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寻明记》全集 作者:种牙家 宅男高进奇葩穿越,沦落为贱民。 坑爹啊,居然是明末,正史与野史哪个更可信,乱世人命原来真不如狗。 愤怒的人性,我命由我不在天,高进励志崛起! 跌宕起伏的历程,瞠目结舌的结局,中华梦想至中华之光明。 寻明记,宅男的梦想,平行空间的梦呓,如有穿越人士有雷同经历,纯属巧合! 第1节第1章棚穿 当肥仔在棚子上踩了个大窟窿掉下去的时候,心里暗骂,那漂亮小姐不是说安全的吗!说棚子可以支持几百斤的吗,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肥仔抬头,身上酸痛,哇塞,没死,中大奖了。手能动,脚能动,中奖了,居然没事。慢着,天怎么这么黑啊!当头突然浇来一盆水,身边怎么出来一圈古装的男女。 娘的,挺俊的,刚选秀的时候怎么没看到,妈妈咪又藏私货。 肥仔想站起来,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小了,那是一只瘦弱的手。 啪,一记耳光!肥仔脸上热辣辣的。 “小兔崽子,敢偷看三娘洗澡,爬那高,不怕摔死。” 肥仔懵了,抬头看去,一个敦实的长的和包租婆一样的中年女子,恶狠狠的站在面前。 肥仔看了看四周,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后脑一痛,成功的晕了过去。 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李妈妈,算了吧,他好像摔的不轻。” 李妈抬头对着窗户上一年轻秀丽的女子笑道:“三娘心肠好,要不老娘今天不扒了你的皮,杜二,把他丢屋去。” 那三娘摇了摇头,关了窗,心内嘀咕着,你自己娃,打给我看,这楼里姑娘哪个他没偷看过。 李妈心里则美滋滋的,还会装晕,小兔崽子挺精,像我。 夜漆黑,肥仔醒来,房间感觉还干净,就是真的黑,不是做梦吧! 肥仔轻轻的咬自己一口,有痛啊!伸手摸摸,呀床下一身窸窸窣窣,有老鼠。 这是做噩梦!这是做噩梦!肥仔摸摸胸口,极力的安慰着自己,睡一觉就好,睡一觉就好,肥仔又睡了过去。 天亮了,房屋外人声渐起,肥仔又醒了过来。他走了两步,这个梦太真实了吧。 这是哪里?怎么会这样?肥仔推开小屋的门走出去,太阳在天上,有个水塘,照照,妈呀!肥仔直接一个踉跄,掉进了塘里。 “有人跳水了,快来人啊”一声惊叫,响彻后院。 一群人涌出,七手八脚把肥仔拉了上来。肥仔扑腾了好几下,也喝了些水,坐地上哇哇的吐了几口。那李妈大啦啦扑了过来,直接抱上。 “要死了个,娃呀,一大早就想不开,谁欺负你了,老娘帮你找回来。”肥仔傻眼了,真傻眼了。 李妈高叫:“王大麻子,快去找张郎中来,这娃脑壳摔坏了。” 一个月后,肥仔终于认命了,再也不满院子跑,再也不在掉下来的地方来回蹦跳了,是的,他穿越了,叫高进,抚顺太平弄丁号私窑老鸨李莲花的亲儿子。 现在他坐在大桌下首,过年了,窑里的九个女人以老鸨李莲花为首正坐一桌喝酒。 万历39年的春节,李莲花拉着儿子的手,塞他1个红包笑着祝贺他十一岁了,窑里的女人们高兴的行着酒令,喝着酒,唱着曲。 高进摇了摇头:“何其香艳!”,转头看着已经被灌倒在桌下的王大麻子和杜二,皱眉捂鼻,做君子状跨出。 三娘看着高进的背影,对李莲花道:“李妈妈,高进好像好了点。” 李妈已经喝的七成醉了:“张郎中说小兔崽子歇歇就好,我看也是个庸医,傻小子摔的七晕八素,连姓啥都忘记了,我好命苦啊。”说着说着,就要开嚎。 高进正走到门口,听着心中一叹,停住回望道:“娘亲,我先歇息了。” 满堂中人一顿,哑然一片,“李妈妈,高进识得你了。”“李妈妈,高进叫你娘亲!”“李妈妈……” 既然来了这个世界,自然要好好的活下去。虽然没有穿越成皇帝或者皇帝的兄弟、儿子,也没有穿越成富二代、官二代,但是也没穿越成日本兵,或者印度阿三,高进心情还不算太坏。 一棚隔千年啊,不对,没有千年,现在是万历39年,公元1611年,大明,我键盘上日夜思念的大明啊。 晚上歇业后,王大麻子会负责给高进讲讲生意经。 高进扭着酸酸的手,一边耷拉着眼皮,一边听着王大麻子说教。 “要买到漂亮女孩子,给她好吃喝,教她识字念书,诗词歌赋、吹拉弹唱、书法绘画、女红厨艺。同时还要纵容这些妓女的小性子,有性格才好卖,往往可以千倍获利。” “那不就是瘦马”高进耷拉着眼皮,无意识的随口说道。 王大麻子停下正举杯喝茶的手,顿了顿:“对,就是瘦马,以扬州为首,扬州其地附近富商较多,容易出手。” 高进撇了撇嘴:“我们家这个只能算私窑啊。” 王大麻子尴尬一笑:“头等妓院的妓女们笙管丝弦书画必精一门。” “二等妓院的妓女漂亮但不通文墨或岁数较大被头等淘汰。” “三等妓院妓女年纪都比较大,或者年纪轻但长得不漂亮。” “最次为窑子,破屋子寒窑脏土坑而已,俗称“老妈堂”。” “我们这三娘也算是大院里呆过的,二娘年轻的时候也还漂亮,金花、银花、杏花、宝莲、碧莲、小桃也还年轻,虽然不是百里挑一,但是都有特色,我们这里可以算二等之末。” 高进看了看王大麻子严肃的讲解着嫖经:“哎,这个啥,启年叔,为啥我们不搞个招牌。” 王大麻子皱眉说:“这个,去年选秀我们败给了佟家的独一楼,半年不能挂牌,过完年选个吉日就可以挂了,你这个都忘记了。” 高进掩饰道:“啥也不记得了,启年叔,不早了,先歇着吧。” 姑娘们天天有客,自然三娘生意最好,虽然接客最少,但三娘弹唱一番,挣的最多。 生意好,伙食不错,顿顿有鸡鸭,高进就如吹了气的气球一样,小胖子趋势不可逆转。 看着小塘倒影里圆滚滚的身材,高进摇了摇头,真是天妒英才,谁说穿越的人都是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一群骗子! 高进被着手走开,他要去倒茶水,这个小窑子里,人不多,高进很快就必须工作,茶博士。 李妈和王大麻子在拐角看着忙碌的高进。 王大麻子呵呵的黑心的笑着:“李妈,我这让高进负责姑娘们洗澡水的办法妙不?” “那也是我娃长进,将来要做杏花楼的掌柜,自然应该是阅人无数才对,否则怎么能练出一对好眼力。” 李莲花远远的看着高进跑前跑后,心里面突然有子承母业的骄傲。 “出来吧。”三娘坐在盆中,一边轻柔的洗着右手臂,一边轻轻的叹息。 高进拎着茶壶嘿嘿的从屏风后钻出来。 “三娘,我倒好水后,听到蛐蛐叫,抓蛐蛐呢!” 三娘呵呵的笑了:“要看也无妨,只是不要摔了去,上次算运气好都摔的这样,下次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李妈妈还怎么活。李妈就你一个独子,又对姐妹们有恩,我们不想看李妈伤心。” 高进不好意思的转身欲出门。 三娘唤道:“扶我出来吧。” 高进扭扭的上前扶了,只见白花花的一片。 三娘看着高进呆呆的样子,笑道:“发什么呆,快来啊!” 高进满脸通红,伸出手去。 第2节第2章杏花楼 高进捂着鼻子快速的跑向厨房。 三娘慵懒的躺在床上,心内信心百倍:“我的身体看看都这么有魅力吗,小胖子这鼻血流的,太夸张了。” 龙抬头那天,杏花楼举行了个简单的挂牌仪式,放爆竹,上牌,祭神,一套规矩忙完,精疲力尽但是生意兴隆。 李妈转悠了一圈,咦,臭小子高进不见了呢:“碧莲,看高子没。” 碧莲正忙着化妆:“李妈啊,今天没来高子,有个矮子。喏,银枪蜡枪头。” 只见一个矮壮的汉子,留着金钱鼠尾,扶着墙就出来了。 碧莲娇滴滴的迎了上去:“这位大爷,你同来的还没出来,在花厅歇着,我去给你泡壶好茶。” 那矮壮汉子一听:“还没出来,不行,你扶我回去。我再给你二钱银子,你要叫响点。” 李妈听着,摇摇头,往后院走去。 高进在后院正劈柴呢,很认真的一刀接一刀。 李妈骂道:“臭小子,前面忙着,怎么这时候躲到这里劈柴。” 高进抬头,擦了把汗:“前面饭庄的二子不是在吗,叫他忙下啊。让他们在这里定点卖饭,总要干点活。” 李妈一边举手望了望太阳,太阳一点都不热:“你那点小心眼当我不知道,每次有鞑子来你都躲这里,这抚顺城里满大街都鞑子,你躲哪去啊。开门做生意,哪有挑客的。” 高进很用力的劈开一段柴:“嗯。” 李妈扭着屁股走了:“快到前面倒水去,现在客人多。” 花厅,七八个文人骚客,正围着听三娘弹曲,琴音淼淼,伴着琴音,杏花正在跳胡旋舞。 王启年花厅里正照应着,看见高进拎着茶壶进来。 “启年叔,二子怎么不在?” “二子啊,刚楼上点了几个菜,去拿去了。哟,二子,来了,高进,快帮二子去碧莲屋里上菜。” 高进转头,看那瘦瘦的二子,心里嘀咕着:“怎么长的和小沈阳样的。” 高进接过二子手上的酒壶,上楼进了碧莲屋里。“大爷,上好的酒菜来拉。” 高进唱肥喏,二子则见机的从食盒里端出酒菜。 只见房里,那矮墩的金钱鼠尾男子蹲在凳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下面跳舞的杏花,旁边一汉人打扮的男子笑道:“额尔德尼,这地方很有特色吧。” “佟管家,不错不错。”额尔德尼眉开眼笑的回答。 高进上完酒菜,掉头,看见碧莲还在床上,正要过去照应。 听碧莲妖娆的说:“大爷真厉害,妾身都爬不起来了服侍大爷了。” 碧莲向高进眨了眨眼,高进心里一笑,帮碧莲放下了帘子,转头钻进了隔壁王二娘房里。 高进转头,看二子还在后面,顺手把手上的茶壶望二子手里一推,去帮我走两圈。 二子讪讪的走了。 高进钻进王二娘房间里的屏风后,在墙角打开一个小口,倒是妓院里常有的窥孔,用来监视妓女房里的状况。 只见那佟掌柜招呼那额尔德尼:“想当年我十九岁的时候也曾一夜七次,没想到兄弟你十九岁更加生猛。” 额尔德尼喝了口酒:“哈哈,佟掌柜也有如草原上的壮牛,非常不错。这次马市,我们准备好了上好的马匹和牛羊,还有充足的粮食,我们要的货你们准备好了吗。” 那佟掌柜摸了摸胡须,叹道:“生铁好办,关键是成套的盔甲不好配,这次也就从各千户所搞到了100套,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我们佟家没有货,其它商家就更没有货了。” “大汗说了,铁器不管你们有多少,我们都要。郝图阿拉的好铁匠还是少,要多弄几户来。如果这边有愿意过去的,安家费每户5两银子。” 额尔德尼咪了口酒:“一般会种地的也要,我们有地,每亩地只收这边一半租子,每家可以借头牛。马市那天货我要带走,大汗那边要的着急。” 佟掌柜心里盘算了下:“那我得这就回去准备,马市那里还要打点下,这三天你就住这里,也算闹中取静。” “不行,岳乐顺还在营地里,我明天再来。先喝。” 高进正听的欢,突然耳朵一痛,就被拎着起来。王二娘笑脸盈盈,高进做了个嘘的手势。 二人堵了窥孔,二娘笑呵呵的一把抓着高进,轻声道:“来,给二娘锤锤腿。” 高进一边乖乖的捶腿,一边呵呵的笑了:“二娘,你今天生意真好!” 王二娘呵呵一笑:“这两天快开马市了,周边进城的多。你那个消费满二钱银子送现银抵用券的主意真不错,现在回头客真多。谁说你摔笨了。” 高进直接就腻上了二娘的大腿:“捶腿可以,你要给我讲讲去年选秀怎么输掉的。” 二娘喝了口茶水,“去年,我们杏花楼和怡红院、怡香院、独一楼、翠红楼选秀,争进前三甲,你三娘在做诗上输给了翠红楼,按赌约摘牌半年。” 二娘叹了口气:“其实,本来不必打那个赌的,谁叫你在现场偷看翠红楼的红衣姑娘换衣服被抓了,楼里这多姑娘,在家门口了也不忍忍。” 高进愕然。 “其实,红衣作的诗歌,也就是和张举人买的,佟半城,就隔壁那佟管家的东家,既然想要捧独一楼翠芳芳,总是想好了办法。正好抓住你,嗯,臭小子,摸哪了。” 高进低头一看,呀,咸猪手。 高进心里嘀咕:“我这不自然反应吗!”,嘴上不由自主的说:“这里软软的。。” “滚!”一声娇叱,一把扇子飞出,一个小胖子抱头鼠窜。 夜深,高进在屋辗转反侧,佟半城的管家和什么儿的你,对了——叫额尔德尼,高进绞尽脑汁,就记得这个儿的你是老努的“巴克什”。 今天白日里,额尔德尼为了显得比佟管家房事更能耐,多出了好几分银子叫碧莲装高潮,看来这个额尔德尼是个要面子的主。 三天后马市,马市,马市,高进突然心里一惊,坏了,三年又三年后,鞑子是要屠城的啊! 那个怎么办?到小岛上去招兵买马,到城外去当兵,还是先躲南方去,莫慌莫慌,还有六年。 高进摸了摸枕头底自己的小金库,一共只有一两银子。 悲催啊!高进举着一两银子欲哭无泪,有这么安排人穿越的吗! 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啊! 高进暗发壮志,从明天起,要每天早起跑步,而且一定要学会骑马,争取逃命的时候跑在最前面。 高进跟着一阵沮丧!哎,为嘛我只是宅男,不是国家射箭冠军,不是某某tv记者,不是特种兵,也不是赛马爱好者,选择我来拯救这个世界完全错了嘛! 为嘛,为嘛!高进在心中呐喊。 “哎呦,哎呦!”墙外突然传来女人阵阵的惨叫! 第3节第3章外科正宗 高进抓起门闩,跑出房门,却是小桃帮李妈在嘴里上药。 原来,杏花楼这两天的生意很好,好到李妈笑得牙都痛了。 第二日中午,王启年跑去找了常来看病的张郎中。 张郎中屁颠颠跑来一看,风火牙痛,开了两剂消平的药,又屁颠颠的跑了。 高进纳闷的问王启年:“张郎中哪次来不占点宝莲的便宜,今天怎么跑这么快?” 王启年道:“说是有个叫陈若虚的大夫来了,在四方楼和城里的医生一起喝酒。” “陈若虚,莫非是他?”高进说:“启年叔,我上街耍下。” “早回,院子里忙,记得到东记酒铺沽三坛酒来。” 四方楼,在抚顺所中街鼓楼边上,算是抚顺所一等一的酒家。 张郎中摸摸额头的汗,呵呵,没迟到,整了整衣冠,缓步踱了上去。 二楼大厅,几个人站起来。一人拱手笑道:“若谷兄,怎么迟到了。” “刚才出了个急诊,恕罪恕罪。”张郎中特意挺了挺身上的药匣。 房子正中一五十多岁的老者紧步上前,牢牢握着张郎中的手:“师弟,一别十载,前年听说你在此处,特来邀你回乡,一了师傅遗愿。” 张郎中看了那老者,哽咽道:“师兄莫多语,当年我曾与师傅言,不得医道不返乡,不能食言。今日你我师兄相见,不醉不归。” 高进吊在后脚看了,直接去了东街沽酒去了。 天刚擦黑,门口一阵喧闹,李妈跑去一看,原来是喝的醉醺醺的张郎中张若谷带着同样醉醺醺的陈若虚。 “哎呦,张郎中啊,今个怎么喝这么醉啊,小桃,上壶醒酒汤来。” 正倒水的高进一看,哎呦,正主来了,头一个名人啊! “小娃,快去叫三娘弹个好曲,师兄,这里姑娘弹的曲子可是抚顺一绝哦!”张郎中唤着高进,一边软倒了过去。 高进看看若虚,瞅瞅若谷,李妈高声唤道:“不用了,都趴着了,杜二郎,把他们扶厢房去吧。” “包裹,我的包裹。”陈若虚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一阵头痛。” “你昨天喝多了?包裹在这里。”高进正打着洗脸水进来。陈若虚恍然,看了看面前这个小眼睛,圆滚滚直丁丁用很激情又带点猥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小胖子,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自己身上,还好衣服在身上。 “哦,小二,这是哪里?” “杏花楼。” “杏花楼?妓院。”陈若虚一个机灵,想起身,一个转身直接掉下了床。 高进想起这位仁兄是讲“五戒十要”医德的好郎中,笑着宽慰道“是我们请你来看病的。” “不是啊,我是请你来听曲的。”张郎中洗完了脸,正懒懒的走进来。陈若虚刚舒一口气,被这句话一说,跳了起来。 张郎中见势不好,立刻尿遁:“我去方便方便。师兄莫急,先洗把脸。” 高进低头偷摸笑了笑,转身跟着出去,就听张郎中嘀咕,都这多年,还是老古板。 花厅,陈若虚抬头看天,张若谷低头望地,高进看了看这俩师兄弟,一边暗笑一边上菜:“陈老爷子,这个糕点,虽然不比你的八珍糕培养脾胃,壮助元阳,但也是我们店里王二娘的好手艺,请尝尝。” 陈若虚一愣,看了看张若谷,满心疑惑的看着高进。 吃罢糕点,陈若虚问正收盘子的高进:“这八珍糕,你从何而知?” 高进笑道:“张郎中经常来我们这出诊,有时会提起陈老爷子你医道高超,内外兼治,神乎其神啊,也提到过你的八珍糕是轻身耐老的良品。” 陈若虚沾须一笑:“师弟妄言啊,对了小二,你说你这里有病人?” “哦,是我母亲昨日牙痛,张郎中昨日来开了两剂药。” 高进看着张郎中正想着怎么圆过去,李妈正好走进来:“张郎中,我牙不痛了,但是一咬还不舒服那,昨晚你的房钱和前段日子挂的账该给我了吧。” 张郎中脸上一红“李妈,些许小帐,等我马市上挣了一并给你。” 陈若虚亦皱眉:“师弟,多年来你滥赌的毛病还是没改啊。嗯,李妈,我来看看你的牙,嗯,方子.师弟开的方子没有问题,但是这颗牙齿已经缺损,针刀器械无法外治。” 高进忍不住插嘴:“如果能把此处磨干净,可以补牙的啊。” 陈若虚道:“磨干静倒是容易,但是以何物来补呢?” 高进心里笑开了花,我是男主角呀,我有主角光环,我有金手指呀,靠! “补牙,可以用这个!”高进高高举起手,陈若虚、张若谷、李妈都瞪大了眼,齐声道:“银子?” 高进缩了回手:“不好意思,自然要调制下。缺牙处修整干净后,用熟石灰铺底,然后加入这个的调制物。” 李妈张大着嘴坐在椅子上,牙放银光,一脸惶惑。陈若虚和张若谷沾须仔细端详,不断点头。 陈若虚叹道:“高进小兄弟,这个配方真是不错。” 高进心里贼笑,看着李妈嘴里银汞合金补好的牙齿,这个大规模使用是二百年后啊! “娘亲,记得一天不能吃过热和硬物哦。”高进殷勤的表露着孝心。 李妈捂着嘴走了,陈若虚拱手一礼:“高进小兄弟可曾学过医道?” 高进惭愧道:“没有。不过如果若虚先生愿意,我可将此法与若虚先生共享,广利众生。” 陈若虚正色一鞠:“若虚代苍生谢过高进小兄弟。” 张郎中也在旁边正色一鞠。 高进笑着还礼:“当不得,当不得。张郎中,马市你要行医,不如我们携手给人补牙,补一牙三钱银子,得银平分可好?” 张郎中笑道:“好主意。师兄,不如你也去看看,马市上淘些长白老山参回去。” 张郎中说完却无人应答,回头,只见陈若虚正在伏笔记录今日医牙过程。 高进轻轻上前,哇塞,《外科正宗》的原稿,价值连城啊! 啧啧,谁说中医没有外科手术了,大明朝的陈实功陈若虚老先生已经可以做气管缝合手术,更不用说一般的鼻息肉摘除术、脓肿引流手术! 高进一边痛斥野猪皮阻隔文明发展,一边飞快的琢磨着马市上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资源,卖个好价钱。对,君子欺之以方。 高进正色对陈若虚说道:“若马市遇到疑难病症,还请陈若虚老先生援手哦。在下先替广大苍生谢过陈爷了。诊金,我来定价?” 陈若虚一愣,看着面前市侩的小胖子爽朗的笑道:“可以,但是穷人不能收。” “不能少我一份”,门外炸雷般传来一声。 第4节第4章色狼叔叔 高进诸人抬头看去,原是李妈听到做生意,冲了进来。 李妈虽然要占份子,但是坚持不参与投资,谈判宣告失败。高进叹气遇到了葛朗台,幸好还有八钱银子的本钱。 虽然无人投资,但是眼前已经满是银子放光的高进依旧欢快的拉着王启年出门张罗去了。 “启年叔,还有多久到啊!”高进蜷缩在杏花楼的平板拉车上,对周边光秃秃的地面和周边热闹的去马市的人流一点也不感兴趣。 “还有五里地,快到了。” 高进心里嘀咕着,都快晌午了,尼玛,这也太慢了,抬眼看了看周围,浑河水静静的流淌,高进心里一个激灵,一阵惆怅,仔细观察起地形来。 章党河与东洲河一东一西汇入浑河,东西是横亘的群山,南面有一条东西延伸的长岭,颇为陡峭,高出河岸60米以上。 王启年指着长岭的东端山峰说:“这个叫“黑虎头”,西边那个叫“鹰嘴砬子”。“黑虎头”那边对着的一座独立山头,叫“白龙山”,上面有官军驻着。” 高进估摸下,那白龙山明军军营距马市圈门就2公里多,向西是西毛台子烽火台,与卫城烽火台、鹰嘴砬子烽火台、黑虎头烽火台拱卫相连。 马市西距沈阳约60公里,东南距后金政权的赫图阿拉城72公里。后金简直就是李成梁下的蛋啊,谁他妈的说李成梁和野猪皮没关系,高进产生掐死某些人的冲动。 不费什么力气进入马市,高进好奇的看见一片民族大融合的美好画面。 正在占地趸货的汉人、女真人和蒙古人,汉人卖的主要是铁制农具、耕牛、茶叶、丝绸,女真人卖的是人参、貂皮、松子、木耳、粮食、土布,蒙古人卖马、卖羊, 市场有大商人,也有小商户,也有跳蚤市场类型的个人,大家互通有无,气氛融洽。有汉人穿着女真服饰,有女真人穿着汉人衣装。甚至还有汉人和女真人一起经商,总体上蒙古人少些。 王启年看着睁大了眼睛的高进,笑着说:“每年龙抬头后,李游击选好吉日就会宣布开市,一直到年底封关,隔3日就有一市,南北商人都会来,有的长住于此,看里面这些房舍,都是他们的固定店面和仓库。” 高进说:“启年叔,有没有出租的铺面,我们选个地段好的来。” 王启年说:“没问题,很多?” 选好门市,高进对王启年刮目相看,不显山露水,原来这货还是个砍价的好手,人才啊,会做帐、能砍价、有武力,有见识,难道叫王启年的都是人才? 高进正满腹狐疑,突然前方一阵喧闹。 王启年一拉马缰,说:“高进,上来我们走吧,前面人牙子卖人啊。” 高进不想惹事,应了一声正要上车,只见一个男孩拉着个五六岁的女娃子,冲出人群。没走几步就被人扑到,倒拖了回去。女孩子吓的哇哇哭叫,男孩子也在地上拼命挣扎。 高进好奇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启年解释道:“建州的女真人,有时候去掠了其它的部落,有的时候还会掠了汉人,在我们这里卖番人,在他们那边卖汉人。那个女娃子是那个男孩子的妹妹,好像那边要把他们分开卖了。” 高进问:“卖多少钱?” 王启年道:“娃儿不贵,成年的女子和男子贵点。” 高进看着眼前颇为凄惨的样子,望了望周边依然各自忙碌的同胞们,一阵心酸。什么时候国人才能自治,满心自扫门前雪将让你们变成被奴役杀戮的对象,什么素质的国民造就什么素质的社会与政府啊! 高进拉着王启年走近了人牙子,伸开手,看了看手心紧紧的攥着剩下的六钱银子,狠了狠心:“这两个我买了。” 王启年惊讶的看了看高进,高进坚定的重复说:“我买了。” 人牙子大笑:“都快天黑了,给你个好价,1两银子,刚才那人要买这个男娃,都出了8钱银子,现在搭个女娃子,怎么样,1两银子。” 王启年骂道:“什么货色,还敢卖这高,明显这娃有病,带回去还要医治。打个对折你都挣了。” 人牙子气势汹汹,一把抓过男娃子的头,掰开嘴:“看看这牙,拍拍这胸膛,过几年就是好劳力,不买莫乱说,小心我废了你。” 王启年大声道:“看看,这胳膊瘦的,能种地吗,能放羊吗。看看你地上那两个,都爬不起来了,莫不是有痨,开山见海,上马跑川,卖货卖人都没事,但总要有个公道价。诸位,你们看,是不是这个理。” 正说着,一队人马经过,大家回头,只见一个将领威风凛凛,一群亲卫围护在前。 有人带头鞠躬问好,大家一齐收声附和。 马队里一骑踱了过来,大声喊:“什么时辰了,赶快结束。” 那人牙子点头说声:“是的,小人马上结束。” 人群一哄而散,马队也自去了。 王启年斜眼看了,掏了高进的银子就要切出5分银子,那人牙子看着眼热:“算了莫切,这两个搭给你。” 王启年看了看高进,高进摇摇头。突然两只黑瘦的手紧紧抓住了高进的裤脚。高进低头,看见两双眼睛,就像希望小学那大眼睛姑娘样的满是期待。 高进彻底晕菜了! 擦着天黑,高进的车伴随着关城门的声音同时进了城。 李妈惊讶的望着一车难民和垂头丧气的高进:“你不是出去发财去了吗,怎么又带回这么多张嘴啊,王大麻子,你也不管管,这个家没法过了。” 高进看了看自己带回的1大2小1幼,咧了咧嘴:“陈若虚老前辈,我给你带回4个苍生,请帮忙医治下,他们都是穷人,所以我依照你的吩咐没有收诊金。” 那1大拉着2小1幼跪了下来,用生硬的汉语道:“感谢主人救命大恩,我们会干活,我们吃的少。” 李妈眼圈一红,用手绢摸了把脸:“该死的小兔崽子,弄些这么煽情的人到我面前,我都要感动哭了。快把他们赶开,先去洗洗,臭死了,我还要做生意那。” 等高进带着王启年安顿好这些难民,月亮都休息了。 高进看着劳累一天的王启年,衷心的说了声:“谢谢你,启年叔。” 王启年大笑:“这是你第一次有善心,我很好奇。自从你上次摔下来后,就不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小坏蛋了。” 高进伸了个懒腰:“我以前很快吗?启年叔,嗯,你到杏花楼前是做什么的?” 王启年笑道:“真想知道?” 高进凑了脸在王启年面前认真的说:“真的想知道?” “真的想知道,那你去把你妈的肚兜偷给我。”高进望着一脸正气的坏叔叔,立刻口吐白沫。 不欢而散,高进自去睡觉,睡眼朦胧,翻身伸个懒腰,忽然看见眼前一堆黑呼呼的人头:“鬼啊!” 第5节第5章黄台吉 高进见眼前黑乎乎一片人头,心头一惊,翻身跳起,细看,原来是1大2小1幼,晕:“你们不去睡觉,还在这做什么!” “高少爷,鸡叫三遍了,主母说叫我们来你这里等你起床看东家有什么安排。”大个的中气不足的说。 这时,张郎中在花厅高叫:“高进小弟,准备好了没?” 高进郁闷的爬了起来,心道李扒皮,我是你的亲儿子啊! 高进感叹自己穿越了还是屌丝命! 来到花厅,陈若虚已在花厅用早饭了,高进一礼:“陈师傅,你看看这几个人今日状况如何?” 陈若虚挨个看过:“无妨,只需要再调养半月就好。昨天已经给他们切开了排脓,身体无大碍,不劳累就可。” 高进心头一松:“那个大个你叫那个那个,对了巴雅尔,你带着这几个娃儿继续到柴房休息。杜二叔,我不在的时候把我的饭分给他们吃吧。” “巴雅尔,希望我能挣到钱,不然我们就要四个人吃一份饭了。” 那巴雅尔恭敬道:“高少爷,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张郎中一边笑道:“李妈昨夜里说谁买的谁养,难道还会当真?” 高进笑道:“你何时见过李妈少收过1钱银子。这顿早饭,都收了的。” 张郎中一听,点头称是,立马把剩下的打包到怀里,把碗又用舌头清过一遍,然后放下闪亮的碗,满足的说:“我也不亏,昨日的银子,李妈免了,说是咱俩合伙生意,她做东。” 高进笑道:“快走吧。二娘,我的东西好了没?“ 王二娘从窗口丢了个包袱下来,啪的正好打到踌躇满志的张郎中的头。 二娘一看是张郎中:“哎呀,郎中,今天绣球归你了,好兆头啊!高进,我补觉了啊,你要的这东西可费时了啊!” 张郎中闻了闻那包袱的香味,高进一把抓住包裹,拉着张郎中就走。 “李妈,你真放心高进他一个人出去行商?”王启年躲在李妈房间里的窗缝上望外张望着。 李妈躺在床上,懒懒的说:“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出来接客了。养大的鸟,总要出去飞飞。我的娃我清楚,他自从摔下来后,就正常多了。难道人要正常,还真需要摔到头。” 王启年犹豫道:“我有时候觉得有点不对,高进现在知道的东西有时候比我都多。想当年我被李如松大人提拔为亲卫,走南闯北这多年,才开阔的眼界……” “别提你那旧事了,当年要不是我去马市赶集,高进臭小子闹着要到浑河边抓鱼,死了大半的你还不被浑河水冲哪去了。” 王启年陷入回忆的沉思中,轻骑悄悄出关,风萧萧,突袭费阿拉,有埋伏,人越来越少,突到了浑河边上,又突然杀出一只队伍,箭法精准,装备精良。 李如松大帅中箭,队伍散了。因为是悄悄出关,最后官报的是土蛮犯辽东,兄弟们不值啊,王启年抹了把泪水。 李妈来到王启年面前,把他揽入怀中(注:野猪皮唯一的一次两年连续进贡,历史的遮遮掩掩总有尾巴)。 今日官道人比昨日还多了,张郎中赶着杏花楼的马车,陈若虚和高进坐在后箱,一路攀谈,兴致高的时候,高进还学着赶了会马车,天气晴好,一路逍遥。 马市已经开了,虽然比不上后世广东春运的火车站,但是二万人也算的上人头攒动、人山人海,打上招工广告和招聘大会就一个场面。 爆竹声此起彼伏,高丽人、女真人、蒙古人、汉人的叫卖声一浪高过一浪。 陈若虚先自行游玩,高进和张郎中准备开张。 一阵炮响,高进把两张大大的招牌幌子往准备好的长杆子上一挂,迎风展开,煞是气派。 一面是一顆大白牙旁写个——牙科圣手,反面写着——祖传秘技。 另一面写着大明御医,外科宗师。 张郎中一看,笑道:“小高御医,你看我张御医今日这行头如何?” 高进看了看换了一身华服的张郎中:“嗯,颇有宗师风范”,两人哈哈奸笑。 正这个时候,一群女真人路过门口,其中一个年轻的胖子一眼看到了幌子,念到:“大明.医,达海,这个字念什么?” 只见一个十来来岁的孩子轻声道:“大明御医,黄台吉,这个字读御,是给皇帝看病的医生,看来今天这里有高明的医生,可以告诉我们的族人到这里看病。” “大明御医,嗯,你有烂牙,走我们看看去。” 过了一会,达海捂着大嘴,一辆痛苦。 黄台吉则哈哈大笑:“果然奇妙?” 高进看着刚拔了颗牙,补了颗牙的达海,哦,这个小神童完全不像女真人,靠,又是哪个逃亡的汉人遗种。 黄台吉看了看和达海一般高的猥琐的小胖子高进,想起刚才他收钱时贪婪的样子,心想,御医身边也有这样猥琐的人,还是达海可爱。 小胖子高进想着却是:“大胖子黄台吉,如果我干掉你,历史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没等高进把梦想实施,他就被一片伸手递出的银子淹没了。 终于关市了,上好门板。高进灰头土脸,张郎中也是精疲力尽,陈若虚则是哈哈大笑。吃完了带来的干粮,点起油灯,三人看了看一桌的银两。 张郎中道:“亏你想的出给师兄个专家号,每人多收3钱银子,哈哈。” 高进用笔在纸上边写边说:“陈专家看了160个,张御医看了200个,一共收入156两,马市抽税三十税一,扣除成本、门面和明天的预留成本,今日盈利90两,每人30两,各位你看如何?” 张郎中伸手抓了银子哈哈大笑,陈若虚看这老气横秋的小眼睛胖子,满意欢喜。 大秤分金已毕,然后就是大碗喝酒。高进开心的也想闷一口,抓着张郎中的酒壶预灌。 张郎中叫道:“那是灰酒。” “灰酒?不照样喝。” 张郎中颇为自得的说:“不能喝。我这个灰酒经过了加工,可以清洗创口,但是不能服用。” 陈若虚一边解释道:“一般酿酒酒初熟时下石灰水少许使之澄清所得之清酒称灰酒,同时还可以防酒酸。药用一般须无灰酒,我师弟在常用的办法里加了点改动,就是不能喝了。” 高进心里一笑,不就是酒精的提纯吗! 哎,不早了,明天还有工作那睡吧?没有干掉黄台吉,哎,谁说黄台吉博古通今,这个野猪皮和儿子们中唯一的读书人,也就是识字的水平啊! 明天,会有很多银子吧!高进满心期待。 第6节第6章郝图阿拉 到第三天马市关市,高进的马市生活都非常充实,虽然累点。但是每日都有大笔的银子入账,却是件极其开心的事情。 高进摸着鼓鼓的钱袋,数数足足有一百二十两银子,幸福值急剧爆棚,明天就可以回家了,哦也。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收拾停当准备返城,张郎中就忙碌着套马车,正忙着,突然跑来一队人围着马车,为首的却是达海。 高进看那达海人不大,却是成熟。 达海看那高进,恭敬的说:“大明的神医,我们部落也有病人,需要你们的诊治,不知道可否随我出诊?” 高进道:“不知道是何处?” “郝图阿拉,我们请你们去,诊金我们可以出20匹马。” “太远了。”高进添了添嘴唇“要跑一天啊?张郎中,你看呢?” 张郎中摇了摇头。 高进想了想,说道:“不知是何病,如果方便,可以下次开市找我们。” 那达海犹豫着:“好马百匹,如果能够看好,另有重谢。” 只见一年轻胖子从后走来,却正是那黄台吉。高进得空仔细的看了看这黄台吉,脑后留着铜钱大小的头发,系着一根细细的辫子,上唇左右只留十余根胡须,标准的金钱鼠尾。 高进心中一阵巨恶,怪不得剃发令一出,各地反抗要群起云涌,清末才有的阴阳头猪辫子都比这个好看多了,怪不得导演都选这猪辫子发型,原来是没有最丑,只有更丑啊。 高进看了看陈若虚。 陈若虚道:“若是有重病人,去一次倒也无妨。” 高进想了想道:“这样,钱要先付。张郎中,你负责把银子和马赶回去。告诉下我妈。我和陈爷去一趟。” 黄台吉大喜,果然这贪婪小子,许之以利就好。 郝图阿拉还远,坐在达海准备的马车上,高进人认真的看着马车窗外,一个又一个依山而建,外面挖着土壕,修了一层木墙,一层石墙的寨子。 大寨子可以住几百来户,旁边分布着一些可以住几十户的小寨子。寨子旁边是大片的农田,有时候可以看到背着东西的农人,破衣烂葛,不知又是哪里掠来的奴隶包衣。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些汉人或高丽人因为犯罪或求生活,主动逃到女真人的地盘,女真人世世代代以射猎为生,渔猎经济,所以种地自然是奴隶的活。 这些主动投靠的奴隶,可以很快取得阿哈的身份,还可以娶女真女子为妻,允许自由的活动,但是他还是奴隶,包括他的孩子,孩子的孩子,孩子的孩子的孩子,都是奴才。 高进盘算道,这一年,野猪皮应该有50多岁了,搞定了建州五部、长白山三部、野人女真(东海女真)。 海西女真目前只剩下了叶赫部、乌拉部。 野猪皮现在应该在忙着搞定他的亲弟弟舒尔哈齐。 高进心内盘算道:“按照顺治5年(1648年)满八旗6丁抽1丁,满八旗5万兵,30万户,每户5人,顺治5年满人可以达到60万人。” “按照人口25年增加50%的一般规律计,1608年左右建州女真的总人口也就是20余万,4万户左右,抽丁可以过3万人。” “野猪皮在1611年有4旗人马,基本算的上是人丁兴旺了。” 一路上,高进看到的寨子外都有溜马的人。 建州女真的部落都养马,但马不是每户都有,马只是狩猎的工具,所以建州女真的八旗马队,是在抢夺大量奴隶耕种大量土地,富有余粮的情况下建立的。 野猪皮的巨富是在抢劫以后啊,高进开始有点担忧黄台吉的人品。 浓厚的夜色中,郝图阿拉在高进的眼中露出了黑黑的轮廓。 高进随着达海穿过城外密集的房子,外城门,内城门,来到了一座三间硬山式前外廊式建筑外。走过五层石阶和硬山外廊式青水脊建筑。 达海让高进和陈若虚在外等候了一会,先进去禀报。 高进和陈若虚歇息了片刻,被人带了进去。 不是很醒目的院子厢房内,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躺在床上,旁边站着达海、黄太吉和几个女人。 那汉子道:“这个就是大明的御医?” 黄台吉恭敬的说道:“是的,阿玛,我看到他们的医术很不错,就请回来给阿玛看看。” 那汉子道:“好吧。” 只见一个侍女模样的人上前,扶那汉子躺下,脱下了那汉子的裤子。 达海唤陈若虚和达海上前检视,高进仔细看了看那黑乎乎的部位,哈哈,老奴发肠疽啊! 陈若虚亦看出了门道:“内疽太深,不好拔浓,可用针刺之,挤出脓液,如还不出,只好慢慢用药调治。待我针刺试之。” 陈若虚取出刀针器械,高进在一边帮忙掰开野猪皮的黑屁股,一刀下去。嗯,那汉子身体一颤,菊花一紧! 陈若虚喝高进:“拉住,浓要拔出。” 高进两手使劲,陈若虚使劲一带。 “嗷哦。”汉子压抑的悲凄一声。 诊疗已毕,那汉子感觉舒畅很多,缓缓休息。 在一边背心流汗的黄台吉和达海见显出了疗效,高兴的带着高进和陈若虚回府休息。 关门睡觉,高进赞陈若虚道:“陈爷不愧为外科圣手,这病一下就治有疗效。” 陈若虚小声道:“非也,此病已深入腑中,如调理不好随时可能复发。一旦复发深入其内,无方可救。” “我们明日早离此地,一路看这些蛮子扣我大明子民为奴,此非善地啊。”陈若虚感叹。 第二天天亮,高进和陈若虚就要告辞,达海却不让走, 高进大声质问达海:“为什么不让走?” 达海道:“我家汗王的病尚未康复,还请你们多住两天。” “多住两天,那我们耽误的生意怎么办?” “我们已经付了100匹马,好马1匹4两银子,就是400两银子。” “我们一天诊病诊金就有200两银子。” “你们在汗王不传召的时候也可以在我们这里行医,我可以给你们安排店铺。” “也好。”高进眼睛一转,就应了下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看看形势再说。 郝图阿拉的居民也真不少,烂牙的自然也很多。高进与陈若虚忙了一天,累了个精疲力尽。 虽然一日挣了50两银子,但高进却没有了昨日数钱的快乐,心内郁闷的够呛。 今天来看牙齿的有很多是住在外城的野猪皮亲兵,有的刚下哨还是带着盔甲武器来的,那盔甲武器质量非常好。 其他来看病的不但有高丽的铁匠,也有汉人的工匠,他们的生活条件都得到了优待,看来郝图阿拉北关的铁匠铺的生产能力和生产质量已经较高了。 野猪皮的人马刀能破甲,矢能透铁。是谁说野猪皮连刀都不能生产,没有晋商就完蛋了。 高进心里愤愤的骂着,一群骗子,说什么女真人武器落后,原来建州女真就是拿着比明朝还优秀的装备,运用明军学来的战术,打败了所有不服从的部落啊。 高进暗下决心,尼玛,明天要想办法走了! 第7节第7章绿妻情节 高进正郁闷着,忽然想到去找达海去。 高进迈步出去,看到客房到前厅旁边有个小门,想来是近道。 高进推门过去,却绕进了后花园,花园不是很大,院子里也没什么人,毕竟蛮子一切都是草创,基本就如一般的富裕人家。 走过一间房子的后窗,高就听见里面有一男一女说话。 高进从窗缝中望去,原来是黄台吉和一个女子。 只见那女子身材匀称,腰细臀翘,女人扬着头,美丽的秀发盘着漂亮的发髻,一张精致打扮美丽的脸,扁扁脸蛋上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 黄台吉正站在那女子的面前,手上拿着一盘漂亮的首饰:“阿巴亥,这是我这次在马市专门为你订制的,看看喜欢吗?” 阿巴亥,私人订制,有奸情?阿巴亥,这不就是多尔衮的生母,乌喇那拉氏,高进大感兴趣。 阿巴亥对首饰一点都不感兴趣,只见她冰冷的说:“黄台吉,你深夜约我,不会是为了这点首饰吧?你说有要事,要我秘密出宫,不知何事?” 黄台吉伸手去摸乌喇那拉氏的手说:“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 乌喇那拉氏缩回了手,站了起来:“黄台吉,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你的父汗还等着我回去。” 黄台吉受了刺激,一把抱住了乌喇那拉氏:“父汗最近身体不好,你深夜去了多少次褚英家,别以为我不知道。” 乌喇那拉氏啪的打了黄台吉一个巴掌:“褚英是长子,女真族父死子妻其后母,怎么也轮不到你。” 高进恍然大悟,历史上公元1620年**哈赤的小妃代音察告发当时的太子代善与阿巴亥有染,**哈赤也是以此语答复众大臣,并未予追究。 建州女真人婚嫁不受辈份限制,可以任其婚配,继母、伯母、叔母、兄嫂、弟妇,一律可以到手,各种熟女人妻失格,禁忌。 阿巴亥与太子代善相好,无非是想依靠大阿哥在家族中的政治地位,给三个小儿子铺开以后的生路。 事后,**哈赤给阿巴亥制定了约法三章:一是不准她再与任何人来往,二是不准她听信谗言,三是暂与她隔房。这是**哈赤一生最大的“绿帽绯闻”。 呀没得,高进心里泛起前世爱情动作片中的各种尖叫。 就如配音样的,一声女子的尖叫在“不要啊。。” 高进回过神,望了进去,黄台吉恼羞成怒,准备霸王硬上弓,正狞笑着:“你叫破嗓子也没用的,哈哈哈哈!” 乌喇那拉氏大叫:“汗王曾说死后要将我托褚英照顾抚养,我每次去都是汗王派我去送重要口谕。今天我来这里汗王也知道。” 黄太吉一愣,眼中冷光闪闪。 乌喇那拉氏眼光流转,上前握住黄台吉的一只手:“黄台吉,你的心意我知,今日我是来犒谢明国医生的,明日还要请他们再去看看汗王。” 黄台吉如掉在冰窟里忽然捡到根上去的绳子,正想感觉一下那温暖白皙细嫩的小手,那乌喇那拉氏确把手一抽,时间不早,我们去看医生吧。 高进一听,立马悄悄的后退,原路闪回了房间。 陈若虚正字埋头笔记,见小胖子进来:“哦,明日之事如何。” 高进支吾着:“嗯,我刚。。” 一个高丽包衣走了进来:“医生,我家贝勒有请。” 陈若虚放下笔,唤高进一齐出了。 高进与陈若虚到了正厅,只见黄台吉、乌喇那拉氏融洽的在一起,刚才的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 乌喇那拉氏坐了上位,慰劳了一声,称赞黄台吉寻了好医生,关心父汗颇有孝心,赏上好长白老山参百斤,良马百匹。 乌喇那拉氏称赞陈若虚医术高明,授予汗王宫御医称号,赐放身份牌,赏赐陈御医正黄旗身份,白银60两,长白老山参2斤。 乌喇那拉氏表扬高进诊疗有力,赐放身份牌,赏赐正黄旗身份,白银30两,长白老山参2斤。 众人欢喜,其乐融融! 第二天,高进和陈若虚又被传进了汗王寝宫。 这次高进看清楚了这个历史上的传奇人物。 **哈赤,满语意思就是野猪皮,长脸大个,身材魁梧,大眼上一双耷拉斜眉,满脸戾气,身体素质很好,康复的很快。 高进用灰酒清理了野猪皮菊花附近的伤口,陈若虚检查一番。 陈若虚很快就表示,只要好好将养按方子再吃一个月就没有问题了。 盛装华服的乌喇那拉氏在旁边高兴的替野猪皮穿着衣服。 黄台吉则高声恭贺父汗身体康复,扮演着孝顺的好儿子。 走神中的高进瞪圆了眼睛看房间里的摆设,俱是大明式样。 那**哈赤坐起,正看到高进贼溜溜的样子,又念其摆弄了自己的羞人之处,心中一恼,大声道:“这位小大夫,看本汗的房间是不是还有不足之处。” 高进一愣,立马一礼道:“大汗,房间全套红木家具,非常壮观好看,可谓是大气。” **哈赤大笑:“这套可是李成梁老总兵房间里用的,我花了大价钱在他去北京时候买来的。” 闹了半天,野猪皮才是真正的明粉啊! 出了宫,黄台吉高兴的招呼陈若虚、高进上了马车,病随着钻了进来:“陈御医,我带你们去办理旗人证明,如果你们住下来,我给你们在这里造大宅子,分宅地和包衣给你们。” 陈御医看了看高进,高进笑道:“四贝勒费心,我们抚顺所还有生意,离这里也很方便,如果需要派人来寻就可。旗人证明我们拿着,出入方便。” 陈若虚也道:“我们出来已有三日,汗王身体已然康复,不如办完手续我们就返回了。每次马市,我们大多会去,贝勒有事可以到那里寻,或者直接到城中寻我。” 黄台吉见二人不愿意定居,心中倒也没有什么。 这两个明人对女真人算是平等认同,黄台吉已经是非常高兴了。大明是文明上国,国民自信,民众富足,能和大明人打交道是非常荣耀的的事情。 部落里平时虽然也抓到一些大明的走卒边氓作为包衣阿哈,但是何尝可以和陈若虚这种旷世大儒比。不光是黄台吉,高进在陈若虚身边都感觉一直有压力。 黄台吉面色一黯,心中一叹:“我们还是太落后啊!吸引不了人才”。 黄台吉转身下车。 达海来到黄台吉跟前悄悄道:“已经办好了。” 第8节第8章斯德哥尔摩症 晌午,高进和陈若虚与黄台吉、达海挥手告别,跟着一队去马市的建州女真人出发了。 达海问黄台吉:“他们不愿意留下?为什么不硬留下。” 黄台吉道:“这种有知识的明国大儒,如果不能让他们归心,留下也是无用,父汗那里也是这个意思,这医生只要还在抚顺所就行。” 黄台吉叹气:“他们入了正黄旗的身份,已然不易,那佟半城与父汗相交多年,也没有加入旗籍。下次你叫岳乐顺多留点他的把柄。对了,五大臣和大贝勒那最近里有什么动静?” 达海恭敬道:“根据包衣的报告,五大臣都比较安份,大贝勒上次喝酒的时候说的话已经传到他们耳里,他们最近在密谋到大汗那里去告状。” 达海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道:“大贝勒最近出城狩猎,还没有回来。舒尔哈奇那里,在大汗生病的时候有些人去秘密探望,名字都记下了,都是各旗主派出探路的小啰啰。” “以后就给舒尔哈奇喝这种酒。”黄台吉伸手递过了一个酒壶,同时接了纸张入怀。 达海疑惑道:“这个?这个不是那个小胖子带的酒壶。” 黄台吉笑道:“这酒闻得喝不得,那小胖子告诉我的。赶车的跟他去会带两百斤酒回来。这壶是我要献给父汗外用的。” “那死胖子,本来要给十两银子,偏说路途不太平,不要银子要了我两套棉甲,两匹好马,还顺走了我的弓箭和腰刀,那可值好几十两银子。” 达海想到临走的时候小眼睛邪恶胖子猥琐的拥抱和自己的财物,一阵恶心。 黄台吉也恶心道:“这算什么,这200斤酒他卖了50两银子。” “明国大儒如此方正,不想有这样一个刁邪贪婪的师弟,不过他的补牙技术倒也算是奇技了。舒尔哈奇的事情你放心上,大汗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渣!” “走,这次你安排在哪了。”黄台吉一调马头:昨天阿巴亥惹出的邪火还没散那,那个有几分像阿巴亥的女人,我来了。 “在你房间。”达海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腹诽,黄台吉你要搞女人,那么多处女不要,为嘛喜欢找别人老婆?(注:历史上的黄台吉娶了一堆的已婚富婆) 垂头丧气的三万赶着马车,上次他赶车回家早了,看到达海带着几个旗丁站在他家院子里。悄悄从后墙上张望下,原来是主子在里面抱着他老婆行那好事。 三万坐在院墙下,没有丝毫上前阻止的勇气! 事后,三万回家看着老婆,看看孩子。老婆无话,他也无语,夜,是那么黑! 自己一家人在宽甸过的好好的。该死的李成梁大帅要把所有的人撤到关内来。 村里好几家藏着没走的,最后都被建州的鞑子们掠了去,反抗的都被杀死了,剩下的男人都被送到农庄为奴,女人都被拖到屋里****后发卖。 还有几个半大的娃也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作孽啊!三万陷入惊吓刻骨回忆! 三万忘不了那个建州女真头目看着自己老婆,说了声真像,然后只有自己一家当时被押到郝图阿拉。 虽然现在是奴隶,但老婆不还是在屋里吗。 建州女真的头目常来,头上那顶紧紧的绿帽子,有点喘不过气来,但压着还死不了。 饭还能有口吃,孩子还小,三万看着娃娃,觉得一点温暖。 三万觉得自己有辱祖宗,已经不在别人面前说自己的姓氏了。 三万给娃也取了个女真名,反正女真人里转过来的汉人不少,隔壁那个包衣改了个名字叫波烂,谁不知道他主子每天关门要他跪添脚趾,走出来还人模人样的,谁笑谁啊! 想着想着,三万感觉生活有盼头。是啊!过两年跟着主子到周边去抢去,抢个黄花闺女回来,照样过好日子,我这叫忍辱负重。 啪,三万摸了摸头顶的那条小辫子,一甩马鞭子,感觉已经走上了康庄大道。 陈若虚在车上闭目养神,高进则认真的学着骑马,虽然屁股痛,也要学啊,这个反正比考驾照好多了,慢慢学吧。 骑过林立的铁匠铺,一路上遇到过各种穿着整齐锁子甲、锁子裤、铁背心,带着铁锤、环刀、巨弓等各式装备的女真四旗,高进暗叹,这分明是武装到了牙齿的敌人啊! 高进看着一路上面目呆板的包衣,顺从着做各种事情, 哦!是的,今后还会有百万包衣入关,千万百姓俯首。是什么造成?是未开化半奴隶半封建社会蛮族的暴力? 鞑子们像驯养野兽一样驯养人,而人本性中具有畏强凌弱的本性,畏惧和崇敬强者的劣行。包衣吃一口饭、喝一口水,能够自由活动,他自己都会觉得是主子对他的宽忍和慈悲。 对於残害自己的鞑子主子,包衣的恐惧,会先转化为对主子的感激,然后变为一种崇拜,最后下意识地以为主子的安全,就是自己的安全,就叫“斯德哥尔摩精神症候群”。 高进摸摸脑门上的头发,烦恼的看着经过面前那些人形的傀儡,怎样让他们丢弃羊的反抗,学会狼的反抗?屈辱的生存还是骄傲的死亡,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晌午出发,赶了八十里路,高进感觉自己的屁股都不属于自己了。他蹒跚的挪下马背,在陈若虚的帮助下挪进了屋子。陈若虚道:“何必这么辛苦,有马车不坐。” 高进叹道:“北方马,南方船,都是必要的工具,没有办法。” 陈若虚看着自己这略显猥琐的肥白便宜师弟突然有了志气,不由赞许道:“有毅力,有手段,高进小兄弟日后必成大器。” 高进轻声叹气:“你也看到此地,天知道.” 陈若虚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小兄弟和我南归。” 高进一听来了精神:“到你老家那置200亩地,一套宅子,要多少钱?” 陈若虚盘算了下:“在我老家那里,一套空房50两银子是要的,南方近年物价高起,要是前些年还便宜点。” “至于耕地,那个不是很好买,需要有合适的机会。200亩不好说,20亩好地是买的到的,连皮带骨也就是100两银子,可以传给子孙。高进小弟小小年纪就能开创家业,可喜可贺。” 高进自己也心里欢喜,终于完成了第一桶金的积累,我是主角啊,可是为嘛做的这么辛苦。我的金手指呢,高进想着佩斯陈的主角配角睡着了。 第9节第9章东哥 高进与陈若虚一进入抚顺马市,早就翘首等待的李妈快步冲了过来。 李妈上上下下抓住检查了一遍各个零件:“我的儿啊!可算回来了,听说那边都是些蛮人,下回可不准再去了啊!” 王启年站在李妈身后乐呵呵的招呼:“快到铺里休息下。你娘一大早就在这儿等你了。” 张郎中在店里等着,见到师兄和高进回来也是非常高兴。 高进把制作灰酒的事情交给了张郎中,让三万去找地方歇着,明日大早来取走灰酒。 李妈见娃无事,拉上高进的斩获,满眼金光的先走了,有王启年陪着,高进倒不担心。 一天忙下,关了铺门。 张郎中乐呵呵的端上一壶米酒:“一人一碗,解乏解乏。” 高进咪了一口,嗯,香香甜甜啊。 高进抹了下嘴:“张郎中,我准备和你师兄回南方。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现如今你也算是一代明医了。除了这个补牙,我还有些主意,到时候我们联合开个诊所。” “加上你师兄,一般的病症难不倒我们的。今日进账银子每人20两。” “陈爷,上次100匹马,我启年叔叔帮我们卖了500两银子,除掉税钱、牙人钱和给启年叔的辛苦费,还有450两,我建议陈爷200两,我和张郎中一人一百,剩下50两我们到南方买间店面做生意。” 陈若虚未料此次辽东一行竟然挣了有400多两银子,张郎中也是挣了200多两,心里都开心的很,一致同意。 辽东贸易有暴利,辽东出产的奢侈品在内地极为畅销,建州女真也是获利巨万。 大明朝一个普通的七品县官的年俸是45两,范进的老丈人胡屠户一年只挣得36两银子就可以在范进面前摆阔。高进一伙在马市这几日就挣得了十来年内地小商户的利润, 张郎中酒酣人爽,微红的脸,:“回乡,师兄,我回得吗?” 陈若虚痛快道:“回得、回得,可记医书一笔啊!” 张郎中举杯一口闷干,欣然同意。 高进见张郎中下定决心一同还乡,也很高兴,马市左近能补得起牙的大多都补了,大家一致决定——明日中午关门走人。 第二日一早打发了三万,解了马市的手续,高进骑着让王启年留下的马,张郎中赶着马车,一行人高唱得胜曲就往回走了。 张郎中与师兄边走边聊。 陈若虚笑道:“师弟此番可以衣锦还乡了。不想机遇天成,成就了你这门专业。这个方子足够师弟你成为一代名医了。那小胖子颇有才智,不过我看他无心于此,只要师弟深入研究,毕成大器。” 张郎中笑道:“这小胖子打架遛鸟,偷看女人洗澡,名闻四邻。后来哪条弄堂看到他来了都要立马喊快关门窗。自从上次摔到了头,居然改了习气。” “我这次挣了银子,开了眼界,这样挣钱的乐趣比赌博强啊。回乡也能置办家业。这小胖子有点福气,我感觉跟着小胖子,我会更好的。我跟定他了,哈哈。” 陈若虚道:“傻人有傻福,不过小胖子不笨哦,此次到蛮城,小胖子应对得当,我也要让子侄与他多多来往。此子良方颇多,受益受益。” 高进被念叨的打了几个喷嚏,以为自己寒着了,裹紧了点衣服。 高进挣了350两的收入,还扣下了100两的创业基金,心中颇是自得,美好的生活在招手啊,高进仿佛看到自己和别的穿越小说的主角一样,随随便便就可成为百万巨富,娇妻美妾,仆童无数。 “大仲马啊!我得意的笑哦!”猥琐的小胖子边走边笑开了花。 天黑入城,杏花楼生意依旧火爆,让二子送了酒饭,欢乐今宵。 酒席散伙的时候,高进喝的有点多了,李妈忙着呢。等高进半夜在小床上醒来,嗯,杏花楼都打烊了,有客的关门留客,没客的关门洗澡休息。 高进撒了泡尿,看到王二娘的窗户开着,一股洗澡后的香味,那里的感觉帮帮硬,心中轻哼,****的时间开始拉!情不自禁的就翻进了王二娘的房间。 只见二娘在屏风后正抹着身子,嗯,很香啊。高进裤头一松,胖乎乎的小手抓了上去,恶虎扑鹰摁倒弯腰,妥妥的一杆进洞。滑哦哦,小贱蹄子思密达,1234,2234,3234,4234. “公主,茶汤来了!”嗨,这还带插播广告的。 高进抓住王二娘的酥胸,加紧动作:“二娘,没走二天,你的胸就缩水了。” 身后一声轻忽,高进回头一看,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高进一惊,喷薄而出,身下女子一阵痉挛、软倒在地。 高进抖了抖鸟。舒了口气:“看什么看,你哪来的?二娘,怎么倒了。” 高进弯腰伸手去扶二娘,身后的人惊愕莫明。 呀,这女的谁啊,高进扶起立马慌了神,二娘是狐精变得! 高进正待开口高叫,突然被那女子幽幽的捂住了嘴:“不准叫!叫就杀了你。兰雅,扶我上床。” 高进坐在床这头,那女子坐在床那头,裹在被子里。叫兰雅的年轻人原来是个侍女,端坐在中间,举着把匕首。 “公主,我杀了这个淫贼。”兰雅咬牙切齿的说。 高进一脸无辜,一副安全无公害的样子:“姐姐,这里是妓院。我是来会我的老相好的。” 那女子神情呆呆,守身如玉28年,没想一夕落在这人手里! 如果不是听说这里有名医可以补牙,来这寻牙医;如果不是嫌弃客栈听到琴声寻到这里;如果不是要洗个香喷喷的澡! 如果不是洗澡的时候动了情;如果不是洗澡出来全身无力……可那感觉却真的好.这是做梦,这是做梦。 对面那小眼睛的小胖子,浑身哆嗦,一副可怜西西的样子,女子心中一叹,天意啊! 高进抬眼看了看那女子,几分美艳几分气质,露着香肩,真想不到刚才还和自己云雨。 高进咬了腰嘴唇:“我会负责的,我叫我妈上你家提亲。” 兰雅咬牙轻声怒喝:“叶赫那拉东哥,叶赫部的公主,草原上的明珠,是你这样的小孩来提亲的吗?” 高进愕然:“叶赫公主,你跑我家妓院来做什么?” 兰雅气的脸色通红:“你!”举起匕首就要扎下。 那东哥说道:“慢着。兰雅,今日之事,切不能让外人知晓,你可对神灵起誓。” 那兰雅跪下说:“公主,我兰雅对长生天起誓,今日之事必不透露半句,否则死了不得超生。” “那,那小胖子,你叫什么?你是做什么的。” 高进瑟瑟的答道:“我叫高进,是这里老板的儿子,我会对你负责的。” “高进,你把衣服脱了?” 高进发抖道:“我也向所有的天发誓,今日之事必不透露半句,否则不得超生……” 高进在心里学习韦小宝,在心里把不超生的改成了阿猫阿狗。 “把你衣服脱了。” 高进一愣。 兰雅上来匕首一轮,高进本就散乱的衣服快速的掉了下去。 “兰雅,你也把衣服脱了。” 兰雅一愣。 东哥又道:“兰雅!” 兰雅一咬牙,丢了匕首,脱掉衣服,油灯下一片鲜嫩。 “兰雅,吹灯上床。” 大被同眠,公兽凄惨的低声哀叫,愤怒的母兽多年欲望释时的嘶吼,小母猫春天的低鸣,夜深沉。 第10节第10章纯属失误 抚顺三月安静的早晨,新一天从卖早点的吆喝声中开始。 高进在一缕从窗框偷入的阳光照射中醒来,左右各有一缕秀发,飘香。 高进两边看看,美丽在左边,可爱在右边,一股豪气胸中伸起,两手用力轻轻抱了抱两个女人。 女人醒了,一点恍悟,伸手摸了摸高进的脸,推高进道:“去安排热水。” 高进本能的穿好衣服,去办去了,虽然脚步虚浮,但是那个快啊! 高进奔进厨房,一头撞到一女子怀里。那女子轻轻揪起高进的耳朵:“臭小子,一大早跑这么快做啥。” 高进一看,却是王二娘:“二娘,你屋的客人要热水?对了昨天你不在屋啊。” 王二娘笑道:“昨来两建州女真的丫头包了我的屋子住。我昨晚就住到厢房去了。嗯,臭小子,你咋知道。” 高进慌乱道:“没,早上遇到客人要热水。” 高进忙上忙下,然后坐在王二娘房的外屋等了半响,只见东哥和兰雅漱洗好了,亭亭玉立,虽然着了男装外套,但是依然清俊。 高进忙道:“嗯,那个,东哥。早点在这里,是我师兄的家传秘方八珍糕。非常滋养。” 东哥唤兰雅坐了,一边吃一边看着小眼睛的憨胖子,虽然年纪略小,但是却有点大男子的气味。 高进见东哥和兰雅吃的香甜,心里十分高兴。 东哥突然使了个眼色给兰雅。 兰雅突然拔出刀来刺向高进。 高进大惊本能后仰,直接摔在地上,四脚朝天。 兰雅一脚踏上高进的胸,把刀轻放在高进的脸上拍着。 东哥一边说道:“高进,昨日的事情你如说出去,就杀了你。” 高进筛糠的打抖:“我不说,我不说?” 东哥掏出1两碎银,丢子桌上:“兰雅,我们走。” 高进呆在屋里,看着二人迈步出去。 人去屋空,心也空了! 那种心中被挖走一块的感觉,高进很不爽!很不爽! 高进心中一曲jutdane,混声响起。 店外的马车上,兰雅一边驾车一边问:“公主,为什么不杀了他?” 东哥想了想,说道:“他还是个孩子。有人会相信一个孩子的话吗?有人会相信你昨晚和一个孩子在一起吗?何况再加上我,我们回叶赫吧。” 兰雅红了脸:“原来公主死将计就计,那医生的事情?” “留布泰带几个人去办。” 汇集了分散的族人,东哥撩开马车的窗帘,回头看了看阳光下抚顺所灰黄的角楼,喃喃道:“高进!”,带着一点惆怅,马车远走。 高进回味过,看了房中一片狼藉,立刻开始破坏现场,理着理着拣到一条玉坠。 高进看了看不是楼里的,知道是二女所遗,也算个念想了。 忙碌了好一阵,辛苦的高进回房倒头就睡,补觉恶补到吃中饭。 杏花楼和明朝的大多妓院一样,下午才开门。 晌午,大家无事聚了2大桌吃中饭。 巴雅尔带着达春、吉仁泰正在吃饭,身体已经明显好多了,大孩子们的脸上开始出现幸福的笑容。 五岁的牧仁和女人们一桌。 杏花楼的八卦女——碧莲正和众女交头接耳,李妈则一会惊讶一会微笑。 高进在王启年的一在吃饭的呼唤声中最后一个进入花厅。 高进踢踏着鞋子进来,见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 高进郁闷的摸了摸脸,没啥啊! 王启年正要说话,杜二迅疾的踩了他一脚。 王启年赶快往嘴里添了两口饭:“吃饭,吃饭。” 唯独老夫子陈若虚不知所以的笑道:“快来吃,昨晚喝多了,今天多吃点。” 高进应了声坐下来吃饭,李妈关心的往高进碗里装了块肉,柔声说:“吃吧,多补补。” 高进望见一脸诡异的碧莲,恍然大悟,立刻红透了脸。 高进正低头做着吃着香的样子,巴雅尔带着2小一幼吃完了过来请安。 巴雅尔介绍道:“达春是海西女真,家里人都被建州女真杀了,族里的人也散了,剩下了个妹妹,是河边生的,叫牧仁。” “吉仁泰是蒙古的娃子,建州女真从插汗部落下的小部落掠来了的,家也没了。” “我是插汗部落从西面草原掠来转卖给建州女真的。主人你走的时候,主母给了我们每个人饭吃,给我们添置了衣服被褥,我们都休养好了,主母要我们听你安排” 高进看了看李妈,李妈道:“吃我的,用我的,还要买药,啥活不做,开始还要人服侍。连本带利每人付我5两银子。一共20两。” 高进一口饭差点噎着,心道,这也太黑了吧。 李妈奸笑的看着高进,高进低声应了银子。 高进唤过牧仁,你以后就跟着小桃姐姐做事吧。 牧仁学着喏了一声,乖巧的走到小桃那里。 高进抬眼看了看小桃,嗯快14岁了,正当年哦,唇红嘴翘,按楼里的规矩都要出牌了。 高进一下看的正呆呢。 “主人,我会养牲畜,给牛马看病。”高进转过神来,小桃和众女则刺刺的笑了。 “哦,巴雅尔,你以后负责赶车和牲畜,我们现在有4匹马,两辆车。平时有事问杜二叔。” 巴雅尔喏了,转身到杜二身后坐下。 “吉仁泰,达春,你们跟着启年叔做事情。” 吉仁泰和达春应了喏,到王启年的身后坐下。 高进,非常开心,有人顶替,终于不用当大茶壶了。 人群散去,高进给每个女人挨个送了根长白老山参,博得了许多香甜的拥抱。 李妈看了老山参,也是爱不释手,伸手在脸上比划着:“这种品相的人参可要10多两银子一根,平时可舍不得买啊。小子有出息了,记得多买好东西给娘补身啊。要知道,老娘最近脸上又有一道褶子了。” 李妈正说着,又一把揪住高进的耳朵,高进吃痛,一边挣扎一边说:“娘,好痛。” “臭小子,叫你摸女人房里去,算你昨夜里运气好,要不老娘这楼子都要完了。” “楼里有的是女人,小桃我这些年都没有挂牌都给你留着,你急哪门子骚情。被人采了童子,连个红包都没有。” 高进喏喏道:“纯属失误!纯属失误。” 李妈一把甩开高进:“说吧,还有什么事情?这么乖巧,肯定还有大事。” 高进呵呵奸笑:“娘亲英明,我这次挣了有近400两银子,准备和陈爷去扬州府通州。” 李妈陷入了回忆的沉思:“扬州府,离开已有10多年了。” 高进听着蹊跷:“娘在扬州府呆过?”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第11节第11章那时烟花 “烟花,开时绚媚,灭时凄美,青楼春尽红颜老,孤单谁惜在天涯?当年你娘我只是渡钞关九条巷的一名歪妓,名妓深藏不露,而歪妓整日倚街卖笑,四处奔波……” 李妈的思绪回到二十年前的“站关”生活。每日膏沐熏烧青春打扮,脸颊上铺上厚厚的胭脂,跟着姐妹们,走出巷口,盘桓流连于茶馆酒肆之前。 红的纱灯,白的月色,人群穿梭,有游客中意,便会迎上前去谈好价钱。 女行于前,客人缓步尾随,到巷口后,放风把哨之人便会向巷门大呼曰:“李妈有客了!”。 若是一日少了客人,就要面对老鸨的冷言冷语,饿饭甚至鞭打。相貌不出众的李妈,经常遭到惩罚。 为了生活,为了多接一桩生意,李妈和小姐妹们会守到半夜,即便遭遇到严寒雨雪。 那一年,李妈受了寒,病的很重,快死了,被老鸨丢在河边。 一条花船经过,李妈忘不了睁开眼睛看到的那一眼,那一个奇丑无比,胖壮异常的老妇人——丁妈。 丁妈是“幽兰馆”的老鸨,为人贪婪刻薄,但马四娘知道,貌似凶恶的丁妈把馆里的姐妹都当成自己的孩子。 “莲花,虽然双腕如藕、肤体玉色、白女玉脂、肌肤玉雪、瞳人点漆、纤妍俏洁、腰支轻亚、娉婷娟好、容貌娟妍都和你无关,但是你适合当老鸨。” 李妈听到这话,感觉漫天的云彩都开了,阳光这一刻直接聚焦在年迈的丁妈身上。 丁妈继续絮叨:“我老了,这些可怜的孩子,没有个凶恶的人看着,早被那些薄情男人们骗死了。” 从那天起,妓女里最好的老鸨,老鸨里最好的妓女,成为了李妈的奋斗目标。 “深院飘梧,高楼挂月,漫道双星践约,人间离合意难期。” “虽然日逐笙歌乐,常羡荆钗与布裙。”马四娘终于也是年老色衰,门上宾客也愈来愈少,而丁妈也故去了。 李妈得了丁妈的真传,挑起了重任,操持有道,也算馆内兴旺。 可叹那痴情种子马四娘,挥金如土,高车驷马,呼奴唤婢,为了那薄情的王稚登过七十大寿,逼着自己倾尽家财,四处借贷。 李妈请了几十个名妓,搞了个四座填满,歌舞达旦,残脂剩粉,香溢锦帆,“自夫差以来所未有,吴儿啧啧夸盛事”,倾动一时的歌舞大会。 风头抢尽,也得罪了“苏州帮”和“广州帮”。 一叶幽兰一箭花,孤单谁惜在天涯?那个清秀开涤,顾眼流盼的女子终于心病不起! 李妈痛心的看着在兰花中临终的马四娘,心痛!傻姐姐,你这一生,就只换了个“歌舞当年第一流,姓名赢得满青楼,多情未了身先死,化作芙蓉也并头”。 借贷的债主来了,本来靠着王二娘、柳三娘,馆子也还撑的下去,可恨那贪官听了唆使,看上了府里四娘的兰花画,派债主构陷把李妈,王二娘,柳三娘打入了大牢,受尽了折磨。 一无所有,倾家荡产的李妈推着车,拉着奄奄一息王二娘,柳三娘和幼小的高进,离开了这伤心地,被“苏州帮”赶,被“扬州帮”赶,被“粤帮”赶! 一路漂泊! 在安徽收留了家人全被盗贼杀死的杏花。 在大同乞丐堆里捡到了快饿死的金花。 在河南的饿殍里收留了碧莲。 在山东流浪饿死的流民身边拉起了饥寒不知所措的银花。 在北通州的运河边上捡到了被遗弃的小桃。 在抚顺收留了家里被鞑子杀害的宝莲。 李妈静静的流泪,高进不知所措的跪下,他不知道如何表达心内的惊讶?就如当年他只看到年轻女子们一年可以挣到几十万,却从没想到那要付出毕生的代价。 高进不知道怎么安慰李妈,因为他没想到原来的那个“他”,曾经在母亲人力拉的平板车上踏过了半个中国。 母爱如此承重,生命如何承受。 这一夜,莲花绽放! 李妈握住儿子的手,哭着道:“娃,可怜你跟着我这个娘,从小没吃过几口好饭。” “我们在这里刚安定了2年。娘真的想过些安生的日子,娘再也不想流离失所,和野狗争食,被乞丐追赶,被人看不起!” “娘只会开妓院,不会做其它的营生,你如今学会了医术,可以做好的事业,娘很高兴。” 高进流泪喏喏道:“娘,你放心,我一定让你过上平安稳定的生活!” 高进的怀念也在那个世界,得知肥仔嫖妓在逃避抓嫖中坠楼身亡的老父母,你们好吗?老来丧子的失独父母们,你们好吗? 高进完全奔溃,泪水狂飙,嚎啕大哭! 高进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照顾好楼里的一群女人,上一生没有做好,已经没有改正的机会,但是这一生,一定要做个堂堂正正的汉子。 这一生已经注定要留在乱世,那我就要努力上进,做一次明白人! 李妈被嚎啕大哭的高进吓了一跳,嗯,这贼小子从来没有如此失态。屋外的女人们好奇的围了过来。 “李妈,怎么了?” “李妈妈,别难过,喝口茶?” “高进,快起来,二娘抱抱。” “高进,姐给你绣的香囊。” 在香脂云粉里,高进逐渐缓住了悲伤。 李妈还是把高进的建议说给众人听了。 一众女人们没有什么意见,王启年是要跟着走的,只有杜二不愿意走。 高进把自己的四个“忠仆”唤来,看着自己面前的1大2小1幼,高进摇了摇头,把4张契约拿了出来,说道:“我本无意添置奴仆,你们都是自由的。我们很快就要南下,你们自己寻去处去吧,启年叔,每人发5钱银子。” 四个“忠仆”拿了银子和契约回了柴房。 高进转头去联系张郎中。 陈若虚没什么负担,已经做好了开始长途跋涉的准备。 高进来到了张郎中的小店门口,看到张郎中正背了个包裹,转身关门。 高进正欲打招呼,突然张郎中身后围上几个鞑子打扮的人,拉着张郎中就上了一辆车,向出城的方向驶去。 高进连忙赶上,匆忙间却撞在一人身上,正欲起身,却被拉住了衣裳。 第12节第12章火气火器 “你小子走路不长眼睛啊?”那人一把抓住了高进的衣裳。 旁边一人道:“小弟,撞坏没有。” 高进心急,忙作了个礼,就欲去追那马车,不想被那人一拳兜倒。 高进脸上吃痛,回头望马车已无踪影,勃然大怒。从地上爬起,活动了下浑身的肌肉,观察下了来人。只见那人童生打扮,十三、四岁的样子,高高瘦瘦,旁边一人年龄稍大,也是童生打扮。 那小童生见高进眼神不善,大声叫道:“哥,揍他丫的。” 两人围上高进,一顿胖揍。 可怜小高进,面对比自己高大的对手,被打的鼻青脸肿。 高进恼怒至极,趴在地上,突然一跃,死死的掐下一童生的****。 那童生哎呦一声,吃痛不过,软倒在地,翻滚嚎叫。余下一人拼命狠踹高进,高进仗着人胖皮厚,一手抱住,一同翻了出去,压他身上,扭打一处。 正这时,只听路前一声大呼“都住手?” 高进停下,却是两个骑马的明军军官,身后跟着一群士兵。 那小童生爬起,见了那军官,一边作礼一边大声叫到:“王世叔,是小侄文程,这个野小子打伤了我哥哥。” 那王千户一愣,见是熟人老范家的文寀、文程两兄弟。“大侄子,你们怎么到抚顺所来了,你们父亲来了吗?王把总,去看看伤势。” 文程道:“王世叔,我们父亲现在悦来客栈,因刚到不久,还未来得及去拜会王世叔。我和哥哥出门,不想遇到这刁滑市井之徒,还请王世叔主持公道。” 那王把总查探了下,文寀也慢慢恢复了过来,回报道:“千总大人,你那世侄貌似均无大碍,那小胖子是杏花楼的大茶壶,平日里杏花楼也是我们罩着的,人伤的更严重点,头被打破了。” 那王千户看了看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高进,叹口气道:“文程,何苦和这种无赖市井小儿发生争执。那小子,快滚,再要滋事把你拘到千户所去。今日先如此,如果有事再来寻你。” 高进正沮丧的用手帕捂着脑袋,听到此语,无言,一瘸一拐的走了。 和一代名臣,促进民族快速大融合的大功臣,鼎鼎有名的范文程的第一次亲切接触,高进败的一塌糊涂,在他们眼里,高进只是一个卑贱的大茶壶,后世的屌丝。 李妈的尖叫,二娘的怀抱,小桃的清洗,众人的关切让高进重新感觉到生的温暖。 真是人间自有真情在,真情就在你身边! 高进刚想伸手趁乱沾点香粉,一只老手过来接住,开始号脉。 陈若虚一边细心诊脉,一边安慰众人:“不妨事,不妨事。小子皮厚,吃点跌打金疮药,两天就好,就是彻底消肿要十日左右。大家别围着了,让高进小兄弟好好休息休息。” 高进晕菜的看着群女一哄而散,立刻被痛痛包围,哀怨的睡着了。 等高进醒来,正赖赖的想嚎叫两声再骗取点大家的温暖。 “张郎中!”,高进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一个人。高进好好的揉了下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靠,高进愤怒的一把抓住张郎中的衣袖:“你不是被人抓走了吗?” 张郎中狐疑的仔细看了看高进:“高进小友,半日不见,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上午我正欲来寻你,却突然被人带到城外,原来叶赫部落听说马市这边出了神医,派了人来寻。没有在马市找到,寻到了城里来。” “他们想请我们去为他们的族人治病,预付诊金500两,说是路途保证安全,诊病时间为3天。回来还有赏钱。看,钱我都带回来了。” 高进心里一动:“叶赫,500两。我们去找你师兄。” 张郎中追着扭动去找陈若虚的高进背影,继续八婆道:“高进,你还未说怎么搞成这幅模样。。” 随着叶赫女真的队伍,马车中陈若虚、张郎中、高进三人,昏昏欲睡。高进打着出来避避风头的名义,准备停当后在李妈的反复叮嘱声中出发了。 队伍不大,百来人的马队,驮着一些马市买来的生活物资。 因为头上单裹着伤布不好看,高进干脆改成了印度阿三式的头包,加上两边脸上也被打肿了,就是李妈来了咋一下都认不出是高进了。 高进看了看镜子里的猪头三,一声哀叹,满心惆怅的看着车外。 砰,一声巨响。马队全部停了下来,首领德尔格勒下令保持戒备。一阵风吹林动,只见森林前方冲出一支队伍,追赶这一只受伤的老虎,一阵箭雨,老虎终于哀嚎一声,倒毙。 顾三台从前面骑马跑来(注:叶赫那拉氏顾三台,归附后金后被**哈赤授参军世职,并把公主嫁给他,封固伦额驸):“尊敬的德尔格勒,前面是建州女真的褚英贝勒,他刚才猎到了一只老虎。邀请我们喝酒。” “走。”所有的的人都快速奔了出去。 高进在热闹的欢庆的人群中看到了那只悲催的大老虎,腿上一个大窟窿,身上插满箭镞,两只眼睛正中插着两支羽箭。 褚英是一个30多岁的男子,强劲的脸庞,黝黑的肤色,正毫不客气的拍打着跪在面前一排下属中离他最近一个人的脑袋:“谁叫你们放铳的?打这么大窟窿,浪费了我张好虎皮。谁放的铳?” 那下属耷拉着脸,不敢啃声,心里嘀咕,情势那么危急,要不放铳,那老虎不咬了你,你伤了,大汗还不砍了我们,破了点你的面子,拿我们出气。 高进惊讶的发现,跪着的那些人居然都有火器,是的,这帮历史学家为什么没告诉我,女真人也有火器。 1592年万历朝鲜战争,日军就使用了铁炮,战争停停打打一直打到了1598年,野猪皮紧紧跟着偶像李成梁的脚步,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了啊。 惊讶的高进野餐时马上就有了新的发现,叶赫部落和建州女真不是传说中的你死我活的关系啊! 叶赫部落和建州女真两帮人喝酒喝的挺欢的!是的,叶赫部落从来都没有亡。 灭亡的只有叶赫部首领布扬古和叶赫贝勒金台石,叶赫部落被编入八旗,位列满洲“八大家”中第四。 大名鼎鼎的叶赫那拉氏,是一支祖上来源蒙古土默特氏,后入赘加入叶赫部的异姓叶赫,后来与叶赫本族融合为一体,蒙古人和叶赫部关系紧密,他们和建州女真是两码事。 高进已经出离愤怒了,一群骗子,骗子啊!这历史书上写的和历史现实太不一样,穿过去的大神们,你们怎么搞定的!。 第13节第13章叶赫那拉 叶赫车队宿营,游猎,想在哪里停下就停下,高进郁闷的够呛,这个速度,纯粹是出来郊游嘛! 叶赫城距离郝图阿拉直线距离200公里,距离抚顺300公里。车队走的慢,到第六天才到,高进除了和顾三台学习了一大堆野外生存经验,还坚持练习弓马,每日折腾的自己疲惫不堪。 在顾三台对高进弓马水平的不断耻笑声中,高进终于看到了叶赫河。 “叶赫部以居叶赫河而得名,东北连乌拉部,西面连着蒙古科尔沁,西南面是建州女真。”张郎中向陈若虚介绍道。 高进则念着初夜的东哥与兰雅,心思流转,情不自禁的感叹。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嗯,陈若虚眼光一震:“好词,好词。却是谁做的。” 高进憨憨一笑:“杏花楼里听人念的。” 陈若虚沾须摇头道:“一首好词,怎想出自青楼。人生若只如初见.” 世人多爱纳兰词,可知纳兰是那拉。纳兰容若,也就是纳兰性德,是再活500年的那位盛世的手下大贪官,武英殿大学士纳兰明珠的长子。 纳兰明珠是叶赫贝勒金台石的孙子。高进心里腹诽道,现在那情种纳兰容若还只是个。。哎,文明和野蛮以何区分,高进想不明白,因为印度阿三状的脑袋一想就会痛。 群山环抱中叶赫河静静的流淌,没有雾霾,高进很清楚的看到了河里游荡的野鸭。转过山坡,有一片湖水。风景旖旎,虽然还没有变绿,但是也算是心旷神怡。 “叶赫河南岸是东城,城池建在高高的台地上,木、土、石三道城墙,还有护城河。” “叶赫河北岸是西城,建在陡峭的山头上。金台石贝勒是东城城主、布扬古贝勒是西城城主。” “叶赫本意为野鸭河旁边,那拉是指五彩的阳光。我们伟大的始祖土默特氏从蒙古带着勇敢的战士到这里入赘,建立了那拉氏。” “我们有草原上最漂亮的女人,我们和周边的部族通婚,他们最后都成为了我们的部落。” 顾三台骄傲的做着向导,为远方来的明国医生们介绍着。 高进一边腹诽:“叶赫那拉氏,野鸭河流域的阳光家族,很阳光时髦的名称啊,如果上达人秀,一定是个好组合。” “可兴天下,可亡天下,全是骗子。叶赫那拉氏从建立起就是靠女人摆平了统一了同姓叶赫。” “所谓的叶赫老女,也只不过是叶赫传统手段的集中体现,一生嫁七次,嫁哪哪倒霉,太悲催了。东哥,跟了我就不用这么苦了。” “一个靠女人为传统权谋的氏族,怪不得布扬古临死前的诅咒是叶赫那拉就算只剩下一个女人,也要灭建州女真。” “失独老太叶赫那拉兰儿,苦逼的历史重任啊!” 啪,张郎中打了一下正胡思乱想的高进:“发什么呆,快下车走走。屁股都颠肿了。” 高进摸了摸酸麻的屁股,埋怨了下连个减震都没有的破车,跟着张郎中就进了城。 城墙还是蛮厚的,高进非常纳闷野猪皮是怎么掘地为穴搞塌城墙的,毕竟野猪皮在统一东北各部落民族的过程中攻击过很多这样比较坚固的堡垒,说野猪皮缺攻坚能力,高进满心质疑。 诊病的过程是非常的单调的,听说族里请来了明国的良医,饱受牙齿困扰的阳光家族们立马蜂拥而至,带着一嘴灿烂的阳光满意的离开。 陈若虚判定病况,张郎中、高进合作,很快三人配合默契,高进已经成为治牙铁三角颇重要的一环。 掌灯了,劝退了汹涌的人群,高进笑着对顾三台道:“三台兄,行走了这么多天,这里哪里有温泉泡啊。” 顾三台道:“叶赫这边没有温泉。温泉就是你们明人的抚顺边上多点,还有就是长白山宽甸那里,原来都是野人女真的地方。” “建州女真说他们的祖先是吃了女人洗温泉的时候吃了什么鸟的果就怀孕了,还不知道怀的谁的野种。我们这里有明人用的澡堂,我带你们去。” 顾三台为一边埋汰了建州女真同时又显摆了叶赫女真与大明同样文明先进而高兴,快活的带着三位名医泡澡去了。 高进带着泡澡的疏松感正要上床入梦,突然有人敲门。 高进极其不情愿的被张郎中、陈若虚赶去开门,却是一群蒙面的人——女人,有老有少。 高进纳闷:“这是要派人侍寝也不找点年轻的来。哎,能将就吗,我不是很随便的人,嗯,随便起来,我不是.” 那些女人并未入房,其中一个上前一礼,用生涩的汉语道:“明国的医生,请为我们看病,这个是我们的酬劳。” 那女人掏出了一大块银子。 高进道:“天晚了,灯暗看不太清,明天天亮再来吧。” 那女人又掏出块银子:“白天我们不方便来,请你想想办法。” 高进接过银子掂量了下,不错,有20余两。 高进把银子摸进腰包,正气凛然的说道:“也罢,看在你们这么有诚意,我们就破例一次,但是你们要提供很多镜子和油灯。” 灯具到位,光线强劲,女人们都纷纷赞叹不已,张郎中和陈若虚也夸赞高进有急智。 高进快活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嗯,这些人是“萨满”,怪不得晚上来,这些人是无所不能的“通灵人”,也叫“智者”。 高进心内很奇怪,“萨满”通行于欧亚大陆与北美大陆北方各民族中,真是通天塔倒了,几千年前全一家啊。 萨满与中原的“巫”的通神仪式的基本过程是一致的,通过舞蹈、击鼓、歌唱来作到‘灵魂出壳’同神灵交往,预测未来,敢预言吉凶。 五代以后北宋禁止这种跳大神,中原地区基本为道教法式或庙会社戏所取代,偶有少数残余在民间传承演变成为“傩戏”。 哎,“智者”们,你们的牙也坏了,没有使用特效牙膏的结果啊! 秘密来的萨满们,补好牙后秘密的走了。高进正收拾东西,门外又走进几个女子。 高进低头规整的同时没好气的道:“明天再来吧,太晚了。神仙也会累的。” 来人站在高进面前掏出1块银子:“明国的医生,我们也要补牙”。 高进抬头看去,几个蒙面的女子,为首的有点眼熟,非常眼熟,那声音是她们——真是一生一世三个人,争教两处销魂! 第14节第14章明珠明星 骑着白马来的不一定是王子,长着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 东哥好不容易在梦里把男主自我美化成王子,高进就带着阿三的头包,猪头般的面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个梦打破了。 东哥的心碎了,耳朵里全是玉器摔破在地的声音,我晕,然后东哥就快速的晕倒了。 同样惊讶的兰雅,依然保持伸出银子的姿势,极度的震惊让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在东哥晕倒的同时,向后软倒。 众侍女急忙拉住公主,高进则快速上前扶着兰雅,退到一张椅子上坐下。 趁着陈若虚指挥侍女往房间里扶的空档,回过神来的兰雅一把抓住高进低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高进一副很无辜的表情:“是你们的人请我来的。” “我们的人请你来的?” “是啊,请我来看病。” “你不是开妓院的吗?” “偶尔我也兼职做医生。” “你不老老实实的去做你的妓院老板?” “其实我的医术更高明。” 兰雅看着这个小胖子极度无语,“高进,你要是透出半点风声,我就.” 高进用冤枉的眼神看着兰雅:“现在是你们抓我来的?” 兰雅无奈,松开抓住高进的领子,脸上闪过一丝飞虹。 陈若虚正为醒转来的东哥诊脉,“这位姑娘,平日常晕倒吗?平时还有什么症状?” 一名侍女答道:“我家公主平时身体很好,就是最近牙有点问题。” 陈若虚发现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开了个方子,让张郎中和高进准备补牙。 陈若虚无事自去休息。 张郎中和高进忙碌开了。 张郎中也发现这个美女侍女们称呼为公主,自然十分谨慎仔细,高进在旁也是专心协助。 高进用夹子、拉钩轻轻的拉开东哥的嘴巴,东哥则漠然的看着这个认真做事的小胖子。 高进认真着填好合适的银汞合金材料,身子都靠在了椅子的扶手上,看上去就像倚着坐在上面的人。 东哥的手碰到了高进那怪怪的东西,手缩了一下,却又忍不住伸了出去,不乖的小东西,大了。 东哥的心中泛起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高进呆坐在屋,张郎中打了个哈欠,打趣道:“别发呆了,都走半时辰了,看你在人身上蹭了那么久,哈哈,回去我叫你妈给你说媳妇去。” 高进脸上一红,低头睡觉去了。 西城,兰雅正帮东哥举着镜子。东哥反复仔细的检查着自己修好的牙齿。 兰雅笑道:“公主,别看了,我都举了半个时辰了。” 东哥笑道:“该罚,看你看那小子眼都直了。牙确实补得很好,那小胖子确实还有点真本事。” 兰雅分辨道:“我哪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倒是公主我看今天被那小胖子又占了不少便宜。” 东哥脸上一红,伸手一推镜子:“臭丫头,让你乱说。” 兰雅低头笑道:“奴婢不敢。公主若动了心。。” 东哥转身上床:“睡了!” 躺在床上,东哥又忍不住伸手,端详,手是细嫩白滑的,那小胖子,东西挺大、挺热。 兰雅端了东西正要出去,东哥脸上泛红,唤道:“兰雅,今晚陪我睡。” 兰雅脸上一红,去关了门。 一夜双城,三人眠少。 东哥望着眼睛下睡眠不好浮现的淡淡的眼袋,忙着养护,美女是养出来的,镜子里的自己,已经不年轻了。 兰雅望着公主,小声道:“公主,你还在想那小胖子?” 东哥犹豫的思索,“我也不知道,现在想来那高进还不算太讨厌。” 兰雅低头一笑:“贝勒爷今天要在王府设宴,要我们准备好敬酒,明国的医生也是要来的。” 高进坐在东城布扬古贝勒的王府大厅,环顾过去整个装饰走的原生态模式,粗犷中带点精细。 客人有20多个,每三个客人面前一条长几,放些烤羊肉、野兔、野鸭、酥油茶、马奶子酒、松子,还有一条大鱼,看来真是丰盛。 布扬古贝勒端坐正中,不高但还壮实,举杯高声,热情洋溢的向明国的医生介绍各部的酋长,略有夸张的晒着和明国的熟络及双方的良好关系。 有的酋长热情招呼,有的也就点头附和下。 高进心想,很明显,叶赫联系大明来制衡建州女真和其它周边部落,同时压服内部的关系。不可避免的叶赫部落里也有亲附建州女真的。 酒宴酒宴,无酒不欢。酒至半酣,众人发狂。 一个酋长站起来大声叫:“尊敬的布扬古贝勒,谢谢你请来的明国医生,我这次把我部落里的病人都带来了。在这里请收下我们部落的礼物,来人。” 只见,下面来了几个壮汉,抬着一大箱子。 “尊敬的布扬古贝勒,这是我们暖兔部的一点心意。” 箱子打开却是满满的一箱银两、珠宝和首饰。 布扬古哈哈大笑:“吉赛,喝酒!” 那吉赛高喊:“布扬古贝勒,何不请我们草原上的明珠出来,让我们都敬杯酒。” 布扬古骄傲的向侍卫道:“请公主。” 门帘一闪,盛装的东哥,蒙着面纱,衣裙鲜华,满头珠翠,既有游牧民族的特色,又带了大明女子的娇媚,那吉赛笑的嘴巴都合不上,垂涎三尺。 高进恍然大悟,美女是要包装与推销的。 叶赫族在培养女人方面采用了“扬州瘦马”类似的教育理念,使本族的女子更有才能,在游牧民族中挺拔而出,一枝独秀。 叶赫的女子通过宴会,集会等多种形式的推广,自然芳名远播。草原上的明珠,也就是草原上的明星。出名,都要靠炒作啊! 东哥向大家敬酒,然后向吉赛贝勒单独敬了一杯。 吉赛贝勒开心的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乐师奏响了音乐,居然还有个汉人,在弹古琴。 四个女子轻盈入场,开始献舞。东哥也开始轻灵的跳起,柔软的像个精灵。 四个伴舞身材都不错,嗯,那个不就是兰雅,小妮子身材就是好啊! 兰雅正转到高进面前,狠狠的瞪了下目不转睛呆憨的高进,继续跳了开去。 忽然,那吉赛手舞足滔,心痒难饶,直接跳了出去。 第15节第15章种牙 东哥见吉赛跳了出来,一个胡旋,吉赛只摸到一把裙角,听的一声银铃般的笑声,舞蹈人群全部退去,空留一群正专心享受快乐的男人们。 高进暗道,好手段,惊鸿一瞥恰到好处啊! 旁边一酋长笑道:“吉赛,东哥早已许配给了乌拉的布占泰,你就死了心吧。” 吉赛看着门帘,闷闷的回到座位。 布扬古大笑“喝酒、喝酒,叶赫族里美貌的女孩和叶赫的羊群一样多。吉赛,你看上哪个就早点来送聘礼哦。” 高进看着哈哈大笑的布扬古,嗯,下门牙少了一个,哈哈。 高进随后想到后世争执曹操是否被魏延射掉过二颗门牙,不管有没有,历史上的名人中肯定有缺着大牙的,哦,ygd,太喜感了。 那布扬古似乎感觉到了高进猥琐的笑,放下酒杯,客气的朝这陈若虚道:“远方来的陈医生,请问我的大牙可以修复吗?” 陈若虚放下酒杯,沾须笑道:“汗王,以目前的医术,补牙之术尚且新近方得问世,这个落牙重生,难上加难啊!” 布扬古道:“还望名医施以援手。若能补上,我再出500两银子。” 陈若虚摇头道:“非不为也,实太难也!” 那布扬古和一众酋长只看到陈若虚摇头,都没听懂这文言文,心中都只当钱少。 那吉赛大声道:“只要能治好布扬古贝勒的牙,我再出500两银子。” 高进在旁一听大把的银子,立马站起道:“汗王和诸位酋长,这个失落之牙再补,相当牙之新生,不但过程很难,所需工具器皿繁多,还要汗王能够忍受一定的痛苦,最后还不一定能成功。这个诊金千两倒还真是不贵。” 那一众酋长听得有落牙重生的神术,好奇心大起,七嘴八舌道:“天下有如此神术,布扬古,吉赛,我们大家一起凑个千两银子,给布扬古贝勒做个贺礼,也酬谢布扬古贝勒请明国神医给我们的族人看病。” 宴毕,东城寓所,张郎中道:“师兄,你行医多年,可曾听说落牙重生之术?” 陈若虚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我本月之前又何尝知道这补牙之术。” “高进小弟家传渊博,真人不露相啊!没想到市井勾栏之内,还有如此高人,大隐隐于市,古之人不欺余也。” “师弟,若这落牙重生之术为真,我决定回乡后在师傅墓前让高进做个挂名弟子,你我日后当与之亲近之。” 高进被大儒不断称赞的时候,没有打一个喷嚏。他正高兴的睡在银子堆成的方框里睡觉那。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星星同学,银子堆里就是这样的。” 哗,银堆倒了,高进被人一把抓了起来,高进郁闷的想,为嘛和电影一样都不让人多享受下,张郎中你长的像孟达吴,性格也孟达吴,可为嘛我倒像如花。 呸呸呸,比如花好看多了,至少也要和佩斯一样。 高进正胡思乱想。 只见张郎中和陈若虚两人一鞠躬,高进吓一大跳。 张郎中侧身昂头,望着窗外的明月,朗声道:“自上古中华医道开篇,传承无数英杰。” “至我大明,治牙第一人当数金元四大家之一张子和,他的烟熏、漱口、刷牙、填孔、捻线、鼻嗅、擦贴等治牙之法,均为良方。但是不知高进小弟今日所提之落牙重生之术源于何处?” 高进笑道:“落牙自然不能重生,但种牙又不一样。只是难度甚高。” 陈若虚道:“种牙?东汉张仲景《金匮要略》有小儿疳虫蚀齿方,其处方为雄黄、葶苈,右二味,末之,取腊日猪脂溶,以槐枝绵裹头,四五枚,点药烙之。已经是奇术了。不想还有种牙之术。” 高进道:“夫子渊博,当知道李东璧《本草纲目》记有用醋调砒霜,待干取粟粒大,以绵裹安齿缝内,隔日取出,此为杀牙之术。” “牙可杀,即可生。以鲜牙置之牙槽骨上,用羊肠线缝制。注意清洁保养与饮食,一周之后略成,一月之后小成,三月则坚固可用也。” 陈若虚若有所悟,张郎中道:“嗯,此为高进小弟家传?” 高进哀叹道:“非也非也,当年我在异域曾见种牙,一牙千金。” 陈若虚道:“此为亲身目睹,那就说种牙之术可行。高进小弟细细道来。” 高进一叹:“其实银汞合金补牙之术,在大明初起,就有医生用之,后来失传多为医家依之度日藏之高阁。种牙之术为。。” 经过高进开导的陈大儒和张郎中兴高采烈的走了,高进则去找顾三台去准备有关的器皿与设备。 高进心中暗叹,这都什么事儿,别的穿越者随便卖把牙刷都要自我称赞绝无仅有,卖个肥皂都是绝世创造。 高进来的这个世界,这个真实的大明,咋么从秦汉时期就有青铜牙刷了,大明朝不但有专门制造牙刷的工厂作坊,还根据不同性别、不同年龄的制作有各式牙具。 高进非常郁闷:我来卖弄的补牙,几百年前就有人干过,而种牙,玛雅人早就干过了,这都什么事啊!亲们,你们都掉到哪时空里去了,咋尽是人傻钱多别人不要来! 工匠打制器皿道具和其它设备需要时间,高进、陈若虚和张郎中不得不延长了他们的叶赫之旅,好在各族带来的病人很多,四面人群聚集,让叶赫城外变成了一个大帐篷区。 高进三人从早到晚足足看了十天,诊治了大概4000多人,人流才稍微少了些。 在挣得盆满钵满碗也满的同时,高进三人都练出了一手看牙的好本领,三人互相学习、互相帮助,二老中间一小胖,草原名医范,妥妥的。 高进的伤也好了,间或给布扬古做种牙的前期准备,从东城到西城,高进不管路过哪间帐篷都很受欢迎,甚至还被一群热情的姑娘一把拉了进去。 顾三台急忙把他抢出来时,高进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撕破了。 闹了几次,高进只敢躲在马车里出行,女人凶猛啊! 诊病之余,高进认真的调试着器皿和器材,布扬古的嚎叫声似乎就要在耳边,死胖子一阵讪笑。 第16节第16章明败于明 辽东花香飘逸的春夜,东城王府后院的花窗灯烛通明,室内幽兰香飘。 “那死胖子最近在做什么。”东哥一边梳头,一边问着兰雅。 兰雅举着镜子,答道:“公主,据下人说,四周各族的人来看病的很多,死胖子和陈医生、张医生每日诊病。” “虽然每日从早忙到晚,死胖子每日还会到王府里来,说是给汗王检查身体,还一直让汗王服用一种药汤,说是要先强身健体。” “我也看了,死胖子让铁匠和铜匠新做的器造型奇特。这小子倒还真有点本事,不是俗人。” “不是俗人,但俗的跟猪头似得。”东哥恨恨道。 兰雅轻笑道:“他那头包拿掉了,脸也消肿了,看来前段时间是被人打了。” 东哥嗔怒道:“莫非又去偷了哪家的女子?” 兰雅嬉笑:“死胖子前两天骑马来东城的路上差点被一群哈拉族的女子拉进蒙古包里去了,还是顾三台把他抢出来的,那群女子唱歌赞他是草原上的鹰,不过我看到他,倒是更像草原上的猪。” 东哥无语,这个****的小坏蛋,管他是不是又去搞别的女人被揍了,我干嘛要担心。 东哥叹口气,唤兰雅睡觉。 西城寓所,高进三人趴在地上,撅着屁股。 高进低头端详着铜匠送来按照高进要求打造的环形铜管,工艺很漂亮。 高进对铁匠按照自己描述的现代家用钢精锅模式打造的锅,非常满意,连上蒸馏管后很像家用蒸馏机。 高进非常满意!这种技术含量不高的东西,只要找个能工巧匠,手工是打的出来的,导弹都可以用手敲出来,何况个锅! 两个老头夹着个算半大的小胖子,一起低头凑着看那液体从管中一滴滴的流出,逐渐变成一股涓涓细流。 张郎中兴奋的用手抹了一滴蒸馏出的液体,感受了下:“比灰酒浓度高,嗯,一会就蒸发了,很凉!” 高进笑道:“这个可是酒中精华,酒精,这东西妙用无穷啊!” 陈若虚也检查了下“酒精,此名甚妙,清创很好用。你昨日让人制成的羊肠线与之配合,是外科治疗不可或缺之物啊。此地羊多,要多制作些。” 高进暗赞,高手就是高手。 布杨古坐在院子里,张大着嘴,看着面前穿着一身白袍的高进。 高进把手术工具一字排开,转子、磨子、刀子、锤子、夹子等各种虽然奇怪,但是还能看得出大概是什么用途的器具。 工具的边上是一个盘子,里面吉赛从手下高丽仆役嘴里拔下,说是仆役主动进献的新鲜门牙。 布杨古看着小胖子讪笑的处理着那颗大牙,淫秽的象是在抚摸着美女。 布杨古心里阵阵发毛,胃中反酸,想要逃跑,但是满院子各部落的酋长都瞪大了眼睛等着看稀奇,布杨古无法尿遁,懊恼万分。 蒙着面纱的东哥,递过来一坛酒。 布杨古哀怨的看着东哥“真要喝。” 东哥道:“哥哥,你是叶赫部最勇敢的海东青。” 布杨古咬咬牙,再咬咬牙,咕咚咚灌了下去。 靠,我千杯不醉的,怎么今天一碗就晕了,谁绑的我,我要起来跳五魁舞。 高进讪笑着看着逐渐不清醒的布杨古,心道曼陀罗花酒,自然效果不凡,然后伸手就是温柔一刀。 血腥啊,众酋长看的目蹬口呆,饶是那喝的半醉的布杨古,不是用绳子绑住了,就一下蹦到高进脖子上了。 陈若虚和张郎中按照高进讲解的要领,继续动作,最后羊肠线一缝,总共也就一顿饭的功夫,诸事大吉。 痛苦的布杨古满心凄凉的被抬进屋里。 没回过神来的众酋长七嘴八舌发表着各种惊讶和赞美的致辞,对布扬古表示了深切的同情的同时真心的感叹还好挨刀的不是自己。 高进听着众酋长的口音就纳闷了,这都不是一个地的,方言各不同,咋基本能听懂那。妈的,又被骗了! 高进这才想明白,中国北方各族关系密切,一起在那噶达住了好几千年了。 建州女真的前身是野人女真的一个部落,后来游牧到棒子国,被棒子们赶出来,可怜兮兮的被明朝收留。 蒙古族南下的早,和汉人学的多点,文化比女真人更先进些。在民族交融中,蒙古文化本身就存在汉化,叶赫女真又可以算是蒙古的一支。 建州女真则是蒙古化和汉化都有,语言与蒙古是基本相通的,使用的也都是“蒙七汉三”的文字。为什么清军入关后没有蒙古问题? 通婚都通了快千年了,根本是一家啊! 野猪皮通过暴力征伐,把东北地区大部分原始居民在文化和组织上结为一体,建立了奴隶社会,除去爱新觉罗家族的个人野心,那是东北民族融合的大功臣啊! 野猪皮为了促进文化发展,1599年让8岁的额尔德尼和另一个半大童子根据蒙古文字造了老满文(真正的女真文是象形文字,可怜额尔德尼不懂啊)。 半桶水的额尔德尼做的自然不好,大半桶水的不到的达海在35岁的时候又接着造,最后造出来了“上下一根棍,浑身长满刺,加上圈和点”的新满文。 野猪皮自称是后金,但是金国的后代怎么没有继承金文和金语呢?怎么后来还要拿蒙古文字改一下形成自己的文字呢? 高进心里暗骂后世该死的民族分类方法,按这样分类。南方的十里不同音,只要随便到哪国文字借点对应的字改改就可以称一个民族。 靠,这群专家还不如人家黄台吉实诚! 黄台吉1635年实在忍受不了后金和前金的问题,振臂高呼:“我国原有满洲、哈达、乌喇、辉发等名。向者无知之人,往往称为诸申。夫诸申之号乃席北超墨尔根之裔,实与我国无涉。” 黄台吉宣布不纠缠历史问题,建号满洲,统绪绵远,相传奕世。自今之后,一切人等,止称我满洲原名,不得仍前妄称。 黄台吉号召大家以地名为族名,搁置争议共同发展,消停了吧。 废除了诸申,也就是女真族号,启用满洲族,后世人多只知道简称满族,都忘却了满洲族才是真正的名称。 谁写的满族是通古斯民族中最大的一个支系,那些喜爱号称满州历史六千年、八千年的骗子啊! 1635年的满洲,女真、汉人、蒙古人各占三分之一,也就如一美国人士评论:从满洲族这个名字确立的那一天起,它就是一个高度政治化的民族名称。 为什么满清能够迅速入关,因为满族的三分之一是汉人。 大明败在谁的手下,大明败在大明的手下! 第17节第17章中医良药 西城掌灯,张郎中高举酒杯,满面喧红,踌躇满志:“师兄,凭此绝技,我三人当可誉满杏林,光宗耀祖,扬眉师门,留名青史。” 陈若虚脸色红润,沾须微笑:“甚妙,甚妙!” 高进正大啃猪蹄,内心也是满心欢喜,包着一嘴肉沫大声称是,心道也是这个年代没什么抗生素,病毒都很原始,加上布扬古身体健壮,才敢动这手术。 三人喝的酣畅,不觉已是亥时。 砰,顾三台推门进来,着急的说道:“各位医生,汗王有请?” 高进回头,看张郎中和陈若虚已经是喝的摇晃了,大着舌头道:“莫急,我去吧。” 拿好药箱和器材,高进和顾三台一人一骑,拍马而去。 长街静谧,二骑疾行,蹄音清冽的穿过城墙,越过城门附近成片的蒙古包群,闪过路上忽明忽暗的火堆。 高进模仿着顾三台潇洒的姿势,想象着自己是英勇的骑士,酒后的兴奋被风一冲,化成抱紧马脖只求不落马的祈祷。 顾三台回头看高进摇晃的样子,怕其堕马,放慢了马速。不一刻,进了东城,到了王府。 顾三台甩蹬下马,把缰绳丢给仆役,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高进也照葫芦画瓢,啪,顾三台回头,看小胖子脸部着地。顾三台暗笑,急忙上前扶起,一看还好,小胖子的胖肚子腆着正好缓冲了一下。 高进抚摸着侥幸完好的脸蛋,随顾三台来到了布扬古的寝殿,一路不忘提醒顾三台夜班出诊的诊金要翻一倍。 顾三台进了寝殿,报道:“汗王,陈医生和张医生喝醉了,奴才只请到小高医生。” 脸蛋已经肿的像气球的布扬古,有气无力的伸手招了招,顾三台出来唤了高进入内。 高进进殿,是内外两间的套间,外面是个大客厅,聚集了一群女眷和侍女。 高进打了个大大的酒嗝,熏的女眷们纷纷低头找香帕捂住鼻子。 高进进了卧室,布扬古的大福晋和东哥在,两个侍女侍立在后,其中一个是兰雅。 高进上前一礼,谦恭有礼好模样。 大福晋柔声道:“小高医生请看,汗王的脸肿的很厉害,伤口很痛,如何是好?” 高进很敬业的掏出早上手术时候就使用了的白帽子和白口罩戴上,上前看了看苦逼的布扬古。 爱美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怜的布扬古,嘴巴都张不开了,整个下巴肿成了大力水手。 高进轻声问:“汗王,除了嘴巴痛痛还有什么其他的情况?” 布扬古忍着痛苦支吾道:“其他倒没有什么,就是痛的利害。” 高进检查了一下伤口,没有发现异状,笑道:“汗王,伤口无恙,未来三天可能会越来越肿,是正常情况,三天后会逐渐消肿。” 高进掏出药箱里早就准备好的药物,给布扬古再次清洁了口腔,敷上了止痛消炎的药粉,道:“此药粉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秘方,价值不菲。今日用上,可解汗王之疾。” 布扬古痛感稍缓,感激的点了点头,只见那小胖心又极其认真和痛心的掏出一张单子,道:“这张药方,是我祖上传下的秘方,一向传男不传女的,为了汗王。。” 还不等高进说完,那布扬古生怕这死胖子又揣回怀里,连药粉一把抓过,一边含糊的说:“我买了,500两银子。”一边生怕高进反悔,立刻派顾三台照方抓药去。 高进掏出几根空心的灯芯草管对大福晋道:“汗王这几日不合适吃硬食,只能喝点糖水,汗王不宜张嘴,可用此物,喝完糖水再喝清水漱口。和上午说的那样,这几日不要吃热的东西。药也放凉了来服。” 大福晋感激的接过,道:“小高医生想的周到。这样,小高医生今夜就委屈下,在厢房和顾三台住,方便召唤。今日小高医生辛苦,来人,赏银20两。” 高进揣着大锭的银子,屁颠颠到厢房睡觉去了! 高进走路仍不忘腹诽:哎,这帮穿越的憨货,总是道古代没有消炎止痛药,严重贬低了古代中医的智商! 自唐代,中医就有消炎的蒲黄粉。行走江湖必备之金创药其实就是一种有消炎功用的药。 东汉张仲景治痛症内外兼修,解表治痛法、散寒除湿治痛法、和解治痛法、表里双解治痛法、呕吐治痛法、攻下治痛法、温补治痛法、行气治痛法、搐鼻治痛法、针刺治痛法,方法奇多。 止痛中药的传统理论,历代诸家本草也都有记载,可以说各种方法均已系统。有陈大儒这个大拿,和后世的思路,配出一剂促睡镇痛的内服药,加上外用消炎药粉,小k。 高进摇摇头,后世中华文化,消失的精华太多了! 高进睡觉去了,可怜的布扬古在痛苦中心痛,我的银子啊! 哎,要啥不要病,要命不要钱! 东哥在旁安慰哥哥:“汗王,这落牙重生之术闻所未闻,一牙千金,也不奇怪。小高医生医道奇特,料有成效,恭喜汗王得遇神医,必能很快康复。” 布扬古受了药粉,感觉好多了,得了亲人的关怀,心内舒畅多了。 高进睡到半个时辰,酒醒尿急,看顾三台一边酣睡,自去寻了茅厕,方便来却看到汗王寝殿灯还亮着,一想是啊煎药要时间的。 想到可怜的布扬古,高进踱步过去。 “大福晋去休息了吧,兰雅,那些奴才们煎好了药汤没。汗王,这里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候着,今晚妹妹看护你。” 高进听得东哥说话。忽然,身后一人,却是兰雅,举着药坛进屋。 东哥看到煎好的药汤,先倒出半碗喝了。 高进上前也喝了一小口,感觉和张郎中按方子熬出来的一样,轻松道:“这个差不多,凉了就可以喝了,喝两碗就可,每日三次。” 东哥瞪了死胖子一眼,死胖子垂涎东哥的风情,厚着脸皮咽着口水色迷迷放肆的上下打量着。 药凉了,东哥转身入内躬身伺候布扬古喝药,高进后面跟着看,看着东哥撅起的粉臀,心里痒痒的,痒痒的。 高进回头看了看兰雅,兰雅瞪了他一眼,自收拾了坛子去了外厅。 布扬古喝了药,困烦加药力,很快就睡着了。 东哥挂好床帘,回头看小胖子一脸猥琐,嬉笑迷离的看着自己屁股,心里毛毛的感觉。 东哥收拾药具回到外屋,四周静谧,兰雅正靠在关上的房门打瞌睡,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东哥心中升起。 东哥把药具放在桌上,身子微微一伏,就感觉身后一凉,一个热物靠了上来。 第18节第18章淫医腐女 第十八章淫医腐女 高进满面春风,昂首挺胸一边轻声哼着“原始社会好。原始社会好,原始社会的人……”一边提着裤子,快乐的回厢房继续睡觉,留下浑身酥麻的东哥和兰雅趴伏在外屋的桌上,慢慢的整理衣物。 东哥没想到那小胖子竟然在外屋就扯掉自己的裤子,来了个霸王硬上弓,自己受力向前一伸手正抓住惊醒过来不明情况的兰雅,小胖子正好办了一个又一个。 想到小胖子在自己身上的征伐,东哥浑身通泰,脸上潮红,心里想道“难道我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不。。我在做梦,我在做梦,但是我为什么没有反抗,还,还有点期待。” 兰雅则很无辜的看着主子,思潮翻滚:“第二次了,我是你忠实的奴仆和姐妹,你居然拉着我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一起做了这事情,可我看到你们这个样子,为什么居然先湿了?该死的死胖子。” 第二日日上三竿,高进醒来,看那一众女眷都在,却没看到东哥和兰雅。看了那布扬古,药效显著,已无昨日那么痛楚,大家俱十分高兴。 高进正要走,大福晋走来行了一礼:“小高医生医术精湛,昨日我们公主看护汗王辛苦,晚上着了风寒,还请小高医生前去诊治,开个方子早日驱散了好。阿依,领小高医生去公主寝殿。” 那侍女低头领高进去了。 绕过几重院子,经过一个后花园,一个独院,侍女带着高进就到了那东哥的寝殿,格局和布扬古的差不多,只不过更女性化点,还带了些中原的气息。 阿依看了看:“咦,侍女们哪去了。”却见兰雅从中庭出来:“公主不舒服,怕吵,都先遣走到后院做事去了。阿依来有何事?” 阿依道:“大福晋闻得公主受了风寒,请小高医生来诊治。” 兰雅正欲道不用,却听正在梳妆的东哥唤道:“是吧,阿依,那谢谢大福晋了。你去吧,照顾好汗王。兰雅,带小高医生进来。” 高进帘缝里看到东哥嘴角扬起一丝诡秘的笑,心里大呼不好! 高进在外屋坐定,东哥招兰雅入内耳语一阵,兰雅关牢了房门。 高进见势不好,刚想站起,却被兰雅一把推起,一个踉跄倒入里屋,接着又一双粉手一推,又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东哥床上。 高进倒在东哥大床香喷喷的软丝被上,只见两个女人,一人持刀,一人握着窗栓,逼了过来。 高进暗叹,果然温柔乡就是英雄冢,吾命休矣! 高进害怕道:“公主,你再过来我就叫了。。” 东哥带着复仇的快意道:“叫吧,叫吧,你叫破嗓子也没有用的。” 靠,这应该是男主的台词啊! 高进气极,转脸又是一副可怜嘻嘻的模样:“公主和兰雅姑娘,我和二位两情相悦,情不自禁,实在是天作之合。如果二位姑娘心有不满,我认打认罚,但是说好,打人不打脸。” 东哥和兰雅扑上,一阵粉拳,力量不大,但是着实让高进衣衫凌乱。 小胖子这个小贱人一边挨打一边煽情的唤道:“姐姐们打在我身上,痛在我心上,只要姐姐们开心,我这个痛就值得。” 东哥和兰雅听的直起鸡皮疙瘩,正欲再修理下这贼贱胖子。 突然门口一阵响声,有一群人进来。 慌乱下,东哥拉着高进跳进丝被,把高进裹在身后,侧身躺着。兰雅放下床帘,一脚把药箱踢进床底,转身前去开门。 几个萨满跟着阿依进来,兰雅道:“又是何事?” 阿依道:“乌拉部的布占泰酋长听闻汗王病了,带着萨满来看汗王,刚听大福晋说公主不舒服,特意前来探望。” 这时,就听院子里就如后世追星族一样一粗壮热情的声音:“东哥,听到你不舒服,我带了萨满来看你。我还带了你喜欢的东珠和貂皮。” 兰雅出来,接了礼物,致歉道:“公主不舒服,不能下床,还请酋长见谅。” 布占泰带点失望:“那我就不吵扰公主休养了。” “东哥,你好好休养,我下次再来看你。” 布占泰走了,剩下几个萨满在屋里屋外,来回的巡走,唱着,跳着。 兰雅站在床边,眼角望着大丝被,有点蠕动,有点蠕动。 兰雅浑身冒汗,东哥也在浑身冒汗,高进汗流如注。 好不容易送走萨满,兰雅关好门,急忙入内,掀开床帘,又是一双粉手接住拉了进来。 兰雅心道:“完了,这对狗男女!” 兰雅一声嘶啼,身子就被一根火热的物事烫化了。 高进喘着粗气,两女食髓知味,神勇无比啊! 东哥和兰雅媚眼如丝,浑身通泰,看这小胖子,虽然不大,但是管用,三人如此,也许就是命吧! 高进贴身藏了她们初次遗落的丝帕还有东哥的一块玉坠,洗的干净,熏了香粉,两女心中点滴感动。 两女夹着高进躺着。 东哥抚摸着高进的胖脸道:“高进,可惜你我无缘。兰雅我倒可以赐予你。” 高进憨憨笑道:“东哥姐姐,你只要跟了我,一定比跟着布占泰强。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你是我的大老婆,兰雅是小老婆。” 东哥轻轻揪了下高进的手臂:“傻,我与布占泰有了婚约,退不了的。” 高进得意的笑道:“这个婚结不成的,你等着我,我会来接你。” 东哥喃喃道:“就算布占泰结不了,哥哥还会给我安排别的部落的男人。我是叶赫部的珍珠,我曾经誓言谁能杀得了野猪皮,我就嫁给谁。” “女真各部这些年被建州女真欺凌、灭族,流离失所,叶赫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我是叶赫的公主,我的肩头还要接着叶赫部的未来。我没有选择,兰雅,你可以选择。” 高进皱眉道:“杀掉野猪皮,这个比较难。” 话未说完,只见东哥翻身,一嘴亲上,娇柔道:“何时指望过你,小心肝,我还要。” 靠,还要,此处省略2000字。 谁说做爱不辛苦! 古代人都早熟吗?高进发现自己的身体神勇无比!正胡乱想着为什么?嗯,古代男子这时候就可以娶妻?看来普遍成熟的早,康熙虚岁12岁大婚,看来要抓紧锻炼身体和康熙比试下谁儿子多。 第19节第19章干爹干儿 高进坐在颠簸的马车上,蔫蔫的没有一丝快乐。陈若虚和张郎中看着他郁闷的样子暗自猜这死胖子是不是又在打算变个法子从哪里黑点银子。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布扬古的牙奇迹一般的好了。扬眉土气的布扬古称赞这是长生天的的赐予,送了高进一匹神骏的小马驹。 高进看着那小马驹暗想你把东哥送我多好。 在叶赫城呆了一个多月,城外早已经花红柳绿、草长莺飞,再也无法乐不思蜀,高进和两女在床上海誓山盟、好话说尽,然后带着银子在两女惜别的守望中屁颠屁颠的跑了。 离开的那天,叶赫城中热情的男女都出城来看汗王布扬古和金台吉贝勒为明国的神医送行,热情的人群热烈的把手中的人参丢向目标最显著的胖子,高进脑门挂着新鲜的人参叶子,依依不舍的告别草原神医名号升起的地方,带着半车人参。 分钱大会,高进给自己和陈若虚、张郎中三人每人分了1000多两银子,按照16两一斤的明制,60多斤,都炼成了10斤一个的银饼,每人6个放在褡裢里。小胖子照例聚敛了大家200多两的银子,弄成个最大的大饼作为创业基金放在自己褡裢里。 陈大儒视金钱为粪土,快速的的笑纳了,照例沾须儒雅的笑了。张郎中满眼金光,两个手指紧紧的抱着,一路没少掏出来望着呵呵的傻笑,原想着200两银子就可以回乡过个小康日子,这下,做个小地主都绰绰有余了。现在两人看到小胖子高进陶醉的把丝帕放在鼻子上不断闻索,那猥琐时候的样子都变的生动可爱起来,看来近“胖”者黑啊! 归期甚快,高进一行跟着一个去马市的乌拉商队,一路享受着明国神医和草原神医的优待。 “萨尔浒快到了,高医生。”商队专门支应他们的一个小伙喊道。高进抬头,山城在望,满眼翠绿,植被茂盛,这里就是萨尔浒城。 明万历十一年(1583年)前,建州浑河部的女贞人在这里筑起山寨,后逐步发展为城。野猪皮1585年在这里击败了五寨联军,占领了萨尔浒,吞并了苏可素浒部。高进抬眼望去,萨尔浒城分内外两城,内城周围三里许,南与东各一门,外城周围七里的样子,东西南北各一门,已有点规模。因为依靠山势,虽然城墙只有三、四米高,但是城外往上却是高不可攀。 萨尔浒城,离抚顺30公里左右。 进城顺利,乌拉与建州女真的关系虽然还不和睦,但也没有撕破脸。大家驻地休息,那乌拉小伙买了当地的特色小吃“狗**蘸糖”又来找神医们唠家常,高进啃着小吃,嗯,这不就是萨其马。 满族文化已经是中华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承认历史,面对历史是多么重要的事情,那么多穿越者大喊死鞑子才是好鞑子,高进看着面前和自己一起大啃干粮的你年轻鞑子乌拉那拉云生,暗叹,做鞑子还是做棒子甚至是做汉子,又不是个人能选择的!追根究底,只有为了个人私利和欲望发动战争的人才是罪恶的! 年轻的云生一边吃,一边想往大明的生活:“阿玛和我说,大明的人比我们的多的多,比我们的羊群还要多。我来过好几次马市,都可以发现很多从来没看过的东西。不过我们族里的东珠、松子、蜂蜜、人参等也很受欢迎。大明真的很大吗,我每年捕鱼的时候,从松花江一直走到黑龙江口都要很多天,但阿玛和我说大明更大。” 满语的乌拉意思为江或河,那拉的意思是阳光,乌拉那拉云生,就是江河边的阳光家族的云生,高进笑着看着十五六岁的云生。云生看这小眼睛胖子笑咪咪的看着着自己,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了一步,我不和你赌了,每次都是我输。 高进呵呵的笑了:“云生,你说说看,4年前,野猪皮与乌拉在图们江附近的乌碣岩发生的大战是怎么输的,听说野猪皮带了三千人,而你们有上万人?” 云生愤怒的说:“我们是有上万人,但是野猪皮也有上万人啊,而且全和明军一样的装备。野猪皮是李成梁的干儿子,听阿玛说当年野猪皮统一建州女真,就是李成梁帮忙干的。” 高进一拍大腿:“是啊,野猪皮刚开始就几十个人,13副甲,就敢跑出来找旁边的大部落的麻烦。这个不就是找死吗。结果是他没死,别人死了。” 高进暗笑,成功人士向别人介绍成功经验时,总是大谈个人努力,艰苦奋斗,没人会说自己是靠关系、靠别人帮助、靠溜须拍马、靠不正当竞争发达的。这野猪皮的发家历史就是讲了个长篇故事某某人如何精明创业打拼事业有成,结尾一句他是谁谁的儿子的明朝版啊。 云生啃完萨其马,掏出酒壶:“要不是李成梁,野猪皮早挂了。” 高进呵呵附和,心道:野猪皮与干爹互相利用,一拍即合。野猪皮俯首贴耳,无限效忠。干爹送装备做指导,甚至直接上阵。创业高手**哈赤13副破甲,三年时间,先后征服了苏克苏浒河部、董鄂部和哲陈部,“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剩下的女真人于是纷纷前来归附,野猪皮顺利的统一了建州女真。 哈达部和叶赫部为了避免再次受到李干爹的打击,也不得不巴结建州。边贸利润惊人,李干爹和野猪皮主持辽东,军赀、马价、盐课、市赏,岁干没不赀,全辽商民之利尽笼入己,各自分账。男人有钱就变坏,李成梁家族在铁岭城外附郭十余里,编户鳞次,树色障天,不见城郭。妓者至二千人,以香囊数十缀于系袜带,而贯以珠宝,一带之费,至三四十金,数十步外,即香气袭人,穷奢极丽。为了坐稳位子,李成梁以金银作为敲门砖,大肆行贿,结交朝廷要员,并以金银灌输权门,结纳朝士,中外要人,无不饱其重赇,为之左右。 1591年,李成梁被言官弹劾去职。1592年野猪皮主动要跟干兄弟李如松去朝鲜打小日本,上奏说自己有骑兵3万,步兵4-5万,乞龙虎将军衔,万历皇帝没同意,自己去没去不知道。 1593年蒙古和女真各部以为野猪皮的靠山倒了,九部联兵来干他,没想到李氏家族还一堆的将军,再加上人心不齐被野猪皮干了。到底心虚的野猪皮赶忙跑到北京找干爹,顺带亲自进贡。 1595年,野猪皮终于打通关节,明臣建议万历皇帝赏赐了野猪皮一个龙虎将军。1598年,野猪皮阴死了李如松和辽东铁骑的精华3000人,扫清了心中的最后一根刺。当年为了撇清关系,又去了趟北京。老迈的李成梁找不到根据,只有把恨放到土蛮身上。 1599年野猪皮自称国王,要手下开始创满文,开始大规模炼铁自行准备装备,爽了2年,结果听说李成梁要起复,1601年野猪皮急忙到北京和干爹拉关系。 1606年,野猪皮称昆都崙汗。李干爹发现干儿子彻底不听话了,釜底抽薪,撤除六堡,严重打击了野猪皮的经济力量,姜还是老的辣。要不是李干爹自己80多了,儿子都50多了,孙子没一个可用的,辽东铁骑也基本废了,李干爹自己就杀过去了。野猪皮知机,立刻表态自己错了,消停了好几年。 1608年,熊廷弼弹劾李成梁论罪当诛,李成梁去职。野猪皮那个高兴,进京入贡,打探消息。1615年,李成梁老死,野猪皮最后一次进京,然后,然后一切就变了。 野猪皮对李成梁是很恨又爱又敬,他恨自己这么能干,却不是李成梁的亲生儿子,所以阴死了挡了自己大业的李成梁的亲儿子。他爱李成梁,只有在李成梁这里,野猪皮才感觉到了父亲的爱和关怀,得到了一个父亲能够提供的所有帮助和教诲。他尊敬并畏惧李成梁,在李成梁所有大变故的大事件的当年,都能够进京及时探望,和李成梁保持了密切的联系。 没有李成梁就没有野猪皮,换句话说,李干爹和野猪皮的关系就是抚顺到郝图阿拉的距离,近在咫尺。野猪皮一生最引以为傲的荣誉则是大明龙虎将军,明万历皇帝赐野猪皮的龙虎将军佩剑,高进记得后世在故宫里看到过,保存如新。 “高医生在想什么?”云生的问话把高进从思绪中惊醒。“对了你们乌拉城现在是不是叫内罗城?”高进笑道。云生赞道:“高医生果然见识渊博,我们的城叫是叫内落城,不知道小高医生有没时间过去做客?”高进笑道:“有机会我一定去。” 第20节第20章把根留住 高进和云生吃完饭,月儿高挂,五月的东北,空气非常清新带丝丝的凉意。夜安静了,几朵淡白的云彩,在黑蓝的夜空中飘荡。因为夜了,帐篷外来往的声音飘扬的很远。各种方音,讲大明话的居然最多。 云生小声道:“野猪皮最早成立的黑旗部队,汉人可多了,这批人中有的老了就大多发到萨尔浒城和佛阿拉城去养老了。野猪皮后来手里人多了,自己组建了新的全是女真人的红旗部队,把黑旗交给兄弟舒尔哈齐,再后来野猪皮把手下扩编成了黄、白、红、蓝四旗,借机把黑旗散了,消弱了兄弟的权利,也把汉人打散了用。” 高进道:“野猪皮靠汉人起家,但是不相信汉人。野猪皮信道教,你看他过几年还要弄个八旗出来,呵呵!舒尔哈齐,快死了吧!” 高进想着正黑旗绿帽子王的典故,在后世逐渐幻化成梦境一般的感觉中暗叹苍井空越行越远,一下又梦到东哥和兰雅款款走来!走来、走来,鸡鸣,小胖子醒来,口水流了一枕头。嗯,抱着个人,仔细看,呀,云生。云生也正醒来,两人急忙互相退远,低头看,衣裤尚完整。 高进急看天道:“天色不错!” 云生提提裤子,跑走:“我去做早饭。”一头撞在正进来的张郎中身上,也不说话低头走了。 张郎中摸不着头脑,见高进已起,迷惑的走了。 告别了萨尔浒城头上的明军旗帜,是的,没错,现在野猪皮还是明朝的龙虎将军。 行至下午,抚顺关就在前方了,张郎中和陈若虚都非常高兴,那云生却来紧张的提醒大家把行囊都收拾好。高进会意,立刻让大家把银子缠在衣服里,捞把泥土把那些铜管面上糊上,顺带把自己的小马也弄的浑身泥点,肮脏不堪。 那小马眼神一愣,一辆的不乐意。高进唤道:“别生气,过了关请你喝酒。”那小马打个响鼻,磨头摔尾的就在高进身上蹭了蹭。高进暗道,这啥马啊,比张郎中都喜欢喝酒。 到了关口,只见一群兵将下来检查。云生等人老老实实的站了,乌拉族的带队长老塞了礼物,交了关银,但是那带队的哨长依然拦着,那些士兵左翻右翻。有两个兵来到了高进他们车边,上车翻了下,没看到什么,却想去牵那小马。 高进怒道:“这马是我们的。” 那兵看了三人是明人,陈大儒又一派高深学究的样子,骂骂咧咧的顺了几根人参走了。缠了好一阵,终于进了关。 云生黯然道:“自从建州女真得势,就拉着明军一起欺负我们。我们到这里马市贸易所得要少很多,这次来换些必须的东西就走。前面我们就去马市了,不知道高医生怎么安排?” 高进安慰云生道:“一切会好起来的。有人说过权贵都是纸老虎。我进城了,后会有期。” 云生和高进依依不舍的告别,真情流露让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高进喃喃道,不对啊,这都快夏天了,怎么还基情燃烧呢!才离开东哥五天啊,不行,我回去找二娘去。 杏花楼里,笑语欢腾。高进遍撒人参,见者有份。人群中牧仁屁颠颠的跑来,快2个月了,收拾的干干静静的,漂亮萝莉啊!高进挑了根大人参塞到牧仁怀里。牧仁怯生生的用朝拜的眼神道了谢!抬头看,巴雅尔带着吉仁泰、达春行了一礼,看上去精神不错,已经完全康复了。 “哦,你们怎么还在这里?”高进疑惑的看着李妈,李妈道:“他们都不愿意走,也没有什么地方去,这两小子分别拜了三娘、二娘做义子。小丫头我帮你养着。巴雅尔一直在帮你养马,呵呵,我看他对碧莲有意思。” 高进吩咐准备了酒菜,大家庆功。李妈悄悄的收了银子,赶紧的独自回屋享受银子的光辉。张郎中吃了酒饭,大方的包下金花、银花快乐的享受人生。陈大儒酒足饭饱,居然也痛快的点了三娘、杏花要听几曲歌舞。 小胖子哀怨的钻进二娘的房间验证自己的性取向,一番软硬兼施,成了好事。二娘杏眼迷离,用手指点点那高进的家伙道:“吓,不知不觉,长这么大了。这多奇怪的招式,偷趴了多少门缝,爬过了多少窗棱,太难为你了。” 高进懒懒的哼哼,心道,硬盘不是一天撑爆的! “一路南下,从抚顺所经过沈阳中卫、辽阳、海州卫、耀州驿、盖州卫、五十寨驿、复州卫、石河驿,金州卫、木场驿站、旅顺口,大概上千里,我们女眷较多。一路要晚行早宿,每日行不到80里,要十余天才能到达旅顺。路上恐不太平,还需要准备点防身武器。”王启年侃侃而谈。 高进看着面前这幅画在羊皮上的只有些线条的辽东都司驿路分布图,想着王启年当宝贝样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哀叹没有手机定位和电子地图。 李妈道:“女人们俱做男装,8个男丁加9个女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张郎中疑惑道:“8个男丁?” “是啊,你和陈医生,还有王启年、巴雅尔、达春、吉仁泰、高进再加上我。”李妈很自然的说,众人恍然大悟。 “杜二叔,你真的不走?”高进问一边抽旱烟的杜二。 杜二敲了敲烟袋,挠了挠头:“我家在抚顺城里生根到现在都五六代了,祖宗的祖坟都在这里,我能走到哪里去。” 高进考虑了下说:“杜二叔,你家二宝今年也有8岁了,让他跟我走吧,我传他这门手艺。等大了让他来寻你。” 杜二眼睛一亮:“这个,我回去和我娘子商量下。” 张郎中和陈大儒微笑的看着高进,若有所思。 李妈暗道:“兔崽子又在搞什么花样,不过我儿子哪有吃亏的时候。” 其他众人都当高进有情有义,都曾不想高进是为杜二留条根。辽东320万汉人和40万各族女真人,高进心里深深的为他们感到悲哀。 第21节第21章范楠犯难 第二日,王启年、高进带着巴雅尔到马市选了好马和马车,跑长途,需要好的挽马。 高进发现巴雅尔对马大有研究,多烈的公马在巴雅尔手上基本都乖巧的像个小猫,配合王启年的砍价神功,三人所向披靡。三人赶了三辆马车牵了5匹好马,一路欢畅。 高进笑道:“巴雅尔,那些公马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巴雅尔贼贼的笑道:“少爷,我原来可是兽医,煽马可是我的老本行。” 高进恍然大悟,一马当先,轰隆隆车队入城,卷起一地灰尘。 范文程和文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范文程吐了口唾沫,用手把粘在嘴里的鸡毛取了出来,恨恨道:“一出来就遇到这憨货,真是扫兴。” 文寀咬牙道:“上次这死胖子够狠,我兄弟俩迟早要他好看。快走,父亲这次的生意做的不错,看来会很高兴。” “盔甲当然好卖。” “小声。” “怕什么,这辽东各卫,谁敢说没卖过盔甲刀枪给鞑子。对了,你不如回去就装病,我就告诉父亲上次你你被人殴打旧疾复发,让父亲出首告他。这死胖子不死也要剥层皮。”文寀望去,看弟弟文程极度阴险的模样,心里一阵恶心,嗯以后分家产要小心着小弟一点。 高进、巴雅尔围着马屁股研究马的鸡鸡,那匹可怜的马两眼蹬的都要突出来,一动不动,耳朵直立,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深怕下面这两人说着说着就把它给割了。 王启年则在给车做些简单的改装,让马车能够更适应长途的跋涉。 杏花楼这日开始就挂牌,对外说楼里翻修,一众人等都聚集在后院享受难得的清静,达春和吉仁泰正在李妈的监督下认真的熟悉赶马车,在楼里众多善良女子的关照下,两小子现在都白胖了起来,两人也被李妈严格的管教起来,看上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中。 萝莉牧仁小球样的快速的滚了出来,好奇的挨着巴雅尔道:“大叔,你和少爷围着马屁股看什么?” 高进正郁闷着怎么打发了这小丫头,杜二领了本保的王保长带了几个人进来。 王保长用戏台上唱戏般洪亮的腔调大喊:“高进,你的案发了。”喊完,王保长色眼一斜看那李妈,心里很得意今天这声喊的字正腔圆,很正气。那李妈听了却一点也不慌,俏步上前,脸笑的象花一样:“王保长啊,贵客啊!今日又是什么事情啊!乡里乡亲的,上次你那帐免了啊。杜二,上次保长那是几两银子?” 杜二回道:“一共是3两银子。” 王保长清咳了一声,看了看带来的民壮。 李妈又道:“杜二,这来的几个大哥,一路辛苦,鞋底钱是要给的。” 杜二利索的掏了铜板,一人几个一路塞了过去。 那王保长缓声凑到李妈耳边道:“李妈,千户所刚来人到我家,说是沈阳的范家出首,告高进打了他家的大公子,王千户正开堂等着。” 李妈转眼看那高进,高进转了转眼,看着张郎中,张郎中看着那陈大儒。 “犯人高进带到。”那亲兵躬身交令。王百总拿了令牌放回那王千总王命印面前的令筒里。那王命印正在与范文程的父亲范楠喝茶,范文程侍立在父亲身后,听报 拿来了人,抬头一看,却没看到人。 王命印看那亲兵,王百总喝到:“人呢?” 那亲兵双手抱拳:“人在外面。怕千总大人不喜欢,不敢擅自移入。” 王百总道:“带犯人。”那亲兵摸摸衣角的银子暗乐,不是我带进来的,有什么冲撞管我鸟事。 王命印、范楠、范文程抬眼,却看到四人带着帕子捂着鼻子用门板抬了一人进来。一阵腥臊,众人立刻捂着鼻子。范文程看那门板上,死胖子两眼呆滞,神态灰暗。 这时,一女人大声嚎啕:“千户大人,要给小民做主啊!小民儿子被恶徒打伤患上风疾,发作时屎尿都不能自理,老妇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以后怎么活啊。” 那王命印抬头看,知道是名闻抚顺娼界的老鸨李妈,心里暗道范楠什么人不惹,却是惹这泼皮人家。 那范文程大喊:“不对,我晌午还看见这小子赶马车的。” 王命印想了想,道:“唤葛军医来。”不一会,葛军医来到,上前去看那高进,却见那高进嘴一歪,口吐白沫,四肢抽筋,一股热潮的腥骚四面散开。那葛军医,上前看了,回报道:“回禀千户大人,此人确实风疾,引起失禁。” 李妈的女高音立刻配起,王命印烦躁的大声道:“抬出去,那李氏,你儿与人斗殴如此,互有所伤,各负己责,不得吵闹。”王百总一挥手,王保长立刻抬着人下去了。李妈楞楞的样子,被王大麻子拉扯的走了。 王命印看那范楠一副惊讶的样子,顿了一会道:“范楠世兄,那日二位世侄与这泼皮斗殴,我和王百总正好在场。那泼皮被打到了头,伤的更重。若是追究下去,双方都不好说,你看这样处理如何?” 范楠回头喝那范文程:“混账,为什么到处惹是生非,给世叔添麻烦。还不给世叔赔罪。” 范文程讷讷的上前陪了罪。范楠带那范文程回,看那范文程蔫蔫的样子道:“今日只是小挫,郁闷什么。阿四,你派几个人去盯着那小子,看是什么回事,若是有怪,速速报来。” 高进被抬回了寓所,关好大门,二娘先带着去洗澡了。 李妈谢那陈大儒:“今日若非先生好手段,还真过不了关。” 陈大儒呵呵一笑:“那二恶徒打伤我杏林子弟,我等自要仗义出手。” 李妈一愣,这贼胖子啥时就成杏林子弟了。正纳闷呢,王启年鬼祟的突然闪出,李妈捂着胸口嗔道:“死麻子,吓死人了,什么事?” 王启年道:“回来路上有几个人盯梢,看来那范家还是不肯干休。” 李妈叹道:“这都什么事啊,去提醒大家小心,不得出门。叫姑娘们开始把行李装车,我们明日就出发。” 折腾了半宿,大家望着挤满了各种家私的五辆大车,惊叹,原来我们还有这么多东西。 李妈怒道:“叫你们打包,金花,你把马桶也搬上来做什么?二娘,你的屏风,三娘,你的梳妆台,碧莲,你的.。。你们干嘛不把房子放车上,啊。” 众人看着一个人也装不进的马车,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随着李妈的一声“气死老娘了,先去睡觉”一哄而散。 第22节第22章钱庄镖行趟子手 抚顺所生意繁忙,做生意北方商贾为多,虽然钱铺钱庄银号不少,兑换银钱、存款给利息、放款放贷都有,但是到南方的汇兑还是没有,所有的银子都要自己带着。 高进和王启年转完一无所获,灰溜溜的回到院子里,心里骂道,这些骗子,不少穿越过来提出来开个钱庄就被人说成睿智无比,那这不是满城都是穿越者了。见面要先问——嗨,你哪穿越来的,然后共唱我们从五湖四海穿越,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都是一家人.。 王启年看着这一院老弱妇孺和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摇头道:“李妈,这风险太大,还是找个镖行吧。” 李妈道:“也罢,现在不是以前一文没有的烂命了。启年,这样,你去找平日给我们“扛岔”的,让他们出几个规矩点能打的,做我们的杂役。再到虎威镖行去,雇几个镖头和趟子手。” 高进听的明白,哈,又一群骗子,明朝没有“镖局”的叫法,都叫“标行”,直到清末以后才出现了镖局这种说法,所以龙门镖局在明朝是不存在的,如果存在,那就是金钱鼠尾的装扮。 王启发年带着巴雅尔出去了一趟,顺利的找了三个“扛岔”的,二个镖头和三个趟子手带来给李妈过目。 “扛岔”和趟子手每人3两银子,镖头每人5两银子。在整个大明朝的正常时期,1两银子可以买2石大米,一石有188斤,1两银子可以买到376斤米。 明末有个王姓秀才,在一户有钱人家里做私塾教师,一个月的收入是“米三斗,蔬菜银三钱”。当时一两银子是十钱,一钱相当于40文好钱。当时一斗米市价是62文,三斗就有186文钱;三钱银子就是120文,总共月收入306文,7钱多银子。而明朝官府雇佣来服役的壮丁,还有县衙门口的卫兵,每人每年给七两银子,月收入不足240文好钱。所以,高进这么盘算,这些镖头、趟子手、扛岔算这趟是高工资了。 李妈打量着面前8个汉子,扛岔的倒还熟悉,点头见了礼,领了几分银子的定金,就回去准备行程。 那镖头一个姓张,一个姓董,李妈看他们倒还精壮,问王启年:“身手怎么样?” 王启年道:“还不错,虎威镖行在抚顺所也是数一数二的打行了。趟子手是军营的士兵出来兼职的,说是得了营里管事的许可,也算经常弄刀棒的。” 高进看那些趟子手,不能说瘦弱,但有点营养不是很好的样子,身上衣服尚整齐,就是感觉不太合身,一个三十多岁的挎着盾刀,两个20左右的带了两把火铳。 高进小声问王启年:“启年叔,这个火铳也能带出军营。” 王启年笑道:“这不是军营的装备,这个火铳是镖行的装备,比军营的那些强多了。军营出人管营的拿一半银子,趟子手拿一半。” 高进好奇道:“那镖行挣什么?” “镖行的收费包括人手和货物的估值,他们来也是看看我们的货物。”王启年道。 李妈对那张镖头道:“人手就这样了,我们杏花楼要翻修,趁这机会我们要去旅顺做几月生意,主要是保证楼里人的安全。我们一共五辆马车,都在那里。” 那张镖头和董镖头上前看了,谈论了下,和李妈商量道:“30两银子如何?” 李妈扭头就走:“乡里乡亲的送个人都要30两,20两,多一两我找别人去。” 那张镖头和董镖头又耳语了下,道:“一直听的李妈厉害,今日算是百闻不如一见,这生意我们接下了,只是这个定金要先付一半。” 李妈回头笑道:“张镖头,这就对了,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一回生二回熟,来往都是人情,多个朋友多条路。张镖头这么豁达,将来一定能发大财。来啊,杜二,把定金给了。” 张镖头和董镖头,接到了生意,约了后日早上出发,高兴的回了。 趟子手则高兴的回营和管事的汇报、分银,半年没发饷了,欠的债终于可以清下了,借来的衣服和鞋子可以还了,还可买套新衣服和鞋。 那两火铳手不停的谢着中间那刀盾手,“谢大哥,多亏你想出来的好主意,知道我们成天给李把总放马放牛,不会什么武术,让我们带了铳来。你带着我们进了这虎威镖行的门,以后不愁没饭吃了。” 那姓谢的刀盾手呵呵笑道:“虎威镖行里很多都是退役了的老弟兄,知道我功夫好,早想拉我去。王百总对我不错,我怎么能说走就走。我好歹也是个哨官,说不定什么时候立功就可以挂个把总。二毛、三毛你俩是我一村的,我肯定要照应你们,呵呵,回去练练装火铳的方法,第一次出趟,不要出丑。” “谢大哥功夫这么好,一定可以杀出个荣华富贵。” 半夜,李妈、张郎中、王启年、陈若虚、高进,一起在屋里纠结着快400斤的银子怎么放?最后还是高进想了个主意,融成画轴,刷上漆卷上画放箱子里。当夜五人急忙劳作,画不够,陈大儒字写的方正,就直接写字了。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一切方妥。 李妈看着整理好的马车,被子垫好了底,各人要带的细软放在两个大箱子里,再加一箱字画和三娘的古琴,还有一箱人参之类零碎的药材玩意。高进的蒸馏器和野外用的着的装具、粮草打捆着放在最后那辆简单搭了个棚子的货车上,干粮已经备好,一切就绪。 月亮穿过树梢,照在高进的脸上,高进仔细的观察那里自己摔下的地方,这里难道是虫洞的一个点,我蹦一下,是不是就回去了。高进跳了两跳,没有反应,呆想着难道一定要爬到三娘的窗下。 二娘推窗,却看着呆立在院中三娘窗下的高进,笑道“明日就要走了,还有什么舍不得?” 高进摇摇头,一丝割不断的苦涩在心中流淌。 小桃和三娘正路过,笑道:“三娘,看看高进,又花痴呢。” 三娘不说话,红着脸走了。碧莲摇着手绢,提着水壶大喇喇道:“吃了二娘,想着三娘。今晚到我屋里来啊!” 高进老脸一红,落荒而逃。 小桃笑道:“高进还会害羞那。”杏花和银花咯咯的笑着。啪,小桃唉的被轻轻敲了下脑袋,回头看,李妈黑着脸道:“没规矩,从今天起记住都叫高少爷,你们回去以后都是要从良的,说话都要注意规矩。” 小桃吐了下舌头,道:“记住了,李奶奶。” 李妈跳起:“小疯丫头片子,看你贫嘴。”一把想揪住那小桃。 小桃娇笑着跑开了去,一边叫道:“李妈,你的银子放好了没?” 李妈听了立刻停住,忽又停住“臭丫头,又唬我”,转头去看望守银子的王大麻子了。 第23节第23章武装与线报 天蒙蒙亮,杏花楼灯火通明,众人立在花厅,女人们穿着男装,抹着眼泪。回望小楼,天保佑大明这些年基本风调雨顺,楼里的生意也好,卖笑虽然凄苦,但至少没有流离失所成为饿殍。 李妈叹气:“又要走了,希望今后不再漂泊!杜二,这房子的房契和地契我带走。这个是我给你留的聘书,聘请你为我的管家。带不走的细软全部锁在秘柜里,你可以全权处理,这个是钥匙。等我们走了一个月后,你就开个旅社,兼着卖点饭食,小富没有问题。不过说好了,账本留好,你七我三。如果我们南边呆不住了,或者将来高进没有什么好去处,也许还是要回来的。这份产业,你可要守好,对你也是大好。” 杜二激动的行了个大礼:“李妈,您放心,我家二宝交给你了,这楼我一定看好,等少爷回来。” 王启年揭开屋子中一个长条的柜子对众人道:“张郎中,你看看你喜欢什么兵器?”众人一看,哇塞,刀枪棍棒,长矛弓箭,种类繁多。 高进皱眉:“启年叔,叫你弄点轻巧点的,怎么都是这粗蠢的东西。” 王启年无奈道:“这个还是从一堆里挑出来的好的。那些军户拿来卖的哪有好东西。时间太紧,找不到好铁匠慢慢打。” 张郎中摸着一把长刀,比划了下,笑道:“无妨无妨,就是个意思,最近几年天下太平,前段时间邸报还说熊巡按三年来在辽东建粮仓十七所,屯积粮谷三十万石。修建边墙七百余里,修建城池七座、墩台一百余座,按劾将吏,军纪大振。按道理此行应该无事,大家何必如此紧张。” 王启年道:“董镖头说千山贼这两年虽然不是很嚣张,但是每年也会出来做几起案子。马匪最近几年听的是少了,但是过了匪的都死了。小心行的万年船。” 陈若虚沾须道:“老夫前来时,是朋友介绍跟了官军运粮的车队,不知道这回可否也跟着一个。” 王启年道:“车队是有,但是我们这里女眷太多,遇到丘八发蛮行凶,如何是好。所以我们只能远远的吊着,但是不能太近。” 陈若虚深以为然,随手取了根长矛笑道:“老夫聊发少年狂.。。” 王启年给众女一人发了把短刀或匕首,教大家藏在车上。巴雅尔取了短刀和弓箭,达春和吉仁泰寻了弯刀都上车准备去了。 李妈看众人热闹着,高进却不声响的坐着:“进儿,你怎么不选个兵刃防身?” 高进添了添嘴唇道:“我怕见血,太残忍了。所以我想了想,让启年叔给我找了这个。” 李妈顺着高进手指一看,原来是一根长刺突出的狼牙棒。 李妈咧了咧嘴,举着手中的丈二朴刀道:“当年你妈就是带着这个进的辽东。小子莫丧了我的志气。” 高进笑着上车。 王启发年着了棉甲在内,骑马跨刀,弓箭,骑枪,英姿飒爽,仿佛一下回到了十多年前。一众女子高声赞美声中,跃马出门。 二马一车,李妈驾车为首,载着书画箱子,带着三娘、牧仁。巴雅尔第二,带着金花、银花、杏花。达春和吉仁泰第三,带着三娘、小桃和碧莲。张郎中第四,带着陈若虚、杜二宝。 高进第五,驾着那杂货车。杂货车装的高高满满,也就是留了杂役和趟子手坐着的位置。高进准备接那三个临时杂役和两个趟子手后。到张郎中车上去歇着。 一行人会和,出城,留杜二和媳妇,眼里全是泪水。 辽东六月,一切欣欣向荣中,一个不大不小的车队,三个骑马的游骑围绕,早晨的阳光,新鲜! 高进懒懒的躺在第四辆车中,看王启年在后面压阵,张镖头和董镖头在前方领路。虎威镖行的旗帜还算气派,大大的一只老虎,张着血盆大口,下方一个威字。 谢二毛和三毛与临时杂役挤在一车,互相认识了下。杂役为首的是叫李刚,带着本家远方兄弟李一和李天。李一驾车,李刚几个是带刀的,对二毛的火器感兴趣,互相切磋。一个一窍不通,一个是半吊子不到,两人聊的颇为投机。 抚顺所的望亭里,范文程站在范楠边。阿四一边正报告:“老爷,杏花楼里的全部出了城门,说是趁着楼里装修到旅顺口去做生意。” “虎威镖行去了多少人?” “两个镖头,三个趟子手。有3个能打的。” “一个小小的妓院,也敢和我们范家斗。阿四,你拿我的帖子去找女真人。” 范文程道:“父亲此计甚妙,女真人杀的人,官兵都不敢查。” 与此同时,抚顺所旁边一间大车店里,一个横粗,脸上一脸横肉的男子正揪住一个瘦弱的男子:“你说的是真的。那车队有上千两银子。” 那瘦弱的男子急声道:“那杏花楼生意颇好,日进斗金。前段时间又和张郎中在马市做了不少买卖,上千两银子肯定没有问题。” “哪有带这许多银子出远门的。” “今早他们走后,我翻墙去看过了,房屋除了大件,其它都没有了。大爷,这个信息该值不少钱吧。” “滥赌鬼,若是你这个信息准了。就免了你的债。快滚。别让大爷看了心烦。” 瘦弱男子仓皇出得门后又呵呵一笑,昨日与李刚喝酒,无意得知杏花楼就要远行,本想翻屋进去盗窃,没想到一无所获,还是自己聪明,可以到这里来卖条信息。 满脸横肉的男子窗中望这抚顺所中的滥赌鬼,一脸鄙夷,老子的情报都是卖给建州女真的,你这个情报算毛,顶多卖给千山贼。 男子心想,达海前段时间派人传话说黄台吉要关心下抚顺所补牙的名医,还没找到,倒是要抓紧了,给建州女真送情报的人很多,被别人先找到,那建州女真奖励的银子可就飞走了。 时值商业旺季,路上不时会遇到来往的商队。来的车队大多运载着大明的精致的用品;往的基本是马群了,一匹好马运回关内,价值就翻翻了。一匹没人要的老驽马,运到关内都可以卖到5两银子。 遇到马群,栓在高进车厢后的小马驹就会叫唤两声,打个招呼,而同样栓在车厢后的一匹好马和两匹挽马则没好气的看着这匹另类的马,怕它把高进吵醒,出来折磨大家。 第24节第24章四面埋伏 高进在颠簸的车上睡了个长长的美容觉,拿着镜子左照照右看看自己有没有憔悴一点。 陈大儒看了小胖子自我垂怜的样子,笑道:“这才行了两天,每天还有驿站可睡,高进小弟怎么顾盼自怜啊!” 高进仍不住吐槽:“每天要在这么颠簸的车上呆好几个小时,早上一早就要起来准备,晚上睡觉也要留几分心思,真是辛苦。每天只能走六七十里,昨日才过的沈阳中卫,到辽阳有100多里,又要走两天。辽阳到旅顺800里以上,至少还要走12天。” 陈大儒沾须颔首:“大丈夫志在天下,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 高进咕哝道:“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陈大儒只听得可走,倒也不再说教,正色问:“高进小弟,回去后我会广邀同道,为你办个入师仪式,你可真心愿意为我师傅的挂名弟子?” 前世只能庸碌混世的高进大喜,和这样的医术达人做师兄弟,将来各种百科肯定是会留名的,也算是个历史人物的重要亲属,那也是个人物了。 高进满怀出名了的喜悦应道:“能与陈先生为同门,是高进的福气。大师兄,请受我一礼。二师兄,请受我一礼。” 陈大儒看了那高进,满心欢喜。张郎中也爽朗的笑着扬鞭,啪的一声,马儿欢畅! 杜二宝手舞足蹈,这样的旅行对他来说的新鲜有趣的,虽然离开了父母,但是父母告诉他好好跟着少爷,将来回来光宗耀祖的叮嘱,小二宝牢牢的记在了心间,所以一路来懂事听话。 “少爷,你在车上还穿着这厚厚的甲胄做什么。”杜二宝很好奇高进在车上还戴着厚毡帽,穿着棉甲,身边还放着塞着大块金属板的褂子,然后又准备了床棉絮,中间剪开了头和手露出的地方,可以披上。 高进摸了摸二宝的脑袋:“你看启年叔,他也一直穿着那。” 二宝往前望去,王启年威风凛凛的一人双马前后来往,慢慢的恢复着辽东铁骑的风采。 走了三十余里,众人停下歇脚。高进叫杂役搬下自己制作的移动篷布厕所,挖了土坑,众女轮流方便。碧莲进来叫道:“高少爷,你怎么还在这里。” 高进呵呵道:“我在检查这里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李妈跳脚狮子吼:“快出去,老娘憋不住了。” 高进闻听立马开溜。逛到货车,镖头、杂役和趟子手们正在啃干粮,看来也没准备什么好饭食,就是干干的大饼子配点大葱。 高进叫道:“二宝,把我昨晚备的肉饼子拿来。” 看着大家高兴的啃着肉饼子,高进笑道:“今晚驿站有肉的话备点,明天中午我们吃肉,以后我们每两天中午加一顿肉饼,每三天加一块肉。” 张镖头、董镖头开心的还礼:“高少爷美意,谢谢了!” 其余众人嘴里啃着肉饼,同时起身致谢。谢老大看着谢二毛、谢三毛狼吞虎咽的样子,递了水壶:“喝口水、别噎着,呵呵我这兄弟饿着了,早上叫你多喝点粥。”。 谢二毛狠狠的咽下一大块肉饼道:“我和兄弟都半年没吃到肉了。”谢三毛嘴里塞满了饼子,嗯嗯的在边上附和。 谢老大不好意思的笑着,高进满心伤怀,这就是我们的明军营兵。 吃过干粮,众人忙着喂马。高进缠着谢老大演示了放统,谢老大放了一铳,硝烟弥漫,马儿都吓的一愣。高进学着装药、捣实、防弹,瞄准。 砰,高进暗道过瘾,就是不知道子弹打哪去了。 “额真大人,他们有火统。”山上一人向身旁主子模样的人报告,却是范楠家的阿四。 “不能再拖了,再走就到辽阳了。如果被明军发现了,还是会有麻烦的。”回答阿四的岳乐顺,汉人长相,留着金钱鼠尾。 阿四心里鄙夷道,臭小子装什么大尾巴狼,你小时候还在我范家门口讨饭,不是投奔了鞑子,你早饿死了,嘴上却一遍说道:“额真大人,我家大人说了,不留活口。” 岳乐顺拍马下山:“走,我们到前面截住他们!”十来个鞑子一人三马,跟着岳乐顺呼啸而下。 阿四慌忙催马紧紧的跟了上去。 “百户大人,右边山上下来一匹人,可能是马匪。”埋伏在官道边草丛里的沈阳中卫的营兵李大头,惊呼的报告自己的长官肖百户。 正在一人深的草丛里打瞌睡的肖百户,翻身起来,骂道:“这么快,道上的消息传的太快了,“大脑壳”这个王八蛋还说这个消息是独家,要了我五钱好处,靠。谁来跟老子抢。” 李大头回头看草丛里三十多个衣衫不整的营兵,凑上前去:“百户大人,我们赶了一宿的路到这里埋伏,要是走空?兄弟们还不炸窝。” 肖百户气极道:“熊巡按光是建堡垒,盖仓库。兄弟们半年都没发饷了。我找千户大人要饷银,他不给,还把我打出门去。妈的,千户大人手下师爷“大脑壳”说道上有只肥羊,还没有什么背景。原来是个圈套。” 那三十多个营兵听的义愤填膺,众人吆喝道:“打他丫的,再不干就饿死了个球。” 肖百户见众人情绪已经可用,用力抽出刀子大喊:“干他娘的!” 左边山上,千山马匪的二当家“坐山风”带着20多个人驻马而立。 “坐山风”旁的一精瘦师爷模样的人物纳闷道:“消息泄露了?怎么来了这么多同道。” “坐山风”笑道:“辽东地界兵匪鞑子一家,沟通紧密,什么消息两天基本都传遍了。看来这次真是个大肥羊。对面山上下来,看来一人三马,马术娴熟,看来是鞑子。路上那群乌合之众,应该是官军。看来又很久没发饷了。” 师爷感叹道:“熊巡按被小人诬告而走,宵小之徒又开始跳梁。二当家,今天是做还不不做。” “坐山风”道:“快看,乖乖,后面又来一路,难道真是只大肥羊!” 第25节第25章杀戮场 “坐山风”在左山上看那肥羊陷入三面埋伏,大喝一声:“见者有份。”,带着人马就呼啸着冲了下去。 高进的逍遥午觉被董镖头一声有匪,断灭的干干静静。钻出车外只见前方路上哗啦钻出一片衣衫褴褛的土匪,有几个身上的衣服倒是象是明军的官兵。左边和右边的山上,先后下来一只人马,右边的开始下来的快,但是左边的居然有后来居上的架势。 砰,后面居然开火了,还有这么远,高进恼怒的往后看去。后方又有一支马队直接冲了过来,居然是昨天在路上遇到的一群马商,那冲在前面的昨日还讪笑的一张脸,今日就凶神恶煞的举着大刀冲了过来。 二毛那枪,什么也没有打到。十来个顺道打劫,也贩卖马匹的马贩子,转眼就到了面前。二毛再次装药都还没装好,只见一刀就劈了过来。 三毛这时才胆子略大,探头举枪正瞄着,砰,打在那面目狰狞的人身上,那人身形一顿,慢慢栽下马去,留下马自己冲了过去。 后面的马贩子接着上来又是一刀,谢老大手持盾牌这边把大家护着,另一边却突出一马一人一刀把驾车的李一剁下了马。那李一连头带手被砍成了两截。 车队乱了,借着最后一辆车的抵抗,全往路边的田野里冲去。路边不平,很快马车都被迫停下,高进在慌乱中,穿上塞满金属的褂子,再把自己塞进棉絮中,把脑袋套进杏花楼的铁茶壶里,拎着狼牙棒,爬上马背。 王启年一边拨马堵着一个劫匪,一边大叫:“李妈,快跑?” 李妈手举丈二朴刀,背着褡裢,招呼众女:“女儿们,快跑?”众女哭叫着跑到李妈身边,只看到张镖头打倒一匪徒,却被另一匪徒砸掉马下,陷入马蹄被踩死。 高进一拍马屁股,砍断小马的缰绳道:“你自逃命去吧?我今日要挂了?” 李妈高叫道:“进儿,快到我这里来。” 高进喊道:“娘亲,我来了。”护着张郎中,徐大儒靠了过去。 李妈的朴刀,徐大儒的长矛,加上后面巴雅尔、达春、吉仁泰三张弓,背后靠着一辆大车,高进拍马守着后方。冲过来的马贩子立马被射中,挂着羽箭掉头跑走。 王启年和董镖头二人互相看护,和四五个马贩子对冲了一阵,都没砍到致命的地方。趁着这空档,谢老大护着二毛、三毛,李刚驾着货车靠近了李妈附近。正好形成个小品字型。 一阵箭雨,高进大惊。原来右边山上来的匪徒人未到,箭到了。十来个人,连续放箭,好几十只。马贩子和女人们同时被笼罩在箭雨中。 小桃惊呼:“金花姐,银花姐,杏花姐。”只见金花、银花、杏花胸口中箭,直接惨叫着倒了下去。 “金花,银花,杏花!”李妈狂躁的暴叫:“我跟你们拼了!”操刀就向前冲。 高进眼看着血泊中的亲人们,高喊:“躲到身后去。”热血冲上头来,拍马上前。 那鞑子兵马也到了,还活着的五个马贩子拨马就想走。被第二轮集中射箭射倒三个,剩下两个见逃走无望,反身刁斗。 那岳乐顺射完第二轮,抽刀拍马上前,正好遇到冲出的李妈。 李妈舞朴刀一刀来势凶猛,岳乐顺忙掉马头,拐了开去。后面一鞑子见李妈招式用老,飞马过来就是一刀。 高进冲着就差一个马头,惊呼:“小心。” 眼见李妈就要惨死在那鞑子的手上,高进的神经开始爆棚。 砰,李妈倒下了,不过还活着。招式用的太老,李妈被自己带倒了,正好躲过了那一刀。 高进正好接上,饱含深情的一狼牙棒,血肉横飞,挂了高进一脸。 后面几个鞑子见高进砸死了同伙,纷纷拍马上来,小胖子仗着重甲大棒,虽然身上棉絮挂了五六根箭还被砍了几个窟窿,倒有越战越勇的态势。 董镖头已经挂了,死的很光荣。他深情的最后看了一眼他热爱的黑土,倒了下去。他的刀深深的镶嵌在一名鞑子的脖子里,他的背后被岳乐顺插了一刀,他砍死了两个匪徒一个鞑子。 王启年还在和三个鞑子游斗,苦战,虽然身中数刀,也挂了好几根弓箭,仗着这套好棉甲,也砍杀了一个鞑子。 岳乐顺带着兄弟们顺利的搞死了二个马贩子,刚转马回来,左边山上的千山马匪冲到了。 岳乐顺提马上前。“座山风”大怒,就八个人,还敢和我挑战。 高进趁势拍马去解救了苦斗中的王启年,回到李妈那边。 围着他的鞑子转身去汇合岳乐顺去了。 鞑子一阵箭雨,又准又狠的扎翻了三、四个千山马匪。“座山风”一伙也不吃素,人多刀多,一阵狂砍,砍杀了五个鞑子。岳乐顺见势不妙,转身拍马就逃。 身后赶来的肖百总刚拿下躲在外围的阿四,上来正堵上三个鞑子。 千山马匪纵马过来擦着肖百总的队伍而过,呼啸着口哨。岳乐顺带着二个手下,被压迫在小范围内动弹不得。 高进护着王启年到李妈那里,看到男人还在戒备外,众女围成一团哭泣。 高进气道:“再哭,大家都死在这里了。” 李妈抹了把眼泪:“大家起来,把刀都拿好。” 众人离开货车,背靠背,伤重的在里,伤轻的在外。王启年和高进带马守着。 岳乐顺见步兵阵法密集,只好转身还是冲向千山马匪的左翼,希望从大路退去。 困兽最后的挣扎,一眨眼的功夫,双方就以二比一的交换比分了生死,只有岳乐顺重伤冲了出来,正遇到李妈一群人已经重新抱团。 高进趁着岳乐顺仓皇出来接上去就是一棒,又一个天灵盖碎了。 千山马匪损失了六个人,留下十来个,盯着面前的肖百总一伙,派了五六个人准备上车去搜刮财物。 李大头握着长矛,气愤的道:“肖百总,他们全拿走了,我们拿什么。” 肖百总道:“我们慢慢靠上去,那破柴车我们不要,但是那边两辆,我们守着。” 肖百总带着人一步一步往前走,“座山风”一看,这还了得,一分力没出,居然还想拿钱,挥舞着大刀就扑过去了。 肖百总一边走一边喊:“都别怕,想要发财就靠今天了。” 李大头一边大叫:“反正也是饿死,我们拼了。” 第26节第26章黄雀 “座山风”带着十来个弟兄分两翼,一边射箭一边围着肖百总的战阵就抄了过去。立时肖百总的战阵中就有官军中箭倒下,有的一箭射中要害捂着胸膛无声的倒下,有的则痛苦倒地大声哀嚎! 肖百总和手下被困境彻底激发了亡命的气质,拿着弓箭的拉弓放箭还击,剩下的长矛手、刀盾手则互相掩护,顽强前进。 箭来箭往,有的马匪靠的过近,一部小心就被长矛捅了下来。双方刀来箭往,互有伤亡。肖百总带着兄弟们在丢下五六条兄弟的命后,终于推进到停在田野里的头两辆马车旁边。李大头蹭蹭的爬上去,开始搜索财物。 看着两伙贼人忙着火拼,高进和王启年掩护着李妈众人慢慢的往来路的山边退去。 宝莲被鞑子射中了肚子,李天被千山马匪砍断了左手,流血过多,都已经挺不住了。 高进看去,诸人身上都带着伤,心中无名火起,又惦记车里的养命银子,心中一横。 没有钱,回到南方也就是个流民。这帮强盗,还我姐姐们的命来! 高进和众人道:“我去摸摸情况!启年叔,你就在这里。” “座山风”骑马带着弟兄们来回从侧翼骚扰了几回,没有什么效果,伤亡了兄弟,还被抢了两辆马车的财物,非常生气。 可是对面这群步兵紧紧的守在一起,无计可施,只能远远的吊住放箭,马弓射不过步弓,搞了几次,反而折损了几个兄弟。 “座山风”立住收拢人马,剩余的十来个千山匪徒聚拢了来。 师爷谏道:“二当家,不能这样冲了,人死的太多了。回去大当家那里不好交代。” 一个小喽啰道:“二当家,车搜遍了,这边三辆车总共不到300两散碎银子和一些首饰。这点钱回去,大当家那里没法交代啊。难道大头,在那边两辆车上。” 战场那头,李大头同时也在向肖百总报告:“肖百总,一共就搜出这200两碎银子,其它全是些女人衣服和破字画。这么多人来抢,肯定是只肥羊,看来大头在那边两辆马车上。” 肖百总看着“座山风”,“座山风”看着肖百总,四只眼睛中满是夺**子,断人财路的深刻仇恨。 “座山风”招来几个喽啰,耳语了几句。 肖百总挑了10来个士兵,耳语了几句。 “座山风”再次带人抄向肖百总侧翼,在路过时,几个喽啰的包裹意外的散开了,一路散开了银子和首饰。 肖百总带着挑出的士兵,跨上一路收集的无主的战马,在“座山风”经过的时候,突然冲了出去,截了个正着。 “座山风”一看不好,打马往前兜着圈子,尽力摆脱肖百总的砍刀。另一半人“座山风”的手下则忠实的执行二当家的妙计,冲向李大头约束下的步兵。 李大头领着步兵,正带头捡着地上的银子,一看势头不好,扭头逃跑,边跑边喊:“整队。” “座山风”的师爷在旁一直驻马围观,叹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啪,又一个血花四溅!那师爷的最后一眼是看到个头戴大茶壶的人突然抡来的大棒子。 原来高进悄悄摸到战场,发现战场形势突变,立刻抡起了大狼牙棒,干掉了千山马匪的师爷。 李大头终究没有跑过快马,千山马匪很顺利的把李大头从身后一刀劈成两半,继续追猪猡一样的追击着散掉的官军。马匪只损失了一个人,就把十来个步兵屠的干干净净,包括那被俘的阿四,在我不是他们一伙的悲呼声中,稀里糊涂的被千山马匪顺手切了。 肖百总的谋略很成功,选了些马术强的突然截击追砍“座山风”,仗着人多,砍的“座山风”狼狈逃窜,一点脾气都没有,绕了几个大圈,就剩一个人奔了回来找救兵。 高进躲在柴车后,望着这边“座山风”剩下的四个手下刚切完官军,见“座山风”狼狈逃回来唤帮手,正杀的兴起,拍马就接了上去。马战对冲,一地凄凉。 “座山风”回头看对冲结果,冷不妨面前闪过一棒,听到咔嚓清脆的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座山风”就看到自己倒了下去。 肖百总酣畅淋漓的的与马匪骑马对冲完,心中大呼舒畅,多少年没有砍杀的这么痛快了。迎面只见一头戴大茶壶的小胖子,浑身血迹,面目狰狞,轮圆了狼牙棒,当头砸了过来。 肖百总一个侧身,人躲过去了,马没躲过。那马**四溅,一股咸咸的液体飙到肖百总嘴里。肖百总翻到在地,咔嚓,被马身压断了大腿。 小胖子驾马继续直冲了下去,那马战对冲后唯一活着的千山马匪,刚调转马头,想看看左右还有没活的同伴,结果就看一小胖子顶着大茶壶,轮着大狼牙棒凶神恶煞的迎面扑来。 那马匪见场上已没有同伙,拨转马头就要逃走。 凶恶的胖子,一发急,借着马力把狼牙棒朝那马匪脑后狠命一丢,正打着后脑。那马匪吃痛手松掉下马来,半晕着正在胖子的马蹄下过去,翻了两下白眼,眼看就不行了。 高进勒马,下来捡起狼牙棒,看到远处肖百总手下剩下的三个官军,也正环顾四周,对着突变的局势发呆。 肖百总在马身下抱着右大腿,凄惨的扭动着大叫:“快来救我。” 那三人留二人监视着这边这个貌似凶恶的胖子,分出一人,下马费力拉出肖百总,扶上另一匹马。 突然大路上传来马蹄声轰响,尘土大张,听起来又奔来很多人马。李妈望见路口又来了马匹,在山边又突然望不到高进,担心高进的安危,嘱咐众人躲好,提着朴刀拉着王启年出来寻高进。 肖百总也看到路口的动静,大呼:“快找到银子我们撤。”三个手下急忙分头去马车上寻银子,却是一无所获,只好捡拾了死尸身上的散碎银子。 肖百总看到聚在一起总共就二百多两银子,气急道:“怎么会这样,难道这真是千户的圈套。” 路口尘土逼近,几十匹马的马奔跑来,迅速的冲过官道。五个壮汉骑马呼啸着,挥舞着马刀,围着肖百总一伙绕了半圈。 第27节第27章赢家 围着五辆马车,死了快八十条命,一眼望过去尸横遍野。 高进在马群奔过时迅速趴在死尸中,抬眼悄悄看去,来的五人中一人高叫:“快看,大哥和兄弟们被这些人砍死了。” 原来来的是最先发力打劫想顺手捞一把的马商一伙,想是赶马守在后面,一方面堵着后面可能出现的客商,另一方面守着辎重和马匹,定是看来的久了没有回去,急忙上来援手。 五个马贩子见同伙全部丧命,肖百总一伙又人少力薄,立马拔刀就扑向肖百总一行。 好快的刀,一阵金戈相撞和刀锋断骨的声音。肖百总被一刀割喉,他捂着喉咙最后一眼是看到的是自己的手下连同自己被一阵风吹过般杀的干干净净! 这就是个圈套啊,肖百总深刻痛骨的领悟。 三个半衣衫褴褛官军的绝命反击,让赶马的剩下了两个半。 高进则像猎豹一样在双方启动时上马,交战后袭击,成功的让马贩子变成了1个半。 高进驻马,看着面前还在马上的唯一一个匪徒,一个很年轻的汉人,甚至说眉目有点清秀。 高进吐了口唾沫,举起狼牙棒,高声吼叫,架马急驰。满身满脸的血污和**,还有彻骨的愤怒让高进的神情都非常恐怖。 高进的肾上腺素今天已经超量分泌了,一切都在愤怒中达到了顶点。 那年轻的马贩子心虚,丢下地上受伤的同伴拨马就跑,高进在后面狂吼着追着。 那马贩子突然人头飞起,一腔鲜血飙溅了一米多高。 高进愕然,见王启年拉马站定,收刀,姿态很完美。 李妈站着,看着王大麻子,觉得他帅呆了。 战斗结束了,只是刚才一顿饭的时间,但是一切都改变了。一些人的生命已结束,一些人的生命将彻底改变! 高进丢下已经被砍的稀烂的棉絮,嚎啕着扑向地上安静躺着的金花、银花、杏花和宝莲,这都是小胖子的至亲啊!她们还是那样年轻,还有着花季的梦想,却无辜的死在这荒山野岭! 李妈痛苦的哭泣着:“娃儿呀,跟着李妈我,没吃几年好饭,还要出来卖身。想带你们去过几年好日子,你们就抛下我这个老太婆就走了,你让我一个老太婆怎么活啊!” 三娘和二娘带着众人在后面劝住李妈。王启年道:“要快速离开,这里还是险地。巴雅尔,带达春去把马匹都聚拢来。” 李妈止住哭泣,扶住已经脱力的高进,让陈大儒带着到马车里休息,提着朴刀带着吉仁泰去收拾匪徒们弄乱的财物。 谢老大带着二毛、三毛忙着收敛镖头和杂役的尸体。 张郎中护着三娘、二娘、碧莲、小桃、牧仁和二宝。 一柱香后,车队出发急行二十里,下了官道。王启年领着众人转向一个隐秘的小山包。 李妈道:“这里启年为何如此熟悉?” 王启年打量了下山包道:“李如松大帅在时,时常到这里游猎。在这里立了个空的山寨。” 山寨不大,可容纳几十号人马。满地草灰,想是很久没人住过,打理一下,倒还勉强能住。 王启年巡视已毕,发现四周没有人迹,心中大定,关了寨门。 疗伤的疗伤,哀伤的哀伤。恐惧的噩梦,夜半的尖叫。胆大的在后怕,多情的在守灵。一夜多少人间冷暖,几多愁!。 高进的内分泌恢复正常,一觉睡到天明。李妈主持,将亡者火化了,分成包。 李妈唤过谢老大:“这里是400两银子,每家100两,你负责给这董镖头等四家人送去,四人死的凄惨,我倾尽家财,也只能给到这么多了。昨日你们也辛苦。启年,你在门口的马里选些要用的,剩下你们四人带回去分了。李刚,你负责分马,记住消掉马身上的记号。你们速回,不要中间停留,不要枉送了性命。” 王启年看着谢老大等人的背影,与李妈道:“为何遣走他们?” 李妈道:“昨日已经死了这么多人,能活一个是一个吧。” 王启年皱眉道:“我们也要赶快上路。不知道这些人还有没有同伙。” 李妈道:“把捡来的刀枪棍棒和不好卖的马具找个干燥地方藏起来,将来有机会再卖银子,就留三辆马车。” 王启年笑道:“差点忘了,李大帅当年在这里有个地窖,挺大的,我带高进去看看。” 半柱香后,王启年驾着马车,拉着三娘和牧仁、二宝。李妈第二,拉着二娘、碧莲、小桃,张郎中第三,拉着陈大儒。高进带着巴雅尔、达春、吉仁泰,教他们披着棉絮,提着刀枪弓箭,一人三马,前后卫护。 众人昨日都见过血,巴雅尔诸人昨日也射杀过匪徒,见到楼里人受到伤害也很气恼,今日也是斗志昂扬。 张郎中披着棉絮,架着马车,看到戴着大茶壶,披着大棉絮,满头大汗,神情严肃,前后游移的小胖子道:“师兄,这小子今日怎忽然大了起来?” 陈大儒看着手边的高进出发前为大家一人一件准备的棉絮,抓紧手边的长矛,叹道:“苦命的孩子早当家。” 一行人急急赶路,天黑前冲进了辽阳城,众人歇脚,唯有张郎中感觉生活无望,一头扎到客栈边的小赌坊去了。 高进正舒张着批了一天自制甲胄酸痛的肩膀,张郎中兴冲冲的跑来。 “张郎中,难道你刚才牌九大赢?” “非也,我刚才输了5两银子,对了你该唤我二师兄的。”张郎中开心道。 “输钱也这么开心?昨天难道打坏了头。”高进楠喃道。 “师兄呢,师兄曾说与熊巡按有交往。你可知道我赌博同输的人里有熊巡按的下人,他说明日熊巡按就到南直隶当督学御史。”张郎中一边拍着鞋底一边道:“路线和我们一样。” 高进一听,立马大叫:“大师兄,陈先生。” 陈大儒一手提着裤子,一手高举着水瓢,从门口茅厕冲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道:“莫怕,我来了!贼子,我和你们拼了。” 高进和张郎中面面相觑,陈大儒进屋一怔,看着自己的造型! 哎,这就是战争创伤啊!谁喜欢战争,那一定是疯子! 第28节第28章见官 第二天鸡鸣时,五里长庭,陈大儒就已胜服傲立,站在路边,远处是老老少少一群人期盼的眼神。 高进道:“二师兄,大师兄真的与那熊巡按有旧。” 张郎中扎把着嘴:“二十多年前江夏大灾,师傅带师兄游历正好经过,诊治过一些灾民,其中有熊巡按的父亲。听师兄说他们家贫,还免除了不少诊金。” 高进想起,后世记载熊廷弼,字飞百,号芝冈,曾祖父迁居江夏,世代为农。家贫,只能边读书边劳作。二十岁时江夏连续三年饥荒,全家困苦差点饿殍,难道是那时候陈若虚与那熊廷弼结下的香火缘。 居然能够见到辽东“三杰”之首,高进心里有些开心与激动。高进盘算着,拜见熊廷弼后,就把建州女真未来的动向告诉他,让这个盖世能臣干掉女真,自己可以舒服的做个富家翁。 一想到后世明末辽东“三杰”熊廷弼、袁崇焕、孙承宗,好像没一个善终,高进心中不禁叹惋。 城门方向开来了一只队伍,旌旗飘展。威风凛凛的马队,队伍中间几辆大型的马车。那马队装备齐全,红袍铁甲,一看就是明军中的精锐。 陈大儒站在路中,举着名帖,虽然腿有点抖,但是一想到诸人的性命,诸人的嘱托,强打着劲等着。一骑当前,高叫:“何人挡路?” 陈大儒大声道:“熊巡按故人扬州府陈若虚求见巡按大人。” 那骑接了名帖,报了上去。 马车停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接过念到:“父亲大人,前面有人自称故人扬州府陈若虚求见?” 熊芝冈正手持一卷《纪效新书》,一边翻阅一边道:“扬州府,扬州府我何来故人。难道又是扬州的盐商,不见。兆儿,你当记住,商人多奸狡之辈,我们这次去南直隶,须慎之。” 那游骑跑回,把名贴朝陈若虚脸上一丢:“快滚!大人不见。”说完又拍马离去,赏了陈若虚一身灰尘。 马队夹着马车轰隆隆过去。 陈若虚眼看众人的期盼与重托落空,急火攻心,瞳孔收紧,心中一攥,四肢发凉,热汗一下变成冷汗,头一晕就倒了下去。 一骑兵正在附近,一鞭子就抽下来,喝道:“快滚,叫冤去城里。” 啪,下一句话还没出口,高进就被一矛打翻。 高进翻趴在地上,嘴里啃着一嘴的土。 官原来不是这么容易见的! 悲剧啊! 一行人心中凄苦,护着醒来的陈大儒,几只乌鸦天上飞过,发出嘎~噶,的叫声! 陈大儒面如灰土,低声哀怨:“我不想那熊廷弼尽是如此薄情之人。” 李妈坚定道:“算了,陈医生,我们自己走。一条烂命,还怕什么。” 高进歪着脑袋,拍着土灰,道:“我们跟着他们走总可以。毕竟他带了二百马队,一般的马匪不会这么不开眼。” 说走就走,一路跟着,路上偶尔也有客商和官军运粮去沈阳中卫返回的车队同行。 熊巡按的车队速度颇快,中午过了鞍山驿,下午就到了海州卫的在城驿。 官军护着大官来了,驿站爆满。驿站连忙赶走原有的商客,腾房接待。 明代辽东的驿站很特殊,都设置在堡垒里,驿站还要储备充足的粮食,以供过路差人食用,围着驿站形成了很大的市场。 被驿站赶出来的商客能投店的投店,不能投店的就和高进一伙一样,围着驿站宿在车上,或者靠着车子与墙搭个帐篷休息。 吃食虽然紧张,多花点钱财,倒是买得。人多吵闹,但在堡垒里也算安全,让高进一行很心安。 辽东未设置州县,驿站一直由辽东都司管理,其实就是军管,若是驿卒做不了的差役就是由附近的卫所承担。 海州卫的在城驿是大驿站,山海关陆路,海运旅顺口卸货转陆路,海运到牛庄转陆路,三条交通线在这里会和。据《燕行录》记载,这里“城子渐广,而人居渐重。” 高进和王启年两人灰头土脸的盘坐在地上,因为用水不便,便也懒得收拾。 高胖子看着眼前不断穿梭的各色民族人等,自言自语道:“靠,民族大融合不早就搞定了吗,野猪皮吃饱了撑的。” 王启年正拿着草棍掏着耳朵,啥也没听清:“哈,你说啥?” 高进随手这么一指,胡乱说道:“那边有女人盯着你看那。” “指什么指,指着大爷做什么。揍他!”一个正经过的肥壮汉子,满脸横肉,穿个短褂敞个胸,露着黑厚的胸毛。四五个流氓样的仆役,上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王启年护住高胖子,抱着头缩在墙角。 众仆役,见势不妙,掉头拉着主子。 只见李妈威风凌凌,痴狂的继续舞刀,做狮子吼:“老子烂命一条,你们谁上来?” 一众地痞掉头就跑。 高进暗叹,可悲可恨的中国人,只知道窝里斗和窝里恨。可爱可敬的中国人,你是那么勇敢和善良! 王启年等众人上前拉回李妈,众人相对无语,真是离乡人贱。 高进看着众人,低头认错:“是我不好,让启年叔挨了打。” 王启年笑道:“与你无关,这些是市场里的流氓。靠的就是在市场里刁钻耍横碰瓷抢掠为生。今日他们肯定是见我们男丁少,本想痛打我们后,抢掠财货,没想到李妈出来拼命,不过此地不能久留。” 张郎中道:“驿站门口有一队商客,正要往沙河驿走,说是赶最近的粮船回山东。” 李妈道:“好,那我们先去沙河。实在不行,我们走陆路进山海关。” 高进看着周围这些可爱的人,是的,他们都是善良的,要保护的是他们这样可爱的中国人,善良、勇敢,团结、互助,可是现在他们却在保护着自己。 高进暗暗决心,要振作起来,要强大起来,正想着,外面一群喧闹,一群人拿着刀枪棍棒就围了过来。 第29节第29章海州卫地头蛇 人声鼎沸,原来是那短褂泼皮吃了亏,落不下面子,找了几十个帮手,气势汹汹的就冲了过来。 高进与众人急忙抽刀,拎棍,挥舞着恐吓对方不要过来。 双方正对峙,只听驿站大门一开,二十匹马急冲出来,众人急忙靠后躲避。 只见马上为首一三十多岁的军官,甚是雄壮,挥舞着长刀,拍马来到近前,拉马一个急停,那马两蹄举起,一个嘶鸣。 高进暗赞,酷! 那军官大声喝道:“熊大人在此休息,一切宵小速速远离!再有聒噪,一律军棍三十。” 高进等人趁着这个机会,迅速收拾东西,上马驾车而去。 那群泼皮看着高进等人离开,碍于官军在场,只能远远的在后面跟着。 一亲兵凑近那官员道:“祖千总,看来这群泼皮要到城外去动手。” 那祖千总道:“这些泼皮是州山吴氏弟子,招惹不起,赶走即可。” 另一亲兵小声骂道:“州山吴氏子弟多与建州鞑子勾勾搭搭,尽做些违禁的生意,迟早要完蛋。” 祖千总骂道:“休得胡言,走。” 那祖千总带着马队回到驿站,向在院子中舒展筋骨的熊廷弼报道:“熊大人,卑职祖大寿已经将门口喧哗闹事的泼皮赶走。” 熊廷弼皱眉道:“赶走即可。复宇贤侄,你父命你送我时曾叮嘱你不可扰民,切记。” 祖大寿做作惶恐状道:“卑职牢记。” 熊廷弼笑道:“贤侄一路辛苦,快去休息吧。” 祖大寿豪迈道:“保护大人为重,我这去安排守卫,大人有事派公子唤我。” 熊廷弼望着祖大寿的背影,心里夸赞,好将才,有机会当得向朝廷推荐! 祖大寿一边走远一边暗自自得:和文官打交道,表现自己粗蠢忠心有武力即可,老父让我结交这熊廷弼,这有何难,可恨这家伙太难亲附。 出了城堡,高进立马招呼巴雅尔、达春、吉仁泰,披上棉絮,拿好武器,做好打斗准备。 短褂泼皮领头靠近,高进纵马急冲,狼牙棒砸下,那泼皮见势不妙,往人群中一倒,险险的躲过,已自出了一身冷汗。 高进大喝:“再上来,送你个死字。” 那泼皮大叫:“反了天了,到我们吴家的地界撒野。大家一起上,打死他们,我负责!” 高进怒道:“巴雅尔,射他大腿。” 巴雅尔速射,那泼皮中箭倒地大喊:“抓住他们!” 高进大喝:“谁上来找死?巴雅尔,达春、吉仁泰,射大腿!” 泼皮人群中踊跃的几个立时又被射翻,一时无人再敢上前。 高进带着巴雅尔、达春、吉仁泰拍马赶上马车。王启年赶着马车,给了个大大的夸赞。 渐渐天黑,辽东的初夏夜风吹过,点起火把,跟着前方的车队,气氛舒畅起来。 高进这才发现,众人行在一条长长的人为修建的高坝上。 高坝实际就是一条比较长的土墙,原来就是辽东边墙。边墙外整齐的载种着成排的榆树和柳树,再外面就是壕沟,有的积了水。 高进暗叹古人的智慧,种树木来阻止游牧民族的突然突进。再后来的柳条边,只不过是辽东边墙基础上的改造啊! 东昌堡距在城驿四十里,银河漫天的时候,高进看到了繁华如后世小港口一般的东昌堡牛庄驿。 夜雾中辽河岸边灯火辉煌,酒肆、客栈都还在开业,各种小吃也还卖的红火。岸边码头,不少人还在卸货,路上行人都还很多。唱小曲的和专业的妓院都还在热情的招揽客人。 跟着回山东的客商,高进一伙上了码头。 码头上一批运粮的官船卸完货,正急着换了港外的货船进来,谈好回山东登州的价钱,连人带马,直接拉上空船。 星星漫天,风儿有劲,天气良好,十来条船集合后,船老大们和带队的主事一合计,直接回航了。 高进一伙心情大定,众女人轻轻收拾,陆续酣睡! 牛庄码头,一条火龙卷进码头,原来是几十个手持火把的骑兵,中间夹着几个骑马的便衣,却是那短褂泼皮的仆役。 仆役带着骑兵在码头到处寻找,弄的一片鸡飞狗跳。最后似乎没找到人,被那为首的官长打了一顿。 那几个仆役边哭边喊:“射伤吴襄少爷的人确实是往这里走了,小人们看的清楚的啊!” 一个骑兵道:“游击大人,我们可以沿河追击。” 那吴游击怒道:“这河里近千条船,等你搜完,人早跑了。算那贼子运气。去找客栈歇息,明日回府再说。” 高进卸了甲胄,光背让达春打了水在船头为其冲洗。星星在天上,倒映在静静的辽河水中。 船儿顺风顺水,高进舒坦的摆了个泰坦尼克造型,已经有现代1米五左右的身高,肥肉凸起,带着些霸气。 高进看着自己的肥肉,想起自己刚穿来时瘦的样子,感叹为啥这高进等我来了以后怎么这么迅速的长肉长高长壮呢?是不是和那些换心的人性格大变一个道理。 高进享受着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生的乐趣,浑然没想到自己今天差点砸死吴三挂他爹,而跑来劝架的是祖大寿。 虽然船老大一再表示这个是最好的航行季节,但是大批的人还是开始晕船,让李妈等人忙的不可开交。 第二天船队进入大海,高进一边钓鱼,一边看着正为巴雅尔、达春、吉仁泰清理秽物的杜二宝,感叹,这可是天生的海洋人才。 脸上还有点风尘的陈大儒已经恢复了大儒的气质,正在张郎中下围棋。 没有污染,鱼很多,高进一会就吊上几尾,让李妈抓去做海鲜吃了。 钻进二娘歇息的马车,高进腻着二娘休息,贼手顺手摸进那酥软之处,真爽!顺风顺水,从牛庄坐船到登州只要三天左右,如果风向不顺,也就是五六天。 高进正盘算着,忽然听到船上发出急急的号角,然后各船陆续响起,是警报,靠! 高进跑出甲板,远方的海平面,两艘大帆船正驶来。 船老大之间正互相操船靠拢保持队形,水手们也在准备火铳、刀枪。 一个路过的水手揪住高进道:“回货舱去,海盗来了?” 第30节第30章海匪 高进看到两艘高大的帆船,张着巨大的三角帆,快速的向自己所在的船队驶来,船顶飘扬着好几面红白蓝的三条旗帜。 船老大巨声大吼:“海盗,拿火铳的都装好药。” 高进仔细看了看,这么熟悉,荷兰乎,大不列颠乎,啊!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啊!这时候的荷兰可是海上马车夫哦! 说起东印度公司,哥伦布到死都认为自己到的是印度,于是美洲加勒比海岛链成了“西印度”,真正的印度包括印度尼西亚等地悲催的被叫做“东印度”。 大航海时代,建立过东印度公司的欧洲国家多了去了,最有名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英国东印度公司,成立于1600年,据点在印度的加尔各答,帮助英国成功殖民印度,使用红色条纹旗。 另一个就是荷兰东印度公司,成立于1602年,总督设在巴达维亚(印尼的雅加达),殖民印尼,是世界上第一个股份有限公司,使用红白蓝三色旗。 高进气馁,看来到海外找个岛屿避世的想法是错的。荷兰人、葡萄牙人、英国人,这些白皮都已经来了渤海了。 台湾,澎湖,都是别人盘子里的菜啊,天下之大,何来乐土! 砰,荷兰人的船开始放炮了,是礼炮吗?这可是中西方文化的交汇啊! 高进正想大声喊hell,一个乌黑的球体轰的落在高进的前方,击起一滩海水,溅高进一脸,顺带一根海藻,还点滴的往下滴着水。 航海大发现的时代里,这些西欧的水手大多是流氓,作为来自异域的强盗,日本人有时称呼这些白皮强盗为倭寇。没错,倭寇不光代指悲催的日本人! 高进抹了胖脸上的海水,一边真心咒骂:靠,千里出门只为财,人性本如此,白皮人也不过如此;一边飞快的窜进船舱招呼大家趴下。 船队基本算是空载,非常灵活。那两艘海盗船放了几炮发现没有太大的油水,往海岸边去了。 高进猫在三娘身上,正暗自祈祷如果船被击沉就抱块木头飘到冰火岛或者通吃岛做岛主。 三娘推了推他,高进看着三娘。 三娘脸红扑扑的柔声道:“高少爷,你可轻点,三娘被你压的喘不过气来。” 高进不情愿的侧了下身子,只听船仓外一阵欢呼,有水手高兴道:“鬼佬走了!” 三娘推了推高进,高进一遍惦记着那香柔的感觉,笑呵呵慢腾腾的起身去了。 高处来到甲板,看到船长王福正享受一众手下的恭维。 高进凑趣的赞道:“王老大临危不惧有大才。” 船老大王福,40岁左右中等个子,头发粗黑,胡子茂密,蹬着眼前这个贼胖的小胖子。 “大才不敢说,但是这辽海老子行了快30年船,想在这里为难老子的人还没出来那。”王福大咧咧道,高进一旁赔笑。 船队劫后余生后,一切行的顺利,二日后高进在晨光中看到了山东登州卫。 就在这两天前,千山马匪大寨,一獐头鼠目的小喽啰已向大债主“飞过天”报告完,“飞过天”满意的的夸道:“这20两银子赏你的。” “飞过天”心道:本来想让二当家死在鞑子的手上,没想到还有高手。二当家这两年想谋我的位置,呵呵,痴心妄想!这打探消息的笨小子还去整理战场,差点弄巧成拙。 海州卫城,累了半天的吴游击寻人未果返回,痛斥了一遍吴襄,勒令禁足府中。吴襄垂头丧气的在后院冒着,没事就和妻妾开展造人运动。 白日宣淫,女人的淫声**满屋,吴游击郁闷的装做没听见,心里暗苦,家门不幸啊!儿子烂泥扶不上墙,我要把孙子培养好。 而沈阳中卫的一所宅院内,范文程正和父亲范楠一起皱着眉头,一家丁刚躬身报完情况。 范楠追问那家丁:“一个活口都没有?” 那家丁道:“小人一个个检查过的,那岳额真头被砸烂了,其他的人都是刀伤致致命而死。范阿四被劈成了两半。” 范文程道:“其他的尸首都是什么人的,那死胖子可有找到尸首?” “战场被懂行的人清理过,死人的外衣都被烧了,线索很少。小人正要细看,中卫的张千户带人到了。” 范文程看那范楠,范楠挥退了家丁,叹道:“这下坏了,女真人全死了,这趟生意要赔本。” 范文程道:“横生枝节,看来辽东之地消息灵通之人很多啊!可惜不知这死胖子死了没有。” 范楠道:“死胖子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花钱去打发女真人那边,我们去抚顺。” 抚顺所城外马市里的一所偏宅里,范楠带着范文程,一脸恭顺的看着面前黑着脸的额尔德尼。 额尔德尼脸是黑的,心是亮的,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岳乐顺虽然投靠多年,不过是个汉人奴才,死就死了,可是自己私自放出去的几个真鞑子,如何向他们族人交代? 范楠试探道:“他们出来遇到了马匪,非常不幸。额尔德尼大人,这些精美的瓷器是从遥远的南方来运来的,你看看,非常好看。” 额尔德尼眼睛一亮,眼睛立刻被那些精美的瓷器吸引,范文程送上一件彩瓶,瓶中却有几颗漂亮的南珠。 众人哈哈一笑,万事好商量。 范文程心内大定,此人贪财,可以利用! 吴襄忙着造吴三桂,范文程忙着洗地。高进则悠闲的看着夜色中远处的大陆。 “王老大,为什么不进港?” “辽东逃军严重,这两年禁海搞的很紧,但是私地下还是官府的船最多,我们要晚上进港。你注意到没,在辽东我们也是晚上进港。”王福叼着烟袋道。 高进恍然,明末是有禁海的,而且按道理和建州女真的贸易也是有很多限制的,但是实际上都是说一套,做一套,士绅的利益很重啊。 高进好奇的问王福:“这个辽东逃军?” 王福笑道:“辽东苦寒,加上军中长官过度劳役,那些军户就做了逃军私奔于建州、朝鲜、蒙古或者山东,一路上我们经过的海岛就有不少辽东逃军。” 旁边一水手打趣:“王老大,刘公岛上你大叔造了一大片房,在黑山、小竹诸岛,开田无数,都成这里最大的海匪了。” 王福拔旱烟袋敲那水手:“叫你乱嚼舌头,我家可是正经的经营人家。” 高进沉思,一边是野猪皮利用大明和依附的汉人啸聚徒众,整合了东北各个部落;一边是辽东军官狂喝兵血,士兵不堪驱使纷纷逃逸,士兵从未满编。 大明在辽东,已经是虚弱的! 第31节第31章江都 天黑后船队陆续驶进登州港。登州港虽然没有牛庄那么大张旗鼓,但是也算是人声鼎沸! 搭船的客商陆续下船,带的大多是银子和少量贵重货物,不是很粗重,一会就走空了 高进一伙要转船的,托了王福前去打探,一行人倒也不急得下船。 海风吹拂中高进站在甲板上看那一轮皓月当空,情不自禁的吟诵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陈大儒在边赞道:“好景,好诗,好地,好人。山东曲阜孔圣人之地,人才辈出,当年我北上经过时还去游历了下。一晃离乡已经快三年了。” 高进心内腹诽啊! 后世清初分封四个异姓王,有三个是山东的,其中定南王孔有德还是山东曲阜的,号“至圣之裔”。 明代辽东属山东布政司所辖,辽东士兵很多山东人,辽事败坏后大批辽东明军投降满清,其中有大量的山东籍。 满清破关曾一次性掠山东青壮20万人,带回辽东后和原来投降的士兵一起做包衣。 几十万至圣之地饱受圣人熏陶的山东包衣们跟着主子们从龙入关,对本族人攻战所向披靡,为满清入主中原立下了汗马功劳,得到了主子的奖赏,最典型的就数红楼梦的曹包衣。 高进感叹,山东的士绅难道大多是孙之獬这样的,圣人之地多奇葩! 幸亏还有于七、谢迁这样的山东“大侠”出来遮羞,但是靠着这样一群人来反清,会赢才真是怪! 大明养士三百年,养成了什么东西,文臣人人皆可杀,崇祯死前明悟,虽偏激但有理。还有很多穿越者选在山东这里做基地,有这帮士绅在,找死啊! 王福急匆匆的登船,把高进无厘头的联想冲的稀烂。 高进喊道:“王老大,可是得了消息?” 王福喘气道:“不是不是,是登州卫出讯兵去了刘公岛,我要回家去看看。你们是先下船在岸上等,还是和我们一起去,回来再找南下的船?” 高进看了看李妈,李妈道:“这么晚了,下船也多不便。我们随着去一趟吧。” 王福见高进一伙无意见,急匆匆唤手下解锚升帆。 高进赞道:“夜里行船如此利索,王老大航海经验果然深厚。” 王福正拿着罗盘对着一张海图,抬头笑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现在有海图,加上老辈人传下的经验,就是无月的晚上都开得船。” 高进好奇,凑上去一看,乖乖,好大一张彩绘海图,盖住了整整一张桌子。 长方形的图幅上方,左右方位分别绘制了太阳和月亮,画着罗盘。 王福看高进好奇,拿着罗盘比划道:“万历七年出的航海图,方位就已经标的很准了。” 高进贴近了细细看来,海图以福建漳州、泉州为中心清楚地标出了中国通往海外的东西洋航线,明确绘出了中国与东亚地区地理关系,东亚南海四岛和澎湖、台湾都有较为精确的标识。 哦,又上当了,高进差点吐血。是哪些王八蛋写明朝人连日本在哪方都不知道,画个破地图就到明朝装神! 大明,原来曾是如此紧密的与世界相连! 高进失去了一个装神的机会,非常失落的回去找二娘,求安慰去了。 不一会,布幔后就传来二娘的哼哼。高进一边运动一边小心道:“不要叫这么响,二娘。” 高进心道,老宅男一世苦逼的手抢党,现在算是两世的激情,能不利害才怪啊!一边加紧动作,两人酣畅淋漓! 天明,高进舒服的伸个大懒腰,拍了拍二娘白胖的屁股,掀开布幔,走上甲板,遇见小桃正端粥去给晕船的王启年们,看见高进,黑眼袋下露出一抹红韵,低头走了。 李妈旁边跳出,一把揪住高进的耳朵:“死小子,搞这么大声,全船人都听着了。” 高进大羞:“我不是故意的拉。” 李妈喝道:“你俩还让不让别人睡了,这两天悠着点,还没到南方那。做什么事情都要留点心,害老娘帮你守一夜。我补觉去了,你看我都憔悴了。” 高进愕然,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啊! 李妈扭着屁股去看王启年去了。 高进接替了看场子的重要责任,四处踅摸,只见王福带着七八个人乘坐着几条舢板过来,舢板上老老少少三十来号,衣冠不整甚是慌乱的模样。 高进看面前的王福,一脸疲惫精疲力竭的样子。 高进关心的问道:“王老大,家里一切可还好?” 王福道:“还好还好,人都跑出来了。可是家当全没了。讯兵烧了房子,跑的急,什么都没带出来。” 高进道:“人没事就好,钱财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王福同意道:“是啊,黑山岛有几家逃军没有及时跑,全被火枪打死了。” 高进惊疑道:“火枪?不是火铳。” 王福确定的说道:“检查了,是火枪。和鬼夷对阵看过。估计是我们路上遇到的海盗上了岸。” 高进一阵沉默,所谓的大航海时代也是列强对落后民族的杀戮史! 王福道:“这里一时呆不得了,这样,高少爷,我亲自送你们去扬州府,这个行船费按照行规,我也不多收。” 高进乐道:“这感情好,扬州府热闹繁华,王老大也当带家人前去游历下。” 重回登州港,放下不愿远行的船员,备好远行之物,大船扬帆入海,向南而去。 几日后,大船顺利的驶进入长江,扬州在望,高进心潮澎湃!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春风十里扬州路,我来了baby!没有警察叔叔查房,哈哈! 扬州府在长江以北,下辖三州——高邮州、泰州、通州,七县——江都县、仪真县、宝应县、兴化县、泰兴县、如皋县和海门县。 扬州府治在江都县,分相连的新城和旧城。旧城为官署所在地,旧城向东南的新城是为保护沿河热闹的商业区而建。 大运河绕江都县城东南二面以运河为城河,北面挖壕与旧城城濠及运河相通。“瘦西湖”还没挖出来所以还没有莲花桥和讨好皇帝的那个大白石头。 明扬州城新旧两城面积为五平方公里左右,还有大量人口密密麻麻的居住在从城门一直往城外二十里的运河边上,居住人口过百万。 据欧洲传教士的《大中国志》里描述:“中国人是如此之多,我在那里生活了22年,离开时和刚到时一样,拥挤的人群令人惊叹。情况确是这样,绝非夸张,不仅城镇及公共场所(有的地方,如不用力推攘就不能通行),甚至大道上,也汇集了大群的人,很像欧洲通常过大节或群众集会。” 百万人口,几千万顆牙,只有三流本科学历的高进幸福的咧开嘴,心道:真是不想富都不行啊。 人贵在有一技之长啊! 第32节第32章江湖 海船开不进运河,高进等人和王福高兴的告别,就近登岸,陈大儒在前领路,高兴而行。 李妈抱着金花等人的骨灰,喃喃着流泪:“苦命的娃,我们回江南了。” 三娘、二娘多年故地重来,心情也是激动。 达春好奇向高进感叹道:“少爷,这里真漂亮! 明朝的城市漂亮卫生,是毋庸置疑的。几乎所有传教士记载的明朝城市都是整洁秀丽,郊外和乡村都如同美丽的花园。 高进环顾四周,运河清流环绕,游冶子弟轻舟鼓吹,舟中靓女倩妆淡服,往来如梭。两岸人生鼎沸,热闹非凡。各种摊贩和生意忙的红火,货运码头挑夫们正上上下下的卸货,有的是纯粹的煤码头。 高进等人进的城来,街道整齐宽大,两侧铺设白方石,一条可航行的运河穿越城中,河岸有桥相通,非常方便。 高进记得,清朝的马嘎尔尼笔下的中国城市脏臭不堪,丑陋破烂,如同垃圾场一般。也是,整个民族所有的老百姓都如同猪狗一样苟且偷生的时候,城市又怎么可能干净起来呢? “哇,好多水果,少爷,我要!”,高进循声望过去,牧仁兴奋在小桃的怀里手舞足蹈,对着路边的一个特产店喊道。 小桃这丫头,自从上次后,看到我就是这副扭捏的样子,牧仁这个小萝莉越发可爱了。 高进下马去了特产店。殷勤的小二见高进过来,热情的招呼道。 “这位客官有眼光,本店的特产新到鲜货。您看,这个是刚到的北京苹婆果;山东的秋白梨、文官果;江西橘袖;福建的福桔;南京的樱桃、桃门枣;杭州的西瓜,都是好货色。” “这边还有荔枝、龙眼、橄榄、槟榔、桄榔、椰、橘柚、菠萝、诃子、羊桃、山桃、葡萄、夹竹桃、蜜望、宜母、人面和各种山果。您看这个是万寿果(又称长生果)、佛手柑。您可以先尝尝。” 高进摇了摇头。心道:“水果交易都如此发达了。” 那小二以为高进不满意,一个眼色。旁边上来一个小二接着道:“这位大爷,我店中还有上好的乳酪,特适合女眷。您看哈这‘带骨鲍螺’,可以说是天下至味。大爷您尝尝。” 高进取来一尝,呀这不就是现代铁勺子,冰欺凌味,就差个塑料杯了? 高进召唤众人停车,命小二送了‘带骨鲍螺’去。大家一顿狂吃,那吉仁泰和达春每人吃了三碗,摸着肚子打嗝,大声赞道好吃。 高进看着吉仁泰大盘子脸上吃爽后上扬的眉毛,大笑:“慢点,莫急,以后有的吃。” “客官,一钱银子一碗,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一共三十碗,三两银子。” 高进挥手,巴雅尔绞了银子付账。那小二捧上一个西瓜:“我店的西瓜,个大味甜,客官你不来个。” 高进摸摸肚子,滚圆的,打着饱嗝道:“下次来吧。” 吃的太饱,路上人又太多。时近七月,高进一伙热的出汗了,好不容易到了陈大儒寄居的常府巷,房子前面就是运河。 陈大儒看了看颇寒颤的院子,有点不好意思道:“这个,是寒舍,租的。大家先在这里歇脚。” 院子一下被塞得满满的,看来,一众男丁要在院子里搭帐篷了。 看到来了人,保长和四邻都来了,大多拥挤在门口看热闹。 陈大儒出面一一挡了去,关门谢客休息。 看着忙乱的陈大儒,高进同情道:“大师兄歇息下!” 陈大儒坐定,叫来三个儿子与高进行礼。 陈大儒介绍道:“这些是犬子,大郎陈仁、二郎陈信、三郎陈智,现在都在别人的医馆行医。你们都过来见过小师叔。” 陈大儒不好意思的补充道:“外科一术,在江南不算大医家,我在这里只能开个普通的医馆,让孩子们在外面学。” 高进看陈家三郎都是一表人才,风流俊秀的文士风范,笑道:“无妨无妨,令郎都一表人才,定有大用。此次我们携手。扬州府居大也可易。” 陈大儒的内人洗了几根黄瓜送来,陈大儒接过一人递了一根:“今年冬天在北京的时候,吃了他们暖洞子里栽种的黄瓜,不香,还是当季的好吃。” 高进笑道:“温室瓜果哪有当季的好吃。” 陈大儒内人接口道:“这几日市场上有圆葱发卖,说是西洋新传来的种在本地产的,呆会我去买些来。” 高进听了,嚼着黄瓜大叫:“记得炒鸡蛋,那个好吃。” 众人闲聊,忽听巷外一阵喧嚣,高进和陈大儒和大儒的三个儿子站着凳子上,一字撅着屁股,隔着院墙望去,原来是顺流漂下一个包裹,好事者打捞上,却包着一个女婴,似乎已经溺毙。 陈大儒摇头叹道;“嫁女盛妆奁,生女多不收,怕陪不起嫁妆就把女儿溺死,江南风气沦丧如此地步,可恨!可恨!。” 大郎陈仁叹道:“近几年来县里人越来越多,不时还有不少人家把男婴丢弃在运河里的,真是凄惨!” 二郎陈信愤愤道:“大明律设方略诱取良人及略卖良人为奴婢为罪,对丢弃溺杀孩子却未有入罪。” 三郎陈智瘪嘴道:“琼花观前那残疾乞儿,分明就是半月前在常福巷门口啼哭迷路的正常孩子,不知道被谁割了手脚筋,刺瞎两眼,致成跛瞽,也未见有人出首。” 大郎警惕道:“三郎收声,那是扬州十三太保。扬州府十三太保、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人多势众,横行市井,惹不起。” 高进心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感情水浒的汉子们都在山下那! 陈大儒正色道:“切记,大家出门行事都要忍一时之气,我医治过被这些无赖打坏的人。他们打人有特殊伎俩,击打胸腰背腹,伤死各有期限,或三月、五月、十月、一年,未发现症状,不及时医治便死,实在恶毒至极。” 高进心道,明末南方发达地区城镇化非农业人口达到了50%以上,在百万人口的城市,至少有五十万城市平民,官府对如此庞大的基层失去了有效控制,大家族和黑恶势力控制了平民社会。 明末的流氓文化,在水浒中大有体现,施耐庵是明朝人,可没去过宋朝,说的可都是明朝事。 明末地方政治力量与流氓文化的结合,典型的就是言官流氓化。而士绅与流氓的相互利用与矛盾,代表的就是万历派出的宦官被地方驱逐。 高进正胡思乱想,忽然一十来岁的娃娃跑来大喊:“不好了,不好了,陈老伯,阿婆被人打了。” 陈大儒闻老婆被打,大惊,带着三个儿子,抄着扫把、铁锹、门闩就奔了出去。 第33节第33章瓷器国碰瓷 高进见陈家男丁全冲了出去,唤了王启年带达春、吉仁泰看好院子,提狼牙棒和张郎中追了出去。 高进一行赶得现场,远远望见陈若虚的内人滚倒在地,满身脚印,口鼻已被打出血来。 高进等人一声呐喊,冲开人群,被四五个泼皮拿着各式的棍棒刀斧挡住。 陈若虚气愤道:“青天白日,殴打良人,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只见泼皮身后踱步迈出一人,却是这块的泼皮无赖过街鼠万平。 高进见那万平五短身材,脸上五官蜷缩在巴掌大的脸上,两行掉梢眉,一脸奸诈,两腮横肉。 那万平抖着脚,指着地上一堆碎瓷片道:“我家祖传下的宝贝,被这妇人撞碎了,你说怎么赔。” 陈若虚的内人在地上爬过来,抱着陈若虚的大腿哭道:“相公,他们冤枉我。我买菜正要回家,他拿着个坛子在我面前故意推我身上。我是冤枉的啊!” 陈家二郎陈信怒不可遏道:“大胆无赖,青天白日做这无耻勾当,随我去见官。” 那泼皮万平掉梢眉一狞:“见官,一定要见。” 旁边跟来望是何事的常府巷保长在一边悄悄对陈若虚道:“这无赖一张好口,能言善辩;一幅呆胆,不怕生死;两只铁腿,不惧衙门竹片,与衙门和东厂俱有瓜葛。” 陈若虚道:“不怕,见官!大郎,速带我的片子去乌鹊巷请花大官人,说若虚有事相求。” 县衙,两行皂隶,正殿高悬牌匾,上书明镜高悬。错鸟错鸟,都没有。一行人只是来到了县衙旁的一个偏院,正七品的胡通判平日里在这里办事,处理日常事务。 台阶下,万平和几个泼皮站了一边,陈家人站了一边。那万平首先绘声绘色描述了一番祖传花瓶被毁,同伴见证,但是妇人抵赖不赔,义愤不过便来见官。 台阶上,胡通判坐着,身边几个衙役。 胡通判听完万平所说,略一皱眉,身边的心腹衙役立刻附耳轻声道万平进门差人送了纹银20两,心中一喜,斜眼看那陈若虚,也是个不识时务的东西,哼! 胡通判清嗓门道:“陈郎中,你家内人坏人祖传之物,可有此事。” 陈若虚道:“并无此事,是那泼皮招摇撞骗。请大人明察。” 胡通判道:“可有证人?” 陈若虚语结:“嗯,无有。” 胡通判道:“既无证人,坏人祖传之物,又想抵赖不赔,可有此事。” 陈若虚气极:“通判大人明察,我家内人上街被这无赖厮打,又用什么瓶子来招摇撞骗,此人平日鱼肉乡里,不法之事诸多。” 胡通判问那万平:“你家瓶子说是祖传,可有凭据。” 那万平,掏出一张当票,道:“这瓶子可是我家祖上传来的,前日子我手头紧,去横茂当铺作典,当了纹银二千两。” 二千两的生意,就给我二十两,胡通判心内一阵不爽。 陈家二郎高叫:“二千两,就你这个泼皮有两千两。” 胡通判啪的拍了下惊堂木:“休得聒噪。” 旁边一衙役取了那当票,持着与胡通判看了。 胡通判唤道:“陈郎中,你进前看看。可有不服!” 陈若虚迈着灌了铅似得腿,挪前看了,眼前一黑,向后栽倒。堂前一片混乱,女人的哭叫,陈家三郎的奔忙。 高进看着心急,却是无计可施,没想到明的市民生活也是这么黑! 高进心中回荡着白发教授唱念的:“专制主义的权威、贪污索贿和流氓文化塑造的那种为了在严酷社会的缝隙里生存攫利而不顾任何道义和不择任何手段的国民心理和国民行为方式。” 华风之殇——始于作伪,终于无耻。呜呼,岂不信哉!岂不信哉!。 混乱中,人群中却是大摇大摆晃上一风度翩翩白面公子,脚步虚浮,身后跟四五个凶恶的帮闲。胡通判仔细看,原来是城西的花家公子花水木,家中银库有钱,族里有人为官,算是江都城中有名的阔少,身边帮闲无赖极多。 那花水木上的堂来,看那陈若虚晕倒,上前一脚踹倒那万平:“狗东西,招摇撞骗到我家来了,胡通判,我要告这小子殴打良人,意图诈骗。” 胡通判迟疑看那当票,那万平下不来台,也诈唬道:“我有当票在此。” 花水木眉头锁住,刷一声打开折扇,边扇边道:“莫忘横茂当铺,也有我花家的份子。这票是真票假当,账册拿出,连带你的内鬼,一起小心皮肉。” 胡通判神色一变,正气凛然喝道:“大胆无赖,光天化日竟然公然招摇撞骗,今被本官识破,来人,痛打二十大板,押入天牢。” 那万平带来的一伙见势不对,立刻作鸟兽散。剩下万平,独自被衙役拉下堵口便打,那胡通判的心腹衙役附耳对那万平道:“过个场子,几日便出。你行事不细,怪不得人。” 高进一伙抬着陈若虚回家,那花大官人带着帮闲也骑马跟来,看着一院高头大马,道:“怪不得那泼皮设局构陷,原来见到你们有如此多好马!” 高进醒悟,自己马队的马都是精挑细选的,进了扬州就被人盯上了,露富在自保能力低下的时候是致命的啊!扬州,看来是无法居了! 花水木等陈若虚醒来一阵攀谈,高进在旁听着,原来算起辈分,陈若虚也算花水木的远方舅舅。 陈若虚来江都多年,和花家也算是时常联系,给花家出诊,看来花水木虽是世家公子,倒是仗义之性情中人。 一众人等关门摆酒,洗洗晦气!大家高兴,三娘也弹了一曲,为大家饮宴助兴! 花水木喝酒倒是豪爽。高进不爽的发现,那花水木见了三娘,一双眼睛便离不开了!更可气的是,三娘似乎对花水木颇有好感! 花水木借着酒劲,就挨个敬酒,轮着来到三娘面前,满酒赞道:“这位姑娘弹的曲子,可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今日听了姑娘弹的曲子,今后若是听不到了,那可不是了无生趣!” 第34节第34章番子干事 花水木赞着三娘,自喝了一杯。三娘款款笑着给花水木加上,细语:“花大官人,若是想听,待我和姐姐安定下来,自然可时常来。三娘一定摆酒相迎。” 那花水木见三娘识情识趣,乐上心头,趁着三娘倒酒,轻轻挨了下三娘的酥手,三娘倒也未避,倒是亲亲前倾,把一丝青丝,从花水木面前划过。 花水木的心痒痒的、痒痒的! 酒宴既毕,花大官人在沉醉中,被下人带着帮闲抗回了家。 见众人收拾停当,高进郁闷的打着饱嗝,小声骂道这对狗男女,疲倦上来,钻进巴雅尔为他独自靠墙搭建的小帐篷,准备蒙头大睡! 突然,暗中一缕香粉飘来,带着酒气,带着热烈。 高进翻身骑上胭脂马,扬鞭奋力,无比豪迈!那马儿只感觉火红一热进入胯间,便化露水无数! 高进在脑中想象这个就是三娘,带着狂躁的愤怒惩罚着,丝毫不理会那娇柔哀婉的轻啼。 正高兴着那,帐篷潜进一人,薄衫贴高进身边,轻语:“臭小子,莫搞坏了三娘。” 高进听得身边说话的是二娘,疑惑的凑近身下,伸手撩开青丝无数,却见黑暗中柳三娘一双桃花眼睛,迷离。 高进心中激动,伸手轻抚三娘的脸庞。 三娘轻声:“坏小子,三娘已受不住了。今日可算是随了你的心意!” 二娘笑道:“三娘今天出马,为的是拉住花水木作个靠山!臭小子还吃醋了。” 高进恍然大悟,羞羞的抱着,二娘却一把拔出来,仰面接了去,自语:“都听了二柱香了,小子快点,。。哦!.” 三娘一边轻声笑骂:“都流成河了,小浪蹄子!” 三人快乐逍遥,其乐融融! 王启年和李妈肩靠着肩坐在高进帐外不远处,看着天上的星星。 李妈柔声道:“巴雅尔他们都睡着了吧。” 王启年笑道:“包括陈家人都睡了,不然我还敢把二娘放进帐子里,就她那大嗓门。” 李妈道:“哎,我叮嘱她今天咬着点手帕。毕竟人太多了。启年,当年在河边捡到进儿,是想有人给我养老,看他长大,心里真的欢喜。” 王启年用手上的刀把轻轻的敲了敲地,道:“不是这个臭小子要赖着跑河边玩,我也不会遇到你,也就死在那浑河边上了。这次遇到马匪一路南下,也全靠他才能脱险。” 李妈喃喃道:“我们总认为给了孩子很多,可是孩子有时候带给我们的其实更多。这孩子在妓院,成熟的早,这方面所以我也不拦他。” 王启年伸手揽李妈入怀:“千辛万苦我们离开了边关,也有了积蓄,我们找个好地方去过安稳日子,我种地,你织布,就这样一起变老。” 李妈邪邪的笑道:“明日我就诈唬进儿今晚之事,有了这小子的把柄,也不敢再反对我们的事了。” 王启年笑道:“亏你想的到!我看这小子摔到头后,就没说反对我们的话了。” 李妈伸手轻拧了王启年一下:“还不是为了你这粗苯汉子,谁叫你对人家这么好!” “况且,大家从良,若是独处,你也看清了这世道,还早被人吞了连骨头都不剩。” “进儿虽然油滑,但人品良善,二娘、三娘作了高进的小妾,日后名正言顺大家相互照应,和破窑尼院比,可算是个好归处,更何况她们自己有意。万历爷和郑贵妃不也差好几十岁吗。” 王启年听那李妈絮语,把斗篷打开,裹紧二人,真情道:“莲花,我也比你小,你就做我的郑贵妃吧。你先睡,我来值夜。” 李妈乖巧的睡了,剩下王启年,看着天上的星星,听着初夏夜的蛙鸣,守护着幸福! 和爱的人在一起,过最平淡的日子,原来就是最大的幸福! 院墙外,运河边,悄悄驶来一艘旧花船,船上只点了一盏灯,昏昏暗暗的一群人围在船头。 过街鼠万平却在其中,正向身边一浓眉大眼,络腮胡子,一脸横肉的人道:“大哥,就这里了,今日小弟栽了,只求出气!那院子里可有十匹好马,看他们出手阔绰,只怕还有不少黄白之物。” 过街鼠万平口里唤的大哥,就是扬州府七十二地煞的地进星唐龙。那唐龙加入了东厂,虽然只当了番役,可在这扬州府地界也算是个人物。 只见唐龙口里哼了一声:“哪里来的憨货,敢在我这的地头撒野。” 唐龙又转头招呼一众手下:“宋万你和万平先翻进去,把门开了。然后大家举火而入,将人拿到船上。赵完,你带两个人把住门,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来问,记住了!就说东厂办事,一律打了回去。” 赵完喏了一声,笑道:“唐干事,我办事,你放心。”(注:东厂的番役又叫“番子”,又叫“干事”)。 众泼皮下的船来,拎着棍棒刀斧,铁链枷锁,直奔陈大儒家院子。 刚到门口,听的一女子闷闷的哀婉凄厉一声,啊!。。 宋万和万平互相对视,唐龙低声骂道:“娘的,哪来的骚蹄子。宋万,速去开门。” 宋万拉了万平踩了伴当的背上就跳墙而入,咚的一声!**虽然吃痛,但是也不敢作声,跳起就想要去开门,却见一刀夹带劲风扑面而来,次拉一声,一股水流急峻的声音。 那万平日里被打了大板,虽然买通衙役造假,但毕竟还是要实上几板,腿脚动作本就慢点,刚想起身却是被一妇人执大朴刀一刀,直接感觉那头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后背。 高进正爽完喘气,闻声出账探头一看,正飙一脸红白之物。 有匪,高进心中一惊!立刻缩回帐中,掏出匕首放下给两女,唤两女速速着衣戒备,光着背裹个内裤,拎着狼牙棒就出来助战! 门外众人等的心焦,唐龙骂道:“他娘的,两人摸到哪里去了。” 赵完贴门缝小声喊道:“宋万,你他娘的快来开门。” 李妈和王启年一人守住了一边墙,高进摸醒了巴雅尔、达春、吉仁泰。三人也是南下路上练出来了,立刻拿起长矛,大刀伏在两边。 赵完踢一伴当再跳进院子,院门立刻打开,众泼皮蜂拥而入! 第35节第35章东厂壮士 一伙泼皮见的门开,不听吩咐,想着发财等不及举火就蜂拥而入。唐龙被人群裹进院里,还来不及发言呵斥,就听得一阵哎呦,啊呀的惨叫声! 唐龙可是见过世面的,知道遇上了硬点子了,大声吼道:“东厂办事,穷措大想要造反,这个可是抄家灭族之罪。” 门外的赵完和另一伴当正举起火来,照的院内,大吃一惊。 赵完身边的伴当手一哆嗦,火把掉在地上,滚了两滚,灭了。那伴当转身就跑,却被门槛绊倒,一狼牙棒跟上,啪,一个西瓜碎了。 赵完溅一脸热呼呼的红白之物,再也憋忍不住,软倒在地,直接吓晕了去。 就这当口,执着长兵器的李妈一伙,有的负责掩护,有的负责捅倒,有的负责切块,就剩那唐龙还在那里左支右绌,一边掏出东厂的腰牌恐吓。 唐龙到死也不明白,这是哪里来的莽汉,居然不怕被炒家灭族。平日子自己一掏出腰牌,那些强悍的壮汉都乖乖的伏地求饶,献出妻女和财物!今个怎么了。 唐龙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喉结,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心道咋么是这样!直挺挺的仰面倒掉。 张郎中披衣推门出来:“何事这么喧嚣?哎呀,我的娘哩!” 张郎中一个趔趄后,迅速跑出大门,四处望望。王启年一愣,唤高进,随我四处看看。 张郎中回头向李妈小声抱怨:“娘哩,这个可不是在关外了,你们一下干死这么多。” 嘎嘣,张郎中脚下一响,踩着一物。张郎中捡起一看,手里一抖,接了下没接住,又直接掉低下去。 张郎中脸部急剧抽搐,指着地上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着小绦的唐龙尸首。颤抖道:“东.厂,你们杀了东厂的番子,大祸事来了!速度关门洗地。” 李妈蔑视了下张郎中,绑起赵完,一边审问。巴雅尔指挥达春、吉仁泰清理一院死尸。张郎中打抖的去叫醒陈大儒一家。 高进和王启年巡了一圈,丑时四外无人,留了那花船显眼。查看那船上无人,也无什么值钱的物事。 高进和王启年回到屋里,关上院门。 众人听那赵完的口供,一边庆幸躲过一劫,一边又感觉大祸临头! 高进看众人惶惑,眼睛一转,道:“现在陈大儒一家都还没醒,也就是周边人家都还没发现这里的情况。我们可以如此,.。。” 一大早就被仆役吵醒的胡通判,一点好心情也无的端坐在常府巷运河边的那条旧花船上。 一众衙役正来回打捞,几个仵作正在记录验尸报告。 江都县的刑名师爷手捏着山羊胡,自言自语:“倭寇平定,海事平静以来,江都县治安一向清平,不想又有如此祸事。” 一个仵作在旁小心的汇报:“死于船上六人,岸边三人,水里已捞出一人。捞出来的人正是东厂番子唐龙。所有死者都是刀剑伤及致命而死,凶器全在。” 另一衙役道:“我们到花船附近四处打听,昨晚卯时大多人家都听得河边大喊,我是东厂番子唐龙,速去报官请援手,此处有盗贼。还听到打斗声。” 那师爷问常府巷的保长:“你亲眼目睹?” 那保长道:“小人昨夜睡觉,听得门外一阵敲门,唐干事带几个人在门外相邀我去捕盗,并丢进这个腰牌为信物。” 保长献上腰牌,师爷拿过端详。 保长继续道:“我拿着铜锣召集人手,循声赶到,亲眼看到唐干事与一贼英勇搏斗,可惜失脚与一贼同掉入水中。” 胡通判皱眉语那衙役:“这番子倒算英勇,也算是个壮士。你去东厂叫人领回尸首。本官会向县尊大人请求抚恤。这些贼子拉去烧化了。” “对了,在花船上的赌桌上起获贼人赃物多少?”胡通判眼睛一亮。 那衙役满脸推笑,从怀里掏了个袋子:“贼人的赃物俱在此,专门等通判大人亲自点验。”胡通判急伸手接了袋子,细细感受了下分量,放入怀中道:“嗯,汝办差可是得力。” 衙役一边赔笑道:“全靠通判大人栽培。”一边心想幸亏先拿了几块银子。 师爷突然一边劲情的感叹道:“哎,壮士啊!多一二如此壮士,我江都县治安可高枕无忧啊!我要禀告县尊大人,在县志上记录,并让县学里的痒生好好学习!通判大人你看?” 胡通判看了那师爷,笑道:“师爷可有空随我一起回府,把案卷写了。” 旁边一年轻仵作似乎忍不住好奇,突然插嘴道:“师爷,这些死者中有几个是唐干事平日里的伴当。其余的也是附近郊县的泼皮。” 胡通判和师爷一起瞪眼看那年轻仵作,两颗心齐声暗道:“不识趣的东西!” 旁边一老仵作,拉那年轻仵作一把,呵斥道:“不可胡语,东厂番子率伴当擒贼,不幸殁与贼子,人证物证证据确凿,通判大人明察秋毫,当世包拯啊!” 胡通判身上一阵舒爽,带着师爷回府研究报告去了。 高进一众撅着屁股趴着院墙,见花船左近诸人逐渐散去,一院子人长叹口气。 李妈长叹:“恶人自有恶人磨,见了恶人没奈何!” 陈大儒和家人一觉醒来,推门出见众人围观,忙问出了什么事情? 高进沉痛的叹道:“东厂的壮士昨夜擒贼不幸。” 陈大儒感叹万千:“昨晚我喝多了酒,倒是不曾听得。这等壮士,我当要前去拜祭一二,大郎,快去准备拜祭之物。对了,大郎昨夜你听到什么了吗?” 大郎陈信没好气道:“昨夜我就听到张师叔发酒疯大喊大叫,说啥也没听清,扰人清梦,后面睡的太沉,什么也无听到。” 张郎中一边低头做咳嗽状一边道:“昨夜,我喝多了吗!” 第36节第36章流民有 马车在平直的马路上欢快的行着,路边望去没有一点闲田,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大型的野生动物,所有能用的地都被使用起来了。 从路牙边开始就是田地,一块田接着一块田,种着各种庄稼和经济作物。 星罗棋布分布的池塘里满当当的都是游弋的鸭子,看护的农夫修建了小棚在一边守护着。 路边上一个村镇紧挨着另一个村镇,有的路则直接从村镇中穿过。富庶的乡村,清新的空气,白墙黑瓦,浑然天成为浓墨淡彩染就的乡村风情画。 快乐郊游的城里人,穿着华丽,骑马、坐轿或者乘坐马车,成为了画上点缀的重要风景。 等待被雇佣的男男女女们,聚集在运河码头或乡镇的出入口,衣服相对朴素,但是脸色绝对健康、自信,和谐的成为画面的群众演员。 七月的阳光,还是有点毒辣,烤的人汗流夹背。但懒洋洋的骑在马上的高进,还是非常高兴。 高进成功的说服了陈大儒一家,在唐龙的事迹被广为传诵前,窃喜着告别了高楼林立的江都县,弄的花水木依依不舍的送到了长亭十里。 陈大儒也非常开心,雇了几辆马车,载着家眷,带着儿孙,前方开道,搞了个衣锦还乡。 南通州,位于长江入海口北岸,距离江都四百多里地。 大明朝的长江入海口和高进后世的不一样,东海瀛洲崇明岛还和传说中的瀛洲一样飘忽,随时这边塌塌那边积积。启东还在水下等待崇明外沙加盟,海门县正面临不断塌没的命运。 李妈带诸女告别了扬州府,虽然有点还没逛到的遗憾,但是桶了这大的篓子,能够尽快脱身,倒是快事! 高进领头,骑着大马,护着诸女的马车,马术操控已然自如,心内小小有点自得。人pla训练骑兵三个月就要出师劈标靶,我这也算优等了啊! 训练一只马队,看来半年不成问题,是哪些穿越者学不会骑马呢?高进学曹操放声大笑三声。 路边突然急速窜过来一人,冲进车队,扑高进而来。吓的高进急忙勒马拉横。 高进举起手上长木棍怒道:“不要命拉!” 来人却是一个小乞丐,蓬头垢面,披头散发,左手一根树棍子,右手握着一只破碗,浑身馊臭。 高进放下棍子,捂着鼻子喝道:“走远点,差点撞死你。巴雅尔,拿张馅饼给他。” 巴雅尔应了,正欲拿馅饼,那小乞儿左手撩起头发,露出脸蛋大叫:“高少爷,是我,船老大王福的小儿子,王有根。” 高进定睛一看,呀,可不是;“有根,这才十来日,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那王有根一把抱住高进的大腿,一边痛哭,一边嚎道:“那日你们走后,我们把船开进长江,也休养了几日。正想寻觅一处暂时安身,不想遇到官军水师,说是征调民船。我们不肯,就说我们通崇明水匪。” 高进心痛自己的新衣裤,捏着鼻子道:“你父亲呢?” 王有根用黑手抹了把鼻涕,顺手在高进裤上揩干来,留了几团黑迹,继续道:“父亲上前理论,被打成重伤。我们全家都被赶下船,钱财全被抢光,无以聊生,沿街乞讨都六七天了。” 高进看着自己完蛋了的新裤子,沉痛的说道:“那你父亲现在何处?” 王有根听高进如此关怀其父,立刻站直:“我来带路,就在前面桥边的树林里。” 高进等人随王有根赶到树林里,见王福的家眷横七竖八的聚集在内,王福身上盖一面破衣服,眼窝深陷,奄奄一息。 王有根激动的大叫:“父亲,我们有救了,我遇到了高少爷。高少爷肯来救我们了。” 高进感觉自己立马高大起来,头上也戴上了一个大光圈。 高进温柔的看着王福,笑着,这个应该是必备的表情吧,高进心想,是说我来晚了好呢,还是说你受苦了好呢! 被打的半死加上饿的两眼昏花的王福睁开眼睛,模糊着看到一张胖脸,皮笑肉不笑的正盯着自己,一言不发。 王福心里一紧,难道这就要死了,不,不! 眼前清楚了点,是——是噶死的高胖子。王福太高兴了,太好了,我还还没死! 王福紧紧的握住了高进伸来的手,两只手互相紧紧的握着——他们都没想到,这次握手后世记录为历史的握手! 王福此刻的感觉就是握住了救命稻草,高进也正因为想到别致的台词,自我感觉良好。 “王福船长,跟我走吧,有肉吃——管够!” 王福和家眷们都高兴了,周边的聚集的一些流民或乞丐听了也都高兴了。 四天后,站在南通州的段家桥上,陈大儒兴高彩烈,对身边的大儿子陈仁道:“大郎,我们回家了!离家多少年,这次我们也要翻修老屋,光宗耀祖。” 大郎陈仁努努嘴:“是回来了,可后面跟了好几百乞丐和流民,这也太惊世骇俗了。沿途好多村镇都关门闭户,甚至出动民壮防备。” 正说着,只见前方村子里锣鼓齐鸣,冲出一队民壮。 陈大儒苦笑道:“高少爷好心,收留船长王福一家,哪知道周边乞丐与流民也跟着来,结果一路上乞丐闻风而至,越来越多。” 陈大儒内人道:“高少爷真是个大善人,好心有好报,你看看这一路上人家把流民和乞丐都照顾的好好的,真是万家生佛。” 张郎中骑马上前道:“师兄,看来前面你要去解释下。这里的保长不就是你七叔。” 陈大儒去解释的同时,胖子高进,正骑马努力的来回维持着身后这一大串尾巴的秩序。 盛世哪来这么多的流民和乞丐呢?高进想破了脑袋,只记得大量的历史学家说明朝人口流动管控严格,有严格的路条制度,无路条离家百里即为“流民”,巡检司就可缉拿。 高进记得,明末工匠、士兵、士人可以游寓与寄籍,商人有商籍,还有附籍与客籍制度,看来明朝的路引制度不是孤立使用的。 明书籍曾记载:“荆湖之地,田多而人少;江右之地,田少而人多,江右之人大半侨寓于荆湖。盖江右之地力,所以不足以给其人,必资荆湖之粟以为养也。” 这一记载说明,因为土地兼并与人口的大量增加的矛盾,使很多农民无地可种,需要流亡到外地谋生,成了“流民”。 随着明朝城市的发展,城市还有新添的“十八民”,分别为道士、医者、卜者、星命、相面、相地、奕师、驵侩、驾长、舁夫、篦头、修脚、修养、倡家、小唱、优人、杂剧、响马贼,全都“不稼不穑”,如不流动何以谋生? 高进摇了摇头,这些历史学家,一厢情愿的强调封建社会时是没有人员和商品的流动的,,反证资本主义萌芽的条件不足。 妈的,人员和商品不流动,野猪皮早饿死了!还用我在这里苦逼的养乞丐和流民! 高进愤愤的吐了口唾沫,呵斥着他临时任命的几个流民小队长:“看好自己的人!记吃不记打的就让他们滚蛋。” 第37节第37章大事件 高进带着李妈一行站在狼山半山,看那保长、乡绅、还有衙门的师爷和小吏忙着测地。 李妈抖着手帕,抹了下汗水,道:“前后花了老娘100两银子,买了这么一块淤积地,到处都是水坑,地势这么低过两年涨大水冲了怎么办。” 高进笑道:“虽然这是江北,但是熟地早已有主,是买不到这么成片的。这块地刚淤出来没多久,要不衙役能以这么便宜的价钱给我们。” 陈家三郎陈智接着道:“这块地,是父亲托族里的三叔以族里人口归宗的名义通融来的,好就好在算是滩涂,今后不用缴税的,仔细看这里面倒可以整理出几十亩差地。” 高进笑道:“狼山和剑山中间,靠狼山这块地是我的,靠剑山、军山那头四百亩是你的,那边那块地势更高点。” 陈智不好意思的说:“这个是族里的意思,毕竟肥水不落外户,我家里不拿族里通不过的。” 高进道:“无妨无妨,这边地势低,在这山南半腰补了我十亩宅基地,我倒可以修个大别墅住住。” 李妈看了无趣,对高进道:“不管了,反正今后你做主,老娘只管算银子。二娘、三娘,跟我去上面寺院烧香去。” 李妈扭着屁股,带着众女转身上山去了。王启年看着高进莞尔一笑,带着达春、吉仁泰屁颠颠杠着箱笼追了上去。 三郎陈智笑道:“城里的物业,也都找好了。离码头近,打通了四家院子,我们三家住下,还有一家临街的正好做店面。各家修个共用的走廊,方便联系。后院俱有两进的小楼和花园,每家十来人常住是没有问题。” 高进叹道:“这可要了300两银子,让你二哥用心督着,早日完工,这边工程开工后可要用银子了。” 三郎陈智道:“二哥正看着呢,大哥在这边整修老宅,规整老宅附近置的肥田,都花了不少银子。父亲大人虽然在家整理笔记,但也常叮嘱说城里的医馆要早日开。” 高进笑道:“张郎中不帮着你二哥。” 三郎陈智笑道:“张郎中在城里,一边忙着用高少爷你的那个蒸馏器造了很多酒精,一边忙着用你上次说的办法制作碘酒,比我二哥都忙。” 高进笑道:“还有几十年安稳日子,自然开心。我们走,去看看那抚台平倭碑。” 八月流火的夜,高进啃完半块西瓜,感叹到达南通这半月来银钱如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算算明天要开始建庄子了,万事前头万绪,累死了,难道我是种田流。 正想着,李妈娉婷而来。高进疑惑的看着。 李妈拿手绢捂了下口,努力最温柔的呵呵一笑。 高进看李妈脸上一阵变幻的笑容,心中一突突,坏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试探道:“娘,有何事?” 李妈捂住嘴,不好意思的做少女状。高进寒毛倒立,有大事件。 高进向后跳起,两手向前,做防卫态势:“娘,倒底何事?” 李妈红着脸道:“这都安定下来了,你是不是和小桃圆房啊!娘选了个黄道吉日。” 高进双手做来回拳击状,道:“肯定不止此事!” 李妈继续红着脸道:“二娘、三娘同日里就办个过门,小桃辈分低,她们都做妾。” 高进心里一紧,道:“肯定还有。” 李妈低头红脸道:“碧莲不肯,说是大家都可以做妾,为什么她不可以,所以碧莲也要同日里过门做妾。” 高进心中一寒,道:“没有了吗。” 李妈低头红脸娇羞道:“还有你娘。” 高进两腿麻倒,坐倒在一长条凳上,骇然道:“你也要做妾!” 李妈两眼瞪圆,上来一大耳刮子:“臭小子,你一天娶四个,老娘就不能乐乐。” 高进颓然道:“可是这是世俗不允许的。” 李妈怒道:“你难道要老娘为你树个贞节牌坊!” 高进低声道:“你可以找王启年嘛,他不是很喜欢你吗?你就把我当个p放了吧。” 李妈奇怪、惊奇、转愤怒道:“找王启年,放了你,你个臭小子,想哪里去了!” 高进转身就逃,李妈抄起棍子狂追。王启年、碧莲一众人等在门缝里看这对奇葩,风中远远传来高进的呼喊:“这个可以有,哎呦诶,轻点,好痛的,娘!” 众人一哄而散,碧莲高兴的随着众人簇拥着小桃给她准备物事。 王启年则高兴的拍了拍巴雅尔的肩膀:“放开点,兄弟!碧莲人品虽然好,但是有主了。” 巴雅尔有点难过的憨憨一笑:“高少爷一家都对我有恩,碧莲照顾我那么久,在我心里和仙女似得。” “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个不可能,但是看到她过的开心,我也知足了。” 王启年笑道:“流民里有不少未嫁的女子,赶几天有看的顺眼的,我帮你去提亲。” “谢谢王管家,碧莲也和我说了,要我娶妻生子,早日像你王管家一样做个好管家。” 王启年笑道:“走,喝酒去。” 鞭炮轰鸣,高进和王启年、王福等人如“让什么飞”里县长登台一样走出站在在临时搭建的土台上。 王福的大儿子王腊根大声对下面黑压压的几百号男男女女道:“每天管二顿饭,顿顿有肉,工钱工程完了一总结账,能干的留下,不能干的滚蛋,能做的上来签个契子。” 高进看着准备监看签约的王福,这汉子身子硬朗,养了半个月,没有完全康复,但也争着出来做事,满心欣慰。 王启年道:“昨日里,李妈已经和王福一家签了契子。王福任高家庄管家,他的三个儿子任大管事,其余的分别担任管事或队长,陈家三郎陈智做师爷负责记账。” 高进笑道:“陈大儒一点也不迂腐,大儿子负责看好购置的田产兼顾乡里的医道,二儿子和我们在城里开医馆,三儿子放到我这里说是随我打磨。哈哈!” 王启年笑道:“都不蠢,知道少爷德厚,也不会亏了他们,将来有财一起发。” 陈大儒正写书那,忽然打了个喷嚏,自顾遗憾的叹道:“别以为我岁数大,就睡的死!哎那晚还是胆小了,我是看你们弄这大动静,不敢出头。这都能过去,前程不可限量啊!” 陈大儒说着放下笔墨,想道:“不行,上次没能加入,少了个投名状!怎么让三儿和高进的关系再紧密点呢,回头我要再提点下三儿!” 陈大儒这边思考完继续写书,那边台上,高进愕然的看到,台下轰的一声,场上黑压压的男女都向台前冲来! 第38节第38章高家庄 人群冲到台前,左挤右推,有掉鞋的,有摔倒的,还好被前面王福预先准备的几道栏杆围住,旁边巴雅尔带着达春和王福家的侄子们拎着棍子看着,大家只能顺着栏杆转进来。 王启年道:“这个主意好,高少爷真实多智!” 高进心道,这个啊,你要去过世博就知道了! 高进转话题笑道:“过了今晚怎么叫你?启年叔。” 王启年挠头道:“按李妈说,名义上她是净身出户。那你还是叫我启年叔。” 高进皱眉道:“也好,就用你的名义在城里开个钱铺,这样启年叔也算是成家立业了,不过城里的产业你也多上点心,高家占的一股我和我妈算一人一半的股份。” 台前边王福的儿子们忙着给转上来签约了的流民和乞丐们分类编组。王福虽然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但是虎瘦余威在,一瞪眼睛,那些不是很乖巧的也就吓回去了。 这帮流民跟着过了二十多天安逸日子,记吃不记打的早就清除了去,剩下的流民基本上留下了,有一些残疾的也都根据残疾程度,编组到各类行当去。 高进看着三郎陈智编组完送来的账本,流民成丁的有282人,女178人,十三岁以下男孩111人,女孩168人。 高进皱眉道:“我们带来的流民没这么多啊!” 陈智恭敬道:“回高少爷,南通州的流民听到这里要开新庄,还有早就来的都安家的流民,家中孩子多的都遣派大了的孩子来等着来做永久佃户。” 是哦,做了永久佃户,可以再把田转包,就是有了所谓的“田皮”权,就是后世的使用权。那就意味着扎了下了根还有了家业。 高进一边暗叹明末人口大膨胀,一边盘算着这么多张嘴要吃到明年开春。悲催啊!又要多少银子! 乞丐48人,其中残疾26人。王福一旁叹口气:“按照高少爷吩咐,这些残疾人,训练下都安排些看材料,看门之类合适的事情做了,管饭,不算工钱。” 高进叹道:“没关系,目前我们还不差这一口。我也和陈家二郎说了,城里接了流浪的或者弃婴,都可以往这里介绍或送过来。” 三郎陈智道:“可是少爷,我们暂时不需要这么多人啊!” 高进笑道:“众人拾柴火焰高!银子我来办!” 王福笑道:“下面高少爷是不是训下话!” 高进站起,来到台前,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一千张脑袋,嘴巴发麻,口发干,没做过报告啊!是哪些王八蛋说虎躯一震,立马有王八之气,就会有无数兄弟翻身拜倒誓死跟随! 高进浑身流汗,打着哆嗦。台下的人都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就像鸭子的脖子被什么东西捏着一样,尽力的向前看,场子一下冷静下来。 王启年看了场面,上前大喊:“下面,请庄主训话。” 王福懊恼,看来还是经验不足,这个垫子没接上啊! 高进浑身通泰,看来群众工作要贴近实际啊! 高进等大家吼完,挥手示意安静。台下的所有的人脸色潮红,继续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尽力的向前看。 高进向右边一挥手,众人向右看去,右边栏杆尽头却是不知何时出现了几辆马车,热气腾腾。 高进大吼:“吃包子,开工喽!” 吃包子,开工喽!吃包子,开工喽!高家庄的动工仪式轰轰烈烈的结束了!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到处可见! 王启年、王福、陈智面面相觑,内心无心杂陈! 王福第一个反映过来,:“高少爷这训导的好!” 高进洋洋自得:“哪里哪里!”,心道,王福很识趣,可以重用啊! 高进带着众人巡视工地。 三郎陈智拉过几个工头,为高进介绍道:“这个牛师傅是整个工程的大匠,我家翻修也是他负责。” 高进见那精瘦精瘦的黑老汉,看来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高进一抱拳:“有劳牛师傅了!” 那牛师傅答了礼,道:“高少爷的工程就是先修个土城,也是,此处临近江边,江匪倭寇,不可不防。” 高进道:“这两天先搭建大家住的棚子,然后就是挖土垒城。那边最低洼的地方干脆彻底挖深,挖出来的泥巴除了磊城外,还要用来规整土地。” 牛师傅答道:“这个都好办,这个是设计图纸,请高少爷过目。” 牛师傅从怀里掏出了几张图纸,高进接了看,原来就是上海县的缩小版,一个圆城。 高进心道,十里洋场现在还是个四十万人的港口城市,有空要去占块地皮先! 高进指着图道:“牛师傅,这个地方要改改,我们的庄子在江边,要长脚才稳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要有脚,把城墙做出来。” 牛师傅道:“这个啊,就是颇费工时!” 高进笑道:“无妨无妨,百年大计,基础要打牢啊!今年垒土墙,明年上石砖,安全第一啊!” 牛师傅笑道:“好!就按高少爷说的办!” 高进阴险的笑着,哼,我造个棱堡先,看哪个王八蛋来撞个头破血流! 高进的规划里,高家庄现在造的核心部分是一座五边形的棱堡。城中可以容纳居民上万人,规划半径六百米,要垒近四公里的土墙。 牛师傅盘算了下,叹道:“工程很大,人手不够啊!” 高进笑道:“无妨无妨,所有人都必须干活,还会来些散工,近千人,牛师傅你来安排!” 牛师傅继续规划去了。高进想了想,突然叫道:“牛师傅,记得下水道的规划,下雨街道不能涨水!也不能掉人到下水道里。” 牛师傅远远的应了,心道:“啥啊,我堂堂营造大匠造的工程就没涨过水!也没掉过人。” 高进心里自嘲,啥事体,以后可不想听到谁谁淹死在高家庄的马路上! 高家庄有了,高进转头对陈智道:“你那庄子叫啥名字,是不是叫马家河?” 陈智疑惑道:“马家河,难道高少爷想让我的庄子养马。” 高进鬼鬼的笑了,剩下陈智摸头想着放马的事情。 第39节第39章纳妾记 “高进!” 高进一个哆嗦,回头道:“娘,你怎么来了?” 李妈黑着脸,一把拉着高进就走,一边低声道:“不要挣扎,人多给你留点面子哈!” 高进乖乖的被李妈拉上马车,绝尘而去! 王启年和众人哈哈一笑,随着跟上。 陈家庄偏院,高进被李妈拉进了房间,丢进了浴桶。 高进无奈的坐在浴桶里,对房外的李妈道:“男子16岁,女子14岁才能结婚,我这不还不到12岁吗?《大明律》庶人必年四十以上无子,方许奏选一妾。” 李妈门外叫道:“贼小子,研究的挺透啊!这年头连太监都好几个妾,难道你连太监都不如?” 高进苦笑,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啊!大明的法也只是官吏和民众互相攻击时候选择性使用啊! 高进装可怜道:“娘,万一她们争风吃醋,我可管不住啊!” “滚你个臭小子,你要不不想给她们一个身份,我就找别人去。”李妈嗔道。 “嗯,算了,万一找了一变态可不好,万一找了家中有妒忌的大娘就坏了!哎,还是我辛苦点吧!”高进故作委屈态。 李妈鼻子一哼,转身走了。 高进穿好大红的婚袍,拿起红绳,心内感叹,老宅男也有春天! 呐呐,一王四侯,超模型二娘、才女型三娘、学生妹小桃、制服型碧莲,高进哼着:我得意个笑!迈步来到花厅! 高进从花厅望去,四下里也算是挂红批绿!陈大儒、张郎中、巴雅尔、王福一众俱在正厅内外等候,陈家庄的族长和乡老延请坐在上座。 花厅上一女蒙着盖头,高进暗道,怎么就一个呢?这体形咋么这么高壮! 噼里啪,烟雾缭绕中,四处横飞的爆竹炸的高进躲到那女子身边。 “臭小子,你跑这么前做什么?” “娘??”高进一头大汗:“难道我在做噩梦?” 高进惊呆了! 烟雾中只见王启年穿着红袍出来,高兴的用红绳接了李妈过去拜堂。 高进发现自己被骗了,哈,原来是这样! 李妈快乐的和王启年拜堂成亲,停在上首。 司礼大喊,请四位新人。门帘一掀,四位蒙着红头盖子的新娘依次被引了出来。 高进这才听清那司仪宣读的一大段古文赞词:“自礼行时,连理成,比翼具。虽万难千险而誓与共患,纵病苦荣华而誓不与弃!” 靠,原来中国人是最早有这段的,洋鬼子也是抄袭啊,果然是国之不兴,礼来于野啊! 合卺,四女拿起面前的酒杯,喝尽。高进纳闷,怎么不是酒瓢呢,看来后世的所谓复古机械照搬书本也不尽实啊! 高进看了面前的四杯酒,快活的喝下! 互换酒杯,再喝一次! 送入洞房! 陈大儒负责招待宾客,一众人等开心饮宴。 后院里左厢房。王启年揭了李妈的盖头,看那一头珠翠,笑道:“莲花,今日,你真成了我的娘子!” 李妈娇羞道:“启年,希望你不会后悔,奴家会好好待你的。” 王启年开心道:“以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过日子了,进儿叫我在城里开个钱铺,倒是个好主意。” 王启年吃痛求饶:“哎呦诶,亲点哦娘子,我哪敢那。” 一阵云雨,王启年畅快淋漓,抱着李妈歇息!李妈疲惫道:“小乖,舒服吗?” 王启年呵呵笑道:“舒服啊!” 李妈低声道:“不是不让你娶妾,等我们再安定些,我会寻个好的给你传宗借代,这两年,你要先紧着我,终于过上安稳日子,我累了。” 王启年看着怀里的李妈,心内感叹,这个女强人,内心实际上是多么的脆弱和伤感! 右边厢房,高进进屋,端详着四个红盖头新娘端坐在用两张床拼在一起铺好的大床上,却不急着掀开。 高进摸那房中的酒杯,先自饮了一杯。啊!我不是随便的人,随便起来不是人! 酒是色媒人,酒壮色胆,何况不用酒高进就是个急色的人!高进连掀四盖,见四女眼波流动、娇艳欲滴,楚楚动人! 高进伸手一一摸过,燕瘦环肥、大小各异,吹灯拔蜡喽! 何其壮观!何其**!何其****!万恶的旧社会啊!怎么就可以娶妾呢! 夜空中一颗星星也没有,都被高进房中传来或高亢、或低沉、或哀婉、或急促的声响吓跑了! 李妈梦中问,什么声响啊!王启年翻身道:“老鼠闹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高进懒洋洋起来,四女都不见了,除了一夜八次留下的疲乏,真的差点感觉是场梦。 高进穿衣下床,正好奇人都到哪去了!见四女端着饭菜送到桌前,高进一边吃,一边好奇的看这梳妆的漂漂亮亮的四女。 二娘开口道:“相公,今日,三娘和小桃和我就要随李妈一起去南通州城去张罗开店的事情了。” 高进想了想,朝小桃说道:“小桃,你调制的银汞我看了,已经很好,就是注意原料和加工过程的保密。陈大儒和张郎中只知道外方,调制过程的内方是不知道的。原料来源我和王启年说了,由他来负责。” 三娘说道:“相公放心,小桃这边我会帮她看好的。王启年的钱铺要投1000两,我们姐妹的银子加起来四百两,李妈出六百,也就够了。” 高进思索道:“你们的私房钱不能掏这么空,这样,你们共出200两,我出200两。你们那200两的份子的受益算是你们的零花。” 众女都非常高兴,小桃夸赞:“相公真会体贴人。” 高进接着道:“医所那里不要银子,创业的银子还剩下几十两,我娘会处理。但是城里的家也要打理和日用。三娘管账,二娘管人,小桃管事,挺好。” 碧莲捂嘴笑道:”我只会做吃的,我管吃喝。” 三娘道:“碧莲妹妹,相公在这里就拜托你了。” 碧莲笑道:“放心,我会催相公来看你们的。” 高进伸手摸了三娘的翘臀,道:“三娘,我这里就留600两银子,剩下的400两你带上,还有200两孝敬娘,巴雅尔、牧仁、杜二宝你先带走。都拜托你了。” 二娘笑道:“放心吧相公,三娘这么聪慧,我们都听她的。” 高进带碧莲门口送李妈和王启年。高进看了那李妈,居然有点小媳妇状。 李妈千叮万嘱高进注意安全,时常进城探望!高进应了。 李妈抹着眼泪,在王启年的安慰声中乘车走了。 王启年道:“娘子,哭什么,高进这小子贼的很那。” 李妈道:“上次他去蛮人挣钱,我都没这么难过,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三娘打趣道:“李妈妈,你是舍不得高进娶媳妇啊!又不会把你的宝贝进儿吃掉。看,这是他孝敬你的200两银子哦。” 李妈闻听掂了掂银袋,破涕为笑:“我儿果然好孝心,三娘,看你们找了我儿多运气。” 众人笑了。 高进看那巴雅尔,意气风发,身边坐着一二十来岁的女子,模样周正,挥鞭赶马而去,惊奇道:“那女子是谁?” 碧莲笑道:“李妈看那巴雅尔喜欢婚过的女子,在流民了选了一寡妇,带个独子,那巴雅尔也算是找到了真爱,昨日晚上一道办的婚事哦。” 高进笑道:“整半天,昨夜是个大团圆啊!”。 高进随手往腰上一插,无意摸到那块玉佩,东哥、兰雅,你在远方还好吗! 第40节第40章万博园 高进想到东哥和兰雅,心中一点空了的感觉,环顾了一下四周,唤道:“碧莲,我们也出发,达春,吉仁泰,我们去工地!” 高进带着知青下乡建设农村新天地的决心,看着正热火朝天干着的工地。 陈家三郎陈智迎了上来:“高少爷,你到了。你吃了吗?中饭刚开过,没吃我叫王腊根媳妇再给你做点。” 高进笑了笑,跳下马背:“三郎,我的窝棚搭好没,从今天起,我就在这里扎根了。” 陈智笑着领着一行人走到一个大窝棚前道:“搭好了,看内外三进。达春,吉仁泰睡外面护卫,中间为会客厅兼饭厅,内间是你的卧室。” 高进看了,还不错!唤碧莲随王腊根媳妇自去安顿,带着达春、吉仁泰巡视工地。 牛师傅赶过来介绍一番,高进听的津津有味,明代的建筑已经有很多成熟的经验了。后世高进看到了很多明代遗留下来的大型建筑,清代建筑倒真的不多,也没什么特色! 高进正笑开了花,三郎凑过来,小声道:“高少爷,工程预算需要的银子这月的算出来了?” 高进大嘴一张:“列个单子,要多少?” 三郎递过来一张账单,高进随手接过一瞅:“哎呀妈呀,要这么多?” 三郎委屈道:“高少爷,这一千张嘴,每天菜蔬粮米要5两银子,顿顿有肉,就按鱼肉算上,每天还要加1两银子。一个月要180两银子。” “我们事先预定的劳作需要的刀斧木料,砖石瓦块商家今天来催款了,首期需要付50两银子,虽然砖瓦我们以后我们可以自己烧,但是一些原料还是要买。” 高进黑着脸,估摸着600两银子最多只能顶住不到3个月的工期。 三郎正以为会被高进拒绝,只见高进深呼吸一下,大手一挥道:“没有问题!走,陪我再吃点,牛师傅,你也来喝一杯!对了,叫上王福和那几个匠头。” 饭饱酒足,高进打着酒嗝。碧莲掌了灯,一边给高进宽衣,一边嗔道:“臭小子,第一天上工,就喝的这醉熏熏!下次见了李妈,你让我如何交代。” “在大明,修建一个破火路墩要银二百两,修建一座周长一里多的小城堡需要银一千多两。我们的城周长有八里,需要八千两银子。碧莲姐,我今天和匠头们喝酒!请他们帮忙想办法多节约点!” 碧莲听了,温柔的拿起高进的手,放进怀里,痛惜的道:“进儿,你太辛苦了!” 高进醉的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了,那脸上的肉一跳一跳的,含糊道:“不辛苦、不辛苦,喝的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有前途!” 碧莲摇头看了看高进道:“醉糊涂了!” 高进试图反驳,挣扎着含混道:“我没醉,这帮王八羔子在辽东建了这么多墩堡,花了多少民脂民膏,一点屁用都没有,真正的祸国殃民!” 碧莲就听得一阵嘟囔,摇头脱衣上床。 小胖子见一阵花白,精虫上脑,正欲动作,却被碧莲一把推倒:“今天我来伺候相公!” 高进舒服的去了! 第二天大早,高进派三郎召集王福、牛师傅和几个匠头正式的又开了个会。 经过昨晚酒精考验!高进成功的主持了高家庄营建指挥部的第一次全体大会。 牛师傅和几个匠头纷纷表示将来要以高家庄为家,确认了营建的细节和可以节约银子的步骤和方法。 王福代表监工和工头们誓言把队伍组织好,提高效率! 三郎代表核算部门和后勤部门表示会更好的核算病与供货商讨价还价,做到节流! 高进让负责记录的三郎把会意内容和决议记录好,并宣读了一遍,众人欢欣鼓舞的都签了字,与会人员一致认为这是个胜利的大会,成功的大会! 开过会,高进与众人余兴未了,一起列队出去视察工地,昂首阔步,指点方圆,前后错落,一路踩了多少粪便,却是无人知道。 晚上,碧莲轻轻拎着高进的鞋子丢出门外:“臭死了,这些人也不管管,随地大小便!” 高进笑道:“已经和王福说了,明日就挖好公厕,以后不上公厕的就没肉吃。” 碧莲端了杯茶与高进:“今日我听得你那个什么分组比工的方案,很是不错,哪个组做的多、做的好,吃的肉多,算钱也多!” 高进牛饮了一大口,笑道:“不但要各组比,还要有几个组之间的比。不但工人要比,匠人也要比。多劳多得,按劳分配!” 碧莲帮高进宽衣,皱眉道:“进儿,即使是这样,我们的银子还是不够啊!” 高进抱住碧莲白嫩的身子,抚在那高坡上,道:“山人自有妙计!” 碧莲嘟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日要王福从流民妇女里找漂亮年轻的,是想开妓院还是嫌弃我伺候的不好!” 高进诡笑道:“我还让王福找几十个聪明伶俐的男丁,难道你认为我要开‘南院’?” 高进心道,昨日吃了亏,今日尝尝我的厉害!一把摁倒碧莲,闻一阵娇喘。 高进接着动作,笑道:“这回不是假叫吧!” 碧莲使劲夹去,低语:“还吃那小银枪的醋那,夹你.。。” 月亮躲去云里。 一个月后,高进带着碧莲、王福、牛大匠、陈三郎等众人站高台上满意的看着面前占地20亩的一个大院子。 碧莲看那院子用木栅栏圈着,里面又分了若干场地,有跑马场、有射箭场,还有很多道不出名字的奇怪建筑和物事。 牛大匠一边夸赞:“高少爷想出的这些建筑有些真是奇妙,我带人晚上加班,足足用了一个月才把这些赶好。” “万博园!”陈智念道:“不想西洋诸国还有这多的奇妙建筑!高少爷真是博闻。” 碧莲小声语高进:“是啊,相公,你这些东西都哪学来的,包括你让我晚上教那些挑出的流民男女的东西,我看你长大从未学过这些啊!” 高进闻那碧莲的青丝,淫笑道:“听房听来的。” 碧莲脸色一沉,使劲一掘那高进:“乱说!” 高进呵呵笑着跑开,指着河边道:“看码头来客人了,是张郎中在船头。开园接客!” 一声令下,岸边早准备好迎接的二十来个英俊汉子,一字排开,开始敲击着大锣鼓和腰鼓,整个码头汇成热闹的海洋! 高进接着张郎中,问道:“二师兄,找到多少客人?” 张郎中笑:“按照你来信上所说,我已经雇生员到扬州府做广告,拉来一人给一钱银子,行情很是不错!你这个西洋万博园倒底是如何啊!” 高进故作神秘,道:“且随我来!” 第41节第41章一座城 高进领着张郎中上了高台,看张郎中带来的三条船陆续下来一百来名的游客。 高进用手一指,张郎中看迎客鼓嘎然而止,那万博园大门两边打开,露出两排女子,仙衣华服,端庄秀丽,齐声对走进的游客道:“大爷好!欢迎光临万博园!” 然后又有几个容貌俏丽的女子举着一面面小旗子,将客人十来人一群的带走。 高进呵呵一笑,让王福等人去照顾客人,自带着张郎中游园。 张郎中随高进花了半个时辰游园,听那些女子介绍西洋建筑,初窥门道,叹道:“乖乖,西洋人原来也有这么精妙的东西。果然是大开眼界。” 张郎中又疑惑道:“算上我们没看的那些西洋建筑,看了一两日也就没了兴致。就你这偏僻地方,生意如何长久?” 高进笑道:“目前,二师兄你看到的是狼山二日游的游园部分,下面还有竞技和游乐部分。” 张郎中跟着转过去,看一大群人正围着马场和射箭场,演练着马术和剑术。 高进笑道:“不光如此,我这里还有篝火晚会,有烤全羊,晚上睡蒙古包。全套边塞风情,更关键的是,晚上还有西洋赌术!” 张郎中眼睛一亮:“西洋赌术,闻所未闻,如何搞的。” 高进故作神秘状:“晚上你就知道了。” 张郎中盘算道:“你这3钱银子包来回行程,还有两日的吃住游玩,还要返利,算是薄利了。” 高进道:“我让三郎仔细核算过了,南通州的船家、旅社或个人送来1人分1钱银子,我这里挣的每1个人利润有1钱银子。” “扬州府路远,船家自己加半钱银子,其余南直隶以此类推。南直隶富庶,好季有几千万人出游,每日来300人,我每日就有10两银子的进项,一个月就是300两。” “这三钱银子是基本项目。我们还为有钱人准备了高贵、大气、上档次的特殊服务,所有旅游项目都可以因人而异。” “包括我们的西洋赌术,竞技场,游戏场,都有额外的进项,就算每人附加消费1钱银子,每月可净收入900两银子。” 张郎中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20亩园子。 高进拍了拍张郎中的肩膀,笑道:“这个都是推测,这个产业是有季节性的,每年能有半年的旺季就不错了。” 张郎中抓狂道:“半年,半年就是6600两。看你园子靠河滩那边的帐篷区,至少可以住3000人。看河里又来了三条船,这是哪的。” 高进极目远眺了下,笑道:“花水木花大哥来了,走我们接他去。” 夜半,帐篷区仍然热闹非凡,高进打了几个酒嗝,告别了正在赌桌前奋战的花水木和张郎中,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江边焰火不时绽放,围着篝火的男人们个个龙精虎猛,看着今晚的最后一个舞蹈。 经过碧莲和高进突击训练了一个月的艳丽流民女子,正戴着花环,穿着草裙齐齐的唱着歌,扭着腰,弹着白花花的大腿。 高进情不自禁的跟着歌哼道:“哦把钢门塞,哦是累的!” 高进回到自己窝棚的会客厅,王福和三郎还在。 高进看王福疲惫的样子道:“都说说看,今天什么情况。” 王福道:“竞技场的马匹太少,那些马都快累的不行了。游乐场的设备轴承磨损的太快了,要换好的铁部件。人力推动,人都累的不行了,要增加人手。食物没有准备充足,供应有跟不上的趋势。” 高进叹道:“虽然演练了这么久,但是还是有纰漏,不过已经很好了。三郎,我们能挣多少银子。” 三郎陈智高兴的说道:“高少爷真是好财气,今日共来客人389人,门票加上各个点上的收入,我们今日净收入70两银子,还没包括赌场和花船的收入。” 高进叹道:“国人好赌,赌与花又分不开,这两件事情大伤天和。可是我们不做,别人也会做,不如我们做了还能控制在手中,维持一定的局面。” 王福道:“高少爷所言极是,我儿王腊根性情本分,赌场这块会控制在少爷的吩咐的范围。花船那边由李妈亲自出马,应可放心。” 高进叹道:“还要我娘出山做老鸨,不知道她从哪里一下找来这多熟手。” 众人会谈已毕,已经是卯时了,各自散去。 高进送出门,见月色清冽,夏风吹拂!江面一片昏暗,就码头边几艘花船还张着灯。 万博园和港口中间一个平台上建立的一个斗大的火盆,明火已经熄灭,但燃烧的煤炭依然放着红光。 高进道:“达春,今晚是谁巡夜。” 达春恭敬道:“刚才我去看了,帐篷区寨门已经关了。里面有王腊根带着十个人在里面看门。码头区港口是吉仁泰带了十个人。庄里是老规矩,都有值守。” 高进道:“明日要增加人手,每日我对你们的训练要严格些了。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达春道:“少爷,会有更多的人来这里吗?” 高进笑道:“这是肯定的,大明的南直隶乃是天下最富庶之地,交通便利、城镇众多。特别是扬州盐商富可敌国。人有钱了就要出来走走,这叫猎奇!” 高进看达春似懂非懂的样子,笑了,心道:哎,这个你怎么懂呢,明末江南富庶,旅游之风大盛,鼎鼎大名的徐霞客就在附近,那才是知音啊! 高进回屋,心潮澎湃!当年一事无成的的他,居然在几百年前的大明,拥有了四百亩的江景地,想盖多少房子就可以盖多少房子,永久产权! 高进一边裂开嘴憨笑着,一边把怀中的规划书拿出来,找出碳条,一点点修改。 碧莲轻轻来到高进身边,道:“相公,再忙,天都亮了!先歇息吧。” 高进笑着道:“还有些灵感,马上就好。” 碧莲好奇道:“灵感?” 高进放下碳条,说道:“如果这些都能实现,那这里就不再是高家庄,而是一座城。” 碧莲惊讶道:“一座城?” 高进笑着指着规划:“每月20万的人流量,那这里是不是应该有最好的商业区,最好的饭店,最好的旅馆。既然这里这么适合居住,那这里是不是应该有座城。” 碧莲张大了嘴,用钦佩仰慕的眼神看着高进。 高进看着碧莲钦慕的神情,大大的自我陶醉下,正欲拉着自己的新粉丝到怀里蹂躏一番,忽然窗外传来急促的钟声! 高进听着钟声,脸色一变,警讯! 第42节第42章一群匪 高进在碧莲的帮助下迅速穿戴好棉甲,扣上新配的厚毡帽,拎着狼牙棒迈步出去。 达春已经备好了马,那马打了个呼哧,非常兴奋的样子。 高进看着这匹从辽东跟到这里的大马,拍了拍马的颈脖,道:“老伙计,靠你了!” 那马两眼一瞪,哧溜一声,“除了那匹小马,还有比我聪明的。” 高进听不懂马语,看那马儿欢快,便粗略检查了下马刀,马镫,弓箭等装备,翻身上马向寨门骑去,达春赶忙骑马跟上。 王福等人也已经赶到寨门。 高进看王福将自己送他的一套棉甲穿的整整齐齐,心内满意,道:“王管家,什么情况?” 王福指着江边道:“看来应该是海匪,有大船,人不少,有好几百。” 高进望去,江边远处影影绰绰大大小小有几十条船,小船直接靠岸,大船放下舢板也在靠岸,岸边已经上来了几十号人,手上刀弓矛斧,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高进回头望,寨子里的人丁已经全部集合了。 高进心叹,幸亏每隔5天搞次演练,要不还不任人宰割。 王福道:“高少爷,我们是守寨还是出击。” 高进嗯了一声,骑马直接跃上高台,吼道:“冬天要到了,你们想挨饿吗?” 王福带头振臂喊道:“不想!不想!不想!” 庄丁们慢慢也跟着一起吼道:“不想!不想!不想!” 高进将手上狼牙棒一举:“那就把这些来抢粮的畜生赶出去,开寨门,杀出去!” 高进命三郎带悍妇守寨,自己带马一马当先,领着激动的庄丁们向岸边压去。 王福看着高矮胖瘦,老老少少按工作对象编组的庄丁们,举着锄、耙、棍棒,虽然只训练了几次,但居然有些气势。 上了岸的海匪们,正在围攻码头上的小哨楼。亏哨楼建的还高,抽走了楼梯,海匪们一时上不去,举着火把反被吉仁泰射了个正着,伤亡了几个。 上了岸的海匪正暴躁着,欲用火铳打,却看进不远外一条火龙卷来,好几百人扑了过来,一下慌神了。 一个小海匪凑到一凶悍的壮年海匪身边,大声道:“七当家,那边来了很多人。” 那七当家吐了口唾沫,大声道:“怕个球,王小二上次来哨探,看清了都是些老弱农夫,壮丁没有几个,上去砍杀了几个,就散了。金三,带你的人先顶上去。” 七当家带着人拖着死伤的弟兄退到江边,接应还在上岸的弟兄。 黑瘦猥琐的叫金三的海匪则大声应道:“跟我来”,带着二十来人迎了上去。 那金三带人来到码头下面的土路上,一字排开,唤七八个持了火铳的,点好火绳,道:“来了就打,看那帮孬货还敢出头。” 七八个海匪正忙着给铳上药,突然黑暗中旁边射来一箭,正射中一个海匪的脖子。那海匪捂着脖子,痛苦的发了一声,倒下挣扎。 剩下的海匪吓的立马往后缩,慌乱的东张西望寻找暗箭的来处。 高进带着庄丁整齐小跑,已经来到五十米外了,看到这形势,大吼一声:“杀一个赏银百两”,直接冲了出去。 王福听得一愣,眼圈一红,这是要搏命了啊!接着大吼一声:“杀!” 金三踹了离自己最近的抱着铳的海匪一脚:“妈的,快开火!” 那土匪才想起弹丸还没装好,正想装弹,却听着一片马蹄声,抬头看去。只见一骑扑面而来。 金三抢过一只长矛欲去捅那马上的骑士。 高进看那长矛快速的过来,一个侧身,闪腋下空门一把夹住,狼牙棒一砸,直接抢那矛在手,翻转来顺着马势直接将矛插入一持刀海匪的胸口,血花四溅。 金三见势不好,撒腿就往江边跑。剩下的海匪一看金三跑了,把手上兵器一丢,作鸟兽散。 高进顺势追了下去,换上马刀,杀瓜切菜般拉开了四五个海匪的后背,满当当的全是肉块和抽搐的肉体。 王福带着庄丁,看高进神勇无比,大声呐喊着:“杀啊!”,一路踩着尸体,集忙冲了上来,痛打落水狗。 于此同时,万博园门口大开,又是一条火龙扑出,却是花水木挎着张弓,高举着剑,张郎中举着刀,带了几十个赌的正到好处的游客举着剑杀了出来。 王腊根放出这群疯狂的游客,正想赶快关门,身后突然又跑出几十个衣冠不整的游客,拎着门闩、板凳,边跑、边喊:“留几个海匪给我!” 七当家在水边正把受伤的兄弟转运回大船,接了新上岸的六当家和五当家,聚齐了二百来人刚列了个简单的阵势,就见金三带着人像兔子像的跑了回来。 七当家恼怒金三在众当家面前丢脸,一个大耳刮子。 金三捂着脸不敢作声,缩在一边。 七当家踹那金三:“孬货,回来收拾你!”,提着金背大砍刀就往阵外走去。 高进见江边阵势森严,拉住马势,离那海匪十米来远,正欲盘算对策,呼啦,王福带着庄丁直接越过高进,扑了过去。 高进正感叹庄丁英勇,身边又呼啦晃过几十个人,又是几十个,边跑边喊:“抢银子拉”,“这个活的是我的”。 高进和海匪们都惊呆了! 七当家、六当家、五当家很快就发现,火铳打出去,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 海匪们绝望的发现面对的是一群眼睛闪着精光的疯狂的人,他们分工协作,互相比拼,更有一群更疯狂的人,直接冲进来见人就砍,遇人就砸,太不讲理了。 庄丁十人一组,虽然老弱病残居多,可是分工明确,前面身强力壮的几个负责用棒子打倒或吸引海匪的注意力,后面老弱病残的负责用长勾偷袭或一柴刀砍死、割耳朵。 花水木和张郎中则带着人在庄丁后面捡漏,硕果累累。 七当家虽然砍杀了五、六个庄丁,但还是悲催的发现身边的兄弟越来越少。 七当家环劈退了几根袭来的木棍,环顾了一下左右,大吼一声:“兄弟们撤!” 正在这时,却听得一阵马蹄,七当家抬头看,一棒抡来,忙用刀一架。 铛啷一声金属碰撞,激出几星火花,七当家手中一麻,喉中一凉,低头见一把长刀已然切开了他的脖子。 高进见王福得手,两人会心一笑,又奔下一个挑头的海匪。 一开始,海匪们还从船上陆续下来增援,后来招架不住,纷纷溃退,腿快的跳上舢板直接划走,腿慢的丢了兵器直接跳水往大船游去。 高进骑马,来回穿梭,看岸边已经没有活的海匪,命王福趁胜追击,直接就近抢船。 高进正看得王福顺利得手了一条鸟船,还圈住了一圈小船,却见江边那三条花船也移往江中,惊道:“不好!” 第43节第43章打劫 高进见江边那三条花船也移往江中,忙大声唤王福快速前去拦截,同时召集庄丁,快速登上白日里运人来的商船前去支援。 高进登上一船,快速向江中开去。只见三条花船,到了江中却不走了,正好横在航路上,挡住了所有船的去路。 王福带着本族子弟上了鸟船,真是龙归大海,一顿冲撞,把那些小船碾压成了废木,正好追在两条逃走的大船后面。 高进的船追着王福的船时,几条船都已经碰撞、接舷,正在靠帮大战,高进带庄丁从另一侧扑了进去。 海匪中虽然不乏彪悍人物,但逃回船上的人本就不多,都已经是惊弓之鸟,高进拿把大砍刀,一马当先,仗着棉甲厚实,一路剁了过去。 海匪们真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被一群庄丁杀的屁滚尿流。海匪老大见败局已定,呐喊一声:“各自想办法走。”咕咚一声,先跳水逃去。 正在附近小船上的六当家,接着那海匪头子道:“大当家,我们的货。” 那海匪头子大声道:“我颜思齐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先走。” 众海匪见老大先遁了,纷纷跳水各自逃命去了,剩下奔逃不及的海匪都被砍成肉泥。 高进望见王福正驾船追打那水中扑腾的海匪,回头看花船,一大灯笼照着李妈持大朴刀似关公一般傲立在一船船头,心内大定,手脚累麻,坐倒休息。 天明,码头上,高进带着出战的庄丁端坐在地大口吃着包子,昨夜守寨的庄丁与健妇正一起搬运尸首,打扫着战场。 三郎陈智正一边忍住恶心,一边手脚发抖的清点各人报来的功绩——人耳。 王福带着子弟在清点庄丁的损失。李妈带着碧莲,领着庄子里的一帮婆姨清点战利品。 高进吃完9个包子,摸了摸肚子。再也吃不动了,喝了口水,对旁边一三十来岁貌似憨厚的男子说:“风晓寒风兄,你吃了几个。” 那风晓寒摸了摸肚皮,沙哑的声音,满足的道:“吃了4个,吃不动了。” 高进笑道:“东厂的人只吃四个,不怕被人笑话。” 风晓寒用手把头发往上潇洒的一摞:“女人给我四个可以,包子就算了。” 高进真心感谢道:“昨晚亏的你带了朋友招呼花船,要不然还不被那些海匪掠了去。” 风晓寒摆手笑道:“侥幸侥幸,幸亏那帮海匪先直接想控制码头,而你们的人反应很快。如果不是你及时砸死那几个想翻过船来的海匪,估计我和你妈也要挂球了。” 高进小声道:“东厂不都是太监吗?” 风晓寒一愣,大笑:“东厂总负责的是太监,下面的大多都是正常人。” 高进自嘲:“我娘告诉我,你一人点了半船女子,你说你是太监我也不信啊!不过风都司,你的武术功夫太差了。” 风晓寒吐口唾沫,道:“老子又不管侦缉追捕,这破地方开了个这大的园子,我自然要来看看。” 高进笑道:“万历三大征,锦衣卫与东厂贡献颇多,全靠风都司这样的良才。今后一定要来鄙庄常住,我给你留间大宅。” 风晓寒道:“南直隶这块,我还是兜的住的,高少爷,常来南直隶走走。” 两人正坐在地上感受太阳的温暖和大战后人依旧存在的舒适。 三郎陈智捧着登记好的功劳簿过来献上。 “林家越、郑常、沧云旭、独孤信,哦,杀匪五人,我们还有这样的壮士。”高进兴奋的喊道:“把这几个人带过来。” 三郎陈智转头吆喝:“林家越、郑常、沧云旭、独孤信,过来。”吃包子的人群中胡溜溜一阵小跑出来四个人。 三郎陈智看着众人道:“和高少爷介绍下自己。” 只见为首的一个高高瘦瘦但是还扎实的二十左右的汉子缩着头憨憨的道:“高少爷,我叫林家越,是土方二组二队的副队长。” 跟着排着第二的是三十岁左右矮墩壮实的胖子,圆头圆脸,居然还有点小肚腩,腆着笑脸道:“高少爷,我是后勤组三组的厨头郑常。” 郑常刚说完,后面一个二十岁左右黑瘦精壮的汉子瓮声瓮气的接着道:“高少爷,我叫沧云旭,我杀了五个海匪,我是挑夫一组二队的队长。” 高进和众人听了一笑,都看向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高进记得,这个是乞丐出身,一路跟着来的。 那孩子一副单薄的样子,不过看来两个月的将养和劳作让身体素质有了很大的提高。 高进见那孩子半天张开着嘴,确没有发出声音,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干的很好。” 高进转身登上哨卡,大喊:“我们赢了!” 下面众人一片欢呼,连围观的游客也都欢呼起来。 高进待众人欢呼声下去,接着大喊:“今日休息,大碗吃肉、大碗喝酒!明天论功行赏!解散!” 众人一片欢腾,各自散去! 江中又远远来划来几条船,却是新的游客到了,高进忙命王腊根搞好接待。 锣鼓喧天、彩旗招展,众人一片喜洋洋。昨日来的游客被带着去游乐场,新的游客又好奇的进了园子。 高进回到自己的大窝棚,看到李妈和碧莲已经到了。 高进上前,握住娘的手,仔细端详了片刻,笑道:“吓死我了,我开始还以为你被海匪掠去了压寨了。” 李妈爱心的抚摸了下高进的脑袋:“傻孩子,坐下歇歇,南直隶东厂的风千户正好带人在船上,他让我们先熄灭灯火,看你们赢了,就叫船夫去堵住那海匪的归路。” 高进坐下道:“今日侥幸赢了,孩儿定当训练出一只庄丁队伍,保护好庄子,再不让娘受惊了。” 李妈笑道:“这惊可大哦,我们一共缴获海匪船只大船四条,分别是广船、鸟船、沙船、福船,中小号的小船和哨船十来条,损伤都不大,修好就能用。” 碧莲斟茶上来,递一张货单给高进,然后站在高进身后用松软的身体靠着晓胖子,一边轻轻按摩高进的肩膀,一边高兴道:“相公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 高进展开货单念到:“面粉、糖、锡、铅、红铜、玻璃器皿、饼干、咸肉、火腿、黄油、窗帘、被单、挂毯、台布、地毯、马具、铁盒、铜壶、铁板、火药、丝、绵、缎布、磁、铁。” 高进不解:“这海匪难道准备开杂货店?” 李妈喝了口茶,扣了盖,高兴道:“王福说我们好运气,这海匪肯定是劫了外洋的商船,跑到内河来销赃的。我们要赶快把这些处理了。” 高进把货单丢回桌上,挠头道:“没有银子啊,我们赏金怎么办。” 李妈笑道:“这四条船,差不多都有1500料,货物均为上等货,粗略估计价值六十万两银子。何况船上还有铜钱两千斤,现银十万两。” 高进眼睛一亮:“真的,我去看看。” 李妈笑道:“达春、吉仁泰在那边带人看着,就等你来拿个主意怎么搬下来。” 高进笑道:“这个好办,我去找王福。” 王福今日可是真辛苦,高进在寨子外面找到他时,发现王福靠着土堆都睡着了。 一边正监督挖土埋海匪尸首的王福侄子见到高进来了,忙推醒了王福。 王福抹了抹眼睛,见是高进,站起来道:“高少爷,庄丁死了三十六个,重伤二十九个,轻伤不论。岸边共击杀海匪七十九人,水中捞起浮尸一百一十人,俘虏二十一人。” 高进叹道:“死伤者我们等会去探望下,目前的缴获我们要赶快处理。” 王福道:“我已命令子弟带可靠的人看住大船,不允许进舱。达春,吉仁泰在那边看场,应该无事,东西太多,是不是半夜来弄。” 高进皱眉:“寨子里速度起仓库,要不然堆不下!这些货物有可能被人说是贼赃,要赶快转移。” 王福点头称是:“我这就安排人建几个大仓库。” 高进和王福正说着,却看见远处一片纷扰,却见百来人夹着三郎陈智,晃晃当当的拥了过来,王福心头一紧,道:“抄家伙。” 第44节第44章空箱计 高进和王福正准备抄家伙戒备,却看见张郎中在来的人群中大声忽悠:“我师弟在这里,我师弟肯定有赏金发给大家的。” 张郎中小跑在前,挤眉弄眼的对着高进,故意高声喊道:“小师弟,这些壮士昨夜杀匪,击杀匪徒五十九人,俘获匪徒十人,一共是六千九百两银子,壮士们急着要钱,我说咱庄上肯定有的,对不!” 花水木穿着带血的长衫,一手拉着三郎陈智,一手提着剑,拍那陈智的面皮道:“各位兄弟昨夜浴血杀匪,可是这嘶甚是可恶,点了我们的凭据,居然说暂时没有银子发。” 三郎陈智模样狼狈,人群中披头散发,看来受了一顿拳脚。 高进反应过来——靠,原来是闹赏啊! 高进高声道:“各位壮士,昨夜幸得各位助拳,凭据既然点过,那大伙回寨子休息片刻,洗簌休息。花公子,待会我将银子与你负责分配可好?” 花水木回头,看大家无意见,豪迈道:“大家信我花水木,那好,待会我负责分银子,走,先洗洗!” 张郎中一边附和:“那我们就回去先洗洗。” 一众人簇拥着花水木而去。 高进看那陈智,拍了拍他的肩膀:“受委屈了。” 陈智憋红了脸,骂道:“一群土匪,高少爷,我们库里哪来那多银子。” 张郎中一边也是踌躇:“师弟,我们庄上哪来这多银子,看来要找钱铺先借着了,这帮人我看比土匪还狠。” 高进笑道:“二师兄,昨夜你砍杀了几个?” 张郎中闻听,兴奋的手舞足蹈:“边看你师兄瘦,可也是玩刀的,我可是砍死了三个哦。” 高进道:“玩手术刀的自然没问题,待会记得找花水木拿银子。” 张郎中瞪大了眼,心内怀疑,道:“哪来这多银子。” 高进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王福谨慎的小声道:“难道真要白天搬!” 高进扶着王福的肩膀,小声问:“记得我们仓库里那些装东西的空箱子吗,我们大摇大摆的搬到码头上的船上去。在那里发赏银如何。” 王福用力一拍大腿,赞道:“高少爷好计策!” 一个时辰后,码头边的大福船上,高进坐定,论功行赏! 花水木享受着众人的关注,真心欢喜,大大方方的领了6900两银子去享受帮主的待遇了。 庄丁们杀死一个海匪一百两,发下由小组按本组组长按规矩分。身死和重伤的均加抚恤一百两银子,轻伤的一人十两银子,就连原来守寨,后来烧埋尸首的健妇与庄丁也都有赏。 高进又传话下去,休息三天,改善伙食,发米、发肉、发酒,全庄一片欢腾。 掌灯,高进穿着棉甲坐在船头,银子江风吹着,凉爽怡人。 李妈坐在一边,祥林嫂一般不停念叨:“发了三万一千两银子啊,真是心痛死我了。” 高进笑道:“这次也是侥幸,如果不是杀退了海匪,我们这点产业就全落空了,给些许赏金算不了什么。” 李妈撅嘴嗔道:“那给风千户也用不了一千两银子啊。” 高进背着狼牙棒摆了个周星星的经典造型:“风千户关键时候带兄弟保护了娘,我娘不值一千两吗?” 李妈转怒为喜,大声道:“就你贫嘴,不和你唠嗑了,我回去和碧莲数银子玩,留碧莲我不放心。” 高进笑道:“有什么不放心,达春和吉仁泰都在那边护卫,发完银子,人家以为我们搬回去的都是空箱子,怕什么。” 李妈坐下,复又站起:“我还是不放心,毕竟有我一千两银子呢。” 李妈扭腰摆臀急速走了。 王有根小跑着来报:“高少爷,今晚酒食免费,大多数游客们都喝醉了,帐篷区寨门已关好,我大哥在那边亲自看着门。” 高进命道:“有根,去寨子里让你爹带人过来。” 不一会儿,王福带着庄子里能来的劳力摸黑来到了码头。 王福轻轻跳上船小声道:“高少爷,我们来了。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下命令。” 高进笑道:“不用如此,摸黑也搬不了东西啊!告诫大家不要大声喧哗就好。花船和客船我都让先回南通州了,说是防止匪徒再来。” 王福大笑:“有这样的匪徒,多来几次倒也无妨。” 高进回头看三郎陈智,道:“开始吧,分成四组。记住值钱的你亲自带队。” 高进站在哨楼,看着点点蒙着围布的灯笼下,庄丁们勤奋的搬运着,一点点把四条船上的货物搬的精光。 花水木挣了好几百银子,豪赌一晚,输了几十两,一看天已大亮,看了看同样输的凄惨的张郎中,郁闷道:“靠,这手气也太背了,一个豹子都没有。” 张郎中眼睛通红的自我开解道:“还好还好,还剩了百来两银子,天都亮了,今日要回南通州了,下回再来。” 找到了领袖感觉的花水木道:“是的,我也要回扬州了,过几日再来耍,这里好玩。” 花水木一众洗漱用饭,来到码头,看四周静悄悄的,寨子里高家庄内竟然鸦雀无声,大笑:“原来我们还是勤快的。” 张郎中揣测道:“昨日高家庄宣布休假三天,看来倒真休的彻底啊!” 这边客船来了,花水木和张郎中分道各自打道回府。 不多时,又有几条船载着远近的游客来到,王腊根带人照例开园接客。 此时,高进的大窝棚里,刚搬运完毕,精疲力竭的三郎陈智、王福看着同样疲惫的高进,三人哈哈大笑。 睡了一个好觉的李妈瞪了众人一眼,丢了两包袱在桌上,出门去主持花船的事物了。 高进拎起桌上两个包袱,各塞了一个给三郎陈智和王福,道:“辛苦要有回报,一人一千两。不多给了,剩下的要建庄子了。” 陈智和王福接了,脸上笑开了花,二人互相看着,心内均道:“跟着这小胖子,发财就是快。” 碧莲一边摆上了几道热菜和酒,高进指着道:“来,喝杯酒好睡觉。碧莲,今天庄子里你当家哈!” 碧莲端着酒壶浅浅一笑:“今日大家都放假,寨门都不开,还有何事?” “万博园那边昨天已经和王腊根说好了,那块以后他们自己负责。我刚在寨子里转了下,大多数人都还在补觉呢,昨晚都累坏了,大家放心喝酒。” 碧莲给三人挨个斟酒,大家开怀痛饮。 高进吃了口江刀鱼,赞道:“好美味,碧莲姐的鱼是做的愈发好吃了。” 碧莲笑道:“喜欢吃,我出去叫达春去江边再捕点来。最近这家伙居然学会了撒网。” 高进望着碧莲窈窕走出去的背影,心内笑道,撒网,后世就是把水弄干了也弄不到几条了。 王福放下筷子,道:“高少爷,那些船怎么办?放在那里如果被水师盯上了就是祸害,还有那些俘虏,怎么处理?” 高进咪了口酒,吧嗒着嘴,思索道:“船,太大了藏不住啊。人嘛,先打上铁镣去做苦力怎样!” 三郎陈智道:“这么多货,要出货也需要时间,而且我们要细细的分类,防止被人发现来源。” 高进大着舌头道:“都是些日用百货,就不要卖了,以后都用的着。咱现在不缺的就是钱。” “王福,要训练百来个船员,那艘鸟船状态最好,要开起来。我们来往南直隶要有自己的船。” “庄子的人不够用了,招人吧,三郎,这附近愿意来的,我们都要。” 王福和陈智的思绪正在高进的美好蓝图中飞翔的时候,只听得窗外传来急促的钟声! 警讯,半醉的高进手一哆嗦,一杯酒洒在桌上。 三人一起大骂:“靠!” 第45节第45章大明水师 高进没来的及探讨王福和陈智什么时候学到了他的口头禅,一边急叫三郎召集人手,一边和王福手忙脚乱的穿着棉甲。 高进跌跌撞撞的带着王福上了寨墙,看到一溜四艘船停靠在码头上,桅杆上飘扬着黄色底子的一面旗帜,中间大大的一个圆饼。 高进倒吸一口凉气,道:“倭寇!” 王福长舒了口气:“高少爷,不是倭寇,是大明的水师。” 高进疑惑的看着那旗帜,哦,是的,明万历平番得胜图上就是这个旗帜,后来明朝灭亡后,被自认为成为正统的日本弄去了,不过底子换成了白色。 高进长出了口气。 王福大声呼喊道:“叫大家防备好,千万不要开寨门,大明的官军!有时比倭寇还要可恨。” 三郎陈智大大的赞同,立刻组织庄丁们上墙防御。 高进看向自己的队伍,衣衫褴褛的庄丁们纷纷拿着缴获的海匪武器,不少人还穿着海匪身上趴下来的好衣服! 这群乌合之众中居然有几十人会用鸟铳,哇塞,火器的普及率很高啊!可这要打死了官兵就不得了了。 高进急忙唤王福道:“鸟铳全部下去,站到寨门后面,走火了就完蛋了。那可是造反啊!” 王福一边高叫:“拿鸟铳的到寨门去,高拿鸟铳的快到寨门去”,一边回头宽慰高进:“少爷,鸟铳打不了那么远,能打百步就不错了。” 高进估摸着百步,也就是70米左右,在这个距离如果和骑兵开战的话,确实风险很大。 王福把鸟铳手安排停当,上墙来与高进一块看那码头上,道:“两条海沧船,两条沧山船,最大的不过四百料,要在海上,我们缴获的鸟船就可以轻松打败他们。” 高进叹道:“水师如此腐败,怪不得海匪猖獗。看上去有一百四十多官兵,按昨天的情况早就干掉他们了。这下如何是好?” 码头上的官兵们抢掠完刚送客才停泊下来的几艘客船,抬出了一些值钱之物。 海沧船上,一个百户官袍的人对船头端坐着的身边穿着千户服的粗鲁汉子道:“吴千户,码头上就搜出了这么点东西,那边几条检查过,都是空船。” 吴千户吴古,闻言对着身旁跪着的人,两眼一瞪,骂道:“货呢?” 细看那人,正是颜思齐手下的五当家,掉水里刚逃出升天,又被水师吴千户捞住了。 吴古可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这五当家吃不住拷打,招了颜思齐颜麻子在崇明附近大败,丢了资产。 吴古闻言大喜,带着手下的官兵打着剿匪的名头,发财来了,现在没找着东西,实在恼火。 五当家跪在甲板上,受了那多折磨,心里那个后悔啊!早知道要受这多皮肉之苦不如淹水里了,一心只想着如何速死! “我是骗你们的,你们上当了,哈哈哈哈!”五当家挣扎着忽然癫狂的跳起,手虽然捆着,但是一脚踹出,正中吴古的猪腰子脸上。 吴古勃然大怒,抢过身边百户手里的刀,一刀劈了下去,咔嚓一声,那头颅飞出去一丈开外,血喷,浇了那百户一脸。 那百户用手抹了把脸,怒道:“来人,把这嘶的尸首丢下去喂鱼。” 吴古一刀劈了颜麻子的五当家,心中怒火稍减,看那岸上万博园中建筑林立,甚是奇妙,大声道:“走,我们上岸去耍耍。” 大寨后门,高进端坐,几十个火铳手压着俘虏的海匪。 三郎陈智报道:“高少爷,俘虏都带到了。” 高进斜眼看去,这些海匪都穿着日本的袍子,理着日本浪人头,一绰翘辫子。 高进皱眉,道:“有听的懂官话的吗?” 只见一粗壮年轻的日本人大声道:“要杀要剐都随你,我杨天生皱晓眉毛就不是好汉。” 高进惊讶道:“呀,你是我大明的人,干嘛穿这倭国的袍子,留这难看的发式。” 杨天生应道:“我是不要命出来做海匪,可是我还有亲族!一人做事一人当,要不怎么算的上好汉。” 高进恍然大悟,又有点悲哀!整了半天,倭寇有很多都是怕连累九族,自己这么整出来的,很多明人就是这样消失在日本籍里。 高进喝道:“杨天生,要是好汉,你当救你这些兄弟的性命。” 杨天生扭动着被绑住的身躯,吼道:“如果放了我的兄弟,我给你做牛做马。” 旁边的一众海盗齐声道:“杨三当家,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其中居然还有五六个真倭说着日语。 高进凑近那杨天生,细声道:“那好……” 寨门外,水师王百总带着四十号人站着,面前一个小兵报告道:“百总大人,他们不开门,说是最近闹倭寇。” 王百总一把推开这兵,摇摆着将军肚来到寨门前吼道:“快开门,老子是大明水师,前来缉拿海匪。不开门难道是藏了海匪,通匪,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寨墙上,庄丁们面面相觑,暗自害怕。 王百总就听得一颤巍巍苍老的声音:“这位兵爷,不是我们不开门,只是昨日刚遭了倭寇,寨内死伤惨重啊!” 苍老的声音停下,王百总就看到寨墙上竖起一片招魂幡,一群披麻戴孝的男女趴在寨墙上大声痛哭并高叫:“请官军替我们报仇,倭寇还在附近!” 王百总心内暗道晦气,掉头就走。 吴古吴千户带着三十来个亲兵,大摇大摆的下了船,来到万博园门口。 万博园的大门早被开始的几十个兵拆着门围子打开了,可是那几十个兵却也没敢怎么往里走。 几十个儒生模样的人正手拿着扇子,一边扇风一边议论:“如此不法,当告到府台大人那里去。” 最近面十几人大概是进士,大着嗓门痛斥:“哪里来的丘八,再不出去就拿片子到总督哪里弹劾你们。” 吴古进来,非常惊诧,大骂旁边那些小兵:“都瞎眼了,没看见这里这么多进士老爷,还不快走。” 吴古灰溜溜的带人扭头往寨子走,王百户带着人往万博园走,两人一下就碰面了。 吴古大声抱怨:“怎么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跑来这么有这么多读书人。” 王百户抑郁道:“那寨子刚遭了匪,看来没什么油水。” 吴骨远望了下白色招魂幡密布的寨墙,眼珠一转:“娘的,有这么多读书的在场,也不好抢啊!” 王百户看着岸边几条大船,建议道:“千户大人,我们要不把这几条船拖走,倒是卖不少银子。” 吴古赞道:“嗯,不错,好主意!王百户、李百户,带你们的人去把那四条没人的大船开走。” 王百户和李百户喏了一声,各带着几十号人奔四条船而去。 吴古摇了摇头,对自己的亲兵队长道:“那边还停了些花船,怎么没人去查查。” 亲兵队长躬身笑道:“俘虏的颜麻子手下说有大笔的财货,这帮人哪里会去找女人。” 吴古大笑道:“确实如此,走,我们去找女人。” 众亲兵齐声****猥琐的大笑。 吴古带着三十名亲兵就欲过去,突然岸边的芦苇荡子一动,夹杂着叽里咕噜一阵话音,跳出一群衣衫不整的人来。 第46节第46章大捷 吴古带着亲兵正准备去花船找乐子,突然江岸边的芦苇荡里跳出一群衣衫不整的人来,嘴里叽里咕噜的一声声呐喊。 吴古可是见过世面的,立即虎躯一震,大吼一声:“真倭!快跑。” 众亲兵一愣,见吴古吴千户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带着一股灰尘,跑的只见背影。 亲兵队长反应,头都跑了,我也跑吧! 众亲兵一看,主将和队长都跑了。啊!那大家都跟着跑吧,也撒丫子追赶而去。 杨天生带着海匪们好不容易绕道进入芦苇荡,还意外的遇到了躲藏在这里的难兄难弟,一番叙旧,刚想按和小胖子的约定跳出来砍人,目标就跑了,一个人都没砍到,郁闷的够呛,只有拔腿狂追。 吴千户跑的够快,一下超过了去抢船的王百户和李百户两伙人,在跑动的过程中吴千户尽责的不忘歪过头来下令:“快撤!” 王百户、李百户立马贯彻领导指示,带着八十余人加入了奔跑的队伍。 一大群溃兵狂风一般卷过了万福园的大门。刚才还神气活现的进士老爷和生员们,见势不妙,做鸟兽散。 万博园内各个建筑都迅速的关门闭户,生员、进士、平民、贱户挤在了一起,生员踩了进士的脚,平民挤了生员屁股,都已经无人提及,大家只有一脸恐惧。 溃兵们没有跑进万博园,四散的跑回自己的船上,抽了踏板,升帆划桨,准备离开码头。 杨天成那个气啊,都跑的快岔气了一个都没砍到,路上是躺了五六个官兵尸首,可都是跑岔气摔倒后,被自己人踩死的。 码头上,杨天成带着几十个海匪弓着腰沮丧的喘着粗气,吴古带着水师官兵满心欢喜的趴在船沿就剩一口气。 吴古在干呕,王百户在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结巴的道:“千。。户。。大。。人。。真。。是。。英。。明,兄弟.们。。都。。上。。了船。” 吴古斜看船离了码头,尼玛,只有几十个倭寇,胸中胆气顿生。 砰,的一声巨响。 吴古大骂:“哪条。。船。。不。。遵。。号令,擅。。自。。开炮。” 二人再看码头,十个海匪兴高彩烈,没有一丝损伤,也没有逃跑。 王百户大骂:“鸟人,打炮。都打。不准,扣他。饷银!” 砰、砰、砰,接连又是几声。 沧山船上李百户尖声高叫:“敌袭!” 吴古与王百户往船后一看,原来不知何时驶来两艘大船,轰隆隆一声声炮响,打中官军船板后木屑四溅,杀伤无数。 高进众人在寨墙上看的正着。 王福道:“来的应该是昨日海盗的同伙了,两条二千料的广船,每条有十二门炮,够官兵吃一壶了。” 高进那个郁闷啊! 江面上,海匪的两条大船排成一线,对着官军四条小船一阵轰。 官军的海沧船每条配有四门佛郎机,苍山船每条配了两门佛郎机,炮的数量少,口径也小,加上刚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明显落在下风,纷纷要逃。 高进眼看官军要跑了,问道:“我们在船上卸下来的千斤佛朗机有人会放吗?” 王福道:“我的子弟中有好些都会放,就是这寨墙不牢靠,如何放的了炮?” 高进摇头,那就.。。 一柱香不到的时间,海匪就赶跑了吴千户,下船登岸。 杨天生见了颜思齐,见了亲人一般,两眼泪汪汪啊! “大哥!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们的。” “杨三当家,你辛苦了,奋战到这个时候!就剩这几十个弟兄了吗。” “大哥,我身边剩下十个人,在芦苇荡子里找到了我们三十几个人,还有十一个人被那寨子的人抓了!” “不怕,今日我们去扫平这个破寨子。来人,卸十门炮下来,我们轰平他们。” 颜思齐领着杨天成,带着一百五十来个海匪花了半个时辰扛着佛郎机炮吭哧吭哧的运动到高进的寨子前。 半里路外,就看到寨子的寨门大开,逃出了好几百人向内陆奔逃。跑出来落在后面的几十个老幼背着包裹,边跑边喊:“快跑啊!强盗来了。” 上次负责打探情报的王小二在前领路,疑惑道:“大当家,难道是看我们扛了大炮,一哄而散了。” 颜思齐拉住那杨天生道:“杨三当家,你怎么看?” 杨天生摇头道:“大当家,既然那寨子的小寨主和我有约,我先按约定把被俘虏的兄弟换回来,也算是试探一番?” 颜思齐道:“将计就计,好,就如此。” 杨天生带着自己聚拢的四十来人带着斩获的五个明兵的首级,离开大部向寨门走去。 颜思齐带着人隔了几十步在后接应。 寨墙上的高进和王福面面相觑,本想引诱海匪一拥而入,来个一轰而尽,可是海匪只来了几十人到寨门前就不再进来,只是大声喊人答话。 高进暗骂,娘的,为嘛别穿越大神遇到的都是“港督”,怎么搞都行。 高进无奈,与王福低语一阵,站出在寨门墙上,大声道:“杨天生,我在这里,你带了多少人头。” 杨天生老脸一红,气愤道:“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我们只砍到六个首级。但是,我们大当家,带了炮来,攻破你的寨子不费吹灰之力。奉劝寨主还我兄弟,立马归降,还可给你留个全尸。” 高进一招手,寨门后放出六个海匪,十来个庄丁持刀拿矛,封住了大门。 高进大喊:“你砍一个,我放一个!财物你也看到了,都被官兵的船运走了。如果你们退走,我可以在你们退走后放你的兄弟去。” 颜思齐站在后面,隐约听得财物被官兵抢走了,心内大恨,不等杨天生说话,下令放炮。 炮声一响,码头上也传来炮声,颜思齐往后看去,水师的四条船又绕回来了,正在围攻留在岸边的那条船。 颜思齐那个气啊!出门没看黄历吗?今天遇到的大明水师怎么都这么难缠! 炮响,高进寨门口的十来个家丁,哄的一声丢下刀枪就往寨门里四散逃去。 颜思齐见有隙可乘,急声下令:“六当家,你带六十人先回船。杨三当家,你随我扫平这个破寨子。” 杨天成一声呐喊,带着四十来人直接冲了过来,颜思齐带着六十多人在后面跟着。海匪的后队在六当家的带领下奔回码头。 杨天成往寨墙上看去,那死胖子也没了踪影。 杨天成对死胖子心有余悸,大喊一声,大家小心,一众人等冲过寨门。 寨门前本来就是个大广场,平日了上千人在这里集合,一百来人冲入,还真是不显得人多。 杨天成带着人冲入广场,看正面是空荡荡的,正疑惑呢! 轰……连续八声炮响! 杨天成抹了把脸上热热的液体,从头上拉下不知何处飞来的肠子,木纳的发现身边空了一半,然后就发现自己也飞了起来,怎么分成了几块,然后就没了知觉。 颜思齐正带着后一拨六十人拥挤在寨门口,听的炮响,迎面飞来一片断肢残臂,见惯炮响的海匪们哗啦一下全散了。 明朝的佛郎机炮一般带五个子铳,前三个可以连发。千斤佛郎机可打到一里开外,有主弹,有霰弹,威力强劲。 高进众人从海匪的船上卸下来十六门佛郎机,用了八门,直线正对着相对狭小的寨门,连续打出二十四个子铳,打碎了七十多个海匪。 颜思齐已经吓破胆了,顾不得杨天成一众生死,听的炮声停下,带着最后面的二十来个海匪跳起撒腿就往回跑。 高进嘱咐三郎带人关好寨门,看好寨子,领着王福带着一百多庄丁追出去痛打落水狗。 高进带着庄丁杀出来,斩杀了几个受伤落在后面的海匪,追到万博园门口,也不再追,就地组织修复寨门,恢复防御。 万博园里躲藏的各色游客,见走了海匪、来了援兵,心中大定,纷纷伸长了脖子挤在门口看江面的大战,不时喊好! 颜思齐带众人奔逃回码头,见己船已离开码头,招呼残余转身上了岸边无人的沙船,劈断缆绳,摇桨扬帆就走。 江面上,吴古吴千户大人站在海沧船上大笑。 六当家的回防没能扛住水师吴千户的愤怒,海匪留下看码头的两条船中一条已经被打出了几十个孔,船帆开始着火燃烧海匪们开始跳水四散逃命。 今日,饱受刺激和惊吓的大明水师官兵们打了顺风仗,神勇无比,正在围着着火的贼船拼命施放火箭、投掷火砖,准备彻底搞沉它。 六当家见情势不妙,帮主也上了沙船,仗着船大,摇桨升帆,顺着水流硬是在海沧船间挤出一条路来,护住沙船一起逃出升天。 水师吴千户义气风发,站船首作指点江山状,王千户一边赞道:“千户大人英明,佯退以观敌隙,而后攻其不备,得以一歼此贼,属下万分佩服!” 吴古哈哈大笑,张目往万博园门口望去,只看到一帮庄丁模样的人在修复园门,进士、生员等各色人等正在围观战况,命道:“王百户,叫李百户去把那些进士老爷请来!” 第47节第47章进士老爷 顺利逃走惊魂初定的颜思齐望着江面上自己那条2000料的广船燃烧下沉时发出的浓烟,胸中大痛。 六当家点算完两船人手,来的时候一百二十多号人,加上遇上杨天生的四十来人,最后上的船来只有六十来个,还基本带伤。 颜思齐闷不作声,六当家劝道:“大当家,我们先回长崎吧!损失的财货今后抢几条船就回来了,老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拍没柴烧……” 颜思齐见众人不欲再战,愤恨道:“把那负责打探的王小二拉来!我看到他还活着。” 负责哨探消息的海匪王小二还真是机灵人,死那么多人,他还居然活着。 王小二被一众愤怒的海匪从人群中提了出来,见势不妙,跪倒在地,浑身筛糠一般,嚎道:“大当家,我也是被骗了啊!” 众匪听得有内情,上前又给足一顿拳脚。 王小二一边惨叫一边申辩:“长洲申太师家的小管家陶尧是通州人,通州府的江家想巴结他,为自己的小儿子讨个功名。” “陶尧看上了狼山这边的地,没想到给陈家庄的人拿去了。江财主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说是陈家庄在那里有大笔的财货准备建庄子,让我想办法赶走陈家庄的人。” 鼻青脸肿的王小二,挣扎着冲出人群,抱住颜思齐的大腿,痛哭流涕道:“大当家!我是亲眼去看了的啊!那个寨子里牲畜不少,庄丁天天有肉吃,但是青壮不多,是个非常好的落脚点啊!” 颜思齐愤懑无语,随便顺道打个劫,还能牵连出豪族家奴和地方乡绅合谋侵夺平民家产,大明真是没救了! 颜思齐一脚将王小二踢开,喝道:“王小二,可知你的私心,害死了我们多少好兄弟,来啊!捆了挂桅杆上风干,以儆效尤!” 王小二挣脱几个上来绑他的海匪,大喊:“大当家,我多年来为了帮里出生入死,这样处置我不服!我不服啊!” 颜思齐厌恶的看着王小二,伸手示意六当家动手。 颜思齐心道:愚蠢,不杀你如何平得今日众人之怨! 六当家提斧一轮,将双手摇摆还在申诉的王小二剁倒。 颜思齐环顾大众,手下的匪徒们仿佛大仇已报,平静了许多。 颜思齐大喊:“王小二这个奸细,勾结了官军来坑害我们。我们不上他们的当,我们回长崎!这个仇,将来必报!” 众匪附和大喊,士气恢复不少,转帆一路向东,两船奔长崎而去。 高家庄这边,李百户带着二十个兵士在万博园门口正与高进的庄丁对峙。 李百户振臂挥刀吼道:“一帮穷鬼,想造反吗?灭九族的罪过。” 高进手下的庄丁这两日见多了血腥,早上还刚围观了这帮脓包官兵逃命的狼狈样子,胆气雄壮,持刀拿矛,后面的还点着火绳,一点也不退让。 死胖子高进正在队伍后与进士老爷们聊天呢,颇为投机! 王福看着死胖子一脸的兴奋和两腮不断颤抖的肌肉,不用问就是得了大好处的模样! 高进搬了张八仙桌,招待几位进士老爷们喝茶。 几位进士老爷刚才匆忙逃避乱兵,感觉丢了面子,现在高进殷勤为他们斟茶,心里舒服了许多,看小胖子也很顺眼。 进士老爷们正逐步恢复了架子,找回了老爷的气场和感觉。 坐高进左边的三十多岁的进士放下茶杯,高声道:“回京以后,我当向同年御史细述此地官军无能,百来人居然被几十个海匪追。” 坐高进右边的五十岁左右的进士笑道:“稚文小弟,怪我好奇,听闻此地有西洋建筑,拉大家来看。我素先生,让你受惊了。” 坐在高进对面的就是我素先生了。那我素先生打开折扇摇着笑道:“今日之行,不但看到了玄扈兄说的西洋建筑,还观看了水师大战海匪,最好的是还认识了勇斗海匪的高庄主,幸甚,幸甚!” 高进堆着笑脸哀求道:“各位进士老爷,门外那些丘八虽然打海匪不行,但是打我们百姓够狠,还请各位进士老爷帮忙,打发了去。” 那我素先生轻打折扇,笑道:“无妨无妨,区区一个千户,还不在我安希范的眼里。稚文,取了我的片子去,打发了他们。” 叫稚文的进士,取了我素先生的片子,大摇大摆的来到门头,喝那李百户:“什么人在此聒噪。” 李百户见来了进士,脑袋立刻矮了下去,和气道:“我家千户请各位老爷过去一叙。” 那稚文进士,亮了下片子给那李百户看,然后收回到怀中,道:“看清楚没,吏部安主事在此,还不快滚。若来扰民,小心弹劾了你们千户的帽子。” 吴古吴千户郁闷的看着狼狈回来的李百户。 吴古再三问道:“你看清楚没,是吏部哪司的主事?” 李百户哭丧着脸道:“大人,俺不识字啊!” 王百户一旁心有芥蒂道:“今日与他们闹的不愉快,怕他们到上面告我们啊!” 吴古皱眉大骂:“娘的,往日打了败仗,老子要出银子。今天好不容易打了胜仗,本想邀那些进士帮我们做个见证,还要老子出银子。太没有天理了!” 王百户踌躇道:“今日开始我们败的太快,还伤亡了不少兄弟,怕是落在了这些人的眼里,想拿捏我们一把。” 吴古不耐烦道:“谁叫你们这帮窝囊废,上岸就顾得抢东西,连个哨都不放。娘的,舱里还有五十两银子,我们再去一次。” 啪,银包和片子一起被丢了出来,正打着王百户的脑袋。 虽然没能见面,但哈巴着腰,拉长着脖子等在门口的吴古吴千户终于搞清楚了里面都是谁了,分别是前南京吏部验封司主事安希范、现任翰林院检讨徐光启、现任翰林院编修钱龙锡。 吴千户不傻,这些人虽然都不是大官,甚至现在无官,可是进士身份放那,师兄、师弟、同年里随便拉出一个牛人,就可以捏死自己。 吴千户撇了撇嘴,捡起银包,恼火的正想走。 忽然见一小胖子跳出来,笑咪咪道:“吴千户吴大人,我是这里的庄主高进,吴千户可否这边借一步说话。” 吴古看着那小胖子面部暧昧的笑容,想要拒绝,但又怀了些期望,情不自禁的跟着胖子来到一边的角落里。 高进伸手拿过吴古的银包掂了掂道:“吴千户,你此行是否想让进士老爷证明你此战大胜!” 吴古谦逊道:“高庄主不知道有什么见教!” 高进低声笑道:“吴千户,此行我可保你名利双收,但是我庄里上下被杀了上百号人,你看……” 吴古眼睛一亮,就怕没有开价的啊,能用钱办成的还真不是大事! 吴古立马和高进抱在了一起,两人勾肩搭背好兄弟状。 吴古盯着高进的单眼皮小眼睛:“高庄主如何玉成此事。” 高进拉着吴古看那码头上,正忙着占船的庄丁和水师的官军,奸笑道:“那要看吴古吴千户的诚意了!” 第48节第48章潜规则 吴古顺着高进的手势看的明白,心中一哼:“这贼胖子,原以为就是进士老爷派出拿几两银子的中人,没想到敢到我口里夺食,就凭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财主,看我不安你个通匪之罪。” 吴古手上夹紧高进,有模有样的小声威胁道:“高庄主,在你的庄里,停了这多贼船,冒出这多海匪,你这个通匪的罪过是跑不脱的。” 高进呵呵大笑,手中掏出一物,吴古看了大惊!手上不觉一松。 高进脸上波澜不起,心中得意! 在万恶的旧社会,没有一个社会地位再有钱都白搭。 高进白送了一千两给东厂的风都司,风都司正好也有意在此设个情报点,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两人一拍即合。 高进得了个东厂番役的身份,虽然只是个校尉,但是这下就看出作用了,真是太值了! 吴古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点劲都没有了:“尼玛,这边进士没搞定,又跑出了东厂的番子。” 吴古双面推笑:“高庄主不愧东厂豪杰,英明果断,带领庄丁击贼有功,可喜可贺,海贼败逃无踪,本千户缴获贼船两条。” 高进斜眼拱手做祝贺道:“吴古大人果然英明,斩首无数,还擒获海贼八名,所有贼船均被焚毁。” 吴古低声道:“小子,你也别太贪,八个海贼就想换我三条大船,搞急了我们一拍两散!” 高进不慌不忙道:“这园子里进士生员这么多,那边我庄子里死这么多人,要塞住他们的嘴,要多少银子。” “何况你吴千户弄条空船回去,上官见你得了船,还道你得了其它物事,哪里知道这群海匪穷的要死,只是个空船。层层剥皮,上下打点,轮到你,你能剩的了多少!” 吴古一阵沉默,是的,船拉回去写在战报上,基本就没他说话的事情了。 高进看吴古沉默了,嬉笑道:“吴千户斩杀无数,还生俘海匪8名,护得一方民安,获广大士绅赞誉与肯定书信一封。吴千户一方面可向上面申请抚恤,另一方面我给你这个数。” 吴古看高进伸出的手指:“三千两?” 高进奸笑:“三百两。” 吴古听得就要跳起,高进按住:“每年三百两。这次给你钱多了,你保得住你手下的人都可靠,那你还留得住。” 吴古皱眉道:“那以后我不在水师干了怎么办?” “吴千户也才三十多吧,干个二十年应该没有问题。何必自扰。这些船今后在江面上行商还要打你的名号,以后有什么事情吴千户可要担当着点。” 吴古心内满意,感觉这样比较靠谱,两人敲定细节,开怀成交。 高进与吴古在万博园门口谈定,带着吴古的银包就入内去。 谈妥了事情的吴古,心中放松,突然发现银包没了,靠,死胖子,又黑了我五十两,娘的,长久的生意,做好了以后还怕你不给我涨银子,我忍! 吴古苦忍的脸部通红,王百户一边候着,以为吴千户愤怒无比,贴上来道:“要不我们算了吧!” 吴古哀叹:“遇到了东厂,是我们说算了能算了的吗?” 高进入园,恭敬的向安希范、徐光启、钱龙锡行礼。 高进大声道:“请各位进士老爷救我全乡百姓,刚才那兵爷爷在外说道若诸位老爷不肯定他们的胜仗,就要拿我们的庄子出气,请各位进士老爷看在他们赶走了贼船的份上,垂怜下本乡百姓!” 安希范、徐光启、钱龙锡叹气。 安希范用扇子敲打着桌面,气愤道:“如此官兵,养之何用。” 徐光启摇头:“不能保境安民,对内穷凶极恶,国之不幸啊!” 钱龙锡颔首:“今日,还是要先给个安慰,否则这帮贼兵,还不真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 高进见有松口的希望,答道:“若各位进士老爷帮本庄度过此难,我今后每年向东林书院捐助300两银子。” 安希范眼睛眼睛一亮:“高庄主也知道东林书院?” 高进两手双背身后,昂首挺胸,两眼望那天上白云,豪迈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吾虽凡夫,但是也时常感怀!” 安希范赞叹道:“不想在此偏远之处,还能有如此忠义之士!不知高庄主现在年方几何,何人授业?” 高进老脸一红,惭愧道:“晚生虚岁十二,无人授业!” 徐光启好奇道:“无人授业,何处得知景逸先生这对联!” 钱龙锡打量着小胖子,赞道:“长的如此高大,混似十八岁的成人,真是异数!” 高进不好意思道:“晚生无意听别人谈话说的,见好几记住了。晚生天生肥壮,让各位前辈笑话了。求各位前辈救得本庄这次,本庄愿意在此建设东林书院分院一座。” 安希范用赞赏的眼光看着高进:“罢了,你这么有心,我也助你一回。这东林书院的事情,你可真心愿意?” 小胖子高进唱着高调:“东林君子之风,高某素来敬佩,能为诸君学习提供便利,乃高某之福气,鄙庄之福气。书院建好后,还要请安前辈前来主持……” 高进怀揣着钱龙锡书写,安希范、徐光启和几个较高名望的生员签字的证明书信出万博园。 等候了半个时辰,正在门外蹲地吃西瓜解暑的吴古吴千户见了高进,焦急的问道:“如何?” 高进抹了把汗,一把抢了吴千户手上的扇子,使劲扇了下。 吴千户凑趣的递来一块西瓜,高进接过几口吞了,缓过了暑气。 高进看着吴千户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笑道:“吴千户你只是要利,里面的君子们可是要名又要利啊!你看看,我一身都湿透了。” 吴千户不好意思的讪笑,但还忍不住再问:“高庄主辛苦了,最后如何,可曾谈好。” 高进摇着折扇道:“成了。不过他们开了很多条件,要在这里开书院,还占了这些船的生意股份,每年也是300两,吴千户,为了你,我损失很大啊!” 吴千户张了张嘴,骂道:“这帮迂夫子,老子在前面出生入死的时候,他们躲哪里去了。” 吴千户拍着胸脯:“高庄主,你放心,这几条船的手续我来办,将来船在这块江面走,我罩着,手续费和几年少交的关费就挣的出这块来的。” 高进听了,双手握住吴千户的手:“有老哥这话,我进去再问问。” 吴千户低声抚慰道:“高庄主再辛苦下,出来兄弟我请你喝酒。” 高进扭头进了万博园,巡了一圈,见众进士、生员和其他游客在内玩的非常开心,叫过嘱咐王腊根准备好中午的酒菜好好给游客压惊,出来再见那吴古吴千户。 吴千户站万博园门口,见高进远远的出来,大声唤道:“高进贤弟!” 高进抹着汗,大声贺道:“吴千户,你的大功成了。” 两人多年未见好友状,握手见礼。 高进道:“进士老爷们嘴里已经答应了,留了个地址,说办好了船的手续送去,就给我们书信。” 高进一举手上安希范题好的东林书院的宣纸:“看,这个是他们给我的信物。” 吴千户大眼看那大字,哎不认识啊,只能赞高进贤弟办事有力。 吴千户正色道:“高进贤弟,天气炎热,伤兵需要及时救治,船也需要修补,我要正好先回大营一趟,船的手续过两日办好立即带来。” 二人正说的热闹,一人却远远走来,边走边喊:“高庄主!” 第49节第49章圣教第一柱 万博园内走出一穿着文士服的人,大声的唤着高进。 高进与吴古心中一慌,高进催那吴古:“快走,我就说事已定了,免得他们反悔。” 吴古感动道:“好兄弟、讲义气,你先顶住,下次我请你喝花酒。” 吴古一溜烟带着手下跑了,挥挥手不带走一根稻草! 高进一拍脑袋,看这闹得:“王有根,把后面水里捞上来的8个海匪给官兵送去!” 王有根带着一众庄丁,拉着俘虏追了过去。 那文士服的汉子走近,惊讶着看着面前,十来个庄丁拉着8个海匪,却张牙舞爪的召唤前面二十来个兵,那兵却跑的更快! 高进看去,来的原来是徐光启。 高进仔细的看了看这西学东渐第一人,身材不高,干瘦,高鼻梁、大耳朵、小眼睛,戴上草帽,就一种菜的邻家大叔。 高进笑喷:“保罗大叔,我昨天感受到了上帝的预示,说会有一个大天使到我这里!” 徐光启一愣,不知道说道何处。 高进见了,知道自己玩大了,忙掩饰道:“子先先生的《甘薯疏》,救民万世,功在千秋!小子拜服!” 高进说着便鞠躬施了一礼。 徐光启终于听懂一些,谦让道:“高庄主客气了,高庄主看过我写的《甘薯疏》?对了,你如何知道我的教名。” 高进笑道:“子先先生的几何原本,可是我从小拜读,平行线、三角形、锐角、钝角这些先生定义的词语,搞的我颠三倒四,挨了不少师傅的鞭子?” 徐光启惊讶道:“高庄主师从何人?” 高进苦笑:“我师乃一个传教士,已经回欧罗巴去了。” 徐光启恍然大悟:“那定是与利玛窦熟识,所以你也知道我。高庄主可曾受洗?” 高进摇了摇头:“吾师教我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并夸赞子先先生经世致用、崇尚实学,为圣教第一柱石,日后定会扬名万世。” 高进很坚定的道:“吾师傅说了,我这样的不成器的俗物,围着柱子转就好,就不必受洗了。” 徐光启听的云里雾里,却大大的受用,心想这高庄主小小年纪不但通融西事,还了解上帝基督,颇有亲近的感觉。 徐光启突然想起自己来找高进的原因,道:“高庄主,你这些建筑都是何人所造?” 高进道:“小子不才,自己画的图纸,让本庄的工匠打造的。” 徐光启道:“这些建筑的设计闻所未闻,是否有图书作为范本?” 高进摇头:“却是未有,只是小子根据师傅的描述,加上小子的一些创造。” 徐光启大赞:“高庄主才智过人,你师傅又叫何名?” 高进皱眉:“我师傅自称比德,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 徐光启感叹道:“可惜与你师无缘交流。” 高进憨笑:“比德师傅走时曾说,将来遇到子先先生,当与子先先生多多亲近。昨夜睡觉主喻示我今日有大天使来到,想来就是先生了。” 徐光启听的浑身发麻,心中惭愧没有面前这小子对上帝虔诚! 徐光启问道高进:“不知道高庄主现在在哪里做礼拜和告解?” 高进用手一指狼山:“那里我会建一座教堂,到时候都解决了,到时候要请子先先生前来小住哦!对了,子先先生,你的甘薯,可否给一些给小子做种?” 徐光启顺高进手望去,浩瀚长江边巍巍一狼山,苍劲挺拔,赞道:“好地方!” 徐光启对高进充满佩服,小小年纪已经为教内修建了教堂,心内自愧不如!写了张条子让高进自派人去取种子,就游玩去了。 高进目送徐大科学家走远,摇着头心道:“君子比德,圣徒比德,别怪我借你们当下师傅!” 高进回头张望了下码头,吴千户带着船队已经离开的远了。 王福溜达着过来:“高少爷,官兵走了。” 高进的眼皮一下就沉重无比,困乏疲惫全部浮现:“王福,叫王有根去寨子让三郎看好门,大伙都上船睡觉!” “喂,都结束了,别趴上面装死了!”路过哨楼,高进对上面大喊。 林家越讪讪的露出个脑袋,呵呵的笑着。 高进骂道:“都精神点,有事报警!老子要睡觉去了!你都睡半天了。” 林家越大声喊:“诺!” 六个月后,高家庄初步建成,外城城墙是砖包的土墙,靠着墙根挖了一圈运河作为壕沟,内城城墙边也修建了水壕。 环城的运河靠着城墙的地方留了上万平米的空地,河边一溜可以停靠三十多艘大船,晚上运河水门关闭,非常安全! 高家庄最早的佃户都住在内城,外城安排的是高进后面逐步招募的一万余人。 高进的规划是保持外城十万人,内城五千人的规模,所以地方都还很宽裕。 内城高府后院小楼,高进躺在小桃温暖喷香的怀里,二娘按摩着大腿,张嘴喝着碧莲喂着汤水,听三娘报着账目。 高进两眼微睁,两手不老实的摸来摸去,弄的二娘脸红气喘。 高进心想,我的神啊!我终于熬到苦尽甘来了。 三娘正认真报着账:“到今日,万博园纯收入共计七千两,府城医所纯收入一千两,花船海外游纯收入五百两。” “修造万博园支出一千两,修造高家庄支出一万五千两。内城卖房收入五千两,外城卖房收入二万两。支出与收入相抵,收入九千两。银库共有存银五万两。” “上次海匪船上缴获的物资除了食物发放完毕外,其余物资均封存在库内尚未点算。内城仓库存量二万石。” “高家庄内城住户五百户,共计一千九百八十九人。外城住户三千二百五十二户,共计一万六千三十一人。成年男丁五千三百一十八人。” “按照相公的吩咐,王福组建了路上民壮二千五百人,海上民壮五百人,路上民壮每日一百人在内城当值,四百人在外城当值。海上民壮每日一百人当值。” “现在城内主要的建设工程基本修造完毕,万博园和花船目前只需要五百名劳力,劳力会有很大的富余?相公,你怎么安排他们?” 碧莲叫道:“相公,那些官府的官员们修建个城墙总说没钱,可是相公你修了座城怎么反而挣了钱,比生意还挣得多?” 高进笑道:“头发长见识短,房地产懂不?” 众女一齐晃头。 高进泄气:“不懂就算了。三娘,下个月让空闲出来的劳力去修码头、修路、平整土地!我们这里到南通州的路要修好!具体我会再和陈智吩咐。” “内城外城里面都要继续平整,外城的房屋还要继续盖,这座城里可以住下十万人以上的。” 众女惊呼:“十万人!” 第50节第50章有子 第五十章有子 高进翻身跳起,率众女上了小楼的天台。五层高的楼树立在城南,加上原本就要高的地基,天台上可以一览长江和全城的风光。 高进豪迈的指点着城内:“今后建的房子,一半只出租叫公租房,另一半只卖使用权叫产权房,都是我高进的财产,这就是个聚宝盆啊!” “外边的码头,可以建成一排的港口,码头和城里可以建造转口贸易的仓库,这里有吃、有玩、有生意做,还怕没人来吗?” 众女拜服。 四月的长江口的清晨,朝霞流光。正睡的香的高进,被三娘和碧莲推醒。 高进极不情愿的起来,不忘记摸了把三娘的丰臀和碧莲白嫩的胸膛。 高进整理完毕出门,吉仁泰在外候着,二人骑马奔向内城校场。 今日内城校场的值班队官是沧云旭。 沧云旭见高进到了,跑上来报告道:“大队长,金字营一大队集合完毕,应到五百人,实到三百人。请指示!” 高进心内舒畅:“训练了大半年,总算有点样子。” 高进抬眼看了看穿着五花八门的庄丁们,好一点的举着半年前缴获的海盗武器,一般的就拎着根寻常的棍棒,高进苦笑着下令:“所有队友,向右转,跑步走!” 高进带头,所有人举着武器,往外城小跑而去。 郑常正领着一百人与昨日值班的林家越的一百人交接,见高进带队已经出来了,赶紧合力先开内城门。 高进带着庄丁穿过内城门,一边还喊着口号:“锻炼身体,保乡卫家!锻炼身体,保乡卫家!锻炼身体,保乡卫家!” 郑常对林家越道:“高庄主每周给我们授课,让我们分队训练,互相比拼,现在看看确实是出了成效,连沧云旭那个孬货都抖起来了。” 林家越不自觉的扭了个兰花指:“哼,有什么,这个花心大萝卜,大家都是轮值小队官,高庄主说了要看大家最后的训练成绩,我就不信沧云旭最后就胜的出。” 郑常疑惑道:“对了,有段时间没看到独孤信了,都干什么去了。” 林家越皱眉:“不清楚,但是高庄主看来满器重他。单独在外城佣工中选了二百人给他,除了参加早训和合练,其它时候都单独放在外城西边那里练。” “外城西边那里就他们一个院子,外人不让进,高庄主有空时每天都会去一下,看来很重要啊。” 郑常心里动了一动,想这林家越毕竟年轻气盛,摸了摸小胡子,嘴上说道:“高庄主英明神武,必有深意啊!” 高进率人来到外城大校场,队伍在校场整队。 高进独自上了高台,吉仁泰敲起高台边上的大钟,下集合令:铛……,钟声清冽。 王福领着水字营三百人喊着口号整齐的从东城门驻地跑来,水字营的人手里武器都还算拿的出手,拿着火器明显的更多些。 巴雅尔带着达春,领着土字营十七个小队长,带着一千七百名庄丁从北城驻地喊着口号跑来,跑的不是很整齐,装备的也大多是根棍棒而已。 独孤信带着木字营一百五六十人从城西驻地跑来,一人背了一根长矛。 第二声钟声响毕,所有队伍集合完毕。 高进在高台上,看着衣冠不整,多是棍棒的手下,心情激动——大丈夫当如是! 王福报告:“大队长,队伍集合完毕,请指示!” 高进上前两步,大声道:“海贼毁我们的家园,我们要保乡卫家,就必须锻炼出好的杀贼本领。三个月后,召开比武大赛,训练成绩好的有官做有钱拿,大家努力,分开练习!” 杀声震天,士气高昂!队形转换,简单格斗,编伍配合,各营训练了足足有半个时辰。 结束钟敲响,各营收队,各小队队长带本小队到校场的固定位置的水缸边洗手。 校场旁边的饭棚,伙夫们已经做好了早饭。 高进坐在饭桌前,满意的看着庄丁们顺着人流,依次到篮筐里取了碗打饭。 各小队的小队长都要自己去打饭,到目前为止,只有王福和高进可以享受进棚就有饭吃。 高进和王福正低头喝粥,抬眼忽然看到独孤信,唤道:“独孤信,过来喝粥。” 独孤信应了,端着粥和包子过来。 高进随手抓了自己面前的包子放独孤信的包子盘里:“再吃几个,我知道你饭量大,训练量大要多吃点。” 独孤信闷头应了,道:“谢谢庄主,嗯,谢谢大队长。” 高进道:“独孤信,如果有人训练受伤,要及时医治,不可落下隐疾。” 独孤信应诺。 高进又语王福:“王福,你那五百水手现在操船技术练习的怎么样了。” 王福嚼着包子,道:“战船就一艘鸟船,每次我只能训练六十号人,另外两条改了花船,每次只能训练四十人。” “内河里目前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海上也就去了五六次近海,没有太多经验。” 高进皱眉:“我们的船还是太少了,可惜海船太贵了。这样,下次吴古来了,我把他们的人拉下来玩耍,我们的人上他们的船出海去。” 王福笑着小声说道:“那我们还可以穿官兵的服装去剿匪了。” 高进一愣,用手一拍桌子:“好主意!等三个月后练兵完毕,我们就开干!” 吃了饭,各营带回驻地,高进带着金字营返回内城。 按照规矩,不当班,不补休的庄丁解散去自己的工作小组干活。 高进也带着吉仁泰回府,还没下马,就看见李妈高兴的跑来,边跑边叫:“好消息哦,进儿,小桃有喜了!” 高进心中大喜,滚鞍下马,随着李妈来到后院的小楼。 小桃躺在床上,众女围绕在前,众星捧月一般。 高进上前握住小桃的手,摸了摸肚子:“有多久了。” 小桃羞涩道:“从时间上算,该是有两个月了。看来是你在高家庄内城修好后,接我们回来四个人一起的那晚。” 高进看了看三娘、二娘和碧莲:“这个孩子也是你们的孩子,知道你们当年辛苦,一切我和我娘都记在心里。” 三个女人,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柳三娘带头道:“这是小桃的喜事,也是相公的喜事!我们卑贱之身,如今能从良善终,也是李妈妈多年的看护和照顾。哪里还能有怨言!” “小桃的事情,就是我们姐妹的事情!小桃的孩子,就是我们大家的孩子”碧莲和二娘也在一边齐声道。 高进拥着众女,李妈在一边拉着小桃的手,淌着幸福的泪。 正是情感纷飞时,吉仁泰在外屋禀报:“少爷,陈智先生来了,现在前院,看样子很急,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第51节第51章内斗 高进笑道:“三郎,什么事情这么焦躁?” 陈智简单一礼,急声道:“庄主,外城的佣工与内城的佃户发生了冲突,内城的佃户拉了几十号人去打砸外城的佣工,结果被外城的佣工找了几百号人围着打。” 高进皱眉:“别绕口令,现在如何?” 陈智忙道:“幸亏今天轮值的内城队官郑常,及时带了人去,把主要的人都隔了开来。现在两边的人都在校场,等庄主裁断。” 高进心内痛骂——内斗、内斗,又是内斗!窝里横难道是这个民族的天性?那些谦谦君子都活在联播里了吗? 高进披挂整齐,拎着狼牙棒,骑马带着吉仁泰、陈智,直奔校场。 高进庄子里各工作组佣工干活上工都有监工考绩,所以聚集在校场边上的上千号人除了一些跑来闲看的佣工外,主要还都是老幼和妇孺,拥拥挤挤生怕少了热闹围着中间犯事的两帮人。 高进骑马过来,众人识得庄主来了,呼啦一下分出一道人巷,就如水面开了一道波纹。 高进甩蹬下马,气愤的扛着狼牙棒上了令台。 郑常立马派人搬来套桌椅。 高进大马金刀的坐下,喝道:“围着的人都统计下,是哪工作组的,监工监督不利,扣月银。有工不做,为消极怠工,佣工扣月银。” 呼啦一下,围着的人群立马逃散了一大半。陈智暗叹,完了,庄主发火,基本这一月你们没有好日子过了! 高进皱眉:“陈智,跑掉的那些查的出来吗?” 陈智望着一群灰影,摇头:“跑太快了!” 高进指着依旧围着的老幼和妇孺道:“他们没有活干?” 陈智苦笑:“庄主,你前两月下的命令,庄子大的项目基本完工,不再招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和哺乳期的妇女为工,并给这两类人每月发放了补助。” 高进道:“不招他们为工,发放补助,不是叫他们没事天天在街上闲逛的。老子发善心照顾你们,别给老子添堵,再无事围观者,扣发补助。” 郑常立马传令下去,围观人一听说,散的干干净净! 高进对陈智道:“明天开始,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每天工作两小时,负责地面卫生和花草种植。哺乳的妇女集中在一起,都要做工。都按时计工钱!” 陈智道:“那些孩子都无人看管了!” 高进笑道:“东林书院分院已经建好了,找几个先生来教下还不方便,太小的娃就集中派人看管。闲的没事看热闹,出了事全部跑掉,尼玛!” 陈智应喏,心道:完了吧,一帮傻鸟,有好日子不过,看什么热闹! 高进皱眉看了台下跪着的两群人,一边是佃户,有几个还很面熟,都是参加了建庄的老人;一边是佣工,虽然面生些,但是有的也在工地上见过! 高进斜眼看了看郑常。 郑常立马小跑上来报告:“庄主,属下在内城墙上看到内城王佃户带着几十个人手持棍棒出去了,就立马召集人手追出去。” 郑常用手一指王佃户:“属下赶到时正好看到王佃户被外城的佣工招人围住殴打,属下依律把两边带头的都绑了,交庄主发落?” 高进看了看台下跪着的王佃户,哟认识,是王福的远方亲戚,一起海船跟来的,名叫王闻土。 王闻土长的就是刁滑的样子,平日就是不肯吃亏的人,喜欢与人争斗,今日不知道又是为了何事。 高进盯着王闻土道:“王闻土,你今日又是为了何事?” 王闻土直起身子扭着手愤怒的大叫:“庄主要给小人做主啊!这嘶昨日里在街上行路被我撞了一下,当场倒地不起!旁边一人在街道附近寻了一医生,说是伤了腿。我赔了十两银子啊!” “今天我出城去码头干活,居然在街道上看这嘶与人调笑,行走自若,小人吃不了这口气,寻了人来讨个公道!不想这嘶居然召集了百余人反来殴打我等,庄主要给小人做主啊!” 王闻土扭动的厉害,身上绑着的绳子居然掉了下来。 高进瞪了一眼郑常,心道:“你绑人做假弄的也太明显了吧!” 郑常脸红,叫手下重新上前绑了。 王闻土被牢牢的绑住,那边绑着为首的一位叫喊道:“庄主莫听这小人恶人先告状!” “我田明岂会做那等事情,分明是他昨日被我顶撞自觉少了面子,今日来找回场子。幸亏我正好有兄弟路过,一时意愤助我,请庄主明断!” 田明一边喊完,一边抬头望那高进反应。 高进看了田明,哦,倒是一***老实的脸。 高进踌躇片刻,道:“吉仁泰,发二级集合令!” 吉仁泰怀里掏出一只烟火,点了向上,呼咻一声!——那真是一只冲天集合令,千军万马来相应! 不到半柱香,首先看到的就是各个营的值班人员,扛着兵器整齐前来,然后就是各个工作组的工头带着工人,排着简单的队形,扛着工具,奔跑而来,最后是老友妇孺涌在一边。 各营庄丁紧张归队后,值班队官沧云旭上前报告:“报庄主大队长,金、木、水、土四营集合完毕,各工作组集合完毕,城中老幼妇孺集合完毕,请庄主训话。” 高进胖脸一变:“林家越带土字营前七队,速到佣工后面,巴雅尔带土字营后十队速到佣工前面。郑常带水字营围住老幼妇孺,有妄动妄语异动者全部捆了!” 林家越、巴雅尔、郑常领令而去。 “沧云旭带金字营围住令台,将田明这伙人全部绑了。独孤信带木字营站到土字营后面,土字营有异动者,杀无赦!” 沧云旭一呆,独孤信却面不改色,二人喏了一声,依令行动! 金字营的人一开始绑田明那百十号人,场面就乱了。 田明首先高喊:“内城的佃户欺负人了,庄主你要讲理啊!大家伙也评个理啊,我们外城的佣工就不是人吗!” 佣工里又有人叫道:“平日里干活累的紧巴巴,还要受这些鸟人的气,我们不干了,揍他丫的!” 土字营里有几十号人也不听巴雅尔和林家越的号令,拿着棍棒就往令台前冲, 老幼妇孺群里也是议论声起,有老头老太大声喊冤枉啊!请高庄主做主啊!甚至还有几个老头老太扑地打滚! 站高进身边的王福,看着刚刚算是整齐快速集合了一万余人,心内正心潮澎湃!忽然场面一下就变的无比的混乱! 王福的脑门有如飞过一只黑鸦,澎湃的心潮化成一头雾水! “杀死这个狗庄主!” 混乱的人群中一声尖利的嘶叫。众人一愣,然后是更多疯狂的人往台前涌来。 第52节第52章交代 田明看那进来的一群人,大喊:“蒋由,快来救我!” 冲进来的几十号人,为首的是一名粗汉,举着一柄伐木的大斧四处挥舞,大声叫道:“田明,莫急,蒋由来也。” 蒋由带着冲进来的几十条汉子出手狠辣,立时占了上风,顺利的接应了被围着的田明一伙,还朝令台上冲来。 王福看傻了眼,看一群人来者不善,方反应过来,急招沧云旭道:“沧云旭速来保护庄主!” 高进心里郁闷啊,这才过上两天好日子,又不太平了! 高进拎狼牙棒,居高临下迎敌,啪,冾!血肉四溅,迅捷的结果了两个跑在最前企图登台的人性命,用尽全力大喊:“海匪混进庄了,大伙儿上啊!” 附近的金字营庄丁听了,也一齐大喊。 其余各营的庄丁刚还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听了熟识的庄丁大喊,立马醒悟可是海匪混进了庄,都纷纷动作了起来,把那些身边异动的人该捆的捆,该绑的绑。 沧云旭带着几十个人将高进护在令台中间。 王福指挥着金字营其余人与蒋由、田明一伙混战。 蒋由和田明攻击令台受阻,反被金字营缠住,饶是二人手上功夫不错,也是越战越苦,眼看着就支撑不住。 蒋由轮着大斧,流着大汗,朝田明喊道:“兄弟,不成了,快撤,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田明恼怒道:“江老爷找我们来这里制造混乱,如今搞成这样,回去如何向大当家交代。” 蒋由怒道:“娘的,兄弟们死在这里难道就是交代?要打你自己打。要走的兄弟们,跟我撤!” 蒋由带着自己一伙的人就往校场门口冲去。 田明看蒋由一伙逃走,咬牙暴叫道:“杀狗庄主!赏千金!”,八十多号亡命的汉子像打了鸡血一般继续朝令台冲去。 沧云旭见势不好,连忙带人上前顶住,不想田明一伙战斗力爆棚,被打的一败涂地,死伤一片。 高进挥着狼牙棒,朝冲来的田明砸去,田明灵巧的向地上一扑,翻身躲过,一个鲤鱼打挺,半蹲地轮刀就砍向高进的左腿,高进大骇,弃棒抬腿往后就倒。 田明躬身站起,继续挥刀连续劈下。 高进无法起身,只能立即向侧面不停滚去。 吉仁泰见势不妙,大吼:“保护庄主!”,甩开面前对手,直奔田明,同时将手上刀甩了过去。 田明本能的一躲避,高进得空,翻身跑向台下。 田明再追,看高进在前两步已跳上马,拉马缰回马屁股,那马撩起两只后蹄,直接蹬了过来。 田明大骇,侧身滚地,还未起身,又是两大马蹄子,原是高进直转马身,跃上令台,又用马前蹄砸了下来。 田明运劲接着翻滚,正滚到吉仁泰脚下,一把掀倒吉仁泰,卡住脖子拉在面前做挡箭牌。 高进轮着马刀,大喝:“无能匪类,拉小儿做挡箭牌!独孤信何在?” 众庄丁把高进的话一声声传了出去:“无能匪类,拉小儿做挡箭牌!独孤信何在?” 独孤信正带着木字营在校场上绑那些有异状的海匪同伙,听令立刻带着木字营奔了回来。 木字营的人明显更有章法,互相配合更得当,加入战团后海匪立即无力再发起冲击,只能勉力围成一团。 田明大口喘着粗气,劫持了吉仁泰,慢慢退回自己的战团。 校场上海匪与庄丁的战阵基本都稳定下来。 海匪人少,但胜在基本都有些功夫,人员大多都见过血。 庄丁人多,但战场经验差,又没有内部人突然开战的思想准备,起初损失很大,但是慢慢适应战场后就好了很多。 蒋由在校场口没能杀出血路,几十人剩下十来个,聚集在一起苟延残喘,大口喘着粗气。 巴雅尔带着土字营的三个队,也不着急攻击,就是围着海匪。木字营一部在一边集中了长矛,一排排捅上去,搞的海匪无计可施。 王福带着金字营,围着还剩下五十来人的田明。独孤信几十号彪悍的生力军一打,海匪们已经没有暴起时候的锐气,一脸绝望! 高进看着地上躺着已经伤亡的庄丁,估摸着损失了一百来人,心内大痛! 这些好孩子,爹妈辛苦养这么大,老子还花了快一年银子,结果就被这帮人渣搞死了。 尼玛,不能便宜了这帮人渣! 高进大声喊道:“想活命的立刻投降,免死!” 庄丁们跟着一起呼喝:“投降免死!” 蒋由首先丢了刀:“我们投降!” 看见自己的头带头投降了,其余海匪纷纷效仿,纷纷束手就擒。 田明四处环视,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心中哀叹——好不容易在贼窝里混了个最小的当家,费力讨了件出来捣乱的差事,起手就办砸了!做人怎么这么背啊! 田明万念俱灰,大吼一声,昏厥了过去。 众庄丁赶忙上前绑了田明,拉开吉仁泰。 高进看小娃还挺坚强,高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吉仁泰大难不死,高兴之余还不忘夸赞道:“少爷的马术大有进展,已经可以与草原上的健儿相比了。” 整场打斗中,文人陈智都抱着根短棍在台后猫着,没人注意也倒还安全。 高进看那陈智瑟瑟发抖的样子,招了过来,道:“海匪、开始那些无理哭闹的老头老太和家人,还有开始妄语煽动的人,你负责和独孤信一起审讯。伤亡庄丁的抚恤和后事还是王福负责。” 一切都已平定,校场上各人归各位,众人站定等高进训话。 高进看了看台下的众人,吼道:“保乡卫家!人人有责任!通匪不报,连带九族。” 高进正吼着,只见林家越把蒋由拉上令台,道:“庄主,这厮招了,是舟山的海匪白一帆的手下。” 高进看那蒋由五短身材,满面凶煞,摇头道:“我虽饶你们不死,但是活罪不免。你派你的心腹一人回舟山,告诉你们大当家亲自带银子来赎人,二百两一个。” 蒋由低头哈腰的应了,立即指定了名心腹,跑回去报信。 蒋由谄媚的看着高进道:“我们庄主肯定会来赎人的,还望庄主善待我们的兄弟。” 高进笑道:“死罪已免,活罪不饶!若是你大当家不来给我们一个交代,那我们就给你们一个交代!” 蒋由低头沉思片刻,又抬头道:“我有一个秘密献给庄主!” 第53节第53章亡羊补牢 高进看着蒋由满脸神叨叨的样子,气急,一个耳括子打去,怒道:“没看到老爷我忙吗?独孤信,把俘虏都拉去你那,好好的整治下!” 高进低头思考了片刻,微笑的柔声道:“这样,头目上黄金圣水,喽啰上老虎凳,要好好招待下这些海匪。制好的竹签子和夹棍都要试用一下,记住要记录好过程。” 独孤信惭愧低头迟疑道:“卑下一定会好好招待他们,就是那个,卑下不识字。” 高进啪的拍了下独孤信的脑袋:“不会,那就找个笔贴式,靠,忘记帮你们扫盲了。” 蒋由看着高进二人笑容满面的谈论着自己这些俘虏的命运,心中毛骨悚然。 独孤信召集木字营,拉着蒋由和被俘的海匪,用马车载着昏迷中的田明,回驻地去了。 蒋由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我有话要对庄主说,我有话要对庄主说。” 夜,高府灯火通明,高进坐在正厅中间,李妈坐在侧座,柳三娘、王二娘、碧莲、小桃隔个帘子坐在内厅。 王福、陈智,王腊根、巴雅尔、沧云旭、林家越、郑常、独孤信陆续来到。 高进问郑常:“外城和内城情况如何?现在都是何人带队?” 郑常站起恭敬的回禀:“报庄主,内城守卫一百,正由王有根带队,吉仁泰为副。外城守卫四百,王闻土带队,各小队队官为副。水字营守卫一百,王新带队。” 高进念道:“王新,王福管家的侄子。” 王福拱手禀报:“王新虽年青但是行事沉稳,水战也练习的不错,在子侄中也算翘楚,所以这两天我让他代管水字营守卫。” 高进道:“陈师爷,外城佣工、内城佃户民情如何?” 陈智叹气道:“今日一战,内城金字营战死八十九人,负伤一百八十九人,其中重伤二十二人,重伤中又有一半看来过不得今夜,可谓是家家有悲,户户哀痛!” 陈智抹了下眼角悲痛的泪花,继续道:“外城土字营与海匪战斗中死伤了十来个,现场缉拿和事后盘查共查出与海匪同伙之人四十八人,起哄闹事者一百一十一人,有关罪人和家属都已按庄主号令缉拿到木字营驻地。” 王福补充道:“今日我们共击杀海匪八十三人,俘虏六十九人,放了一人回去拿赎金,目前实际擒获海匪六十八人。” 高进叹道:“今日一战,金字营损失惨重,减员四分之一。陈师爷,三日内在校场建起忠义堂,从建庄起所有死者入内祭祀,依惯例发放家属抚恤。” 高进看向巴雅尔、沧云旭、郑常、独孤信和林家越,鼓励道:“今天你们五位队官都做的很好,下个月我会正式通知全庄,任命你们为首批中队官。” 巴雅尔、沧云旭、郑常、独孤信和林家越心中欢喜,但又愧疚,今日大家表现不算太好,甚至让庄主身陷险地,不是很齐的躬身说道:“属下不才,愿为庄主效命!” 高进转头看了那王福和王腊根道:“王管家,通州城内,就由王腊根接手。腊根,你这里和我娘交接下完,你就去通州替王启年回来,这封是我给他的书信,你带去他就知道教你什么了。” “腊根,城里诊所需要的银汞,小桃制作好了,每隔几日会派陈二宝搭船送去,你要收好带给我二师兄。城里人多,你应酬能力强,要注意与我庄相应的消息,及时传回来。” 高进讲的口干,喝了口水,拿起面前几张纸张,递给王福。 王福看了,惊讶道:“白一帆,舟山一带活动,老寨在蚂蚁岛,手下青壮千余,亦渔亦匪。白一帆受通州府江老爷的委托,派三当家蒋由和五当家田明带了二百人潜伏我庄,意欲不轨。” 高进道:“王福管家,水字营那里你负责,多下点心,先用那条鸟船训练人才,半年内我们要去灭了那白一帆。你需要什么器材,列个单子!” 王福应喏,又奇怪的念起:“老虎凳试验效果,上六块转头基本无人能抗。黄金圣水……” 高进急忙抢回王福手里的纸张笑道:“这个是独孤信今天审讯海匪的结果。哈,独孤信,今天你的木字营伤亡如何。” 独孤信闷声回应:“禀报庄主,木子营今日两人轻伤。” 高进赞道:“木字营今日表现优异,今后各队哨长都要到木字营锻炼一年。对了,你这口供写的不错,找的何人?” 独孤信红脸答道:“属下实在找不到合适之人,到万博园雇了个姓夏的秀才,那秀才有些胆色,看我们拷打海匪,倒不惊慌。” 高进笑道:“陈师爷,你了解下,若是此人可用,看能否留下来做事,庄里现在诸事繁重,你也要多招揽些读书之人,你的同窗好友都可以雇来。” 陈智应了,接着又说道:“庄主,我们的庄子基本建成了,根据丈量的结果,城墙内实际占地已经达到了二千亩。城外我们还占地做了些码头,再包括护城河,城外用了三百亩。” 高进皱眉:“陈师爷,能否以你们家族的名义再购下来,然后如你上次那块地一样,再转卖给我。” 陈智迟疑道:“往里面大多是一些好地,要买的话,价钱会高很多?” 高进笑道:“钱是王八蛋,花完咱再赚!陈师爷大胆去办,在八百亩的基础上再搞定二千二百亩。基本就够用了。” 说完,想了想,高进又正色道:“万博园今后由我娘打理,万博园账目由柳三娘负责,万博园人员由王二娘管理。花船标准化项目由迟碧莲负责。” “建立常备金木水火土五营,各营定丁额三百名。木营建立老营,配丁额一百名。建立卫队制度,丁额一百二十名。每名中队官配卫士八名,大队官配卫士十八名,人员从卫队派出。” “陈师爷,内外城建立保甲制度,建立民事厅管理民事。外城不再引进佣工,只引进读书人和商人,新人进外城入户需要同时有三名佣工作保。外城居民立战功经我批准后可以享受进内城居住的优惠待遇。” 高进结语道:“我们力争用三个月的时间,把内部整合好!今后不再出现今日之场景!” 众人看高进小小年纪,一股脑却想出了这么多办法,无比佩服。 高进宣布散会,众人客套一番陆续告辞。 唯有那独孤信,坐着是一动不动。 独孤信待众人走完,小声说道:“庄主,那蒋由确实有一个好秘密。” 第54节第54章家底 高进听独孤信报蒋由确实供认了一个秘密,好奇道:“难道是海盗的宝藏?” 独孤信见高进面露有兴趣之色,兴奋的继续说道:“蒋由说,他们来前听说了颜思齐败在这里,特意在道上打听了原因。” 高进道:“道上是怎么说的?” 独孤信添了添嘴唇,一下说这么多话,对他来说还真的很困难。 高进递了杯茶,独孤信大口喝一了一口。 高进看着独孤信的喉头,压抑住掐着他的脖子晃动大声喊你还不快说的冲动,柔声道:“慢慢说,说着说着,就习惯了!” 独孤信放下茶杯,深吸了口气道:“道上的传闻是颜思齐在海外袭击了一群高丽海匪,得了高丽人的船和货,但是高丽海匪的船和货也是劫持了不少我大明的海船积累的。” 高进颔首:“那颜思齐倒算条汉子!” 独孤信点头表示同意,继续道:“颜思齐得了船和货,联系到松江府发卖,一路海路颠簸后来到崇明口,颜思齐和手下本想下船开开荤,寻了个地方上岸歇脚,结果被长江水师伏击,颜思齐败走,留下了无数财货不知所踪。” “蒋由说附近的海匪和官场都有人在打听这件事情。但是都打探到长江水师肯定没有拿到货,都怀疑是接货的官府中人黑吃黑把货吞了。” 独孤信呵呵笑道:“庄主,目前道上没人知道货在我们这里。” 高进愕然道:“整了半天,这蒋由的秘密就是我们的财物啊!” 高进道:“他们怎么打听的这么清楚?” 独孤信道:“颜思齐的师爷投奔了他们,把这件事情当了投名状。前些日子通州府的江家委托了白一帆帮忙赶走我们。那白一帆就派他们最能打的三当家蒋由和最近刚娶的小妾的弟弟田明带了二百好手过来。” 独孤信反复添了下嘴唇,又要喝水,高进一把按住道:“说完再喝。” “蒋由和田明一伙分了几拨混进了佣工的队伍,本想晚上暴起发难,但是没想到我们内城外城制度森严。” “这帮海匪哪受的了天天干重活的辛苦。前两天他们本来想先制造点矛盾,没想到庄主这么英明果断,把他们给擒住了。” 高进心道,我只是想测试下大家的应急速度,顺便多找几个人来绑人,谁想到搞这么大。 高进一边想着一边夸赞独孤信道:“这个事情你做的不错!好好干!” 独孤信眼红道:“俺随父母流落扬州府,父母双亡,本来快要饿毙了,是庄主救的我。庄主看的起我,我这辈子跟定庄主了。” 高进长叹一声,拍了拍独孤信的肩膀:“等有合适的,我给你娶亲,延续你独孤家的香火。对了,从现在起,按照早前我们计划的,在庄里发展暗线,掌握庄里的情况。” 独孤信恭敬应诺。 高进送走独孤信,掀开门帘,一众女眷,香风一卷,燕瘦环肥,珠翠琳琅。 高进展开双臂,伸个懒腰,迎着人群笑道:“小甜心,抱抱!” 众女呵呵笑着,分两边散了过去,各自落座,高进一个都没捞着。 李妈嗔怒道:“今日是你运气好,否则今晚就是一群寡妇在给你守灵。养了几百个庄丁,还不如一个王启年。” 高进尴尬道:“这个,启年叔是神勇无比。过几日应该就可以回来了,到时候让他来好好训练下这群农夫。” 柳三娘道:“相公要建立个贴身的卫队才好,进出随着,也省的我们姐妹们放心不下。” 高进唯唯道:“已经在建了。” 李妈叹口气:“没想到进儿你一年就做的这么大,做的我都有点害怕了。过过了苦命流浪的日子,娘是视财如命,见不得银子少,现在我倒是害怕银子多了。” 高进苦笑:“娘,这个我也不想的,哪知道走到哪里都不太平。” “天下有钱人这么多,为什么他们能过的安稳,不外是住在城里,养了家丁,要不就是自己起的村堡,聚族而居。我们现在这些都有了,应该会太平了吧!” 李妈摇头:“你也听了独孤信说了,多少人还在打我们上次收的财货主意?” 高进来了劲头,问道:“上次我们收的货倒底有多少。” 李妈从怀里小心的掏出了一张折的齐整的纸,递给高进道:“时间长留不住的熏肉和火腿、饼干等这些已经陆续消耗了,剩下的都在这里。” 高进接过那纸,上面还残留着体温,想是李妈也极为重视着藏着。 高进展开一看,倒吸一口气。 那货单上白纸黑字记着: 第一项:上品生铁、熟铁、铁板共约二十万斤;上品白砂糖二十万斤;锡十万斤;铅十万斤;火药八万斤;铜锭、铜钱一万二千斤。 第二项:棉花二千包(八十万斤);上等棉布、缎布五千匹;上等麻布三千匹;上等蚕丝一百担;上等马具一千套;窗帘一千幅;台布五千条;被单一万条;挂毯二千条;地毯二千条。 第三项:面粉二万斤;黄油二千斤;瓷器二十箱;玻璃器皿二十箱;杂货十箱,珠宝一箱。 李妈看高进看的目瞪口呆,微笑道:“今年我细细点了货物,我才知道你们那晚上为什么会活活累死了十头牛、二十匹骡子,也不知道你们那晚怎么能搬的如此迅速,真是天意啊!” 王二娘笑道:“自从高进偷看了三娘洗澡,本事就越来越多,三娘,明个我也去偷看你洗澡。” 众女相互嬉笑。 高进抬头,把货单递回李妈,沉痛道:“飞来横财,福兮祸兮!为了这些死货,已经死了多少人。所以,我一定要把这些财物花出去。” 李妈道:“除了那箱珠宝放在银库,其余那些货物都堆在内城粮仓里,由去年跟来的乞丐团体中选的老实可靠的,和开庄时留下的残疾人看守,王福家就住在粮仓外,王福的内人带着子侄看着,倒也放心。” 柳三娘接着说道:“银库就在我们小楼底下。外人是不知道的,要用银子,都是吉仁泰和达春去扛了出来。现在高府外院也有十来个男仆,看家是没有问题。” 高进歉然:“忙着外面,家里让娘和各位姐姐们抄心了。房里丫鬟够不够,不够再添置几个。” 碧莲笑道:“到如今已经有十个丫鬟、六个婆子了,够了够了。” 早出晚归的高进环视一圈,发现老娘和众老婆身后各自站了两个漂亮丫鬟,甚是亲密,想来都是心腹。 哦,高进的眼睛立刻被那些高耸新鲜的胸部吸引去了,古代不是贴身丫鬟要和小姐陪嫁吗,那我这些丫鬟不都是我的,呵呵呵呵,高进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李妈啪的一下,打断了高进的淫梦! 知子莫如娘,李妈郑重道:“进儿,这些丫鬟都是庄里苦命人家的孩子,不是陪嫁丫头。你莫要造次,坏了我高家的门风。” 高进张大了嘴,心道:高家还有门风! 柳三娘眨着眼轻笑道:“相公莫要忘记了,我们在京城可是诗礼传家之族,到这里也要坚持下去。你书房里那一屋子书,可是要经常通读才是。今年的乡试中了秀才才是。” 高进气愤啊,这整一屋子三娘教子啊!反了天了,呆会看我不修理你们。 天晚,众人散去。 李妈看众人散去,过去拎着高进的耳朵。 高进哀叫:“干嘛啊,娘?” 李妈道:“家里的事情老娘说了算,那些男仆我会管好,你放心你的家风。这些丫鬟你要是想要,得先和老娘打个招呼,老娘会给你安排,记住没!” 高进连忙求饶道:“记得记得,娘说了算,娘说了算。” 心里美滋滋的李妈转身,招呼道:“春儿,今天少爷疲乏了,你去帮少爷洗澡。”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细眉大眼,梳了漂亮的发髻,唇红齿白,娇羞道:“是的,老夫人!” 李妈转身走了,剩下高进和那春儿。 高进坐着,春儿站着。 高进不语,细细打量着春儿,真是最美不过花季时,想来这春儿进府半年养下来的成果,真是娇嫩欲滴。 高进看那春儿站着不动不语,脸色微红,心内暗笑。 春儿见高进站着不懂,咬紧了嘴唇,眼角含了些泪水,鼓足勇气道:“老夫人下午已经吩咐过春儿了,春儿愿意,还请少爷垂怜爱惜。” 高进得令,心中大喜,暴起拦腰抱起春儿,迈步出去。 门口碧莲却在,笑道:“走,到我房吧,水已经准备好了。” 高进笑道:“碧莲姐也来。” 碧莲用手在高进背上一掐:“我不来这小妮子还不惨了,李妈早嘱咐好了。” 高进暗叹,最后还是娘亲啊! 第55节第55章正气 四月的天虽然清爽,但是穿着正式的高进等人还是脑门淌汗。 陈若虚擦了把汗,问王福道:“王管家,胡知县还有多远。” 王福也是掏了手帕擦了擦汗,道:“吉仁泰和达春骑马去了,刚达春回来说还有两里地。” 这边说着,陈若虚的七叔高兴的叫道:“来了来了,快吹打起来。” 在众人身后的无精打采站的吹打班子立马来了精神,咚咚铛铛一阵,立时很是热闹。 吉仁泰跑在过来的人群前面,报道:“胡知县、张典吏,师爷两人,衙役三十个。” 高进道:“好,通知沧云旭,知县大人来了,把校场秩序维持好。” 吉仁泰急策马跑去校场。 官轿在庄门前停下,以戴着素金顶的官帽,穿着绣着紫鸳鸯的官袍,高大魁梧,肚子溜圆满是福态的中年男子为首的一群人走了过来。 陈家族长带着乡老立刻上前躬身行礼:“胡知县爱惜百姓,关心百姓疾苦,真是通州府百姓的福分!今日知县大人亲至鄙乡,是陈高两家的福分。” 高进跟在众人后跟着行礼,只见胡知县慷慨正义道:“去年海匪犯境,百姓死伤惨重,时值岁考,只能派张典吏前来。这次又有海匪伤我百姓无数,本官自然要亲为抚恤。” 陈家族长唯唯道:“已经准备好,就等知县大人主持。知县大人,这边请。” 校场,高家庄一万多人俱在,虽然有庄丁分片维持着秩序,但是还是不免噪杂。 胡知县带着张典吏,随着陈家族长来到令台。 陈家族长上前大喊:“肃静、肃静!下面请知县大人主持祭拜仪式!” 现场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个别亡者家属小声的抽泣声。 胡知县上前正义凌然的道了一通,把高进和在场人众说的热血沸腾。 高进暗赞,不愧是老官僚,场面话说的真漂亮。 陈家族长接着唱完仪式。 轮着高进的台词,高进振作精神,上前大喊一声:“烈士请入忠义堂,永享香火!” 鞭炮齐鸣!哀乐响起,家属大哭,一条白色长龙,近二百个牌位,移入忠义堂!悲壮肃穆! 同时,近一百口棺材,在招魂幡的引领下盛大出行,出庄门入土为安!一路生离死别的哭号,令人心碎! 胡知县与同来的官吏,饶是见多识广,也是暗自惊心,晓了此次海匪入寇又狠狠的荼毒了乡里,对乡民又多了一点哀怜。 外城靠江城墙上建了一座二层城楼,是高进特意修建的迎客台。 胡知县、张典吏在外城迎客馆换了便装,被陈家族长引到迎客台上,准备午宴。 胡知县看那长江滚滚波涛,心内感概,短短不到一年,这里竟然起了偌大的一个庄子,还抵住了海匪两次侵扰,今后当好好栽培,以后可作为抵御海匪的前哨,保得府城周围安定。 张典吏一路都十分欢喜,刨去跑不了的安明驱匪之功,上次来还拿了十两银子的红包,这次看来也不会少啊! 众人准备入席,胡知县与张典吏随着陈家族长进了饭厅。 房间摆设倒是一般,中间摆着两张大桌,桌上每个位子前已经摆好了寻常常见喝酒吃饭的器皿。 胡知县心道,乡野之地,不过如此,刚坐下,好奇发现饭厅门口那,高庄主点头哈腰的陪着一群人进来。 胡知县两眼一凝,立马跳起,哈哈大笑,拱手做礼:“哎呀,安大人、顾大人、高大人、钱大人、叶大人,刘大人,各位大人,幸会幸会。” 饭厅各种引荐之声不绝于耳,一下来了这么多老大人,连张典吏都喜不自胜,人脉啊! 高进站在众人后面胖脸笑开了花,请了一个安希范,结果东林八君子来了六个,意外,意外! 高进心内盘算,看来东林党目前还需要强劲的支持啊!要坚决在低价时杀入这只潜力股! 众人重新论序,顾宪成被推做了上首,其余人依次入座,高进与陈家族长、陈若虚一道陪着坐了末席。 王福陪着师爷和其他乡老坐了旁边一桌。 王福在边上看到高进脸上不断肉块情不自禁的抽搐,知道庄主又挣到大便宜了,招呼上菜招呼的更勤了。 高进心内得意,大声道:“各位父母官、各位老大人和各位乡老光临寒舍,乃是鄙庄的光荣。乡下只有些粗浅的乡野风味,还请各位贵客海涵。” 高进话音落下,十来个侍女鱼贯而入,开始上菜。 高进事先早打听了,在口味上,明末的士大夫因为讲究养生,清淡成为时尚,所谓“世味酽,至味无味。味无味者,能淡一切味。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 高进心内腹诽,在这个时代用味精、辣椒做菜,不就是妥妥的扑街节奏吗!还亏有那多穿越的去搞海肠子和火锅! 明末厨师的手艺已经和现代基本一致,各种现代常用的原料也基本到位,在食物的制作上,炒、炖、熬、煎、烧、蒸、卤、爆、炙、傩各种方法轮番上阵,荤菜素可以做的以假乱真,可想水平之高。 今日高进请客,请的扬州府的几个大厨师,按照扬州府的惯例准备了二十八品菜,搞了流行的“五割三汤”。 所谓五割,是指头五道大菜是整只的禽或兽,众人举小刀同“割”,豪气冲天,气氛融洽! 高进备的是鹅、麂、羊、猪、鹿。 侍女一边上菜,一边报着菜名:火燎羊头、炙蛤蜊、炒大虾、田鸡腿、笋鸡脯、烹火腿、酒糟虷、燎肚子、带冻姜醋鱼、生爨牛、花珍珠、烹虎肉、炙泥鳅、酢腐、水母汇、油煎鸡、炙鸭、一捻针、水煠肉、糟鹅掌。 高进与众人吃的满嘴流油,舒服欢畅! 高进抹着嘴巴,心里对明朝的饮食水平大大的打了个赞! 怪不得西方的神父们感觉东方是满地都是金子的大陆地,这个时代,欧洲的王侯们大多时间都还只能啃面包,更别谈下面的百姓了。 十七世纪中期,富庶的东方成为了西方开创大航海时代的根本动力,千里出门只为财,白皮人也是一样,谁又比谁更高尚! 高进看着各位老大人欢快的喝着荷花酒,觥筹交错,行着酒令。 高进举酒杯来到安希范面前恭敬道:“安大人,晚生不才,仰慕诸位大人风采已久。明日,高家庄东林分院开院,诸位大人亲临,晚生意欲拜师学道,不知道哪位大人愿意收晚生为徒?” 饭厅一时安静!谁 第56节第56章众正盈庄 高进奇怪的看着胡知县玩味的看着安希范等人,而东林六君子们,有的低头不语,有的微笑摇头。 高进又看向那安希范,安希范点头微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然后没了下文。 高进正待想问可教,可教,谁来教,席上传来一阵含威的顿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顾宪成颔首道:“庄主有心向学,不知学有何用?” 高进一愣,心道其实我是来傍大树的,但是这肯定不能告诉你。 高进眼珠子转了两转,笑道:“晚生不才,不知学有何用。晚生不才,但想学学有何用。” 众人莞尔大笑。 顾宪成也微笑赞道:“小子急智。我且问你,汝将来志向为何?” 高进一听志向,酒劲上来,提起酒壶和酒杯,一脚踏上椅子,左手举酒壶于胸前,右手摆酒杯于后,摆了个红卫兵的pe,大叫:“我……”,还未说出口。 王福一边上来紧张的拉着,歉意对众人道:“我家庄主不胜酒量,献丑了献丑了。” 高进不乐意了,推开王福道:“王管家,我的志向是,就是。” 高进突然感觉站的高也看不远,就跳下椅子,放下酒具,捡起桌上的筷子,敲打起面前的碗,配着破锣嗓门唱起: “东林、东林, 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来把你敬仰! 东林、东林, 有多少学子到处把你传扬! 精湛的师资举世无双, 东林书院美名辉煌, 东林书院人人都向往, 天下驰名万古流芳!” 饭厅里一众人等,脸上都笑开了花。 王福和陈智见高进酒后失态臊的满脸通红,干脆躲到人后面不啃声。 胡县官和张典吏直乐,隔着桌子对望了一眼,交换了眼色,判定这高庄主也就是个莽夫,算是性情中人,看来没什么花花肠子,可以用起来。 东林六君子们有的暗笑这高进酒后失态,有的厌恶高进粗俗,只有顾宪成听的内心澎湃。 顾宪成端着酒杯,斜眼看着窗外那滚滚长江水,心内长叹一声! 庙堂之高已不可能再触及,留名千古仅仅就在这东林书院。八年来,东林书院从无到有,从默默无闻到声名远播,多少心血,多少投入。 去年,原浙江监察御史徐兆魁就上疏声称东林党占用地方税收作为书院的费用,且学习之人和仆人随从众多,占用了地方官舍。 其实疏上情况是有,但没这么严重,不过东林书院如果要扩大,确实需要更多的投入。 顾宪成一口喝尽酒杯中的残酒,看那屋里唱完后正摇着扇的胖子——此行不就是来看书院能否在此生根! 顾宪成解开心结,放下酒杯,坦然道:“高进,你既然有如此志向,那我便成全你。明日东林书院分院揭幕之时,我便收你为关门弟子。” 在座听了心里无不哗然! 王福和陈智舌头都僵在口外,心道这帮老夫子最看不起商贾之人,没想到庄主的冒失请求居然成了! 唯有陈若虚波澜不惊,微笑的自饮了一杯——这贼小子喝酒从没见失态过,早料到其中有诈,果然又是做成一笔好买卖! 顾宪成收徒的话音刚落,高进就已快速走近,施了一个大礼道:“师父在上,受小徒一拜!” 酒席宴又掀起了一片恭贺收徒的新高潮! 第二日,高进一大早就到了新师傅那里,殷勤服侍,博得了顾宪成不少加分。 用过早饭,高进领着众人往城东一路游览了过来。 万博园现在算是在高家庄外城外。为了安全,围着万博园也起了道墙,与高家庄的庄墙一般高,而且两头连着高家庄的城墙,既相对独立又与高家庄连为一体。 东林书院分院建在万博园最东头。 高进带大家进了万博园,首先是万国风情区。 高进一边走,一边给顾宪成等人讲解西洋各国的住宅和典型建筑,听的众人大开眼界。 东林六君子中不乏有人后悔,姜还是老的辣,这顾老头收的好徒弟,小小年纪就如此有钱有阅历,不用调教就是一地的旺族,可是好助力啊! 高进带众人简单的游历了西洋风情区,来到跑马场。 几百名游客正坐在看台上看赛马,场上十余匹骏马飞快的奔驰,几百人欢呼雀跃,好不热闹。这批马赛下来,一会就又又十余匹上场。 张典吏叫道:“高庄主,这莫非就是赌马游戏!” 高进慌忙转换话题:“是的是的,田忌赛马,都是考验谋略啊!” 高进带众人接着穿过动物园,来到射箭场。 胡县官斜眼看那高进大声赞道:“君子六艺,怪不得高家庄能两次抵御海匪,原来是笃行了夫子之道啊!” 高进见胡知县如此知情知趣,笑道:“胡知县果然好眼力!鄙庄人人仰慕圣贤,生怕一日不读书,俗气了去,就算是六十老妪,现在每日里都在学认字。” 安希范一边赞同:“是啊,昨夜我就曾亲见旅社那烧水的老妪,居然在灰堆上写字。高庄主好教化!” 高进笑道:“先贤云,朝闻道夕可死!吾辈不能效仿,唯有实践之。” 众人听的点头,对高进心中好感又加了几分。 高进带众人越过射箭场,穿过一片园林房舍。 高进指点道:“这片精舍,将来哪位老大人来,可以作为寓所。房屋众多,还可以作为学生的宿舍。” 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众人来到万博园的最东头,一片碧绿的大湖,竟然向外一直连着万博园长江边的码头。从长江边不用下船,经过水门可以直接开到书院门口。 一座弯弯曲曲的曲桥,二十八道弯,长长的直接连到湖心岛上。绿树间白墙灰瓦,一片院落在望。 桥头树立块大石,苍劲有力的雕刻着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顾宪成老泪纵横,知己啊! 顾宪成为首一马当先,率众人极有风范的进入了宽敞明亮的东林分院。 礼花绽放!东林六君子看着高进越看越顺眼,题词,写字,画画,好不热闹! 一番仪式,书院开张,宪成收徒,双喜临门。 顾宪成欢喜的收了新徒弟!高进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东林党的重要新成员。双赢! 诸人欢乐既毕,回迎客馆休息。 顾宪成招了高进入屋,语重心长道:“吾一生提倡实学,讲求实体达用——实理、实心、实气和明经致用。做学问就要踏实而有根底,你须铭记!” 顾宪成接着道:“为师这次不能久留,你过段时间来无锡寻我,我再仔细教你。” 高进诚恳的应了,唤仆役进屋招呼,向师傅请了安,缓缓退出门去。 高进出的门,王福在外悄悄拉住耳语:“庄主,白一帆来了。” 第57节第57章焰火 高进问王福:“白一帆亲自到了吗?” 王福道:“那条船上下来了条舢板,送了一个人来。自称是白一帆的师爷,首先要看他们的人是否安好,属下得知马上就来报告庄主。” 高进低头来回走了两步,抬头道:“王管家,先晾一下他,过一炷香再告诉那师爷,带银子看人,没银子什么都没得看。” “达春,传令——金、木、土三营戒备。金字营守内城。木、土两营码头待命。预备营,火营全部上墙,水营除了上船的人,剩下的守外城。” 高进转身回屋做准备,边走边道:“让王闻土集合直属卫队。注意肃静!不要吵到了胡知县。” 洗簌完毕准备休息的顾宪成打了个喷嚏,没想到是关门弟子在说他,只是满心疲乏的喝了口水。 安希范敲门道:“叔时,可曾休息?” 顾宪成缓声道:“小范,还没休息,进来小叙?” 安希范推门坐定,看了看顾宪成,眼窝深陷,颧骨下面凹下利害,烛光下益发显得憔悴了。 安希范叹道:“叔时,你可要保重身体,那些跳梁小丑的攻击,多为夹私怨而来,可以置之不理。” 顾宪成摇头:“吾一生公正、守廉,自问无愧,现如今垂垂老矣,却看天下仍有那多的不平。徐兆魁也算能吏,可为何攻击于我,想不通啊!” 安希范用手捻着长长的胡须:“昨日,叔时为了东林书院千万学子,屈身收高进为徒,这般胸怀希范佩服。今日,看了分院,此地甚好,是否把东林书院搬一部分过来。” 顾宪成微笑着点头赞同:“只想收个散财童子,没想还是个真心向道的童子。吾道当可大兴!这样吧,把书院的低年级学生都搬过来,此地安静利于学习筑基。” 安希范颔首:“甚好!甚好!钱国瑞为主、叶参之为副,估计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顾宪成用手点了点桌子道:“小范兄也留在这里吧,此地房舍众多,生员将来定是不少,书院还需找一些好的教授。这个国瑞和参之做不来的。” 顾宪成停了片刻,开心道:“有什么花销都找我那徒弟,给了他这大的名头,也要让他出力。” “书院内部上下你也要介绍他认识,左近的州县都要知会下。高进这么大的家业你要帮他看好了,若是被人谋了,书院又成了无根之基。” 顾宪成说完,脸上闪过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一阵剧烈的咳嗽。 安希范关切道:“叔时上次的病可还在服药,怎生显得更厉害了。这两日你真不该喝这多酒!” 顾宪成缓了口气,正待说话,窗外响起一片爆炸声,接着就是漫天的红红绿绿的火光。 安希范和顾宪成来到窗口望去,原来是一片片绚烂的焰火,听得嗖嗖的一条条飞了上去声音,然后看见爆炸后化出漫天的星火! 顾宪成心内长叹:“人生如白驹过隙!焰火过空!” 江边的码头上,徒弟高进也正在看着万博园每日定时燃放的焰火顾影自怜。 今夜的烟花与现代燃放的基本一样,勾起了高进的伤心事:“往事不堪回首!井空、结衣,你们永远活在我的硬盘里。” 高进心内的悲鸣很快被达春打断了:“庄主,各营均已到位。” 沧云旭上前报道:“报庄主,土字营全员到达,听候庄主调遣。” 独孤信后面跟着道:“报庄主,木字营人员全部到位,擒获的六十八名海匪也已一并压来。” 高进满意道:“好,等会随我一起会会这白一帆。” 高进转头问陈智:“陈师爷,今晚的烟花怎么放的与往日不同,多了好些种类?” 陈智笑道:“平日里放的是庄里几个老人做的,只会做那几样粗浅的物事。前段时间老夫人从扬州府请到了做盒子的老师傅,准备了半个月,说庆祝你拜师了拿出来放。” 高进感叹:“我娘有心了。” 高进看那焰火:“不过这做盒子又是何物?” 陈智道:“将药线烟火编排好后放入盒子里,搭架悬盒,架高且丈,盒层至五,点燃后盒中药线逐层脱落燃烧,可幻演多层形象,如寿带葡萄架、珍珠帘、长明塔,就是那边的。” 陈智指完又指向天空:“这些飞的高的是响炮、花筒、三级浪、花盆,万博园里的广场上还有地上放的砂锅儿、地老鼠。那老汉一家人你能做好几百种,着实有些功夫。” 在五色光影照人无妍的焰火中,高进惊奇的发现明朝的焰火水平和现代已经基本一致了。 江面码头一里远的大船上,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正毕恭毕敬的站在舟山海匪白一帆的面前,一脸惶恐。 白一帆四十来岁,长期海风吹出的红脸皮配上不时散出精光的浓眉大眼,壮实彪悍。 白一帆听了师爷的回报,看着高家庄方向腾空的焰火,怒道:“这高家庄庄主磨叽这么九,连人都不给看,娘希匹,我迟早要烧了他的庄子,抓住他风干了剁碎丢海里去!” 旁边一精瘦的男子指着码头上焰火照出的密麻的人头问道:“大当家,你看现在咋办。本想换人的时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现在看他们也是有备而来!” 白一帆略一思索,握拳道:“我们的弟兄还在他们手里,石师爷,把银子搬过去,二当家,你带几十个弟兄陪过去,看看情况!” 二当家应了,带了几十个兄弟陪着石师爷换了舢板就行了过来。 码头,灯火辉煌,高进翘二郎腿斜坐在码头下货时候用来休憩的长凳上,看陈智带着一十七岁左右的青年清点银子。 高进看了这个面生的师爷,想了想,应该是独孤信找来的姓夏的读书人。 海匪派来的石师爷倒还有点读书人的样子,坐在高进对面一丈远的地方。 海匪的二当家,高进压根都没让上岸。二当家只有带着几十号人手,聚集在七八条舢板上等待消息,气的火大。 高进打了个哈欠,陈智前来报告:“庄主,清点了,一共是一万二千六百两。” 高进一听脸都绿了,大骂:“靠,吃我的、住我的,我还要请医生来治病,你当我这里是善堂啊!每人十两银子饭钱,还要追加六百八十两。” 石师爷费力按捺住心间的怒火,脸上的神经不停的抽搐。 为了避免自己跳起来掐死这个死胖子,石师爷转身就走。 那姓夏的师爷追着石师爷大声道:“这有几锭银子成色太差,需更换下,约二十两,一共是七百两银子。” 石师爷转身,咬牙切齿道:“放心,断不会少你半分银子。” 石师爷独自乘舢板回到大船,留下义愤填膺的二当家一伙。 白一帆听闻也是气的快要吐血,大骂:“去把船仓里的银子全搬出来!” 众喽啰立马行动准备银子,但是海匪起初就是按照高进起初开出条件准备的,一下子哪里又找得出七百两银子。 满船海匪掏干了口袋,捐献上了口袋里的最后一块铜子,石师爷数了三遍,都只有五百六十两银子。石师爷又急又气,当场晕倒! 白一帆一跺脚,命令道:“发信号,让后面的海船开过来!” 第58节第58章菊花 白一帆的四当家刘秋无聊的躺在甲板上的小躺椅上哼着小曲,一边对身边的心腹道:“大当家怎么还不发信号,说好了人一到手,我们就冲上去杀他个屁滚尿流!” 正说着,桅杆上传来一阵呐喊,望风的海匪对着阿七高叫:“有信号!” 刘秋翻身跳起,光着脚冲向床沿,好大的一朵菊花,正是本帮的信号。 刘秋高兴的叫道:“快速前进,干死他们?阿七,发信号回报。” 高进正招呼庄丁把银子抬进城里,等着白一帆接着送银子来,突然看到白一帆船上发出响亮耀眼的一个烟火,不到片刻,黑暗的江面上又回应了一朵同样的烟火。 高进纳闷,这钱都预付了大半,又想怎样!高进想着安全起见,还是传令下去,小心戒备! 白一帆满面怒容,不停的站起,坐下,时不时的翘首看后面的江面。 二当家看老大等的急躁,暗自对边上道:“去再发个信号催下。” 又是一朵菊花! 白一帆看着船上放的烟花,心里念着刚失了一大笔银子,心里肉痛,暗骂:”这帮败家子!刚放了又放!” 白一帆转头又暗骂自己的闺女,自打听闻老公被抓了,天天在自己面前哭哭滴滴,吵的脑袋都大了! 白一帆郁闷的一掌打翻面前的一个杯子,暗道:这个赔钱货,早叫你找个踏实的,偏找那个长的小白脸样的田明,第一次出手就砸了锅,真是个窝囊废! 白一帆低头郁闷的同时,刘秋带着五条大船玩命的划啊! 刘秋大叫:“大家加把劲,大当家发号令催了!“ 阿七站在船沿大声道:“四当家,二当家已经上岸了!” 刘秋望上江岸,可不是,该死的二当家,一贯谄媚邀上,又被他抢先了。 刘秋火冒三丈,下令道:“冲去码头,所有人直接冲岸。” 刘秋心内得意道:“老子事先问了回来报信的人,这里的码头深广,可以直接靠泊,完全不用换小船,二当家你个笨鸟。你几十个人,我可带了五百人。” 高进看着江边的黑幕中快速出现了五个大黑影向码头快速的靠了过来,回头又见陈智带着挑银子的人又回来了,还用十几辆车拉了几十个大筐。 高进疑惑道:“陈师爷,银子不是点好无问题,怎么又挑回来了。” 陈智笑道:“银子交给老夫人了,我见庄主喜欢今日的焰火,顺便搬了一些焰火出来给庄主助兴,恭贺庄主今日拜名士为师,可喜可贺。” 高进看了焰火,心骂:“这叫一些,堆半仓库都够了。”高进说完心内突然大动,与众人道:“你们……” 崇明岛侧江面一海沧船上,吴古正打着哈欠,这次巡哨,半路上被下令沿途护送一返京老爷的官船,耽误了时间,经过高家庄也是半夜,看来免费的花酒是蹭不到了。 吴古看了看手下,所有人都无精打采,看来都为误了饭点懊恼。 高进和吴古约定水师泊岸吃饭免费,前提是赶上饭点。 吴古心内暗骂,这个死抠门的胖子!偏他妈的人家有理啊,这么多人吃饭临时到哪找厨师! 高家庄已经在望,江面上腾起几朵焰火,和高家庄万博园方向的烟花相应成趣。 吴古对王百户道:“该死的小胖子又搞什么新花样!” 王百户摇头道:“贼胖子总有新意,他生意好我们也好。按月分成的银子这次不知道可以涨不。” 现在吴古按约定只要照顾下高家庄的水上事宜,不算每年的三百两,每月还可以在高家庄拿到十两。 吴古自己独得五两,王百户、李百户每月都可以分到一两,剩下的各级哨长瓜分,大家都颇为满意。 吴古心内长叹,上次回去报功,事实证明小胖子是对的,自己的功劳很快被各位上官的各种指导谋划后勤供应功劳瓜分完毕,最后落个作战有功、浪战不利的评语,赏银五两。 吴古看着高家庄逐渐清晰的高墙,吐了口唾沫,道:“娘的,老子混的还不如一小地主。” 高进睁大了两眼,看那五条船似美国好莱坞古装大片一般,从黑暗中闪出,露出巨大的身躯,快速的晃过江面那条海匪的船,直接靠岸,放板,一大群海匪冲出。 海匪靠岸的整个过程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高进情不自禁的赞道:“哦,干的漂亮!” 白一帆看着自己的手下快速靠近,趴船沿大喊:“老四,你船上还有多少银子!” 白一帆的叫喊被快速行进的桨花升淹没了。 溅了一脸水的白一帆看着老四带着船就快速的越过,喃喃道:“不就一百四十两银子吗,都装没听到。” 白一帆抹了把脸,忽然回过神来,靠,老四要干什么? 老四刘秋漂亮的抢岸登陆,五条人龙快速的踩着靠板,冲上了码头。 一直在江岸边的二当家也看傻了眼,老大没说要打啊,钱都付了大部分了,先看看再说。 吴古和王百户可是看明白了,两人的两眼充满了银光,深情对视了片刻。 王百户兴奋道:“哇,发财的时候到了!” 吴古大声叫道:“弟兄们,打跑海匪就有现银啦。准备作战!” 吴古的手下一个个都打了鸡血一般,跳了起来,神速的做好了各种战斗准备。 吴古骂道:“娘的,给小胖子打工,一个个都积极。提督检查水师训练都没看你们这么积极。” 吴古低头,咦,自己的手怎么这么快就把战袍披好了,抬头,看王百户早就搞定就绪,讪讪的在一边递上吴古的战刀,道:“千户大人,请下令!” 吴古正欲下令,旁边李百户的船上已经轰的一炮打了出去。 吴古气的跳起脚骂:“李三根,这么多海匪,还怕跑了你的银子。贼胖子家多的是银子。” 传令兵将吴古的话用旗语发了出去。 吴古的四条战船,直接抄了白一帆的退路。 白一帆那个气啊!该死的老四,不听号令就冲出去了,老子的银子不白交了吗? 正想着,只见码头上光芒一闪,就看见红的、绿的,黄的各种流光急剧的穿行,不停的发出爆炸的声音。 码头上,高进眯着眼看着陈智,咂巴着嘴道:“太残忍了,太可怜了,哎,你怎么把这东西搬来了,罪过罪过!” 陈智看着眼前,冲上码头最前面的三百多海匪和原本就在码头的二当家一伙,被焰火打的鸡飞狗跳,有的被打中了眼睛,有的被烧了头脸,有的衣服烧起了火,有的被烫的左蹦右跳。 码头上一时,抱头哀嚎、惨叫凄厉者比比皆是,最后海匪全部伏地躲避。 刘秋在船上看大势不好,急忙下令停止上岸,招人准备放炮,看着自己左右五条船二十门千斤佛朗机。 刘秋冷笑道:“看你的焰火利害,还是我的大炮利害。” 第59节第59章残 刘秋大喝:“准备放炮!” 顾宪成与安希范站在窗前,欣赏着各处夜空中的焰火和码头上的流光飞彩。 轰隆隆的焰火声中,高攀龙、刘元珍、钱一本、叶茂才陆续到了顾宪成房里,众人唤仆役摆茶,大家赏玩烟花,闲聚聊天。 高攀龙贺道:“叔时收的好徒弟,庆祝东林书院开张居然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光这焰火就要好几百两银子啊!” 顾宪成颔首,微微得意!徒弟是有如此财力雄厚的东主,还有了师徒关系,书院的前途更光明了。 顾宪成拱手道:“诸位同道,劣徒不才,今后还需要各位点拨一二,多多照应。” “当然,当然!”,众人纷纷应道,一起欣赏灿烂的焰火。 阿七在船上,听到轰的一声,眼看着刘秋的脑袋突然就不见了,然后就是船身一片摇晃,木屑横飞,不时夹杂着几只断手断脚亦或肠脑之类的物事。 阿七反应,立马趴下,眼看这密密麻麻的炮子,一层层的飞来,打的又准又狠,身边的人全部趴下了,昏暗中哭嚎的人越来越多。 沧云旭蹲在地上,捂着耳朵,看着蹲在前面撅着屁股兴高采烈的高进,心中阵阵发寒,庄主半年前就在这里规划了四十门炮,还划好了射距,这就纯粹一个打固定靶啊! 独孤信猫在最后,用眼扫着看哪个家伙身子趴的太高,小声传令过去命令趴下,心内琢磨着,庄主说的步炮协同练了有半年,等下可要冲在前面,一定要超过沧云旭这个只会拍马屁的孬货。 吴古带着四条战船从白一帆的后面扑上。 海沧船尾,吴古拉着王百户,努力的用一双大眼搜寻着江面。 王百户小声道:“千户大人,属下已搜索多次,确实没发现后面还有贼人。” 吴古凛然道:“小心行的万年船,上次那帮海贼可差点抄了我们后路。” 吴古与王百户正说着,忽见身后亮光更胜,回头望码头上,只见焰火大起,连城墙上都是一片火光,伴随而来的是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吴古叹道:“娘的,放焰火都能放的如此壮观,这要多少银子啊!” 王百户惊奇道:“不对啊,海匪不是靠岸了吗?” 吴古一拍大腿:“不好,听,这里面有炮声,贼胖子已经开干了,我们得赶快!就打后面那条大的!” 白一帆眼中映照着满满的全是红的绿的各色的光芒,心里仿佛被人深深割了一刀,流淌着鲜血的痛! 醒转过来的石师爷看到眼前惊悚的一幕,颤声道:“完了,完了,二当家和四当家全完了!” 白一帆恨恨的锤了下船帮,暴怒道:“蠢货,蠢货,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一群蠢货!” 忽然桅杆上的瞭望手喊道:“后面有船!” 白一帆、石师爷急步跑到船尾,抬眼望去,四条船穿过夜幕,突然点起信号灯笼,映照着桅杆上悬挂着的大明日月旗帜。 石师爷尖声叫道:“官军?” 白一帆慌忙下令,起锚升帆,炮手就位。 江里水战,船大倒不一定有优势! 吴古带着两条海沧,两条沧山,行动上要灵活的多,围着白一帆一千五百料的船一阵炮轰。 白一帆虽然被打的狼狈不堪,但仗着坐船“皮粗肉慥”,倒还勉强撑着。 白一帆眼见毫无胜算,下令道:“转舵,官军的船队中间挤出去。” 吴古带着四百料的海沧船,一进对方气势汹汹的压了过来,立马斜转就逃。 吴古正郁闷大鱼要跑,高家庄方向开出来的一条大船,横插进来直接补位,妥妥的挡住了白一帆的去向。 王百户叫道:“吴千户,高家庄的江南号来了。” 吴古吐了口唾沫,郁闷道:“娘的,他一来就剩一半银子了。” 王百户擦了擦手掌,眯着眼睛意淫了下数银子的感觉,道:“有一半也比没有强啊!” 吴古鄙夷的看了王百户一眼,大声下令:“打断它的桅杆!” 王福的江南号,堵住白一帆的去向,侧过一边,十门佛郎机轰鸣,又是一顿炮子,打的白一帆船上甲板无人敢起身。 白一帆也彻底绝望了,趴着下令道:“撞上去!跳帮!” 两船重重的碰撞在了一起,发出巨大刺耳的挤压、摩擦、和断裂的声音。 白一帆的亲信万阿大带着船上还活着的几十号悍匪熟练的抛出钩索,将两船连在一起,攀爬着就要过来。 砰、砰、砰!双方的铳手也在相互对射,一边掩护,一边阻击。 王福眼看着对方的人就要爬到已方的船上,大喊:“王新,点炮!” 王福的侄子王新,带着八人,抬了四个移动的小炮台,上面赫然是四门虎蹲炮,迎着万阿七来的方向,轰的就是一下。 白一帆和石师爷看的清楚,急忙趴下。 万阿七带着突出去的几十号悍匪,连同船边挺身射击的统手,就如同秋叶遇上了巨风,霎那间被一道散弹幕墙清扫的干干静静。 石师爷趴着急谏道:“大当家,今日不成了,快跳水走吧,再晚就走不了了。” 白一帆看着船上的兄弟,百来号人只剩下不到二十号人,尽皆丧胆。 石师爷眼中全是决然,猫着腰准备了浮水的工具推白一帆急走。 白一帆蹲着狠狠的跺了跺脚:“投降吧,降那高家庄,不会要了你们命。告诉那庄主,我会再带钱来赎你们的。” 石师爷唤了几个嗓门大的海匪轮流喊道:“不打了,我们投降!” 白一帆摇了摇头,带着七八来个亲随,从船的另一边牵绳子滑入水中。 石师爷突然想起什么,顺着绳子朝下含着声喊道:“大当家,这次莫要忘记带饭钱银子来!” 白一帆带着手下,小心翼翼的扶着浮具,顺着江水飘去! 没抓到战俘的李百户可是眼巴巴的一直盯着海匪的坐船,一下看到海匪船上下来人要逃,急忙报告长官和兄弟,一起前来发财。 吴古和王百户也正在郁闷到手的鸭子飞了,见了李百户的旗语,立马行动起来——大家一起捞海匪! 捞啊捞,捞啊捞! 吴古带着王百户、李百户在竞技大比拼!逼的白一帆一众左游右潜,被吴古的四条船赶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白一帆看着身边的弟兄陆续被官军完好的活捉上去,心内明白了几分,气的大叫:“抓了我,你们上哪换钱去。” 王百户听的清楚,大喜:“千户大人,那个脑袋最大的是海匪头子,我们发了。” 吴古兴奋道:“抓他到贼胖子哪里换银子!” 吴古忙着发财,王福则派王新带人去接收战船。 王新带人跳上白一帆的坐船,立马倒下! 王福大惊! 第60节第60章龙阳林 王新为首,奋勇当先,带头从铺板上跳上了贼船,刚一落脚却摇晃着立刻倒下。 王福认为自己中计,大声喊道:“炮手准备!” 王新在那边却又站了起来,向着本船的方向招了招手,示意正常。 王福看到了王新的示意,又见旁边扶王新的人正是来谈判的石师爷,心里踏实下来。 王新低头看滑了自己一跤的东西,却是一堆滑不溜丢的肠子,心中厌恶,顺脚踢开。 视野里,王新突然看清楚附近角落里躺着的肠子主人,正哀怨的看着他。 王新一阵愧疚,低声问道:“可需要帮你一把!” 石师爷也低头看了看,赶忙松开踩在别人肠子上的脚,摇头道:“不成了,全碎了。还是给他个痛快吧!” 那海匪费力含糊道:“多谢!” 王新语石师爷道:“既然降了,就安心本分。你知道我们庄主不需要你们的性命!船上人的武器都放到这里来,船开到码头上去。去的快,还能救得几个!” 石师爷谢了,赶忙招呼身边剩下的六七个人照着去办。 高进看着恢复平静的江面,算算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战斗就结束了! 码头这边,高家庄庄墙上的四十门炮,三轮速射,一百二十个炮子,实打实的每条靠岸的海匪船喂了二十几个。 因为高家庄的火炮早就标定了射距,效果奇好,还在船上的近二百个海匪死伤狼藉,基本丧失了抵抗能力。 城墙上炮声刚落,沧云旭的土字营和独孤信的木字营就一起冲了出去。 江面战斗结束的同时,土字营和木字营也押着一串串俘虏回来了。 高进心内高兴,手下这些挖土建墙的粗汉,不但掌握了点战术,终于也有了些杀气,现在高家庄自保应该没有问题了。 沧云旭押着俘虏,心里懊恼,该死的孤独信,冲那么快,俘虏抓了大半,自己抓的要少的多,下次看来要让手下跑快点。 高进转身,向城墙上招了招手,林家越的火字营今天干的很棒。 林家越扭着兰花指远远扬手应了,转身快速的指挥手下把火炮射击的窗口关闭,远看又是一排普通华丽的城头建筑。 高进已经习惯了林家越的“娘派”,看着林家越的背影摇了摇头,对陈智道:“林家越的屁股越来越圆了!” 陈智噗哧一笑:“庄主难道也有龙阳之好?” 高进斜了一眼陈智:“大明的兔爷这么多,难道都是我干的。” 陈智笑大了声:“国朝无官妓,宣武门内帘子胡同,那一大群兔爷可不是庄主你一个人想干就干的出来的。” 高进暗叹,明初老朱就取消了唐宋一直实行的官妓承应制度,官员再不能合法地狎妓宿娼,女色不能近,男色便相应地蓬勃发展。 谁说中国封建社会礼教森严?全是选择性执法啊!读书人行万里路,不是带了粗壮的挑夫挑书,而是以秀美的小小书童随侍——哦,可怜的书童屁股,可怜的华府“华安”! 万历皇帝日睡十俊,民间龙阳之风也是愈演愈烈! 1632年大明快要亡国了,《龙阳逸史》公开刊行。而同时代的《弁而钗》、《宜春香质》让一百年后红楼里的贾宝玉与秦钟都要甘拜下风,真是末世风情啊! 高进吐了口唾沫,感情老美后世玩的性解放,大明提前了将近五百年啊! “高庄主,别来无恙啊!” 高进的胡思乱想被一声吆喝打断,原来是吴古带着手下上了岸。 吴古昂首挺胸走在前面,王福带着庄丁押着石师爷和六七个海匪跟在身后。再后面王百户和李百户跟着,带着二十来个兵役押着六个浑身湿漉漉的海匪。 高进大笑:“吴千户,可想死小弟我了,怎么晚了两日才到。” 吴古和高进两人老友一般热情拥抱。 吴古正色道:“偶遇海匪袭击高家庄,虽然他们人多势众,船坚炮利,但是兄弟我不能坐视不理,立刻带兄弟们上了,所幸王大管家及时赶到,合力一举击败了海匪。” 高进激动道:“吴千户高义,胡知县正好在鄙庄做客,鄙人定当上报知县大人千户大人的赫赫战功。” 吴古眉毛一挑,小声道:“面上的不说。这海匪活的归你,死的归我。我四条船放了几十炮,那炮子你不给我补贴下,还有那兄弟们的辛苦费……” 高进凑近吴古的脸,轻声道:“你这下至少杀了二百多海匪,还可带五个活的海匪回去,你只放几十炮怎么够!记住把你船上的炮子全搬下来。” 吴古皱着眉毛:“庄主,那条大船怎么也有我一半吧?这样,这些船的执照我来办,按上次的成例,分我每年一百两。” 高进摇头:“兄弟们的辛苦费我是不会少的,但是这条船不成,白一帆还没抓到,说不得还要来赎买,不管卖多少价,我一次性给你一千两,如何。” 高进接着道:“叫你的人在船上呆着硝制首级,莫与我的人冲突了,刚打完仗,火气都大着呢。清理完到庄门里广场排队领银子,吃夜宵!” 吴古盘算了下,觉得还不错,带着人赶忙干活去了。 焰火结束了,各位老大人和万博园里观看焰火的游客意兴阑珊,纷纷回屋睡觉。 高进带着护卫坐在庄门里的广场前前看着收拢俘虏。 王闻土是亲卫队长,特意的走来走去,不时故意走到蒋由的身边,用脚踢一脚那蹲着的蒋由屁股:“喂,蹲好了小子。” 蒋由、田明蹲着看门外一串串押送进来的海匪,面如死灰! 不多时,俘虏集结完毕。 陈智向高进汇报:“据石师爷说,海匪总共来了六百人,经过清点,生俘三百一十二人,打死的海匪最后割到首级二百三十人。” 高进问道:“我们的人伤亡如何?” 陈智道:“我们有两个船上扭了脚,吴千户那里毛发未伤。” 高进笑道:“甚好,对了,今日割首级是不是庄里那些没见过血的新丁?” 陈智笑道:“是的,不少人开始的时候呕吐当场。不过后面就习惯了。今日我也割了一级” 高进挤兑道:“前几次,是谁浑身发抖来着。” 陈智红了脸,叉开话题:“对了庄主,上次颜思齐剩下的五名海匪已经和首级一起移交给了吴千户。” “海匪的船大修下还能用,船上没什么太多的值钱东西,船上、俘虏和死尸身上一共只搜到了二千五百两银子。” 高进思索了下:“记住每个死了的人的衣服都要留下来,烧点骨灰,若是白一帆来了,也是个交代。” 正说着,海匪群中的蒋由一个趔趄,猛的跳起,朝着高进的方向冲了过来! 第61节第61章背叛 蒋由突然跳起,扑向高进,被几个护卫拦住,用棒子砸倒在地。 俘虏群里一阵骚动,田明大吼一声,带着人涌上前正准备上前助拳。 却听得蒋由跪地大声哭号:“庄主,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的娃娃。小人也是生活所迫,入了贼窝,小人愿意投靠庄主,为庄主做牛做马,今后上刀山下火海,小人也在所不辞!” 田明一伙立马石化! 高进则打了个哈欠道:“你叫什么?” 蒋由精神一抖,欣喜道:“小人叫蒋由,有的是力气。今后小人谨遵庄主的号令!如有违誓,天打五雷轰!” 高进饶有兴趣道:“好,那你先从这六十八人里选出你认为可靠的人。” 蒋由听了立即站起,也不顾旁边田明厌恶的眼神,招呼自己的心腹,立马聚集了三十号人。 蒋由带着三十号人,一齐跪道:“蒋由带兄弟,今后谨遵庄主的号令!如有违誓,天打五雷轰!。” 高进扬了扬手:“蒋由,你且带你的人,一边站着。” 蒋由未得到肯定的答复,惴惴不安的带着自己的追随者站在一旁。 高进看向那些生俘的海匪,大多带着烧伤,有的人浑身上下都被烧的漆黑,看上去甚是凄惨。 陈智看高进关注海匪的伤者,解释道:“重伤不能治的都算成死的给了吴千户。” 高进叹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何苦来哉!” 庄内跑出一队人马,领头的是郑常。 郑常向陈师爷点了下头,小跑着到了高进身边,低头道:“庄主!属下依令带二百营丁即时赶到。” “干的不错,郑常,你带人把这些俘虏押到民事厅的牢里去。”高进说完,又指了指蒋由。 “这个人叫蒋由,已经投靠了我们,带上他们,到牢里做内牢的看守。牢房内由他们管,但是不能出内牢。我们的人看管好外牢房。” 郑常接令,招呼手下办事。 蒋由心喜无比,跪地道:“小人一定尊庄主号令,看管好这些匪类。” 海匪的人群中一阵喧哗,石师爷愤然骂道:“蒋由,你这个无德小人,寡廉鲜耻!背主求荣!” 吴古惊奇道:“这人弃暗投明,也算是从良。倒寡廉鲜耻了。” 高进赞道:“吴千户所见极是,没有正确的大立场下谈道义,就是诡辩!” 吴千户听得懵懂,愣在当场! 高进接着下令道:“掌嘴!” 几个护卫上去,啪、啪、啪就赏了石师爷几个耳括。 高进心里自嘲,大明的武官基本都是文盲,哪听的懂呢!国人大多渴望公平,哭着喊着闹公平,一到事情轮着自己,就到处找人要通融! 呜呼!哀哉! 吴古见郑常带走了俘虏,咪咪笑道:“庄主,首级和海匪我都清点好了,炮子我都运下来给了王管家。而且船上的火箭我也都全搬下来了。只是那银子……” 高进大笑:“火箭这点小东西,吴千户哪会放到眼里。千户大人,这里是千两上等纹银,请点算下。叫你的人下船排队,马上发银!” 陈师爷掀开旁边一个箱子,亮闪闪的一片。 吴古做个千户,银子没有少见。但是上千两属于自己的银子,那可是头一遭。 吴古眼睛一亮,心跳加速,什么条件都忘得一干二净,伸手摸了几块,验了是真,立刻把箱盖扣上,唤亲兵来杠箱子回船,准备慢慢享受点钱的乐趣。 高进望着吴古飞奔的背影,大声叫道:“吴千户,等下还要开夜宵。” 吴古头也不回、脚步飞快,随着银箱寸步不离,远远的只传来一声:“晚上吃饱了,不吃了啊!” 吴古手下一百六十八人,排列好了队伍。 高进先给四个百户一人三两,后面诸人都是一人一两。夏师爷在边上造着名册,写好银两数字,划着勾。 水师的官兵们依次从高进手中接过重一两的一锭小小的元宝,又被引到码头上开饭,有酒有肉,个个都是喜笑开颜,要不是太晚万博园关了,早想去万博园内快活快活。 水师的赏银发完,关了庄门,高进传话下去,各营留人值班,其余回驻地夜宵、休息。明日午饭时校场集合,论功行赏! 下完令,高进和王福并辔齐驱,带着核心成员一起回了内城。 高家庄恢复了夜的安静,崇明岛边芦苇荡里,累的半死的白一帆喘着粗气,身边只剩下一个手下。 白一帆恼火道:“此仇不报,我白一帆誓不为人!李小二,你随我去,今后你就是我的二当家。” 一边喘气的李小二慢慢的爬起,带着哭腔说道:“兄弟们全完了,我们到哪里找这多银子去赎他们啊!” 白一帆仰面朝天,闭眼享受着安全的惬意:“小二莫急,这些年老子虽然抢的不多,也还留下五十万两银子,只要把老兄弟要回来,再招兵买马,下次就能平了这个庄子。” 噗哧一声,白一帆胸口一痛,睁眼看,只见李小二面目狰狞、双手握着匕首在自己的心口搅了几把,又快速的拔出。 鲜血狂飙,白一帆痛苦的捂住胸口,道:“你……你。”,话未说完,人已断气。 李小二握住匕首,小心的上前看了,见白一帆确实没了动静,又在要害上补了几刀。 李小二掏了白一帆怀中的物事翻看着,自言自语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白当家,你既然叫白当家,就不要怨我,你的钱也是抢来的。将来我会帮你多烧点纸钱!” “带着你的信物,回去找国助和二官,骗了你丫头的信任,取了银子,回平户。有了本钱,家族的海贸又可以做起来了。” 李旦把圆睁着两只大眼的白一帆尸首推下水,仰面朝天的躺下,确实累了,但是一闭眼,怎么却是满目的血,耳朵中尽是女人的尖叫和儿童的哭号! 李旦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依稀记起九年前在马尼拉,自己也是躲在芦苇荡里逃过了一劫。 忽然身边一阵阵呼噜呼噜的声音,空气中腥风大作,李旦霍然跳起,握紧匕首。 第62节第62章户贴 黑暗中一个个红点靠近,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借着清皎的月色,李旦看清原来那一个个红点是猪婆龙。 “富贵险中求!”李旦喃喃自语,自己给自己壮胆,双手握紧了匕首,站在原地,小心戒备。 一群猪婆龙围上了白一帆的尸首,水面浪花翻腾,空中血腥味大增。 李旦眼看着一大群猪婆龙把白一帆四分五裂吞食入腹,吓的心惊胆颤。 没抢到食物的猪婆龙,四五成群的向李旦围了上来。李旦再也支撑不住,也不分东南西北,只是没命的跑去! 饶是算李旦阳寿未尽,在昏暗中居然神奇的跑出了沼泽滩地,摔倒在崇明岛内的旱地上。 李旦浑身湿寒,受了惊吓,落了病根不提,却回去骗得白一帆孤女的银两,都是后话。 花开两朵,现在表那肥嫩点的那一只——高家庄内城,高进神气活现的回府,下马扛着狼牙棒回内宅,先摆了个献宝的造型,引起众女一阵尖叫。 “恭喜相公得胜归来!” “相公,你回来了!” “相公,我想死你了。” “相公,你又抢了多少银子?” @#$^≈ap;%#,正享受众女热烈崇拜的高进脑门出汗,腾的睁开眼,两手伸开:“等等,等等,这个是谁说的,啊,碧莲,又是你说错话,过来受家法!” 碧莲捂着嘴,左右看了,自知失语,不好意思的慢慢挪到高进面前,撅起屁股。 高进猥琐的笑着,伸出巴掌,啪啪啪拍了几下。 碧莲红着脸,看众女笑成一团。 李妈站一边看小儿女嘻戏,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完好,放下心来,坐下仔细翻看着陈智送来的总账目。 三娘上前帮高进脱了棉甲去挂起,高进躺进二娘的怀里享受着柔软的胸脯和纤纤细指的按摩。 碧莲红着脸拿着热毛巾斜靠在高进身上,看是在给高进捂脸,春儿端来了洗脚水蹲着帮高进洗脚。 小桃挺着渐渐大了的肚子在一边沏着小胖子爱喝的绿茶,一边笑道:“碧莲姐,再捂就捂出疹子来了。” 碧莲不情愿的直起身,转身抢起小桃沏好的茶,转身对高进柔声道:“相公,喝口热茶哦!” 高进傻笑着接过茶杯,看着小桃的大肚子道:“小桃辛苦,这两日可好。” 小桃牵着衣角,摸了摸肚子,散发出母亲的光辉,一时光芒万丈,击败了所有女人。 李妈合上账簿,对日进万金表示满意,接口道:“放心,亏待不了你的娃。小桃,随我去休息,不和这些野丫头混。” 高进笑道:“娘亲辛苦,小桃你先去休息吧。” 李妈带着小桃走了,碧莲亲亲的拉着高进的手,慢慢的按摩着。 高进看三娘过来,把茶杯往三娘手里一递,贼笑道:“三娘喂水!” 三娘脸上一红,见众女都在争宠!心道,也罢,放下青丝,低眉喝了口水,嘴对嘴慢慢的度给了高进! 内府的厅堂里,风吹纱帘,烛光闪动,好一个花香四溢的春夜! 第二日一大早,高进就在温柔乡中极不情愿的被推起。 小桃笑着看大床上大被同眠的五个人,捂着嘴笑道:“快起来相公,今日胡知县要走,你师父和诸位老大人也都要走!达春已经备好了马。” 高进起来站直伸开手享受着六个丫鬟的服侍,心内叹道——这小地主衣来伸手的待遇真是太腐败了! 高进情不自禁的偷摸了几个乖巧的丫鬟,丫鬟们红着脸轻推开高进的咸猪手,帮高进穿好衣服后继续端来洗脸漱口水。 二娘慵懒的在床上抱着三娘的身体,笑道:“相公,我按大户人家的规矩调教出来的丫鬟,可还满意?” 高进正漱口,支吾着道:“满意满意!” 顾宪成带着各位老大人用了早饭,和高进约好了下一步书院的开办事宜。 顾宪成又单独训导了高进一番,敦促高进认真攻书,并请安希范代为教习:“高进,下次我来,可是要考校你的。” 高进唯唯的应了。 在码头送老大人们坐上送游客返回的航船。 高进又赶到庄门口,昨日饮酒过量的胡知县宿醉未过,简单的和高进寒暄交代了了几句,上轿而去。 张典吏此行得了预想中的银子,高兴的挥手和大家告别。 一番来回,高进与陈智、王福也是劳碌小歇,坐在庄子里庄户开的茶摊子上找水喝。 哎,做个基层村干部,迎来送往的事情多时也是足以累死人的啊! 管茶摊的是以张寡妇为首的十来个寡妇,丈夫在第一次海匪入侵的时候都战死了。庄里照顾她们,聚集在一起开了个茶摊,除了供应工地上的茶水外,平时也可零卖。 三十岁刚出头颇有姿色的张寡妇一见庄主来了,立马扭着腰端上上好的茶水,摆上了几样常见的糕点,站在一边细声道:“庄主来的仓促,招待不周,若是约个时间,必能让庄主欢喜。” 高进正忙着喘气,原也见过几次这张寡妇,眉目倒也顺眼,随意招手道:“下回,下回。” 三人低头喝水,张寡妇在旁侍候。 王福笑道:“昨日下午胡知县已经答应帮我们把地契扩充到四千亩,要三千六百两银子,价钱不算太高。” 陈智道:“这边前些年因为经常闹海匪,所以此地竟然无主。正好一发卖给我们。原来我家里还只道这里是新淤出来的地,不要缴税,原来还有匪患。” 高进关切道:“那我们以后的税钱如何?” 王福笑道:“我们的产业算成了商业,并不缴土地税。我们不是做实业贸易的,不过钞关,钞关收不到我们的税。” “富户征银那块,我们与那师爷谈定了,考中秀才前每年给县里交二十两银子,只要庄主你中了秀才就可免交。至于师爷和县官诸人的年例,那就随乡老给付了。” 高进心中窃喜——在古语里,籍是籍、贯是贯,前者指“役籍”,后者指“乡贯”,后来才渐指乡贯。 明代所有人都要入“籍”,否则便是“无籍之徒”。 《明史》有述:“凡户三等:曰民,曰军,曰匠。民有儒,有医,有阴阳。军有校尉,有力士,弓、铺兵。匠有厨役、裁缝、马船之类。濒海有盐灶。寺有僧,观有道士。毕以其业著籍。” 高进带家人南来,靠着陈实功,上户贴的时候给所有人上了个民籍,自己还搞了个医,大大的提高了身份,也跳出了明朝规定军户中的正丁、匠户、疍民、奴役等贱籍均不可报考秀才的规定。 陈智看高进沉默,以为高进不满意,忙解释道:“本县大户是靠着海的那些盐商,庄子的面积可是比我们大好几倍,纳税最高的要上千两银子。每年二十两,算是比较公道的价钱。” 高进笑道:“无妨无妨,明天陈智你就和王福辛苦下,赶紧要把这个跑出来。” 高进想到户贴,明朝承接元朝制度,遗留下了户贴制度。日本人如今仍在门口贴的门卡,也是从中国流传过去的。 马可·波罗述及元朝杭州的情况曾说:“此城市民及其他一切居民皆书其名,其妻名,其子女名,其奴婢名,以及居住家内诸人之名于门上,牲畜之数亦开列焉。” 后面关键的一句是:“此家若有一人死,则除其名,若有一儿生,则增其名。由是城中人数,大汗皆得知之。蛮子、契丹两地皆如是也。” 高进正咪着眼聚精会神的的追忆历史,穿越的时间久了,过去在水贴里看到的情节倒历历在目起来!穿越后遗症吗! 高进正思索着,忽然听一声急促的报告 “庄主,大事不好了!” 第63节第63章忠义 高进和王福、陈智正在张****的茶摊上喝茶,一个庄丁慌忙的跑来,气急败坏的大声喊道:“大事不好!” 高进随手重重的把茶碗一撂,心道我这难道真是屌丝命吗。 张****知机,立马掏出怀里的秀帕给高进细细的擦拭。 王福认得这庄丁是王新的弟弟王创,平时做事就咋咋呼呼的,怒道:“王创,做事情怎么没点城府,没有分寸!不会先禀报一声。” 王创知错,小声道:“我哥今早带队出来在附近搜寻漏网的海匪,同时按庄主的要求处理浮尸。” 王福呵斥道:“捞个尸首有什么鸟大事!” 王创没敢坑声。 高进了着张****一张精雕细琢的脸,享受了张****一双白嫩手的细致服务,心情大好,道:“说吧,什么大事?” 王创小声道:“我们找到了白一帆。” 高进一愣,招呼王福、陈智就往码头奔去。 张****见高进要跑,大声招呼道:“奴家沏的好茶,庄主何时有空。” 高进回头正想拒绝,见那张****倚门独立扬手挥舞着那条细丝手帕,心中一软——只为那一刹那的万种风情待谁! 高进大声回道:“晚上迎客台,你找碧妇人安排。” 张****心开,欣喜的看高进一行匆忙远去,两手拉着手帕含在口中,细细的轻咬,惹旁边的****们窃窃耻笑。 张****回了回神,看了诸人表情喝道:“都干活去,茶铺要想做好,若不亲附高庄主,如何得成,赶快准备去,今晚显得本事,就是发达的时候。” 江南号上,王新站着以自言自语的状态说道:“今早,我率水字营带了两个昨晚抓的海匪,让他们到附近的芦苇荡喊人,看有无遗漏,找到了几个海匪,也收了几条浮尸。” 王福指着甲板上湿漉漉的一排尸体,道:“哪一个是白一帆?” 王新指着一排尸体旁最不显眼的一个小篮子道:“这个是白一帆。” 王福与高进走进了看,小小的一个篮子里放着大半个血肉模糊的头颅,勉强看的清面目,其中一个耳朵上挂了个大金耳环,形状是帆船的式样。 高进心里凉了半截,叫道:“海匪在哪,可曾指认。” 王新一招手,身后庄丁推出简单绑缚着手的两名海匪,其中一个大家都认识,就是那石师爷。 石师爷老泪纵横,哭号不止:“大当家啊!你怎么就先我而去啊!我还等你来赎我啊!” 高进斜眼看了那石师爷不似作伪,后退一步,心凉的出离愤怒了-----白一帆,你怎么居然不给钱就死了呢?这怎么可以!!! 高进转进船舱坐定,叫陈智唤了那石师爷进来。 石师爷哭了一阵,心内稍安,踉跄的走了进来。 高进看了看石师爷,倒是一个有点脾气的书生模样,向左右道:“给石师爷松绑。” 左右护卫上前给石师爷松了绑。 石师爷倒头就给高进跪下了,深情道:“当年我石痴得罪势族,渡海想逃到金门,遇风浪船沉落水,是白一帆救得我。还请高庄主大发慈悲,允我安葬了白一帆的尸首吧!” 高进默然不语,石师爷开始磕头,碰的船板砰砰响,头上立马起了血痕。 高进第一次见了如此场景,叹道:“也罢,我成全了你的忠义。” 石师爷心中一喜,高唱:“高庄主大仁大义,必能福泽子孙万代!石痴谢高庄主成全,还请高庄主将我与白一帆埋在一起。” 言毕,石师爷竟然一头向船舱壁撞去。船舱壁可是实木打造,就听得咔嚓一声,壁烂头破,眼见就活不了了。 旁边跟着的海匪大喊一声石师爷,颓然跪下! 高进、王福、陈智都看的心惊肉跳,心内极不舒服! 高进一指那海匪:“你叫何名?” 那海匪哆嗦道:“小人叫田墨几,是石师爷的书童,平时帮着抄写。” 高进道:“那好,磨叽,你就负责把白一帆和石师爷葬在一起。” 王福凑上来道:“庄主,校场那里还等着那。” 高进叹气:“走吧,去校场。” 校场上,金木水火土,五行旗帜飘扬。 高进、王福、陈智站在台上,台下新整编的各营营丁和未编入的庄户分别站了两块。 按照事先编订的程序,夏师爷高唱:“肃静!任命仪式开始,擂鼓!” 一通轰隆的鼓点后,高进自任为高家庄护庄队总队长,正式任命队官: 王启年,一大队长,辖金、木、火营。 王福,二大队长,辖水、土营。 郑常,金字营队长,四百人。 王闻土,木字营队长,四百人。 王新,水字营队长,五百人。 林家越,火字营队长,四百人。 沧云旭,土字营队长,四百人。 独孤信,东院院长,负责庄规队纪、刑名,四百人。 巴雅尔,预备队队长,一千五百人。 陈智,后勤队长,四百人。 达春,卫队队长,吉仁泰,卫队副队长,一百二十人。总队长以下配卫士八名,总队长配卫士十八名,所有队官的护卫必须从卫队派出。 任命完队官,接着就是任命小队官,哨官,甲长。高进编制的一个小队一百人,小队官直辖十人,剩余人分三哨,每哨三十人。每哨又分三甲,每甲十人。 建立了基本的编制,高进又开始发放了建队和昨晚参战立功的赏银,人群雷动,欢腾无比。 高进挥手,大声道:“高家庄是诸位的高家庄,高家庄的利益就是诸位的利益,上次闹匪,有些人不为本庄考虑,这样的人,你们说怎么办?” 平时不啃声的独孤信举臂大呼:“沉塘!” 高进心里霍然一惊,这个独孤信怎么突然冒这句。 只见台下人群喊声鼎沸,连校场外围观的老友妇孺都打了鸡血似得喊道:“沉塘!沉塘!沉塘!” 高进伸开双手,放平,场上呼声逐渐降低。 高进喊道:“以前,我们没有告知大家规矩。今天,我们告诉大家规矩了。这些人,我们这次就不沉塘了。来人,将他们赶出高家庄。” 海匪发难当日起哄闹事的一百一十一人,早被押着在令台下,开始听的沉塘,大多数人吓得屁滚尿流,现在听得是赶出庄子,心中大喜,一个个痛苦起来。 独孤信上前威胁道:“若你们今后在外又做了什么为害高家庄之事,必抓回来沉塘!” 庄内的庄户望着一百来人背着包裹急忙的奔跑出庄,万人心里有万种想法! 高进的一声呼喊把大家的想法暂时统一了起来 第64节第64章茶道 “闭庄开饭!” 高进身边紧接着又响起一声巨吼,把高进都吓一跳,挠头看去,是王福。 王福振臂大喊:“跟着高庄主,有肉吃!跟着高庄主,有银子!跟着高庄主,有房子!” 高进心中释然,王福家在粮仓口占了个好地盘,跟来的宗族子弟也都收获颇丰,确实是三有家庭啊。 台下众人也陆续跟着喊起!场面热烈! 高进在众人的簇拥中来到校场边的饭堂,开始和众人聚餐。 庆功宴是备了酒的,众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快活。 公元1612年的五月初,高进手端着大海碗,轮流和前来敬酒的各队小队官们干杯,一个个逐渐熟悉的脸庞带来的真心的祝愿,让高进的内心幸福感爆棚井喷。 张****带着一群女人也来了。 喝的脸红脖子粗的高进端详着张****,换了时下江南女子的流行妆束,上身套了绛色牡丹莲花缠枝纹缎竖领对襟披风,下边穿的是白色折枝花纹缎马面裙,内着妃色曲水纹竖领衫,真是清丽可人。 张****左手端着杯子,右手用袖子掩了先自饮了一杯,浅浅一笑,精心修饰的眉目轻轻的扬起,柔声道:“金莲率茶水组姐妹们恭贺庄主!” 高进哈哈笑道:“好,好!” 张****带着妇人们两手放胸前,微俯首、微动手、微屈膝,口中同时称了“庄主万福”,转身去了,动作煞是齐整,蔚为壮观,一时间周围众人都注意了过来。 张****转身甩青丝拂过高进的脸,在高进面前小声道:“迎客台,碧夫人已安排。”然后与众女迤逦而去,留一些熏香的味道,和麻麻的感觉。 王福不乏恶趣味的说道:“张****有五十五了吗?” 高进心中突然明悟,明太祖朱元璋颁布法律,凡是三十岁以前死了老公,五十岁之后不改嫁的女人,国家旌表门闾并免除本家差役。****们后来为了博取表彰,开始虚报年龄,三十五的对外敢称五十五,官府问就说长的面嫩。 高进苦笑,这王福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放下碗来正欲开口。 陈智又道了个趣事,说明英宗年间,山西提刑按察司佥事刘翀,正五品的官那,因为娶了改嫁三次的****为妻,被皇帝立马下令将他逮到京城,破口大骂二人“忘廉耻,配失节妇”、“有玷风宪”,让刘翀回家做老百姓去了。 高进斜眼看那陈智和王福,靠,整半天这两人在消遣我啊! 高进不快道:“人张金莲只是邀我喝茶,汝等以小人之心度吾君子之腹。罚酒、罚酒!” 王福和陈智大笑,举碗一干而净! 高进大笑:“散席我们就去喝茶!” 散席,高进带王福和陈智摇晃着上了迎客台三楼的望江台。 高进大喊了声:“找张金莲来沏茶!”,就支持不住,斜躺在长椅上开始休息。 达春急忙寻了张金莲前来沏茶。 张金莲带着几个手脚灵巧的妇人赶到时,高进三人酒醉的利害,已经进入梦乡,还在此起彼伏的打鼾。 张金莲见了,语达春道:“既是这样,让这几个妇人先到底楼烧水,清洗器皿。待庄主醒来,便可沏茶。幸喜上午已经做好了准备,其余的工作不多。” 达春奇道:“喝个茶还要这么多麻烦事情!” 张金莲掩嘴笑道:“你那是牛饮,喝茶,讲求十三宜和七禁忌。” “所谓十三宜:一无事;二佳客;三独坐;四吟诗;五挥翰;六徜徉;七睡起;八宿醒;九清供;十精舍;十一会心;十二赏鉴;十三文僮。” “所谓七禁忌,一烹点不得法;二茶具不精洁;三主客不韵,举止粗鲁;四冠裳苛礼;五荤肴杂陈;六忙冗;七壁间案头多恶趣。” 达春听的一愣一愣的,张金莲看的自嘲。 张金莲心思翻滚,一时间想起自己也曾是南京城里贵人屋里的丫鬟,沏茶的行家,主家辞官归闽,航船遇匪合家而亡,自己投水自尽,不想未死,跟着救他的男人流落到了高家庄,男人又亡。 张金莲依稀想起自己为双鬟小婢时,富裕快乐的在主家的生活,美好的过去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滴泪水眼角溢出! 高进酒醒了,慢慢的睁开双眼。 达春高兴道:“庄主,你醒了。” 高进摇了摇头,看了看达春:“嗯,什么时候了?” 达春道:“申时了。” 高进看了看还在打呼噜的王福和陈智,问道:“现在谁在值班?” 达春禀道:“庄门饭前关闭,内城林家越,外城巴雅尔值守,万博园吉仁泰陪老夫人在。属下刚派护卫去巡了一遍。” “哦,他们没喝醉!” “林队官不会喝,巴雅尔大叔喝不醉。按照庄规,值班的庄丁和护卫都不能喝,独孤队官查的紧。今天下午护卫还看到他带人在查,他今天也没喝。” 高进欣慰的笑了,口渴,想起喝茶的事情来:“张金莲还没来。” “在隔壁,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庄主醒来就可以去喝茶了。” 哦。高进听了,带着达春来到隔壁,推门,一阵淡淡的馨香沁人心脾,看来是焚好了香炉。 房中新挂了一些纱绸,增添了些小饰物,一番点缀,尤显得清雅! 纱帐后半掩半映着一个女子,绾了个飞仙髻,几枚珍珠随意点缀发间,细看,原是张金莲,又是一番打扮,也算是南国佳人。 高进站定,见张金莲头插一支蝴蝶钗,美眸华彩流溢,红唇轻抿,一双白嫩的纤指正专心的将茶壶中泡好的茶汤倒入茶海。 张金莲抬头,见高进傻站着,笑道:“庄主请坐,金莲这就为庄主展示茶道。” 高进坐下,见金莲煮茶手脚如行云流水,十分好看,不一会就用闻香杯递来一杯香茶。 高进口渴,一口喝了。 张金莲浅浅笑道:“庄主饮茶豪迈,意在解渴。金莲请庄主品茶,须品茶的色、香、味、形!庄主再来一杯。” 高进接过,这次先看了看碧绿的茶水,甚是好看,然后用心喝了一口,呀,还是茶水的味道嘛!我就一俗人啊! 高进在大明正宗茶道前,有些自惭形秽起来!达春应该更差,回头看。靠,达春这小子听得头晕,早溜走了。 高进坐着椅子上看着。 张金莲一边继续倒茶,一边娓娓道来:“茶之为饮,最宜精形修德之人,兼以白石清泉,烹煮如法,不时废而或兴,能熟习而得味,神融心醉,觉与醍醐甘露抗衡。” “茶品之与人品,也好比世人所谓酒品之与人品。只不过品茶需用心,品酒用肝肠,其中高下,立时可分。” 高进看张金莲那红唇启合,就是不肯给茶水喝,心中急躁,迈步过去,想自行搬茶壶喝水。 金莲正说着,见庄主突然扑了过来,不知道自己应该是矜持还是逢迎,心道你怎么这么急色,老娘还没做好准备那!哎,怎么办,先装晕吧! 张金莲嗯的娇滴滴的一声,向高进来的一侧倒去。 第65章不正常 ??? 张金莲闭着眼睛斜斜的向高进来的方向软倒,真是“颦翠娥斜捧金瓯,暗送春山意”,哪曾想高进眼里心里只有那一壶清茶。 高进伸出的双手未捉到茶壶,忽然迎着见张金莲靠了过来,本能的扶过去,正捉住张金莲倒过来的娇柔玉体。 高进低头,见张金莲粉黛绯红,两眼微微闭着,吐气如兰,勾引出清风一缕,一时心猿意马,伸出咸猪手去…… “嗨嗨!”,身后突然传来两声干咳。 高进条件反射,急剧自金莲的华服内缩手,回头一看,王福、陈智、碧莲、达春四人站在门口,个个面露尴尬之色。 高进胖脸一红,解释道:“来的正好,张金莲忽然晕倒了,我正扶她一把,嗯,快来帮忙。碧莲,快过来帮下。” 碧莲嘴里哼了一声,冷笑道:“扶的起来,怕是放不下来!” 高进一愣,抱着张金莲,放下不是、扶着也不是。 张金莲装醒来,向后自己坐直了,一副无辜的模样。 陈智和王福一看场面诡异,没有好事,各自宣称突然想起有事未做,不等高进反应,一个一个脚底抹油各自溜之大吉。 高进暗骂这些没义气的家伙,惴惴不安的看着碧莲。 碧莲看着张金莲。 张金莲拿着一方丝帕开始不停的哭。 高进傻了,这不正常,哭又是为何? 碧莲递了方帕子给高进,冷冷道:“相公吃完忘记了抹嘴,现如今准备如何打发了此女?” 高进接过帕子擦了几下嘴巴,反应过来,疑惑道:“我只是招她来喝了杯茶,并无他意!” 金莲闻听此语,哭声突然渐大,凄婉道:“我金莲一没有以身殉夫,二未能为夫守节,三没能反抗强暴!碧夫人,你叫我今后怎么活啊!” 高进的嘴巴张的老大,差点跳了起来,强暴!这,这不是冤枉人吗——不对,刚才我…… 碧莲满是杀气的一眼向高进横了过来! 高进懊恼的抓起水壶,开始自灌自己茶水。 碧莲向张金莲喝道:“别装哭了,这里没有别人,小骚蹄子。” 金莲声音一顿,眼睛从丝帕的缝里看了看碧莲,又小声的抽泣起来。 碧莲转身喝道:“达春,把这个女人带进府里!” 看达春带护卫带走了张金莲,碧莲恼怒骂高进道:“高进,家中婢女无数,没想到你在外还是沾花惹草,连寡妇都不放过。这毁坏寡妇名节之罪,是你惹的起的吗?你自去向李妈解释!” 碧莲骂完高进,扭屁股走了。 高进一人独坐在熏香的房间里,看装饰的丝带飘舞,水喝饱了,心里郁闷。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封建礼教,自己咋忘了呢?其它穿越者都没遇到啊。 一壶水惹出来的艳情,变成了仙人套!高进心内痛骂,整一个坑货啊! 高进决心在庄内向封建礼教开战! 高进回头,看房门前夏师爷候着,叫道:“夏师爷进来,喝茶!茶不错。” 夏师爷应了,走了进来,大方的坐在高进面前,熟练的举起茶具,继续开始沏茶。 高进奇道:“夏师爷还精通此道?” 夏师爷微笑道:“在江南,读书人哪有不参加茶会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然不能和沏茶的大家比,自己用用倒也可以应景。” 夏师爷给高进上满一杯自己新沏的茶,又给自己斟上一杯刚才金莲沏的茶,两人喝尽。 “嗯,好茶,刚才这女子沏的茶倒是非常地道,看这里的一套物事,此女子也算是喝茶的行家,难得一遇。”,夏师爷赞道。 高进皱眉,道:“此女子沏的茶艺比夏师爷茶会上喝到的还好?” 夏师爷笑道:“要好。” 高进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 夏师爷自言自语道:“以茶会友,以苏州、常州、松江、嘉兴等府的读书人中为盛,游山玩水的山水聚会;熟客至交的园庭茶会;诗文结社茶寮集会。文人嗜茶,朋党相互逢迎。” 夏师爷又给高进和自己上满一杯新沏的茶, 高进看这师爷有点本事,问道:“夏师爷大才,一直只知姓夏,不知大名。夏师爷哪里人士?兄弟几人,家中从何业?” 夏师爷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笑道:“属下名:允彝,字:彝仲,松江华亭(今属上海松江)人,家有兄弟。祖上传下薄田几十亩,靠收地租度日。” 高进乐了:“那你家也是小地主了,夏师爷肯屈就在鄙庄,实在是本庄的荣幸。陈智每月给你多少银子?” 夏允彝笑道:“庄里包吃喝,陈师爷还每月给我算三两银子。算是高薪了,属下非常满意。” 高进笑道:“满意就好,满意就好!对了我想去除一些民间陋习,不知道如何下手,还请夏师爷教我。比如妇人裹脚,寡妇再嫁!” 夏允彝眯着眼睛,思虑良久道:“女子缠足,自唐以来一直有之,已成上流社会习俗;寡妇守节,乃太祖所倡,庄主不可造次。” 高进心内郁闷,然后又是一笑,这个问题对一贯受到传统教育、年仅十五六岁的夏允彝,确实太难了。 高进端起茶杯细细看了茶色,一饮而尽,抿着嘴道:“裹脚起源,初衷仅仅是将女子脚缠的纤细,追求好看。现在搞成三寸金莲,畸形不说,还摧残了女子的肉体。” 夏允彝笑道:“品头论足,品头论足。东坡有云: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庄主可曾听人说小脚七美:瘦、小、尖、弯、香、软、正。” 高进耻笑道:“人各有所好,曾闻有小脚狂人爱用女子的小鞋行酒令喝酒,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夏允彝喷了一口茶,大笑道:“往日听人语——山西大同脚最知名;湖南益阳脚——纤瘦短小,脚背平直;广东顺德脚——短小尖生;从北到南,何处都有小脚狂人啊!” “再说我们江南,扬州脚——细长纤直;苏州脚——尖端微翘,脚身肥;宁波脚——短小背隆,圆如马蹄。饶是各有千秋!品脚之人也是比比皆是啊!这习俗如何得除。” 高进瞪圆了眼,啊呸,整了半天,感情面前这家伙也小脚的粉丝啊! 灌饱水的高进赖在迎客台,最后还是等到了李妈的召唤,吉仁泰过来请高进回府吃晚饭。 高进一颗心七上八下,索性最后将心一横,心道挺多被打几十下屁股,还能耐我何!遂大着胆子,跟着吉仁泰,回府奔后院而来。 第66章海禁 高进随着吉仁泰回府,独自踏进后院。院门口就两个粗使的婆子,坐着闲聊,见了高进站起来行了个礼。 高进驻足,正色道:“可见到李老夫人?” 婆子微微颔首:“少爷,我二人今日轮值在此应门,老夫人和众位夫人在内,只是不知在哪房夫人那里。” 高进没能打探到李妈的状态,只好脚步放缓,边走边探头探脑的东张西望。且行且担心! 整个后院十分安静,空中还隐约传来阵阵琴音。太不正常了,难道有诈! 高进蹑手蹑脚的摸进后院小楼的大厅,空无一人,再顺着琴声悄悄的寻去,远看见后花园的赏花台上,吊着几个灯笼,人影团簇。 高进心中大喜,自己的老娘这么开心,还有闲心赏花听曲,看来今日自己能够混的过去,屁股不用遭罪了! 正窥视间,一双大手突然从后抓住高进的领子和腰,一把把高进整个举了起来。 “启年叔,你回来了!”,高进兴奋的在空中喊道。 王启年放下高进,哈哈笑道:“呀,不回头就知道是我,还有点良心,没忘记你启年叔。” “每次在家能无声无息出现在我身后的,只有启年叔和三娘。但是,能用手举起我来的,只可能是启年叔。”,高进腆着肚子得意的笑道。 王启年摇了摇双手手腕,嗯,挺酸的:“又胖了不少,进儿,我已经举不动你了。” 高进摸了摸肚子,郁闷道:“喝凉水都能胖,我也没招啊!早上的晨操,我可每天都是亲自带队,饮食平日里也都控制,可是没什么效果。” 王启年用力抓了抓高进的胳膊,挺扎实的,证明高进平时训练确实没有偷懒。 “启年叔,通州府最近有什么新鲜事?”高进问道。 “最近没有什么,前些日子街面上传的最多的是御史疏请皇上面见大臣,说当今万历皇帝二十八年没上朝了,太子也没有读书。” 王启年说着递了一张邸报给高进,高进靠近一盏灯笼认真翻看,穿了一年多了,高进在简化字的基础上半猜办蒙,再不时的请教下诸人,居然也达到了阅读无碍的水平。 这份邸报印刷的非常精美,高进疑惑道:“是无锡安家印的?” “是啊,他们家的铜活字,精细美观,印刷的效果很不错,也只有华家出的能和他们的媲美了。前两日,我在街上还看到了扬州新近出了一种木板彩印,印出的花草,看起来和真的一般。” 王启年眨巴着眼睛,用手摸着下巴的胡子接着回忆道:“那卖货的说是一层层逐色套印出来的,煞是好看。” 高进心道,王启年说的是明朝铜锡铅合金活字印刷和彩色套印,虽然被后世津津乐道,但是后来都失传了。 科学技术发展,没有国家精英集团长远的眼光和财力支持,最终往往成为个人家族传子不传女的独门秘技,然后失传! 邸报不长,高进翻了两翻就看完了。 高进意犹未尽的、遗憾的把邸报折好放进怀里,骂道:“这帮家伙,又贪污了多少条信息!” “各省各级官吏对邸报都非常重视,不但通过邸报沟通了解、交换情况,还通过邸报掌握关心的信息,并对邸报上政敌的举动进行攻击,发表自己的政见。” “邸报从北京城里的六科廊房抄出后,各级官吏往往只抄传与自己有关系或自己感兴趣的信息。” 王启年安慰着明显失望的高进,并摸了摸高进的脑袋。 “这期的邸报因为涉及海禁,商家估计海商们会比较关注,出钱请安家印的。否则要是手抄,这信息又要被筛选、被删节,至少还要少上一半。” 高进认同王启年的看法,轻轻的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往前边聊边走。 “启年叔,邸报上又在提海禁的事情了,看来海禁是快了!” “高家庄没有海贸,所以对庄主暂时影响不大。” “扶桑国的德川家康已经开始搞锁国政策。” “他锁他的,边蛮小国。想当年在朝鲜,我随李大帅是狠狠的揍了他们一顿。” 见王启年又欲拉开架势,准备描绘下自己在朝鲜的英雄事迹。领略了多次的高进摇头苦笑,赶忙叉开话题:“对了,和王腊根在通州府,事情都交接完毕了吗?觉得腊根怎么样?” 王启年道:“王腊根干活还不错,人也聪明沉稳,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路数。我感觉他是王福家儿子里最成器的,可以好好培养!” 高进笑:“启年叔的钱铺半年来获益如何?” “钱铺做的不错,一千两银子的本钱,到现在本钱已经全部收回来了。现在我已经让王腊根一并管理钱铺,做的好每年收个千两银子是没有问题。” 正说着,王启年突然又抓住高进的衣服,急急的拉了,往赏华台那里赶去。 “差点忘记,李妈叫我候你,见你进了园子,就立马抓到她那里。臭小子老实交代,又偷看了谁家媳妇洗澡?” 高进挣扎着大声唤道:“你若是不帮我,我就把你带我偷看三娘洗澡的事情说出来。” 王启年老脸一红,伸手就去捂高进的嘴:“莫叫这么大声,三娘现在是你老婆,你也不怕吃亏。” 高进得意道:“里子重要还是面子重要?国人大多选择面子,我独要选择里子。你看了我老婆洗澡,挣了我的便宜要补偿我,否则我……” 王启年急道:“若不是你骗我说李妈在里面,我哪里会去看。要不是你小子看的高兴撞开了窗,我们哪里会被三娘抓住。你这个害人精,今日我先修理你,看你小子今后还敢胡说八道。” 王启年拉开架势正欲小小的修理一下高进,身后惊雷般传来一声:“王大麻子!敢欺负我儿子,反了天啊!” 王启年浑身一哆嗦,缓缓的转回头,同时把高进推到身前,呵呵的陪笑道:“李妈,我这不是听你命令把进儿抓来,小小的惩戒他一番吗?” 李妈张圆了眼睛,瞪着王启年:“那偷看三娘洗澡的事情怎么说?” 第67章上梁下梁 王启年脑海里的天空,仿佛平地起了一个惊雷,然后闪电,最后下雨——东窗终于事发,出来偷看女人,总是要还的啊! 王启年两手高举:“娘子,我是被进儿这小子骗了啊!” “被进儿骗了?” “还是在抚顺所杏花楼的时候,银莲要我送饭菜过去,我路过到三娘门口,见这小子趴在门窗上,我去楸他,结果他说你在里面洗澡,我一时好奇就趴下一观,结果进儿突然撞开门窗,我们被三娘发现。娘子,我是被骗的啊!” 李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怒道:“不知羞耻的家伙!” 王启年转头对高进学舌道:“对,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家伙。” 李妈接着喝道:“两个不知羞耻的家伙。” 高进用手比了个二给王启年看,王启年垂头丧气的做缩头乌龟状。 李妈语重心长道:“王启年你三十好几的人了,居然和十多岁的娃娃一起偷窥,怪不得进儿从小就沉迷女色,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高进咧着嘴笑,这个大帽子扣的!老娘,你太有才了。 王启年心中无语,进儿还算娃娃,尼玛,就算是娃娃也是个成了精的娃娃! 这明显是下梁不正,上梁跟着歪嘛——罢了,下次不能再跟着这混小子胡闹! 王启年正胡思乱想,只见高进摆出诚恳的态度,衷心忏悔的姿态道:“这不怪启年叔,是进儿过去疏于学习圣人之道,今日娘亲的教诲,进儿如醍醐灌顶,如梦初醒!” 高进用力在眼角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然后用手夸张的大力抹去抖开,接着道:“今后,进儿定当痛改前非,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李妈和王启年愕然的看着高进用力过度的表演,心内齐道有这么夸张吗! 高进学着王启年刚才的动作,两手高举:“娘亲在上,今日那张寡妇,可真不是我招惹来的。” 李妈复又愤怒:“不是你招来的,是我招来的。” 高进哀怨道:“我只是喝了她一杯茶?” “就喝了一杯茶?” “还摸了一下。” “还摸了一下!满屋子的妻妾和丫鬟不够你摸,你去外面摸个寡妇!” 李妈说着生气,将身后背着的手掏出,原来手里拿着一根擀面的大棒子,直接朝高进的屁股抡去。 高进绕着王启年边转圈边讨饶:“我只想去喝水,结果她就莫名其妙的倒我怀里了,我就摸了一下,就摸了一下……” “你就摸了一下。你就摸了一下,人家怎么就寻死觅活的。” 李妈打小鸡仔般的用力的追打,高进哀嚎的脱离王启年开始在回廊上乱窜,一路狼奔豸突窜上了赏花台,慌乱中看到众女围成一群正在张望自己的狼狈模样。 高进将胖躯钻到女人群中,大声叫道:“娘子们,救命啊!” 李妈凶神恶煞般随后杀到,众女四散奔逃,高进一下剩光杆一个站在台中间。高进环顾,只看到身后最近有一女子跪着。 高进立马跳到那女子身后,李妈跟上一棍抡下,啪,打个正着。 高进摸摸身上,喘着大气,居然还好,是身前的人替自己挨了一棍。高进同情的看去,细眉秀目白净的脸蛋,呀,正是那寡妇张金莲。 张金莲背上挨了一棍,咬着牙忍着痛,拉过高进的脑袋藏在怀中。 “今日确实是我主动勾引庄主,金莲少小被卖与人家为奴,主家全家丧乱海匪,逃了我一人。当时救我的男人,也在上次海匪袭庄中被害。” 金莲自述过去,心中悲凉,多年的伤痛袭上心头,心间阵阵绞痛,放声痛哭,眼泪一滴滴的顺着脸颊流到高进的脸上,高进看的痴了。 “金莲丧夫,本以为生活无着,可是庄主安排我领着一帮同样丧夫的寡妇们一起给庄里做茶水,大家互帮互助,度过了难关。” “金莲茶技自认尚可,想让庄主品鉴,获取庄主的认可。庄主有几位大他的夫人,金莲这几年过多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也想如此再过上平静的生活。” 李妈大怒:“无耻****,引诱我儿不提,还想进我高家的门”,抡起棒子就是一棍。 金莲受痛,也不哼一声,边哭边道:“我是寡妇,可是我愿意做寡妇吗?” 李妈一怔,手中停住。 “金莲是残花败柳之身,不敢平齐诸位夫人,若庄主垂怜,金莲自荐枕席也只期能得一媵的身份,老夫人,金莲只期能得一媵的身份。” 金莲推起怀中高进:“庄主,金莲不是水性杨花之人,自小为婢,只会侍候人,今日如此也是因早想委身于你。” 痴呆的高进坐起,摸了把脸上金莲哭泣滴下的泪水。 “老夫人,若庄主肯聘我为媵,金莲此生愿意为庄主做牛做马,好好侍候老夫人、庄主和诸位夫人。若庄主不愿聘我为媵,金莲也再无面目苟活于世。金莲生是高家庄的人,死是高家庄的鬼。” 金莲停止了哭泣,张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高进和李妈。 高进疑惑的看着张金莲,这个艳丽的女人,时而温柔、时而坚强、时而可怕、时而可爱! 女人,真是难以琢磨! 李妈看着面前的张金莲,心内长叹:人才啊!可惜是个寡妇! 李妈看着高进,高进看着李妈,李妈丢了棍子,混乱中挨了两棍的王启年蹒跚着上来扶着李妈坐下。 李妈看了看围着过来的诸女,试探着问道:“你们看怎么办?” 三娘诸女也都是苦出身,心中早是同情不已,虽然有点不快,但早就放了过去,齐齐道:“听老夫人的。” 李妈又看向高进:“进儿,你自己心里怎么想。” 高进歪着脑袋,看着张金莲,问道:“金莲,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你还会如今天这样随我吗!” 张金莲扬水濛濛的泪眼,道:“金莲在富户家里成长,看遍江南子弟,最工轻薄,而一般农夫走卒,金莲还不放在眼里!跟了亡夫也只是为了报恩。” “庄主有勇有谋,虽然年纪尚小,但也有了几位大夫人。金莲仰慕庄主,平日看庄主待几位夫人如此赤忱,金莲心羡!金莲若能跟着庄主,是庄主的恩宠,金莲必当竭心尽力服侍庄主,维护高家的门面,不敢有违今日的誓言。” 高进、李妈、王启年和诸位女子心中均是愕然与惊讶。 碧莲尖刻道:“是谁一没有以身殉夫,二未能为夫守节,三没能反抗强暴!今后无法活啊?” 张金莲脸上一阵红白——纵身向赏花台外的池塘里跳去! 第68章节操 张金莲听了碧莲的嘲讽,纵身就要向赏花台外的池塘里跳去! 跳到一半,张金莲却听到衣服撕裂的声音!然后身形便为衣服所困滞。 张金莲回头看,却是高进伸出双手拉住了她的衣服,硬生生的把那件漂亮的罩衣撕裂了大半! 高进两只小眼睛下流淌着张金莲的泪水,仿佛也哭了一般很动情的道:“你是寡妇我不介意,但是你今日说我强暴了你,可要说的清楚,这可是实?” 张金莲心如死灰,嘴唇颤抖着:“庄主当时说只是来招奴家喝茶,金莲一番努力,全化作泡影。金莲不想被碧夫人看低,心中悲苦,胡乱攀咬,还请庄主恕罪。” 高进放开了手,浑身轻松的转头对李妈大声道:“看吧,娘亲,我是清白的。” 嗯,噗通一声,高进回头看,张金莲说完话,转身跳进了赏花台下的池塘。 高进心内暗叹,又不是拍清宫戏,我也不是英俊的八王爷,虽然你比那宫锁什么的女主角漂亮多了,但是你着急忙慌的跳啥。 众女一阵惊呼声中,高进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不慌不忙的坐下,张金莲在水里扑腾了两下,伸出头来,面如死灰、茫然的顶着水草站起。 李妈冲高进吆喝:“还不下去救人!” 高进慢慢的脱了衣服,悠闲的道:“挖池子的时候我就说了不挖深,看看、看看,这帮蠢女人总有一天会干点傻事吧!” 李妈看着张金莲站在水池里进退不得的模样,听了高进的话语,忍俊不禁的大笑,心中的恨意已然全部消散。 高进脱的就剩条裤衩,走近李妈身边,小声问道:“这个我收了,没意见吧,老娘!” 李妈摇头低语:“这个可不是省油的灯,不似我带惯的都这么乖巧听话。你可想清楚了,今后跪搓衣板时,莫怪老娘不肯偏帮。” 高进附在李妈的耳边耳语:“老娘小看了三娘诸人哦,想让灯省油,可是要花一番精力的。” 李妈看了看池塘边正努力劝张金莲上岸的诸女,摇头道:“倒像个有点本事的,有人真肯真心照看着你,娘心里也踏实。” “进儿,虽同意她入吾高家的门,可我们也要顾及庄里人的说道和衙门里的面上的规矩。做妾,你的妾够多了。做妻,她是不可能的。先为婢,今后也最多是一个媵的身份。” 明朝一夫一妻多妾制制度,到了明末演变为所谓的三妻四妾,一发妻二平妻,四偏妾——家中父母所赐和三妻贴身随侍俾女各一人。妾以下依次为媵、婢、姬。 高进得令,也未多想,反正他会一般对待所有的女人。 踏着池塘略带凉意的水,高进一步步走到了张金莲身旁。 张金莲正失声痛哭,既不动弹,也不言语。 高进一把拉了张金莲,就往岸上拖去。 张金莲挣扎撕扯,哭号悲泣:“我就是个卑贱的寡妇,你救我作甚?” 高进和痴狂的张金莲拉扯的烦恼,一把将其摁到水中,先让张金莲清凉了下,趁着张金莲出水大口喘气,再使劲的拉了上岸,杠上肩膀就向小楼走去。 李妈看着胳膊上肌肉暴鼓的高进,叹道:“吾儿十二就如此雄健!和去年比一年下来真似换了个人儿!跌到头这么管用,奇哉!” 王启年边上接语:“有什么奇的,这小子弄了半车人参,天天当萝卜泡水吃,长的自然要快些!” 李妈疑惑的看了看王启年,转头向诸女道:“这个金莲身世也是可怜,若进儿满意,那就给她个媵的身份。春儿,你带秋儿去帮少爷洗澡。” “大家回房吧!等进儿洗好,唤大家一起开饭。” 诸女叹气、议论,各自的带着侍女回房去了,唯有碧莲气鼓鼓的,嘴里叨咕着:“这就是个狐狸精!” 李妈看着碧莲的样子,暗叹,今后要热闹了!又转身揪住王启年的耳朵:“我们的帐还没算完呢!” 王启年吃痛告饶:“我真的再也不敢拉,娘子。” 李妈揪着王启年的耳朵,拉着回房,边走边呵斥道:“走,回屋喝人参去!” 高进杠着张金莲来到了小楼,进了一楼的浴室。 浴室是高进在建造小楼的时候考虑到除了在各房夫人房间洗澡外,还可以大家一起娱乐考虑的特意修建的,没想到后面丫鬟众多,倒是很大的利用了起来。 高进按照现代模式的样子设计了浴室,弄了淋浴单间,大浴池,按摩台。其实,这些理念明朝也都有,只不多形式和建材略有不同。 明朝的公共浴室叫混堂,又叫“浴肆”,每次沐浴的价格为一文钱,配有澡豆等洗洁用品,南京中华门外“聚恩泉瓮堂”,一直开到了近代。 高进在修建澡堂的时候没有仿造这些公共澡堂,除了修造了几间淋浴单间,单间里摆了浴桶,单间外还修建了大浴池,适合五六个人坐着一起泡澡,旁边砌了按摩台方便搓澡按摩。 浴池的水从小楼旁边垫的二层楼高的伙房里引来。 高进找铁匠设计了个三个巨大的锅炉,第一个锅炉用煤炭做燃料,平日里烧上热水,用铁管套着陶管引到第二个锅炉里混和冷水,再引到第三个锅炉,丫鬟试水温就比较适合了,就引进房间。 诸人搬进来后,大家很快都喜欢上了这里洗浴的方便。每日下午,婆子们都会烧上锅炉,内眷、丫鬟、婆子们就按着秩序在各个隔间里淋浴。 每日忙完回府,春儿都会服侍着高进洗浴。 高进有时候也带着诸位夫人到大浴池里嬉戏,旁边一众丫鬟随侍,喝着小酒。每到此时,赤身的高进都会感叹,这生活简直就是在天堂里啊! 杠着张金莲进了浴室内间的高进现在一点都不爽,一身泥水,还有点冷。 高进看着傻坐在浴凳上的张金莲,披头散发,浑身泥浆,冷的嘴唇发青。 高进同情的撩起挡在张金莲面前的秀发,捡走她头上的水草。 池塘的水洗去了张金莲脸上的妆扮,高进看了那本就清爽的脸庞,心道,三十岁的在古代很大了,可是在后世年龄哪里是问题?八二对二八,对上眼就行。 高进想的开心,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 张金莲的悲伤渐渐平复,抬头看高进赤着上身哈哈大笑,一张小胖脸打颤,虽然不似小白脸那样英俊,倒是憨实可靠的模样,真怪,一点不像十来岁的娃娃! 张金莲正预开口,淋浴间门一响,只见一个丫鬟推门进来。 高进抬头,是春儿来了。 春儿带了高进的换洗衣服,放在淋浴间外屋的橱子里,自脱了外衣,进来打开墙上挂的明朝常见的仿宋代青白釉面莲蓬头,试了下水温道:“少爷,水好了!” 高进浑身鸡皮疙瘩一堆堆的,赶忙去冲热水。春儿拿着莲蓬头冲走了污泥,拿起近期流行的桂花香味的肥皂,细细的帮高进擦拭。 张金莲一旁见春儿着着亵衣帮赤身的高进洗澡,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脸上渐红了起来,心里、身上也慢慢的热了。 享受完春儿的热水淋浴,浴桶的水也半满了,高进跨进去坐着闭眼享受春儿的头部按摩。 从早上开始就接来送往,中午公事无奈喝多了酒,下午受了仙人跳的惊吓,晚上挨了毒打,还下了冷池塘。 哎!任何享受都有代价啊,高进昏昏欲睡前,心内暗叹! 高进的脑海里有如黑雾中一道闪电搬,听到严肃的一声:“庄主,你在我面前赤身露体,欲置我于何地?” 第69章情操 昏昏欲睡的高进睁开眼,见淋浴间摇曳的烛火下,一个黑影,两手哆嗦着正伸向自己,手上还拿着根长长的白色带子——贞子! 高进心脏急剧一缩,冷汗大出,直接蹦了起来,转身跳起抱住身后的春儿,浑身打抖——鬼啊! 面前的黑影抖动着,拿着绳子苍白的手,哆嗦的分出一只,撩开遮住大半张脸的黑发,一脸无奈!。 高进慢慢回头,斜着眼睛,仔细再看,呦,是张金莲,白色的湿衣服贴在身上,正冻的浑身打哆嗦。 真的是人吓人,吓死人啊! 高进放开春儿,指着张金莲气鼓鼓喝道:“干嘛呢、干嘛呢,张金莲,你不自去洗澡,拿根破带子在我面前晃悠啥!大爷我的身材很好看么,很好看么?” 高进光着身子、腆着肚子,使劲的左右扭着。 张金莲欲哭无语,这死胖子,一点也不知羞,最后鼓足一点残勇道:“庄主,金莲不是随便的女人,敢问庄主将如何处置我?” 张金莲说完,举了举手上的带子,露出坚毅的表情,接着道:“若庄主不肯垂怜,金莲也绝不气恼,只是金莲言出必行,今日就用这根衣带表明心迹,自我了断。” 高进摇了摇头,喃喃道:“疯子、疯子!”,回头唤春儿:“不洗了,给我冲冲,我们去吃饭。” 冲好的高进,踏步来到外间,秋儿早候着,招呼少爷换好新的衣饰。 高进转身欲走,心中一点不忍,探头往内间偷偷望去,见春儿正在浴洗自己,张金莲则失了魂样的呆呆的立着! 高进狠狠的诅咒了下吃人的封建礼教,顿觉的自己的品德和情操高大了起来,看那张金莲也顺眼了许多。 “张金莲,你还不洗,今晚你不想给大爷侍寝了!”,高进头上似乎圈了个光环,一声大呼。 春儿、秋儿笑了出来,发出年轻女孩独有的银铃般的声音。空气一下就如夏天的奶油一般融化了,带着甜蜜和芬芳! 张金莲瞪大了眼,被春儿拉进了浴桶,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高进踱着方步,迈步走进了前院的大花厅。刚做了大善事,那真是神清气爽! 站在院门张望的牧仁看少爷出来,急忙大声喊道:“饭菜已经ok了!”。 “大家可以出来密西了!”,杜二宝站在厢房门接着喊,哗啦!四周房屋一片推牌、凳倒的声响! 高进刚还心中得意,两臭小子学的挺好!一下又听得久违的推牌声响,禁不住手痒痒起来!心内暗骂,老子也不抓赌,你们忙着跳起来做什么。 高进抬头一看,呀,人来的挺齐的,陈若虚、巴雅尔、达春、吉仁泰、李妈和三娘、二娘、碧莲、小桃陆续从四面厢房走出来。 李妈高兴招呼高进道:“进儿,今个儿除了张医生,在的都齐了,大家等的早饿了,快入席大家好好喝杯!” 众人落座,又似在抚顺的日子一般,高兴,又带了些悲伤! 李妈抹了抹眼泪:“金花、银花、杏花,要是还在就好了!” 众人唏嘘,高进道:“娘,她们看到我们现在的日子,也会为我们高兴的。” 三娘举起酒杯道:“在座的姐妹,一定要为故去的姐妹好好活着!” 众人举杯,畅饮,场面渐渐快乐起来! 高进问陈若虚道:“大师兄,最近书著的如何?” 陈若虚颔首道:“上次与你聊过,听了你的一些想法,很有意思,也把你送来的海匪尸体按你说的那个解剖之道,研究了一番,大有裨益啊!” “我发现我的外科正宗还需要好好修订一番,比如说肠痈,如今我不但基本找准病因,还已绘制了肠痈图,可以确定出肠痈的体表部位。” 高进欣然,能做回科学的孵化器是高兴的事情! 陈若虚正色道:“小师弟,你既已经拜东林先生为师,平日里也要好好学习,师兄今日来,正好把进学的书都给你带来了,你可不能给东林先生丢脸啊!” 陈若虚抬手一指花厅一角,高进顺着望去,我靠,两大箱明代线装本,值钱啊! 坐另一边的王启年拍了下高进的脑袋:“想啥那,看书流口水作甚!” 高进恍然,在大明,这个,不值钱!看来还是在前世穷疯了,走河边都想捡块石头瞅瞅能卖几个钱,屌丝后遗症啊! 高进不好意思的自喝了杯酒,呵呵的干笑! 陈若虚笑道:“小师弟好好温书,提学明年二月会挂牌岁考。小师弟天资过人,又有东林先生这样的名师,提学不给你一个生员,就是落了东林先生的面子啊!” 高进谦虚道:“大师兄放心,小弟一定好好温书,不落了先生的脸面。不过若是不中,那怎么办?这个生员是不是就是秀才?” 高进心里打着算盘,上世就被应试教育折腾的七晕八素,学了十八年(留了几次级),最后还是老宅男一枚,学无所用,一无是处! 高进暗道,若是这世还要像范进一番考的外焦里嫩,差点失心疯,我才不干! 陈若虚喝的开心,耐心解释:大明设立有府、州、县学,有招生名额。名额内的称为廪膳生员,由国家提供禄米;名额外的叫增广生员,再差的就是附学生员,无禄米;三种都免差役。 “廪生”,为诸生之首。童子应试,必须由该县的廪生保送,乃得入场。 其次为“增生”,指定额以外增加的,也称增广生员, 最后是“附生”,为诸生之末,故称“附学生员”。 高进笑道:“士子未入学者,通谓之童生。那我现在可以说是童生吗?” 陈若虚喝的满脸通红,哈哈大笑:“小师弟,你是童生,要考上秀才还要经过县试、府试、院试三场考试,中了秀才你就有了功名,就可以免除差徭,见官不跪。” 高进一听要去考三场考试,尼玛,怎么那么多穿越的,考了一场就秀才,考了二场就举人,然后直接进京做官去了!心中愤愤大有退堂鼓之念! 陈若虚拍着高进的肩膀道:“小师弟一表人才,当以天下苍生为念,修身、齐家、治国,平……” 一个平字还未说完,陈若虚发现众人齐齐往门口望去,本能的也随着转头看去,口中还长长的念着一个:“天!” 第70章聘媵 陈若虚长长的唱了个天!随众人转头看见门口两个窈窕女子款款走来,其中一个凤冠霞帔,穿着红色的嫁衣! 高进正把一口酒倒入嘴中,跟着众人看向门口,在场的老少伙伴们都惊呆了! 酒水顺着高进僵张的嘴唇成一条线返流下来,湿身。 按照进士老爷们的说法,明朝嘉靖之后国家就已经处于“礼崩乐坏”的状态,万历之后普通人的衣服上都出现了团龙补。 此刻,春儿扶着的盛装张金莲,头上梳拢了高髻,戴着黄金凤冠。凤冠上蓝色、黄色的玉石与黑色的玳瑁相间,隔出一朵大大的牡丹花模样,凤冠顶上一张方形的红绸批着。 张金莲身上一袭红袍,衣襟两边并列刺绣着鲜艳的团龙团凤,裙边和衣口刺绣着刚出海的红阳。一色红妆映照下张金莲的脸,愈发娇艳欲滴。 高进拉起袖口抹了把嘴,心道,今天都第二次流口水了,生活,为嘛你总能让我感觉到惊喜! 高进扬着眼睛去看李妈,李妈用眼看向高进,进入眼语交流时间。 李妈挤眉:臭小子,是不是你搞的好事? 高进弄眼:咦,不是老娘你整的。 李妈低眉:你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高进顺目:好好,我来搞定。 在众人下巴掉了一地的刹那,高进和李妈两人已经在对眼的瞬间完成了情况分析、研判和任务分工! 李妈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做出威严的样子!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端正姿态,各找茶杯喝水。碧莲扭着身子,喝完后还用手帕擦着嘴,不忘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婆婆!”,精心梳妆的张金莲走近桌前,款款的跪下! 李妈一愣,脸上各色表情掠过。诸女一愣,也是各有各的表情神色。 高进现在娶得都是李妈的手下,多年一直习惯了叫李妈,和高进圆房后,没有一个改口叫婆婆的。 张金莲这么一叫,李妈倒有点不太适应,心里却有几分欢喜。 春儿端过一碗茶水,张金莲高举了献给李妈:“请婆婆喝茶,金莲今后定当遵守妇道,为高家开枝散叶!” 李妈脸上阴晴不定的接过茶水,想想,又叹了口气道:“金莲,坏事我们说在前面,高家女眷众多,但容不下妒妇,你可自己明白。” “金莲明白,感谢老夫人恩典!敢请老夫人赐予聘书!” 张金莲低头轻语。 李妈望向高进,高进笑道:“大师兄,有你在此,这聘书肯定是你来写了。” 陈若虚哈哈大笑,接过侍女递来的毛笔,飞快的在纸上写聘书。写到聘什么,陈若虚抬头看着高进,高进看了看李妈和诸女脸上的颜色,道:“先为婢,一年后如好,再聘为媵!” 高进和张金莲在聘书上落了手印,陈若虚做了中人,一式几份,个人收讫。 张金莲接过聘书,认真的看过,小心的收入怀中,端正的脸庞上露出盈盈笑脸。 高进揣了聘书入怀,高兴道:“大家喝酒!” 众人欢笑!觥筹交错,不亦乐乎! 张金莲向高进敬了酒,然后依次向各位夫人敬酒。轮到碧莲,碧莲接了酒,面皮堆着笑道:“已经是自家的姐妹了,以后有什么就直说啊!我可不想听到背后有什么流言蜚语!” 酒尽人散,李妈拉着王启年回了左边的小楼。高进迈着方步和诸女回到右边的小楼。 高进还想钻三娘屋里,三娘指了指高进的身后,把他一推,道“你今夜有好事!快去。” 高进回头看,哦,还有张金莲小媳妇在后面低头跟着!春儿则在一边呵呵傻笑! 高进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的大屋,春儿服侍高进宽衣解带,上床休息。张金莲安静的自洗漱了,宽了衣,悄悄的从床尾钻进被窝,一点点爬到高进身侧。 春儿暗自嬉笑,吹灭了烛火,在睡房外间侍女的小床上休息去了。 张金莲轻轻的呆在高进身侧,两人一时无话,不一会困顿了一天的高进开始打呼噜。张金莲伸手轻轻的摸了下高进,见确实睡熟,眼角眼泪如涌泉一般流出。 天刚初亮,睡在被窝里的高进被轻轻拍醒。高进抬眼,看是春儿。 春儿拿着衣物轻轻催促道:“少爷,要上操了。” 高进回头,看身边,张金莲如一直小猫一样伏着,轻轻的打着鼾,眼角还留有泪痕。 高进心头一软,轻轻的下床,示意春儿悄悄的来到外屋。 春儿一边侍候高进穿衣,一边道:“春儿昨日擅自做主,把少爷赏我的婚服借给了张姐姐,还请少爷赎罪!” 高进心头谜题解开,用力刮了一下春儿的鼻子,“善良的小春儿,下次可要先问下少爷我,要不然我可要行家法,打屁股了。” 高进顺手啪啪的轻拍了几下春儿的屁股,春儿娇羞道:“少爷,我也是看张姐姐确实可怜!” 高进郁闷道:“天下可怜的女子何其多也,看的可怜就收回屋来,本少爷哪里吃的消!何况,万一真是心术不正之人,你们岂不是要遭殃!平日里你看着点,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我。” 春儿点头应了,复又笑道:“这可是少爷你自己做主收入房里的啊!可怪不了别人!” 高进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一两个,我还养的起!” 春儿笑道:“快去吧,达春在院里候着那。” 高进摸了把春儿的脸蛋,边走边道:“你的婚服我赏你套新的,那套就赏了金莲。善良是要有回报的!今晚我会把你聘媵的聘书写了!” 春儿欣喜道:“少爷可是当真!” “当真!” 春儿欣喜的双手握住手帕,高家庄高少爷的第一个媵,将来如果有了后,还可以升个妾。 春儿的眼里一片光明了起来! 高进没时间看春儿高兴的神色,急忙随达春出门晨练去了。 校场上金木水火土各营操练,颇有战意。 令台上,头次参加操演的王启年赞道:“大半年,高队长训练出了一队强丁啊!这里面至少有一半拉出去就可以做战兵使用。” 汗流浃背的高进笑道:“王大队长,今后这个训练还要你多下下力气,这里只有你有行伍经验。” 王启年脸色一滞,高进贴过来小声道:“启年叔忘记了,小时候是我先发现你在浑河边的。” 王启年呵呵笑道:“尊大队长令!” 王启年环顾左右,没看见王福和陈智,问道:“王福和陈智怎么没有来?” 高进笑道:“昨个,我就令他们今日去通州府办地契,要个两三天。” 正说着,沧云旭一边报告:“禀告庄主,白一帆师爷的书童带来了?” 高进看了看台下白一帆师爷的书童,年纪不大,依稀记得叫田墨几。 高进道:“田墨几,我这里不养闲人,你回去看看能找多少银子来换人,十天为限,过了十天这里就不留他们了,这事情要是你磨叽了,你的兄弟们就全交代了,明白!” 书童田墨几托石师爷死的壮烈的福,这几日倒也没受什么苦,得了高进的指令,如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给了点盘缠和食物,高进命苍云旭派两个手下押田墨几去码头自划条舢板走人。 王启年望着田墨几的背影道:“看这小子有些油滑,海匪头子也没了,老巢怕是早就纷乱一团。此人最后可能会一去不返。” 高进正色道:“石师爷死的悲壮!总要有个人回去宣扬其忠义!这些人我自有安排。” 操演完毕,各营带回,高进和王启年并辔而行。 高进道:“启年叔,你回来了就好,这里有你照看,我也放心,高家庄按照现在的规模,今后度日应该没有问题。” 王启年欣赏道:“没想到你这大半年,就打造出这偌大的庄子和家业,你干了别人一辈子才干的出来的事情。跌到头真的这么有用吗?” 高进苦笑:“都是被逼的,我只是想活命,想活的更好点而已!” 高进拉停马,正脸看着王启年道:“启年叔,我要去趟辽东!” 第71章国粹 王启年惊愕的看着一脸郑重的高进,膝盖隐隐作痛,催马小跑。 高进疑惑的拍马追上,王启年接着加速,两人一个撒丫子往前跑,一个紧紧的后面撵着不放。 风中隐约传来王启年无奈的叫声:“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高进心中一笑、放慢了马速,算鸟,还是自己去说服老娘吧,若是老娘发作在王启年的脑袋上,可怜的王启年又要跪搓衣板了。 回到内城高府,高进来到了前院的书房,简单擦洗下。庄子的大工程基本结束,再不用每日出去勘探、监工甚至带头做个力夫的榜样来带动士气,日子一下清闲了下来。 各个大组的组长依次前来回报每日各组的基本工作和所负责的组的人员伤病情况。 小匠头们带着账簿,慢条斯理的向高进汇报着工程的进度、质量和花费,夏师爷在一边认真核对记录账目。 庄里各项事物都初步有了大概的制度和秩序,营建逐渐进入小打小闹的阶段,所以并不繁杂,间或负责总管理营造的牛大匠也会提问两句,并向高进作一些解释。 虽然具体的细节,高进不是太懂,但是作不了假的工程进度和质量还是一目了然,再加上陈智把关营建银子的发放也是尽心尽力,整个工程基本算是高效保质。 小匠头陆续汇报完毕,高进点了点头,牛大匠的做事风格还是严谨的,半年接触下来,感觉不错,算是一个品行方正的人,高进向牛大匠一笑,表示很满意。 牛大匠看庄主高兴,咂了咂嘴,道:“庄主,庄子大的建筑工程已经基本完工,小的项目小打小闹,还可以作很多年,但是不需要全部人手参加。不知庄主以后如何安排?” 高进道:“我这里正要成立庄务厅,牛大匠德高望重,堪当此职,各位匠头在庄务厅里供职,每月发放月银。” “今后庄子的日常事务包括营建,还需依仗牛大匠和各位匠头,各位家族里若是有人愿意来高家庄营生,可以一并领来,外城空房可以半价购置。” “夏师爷,工程队的骨干保留,其余的庄丁可以转去做其他的事务,这个你等陈师爷回来后好好商量下。” 夏师爷应了,做好了记录。 牛大匠和各位匠头交谈片刻,很快就达成了一致,决定举家留在高家庄这个安全的堡垒里。 牛大匠带各位匠头起身恭谨的鞠躬道:“拜见东翁。” 高进大喜,站起回礼,道:“你们本家的家人都到内城来住,今后就是一家人了。庄务厅主要就是调节庄内的一般事务,这么多人口,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 众人复坐,高进道:“庄外的一千亩地,牛厅长还需要带人开出来,这么多人,地还是要种一些的。春耕在即,此事为先吧。” 牛大匠变成了牛厅长,高兴的应了,诸事了解,无事小喝了会茶,各自去了。 轮值队官郑常,坐在一边也是悠闲之极,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剥着花生。 高进伸个懒腰,问道:“达春,是什么时辰了?” 达春道:“午时了!” 高进想起,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来华就带来了“自鸣钟”,北京当年就有了山寨货,过了十二年了,自己咋没去找找,扬州府花花世界,肯定会有的。 高进令达春带着侍卫在前院吃饭休息,一个人信步闲庭,慢慢的荡进后院,就听得里面哗啦啦一阵大杀四方的声音。 哈,可赶上搓麻了! 作为国粹,麻将历史悠久,但是正式成型在明朝,开始叫做马吊牌,后来逐渐发展为麻将。按照发音演变就是马吊牌变成麻鸟牌,麻鸟牌变成麻雀牌,麻雀牌变成了麻将牌。 高进想想这半年来风里来雨里去,每日早出晚归,颇为辛苦,腰围都瘦了一圈。 平日里,高进除了晚上洗浴和亲近小妾时有房中之乐,夜生活基本上就等于床上运动,真是太单调了! 高进自怨自艾了一会,又自我顾怜了一番,然后就像只闻到了香油味的耗子一样,悄悄的快速寻去。 站在大花厅旁的厢房门口,高进抬头望去,柳三娘、王二娘、碧莲、小桃,八仙桌上各占一边,手边摆着银子,眼睛盯着麻将牌,全神贯注、神情激昂,赌的正酣。 一众丫鬟也在各自主子的身后为主子助威。 高进欣然闯入,大声道:“诸位娘子,我来鸟。” 三娘一伙玩的是麻将是以骨面竹背做成,三元中发白,四喜东南西北风都有了。高进问了下规则,坎、碰、开杠、自摸加倍、相公陪打、诈和受罚基本的规则都有了。 没有问题,高进胸有成竹,磨拳擦掌就要上场,诸女却没有一个再肯搭理他,碧莲大声道:“别吵别吵,碰,胡啦,给钱、给钱”,把牌一倒,伸手大笑。 三娘郁闷道:“又是你赢了,我都输了五两银子了”,抬头看见高进,三娘眼睛一亮,无比温柔招呼道:“相公!” 高进高兴的凑了过去,心喜还是三娘疼我,三娘一把抱住高进,顺手解下钱袋,哗的倒在桌上。 三娘拣着大块的抓了,小桃和二娘笑着立马接着伸手瓜分剩余的小的。慢着伸手的碧莲啥也没抢着,郁闷的嚷嚷道:“相公,还少我一份啊?” 高进感觉自己被忽略了,摸了摸台上的麻将,太轻,全无手感,高进索然无味的闷闷道:“开饭开饭”。 门口李妈带着春儿踏步进来,一看大家都在,摇着手里的扇子道:“今个忙坏了,万博园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要不是回来准备下春儿的事,我才不中途跑回来!” “进儿,你的聘书写好了吗?” “都写好了,就等春儿和春儿家里按个手印!”高进从怀里掏出在前院里找夏师爷写好的聘书,递给了李妈。 李妈认真的看了,递给了春儿。 春儿没有接,只是摇摇头,羞涩道:“春儿不识字!” 高进想起古代中国妇女的识字率不高,昨日那张金莲认识字,倒是不错。 三娘拿起聘书给春儿念了遍,春儿欢喜自己先按了手印,诸女和丫鬟们纷纷上前祝贺。 李妈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春儿,你好好服侍少爷,等你有了孩子,迟早就给你转个妾。” “启年。” 高进一愣,老娘结婚后也没叫王启年相公啊!看来启年叔惧内的名声是坐实了。 王启年屁颠颠的从门外跑进来:“娘子!” 李妈将聘书给了王启年,道:“吃过饭到前院找吉仁泰,带你去春儿家,送一百两银子,两匹布过去,把聘书的手印按了。” “三娘,饭后支些两银子出来,一百两给启年,十两给张金莲作为聘礼。” 高进轻声道:“娘,给金莲的是不是太少了?” 李妈哼了一声:“我买个年轻貌美的丫头也就二十两银子,现在只是聘个婢女,已经够高的了。不能让人在外面嚼我们舌根子。” 高进嬉皮笑脸道:“春儿的婚服昨日借了张金莲,我已经赏了张金莲,这一下春儿的婚服如何置办的出来。” 小桃笑着说:“春儿妹妹身材与我相仿,如不嫌弃就用我这套吧,我送与春儿妹妹做贺礼。” 李妈赞道:“小桃真懂事,等办完事!给你补套头面。” 正事办完,李妈伸手讨茶,一饮而尽!一上午下来各项琐事折腾的也是精疲力尽! 高进环顾了左右,疑惑道:“春儿,张金莲呢?” 春儿道:“你走后,张姐姐还没醒,我去服侍老夫人,一直忙到现在,不知道张姐姐在何处?” 碧莲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看到了,起来了,说是回家收拾衣物,到现在也没看到回来。难不成骗了套头面跑了。” 正说着,婆子上来禀告,说饭菜已经准备停当,可否开饭? 二娘看了看李妈,李妈摸摸肚皮,点了点头。二娘宣布开饭,众人热闹的一拥而去! 高进落在后面,正看着碧莲,问道:“碧莲姐,你今日怎么没陪我娘去万博园?” 碧莲小声道:“你娘不放心这张金莲,所以留我下来盯着她。” 因为对张金莲的不熟悉,高进也是一个头两个大。高进叹口气道:“她也是个可怜人,你以后多多包容!” 碧莲轻轻揪着高进的耳朵,小声骂道:“好小子,这才睡了一晚,就替这狐媚子说话了啊!你这死没良心的,亏我们这些老娘们从小待你就这么好。” 高进用手扶着碧莲的手,轻轻道:“人多、人多,碧莲姐快放手。” 碧莲看看左右,放了手,拎着手帕,气鼓鼓的先走了。 高进摇了摇头,看了看身后的丫鬟。丫鬟嘴巴鼓得老大,但是不敢笑出声。 高进直接无视丫鬟,装作若无其事的跟着进屋吃饭去。 不是正式的酒宴,午饭不在昨晚前院宽大的正厅,而是在后院平时吃饭的花厅正屋里。 花厅放了三张桌子,都不大。正中最高的一张是主人吃饭的桌子,下了一层台阶,两张桌子,分别是媵、婢女、侍女和婆子、小厮吃饭所用。 大户人家主人和丫鬟仆役们不一起吃饭。一般的富户则是和丫鬟仆役们一起吃,除了素菜,大的荤菜主菜先上在主桌上,等主桌吃完了再端到丫鬟仆役们的桌上。 高进立业未久,还是和丫鬟仆役们一起吃饭,大家都吃一样的菜。高进的理由是看到别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菜,才吃不下去呢! 李妈也没过过几天大富的日子,也就这样和大家一样的在一起吃了,和气融融! 正吃着,吉仁泰气急败坏的跑进来。 高进见了,啪的丢下筷子,长叹道:“又是哪里大事不好了?” 第72章围庄 吉仁泰大叫:“庄主,大事不好了!” 诸女听得吉仁泰和高进预言说的一样,一起哄笑起来。 李妈脸上变色,重重的放下饭碗道:“笑什么,难道你们都是无关之人,我们高家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诸女情知理亏,纷纷低头吃饭。 高进用手招瞪大了眼不知众人为何哄笑的吉仁泰,问道:“到底何事,如此张惶?” 吉仁泰上前低头禀道:“王福管家和陈智师爷回来了。” 高进气道:“王管家和陈师爷回来,这也大事不好?” 吉仁泰接着道:“是被人追杀回来的。” “人在何处?” “在庄墙上。” “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报信的人跑岔气了。” “靠!” 高进丢了碗筷,向诸人做了个去看看的手势,就领着吉仁泰奔外院而去。 更早得到消息的郑常和侍卫们,吃的满嘴流油的嘴都顾不得擦,已经做好准备在外院院门候着。 高进跨马急驰,心内不忘赞了下自己的马技,自我陶醉了一番胖马王子的形象! 身后郑常、吉仁泰率领侍卫急忙跟上。马蹄声,阵阵紧。路上行人闻听赶紧回避一旁,一女跨着包袱被人群推挤到路边。 高进策马奔过,眼里看的那女子是金莲,正欲说话,听外庄墙上哔的一声,接着就是砰的一声,警讯! 高进脸上变色,回头大叫:“吉仁泰,放烟火”,说完两腿一夹,加速疾驰!也无暇问那金莲为何迟归。 郑常两手扶着马脖子,紧紧拉着缰绳,催马勉强跟上。身边的吉仁泰好马技,郑常自愧不如! 只见吉仁泰两腿一夹,催马跟上的同时,左手从怀中掏出焰火,右手掏火折子点了,好大一只冲天集合令! 满城尽是铜锣声! 大明的正规的一里是一百一十户,里长由里中向官府缴纳赋粮最多、承担徭役的成年男子最多的十户轮流充任,每年轮换一次;?其余的一百户分为十甲,每甲十户,称作“甲首”。 官府每年征调里长一人、甲首十人,承担官府征派的各种赋役。 按明制,高家庄是新起的大村子,算是一里。在高家庄,所有的财产基本上都算是高进的,高进自然的永远都是里长。 虽然高家庄现有三千七百户,远超了一里的户数,但是对于大平原地区的富县,这也不算什么。 高进记得明英宗的时候(公元1435年左右),?浙江海宁这样的县都有484里,共53240户人。 过去了快两百年,繁华的通州府下面近十万户是有,高家庄这点人口,也就是当时稍微大点的地主、盐场、铁厂、矿场的一般水平,何况又没有实业,一点也不惹人注意。 高进把三千七百户分了三十七坊,每坊十个甲首,如果出徭役则在三十七坊中轮值,试行了几个月了,倒还顺利。 高家庄的三百七十个甲首现在正尽责的拿起铜锣,铛铛铛的敲起,边敲边喊:“警讯!庄丁上城,营丁进营,妇人闭户!” 在早已实行的末位淘汰制和日常功绩制的压力下,甲首们为了争取不在末位,继续享受甲首的待遇,扯着嗓子,加快了脚步。 警讯迅速的传向每一个居民,满城开始响起奔跑声! 高进带着卫队骑马到外城,远看见庄门已关,轮值的小队官在在墙下焦急等待。 高进摔鞍下马,急冲冲上墙,只见王福、陈智都在。旁边还站着两个人和几个衙役,那二人细看看正是前两天跟随胡知县来过的师爷。 高进嚷道:“什么情况,王管家?” “庄主,我们昨日在县里办好了手续,今日胡知县派二位师爷带衙役来核实田亩,编造鱼鳞册籍,刚到庄外就看到周边庄中的人拿着各色兵刃啸聚而来,我们差点被劫住回不来!” 高进拍了拍神情紧张的王福,抱拳向惊魂未定的师爷和衙役道:“乡氓愚昧,让师爷和各位班头受累了。” 高进回头唤道:“王福,带师爷和班头到万博园摆酒压惊!” 王福应了,师爷和班头也高兴不涉入地方纠纷,高兴的享受下乡生活去了,嘴里自然狠狠的攻击了一番那些无知乡氓。 高进趴庄墙上,看着护庄河外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人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的高举着锄头钉耙,有的高举着斧头刀枪,有的高举着鸟枪。 高进郁闷的问陈智道:“陈师爷,这些人都哪来的,又是为何?” 陈智用心数了数:“附近的孙家,方家,林家,刘家,江家,还有几个小点的家族。除了江家与我们不挨着,附近的村子都来了。” 高进指着墙下面的乡民道:“庄外怕是有四万多人,这些人的武器很好啊!看看,真刀真枪的不下七八千人,拿鸟枪的有七八百人啊!” 陈智道:“看起来是附近的家族联合发动,不知道是为了何事,难道是为了我们刚拿到的地。” 高进赞许道:“陈师爷好眼力!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看这下面不乏看上去就要进棺材的老朽,若不是为了贪欲,又为何这么积极。” 陈智长叹道:“嘴里不为了钱的,最后都一定是为了钱!礼崩乐坏后,民间稍有仇怨,诉讼成风,乡民们常常为芝麻小事告到官府。” “更有甚者,聘请讼师,出谋划策,代写讼状,为争一时一事之胜负,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武健负气善讼,虽破家而不恤,动辄聚众,虽亡身而不顾。” 郑常附和赞同,恨恨道:“陈师爷所言极是,想当年我家祖上略有财产,与一邻有衅。告我家牛吃了他家的稻谷,枝蔓相牵,累十数次不止,最后竟致家败。” 陈智同情道:“此等刁民,见官曰你为豪强、兴贩、理侵、侵欺、强盗、淤塞。随所趣投之,惟觊准理,即设虚坐诬不恤,剽窃律例,构斗是非,被讼者破家多矣。” 高进听陈智情不自禁的吊起文言,心内感叹,天下刁民一样黑!谁说人民都是勤劳勇敢的,那样的话就不该有监狱了。 郑常建议道:“要不要把各营都调上来?” 高进考虑了片刻,道:“不用,命巴雅尔的预备队全部上墙,调王闻土的木字营来庄门下待命。其余各营营中待命。东院各队巡查各营,有议论鼓动者下狱。” “另外,把林家越的火字营也调来。” 郑常接令找侍卫传令去了。 高进望着郑常的背影,想起从府里出来时看到门厅那个口吐白沫的庄丁,喊道:“报信的人一定要选会骑马的!” 墙外一阵鸟枪的声响,高进诸人立马蹲下。 护墙河加上两边的台基,庄外的村氓们离着庄墙约有六十米宽,火枪打来早没了准头,倒也没伤到人。 巴雅尔的预备队、王闻土的木字营、林家越的火字营都到了。 高进命巴雅尔派一半人上墙,一半人在下休息,轮流值换,遇有情况立刻上报。 林家越上前,小声的禀报道:“庄主,火字营作何安排。” 高进看了看林家越内八的脚尖,心里纳闷,这样的人怎么杀人这么凶悍。 “叫你的人墙下待命。家越” 林家越长出一口气:“诺。” 高进喝道:“来人,拿下!” 第73章内贼 吉仁泰听令,立即招呼身边的侍卫上前,一把把林家越按倒,掏出绳子绑粽子一样绑的严严实实。 林家越措不及防,还没回过神来,跪着大声喊道:“庄主,小人不服,小人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高家庄的事情。” 高进拍了拍手,笑了,然后把胖脸一横,颤抖着两块腮帮肉凶恶道:“说的真好听,你没做对不起高家庄的事,那昨夜你家来的客人和你说了什么?” 林家越面如死灰,眼角看往刚刚出现在高进身后的独孤信。 独孤信靠近高进的身后,小声道:“庄主恕罪,那人刚才才招,林家越没有答应开庄门。” “那个人一共招了六人,牵连出三十八人,都是营丁,他们答应了开庄门,职务最高的是个小队官,现在所有有关人等都已经下狱,等待庄主发落!” 高进伸手指向林家越:“你自认为你不参与,就没有了关系,家族那边也就有了个交代。你没想到,你没答应,你提拔的同族手下,他们答应了。” “你看看外面这群人,他们拿着什么,他们要干什么,他们会拆了你的屋,抢走你的所有财产,你会像过去一样一无所有。” 高进已经出离愤怒了! 今日晨练,独孤信报告有外人接触林家越,还没有抓住实据,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外面那些就是借着土地纠纷来打劫的,稍有不慎就是家破人亡啊! 林家越不停的在地上叩首,额头上迅速起了大大的血泡,最后膝行着靠近高进的大腿,哭喊着一把鼻涕一把泪。 “庄主,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还请庄主看在我过去的功劳,饶了小人一次吧!” 气恼的高进一把扯起此刻才领悟到犯了巨大错误的林家越,在盾牌的掩护下走近庄墙。 墙外周边各庄前来寻衅的人在各族族长的吆喝下排队,七八千装备刀枪的青壮被安排在了前面,虽然没有什么阵型,远望就是黑压压的一片,是人一看都知道情况严重,不可小觑。 各家族一共带来了七八百条鸟枪,正在不停的对着庄墙胡乱射击,声势浩大,但是都不知道打哪去了。 高进把林家越的脑袋提着伸出了庄墙,喝道:“今日若是你手下的人开了城门,你我安有命在。你隐匿重要的贼人不报,你说你是否对得起高家庄!” “没有高家庄,半年来你哪来的银子建了豪宅,还为几个兄弟都娶了媳妇!” “高家庄人依靠你保庄卫家,你说你有何有面目见高家庄的父老,没有责任,没有立场,你就是个不忠不义之人! 高进骂无可骂,最后道:“林家越,你还有何话可说?” 林家越闻听自己已是不忠不义之人,已经吓傻了。这大帽子后面的结果大家都知道啊,庄里过节唱大戏的,唱完后都跟着句——拉出去砍了! 林家越扭着屁股就跪下了,嚎啕大哭:“庄主,小人没想到会是这样啊!还请庄主饶命啊!小人确实是拒绝了那个说客的银两啊!” 高进听的厌烦,喝道:“拉下去……” 林家越嚎啕大哭,向左右磕头急道:“各位帮我求求庄主,各位帮我求求庄主。家越平日、战时都未做对不起高家庄的事,就是昨日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几个熟识的队官,只有郑常站在旁边。郑常摇了摇头,小声禀道:“庄主,真杀了啊!” 高进听了,嗯,杀了,抬头道:“谁说要杀的?这主意好。” 林家越一听,脸部肌肉完全僵硬了,心里拔凉拔凉的啊!心内痛骂:“好啊你这个该死的郑常,我就不是平日里在旁人前讥笑你不正常了,你居然公报私仇,假救真杀!” 林家越转身高叫:“庄主,庄主,我举报,这郑常平日里经常到大灶上打着你的名义索拿酒菜。” 高进一听,嗯,还有这事! 郑常慌了,急忙高举着两只胖手跪下道:“天可怜见,我郑常人胖,吃的多,有的时候是会去大灶上拿些吃食,但是也都回来和弟兄们一起分享了啊!” 林家越吼道:“昨日中午你还拿了一筐小黄瓜,可曾见你拿出来与人分享。” 郑常脸上大红,哑口无言! 高进摇头,大声的叹息! 林家越见主动出击成功,大声道:“庄主,我还有密报,是关于王闻土、沧云旭的。” 高进好奇:“他们也偷拿了黄瓜?” “不是,王闻土没拿,但是他的小侍卫是他的男宠。” 这么八卦——我居然是最后知道的! 高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斜着眼睛不满的看了一眼独孤信。 独孤信心内默默自语,这种下三滥的信息,原来庄主喜欢,看来下次要让手下注意查探! “沧云旭娶了五个小妾,其中有三个,人家家里一直不愿意,沧云旭借着权势强行霸占来,至今连聘礼都没给。” 高进再玩味的看着独孤信,独孤信已经开始额头冒汗了。 高进心想,完蛋了,这帮孬货,看来没一个好人了! 果然,林家越看高进神色渐缓,接着高声道:“独孤信心性残暴,玩弄刑术,已经在牢里搞死十来个人了,均隐瞒未报。庄主,五大队官里面你光罚我林家越,小人心里不服。” 独孤信大惊,急忙出来与郑常一并跪着,心中有亏,不敢言语。 高进长叹一声,道:“家越,既然如此,念你往日功劳,此次就饶你一命!但是惩戒还是要的,以警示后人!” 林家越大喜,跪地叩谢:“谢庄主不杀之恩,小人服从惩戒,今后定当尽心竭力为庄里做事,生是庄里的人,死是庄里的鬼!庄主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郑常、独孤信心里哇凉哇凉的,完蛋了,林家越这嘶居然这么阴险,平日里探听诸人的阴私,还在庄主面前告密! 郑常、独孤信互相对眼,抢着道:“请庄主恕罪,小人也一直尽心竭力为庄里做事,不曾吃里爬外,小人生是庄里的人,死是庄里的鬼!庄主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高进无奈的看着自己一手提拔的两员大将,平日里庄务繁多,还真不曾好好的做好人员队伍建设,这就是典型的灯下黑啊! 高进想想,等庄外的事情了了再处理吧!道:“你二人先起,待赶走庄外那些王八蛋再和林家越惩戒的事情一起说。” 话未说完,只见王闻土跌跌撞撞从庄墙下跑来。 第74章决裂 王闻土一口气跑到高进面前,直接和独孤信、郑常跪在一起,大声哭号。 “庄主啊!小人冤枉啊,小人虽然不曾娶妻,但是并无不良嗜好啊!那天是那个该死的侍卫趁我酒醉,是他勾引的我啊!小人全不知情!” 高进看王闻土偌大个男人,居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心中酸楚。 我怎么这么命苦,那帮穿越者们虎躯一震,眼中冒出一股寒光,就能小宇宙爆发,散发出十万马力的王八之气,个个小弟无数,个个抛家弃子,品行都好的像圣人,绝无闲话! 高进苦逼的觉得自己今天像个菜市场的肉贩子,本和大妈们纠葛肉价的高低,而大妈们最后一定要杯葛肉贩子搭渣多少! 对了,王闻土这小子本该在下面候着的,怎么自己跑上来了,还有通风报信的。 高进看了看周边的侍卫,少了好几个。高进苦笑着,叫三人先起,事情往后再说。 高进命人给林家越松了绑。 郑常、独孤信、王闻土站了一边,林家越一人站了一边。 林家越躬身向三人行礼,道:“家越今后只听庄主号令,唯庄主马首是瞻,还请诸位兄弟大力支持。” 郑常、独孤信、王闻土三人鼻子不约而同的轻哼了一声,并不回礼。 高进批评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们三人私德有亏,怨不得别人。高家庄是大家的饭碗,大家同为高家庄谋利,定要互相配合。” 诸人听的有理,面上换了愧疚,勉强互相拱手认了错,保持了面上的一团和气。 一直未说话,冷静旁观的陈智见高进无意间捅开了本庄的阴私,本以为无法收拾,未料到高进利用外事竟先把庄里诸人把柄拿住,打拉结合,增强了庄主自己的权威。 陈智对高进的佩服又增加了几分,赞道:“大家齐心协力为高家庄出力,也是缘分,需竭心尽力辅佐庄主,庄主对大家一向大方公道,大家心里需感恩才好。” 正说着,庄墙下又快速上来一人,众人看竟然是王启年。 “庄主,聘媵的事情办好了!”,王启年走到高进面前,弯腰从怀里掏出一张按着几个红手印的聘书,小声说道。 高进接过,看众人的眼睛都盯着,赶忙踹到怀里! “启年叔,今后发了警讯,你作为大队长要立刻到场,这次你是初次,下次可要记住了啊!” “嗨,这不有你吗,我还是先保住自己的膝盖,这两天实在受不了了”,王启年略带郁闷的说道。 高进闭嘴无语,老娘淫威甚重啊! 轰的一声,众人一征,纷纷在盾牌的掩护下,凑近了看。 原来,庄墙外各庄的民壮在下面叫骂半天,见庄门未按预定的打开。庄内的人也不啃声,各族族长站的焦躁,居然找来了几门土炮,对的庄门鸣放,打的庄墙石子横飞。 林家越骂道:“娘的,太欺负人了。庄主,我们干他。” 高进吐了口唾沫,向左右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开枪放炮。巴雅尔,你在此好好守着,我去去就来。” “林家越,你的人分两组,一二小队随王大队长到内城守卫,你领三四小队在外墙上听巴雅尔指挥。” 林家越大声道:“庄主放心,只要您下令,我定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王闻土,庄门交给你了。你队伍的人本来都是特意选的,没有周边庄户人家,这次你可要当起大任。” 王闻土大声喏了,喊道:“庄主放心!”。 “启年叔,你带陈师爷去内城带金字营,达春去万博园,吉仁泰去高府。郑常、独孤信随我来,卫队跟我走。” 高进有条不紊的连贯下令,诸人佩服,各自领命照办。 高进心中得意,老宅男玩了十几年战略游戏,游戏榜前十,这点调控能力还是有的。 高进带着郑常、独孤信下了城墙。 “郑常,一炷香时间内,你要组织外城所有庄户所有人校场集合。” 高进上马,带着独孤信和几十名侍卫直奔东院。 东院守卫,远远望见庄主和院长前来,赶忙推开厚重的大门。 高进打马,带一众侍卫蜂拥而入。众人甩蹬下马,高进跟着独孤信进了正堂,正堂上树了一尊岳飞塑像,甚是威武。 当初建院,高进就是一切依照东厂的架构来,连塑像都是学了东厂。 东厂作为一级国家机构,也是暴力组织,查处不法本就是职责,结果被当时的文人(后世叫公知)对个别问题扩大渲染,被描绘成无恶不作的太监机构,真正是谬种流传。 高进在正堂坐定,独孤信命人上了茶水。高进喝了一口,道:“拿把斧头来,叫蒋由把田明带来?” 独孤信忙派人去传,不一会儿,蒋由从内狱里跑来,恭敬道:“庄主,罪犯田明带到。” 高进放下茶杯,看了看面前这个粗壮的汉子。 蒋由半鞠躬的样子,向高进请安,一脸谄媚,眯眯笑的眉毛眼睛都挤在了一起。 高进道:“蒋由,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一扬手,把面前刚拿来的斧头丢到蒋由的面前。 蒋由看着面前的斧头,正是平日里惯用的武器,手心本能的一抖,环顾了下一屋子几十号面有杀气的护卫,抬头仔细看高进面上的颜色。 高进呵呵笑道:“蒋由,你来本庄有些日子,本庄主爱惜人命!也想留下你这个人才,若你心中不服,可提斧再战。” 蒋由身上一个哆嗦,低身快速反思自己最近哪里做的有漏洞,让庄主起了杀心。 高进慢条斯理,看着蒋由的面部表情,慢慢说道。“你若不愿意再战,也可以提着斧头带着你的兄弟走。当然,你若是愿意留下,今后当与海匪决裂,诚心为本庄做事,不可再朝三暮四。” “大丈夫当扬名立万、光宗耀祖、传宗接代,你跟着鄙庄,不说大富,小康之家可期。你自思量,人不是天生就为盗匪,你现在还可以选择。” 蒋由浑身一松,原来是要我真心的归降,不知道放走自己是真的还是假的,心中快速的各种盘算,一双粗壮的手,几次伸手摸了斧柄,又放了开来。 高进笑道:“去吧,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去和你的兄弟商议下。” 蒋由心想也好,道声谢了,小跑着回内牢去找兄弟们商议。 独孤信接着指挥下手,把戴着枷锁的田明带了上来。 小白脸田明,虽然在牢里开始是着实吃了点苦头,但是后来高进命人提高了待遇,居然还肥了些。 田明现在看上去是头发凌乱,面无人色,可那是晒太阳太少,被宅太久了的缘故。 高进语田明道:“你也知道,白一帆死了,石师爷自尽了,三当家蒋由跟了我们,其它的当家也都死了。你们的老巢不出意外现在已被别人端了,没人会来赎你们走了。” 田明心中一阵悲凉,恨恨道:“我田明不是反复小人,你不要枉费口舌,是杀是剐悉听尊便,只求给个痛快!” 高进笑道:“痛快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你现在就可以痛快,但是你想过你痛快了,你家中父母会哀伤,妻儿会流离失所。你的财产是别人的,老婆被别人睡,孩子被别人打。” 田明心中无理由的一阵欣喜,父母早亡,身世凄惨,不是为了求发达,以我田明的相貌哪里会去找白一帆的女,长的母夜叉一般的丑,刚结婚也没孩子,我没有后顾之忧啊! 田明高叫:“我正想寻个痛快。”,同时转着眼珠子找屋里的柱子,想想是不是来个撞柱。 高进一看,呀,这家伙视死如归啊!没曾想到是田明家有凶悍丑妻,反认为是个解脱。 “田明,你可曾想你还有三百五十个兄弟在这里。如果你愿意帮我做件事情,我倒可考虑放你们走?”高进根据田明的反应,及时的调整了话题。 田明睁大了眼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高进盯着田明的双眼,诱惑道:“我们可以做笔交易!” 第75章崩溃 高进看着被侍卫带走的田明,心内感叹道——世上很多事情谈不拢,不是原则问题,而是价码没有给够! 后世那么多高高在上,看似神圣不可侵犯的美女,屌丝宅男们一辈子都只能远看的女子,爱慕虚荣者大多被亵玩,最后曝光在一个个丑闻里! 高进正沉浸在对后世的追忆中,蒋由在下边带着三十号人,齐声行礼道:“拜见庄主!” 回过神来的高进,摸了摸眼睛,哎,还得面对这个苦逼的世界! “蒋由,你作何打算?” “庄主,小人和兄弟们商量了下,大家说还是回舟山去耕田打鱼,还请庄主大人大量,放我们一条生路!” 高进笑道:“我既然应了你,自然要信守承诺。蒋由,你带你的兄弟们歇息片刻,等安排好,自然会有人来带你们走。” 蒋由一众内心欢喜,高兴道:“谢过庄主!” 东院事毕,高进带独孤信和卫队,押解着独孤信今晨抓获的林家说客和庄里欲作内贼的三十八人来到校场。 郑常已经命令外城各坊的坊主将外城各户集中在校场上。 沧云旭带着土字营在维持秩序,东院也来了一百来人一旁监督。 高进甩蹬下马,提着马鞭大踏步走上令台,只见沧云旭迎面跑来,两手高举,噗通一下跪下,张大嘴巴就要哭号。 “别的,别的!”高进蹦在一边,“你是不是想说,庄主啊!小人冤枉啊,那些妻妾都是主动来找你的啊!你全不知情!” 沧云旭大张了嘴,心想庄主果然英明,我还没说就知道我要说什么。 “不是这样,庄主,小人确实是娶了五个小妾,但只有二个是强行霸占来的,还是因为我去花船赎买,老鸨不卖啊!”,沧云旭努力的补充了一下。 高进脸上一黑,好似几只黑鸟飞过,这位倒还实诚! “快起来,先干活!跪在这里磨洋工啊。”,高进一马鞭子轻轻掠过,转身向台下往去。 “磨洋工,又是什么意思?”,沧云旭一边疑惑,一边飞快的起身,庄主有时候会说些谁也听不懂的话,沧云旭也习惯了。 高进示意独孤信把林家说客和庄里欲作内贼的三十八人押到台前,同时东院的人进入人群,把这些人的家眷赶到一边,集中看管。 霎时,校场上妇孺的哭号声和庄丁、营丁的驱赶声此起彼伏,不一会,一百多家眷被赶了出来。 台下人群一阵骚动,高进皱着眉毛道:“独孤信,告诉大伙,这些人犯了什么罪!” 独孤信上前大喊,将林家说客进庄,说服三十八个营丁、庄丁,企图开门做内应,放周边暴民进庄打砸抢掠的事情说了,台下一阵哗然! 待独孤信说完,高进大声道:“高家庄诸位庄户,大家辛苦一年,风里来,雨里去,好不容易攒下这点家业。现在有人想抢走,大家听听庄外的动静,好几万人啊!” 庄户们静下来,听得庄门处,炮声、鸟枪声轰隆隆传来,不绝于耳。 指着下面绑着的三十八人,高进道:“这些人,吃着庄里的,拿着庄里的,关键时候就想着外面好,念着外人给的银子,念着几辈子没关照过他们的宗族。” 台下庄户们安静的站着,听的非常认真! 高进咽了口口水,紧接着大声道:“如果,你们认为高家庄不好,可以走。我高进,不是无情之人。你们花力气挣得银子,可以带走。其它的房屋和工具,要留下。” “还有要走的,这一炷香时间出来,我送你们出庄。” “今天留下来的,我认为你们都是高家庄的人,今后不得再做伤害高家庄的事。今日以后,再发现卖庄求荣、卖庄求财之事,一律沉塘!” 沧云旭接过独孤信递过来的一只短短的香,举着给大家看了,在台边的木柱上点燃。 人群中议论声大起。有的自家人问问,有的就向平日里高谈阔论,貌似有些主见的咨询。 议论的多,动弹的少。只有一些老人颤巍巍的出列,近前问高进道:“庄主,可否我们老的单独回去!” 高进笑道:“在我这里挣钱,到别的地方花,你人老成精啊!高家庄不需要你这样的‘裸’老子弟。” 那些老人有的迟疑,有的心中不忿,有的则是借机发难,陆续出列走到一边,相互大喊:“走了、走了,看这高家庄还能挨过几日,外面的人杀进来,连性命都没了。” 见得有人带头,哗啦啦,一些没主见的、胆小的,陆续出列走到旁边。 一柱短香烧尽,台下人群分成了两圈,令高进大跌眼镜的是,要走的多,外城居然有一千六百一十二户人要走,只有一千五百八十八户人要留。 高进招呼沧云旭派人押着这些人的户主去收拾银子,找夏师爷来交割房屋,又令独孤信把这些人在营里、预备队里的的子弟招来。 夏师爷内城出来整理房契,带信给高进,说内城五百庄户,有一百二十户要走。 高进茫然的坐在沧云旭搬来的椅子上,看着要走的人欢天喜地的像过年一般,要留的人反而面露难过之色。 宗族的力量,几千年宗法社会的力量,是任何改革的障碍。高进目瞪口呆,终于想通了黄台吉为什么要搞出个满洲族出来,突破宗族、种族,凝聚人心啊,实在是高! 沧云旭小声道:“庄主,陈师爷传话,各营、预备队减员三分之一以上。” 高进浑身充满了无力感,喃喃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面对下面这些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的庄户,高进心中阵阵酸楚,无名的愤怒与委屈翻滚心尖。 两滴泪水,从高进的眼里不争气的涌出,又逐渐增大为两条。最后高进实在控制不住,放声大号。 站立一旁的沧云旭这时才发现,自己一贯佩服依仗的庄主,同时也是一个孩子,他的压力很大,很大。 独孤信和四周的侍卫围了上来,不知从何安慰,只好排着人墙围着高进,不让一些大肆谩骂的庄户见了笑话。 高进哭号了一阵,老宅男的心里轻松了许多。 是啊,高家庄目前的局面大好,但是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大不了从头做起,我高进,只能拯救愿意被拯救的人! 高进抹干眼泪,看了看四周,迎着的是沧云旭和独孤信关心与歉疚的眼神,高进笑了笑,道:“刚才一阵难过,因为看见那么多弟兄走了。” 高进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做轻松状道:“走,我们去送送那些兄弟!传令下去,所有留下的人,一律进内城安置。” 诸人见高进恢复了平日里雄健幽默的样子,将为兵胆,心情一时也都开朗起来,正欲散开人墙。 满头大汗的郑常却急匆匆的推开人钻了进来,急声道:“不好了,庄主,林家越也不干了?” 第76章踩踏 高进脑门冒汗,激动的紧紧抓住郑常的脖子,摇晃着,把郑常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 “林家越为什么不干了?他刚刚还在庄墙上说以后唯庄主令,是不是你们嘲笑了他?” 高进说完,生气的放开了手,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些。 郑常捂着脖子,大口的喘气,恢复了一下被晃晕了的知觉,大声道:“他家里老的少的都要走,派他几个兄弟来劝走了。” 高进颓然的坐下,自言自语道:“算了,自古忠孝不两全,让他回家吧!” “传令,晋升火字营一小队队官江石业为火字营队官。”,高进复抬头大声道。 郑常愣了片刻,急忙跑去传令。 高进低头,的脑海里想起与林家越的初见,那个高高瘦瘦缩着头憨憨的汉子,居然砍杀了五个海匪; 想起和五大队官半年来的训练,林家越和大伙、和自己一起留下的血汗; 想起训练完与队官们一起喝酒,林家越不会喝,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的抿一口,然后满脸通红的样子; 想起林家越与大家在一起时曾发出的豪言壮语:“我们要去做大将军!” 高进的心尖一阵酸楚——朋友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走远不见! 人生若只是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高进正在为友情多愁善感,忽然听闻校场内众人大声喧哗,还有人惊呼。高进抬头看去,校场上的人群全部转头齐齐的向西城边望去。 高进也转头向西,远看着外城西城边好几处地方冒起黑色的浓烟,然后就是大通红火的火苗。火借风势,快速的向四面八方烧去。 校场上要走的庄户约莫有近七千人,一些老头老太趁乱在人群中大喊:“快跑啊,打开庄门逃命去啊!” 骚乱与踩踏在所有人都未意料到的情况下发生了! 校场上所有的庄户快开始四散奔逃,踩掉了鞋、挤掉了袜,扯乱了发髻的男男女女,本能的随着前面的人流,向四周盲目奔逃,把遇到的一切都踩在了脚下。 土字营的营丁和东院的庄丁,没有及时逃回令台上的,和拥挤人群中的庄户一样,顺着人流开始逃生。否则,要么自己绊倒在地,要么被别人扑到在地。所有不幸倒下的人,都立刻被无数只脚从身上各个部位踏过,迅速的变成冰冷的一具尸体。 令台上的高进、沧云旭、师爷夏允彝都不曾见过如此纷乱的局面,一下就傻了眼,不明白刚才还秩序井然的校场,转眼之间就突然变成了修罗地狱。 高进和沧云旭试着大声呼喊,要庄户们保持冷静,但是在如此疯狂的环境中没有半分的效果。 高进气的捶胸顿足,却摸到怀中一物——信号烟火。 高进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快速的从怀里掏出烟火,向上点了,呼咻一声!——高家庄最高级别冲天集合令,发上天连续三响,红绿黄三团烟雾同时发出。 那是——一只冲天集合令,千军万马来相应! 高进满怀希望的看着台下,希望能够像过去的每一场取得胜利的战斗一样,快速的调动庄户,帮助纷乱的人群找回理智。 然而,校场上一切都没有改变!人群在癫狂的状态下,无人响应平日训练时的信号。在突发的群体性大事件面前,个人的力量渺小的就像一只蚂蚁。 高进满眼泪水的看着面前变得空荡荡的校场。灾难过后,只剩下满地的鞋袜、头巾和被踩死的人的尸体。 高进无力的摇了摇头,多灾多难的同胞们,这么多的悲剧,究竟是为什么? 校场的各个方向上,快速的响起了阵阵整齐的跑步声。沧云旭高叫道:“庄主,水字营、金字营、土字营、火字营、木字营、东院、后勤大队,都来了。” 抹掉眼前的泪花,高进抬头看去,各营的营丁在带队队官的带领下,整齐的跑步进场,整齐列队,虽然人数比以前少了很多,但是士气依旧饱满。 高进欣慰的看着面前去掉留守,一共只有千把人的队伍。郑常、王闻土、王新、江石业站在各营的跟前,带着营丁们,依旧精神抖擞、满怀信任的看着自己。 高进精神一振,中华民族的脊梁,从来就是能负重的!这点挫折算得了什么?高家庄能建起来,就一定能建好! 沧云旭小心的凑近了高进,低声道:“庄主,人齐了。” 高进上前了几步,清了清刚才叫哑了的嗓子,喊道:“有人要走,我们不反对。但是纵火制造混乱,导致这么多无辜庄户遇难,罪不可恕!” “每营管五个坊,全面戒严,凡在街面逗留者拒不进屋者,一律捉拿!所有坊中刚才愿意留下的庄户,一柱香内全部撤退入内城。” 王闻土、郑常诸人见高进迅速做出了对策,心中稍定,郑常悄悄的对王闻土道:“又有人要倒霉了?” 王闻土低声问道:“为何?” “独孤信不在,而且我又看到庄主露出那种难以琢磨类似淫笑的笑!” “原来如此,那有人要倒大霉了”,王闻土恍然。 郑常与王闻土心中一阵痛快,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们的事情早成过去式了。 江石业则非常开心,刚刚火线提拔的刺激感还在,终于熬出了头,刀山火海现在在面前都无所畏惧,何况庄主又是那稳操胜券的模样! 各营听令立刻散去,忠实的执行高进的命令。 高进自己则坐在令台上,指挥着卫队整理校场上的尸首! 手里拿着卫队侍卫交给他的一只被踩踏死孩子的鞋子,高进小胖子还在叹气! 花了大量的银子,想方设法给庄户们提高各种待遇,这都喂了半年好饭菜了,好不容易培养了一大批人才,一下毁了大半! 庄外那些王八蛋,自己无能致富,也看不得他人致富!不但用各种办法阻碍别人致富,还暴力谋夺夺他人的劳动成果,剥夺他人的生命! 我一定要你们好看!高进心内暗暗发誓。 过了二炷香的时间,第一次亲眼目睹死了这么多人的师爷夏允彝轻轻走了过来,脸上依旧苍白。 高进放下鞋子,拍了拍夏允彝的肩膀:“什么事?” 夏允彝低声道:“愿意留下的都按庄主的吩咐撤进了内城,但是要走的人很多都不愿意进屋。人太多了,没办法绑,而且火太大了,已经烧掉了四十多户。” “撤完了我们的人,现在各营主要在救火,但是那帮家伙居然不让我们救,说是他们自己造的,带不走就是烧了也不留下来。” 高进叹气,房子当时是照顾性的,大多是半卖半送的卖给这些庄户的,反倒成了应该得到的,就如后世租房的时间久了就自称房东一般。 有这么一些国人,真是极度自私,以攫取最大私利为自我行为的最高准则,做什么事情,都以个人的喜好为标杆。如搞中国式分手一般,好聚好散不要,非要逼着大打出手。 高进看了看天,诸件事情一件件逼迫,来回奔波,不觉已经是夕阳天边。中午饭都没吃上几口,腹中都感觉到了饥饿。 轰,庄门方向一声炮响!然后就见庄墙上一个警示烟花,刺眼! “庄门失守?”,周边的侍卫一阵惊呼。 第77章庄里庄外 外庄门这里,巴雅尔的预备队一共剩下了八百多人,五百多跟着巴雅尔在庄门墙上守卫,剩下的三百多跟着小队官分散守卫着水门、万博园门。 按照高进走时的命令,巴雅尔就是带人猫在外庄墙的门楼附近,除了几个瞭望手不时的观察下,其余的人都趴着休息。 打枪放炮了快一个下午,庄里面居然连个声都没有。庄门外各族族长和长老都躲进自己的轿子或马车里歇息。 暴民们中有一些本来就是来“打酱油”的,时间一长,也都三五成群的,或站或蹲在一起,八卦着张家长、李家短。 满头白发、貌似忠良的江家族长江别鹤,坐在自家的马车中,看到带来的人愈发的散乱,屁股坐不住了,命管家召集各族前来商议。 孙家、方家、林家、刘家的族长带着族里的长老不一会就聚集到江老爷的马车旁。 见众人到齐,江别鹤拱手向各家行礼,道:“那高家庄欺人太甚,今日做贼心虚,竟然不敢出来与我们对质,不知各位族长有何良策?” 林家族长林远山,眯缝着三角眼,打量了下孙家、方家族长,道:“高家庄与你们两庄接壤最多,若这次不能说清楚,待县衙将此地入了鱼鳞册籍,你们以后可不要找我们哭诉。” 江别鹤听了,心中满意。 自己的老姻亲林远山,虽然许诺可以骗开庄门没有实现,但是还是算出力不少,看来自己这次要同意林家的提亲了,把自己的孙侄女嫁给林远山的孙子,亲上加亲啊! 刘家算是附近最小的家族,虽然与高家庄接壤不多,但是附近的庄子都参加了这次活动,刘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结交江家、林家这样本地大族的机会。 刘家族长刘一德,忙不迭的拍着林远山的马屁,表态自己一定会以林远山马首是瞻。 孙家族长孙鹏举却迟疑道:“高家庄护城河这么宽,如何进得去。天色已晚,佃户们也鼓噪了一天,颇为辛苦,若是再挨下去,晚饭还要管一顿。是不是明天再来?” 方家族长方文秀沾须附和,心道来了近万的佃户,晚饭自己是管不了的,再鼓噪一会,就回去,最多明日再来。 江别鹤听了孙鹏举、方文秀的意思,心中不快,皱着眉。 孙鹏举接着道:“明日,我们不妨去县城,找胡知县陈情,让知县大人收回成命。” 林远山叱责道:“鹏举兄此言差矣!虽然我们占据争议之地使用多年,但并无向官府赎买。没有地契,这其实就是无主之地,我们如何陈情!” 江别鹤打着圆场,道:“鄙庄虽然没有和高家庄有土地之争,但是老姻亲所请,有事关地方公道,我江家一向是急公好义,自然会鼎力相助。” “这些无主之地,大家本来是一家一份,不用地契,也不用缴税。高家庄既然不守规矩,我们就要让他懂得规矩。今日既然来了,就要向高家庄讨回公道。” 孙鹏举不凑趣的道:“听闻高家庄庄主被东林先生收为弟子,再有地契撑腰。若是高家庄拒绝,我们也无可奈何?不是白费力气。” 林远山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带来的人都是吃素的吗?” 江别鹤阴笑道:“今日我们这里有五家,高家庄颇为富庶,若是有所得,可以各得一份,要走的人可是没有,而且今后若是有事,可不要向我们哭诉。” 孙鹏举和方文秀脸上变色,两人心里都明白,这就是要执仗明抢了,虽然心里有所不快,但是考虑到宗族今后在本地的地位与处境,都忍住不再言语。 刘家是小族,族长还没参加过这种类似打劫的活动,担心的问道:“若是官府事后查起来,怎生了得?” 林远山、江别鹤哈哈大笑。 林远山摆出前辈的姿态解释道:“乡民叼斗,互有死伤,最后失火,付之一炬。县官可不会愿意为一个小地主得罪一县的缙绅。” 江别鹤点头赞道:“老姻亲所言极是,大明开国以来,乡里豪族叼斗,历年不息者比比皆是……” “看庄子里冒烟了,呀,起火了……”,刘家族长第一个发现高家庄里的情况,大声的惊叫起来。 江别鹤高声道:“诸位族长立即回去组织好佃户,准备行动,看来我们的内应已经得手了。” 孙家、方家、林家、刘家的族长带着江别鹤画的大饼,回去分发给各个佃户,让所有的佃户都产生了大捞一把,过个肥年的斗志,打劫的情绪立即高涨了起来。 看到各族的族长重新组织好了人员,江别鹤立即招来了本庄看院的头子江勇,令道:“等会带人冲一冲,兴许里面就在等我们的策应。” 五大三粗、一身匪气的江勇背着环首大刀,笑眯眯的鼓着两团肥大的腮帮子的应道:“族长放心,我的兄弟们都有小段日子没见血了,每个人都等着进去过瘾了。” 江别鹤脸上一沉:“你招来的那些土匪,一定要管好了,要做就做干净点,出了纰漏,我可不会给你兜。” 江勇心中一沉,恭顺道:“族长放心,咱做这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庄内,外城庄门下的街巷,王闻土带着木子营二百多人正在执行高进的戒严命令。 建庄的时候,考虑到防止敌人攻破外庄门后,一鼓作气直接扑到内庄门,高进力排众议,建了了个z字型街道。 王闻土的人分了三块,在各段维持着秩序,分出一些小队,护送愿意留下的庄户进内城。 和人生需要选择一样,校场上跑散的人群主要去了三个方向,一是往家跑,家最安全做鸵鸟;二是往外跑,跑的要快过“范跑跑”;三是陪跑,陪练陪读陪考陪跑。 等陪跑的人停下来,发现不知道跑到哪里,要做什么,只能在附近的街巷暂时躲避,见到营兵过来驱赶又是尖叫的四散跑开。 以讹传讹,加上“有心人”的引导,营兵过来杀人拉的高叫此起彼伏,迅速引起了第二波逃出庄门的热潮! 王闻土带着六十来人,背靠着庄门郁闷的看着面前的人群。聚集在庄门前的人群,黑压压的有三千人了。 巴雅尔的五百人也下来了三百人,列队顶在众人的面前。 人群中不断有人高声叫唤道:“庄主说了让我们走,你们快开门?”“快开门!” 王闻土和巴雅尔不停的大声喊道:“外面还有大量的暴民,大家稍安勿躁,一切等庄主的号令!” 人群中还是阵阵骚动,后面传来阵阵的营兵要在这里杀人的惊呼。 心中正烦躁的王闻土,突然看到脸色略显呆滞的林家越带着一群人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王闻土高兴的大叫:“家越兄弟,快和他们说说,这里不少都是你的兄弟,外面的暴民都还没走,现在不能出去。” 林家越来到王闻土面前,身后的一群人突然举起刀枪就是一顿乱砍。 王闻土眼看着林家越突然抡起手中的棍子快速的砸了过来,眼前一黑,嘴里喃喃道:“家越兄弟,内贼果然……”,软倒在地! 林家越带着几十号人猝然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散了顶在门口的木子营和预备队一部,打开了庄门,砍断吊桥的吊索。 轰隆一声,高家庄高挂了一个下午的吊桥重重的拍下,激起大堆的尘土。 蓄势待发的江勇看到机会,高喊着发财去,带着身边的一帮惯匪举着大刀就杀了进去。 第78章兄弟之殇 林家越看了一眼头破血流、倒地昏迷的王闻土,心中感叹,兄弟,对不起!我亲兄弟都做了内贼,今日不走,日后就要被庄主砍了。 林家越的亲兄弟们带着人打开庄门、放下吊桥,高兴的拉着林家越往外冲,正欲接应本族的人进庄。 吊桥砸下激起的灰雾中,迎面跳进来的,却首先是一群挥舞着刀枪棍棒的人。 看着挥舞着环首大刀的江勇一伙人,林家越扭着兰花指着急的大喊:“是我们开的庄……” 江勇眼皮都没眨巴一下,直接抡刀,咔嚓一声。林家越低头瞪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迸射出一团红色,嘴里喃喃道:“门。” “这边是兄弟,那边也是兄弟。我是背叛了兄弟,还是救了兄弟。是报应吗?怎么来的这么快!”,林家越双目圆睁,颓然倒下。 江勇一边继续挥刀,一边向同伙们大喊,“江老爷说了,做干净点,不留活口,” 一伙惯匪,出手凶狠,很快把破开庄门的内贼们杀的精光。 外城门内拥挤的三千人层层叠叠,后面的人尚未不知道前面有人截杀,见得庄门开了,人推人的就拼命往前跑,前面的人想退都被汹涌的人潮裹挟出来,没有地方可退,不慎倒地的一个个又成为了脚下之鬼。 看着江勇一伙已经冲入城门,憧憬着发财的七八千装备精良的青壮、鸟枪手们也紧接着从庄门外蜂拥而来。 城里的人蜂拥着想挤出去,城外的人蜂拥挤着想挤进来。人潮汹涌中,门洞里的江勇一伙很快连抡刀的空间都没有了。 吊桥上下饺子一样不断的有人被挤到水里,甚至有的人是主动跳到水里。 进城的人一层层奋力的砍杀出城的人,出城的人开始尖叫、后退,在“杀人了”的尖叫声中,开始有一两个人掉转头往回跑,然后是大群的人调转头往回跑,把背留给了追杀者。 进城的人开始像杀猪一样,追杀着一个个刚才还耻高气扬要求开门的人。 巴雅尔看见庄门被开,无法补救,一边收容残余的预备队庄丁,一边慌忙下令燃放警讯,退守门楼。 躺在地上的王闻土,在人群拥来时,居然被小队官葛大牛拉到庄门洞的小间里,虽然还在昏迷,但总算是没被踩死。 趁着涌出的人群开始往回跑的霎那一凝,葛大牛带着身边的人杠着王闻土就往回跑,城下木子营和预备队还活着的,纷纷跟着昏迷的王队官逃命---呵呵,护送上官要紧。 高进看到庄门上空,代表庄门失守告警烟花,大怒:“巴雅尔,连个破庄门都看不住”,回头大吼,“都跟我来。” 校场上一共不到百人的护卫,极速的会合了过来,跟着上了马的高进往庄门跑。 校场到庄门是高家庄的主街。街道的一头是内城城门,另一头是外城的庄门。高进一马当先,向街道口奔去,除了十来个骑马的侍卫打马跟上,拉开了后面跑步的侍卫百来米。 心急如焚的高进跑进z字街巷中间,还欲催马提速,就看见前面巷子里转弯的地方,王闻土被木字营的一群手下扛着飞快的逃了过来——平时的负重跑步训练起作用啊! 小队官葛大牛边跑边迎着叫道:“庄主快跑,外面的强盗进庄了。” 说话间,高进就看见巷子的转角就出现了一群疯跑的人群,后面隐约还有一群,手里持着鸟枪、刀棍各种武器。 高进拉停马匹,看了下被葛大牛一伙杠着的满头鲜血的王闻土,算算身边加上葛大牛一伙,也就六七十多人,气道:“怎么就被破了庄门?” 葛大牛边跑边气急败坏道:“林队官带着人刚才跑到庄门来,打伤了王队官,还杀死了我们不少弟兄,直接就从里面打开了庄门,” 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高进心中叹息! 见葛大牛一伙杠着王闻土从身边跑去,除了嘴巴张着扭头说话,腿都都没停一下! 高进暗赞,人才啊! 见身后马上就到的疯狂人群,高进急忙下令:“撤!”,拨转马头打马向内城逃去,身后刚气喘吁吁跑来的一众手下,急忙急刹身形,转身跟着逃走。 高进带着残兵败将逃进内城,跳下马气喘吁吁的爬上内城墙。 嗯,全副武装的王启年指挥着一众人手已经在内城墙上严正以待。 高进心中欣慰,嘶哑着嗓子大喊:“放烟火收兵,让还在外城的人快进来或上庄墙。” 锣鼓响起,烟火生起,各种旗语开始发令! 高进一阵疲惫,转身进城楼,找了张椅子,四仰八叉的一屁股坐下歇息。 “喝口水吧!”,身后递来一只大青瓷碗,装了满满的一碗清水。 高进口干舌燥,接过大口大口咕咚咕咚的喝下,放下碗,用袖子抹了把嘴,抬头看,原来是李妈。 李妈扛着大朴刀充满母爱的看着高进道:“莫怕,老娘在此,谁敢伤的了吾家进儿!” 高进心中一暖,眼眶湿润。 “相公,我们都来了”,高进的身后又响起莺莺燕燕一片女声。 高进回头看,三娘、二娘,啊!所有的女人都到了,有的拿着棍,有的拿着匕首。连刚过门的张金莲也拿了把菜刀,甚至连六岁的小萝莉牧仁手里都拿了根短棍。 小萝莉牧仁走上前,奶声奶气道:“庄主,牧仁也来帮你杀贼。” 高进起身鞠了一躬,眼泪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喊道:“高进谢过诸位娘子。高进无能,连累诸位娘子。” 心中感觉羞耻的高进转身套上碧莲递来的棉甲,问王启年道:“各营的人回来多少?” “除了庄主,其他的人都还没有回来。” “我这里一共回来了两百人”,高进听侧面一人答道,抬头看却是刚爬上庄墙的独孤信。 高进见喘着粗气的独孤信安好无恙,高兴道:“令你的两百人在内庄门下整队,准备出战。” “启年叔,内城交给你了。火字营的两个队我带走。你再组织进城庄户中的男丁上来帮助守城。” 高进看到两腿战战兢兢打抖师爷夏允彝站在窗边,看着校场上逐渐涌出的黑色人头估计贼子的人数,欣慰的问道:“陈师爷在哪?” “陈师爷带着后勤队的人在维持进城庄户的秩序”,夏允彝强作镇静道。 “夏师爷,你去告诉陈师爷。有异况者可就地斩杀,你就在那里帮助他。” 夏允彝接令,快速的传令去了。看着夏允彝的背影,高进暗赞,虽然害怕到浑身哆嗦,但是依然能够忠于职守,不愧一条好汉! “万博园谁在看着?”,高进问王启年道。 “王福在那里,带着水字营一部分人和万博园的男丁。那边的双城门,平日不开的,暂时无事。” 高进准备停当,想起一事,低声语独孤信道:“那些海匪怎么样了。” 独孤信微笑着小声道:“蒋由一伙给了刀枪,刚刚放出来。田明一伙剩下的人我已经押到内城的地牢里。三重铁门,十人看守,万无一失!” 王启年见靠近内城门的庄丁、营丁都逃了回来,贼子们已经靠近,道:“要关内庄门了,校场上的贼子都上万了。” “关门,拉起吊桥,启年叔,这里交给你了。娘,诸位娘子,你们就在这里。独孤信,我们去下面整饬队伍。” 在李妈和诸位娘子关切的眼神中,穿戴好甲胄的小胖子高进转身,昂首阔步的带着独孤信下城楼。 独孤信负责清理火字营二个小队的武器装备,准备弹药。 高进则带着卫队,在街巷上穿行,收容着零散逃回来的庄丁、营兵。 望着内城街巷上坐着的面露惊惶之色的老幼妇孺,高进心中升起一股豪气——要让她们知道,中国还是有纯爷们的! 第79章一半是贪婪 像一个巨型沙漏一般,庄外的四万多暴民争先恐后的通过外庄门,涌进了z字型街巷,再如同爆开的水龙头,快速的冲进校场。 就刚才高进问话的功夫,校场上已经经过了两万多暴民,而后面的两万多暴民,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巷口涌出。 暴民们冲到校场后,犹如水入沙地一般,通过校场边的各条小巷,迅速的渗透到高家庄外城的每一个角落。 跑在最前面的是江家找来的惯匪,一个个争先恐后,打了鸡血一般,三五成群的跑进各条街巷,开始抢掠、奸-淫、杀人、放火。 七八千装备精良的各大家族的民壮,也不示弱,在烧杀抢掠的大环境里,底层的人反而最容易显露出人性最卑劣的部分。 平时老实巴交,三脚踢不出一个屁的佃户们,此时也跟在进庄人群的最后面,手握扁担或者粪叉,两眼通红着寻觅着合适的猎物。 高家庄外城三十二坊,三千多户,除了铁了心跟着高进进入内城的,剩下的还有六七千人,一千多户,立刻就成为了被侮辱、被侵害、被虐杀的对象。 外城中原本主动要求离开,投靠庄外本家族的庄户,来不及逃走的庄丁、营丁,还有打开门来迎接暴民的内贼,一批批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胆的高家庄庄户会拿起刀枪反抗,何况其中还有将近千人经过训练的营丁和庄丁,一时间到处都可以听到反抗的声音,但是很快的被淹没在几万暴民的人潮里。 银子,交出来!首饰,交出来!传家宝,交出来! 希翼苟活的高家庄庄户,恐惧的磕头求饶,希望交出钱财换得全家性命。只求财物的暴民拿钱走人,继续撞开下一家的家门发财。 劫财又劫色的惯匪,怕这样的庄户反抗,搜刮财物后就先把跪地求饶的男丁杀了,再拉着庄户的妻女,在院子就开始****! 遇到有几分姿色的女子,惯匪往往与暴民轮流排队,一起做了那千夫所指之事。在各色女子的尖叫和痛哭声中,惯匪与暴民很快就融合为一伙暴徒。 大火无人施救,借着火势很快的向四面八方蔓延!高家庄外城三十二坊,处处着火、坊坊冒烟。 在烈焰卷起的烟尘中,每一坊的街道上都是刀上滴血的一群群暴徒; 每一个有人的院落排队等候奸-淫妇女的,也是一群群暴徒; 每一个无人的院落翻墙而过,大肆抢掠后开门狞笑而去的,还是一群群暴徒。 分赃不均的暴徒以性命相搏,地狱里又增添了一些不冤的、肮脏的灵魂。 带着惯匪首先冲进城中的江勇提起裤子,系好裤带,脚步虚浮的背上重重的包裹,和豁了几个大口的环首大刀,带着收获同样颇丰的几个心腹,淫-笑而去。 “你干了几个?” “两个。” “真没用,江勇老大干了四个,我干了三个,高家庄的姑娘果然是不做下力活,真嫩。” “你抢了多少?” “都别吵,那些女的确定都灭口了吧。” “老大,杀了好几刀。” “三儿这个烂货,还把女人那里割了下来。我都是一刀给了个爽快。” “小声了,老爷在前面。” “哦。” 江勇带着几个心腹边走,边兴奋的不停议论,回到校场,寻族长报功。 各家族长的马车和轿子都停在了校场的令台边上,刘家族长刘一德站在令台上,心惊胆颤的看着犹如末世的画面,后悔参与了这祸事,多伤阴德啊! 孙家族长孙鹏举、方家族长方文秀则坐在自己的轿子里,老僧入定一般,只想着反正派心腹看好了庄门,想走就走。 几十年来这种祸事看的多了,只不过这次倒霉的庄子较大,死伤的人更多,孙鹏举和方文秀心中也自我惊讶,自己居然没有泛起一点同情的心思。 江别鹤、林远山懊恼的看着紧闭的内庄门,庄墙居然更高。护庄河虽然不宽,但是也够攻击的人吃一壶的了。 江别鹤看着校场上纷乱的人群,身边实际能控制的只有承诺了会分银子的千把壮丁,还都羡慕的看着抢掠归来的暴徒们,根本没有战意。 林远山皱眉道:“别鹤兄,今日已经与高家庄结下了血海深仇,不斩草除根,必有后患啊!” 江别鹤叹道:“这帮乌合之众,今日能进得外城都是侥幸。怎生是好?” “诶,江勇,你怎此时方到,内城未下,赶快召集人手攻城”,江别鹤看到背着打劫之物而归,满身鲜血、脚步虚浮的张勇,就像找到了救命的稻草,高兴的叫道。 江勇看了看夕阳下高耸的内庄门,咽了口口水,抖着凶恶的腮帮子,低着头一抱拳:“族长,天色已晚,没有攻城工具,如何攻城?何况人手分散,一时也收不回来。” 江别鹤暴怒:“混账东西,不除去内庄的人,这些银子你拿的稳。还不快派人去各街巷召回人手。” 江勇做了多年的江家护院头子,早已习惯了江别鹤的淫-威,急忙放下包裹,分出二百民壮,去烟雾逐渐弥漫的街巷里收容人手。 恢复了斗志的高进,带着卫队,在内城街巷上顺利的收容了一百多庄丁和营兵,直接打散了放进了东院的二百人里,加上火字营不满编的两个小队,居然也有约五百多人。 营兵和庄丁抓紧时间歇息了一阵,吃了饭食,大多数人安静了下来,但也有不少人还是满面凄容。 高进见大伙情绪过于低落,大声喊道:“现在外面是强盗,里面是我们的父母妻儿,大家说怎么办?” 独孤信振臂大呼:“杀!杀!杀!” 渐渐的,每一个庄丁、营兵都举起手来,振臂高喊,士气大大的得到了提高。 见到士气可用,高进拎起狼牙棒,喊道:“高家庄,没有孬种!为了妻儿老小,是爷们的,跟我来!” 高进带着恢复了斗志的手下,拎着刀枪棍棒上了内城城墙。 在建造的时候,内城庄墙靠江边的一段和外城庄墙靠码头的一段是一体的,内城庄墙与外城庄墙相连的地方在墙上修建了小小的烽火台关口,那可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上了庄墙,高进见王启年已经派人把码头方向放置的佛郎机炮全部搬来朝着校场。 高进夸赞王启年想的周到,还临时决定把火字营的人留了一个分队下来放炮。 王启年禀报:“沧云旭和郑常刚才都派了人过来送信。他们都顺利上了庄墙,在万博园门据墙把守。王福在那里坐镇,暴徒没有攻击,但是上墙前人员失散了三分之一。” “王新带水字营一部已经从庄墙上回水门,准备开船封锁庄门。巴雅尔现在在庄墙城楼上固守,被一群没有去抢掠的暴徒围攻。” 高进闻听,大笑,老天还是眷顾我的! 袭击高家庄的这帮乌合之众,如万历二十年朝鲜之役中的平壤战场。 副总兵祖承训率领三千明军,攻入平壤后四散劫掠,被七百日军火绳枪手分而伏击,结果大多数阵亡,只有祖承训带着寥寥几人逃回。 看着昔日幸福满庄的高家庄,而今却变成了一片修罗地狱,高进与所有的营兵、庄丁都是义愤填膺! 高进与王启年耳语了一阵,大喊了声:“走!”,沿着庄墙向着万博园门走去。 第80章一半是火焰 高进带着四百庄丁、营丁,拎着刀枪棍棒,在庄墙上一路小跑,很快就来到了万博园门。 万博园门是典型的明朝瓮城式城门,瓮城里设置了藏兵洞。 水字营二百名营丁由王福带着在万博园门的门楼上守卫,门下有几百个暴徒远远的嚣叫,但主要还是掩护同伙在一边的院落里抢掠。 高进带人过来,首先就看到垂头丧气的郑常、沧云旭,正带着残兵在藏兵洞内休息。 王福见高进带人到了,忙上前报告:“庄主,万博园一切正常,游客们现在正在用饭。” “花船赌坊宣布大优惠,大多数游客吃饭后都准备去玩耍游乐,只有少数游客们问这边的烟火什么情况。我们说是乡民失火。” “何人在那里坐镇?”,高进问道。 “吉仁泰和我儿王有根现在那里看着,游客们情绪十分稳定。”,王福胸有成竹道。 高进看了看王福身后跟着的胡知县师爷—楚香山,满目死灰,脸色呆滞。 师爷楚香山心中正懊悔出来这趟,但是中午吃了高家庄的各色海鲜,下午还在花船免费的压了“精”。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总不能装着不理。 “高庄主,贵庄遇到如此祸事,鄙人定当向知县大人禀明情况,还你们一个公道。只可惜乱民太多,县衙又远,远水难救近火,鞭长莫及啊!”,楚香山拱手向高进道: 高进还礼道:“楚师爷,这些暴民依大明律法如何处置?” 楚师爷嘴里斩钉截铁的说着:“烧杀抢掠、奸淫掳掠者杀无赦!只可惜调兵弹压,哪里来得及!” 但是,楚师爷心里想到的却是:“调兵,那我家东翁岂不是前途尽毁!判个乡民争执械斗,最多是个民间纠纷。” 楚师爷同情的看着灰头土脸忙了一天,略带憔悴的高进,心内长叹: “高家庄经此折腾,必然一蹶不起,拿了高家庄不少好处,回去建议胡知县私下里多许高家庄一些补偿,保他日后平安度日,也算还了人情。” 高进见师爷眼神内敛,盘算甚多,转身突然指着万博园门下道:“不好,看那些贼子似乎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楚师爷早就看见下面的暴徒杀人放火,早就惊怖的要命,突然听高进这么一说,两腿不由一软,若不是高进扶了,当场就要吓瘫在地 楚师爷嘴里高叫道:“如何是好,我们快逃吧。” 高进附耳在楚师爷耳边,轻声道:“师爷莫慌,有我高进在,少不得保得师爷的周全。” 楚师爷自知刚才失态,沉声不语。 高进接着道:“通州府江家与林家通匪,引诱附近庄民到高家庄寻衅滋事,趁机烧杀抢掠,被楚师爷你当场识破。” “楚师爷当机立断,联系路过的水师千总吴古,成功的平定了海匪。恭喜师爷立下奇功,只是高家庄乡民伤亡惨重,还请楚师爷向胡知县申报时多报点抚恤。” 楚师爷听的迷糊,问道:“码头上并不曾看到长江水师吴千户的船啊?” 高进顿了顿手中的狼牙棒,笑道:“我这就去寻他前来杀贼?” 沧云旭和郑常见庄主过来,急忙列队清点人员。沧云旭的土字营,加上跟着郑常从内城出来的金字营一部,一共还剩下三百五十六人。 高进问郑常二人可否再战,二人拍着胸脯表着忠心。 高进命王福带看好万福园门,带着七百多人沿着庄墙继续向庄门跑去。 外庄已经有一百多户房屋烧着了,火焰越来越大,浓黑呛人的烟雾弥漫在三十二坊的每条街巷。 暴徒们逐渐的也忍受不住烟雾与火场传来的高温,正好江勇派人前来催促大家去校场集合,都陆续的返回校场。 暴徒们呼朋唤友,杠着抢来的赃物包裹,就像是一起去赶了一场大集市,三五成群的回到校场各族的人群中。 一路上暴徒们互相比较着谁抢的多,谁抢的少,邪笑着对比****女人的数目,相互指摘****女人时候的丑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一张张平日里憨厚、迂纳、甚至呆木的脸上,居然沾染着血污与狰狞,夹杂着幸福过肥年的微笑,让天地叹惋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 还有那胆大的暴徒,用绳子捆了女子,一路拉了回来,有的是没有过瘾,准备在校场上继续****,有的是准备拉回家做老婆。 心更大的暴徒们则是互相合作,用绳子绑了一串串的女子,准备大伙****完毕后拉到窑子里去发卖,再挣笔银子。 江别鹤、林远山满意的看着喧闹纷乱,夹扎着女子撕心裂肺哭喊,逐渐聚集的人群,互赞江勇办事有效率。 江勇带着十来个手下在人群中穿行,简单的维持着各族民壮的秩序,命令各族的青壮到校场的前面列队。 不一会,校场前方,五六千精壮和五六百鸟枪手集合了起来。 江别鹤满意的看着前来回报的江勇,夸赞道:“办事有力,回去升你做族里的执礼官,将来做个长老是没有问题。” 江勇听了大喜,倒头就拜,嘴里道:“谢谢族长的栽培。” 江别鹤待江勇行完礼起来,问道:“江勇,你看下面如何攻击?” 江勇皱眉,略一思索,道:“这内庄的城门较高,我们没有攻城工具,是上不去的。” 林远山插话道:“刚才我下面族人回报,东边那院子有人把守,打死了我们十来个兄弟,还未拿下,莫非里面有重要的物事?” 江别鹤看了一眼面前沉默的其他各族族长,问道:“诸位有何意见?” 孙家族长孙鹏举、方家族长方文秀早想撤了,建议道:“天色已晚,再攻一下,守住外庄门,明日打造了攻城工具再来?” 刘家族长刘一德还没练就孙鹏举、方文秀的铁石心肠,早已经是面无人色,只盼早点离开,点头附议。 江别鹤摸摸了白花花的山羊胡胡须,令道:“那好,各族青壮,听江勇指挥,先拿下东边那个院子,再拿下外庄门,其余人就地休息,不得擅自走动,不听指挥者赶出宗族。” 暴徒们这面又是蠢蠢欲动,另一面,话说蒋由带着三十个兄弟,被独孤信放了以后,刚到校场就看到蜂拥而入的人群。 聪明的蒋由立马快速直接的领着兄弟们逃回了东院。 东院是孤零零的一片院子,没有被火波及的危险。 高家庄的人已经走空,蒋由一伙寻了些守庄的武器,守住东院大门,打跑了几拨零散的暴徒,倒还轻松。 一个手下端了茶水给翘着腿斜靠在大堂上,正享受高进询问蒋由时座位感觉的三当家蒋由。 蒋由看着手下,想找点威风的感觉,可是发现又无从找起。 郁闷的蒋由接过手下送上来的茶水,一口喝干,然后把杯子往身边随意一丢,骂道:“四毛,你说这位置为什么坐的这么舒服!” 那唤作四毛的手下谄笑道:“三当家在舟山可是有自己的位子,这次回去,应该是做大当家了,兄弟们以后可就指望你照顾了。” 蒋由满意的问四毛:“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来了十来拨土匪,阿三带着十来个兄弟守着门。这院子造的好,易守难攻,从院墙上丢些石头,放几箭就赶跑了,还打死了十来个。” “干的不错,过会阿三累了,你就带剩下的人去替换,咱们熬过这关就好了。高家庄惹了这么大伙土匪,怪不得会放我们走。” 四毛笑道:“高家庄的庄主倒是诚信之人,不但给我们发了兵刃护身,还每人发了二两银子的盘缠。” 蒋由吐了口涂抹,拍了一下四毛的脑袋,道:“若不是我及时投靠,哪有这么好的待遇,还不是像田明那帮人一样被带走,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 “那他们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我们回舟山再想办法,这庄主好钱,如果搞到银子,就可以把我们的人换回来。” “那时大家都要奉蒋大当家为主了。” 蒋由和四毛同时发出一阵略带邪恶的会心大笑。 笑声中,阿三仓皇的跑进来。 第81章天堂与地狱 阿三边跑边喊:“三当家,不好了,快跑吧,土匪们往这边围上来了。” 蒋由大骂:“怕啥,我们才是真正的土匪,外面来了多少人?” 阿三惊惶道:“黑压压的好几千吧,数不清啊!” 蒋由大惊,跳下椅子,拎起斧头就往外跑。 院墙上的海匪已经全部逃到了大堂外,众人齐问蒋由:“三当家,土匪太多了,怎么办?”“三当家,我们跑吧,有后门。” 蒋由一跺脚:“往后门跑!”,带着兄弟们就往后跑去。 江勇带着五六千民壮,很是找到了一些大将军的感觉。听说这个院子难打,到了院外,先是整队派鸟枪手上前放了几排枪,再派了惯匪打头阵。 诸人本来以为还有些抵抗,结果惯匪轻松的翻墙而入,打开院门,五六千人蜂拥而入,院子里空无一人,除了发现了一些粮草,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事。 江勇派人看好了粮草,自去请老爷们来过休息,商谈下一步如何。 蒋由一伙从后门逃出,被眼尖的暴徒盯上。 暴徒们吆喝着驱赶,蒋由一伙慌不择路的逃进了烟雾弥漫的街坊。暴徒们也无人去追,只是远望着哈哈大笑,任蒋由一伙自生自灭。 被熏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四毛,一边跌跌撞撞随着蒋由跑,一边大喊:“三当家,后面没追上来了,这里到处都是烟,咳、咳、咳!”,四毛和其他海匪一样,剧烈的咳嗽起来。 蒋由在袖子上撕下块布,捂住鼻子道:“不想呛死,就要出去杀土匪,可土匪太多还是会被砍死。被人砍死是死无全尸,呛不死还可能活下来,你们说怎么办?” 海匪们默然无语,自然都不想死无全尸,跟着蒋由,在逐渐浓厚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烟雾中,摸索着寻找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 又立新功的江勇,有点趾高气扬的快乐,带点兴高彩烈的快意,迎着江别鹤老太爷和各族族长来到东院大堂休息。 江别鹤带着各族族长在东院大堂坐定,他们也在野外忙碌了一天,对上了年岁的人来说,也是不容易啊。 江别鹤坐在蒋由的屁股刚刚感觉过的主位,拍了拍有些肿胀酸痛的腰,心中感叹岁月不饶人,想当年自己半天带着人连抄了三个村子,今日却一个庄子都没抄完。 江勇禀报道:“族长,这里发现了不少粮草,加上在其它几个地方发现的,今晚上大家的饭食是不用操心了。” 林远山大喜:“如此甚好。别鹤、鹏举、文秀、一德,各族的人手也都辛苦了,大家就地先开了晚饭。江勇,等吃了饭,你带青壮去把庄门拿下?” “待吃完饭,各族族内还要把所得按照功劳分一分,总不能让冲在前面的和一直站着警戒的人吃亏”,江别鹤义正言辞道。 各族长和长老那可是算一直站着领导的,在场人员一致同意,各自组织自己家族来的人手围着校场或东院周边聚集在一起,开始分赃。 至于安排各族人手吃饭,自然要在分赃完毕之后了。 围着巴雅尔驻守庄门门楼的暴徒,是孙家和方家族长派出的亲信,共有五六百人。 暴徒们破庄时趁势而入,一举把巴雅尔困在门楼里。 巴雅尔一伙当时还剩下二百来人,选了身强体壮的簇拥在一起,后面大伙儿顶在这些人背后,因为退无可退,只能拼死力气,倒是把住了门口。 冲进门楼最前面的暴徒人单势孤,被人缝中伸出来的各种武器放倒,然后被拍成尸首。 暴徒们被搞倒了十来个,后面的也就不再冲击,只是聚集在门楼外。 大家是来发财的,丢了性命就没有意思了。 但是因为孙家和方家族长的命令是要守着门楼,这伙暴徒们不可以到庄内自由抢掠,于是暴徒们就维持了个包围的状态,大家轮流到庄门周边的街巷去爽爽。 巴雅尔趁着机会,清点人员,救治伤者,整装准备再战,倒也没有急着出击。 高进带着人沿着庄墙靠近了庄门,围着城门的暴徒也都看到。 暴徒们鼓噪叫骂,“入你娘的,过来找死啊,大爷正愁没人过来练手啊。” 高进唤带了鸟枪的几十号人挤到前面,每人先打了三枪。 受了一天窝囊气的沧云旭选了几十个本营的粗壮之士,举着开山大砍刀第一个就冲了出去,大喊:“高家庄没有孬种!杀啊!” 高进心口一热,好沧云旭,好色算什么,关键时候还是你啊!但是,好像我还没下令冲啊! 郑常在旁一看,呀庄主在,这个孬货都冲第一了,立马回头召唤自己的手下:“为了我们的高家庄!杀啊!” 郑常粗壮的胳膊挥舞着厚重的板斧,两条胖腿转的像飞轮一样,带着自己的人就跳了出去,大有后来居上,超过沧云旭的架势。 高进暗骂,这口号太棒了,郑常啊,这不正常!我要奖励你! 高进站起身来,大声招呼余下的部众:“斩首最多者为队官!冲啊!” 嗯,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出头之日就在今朝!眼前黑压压的都是战功啊! 一时间,夕阳下山前天际的最后一缕抹红,和高家庄庄门上漫天飞舞的人头和残肢,此起彼伏的鲜血喷泉交相辉映。 一个个暴戾的生命刚才还嗷嗷咧咧、叫嚣辱骂,片刻变成死亡前恐惧的呼号,伤重刻骨的哀嚎,杀戮时的怒吼和得手后快意的长啸。 沧云旭和郑常两人势如猛虎,带着两百人就如同两台绞肉机,在暴徒中绞杀出两道血巷,一地狼藉。 庄门上血肉横飞,郑常从一个暴徒的脖子上用力拔出巨斧,一脚踹开尸首,心里郁闷这斧砍斜了,没能直接剁下来。 沧云旭刚奋力砍翻一个暴徒,顺手帮郑常挡了一刀,笑道:“小黄瓜,才砍了一个?” 郑常大怒:“小淫贼,老子剁了三个了。”,抡起斧子来剁翻后面偷袭沧云旭的一个暴徒,叫道,“第四个。”。 郑常从那个暴徒碎裂的额头上拔出巨斧,追着沧云旭的背影向前杀去。 高进轮着狼牙棒,带着打了鸡血,挂了外挂一般的五六百手下,就像割草机一样紧紧跟上,收割着被郑常、沧云旭带人杀的胆颤心惊、心志已乱的暴徒生命。 巴雅尔见庄主杀到,指挥手下憋了一天怨气的预备队员一鼓作气的蜂拥而出,杀向暴徒下墙的归路,让暴徒们腹背受敌。 暴徒们看高进一伙人人搏命、个个争先,势不能挡。 发财没我,干嘛搏命! 暴徒们争先恐后的转身,个个赛跑一般的就欲退下城墙。 高进见胜局已现,大喊:“追击!”,抡着狼牙棒,一马当前,一路拍去。 夕阳彻底落山,世界陷入一片黑暗!高家庄半城烟火、一城怨气,万博园里灯火通明、光华溢彩。 觥筹交错、骰子齐落、灯红酒绿,美女如云的花船赌坊酒楼,莺莺燕燕,歌舞升平,三千游客纸醉金迷,感叹此地为人间天堂,后悔来之晚矣! 隔着运河和庄墙的另一侧,则是多少人临终前后悔来了这高家庄。烈焰焚城、血流成河,此刻的高家庄恰似人间地狱! 一颗信号弹庄门上冉冉生起,绿色光辉在暗夜中格外显眼! 第82章暴徒可怜吗 高进坐在庄门楼上喘气,一张笑呵呵的胖脸上沾满了人脑的****和血肉的红浆,有点虽百万人吾往矣的豪迈,同样狼藉的狼牙棒拄在手边。 死胖子追在郑常和沧云旭的屁股后面捡漏,居然杀的比郑常和沧云旭杀的都多。 巴雅尔也是一身血污,笑呵呵的跟着高进,就像守着自己的家人一样。 共同经历了这么多,高家庄留下的庄户都快成高进的一家人了,何况巴雅尔这样从抚顺所跟来的老人。 庄门下,同样气喘嘘嘘的郑常和沧云旭现在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一对好基友和大战后累的手脚酸重的庄丁、营丁斜靠在一起歇息,大声调笑,同时监督着手下打扫战场。 有一些庄丁冲出来太晚,没有捞到战斗,现在就被派着收拾尸首。 庄门下尸横遍野。不算内贼破门开始的袭杀、踩踏和暴徒进庄时的围杀,光是高进带人反击,在庄门楼上下就留下了五百多具尸体,最后这伙暴徒也仅仅逃走一二十人。 一个侍卫过来,向高进报告了伤亡情况。此次反击,高进一伙轻伤不论,重伤和死亡一共五十六人,真是战场无眼,自求多福。 高进沉默片刻,命那侍卫带些人好好的的安排伤者,简单料理死者后事,心情沉重的转头看向庄门下。 江石业带着火字营二个分队的人在庄门下的门洞里清理尸首。 刚才反击的最后阶段,江石业带着人从庄门下躲藏的地方冲了出来,大喊着:“庄主,江石业来也”,截住溃败的暴徒,参加了最后的一击。 高进心内暗笑,亏得这厮认得那么多路,平日里爬过多少人家的院墙。 想到江石业带着人绕着那么多弯子,从戒严的街坊里一路躲过暴徒,猫到城门下,在暴徒眼皮下还能躲藏起来,高进赞——这家伙还是有点能力,可以栽培。 四百多人打扫战场,庄门上下清理的很快。阵亡的近三百多具预备役庄丁、木子营营丁的尸首被清理到一边。 五百多具本庄开始要走的庄户和五百多暴徒的尸体全被丢在庄门洞里,把庄门洞填的满满的,连只耗子都钻不出去。 庄门洞附近积血一摊一滩的,有的地方积血的深度没过了鞋帮,每个行走过的人鞋子抬起,都不自觉的粘连起几条血带,在干爽处留下一个个血脚印。 庄门外的运河里,高家庄的江南号也开到了,王新站在船帮上大声的向高进报到。 高进吩咐王新看好庄门,组织维修吊桥。 借着江南号的灯火,巴雅尔望到运河里漂浮的好几百物事居然也尽是尸首,心中暗叹,学好游泳是有必要的。 巴雅尔没有想到,河里漂浮的这些人很多是被暴徒杀了一刀掉到水里的,把后背给敌人,自己当猪,下场必然如此! 高进休息了片刻,见战场初步理清,把所有人召唤到庄墙上,重新整理了下队伍。手下已经聚集了千把人,其中有三百多火铳手。 高进信心大增,命江石业带人把庄门楼上的两门千斤佛郎机调转了方面,朝着庄内,上好主弹和散弹,招呼巴雅尔释放第二颗信号弹。 郑常、沧云旭看着门楼上冉冉升起第二颗红色的信号弹,开心的笑骂:“该那帮王八羔子吃一壶了!” 话说当高进这边第一颗信号弹发出的时候,王启年和王福就已经知道高进得手,心中欢喜的同时,立刻组织人手,准备反攻。 等看到第二颗红色的信号弹,心中焦急的王启年大喜,立刻下令:“开炮!”,早已准备停当,瞄准多时的炮手们带着复仇的快意,把烧红的铁叉使劲插往炮眼里。 四十门千斤佛郎机大声轰鸣,连续三发,一百二十发主弹、五千多发散弹组组合成了一片弹幕,爽快的覆盖住校场和东院周边的人群。 校场和东院周边黑压压的有四万多人啊,霎那间就干翻了六千多人。 刚才还围着篝火兴高彩烈分赃的暴徒们,突然听到轰隆隆的巨响,然后就是身边感觉一下子就空荡了。 活着暴徒,木然的看着身边突然出现的残肢断臂,以及各种死相难看的尸体,迷茫着东张希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有暴徒从身上拉下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粘粘糊糊的人体内脏,嘴里骂骂咧咧道谁乱丢垃圾。 仿佛是地狱中传来的凄厉一声,“快跑啊!官军放炮了!” 所有呆立的人就像被冷水兜头浇过一样,突然醒悟,今天自己做了不光彩的抢匪,纷纷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背着财货盲目的往黑暗中四散奔逃。 放炮的同时,一墙之隔的万博园里每日必有的焰火表演开始了。 焰火老师傅新做的各类焰火,呼啸上天,各色花瓣争相竞放,闪亮了一片天空。 每夜地面上的造型焰火,包括了庄墙上的好一块地段都需要参与。 各色焰火陆续燃放,各类造型争奇斗艳、流光溢彩,留下大团的烟雾,连带着高家庄也是明亮无比,空气中满是硝烟的味道。 刚才内庄门上轰隆的炮声,仿佛就是焰火表演轰鸣声的一个注脚,高家庄二百户烧着的房子,放出的亮光和烟雾也仿佛就是焰火晚会的一个幕布背景。 师爷楚香山站在万博园门看着漫天红绿,惊叹道:“真的是大手笔啊!”,压根就没想到刚才众炮轰鸣,回头再望,“咦,王管家,暴徒们跑乱了,这是为何?” 王福笑道:“乡民鄙陋,哪里如楚师爷般见过这么大的场面,狼奔豸突,自相践踏,分赃不均,互相残杀,说不定不等官军到来,就已败亡。” 楚师爷道:“官军,不知道长江水师的吴古吴千户什么时候到,高庄主说去寻他了。” “我可是听闻吴千户打战是把好手,上次高家庄也是靠他躲过一劫,那一战可是砍了好几百个海匪的脑袋。那可是好几百脑袋啊”,楚香山内心感叹好几百人头的壮观场面。 王福见庄里胜局已定,转眼看向码头,大笑:“楚师爷快看,说吴古,吴古就到?” 楚师爷随着王福眼神望去,漫天焰火中,四条战船威风凛凛的正在靠岸,为首战船上的迎风招展的将旗上,大大的写着一个字——“吴”。 第83章公司 东院大堂里端坐的江别鹤和诸位族长,正坐在大堂里喝茶闲聊,忽听到一阵轰隆雷鸣般的声音,然后就看到堂外的天空中红色、绿色、金色、紫色的各色映照,明白过来是在放焰火。 孙鹏举奇道:“高家庄已经满城烟火,怎么还有闲心放焰火?” 江别鹤正喝着茶水,把手上的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骂道:“这是示威啊,没有伤筋动骨,外城都没寻到什么银两,好东西都在内城,看来明日一定要想办法破城!” 林远山摸着胡须摇头晃脑道:“古兵法云,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明日我们佯攻内城,从庄墙上坠绳,先去取了那隔壁的万博园,灭了高家庄的根基。” 方文秀明赞暗讽,摇着头唱道:“远山兄好妙计,如果今日早说,我们就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万博园里喝茶了,计何迟也。” 林远山站起向堂外走去,不以为意的笑道:“若吾早说,我们还有这焰火看吗。走,我们也出去一观。” 众人嬉笑着陆续集在堂外广场,华服傲立,抬头看那流光溢彩,心旷神怡。几人士子打扮,光色下与夜幕协调如天人合一的画。 轰的一声,大门口跌跌撞撞的涌进一群人,院外也传来了纷乱的哭喊声。 江别鹤定眼一看,冲进来扰了大家清静的,为首的却是本族的江勇。 江别鹤叱责道:“放肆,没点规矩。何事如此惊慌!” 江勇结结巴巴道:“官军来了,在城上放炮子,打死了我们一大片啊!” 江别鹤惊道:“哪里的官军,附近的卫所我都打了招呼的。江勇,你可曾看清是谁?” 江勇茫然道:“族长,炮是在城头放的,好几十门啊!打的又快又狠,不是民壮能干的。” 林远山一旁狞笑道:“难道是长江水师,长江水师的吴千户与高家庄庄主有交情,若是他们敢出手,我们就弹劾他烧杀抢掠,把今天的事情全栽到他脑袋上去。” 孙鹏举急道:“弹劾也要我们能出去啊,大家快走。秀才遇到兵,可是有理讲不清。” 人群后跌跌撞撞挤着扑上前来一人,正是孙家的家奴,跪在孙鹏举面前,大声哭号:“族长,庄门丢了,族里护院的青壮都死了!” 孙鹏举乱了手脚,一把拖起来人,大喊:“都死了?” “族长,都死了,庄门也丢了。” 孙鹏举放下来人,慌乱的看向江别鹤。 江别鹤心中也是乱成一团,但还是强迫自己镇静。 林远山愤愤道:“我们来了四万人,官兵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把我们全部杀了?” 众人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江别鹤强做镇静道:“鹏举,你负责把人都集合到东院和东院后面,通州府的地界,一下是调不出几万兵的,我们有四万人,坐下来等他们过来,再做计较。” “文秀、一德,你两个配合下鹏举,另外把你们族里的青壮再找些出来给江勇。” “远山,我们一起带着江勇去拿下庄门,族里的青壮都带上。” 江别鹤很有义气的站起,掷地有声的道:“我江别鹤去给大家打头阵,一定要拿下庄门!” 高进坐在门楼上笑眯眯的看着漫天的烟火,面前几盘精致的热菜,嘴里还喝着小酒。 王有根站在旁边殷勤的加酒,满脸推笑道:“庄主英明神武,这次定能把这些暴徒一扫而光。我父亲命我准备好了大家的饭食,每个点都有人专送。” 高进眯着眼睛看了看王有根,聪明的娃就是可爱! 一个仆役进来向高进行了礼,报王有根道:“王主管,每个人都发到了。” “主管?”,高进一口酒刚咪进嘴,张嘴想问,咕咚就下去了,一下呛着,啊啊的张嘴…… 王有根挥手让仆役退下,连忙帮高进拍背,不好意思的说道:“庄主,小人在万博园总揽事务,大家都称我为万博园主管,叫来叫去,我就成了王主管。” 高进拍着胸脯顺了气,大笑:“主管,你咋不是公司主管,哈哈……” 王有根接着道:“公司,若是庄主成立公司,我还真想做庄主公司的主管。” 高进一愣。 王有根又给高进倒上一杯,笑道:“闽粤两省去过海外的,最近有来万博园里耍的,听他们说,有华人在海外联合起来创业,称的就是开公司那。” 高进感叹道:“庄子曾曰过,积弊而为高,合小而为大,合并而为公之道,是谓公司。华人在外拼搏,不抱团就会被洋夷吃掉,高家庄要发展,公司之路不可避免。” 王有根听的似懂非懂,自顾自道:“今日给大家备的是庄主上次教我的那个三明治,夹的是上好的牛肉,每人两个,还配了菊花茶水,大家都吃的挺香。” 旁边正大嚼牛肉三明治的巴雅尔抬头嗯嗯了两声,表示赞同。 高进看了巴雅尔,顺手把桌上的酒壶递过去。巴雅尔眼睛一亮,掀开酒壶盖就往嘴里灌。 高进急忙夺过已经被喝了一半的酒壶,小意嗔道:“等打完了再喝,喝醉了怎么打仗?” 巴雅尔憨憨一笑,用手正反来回几下擦了嘴巴胡须上粘着的酒水,继续低头啃牛肉三明治。 高进吃饱喝足,王有根收拾碗碟,带着十来个仆役背着饭筐去了。 看着远去的王有根,郑常摸着肚皮,感觉两个牛肉三明治不够自己半个胃的,和沧云旭嘀咕道:“你吃饱了没?” 沧云旭打着饱嗝,骂道:“你还不少吃点,都快成球了。” 郑常无辜的看着自己粗圆的胳膊腿,愤然道:“我是没吃饱啊!你看我胖吗?庄主不也是个胖子,你怎么不叫他少吃点。” 啪,郑常肩膀上突然被拍了下,回头一看,高进正在身后。 被抓了个正着的郑常心想,靠,今天啥日子,被庄主抓两次现行了。 高进摸了摸胖肚子,邪恶的笑道:“郑常,你刚才在说什么?” 看到庄主那坑人的笑容,沧云旭急忙撇清道:“庄主,是郑常诋毁你胖。” 高进脸色一黑,喝道:“郑常,随我进来。” 沧云旭看着垂头丧气的郑常,低着脑袋、拖着脚步随着高进进了门楼,和所有的吃饱后歇息、恢复了元气的庄丁、营丁一起爆笑了起来。 门楼内,静无声音。巴雅尔站在门口,谁也不能靠前打探高进如何处置郑常。 沧云旭和江石业两眼对视,两人的意思在霎那得到了沟通。两个熊腰的胖子在一起,其中一个是喝了酒的色中恶鬼,一个是熊背的胖子——没有声音更恐怖啊! 码头上,千户吴古摆出最酷的造型,双手撑在腰上,身后的披风随风飘扬。有钱了,这不装扮也跟着上来了。 侍立一边的王百户也是鸟枪换炮,新置的官袍崭新笔挺。 吴古看着码头,望了望高家庄,疑惑道:“尼玛的,早通知今天晚上老子会到,也不来欢迎下,这死胖子。王百户,你看今日这焰火怎么这么大的烟。” 王百户皱着眉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码头,听了听,大惊:“千户大人,是佛郎机的声,庄里?” 吴古也听到了高家庄第二轮的佛郎机齐射,脸色大变:“齐射?庄内有变!” 第84章整兵 庄门门楼里,平日里活泼的郑常,拘谨的看着面前淫淫笑的高进,暗自思量庄主听了王闻土的事情,也没发什么火。 郑常浑身寒毛倒竖,难道…… 看着面前高进****的掀开衣服,露出白净的胸口,五大三粗的郑常不自觉的捂着屁股,心中哇凉哇凉,嘴里结结巴巴道:“庄主,你就当我是个屁,放过我吧!” 正努力挤着微笑,做出亲民的样子的高进,故做神秘状的从怀里掏出两包香喷喷的吃食放在桌上,衣服也不拉上,招呼郑常道:“屁大点事,快来吃。” “我怕凉了藏怀里。这可是王有根单独为我留的。”高进自顾自的打开一包,陶醉了会香味,大咬一口道:“这可是我教给王有根的独家秘方,鸡肉卷,有酱料的,加量哦。” 郑常的心里由极冷到极热,鼻子里满是鸡肉的香味,眼睛全在那肉卷上了,眼泪瓢泼而出,看看,看看,我把庄主想成啥人了。 郑常流着眼泪,心里愧疚的吃着鸡肉卷。 “知道你吃的多,就留着和你一起吃,不好当那么多人给你。怕给他们看到了,说我偏心!”高进低头边吃边道, 舌尖上美味勾起了高进对后世的怀念,夏日里短的不能再短的裙,街道上一条条炫目的白腿,壮观啊! 自责的郑常却彻底崩溃了,倒地就拜:“庄主,属下生是庄主的人,死是庄主的鬼,日后当为庄主尽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正低头沉浸在后世大街上看美女感受的高进,被郑常的举动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心里纳闷道,吃个鸡肉卷,至于吗? 高进赶忙放下手上的半个鸡肉卷,伸手扶起郑常,两人情义已通,高进正欲说道你的忠心我已知道。 门外突然有人进来。 高进和郑常两眼对视,同时会意伸手,神速的把桌上的鸡肉卷捡起,一看拿错了对方的,就互相塞进对方的怀里。 进来的是沧云旭,入眼看到衣衫不整的高进和郑常一只手相互搭着抱在一起,两人的手放在对方胸膛里,脸上都是一副被抓现行的尴尬表情。 沧云旭大囧,尼玛,真相原来是这样……我来的真不是时候,这帮王八蛋,推我进来报告!对了,就这样…… 沧云旭眼高于顶的扫视了一遍房间,完全无视高进和郑常,嘴里自言自语道:“咦,房间里怎么没人?吴古吴千户的船到了,庄主呢?”,转身又走了出去。 高进和郑常被沧云旭搞的一愣一愣的,回头看,两人抓在一起,哎呀妈呀,急忙放开。 郑常嘿嘿笑着,抓紧时间吃鸡肉卷。高进则忙着把衣服拉好,心中暗骂——不就吃个鸡肉卷吗?激动啥!激动啥! 码头上,威风凛凛的吴古吴千户见高家庄有变,急忙下令:“诸船不得靠岸,李百户派人上去打探。” 李百户的船放下舢板,派了几个人上岸打探。 王百户和吴古在船上望着,王百户建议道:“千户大人,看这焰火还是和往日一样,万博园方向也无什么情况,码头上的船户也都很安静啊,看来高家庄内也无大碍。” 吴古骂道:“高家庄怪事最多,你忘记那贼胖子了。他能吃了了这大的亏,都杀到他院子里了,肯定没好事。死胖子不死,那要他死的人就会死的很难看了。” 王百户赞同的点头:“吴千户高见,看这样子,贼胖子肯定没事,我们是否要去相助一二。毕竟每月大家还有不少银子拿,不要被他说我们不出手相助,克扣了银子。” 吴古略一思索,也是,高家庄现在就是自己的小金库,靠着高家庄每月的银子,自己在松江府居然还收了一房外室。 “嗯,也是,着大家做了准备,等摸清情况,我们上前助拳。” 王百户快速的接了吴千户的命令,传下来,各船欢欣鼓舞。 朝廷的军饷是半年也难得见上一回,高家庄的现银可是当场兑现。 各船的水军个个磨刀擦枪,找不到合适武器的炮手、桨手、舵手,杠着飞刀、飞箭、飞枪,等着上岸找功劳换银子。 高家庄外城,孙鹏举派人聚集四处跑散的各族族人。 东院和东院后面,离内庄门远点,慢慢的聚齐了三万多人,校场上除了一片尸首,已经是没有人影。 大堂上,江别鹤、林远山静静的坐着等青壮列队。 孙鹏举忧心忡忡的看着众人,欲言又止。 方文秀忍不住长叹了一声:“何以至此?” 刘一德突然道:“东院不少房间关着高家庄的女人,约莫有五百多啊!” 孙鹏举道:“那又如何?” 刘一德心道,既然要我说透做恶人,那我就说了:“我们可以把这些女人作为人质?” 方文秀闭目,想着刚才看到东院各屋关着的女人,被绳索穿在一起,大多被轮流****过,神情呆滞、蓬头垢面的,甚至在自己巡视的时候都有人进去宣淫,摇头叹息! 江别鹤高声道:“一德兄好计,此时不容有妇人之仁。远山,你按一德兄所说,派人把这些妇女都带上。” 江勇跑进来报告,各家的青壮收容完毕,六千青壮,其中鸟枪手五百,已经列队完毕。 江别鹤带着林远山,拜别其余族长,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出发去指挥攻打庄门。 江勇带着队伍开路,一行人把老族长的马车夹在中间,远远的离开内城门,沿着校场的边,绕着往庄门奔去。 方文秀看着仓皇而去的江别鹤,语孙鹏举道:“若是江别鹤打开了城门倒好,若是打不开,又如何是好?” 孙鹏举道:“你说他们能赢吗?” 方文秀和刘一德均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孙鹏举道:“江别鹤万一开了城门,但不叫我们撤退,又如何?” 方文秀和刘一德脸色一滞,心中疑窦丛生。 孙鹏举招呼二人上前,三人头碰着头,耳贴着耳,孙鹏举小声道:“我们投降。” 方文秀和刘一德互相对视了一下,识时务者为俊杰,齐声赞同道:“好,那我们就降了!” 孙鹏举接着道:“我们还要……” 码头这边,李百户的舢板下去,接着了王有根和几个仆役,每船上了一个,带着走进万博园的水路,直接进了万博园向万博园门驶去。 吴古的战船上领航的是王有根,简单的介绍了下庄里进了小贼,高庄主正在庄门等吴千户前去会剿。 吴古是很讲义气的,谁敢动自己的钱包,那可是跟自己过不去,拍着胸脯当场下令,准备出战。 按照现代游乐园模式打造的万博园,那是繁华迷人眼,饶是吴古和手下来了多次,也被一路上繁华的景象惊呆了。 满园烟花焰火,路过的每一顆树上挂着不同模样的灯笼。 优雅的琴声,缠绵的歌声,远处隐约的舞者,四处喧闹的人群,酒肆、茶馆、戏院、赌坊、花船,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啊! 吴古和手下都是气鼓鼓的,娘希匹,本来可以直接来爽的,哪个不开眼的毛贼这时候跑来上眼药,一定要他们好看! 第85章良心 吴古带着一百六十八名手下下船,尽然连守船的人手都没留,跟着王有根上就爬上了万博园门上的庄墙。 也是,谁也不愿意留下来那,到场助拳的,高进都会现场发银子。可是哪个到场的,会愿意把落入自己口袋里的银子分给别人呢? 王百户杠着两包火箭,轻快的走在队伍中间,心里美滋滋的!上次把火箭直接扛下船卖给高家庄庄主,每人又多了几两银子。这次谁也不傻,抢不到火箭的看着都眼红着呢。 吴古看着把自己手下,把战船上的火器全部搬空了,心内骂道:“尼玛,好歹都是大明的官军,也不注意下形象。嗯,王百户,你肩膀上有包是我的啊。” 王百户肩膀一抖,顿时感觉负重过度,哎呦呦的停下,顺手抓过一个小卒,分出一包:“去,把这个背上,到了给我。” 小卒低头嘟囔着背了。王百户背着剩下的一包火箭,步伐恢复了轻盈,小跑的追上吴古。 满面堆笑的王百户自赞道:“千户大人,我特意给你抢了一包,按照上次的价钱,这三十二发的火箭可以卖三两银子那。” 吴古满意的拍了拍王百户,跟着王有根急步前行。 庄门上,吃完鸡肉卷的高进没有去找沧云旭麻烦,因为庄门下面有江别鹤带一个大麻烦正找着他。 庄门下百步开外,江别鹤、林远山带着六千青壮,押着一串串高家庄外庄要走人家的女人。 在暴徒的威逼下,这些苦命的女人凄厉的哭喊着救命。 “庄主救命啊!” “高庄主救救我们啊!” “啊!”,一个反抗稍微强烈的中年女人被身边的暴徒提刀杀死,犹如路边凋谢的桃花,落到地上,再被无数只脚踩进烂泥里。 “你们再不让开城门,我们就把这些女人都杀了?”,暴徒们大声的叫嚣。 高进头痛的看着庄门下,被分成了好几群的高家庄女人,约莫有五六百人。 最前面的一百多女人,被刀枪威逼着向庄门靠近,五六百暴徒躲在女人的后面一路跟进。 暴徒中有一半是鸟枪手,边走边放枪,打的庄墙上砖石碎屑横飞,不少庄丁、营丁受伤,大多数庄丁、营丁连头都不敢冒。 庄门门楼里,高进与郑常、沧云旭、江石业、巴雅尔紧急聚集在一起。 “怎么办庄主?放不放?再不放炮暴徒就上来了!”,郑常焦急的问道。 看着面前早已充填好的千斤佛郎机,瞅了瞅江石业手里烧的通红的火门叉,高进又环顾了下身边面露难色,心有不忍的巴雅尔、沧云旭等人,长叹——一群粗汉,却是有情人! 沧云旭见庄主为难,心中感动,两手抱拳、单腿下跪,主动请令:“庄主,就让我带人冲一阵看看,能救得几人是几人,也算了结了高家庄与她们的人情!” 郑常拍着桌子跳将起来:“那么多鸟枪手,没等你冲到,就成筛子了,你是去救人还是去送死。” 沧云旭默然。 “兄弟们的命也是命!不得出击,再等等看。”高进说完,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心道:“那么多穿越者遇到敌人押平民攻城,都是直接放炮,自己这炮咋就放不下去了呢?” 暴徒押着女人们来到庄门下,分出鸟枪手躲在女人的身后放冷枪,剩下的人开始搬开庄门洞里的尸体。 因为高进说要静观其变,诸队官也都无语的猫着脑袋,各回自己的战位,带着手下只是防着暴徒直接冲上来。 高进看暴徒很快就搬空了庄门洞口堆积的尸首,急忙起身跑到庄墙另一侧。 王新带着江南号正闲着无事,吊桥已经修好,只是还没有拉起来。 高进跺足大喊:“王新,烧吊桥?” 王新愣一下,立马组织人拉出火油灌,噼里啪啦一阵砸,丢上火把,吊桥上迅速燃起了熊熊大火。 高进心痛的看着千辛万苦买来上好的木头,精心设计制作的吊桥,在大火中烧的噼啪爆响,舔了舔嘴唇痛苦道:“我的银子啊!” 心中无名火起,像准备战斗的公鸡一般,高进拉长着脖子,气冲冲的又转身奔回到门楼这边。 江别鹤和林远山远远的坐在马车里观看着庄门的动静。江勇在一边谄媚道:“庄门快要通了,族长真是好计策!” 林远山道:“等庄门通了,你派人去通知孙家族长迅速带人过来。” 江别鹤急忙道:“不可。” 林远山疑惑的看向江别鹤。 江别鹤用手捻着山羊胡须,解释道:“高家庄之事,已经算是做绝,若是官府出面,必然要有替死鬼。这挑动民乱之罪,可不是你我能吃的住的。” 林远山恍然大悟,小声道:“莫非是……” 江别鹤哈哈大笑,命江勇道:“叫孙家、方家的族人冲一下庄门,到现在庄墙上都没有大动静,难道上面人不多。” 江勇点头,传令下去。 高进在庄门上,看着又是一大群暴徒们,挨在女人身后走近庄门,突然齐齐的发一声喊,大吼着直接向上庄墙的路冲来。 庄门下上到庄墙,二十来步的距离,只隔了几道尸墙。 暴徒们一边呐喊,一边推开尸墙,似乎分分钟就可以攻上门楼。 高进看着被暴徒挤的水泄不通的庄门,招呼巴雅尔道:“做英雄要有代价的!巴雅尔,希望你不会后悔跟我来江南!” 巴雅尔苦笑了下,把桌上的酒壶拿起在嘴上大喝了一口,喝干残酒,顺手把壶往窗外一丢,大声道:“靠,后悔个球,就像庄主你说的,我们是一家人,死也死一起。” 窗外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酒壶落下,同时砸到五六个暴徒的脑袋。 一个背着包裹的暴徒用手捂住被酒壶打破的头,气愤的朝门楼上高喊:“谁乱丢东西啊,太缺德了吧?” “缺德”的巴雅尔抽出马刀走出门楼。完美的道德让高进自我感觉良好,捞起身边的狼牙棒,扣上头盔,雄赳赳、气昂昂的随着巴雅尔走出门楼,准备去厮杀。 高进刚走出门楼,就被一群急着赶路的汉子挤倒了。 倒地的高进机智的蜷缩着身子,用手捂着头,躲避着身边急速经过的无数只臭脚。 千躲万躲,还是没躲过一只。高进眼睁睁看着一只粗大的散发着异味的脚,踩上了自己的胳膊。 “巴雅尔,你们庄主呢?” “吴千户,庄主在这里啊?”,老实巴交的巴雅尔,杠着刀疑惑的四处打量。 高进动了动胳膊,试图抽出自己的胳膊,“啪!”,另一只脚也踩了上来。 “嗷!” 悲惨、悲痛的高进放声高叫! 与此同时,庄门前一片红光,庄门下比高进喊的更凄厉的、更大声的“嗷!”,响彻了半个庄子。 第86章盲战 高进努力忍住眼里因为痛苦,就要流出的眼泪,见胳膊上的两只脚终于离开了自己,奔向庄门墙边。 悲催的高进坐了起来,摇了摇胳膊,还好还好,皮糙肉厚,加上一层棉甲保护,没有什么大碍。 而那双脚的主人一边边走,一边夸张的大声喊道:“高庄主?吴古吴千户来助你杀敌了。” 看到吴古的手下见到暴徒快要攻上庄墙,不用人说主动的蜂拥而上投入了战斗,高进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吞。 悲愤的高进捡起狼牙棒,从人群后站了起来, 巴雅尔突然发现了高进,高喊:“庄主,吴千户来了。” 吴古回头看到高进,刷的撩了一下披风,拔出佩刀,转头向庄墙下大声道:“射击!”,然后再回头,大声对高进道:“高庄主,待杀退这帮小贼,我再与你把酒言欢。” 高进咬紧了嘴唇,憋足了气,郁闷的大声道:“有吴千户在,小小毛贼算的了什么!” 吴古听高进似有不快,心想,守财奴的庄子被土匪烧成这样,一定是心如刀绞,倒也不是很在意。 高进挤到了庄门墙边,见水师的官兵们拥挤着,争先恐后的,把自己手上的火器施放出去。 刚才制造了盖过高进惨叫声的是一排火箭。王百户在人群中,牛逼的率先点着了两包火箭,朝着庄门下,目标太多也不需要瞄准,轰的一声! 连续飞出的六十四只飞箭,重重的扎在土匪群中。被射中要害的当场毙命;没有射中要害的则是大声哀嚎,气势汹汹的暴徒一下子就被打蒙了。 王百户得意的看着火箭射击的效果,满心欢畅,高家庄的庄主就在看着呢,这下打个对折也伤了三十个土匪,至少可以换十五两银子。 被水师官兵背地里说只会拍马屁的王百户咧着嘴呵呵的笑,其他的水师官兵们则是抓紧时间继续发财! 战船上除了千斤佛郎机,其余的全被水师的官兵们搬来了。 六百只火箭、飞刀、飞枪,加上十八只碗口铳将近四百发散弹,下雨一般往下砸。四十门各类鸟铳,零散的弓弩,甚至火砖,也在断续的发射。 攻庄门的、搬开庄门洞尸首的、女人后面打冷枪的,还有被捆绑的女人们,一起被浓密的刀光、箭影、弹雨包围。 既然开了枪,高家庄的庄丁、营丁们也抛弃了心理负担,不甘示弱的纷纷开始射击。门楼里的千斤佛郎机也开始轰鸣起来。 暴徒们能逃的,向后逃的是有多远逃多远,来不及逃的都躺下了,成为满地尸体中的一员。重伤还未死的,凄厉的呻吟着;轻伤能动的,大声恫哭,哭爹喊娘! 千斤佛郎机,散弹可以打一百步左右距离,对城门下拥挤的暴徒杀伤自然强大。 主弹射程有一里左右,江石业特意减少了发射药,连续三发,两门炮六发炮弹,直接把庄门下才一百米的街巷打穿。 刮南风,烟雾是往庄门方向飘的。浓重的烟升起后,高进贴着面都看不见吴古,只能和大伙一样,猫着腰捂着鼻子忍受呛人的硝烟,慢慢挪动着尽量寻找烟雾少点的地方。 庄门下,江别鹤和林远山趴在地上,看着烟雾向庄门卷去,逐渐露出街巷上一地的尸体。 惊恐的江勇白煞着脸道:“族长,死了上千人,怎么办?” 林远山心如乱麻,看着江别鹤。江别鹤皱紧了眉头,道:“江勇,告诉你那帮土匪朋友,谁第一个杀上庄门,赏银千两。快去,趁着这大烟雾悄悄冲过去。” “远山,你去和方家、孙家、刘家的青壮说,等江勇杀上去,让他们也冲一次。说清楚了,不冲大家都死在这里。” “我带着我们两家的青壮跟在你后面,冲开庄门洞。生死在此一举。” 南风卷着硝烟,带着高家庄大火的一部分烟尘,一层层卷上庄门,再扩散到庄外的旷野里。 庄门上下的战场一下清静了!烟雾太密,啥也看不清。水师的官兵和高家庄的庄丁、营丁一个挨着一个,猴精似的往烟雾少的地方摸去。 巴雅尔嘴里嘟囔着:“靠,什么劣质火药,比庄里的焰火烟雾还大。” 高进听着巴雅尔的嘟囔着,知道这酒鬼还在身边,倒也踏实。 突然出现的安静中,城门下突然哐当一声,踢到东西,然后接着摔倒的声音特别的刺耳! 顺着飘向庄门的硝烟,和三百多惯匪潜越来的江勇看着身边那个摔倒的土匪,惊恐的停住。那土匪爬起,气呼呼的摸起一个瘪了一半的铜酒壶。 在江勇急忙做出的不要手势里,土匪随手把破酒壶往旁边一丢,又是清脆的一声哐啷啷啪! 巴雅尔听到庄门下的声音,继续嘟囔道:“破酒壶!” 高进正憋的发昏,听着巴雅尔嘟囔酒壶,猛然一颤,大叫:“敌袭!” 吴古第一个反应过来,接着大喊:“有火器的快放。” 烟雾中一枪都没有放响,吴古气的大声喊道:“王百户、李百户?” 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应答。 高进怀疑浓密的烟雾中根本没法复装火器,刚才打完的火器基本都还是空的,大声喊道:“郑常、沧云旭,注意戒备。” 四下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应答。 高进心里发凉,小声叫道:“吴古、巴雅尔,你们在不在?慢慢挪到我身边来。” 吴古也发现了异样,悄悄应到:“我在这里,我过来了。” 高进身边突兀的出现一双手,正摸着高进胸口,高见急忙拉开,小声问道:“谁啊?” “庄主,我是江石业。” “你不是在门楼里吗?” “是啊,我一直在这里看着佛郎机不敢走,其他的兄弟们我让他们先躲躲,这里烟雾太大了。” 吴古听了恍然大悟,这帮兔崽子都跑到别的地方躲烟去了,而自己、高进、巴雅尔躲烟,居然摸进门楼里了。 顺着声音,吴古继续摸着就往高进方向挪来。 高进感觉有人在附近,小声道:“谁啊?” “是我,巴雅尔。” 高进伸手捞住一个衣角,直接拉近身边抱住,“巴雅尔,还是你好,没丢下我跑掉。” “我是吴古。” 高进一下想到散发异味的脚,手上立马松开了,嘴里说道:“吴千户果然够朋友。” “谁的手?”,吴古拉住摸在自己屁股上的手。 “是我,巴雅尔。” 经过反复小声确认,在门楼里就四个人,大家背靠背挪到门楼的角落里,摸着楼梯上到二楼。 摸索着翻盖上二楼楼梯上的盖子,上好粗重的杠子。 江石业崇拜道:“庄主实在英明,在建庄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着。” 高进叹道:“英明个屁,吾等现在是瓮中之鳖。难道我预计到了我会成为瓮中之鳖。” 吴古宽慰道:“这帮兔崽子会回来救我们的,只要撑住一会就好。他们肯定没跑远。” 二楼的烟雾虽然淡些,但也依然浓厚,四人无语,背靠着背拿着武器,等待烟雾消散。 江勇和惯匪们一看墙上没有什么动静,偷袭变成了强攻,呐喊一声,跳入庄门上墙楼梯的烟雾中。 烟雾很厚,跳进来啥也看不清。烟雾很薄,吹出城墙就慢慢的散了。 烟雾很呛人,烟雾也会吃人!烟雾中没有发生意想不到的纷乱的打斗,什么声音都没有。 林远山召集了二千多孙家、方家、刘家的民壮,一番说教,民壮们服服帖帖的排着队,准备为家族而战。 林远山见江勇带着人,消失在烟雾中,吆喝了一声:“前一百个上了门楼的入各族宗族碑。” 二千多民壮怀着光宗耀祖,流芳族谱的的荣光,看着已经跳进烟雾里最后一个人的背影,呐喊着冲锋,快速的争先恐后的拥进了浓密、面不见人的烟雾中。 烟雾中响起激烈的打斗声。 第87章尸山 庄门这段的庄墙,是防御的主要地段,同时因为要建庄门,高进在设计建造的时候就特意造的厚重宽大。 门楼外的庄墙上站个三百人是没有问题,加上门楼一楼里百来人的容量,容纳四百人毫无问题。 江勇带着三百惯匪从庄墙一侧的通道跳进庄门上浓厚的硝烟中。 无月的夜阴沉着,也没人有空点灯,借着庄内的大火映照,庄门上一片灰暗,群匪如同后世人白日从室外进入了已经放映电影的电影院,两眼前只剩下暗乎乎的一片。 冲在前面的惯匪大幅度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在后面的一层层贴着前面的,人群互相推推搡搡,前进的速度从快速降为龟速,最后变成摸索。 匪徒们在忍受刺鼻硝烟的同时,大声的叫喊着自己熟悉的同伴,互相靠近,聚在一起,相互掩护。 江勇夹在人群中,和群匪一样也是两眼一抹黑,迅速的丧失了方向感,被呛的两眼眯缝着的江勇,心中惊疑敌人倒底在哪里?会突然从哪个角落里杀出来? 果不其然,有埋伏! 硝烟中冲进来两群人,快速的挥舞着各种武器四处砍杀。惯匪们猝不及防,一下被砍倒了三十多个。 随着哎呦、啊的一声声惨叫,所有的惯匪开始大幅度的轮起武器,阻止任何人靠近身边。背靠着背的惯匪还好,单个的一下就被不知何处砍来的刀砍翻在地。 庄墙上越来越乱,匪群中间的江勇也轮开了刀子,大幅度的砍杀起来。 冲进匪徒中的人群可谓是英勇,前面的人被砍倒了,后面的人立即又跟上来。 乱斗后存活的惯匪们,组成了一个个杀戮圈,仿佛后世电子游戏里的各种刀阵,将攻进来的人群快速的杀死。 攻进硝烟的人群就似开了无敌模式的闯关者,连续不断的一次次的满血复活,重复通关,把一个个障碍摧毁殆尽。 冲进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匪徒们组成的杀戮圈的就像过载的电机一样,一个个被爆掉。 已经砍杀了十来个人了的江勇,手臂酸痛,精疲力竭。看着黑幕中靠近的一个个人影,和脚下的一地的尸首。 江勇大喊一声:“哎呀!”,顺势趴倒在地,快速的将头和身子钻进脚旁的尸体下。 庄门上的战斗持续激烈。浓密烟雾中的大乱斗,从开始的三方乱斗,到最后的见人影就砍。 高进和吴古、江石业、巴雅尔背靠背的坐着,听着楼下激烈的打斗声。 江石业惊喜道:“他们来救我们了?” 吴古呵呵自得,“王百户还是有良心的。” 巴雅尔担忧道:“敌人太多了。希望沧云旭和郑常能够取胜。” 高进听着楼下的打斗声,先给大家的心里倒了一盆凉水,“正常情况下,我们人少,撑不住多久。” “人少,你不和我说是小贼吗?” 吴古一下跳起来。 高进气愤道:“都烧了我快半个庄了,能是小贼吗?” 吴古喃喃道:“该死的王百户,不好好的建议我守着船,这下坏了。这帮家伙一向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 高进突然自顾自的笑道:“内城和万博园无忧,高家庄就有希望。” 吴古恼怒道:“那我们的希望呢?” 高进淡定道:“我们的希望就是庄门洞开后,暴徒蜂拥而逃,不上二层。就我设置的这层隔板,不用火药人力岂能得开。” 江石业崇拜道:“庄主英明。” 巴雅尔冷冷的插嘴道:“吊桥烧掉了。” 四人大惊失色,一个个沉默下去。 “江别鹤心肠真毒辣,让自己忽悠孙、方、刘家的青壮攻击庄门,不管成不成,今后这几家都是实力大损。” 看着两千多民壮分两路,从庄墙两边的通道勇敢的、前仆后继的冲上庄门上的庄墙,林远山心内禁不住的感叹。 林远山看了一眼身边同样认真关注眼前态势的江别鹤,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一丝不快。 江别鹤见攻击顺利,立刻大声号令所有千精壮去搬开城门洞的尸首。没有阻力,精壮们很快的到达,庄门洞里残剩的尸首,被快速的搬开。 江别鹤和林远山站在庄门洞里,迎着阵阵的热浪,绝望的看见逐渐淡化的烟雾中燃烧的正旺的吊桥,就像一条火巷,通往生的道路,也阻隔了生的道路。 啪啪啪啪,一阵火铳的声响,几个在吊桥前张望的民壮应声而倒。 江别鹤和林远山急忙缩回庄门内侧,抬头看庄上的烟雾也稀薄了。 林远山大喊:“先上庄墙!” 庄门庄墙上浓厚的硝烟尽散,打斗声嘎然而止。 高进站在二楼的窗户向下喵去,惊讶的发现庄门庄墙上尸横遍野,凡是站着的都是不认识的人。 高进问吴古:“下面有你的人吗?” 吴古看了看,摇了摇头。 高进郁闷着痛惜,心如刀绞,眼中流泪道:“上千名庄丁啊?花了我半年时间训练的。还有我的好兄弟沧云旭、郑常,我一定要给你们报仇。” 吴古脸色煞白,暂时接受不了自己成为了一个光杆司令的结果,想象着自己被安上浪战失众的罪名,剥去官袍,发配辽东。 庄门庄墙上,二千余民壮还剩下二百多人,三百惯匪无一生还。一场盲战,庄门上暴徒们的表现“可歌可泣”,“可圈可点”!就是死的人太多了,快速的制造了尸山血海。 随着硝烟散的一干二净,还站着的活人逐渐发现自己站在一尺高的三层尸体上,身体周边围着的是一个六七层尸体形成的更高的尸圈。 江勇奋力推开身上的尸首,想从死人堆的血泊里爬出来。 那“尸首”居然也动了起来,诈尸了。 江勇寒毛倒竖,顺手拿起手上带血的刀,狠狠的砍了过去,咔嚓一下就把那“尸首”劈了两半。 身后一具“尸首”突然站起,大叫着:“小弟。”,举起手上的斧头,一斧将江勇的脑袋劈飞了去。 江勇的脑袋飞在空中,就听得最后一句哭嚎:“小弟啊,哥说了没有哥吩咐,不能爬起来啊。你让我怎么回去见老娘啊!” 在那汉子的恫哭声中,庄门上的尸首里逐渐多了一些动静。一些所谓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一个个从尸堆下的血泊里爬了出来,如果细细数数,居然比站着的更多。 庄门上所有的活人,心里都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伤心之地,庄墙下的人群又突然一起向庄门上涌了过来。 四百多还活着的民壮,被蜂拥而上的人群,推压到尸体上,互相靠的紧紧的,上墙的队伍则被堵在甬道上。 见到队伍停在上墙的甬道上,林远山着急的大喊:“怎么回事?” “尸体太多了?堵住上不去。” “全丢下来。”。林远山眼睛看着庄门下密密麻麻拥挤的人头,改口道:“推护城河里去。” 啪!啪!啪!一阵枪响,炮响,庄门城墙上又是骚乱一片。 第88章突然胜利 庄门两侧庄墙的夜幕中,突然闪出一片片烟雾,在爆豆般的火药爆炸声中,两片弹雨,在门楼附近交汇,迅速的放倒了一半暴徒,剩下的暴徒也急忙趴下。 江别鹤听到庄门上突然又响起放铳的声响,脸色铁青,大声喊道:“快冲上去,赏千金,做宗族长老。” 堵在上庄门甬道上的江家青壮,一群群的奋力爬上尸体堆,一路踩在躲在尸体堆里的暴徒身上,冲向庄门两边的庄墙。 高高的暴徒,成为了最好的打靶对象。一片片的暴徒被打倒,成为尸山的一部分。 尸山越来越高,恐怖的死亡率让暴徒们终于崩溃,反身向墙下逃去,奔逃不及的甚至直接从庄墙上跳下,摔的半身不遂,甚至直接毙命。 江别鹤见大势已去,急忙拉着林远山道:“事不可为,我们快走,找到孙鹏举再说。” 剩下两千多已然丧胆的暴徒,跟着江别鹤、林远山,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向来路奔去。 值得一提的是逃跑的时候,暴徒们居然都没忘记背着抢来的财物,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城墙两边放枪放铳的队伍,从夜幕中闪出身形。 一群群枪管铳管打的通红的高家庄庄丁、营丁和水师的兵丁,从庄门两侧的庄墙上,慢慢的靠近庄门,那是,谁愿意爬尸山啊! 这场面大家都是第一次见,所有的人都张大着嘴巴,看着战乱中的恐怖奇观。刚才还生动活泼的一个个肉体,转眼就变成了一堆僵硬的、散发着异味、令人恐怖的尸体。 小胖子郑常晃悠着粗短的胳膊,挤到人群前,站在左边的庄墙垛上举着板斧大声喊道:“看什么看,快把暴徒的尸体都丢下墙去,恶心死了。” 王百总站在右边的庄墙上,倒没有心思看那壮观的尸山,心急如焚的抓住身边的沧云旭大声道:“沧管家,你看到我家千户否?” 沧云旭正忙着指挥人往庄墙下丢尸体,头也没回道:“没看到,是不是躲那边庄墙去了。” 王百户心头释然,是啊,以吴古大人的智慧,还不是早就跑到最好的地方去了。 疲惫的王百户正准备歇息一阵,就听门楼上炸雷般的一声。 “王百户,你他娘的跑哪里去了?” 王百户听了浑身一哆嗦,坏了,千户大人居然在敌人的包围圈里,失陷上官之罪可是不轻。 “郑常、沧云旭,你们两个混球在哪里?”,门楼上紧接又是一声暴怒的叫唤,把所有高家庄的庄丁、营丁都吓的搬运速度迅速的快了起来。 高进眼眶里还含着热泪,愤怒的想刚才还差点跑出去为郑常、沧云旭报仇拼命,整半天这些憨货自己先跑得远远的,若不是刚才烟雾大,自己倒是最先报销的。 庄墙上两千多具暴徒的尸体,被庄丁、营丁和水师的兵丁一鼓作气的丢下了墙头,把庄门洞重新堵的严严实实,踏着尸首可以直接下城,一直走到庄门下长街巷的尽头。 高进坐在清理完尸首的门楼一楼大堂,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郑常和沧云旭,江石业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坏笑着。 郑常和沧云旭诚恳的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敢随便丢弃阵地了,真心忏悔自己刚才犯下的错误。 高进骂道:“还有呢?” 沧云旭木纳的摇了摇头,心里真不知道还犯了什么错误。 郑常窃喜的看着沧云旭这呆货,道:“要跑,也一定要带着庄主您跑。” 高进满意的对着郑常点了点头,看向如梦初醒,不停点头附和的沧云旭,道:“不放弃、不抛弃,生死都在一起!记住了。” 郑常、沧云旭、江石业心中肃然,对庄主的敬佩又多了一分。 消了气的高进,转头看吴古。只见教训完手下百户的吴古黑着脸,忙着看满头大汗的王百户清点水师兵卒,李百户点头哈腰的正在给千户大人递水。 庄墙下一片宁静,将近四千多具尸首,让所有还活着的人感觉到生命的可贵。 高进深呼吸了一口还带着点烟火味道的空气,才发现原来太平世界老宅男生活的可爱与珍贵——上网泡妞,与苍井空比书法,和小萝莉谈艺术,生活原来如此惬意! 众人都在歇息,兴奋的人开始哼起了小曲。 郑常腆着胖脸,来到高进的身边,禀报道:“庄主,都清点过了,刚才一战,我们一个人都没受伤。” 高进惊讶道:“一个都没有?刚才我在楼上听的清楚,打斗的很惨烈啊!” 郑常哈着腰不好意思道:“大家都忍不住,快跑到万博园门去了,就你老还在这里坚守。属下佩服!” 高进心道,难道刚才贼子们自己打了个乌龙,真的是我是主角我怕谁! 脸上一笑,伸手一拍伸到自己面前的郑常脑袋,高进叫道:“责任重于泰山!懂不!” 郑常呵呵的傻笑,接着道:“是是,庄主所言极是,不过刚才检查了下,大多数火铳的火药都打完了,已经派了人去运。” 高进看了看吴古。正低头惬意的享受王百户捶背的吴古,心意相通似的,眼皮都没抬,大声道:“我的人火药也打完了,刚我都叫他们回船去了。” 吴古豪迈道:“本大人率亲兵十人,与高庄主共进退。” 王百户跟屁虫一样接着道:“共进退、共进退,千户大人英明神武,以一敌百,此战必胜!” 今夜超水平发挥的江石业雄心万丈的跟着说道:“千斤佛郎机弹药已经填好,还可以放三铳,保管叫那些贼子有来无回!” z字形长街巷的那头,江别鹤、林远山带着残余的两千多民壮,拉成长长的一路队伍,狂奔着涌到校场,正欲直奔东院。 昏暗中,一片火箭响起,紧跟着一片鸟枪齐射,江别鹤拉着林远山也顾不得满地的血腥,直接向地上扑了下去。 暴徒的整条队伍被打的稀烂,本已经内心凌乱的暴徒彻底丧失了斗志,四散奔逃。 “江别鹤这贼子也有今天?”,校场昏暗的角落里,孙鹏举正气凛然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刘一德咬牙切齿,心里痛惜今天跟错了对象,族里白死了上千壮劳力。 王启年看着身边主动投降的孙鹏举和刘一德,道:“现在是表现你们忠诚的时候了,派可靠的人去,把这些贼子全抓来。” 孙鹏举和刘一德点头哈腰,立刻去招呼心腹,组织身后蹲着的几千精壮,上前冲锋擒贼。 孙鹏举暗暗拉住自己的心腹道:“把江别鹤和林远山的尸首带回来。” 心腹轻轻点头,招呼着好人就扑了出去。 胜局已定,王启年命人在校场上发出一只得胜的信号,内城里欢声雷动。拄着大朴刀坐镇内庄门城楼的李妈开心大笑,三娘等人上前齐声道贺。 坐在一边自愿做人质的方文秀心中庆幸,今日最后还是押对了宝,轻松的主动上前向李老夫人道喜。 李妈看着一身士子打扮文质彬彬的方文秀,心中一阵厌恶,叫道:“一边去,老娘烦着呢!你的事情等我儿回来了再说。达春,去通知陈师爷准备饭食,叫大家好好干,这事完了所有人有赏!” 高进也看到了校场方向发出的信号,惊疑道:“得胜令?什么情况?” 第89章自缚 胜利的很突然,高进有点不太敢相信,命道:“沧云旭,你带五百人去看看,把能放的火枪都带上,如果不对,就急速撤回。” 沧云旭领命,挑出五百人,提着砍刀,第一个踏上庄门下的尸山,直奔z字形巷的中段。 高进看着半城大火光影中,沧云旭提着砍刀的背影,赞道——这小子真酷! 沧云旭自己也觉得很酷,指挥着庄丁、营丁排好队伍,鸟枪火铳在前,砍刀在后。 高家庄一直取胜,缴获了不少刀枪棍棒,庄丁、营丁们现在是人手一把好刀,更有那身强力壮或者喜欢玩刀的,额外还多背了几把,三把刀插在背后,显得雄壮无比。 沧云旭领着队伍谨慎的进入了z字形巷的中段,房屋大火闪耀的火焰,发出诡异的光影,影影绰绰有好几百身影从街巷那头奔了过来。 沧云旭大声下令:“射击!” 队伍一阵轰鸣,前面的打完,后面的自动上前接着放,百来条火枪火铳的齐射,一下射杀了几十个跑在最前面的。 跑在后面的人一下全停下来了,有的向后逃去,但是马上又跑了回来。 沧云旭看见z字形巷接着校场的一头,跑来了一大群挥舞着棍棒的人,嘴里还大声喊道:“跪地不杀!” 被两堵人马围住的暴徒,立马一个个跪下了。 沧云旭高兴的带着队伍靠了过去,惊讶的发现捆人的人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z字形巷里,亲自指挥捆人的是刘一德的管家,看见沧云旭,虽然不认识,但是还是赶紧上前做了解释。 沧云旭弄清情况,迅速派人去通知高进,同时迅速向校场奔去。 三炷香的功夫后,高进已经带着郑常、沧云旭登上了内庄门的城楼。 已经是子夜了,见到相公回来,诸位娘子纷纷上前恭贺高进凯旋而归! 高进疲惫的坐下,两眼无神,思维开始紊乱。 李妈爱惜道:“进儿,先歇息下!救火的事情,我已经让王福来做。刚才他带人从万博园门那下来,这老小子休息了一天,也该干活了。” 诸女欢天喜地的拉着高进上二楼去了。 高进破天荒第一次没有吃女人们的豆腐。任女人们脱了棉甲,洗了乌黑的头脸。碧莲帮助抹了背,换了套干劲的衣服,走下楼来。 方文秀首先迎了上去,道:“高庄主年轻有为,今后必成大器。我方家庄、孙家庄、刘家庄这次受江别鹤和林远山的胁迫,幸得高庄主帮助才能摆脱险境,文秀还要谢过庄主。” 高进用手指左右掏了掏鼻子里被烟熏的乌黑的梆梆硬的鼻屎,顺手弹在地上,环顾了下哪里揩干净手上残余的鼻屎。 没看到合适的地方,高进顺手拉住靠在近前的方文秀的袖子,来回擦了下手指头,喝道:“死老头,滚外边去。不看你年纪大,我一脚跕死你。” 方文秀呵呵的退后,欲躲到门楼外面。李妈摇了摇头,叹道:“方庄主,你也看到高家庄损失惨重,小儿性格暴虐,内心焦急,你还是先回避下,明日我们再行商谈。” “郑常,去把方庄主带到迎客馆,你带十个人好好服侍着啊!听懂了没?” 郑常应了,带着方文秀去了。 三娘泡了壶茶,给众人都倒了,又端了一杯,低眉轻轻的递给高进,“相公,喝杯茶吧。” 高进接过,泯了一口,放下茶碗,一把拉过三娘,斜躺在三娘温暖酥软的怀里,疲劳过度,不一会居然开始打鼾。 李妈摇头叹道:“庄主太辛苦了。三娘,你们带庄主到二楼小歇,我在这里坐着。” 三娘和众女推着迷糊的高进上楼去了,幸亏上门楼的时候就做好了过夜的准备,一应俱全。 李妈看了众女上去,独张金莲还在身边站着,问道:“你为何不上去歇息。” 张金莲坚定的说道:“婆婆一人在这辛苦,金莲就在这里陪伴婆婆。婆婆可以先小憩片刻,若有事金莲随时叫醒婆婆。” 李妈呵呵笑道,“我老太婆了,睡的少些。无妨无妨,不过你既然愿意留下,就留下陪我说话也好”,心中暗赞这丫头倒也懂事,对张金莲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李妈抬头望着一边坐下的沧云旭,道:“沧云旭,派人传令。庄门、万博园门那里令巴雅尔和江石业,达春和王有根守好了,不能同时睡觉。” “外城王启年负责,内庄门交给你了,现在开始闭门不得进出,但要随时观察东院动静。有情况及时支援。让王新开江南号到江边码头来,保持戒备。” 沧云旭接令,心内感叹——老夫人传令准确清晰,原来对庄里事情心里也是明白的很的,行事更恭敬谨慎了几分,迅速派人传令。 东院,夏师爷向大堂里的王启年报告:“王管家,已经初步清点过了,方、孙、刘家一共有一万四千多人,江家和林家有一万三千人。” 王启年吓了一跳,小声道:“江家和林家还有这么多人?” 孙鹏举见王启年着急,道:“王管家莫急,这些人都不是江别鹤和林远山的嫡系,我与他们一说,就同意投降了。” 刘一德也在一边补充道:“若是王管家不放心,可以把他们绑起来。” 王启年惊疑道:“这么多人怎么绑?” 孙鹏举微笑着大声道:“无妨无妨,乡野愚民,我这就派人,叫他们自己绑住自己,王管家大可放心。” 夏师爷好奇的跟着孙鹏举的管家出去,看到那人到了江家和林家的人群中,寻了长老似的人物,说了一番,只见各个乡民迅速的开始到处找绳子互相绑住,生怕落后。 夏师爷悄悄的问回来复命的管家:“你说了什么让这些人愿意自己把自己绑起来?” 那管家大声道:“我只是说,老爷们说了,自己绑住自己就可以活命了,不绑的人都要拉出去杀头。” 夏师爷心里无来由的一阵凄凉!今日是不会坏了这些人的性命,但是自己绑起自己,让人做猪狗一样处置!这分明不是先贤传下来做人的方法。 夏师爷一刹那有点迷失,对所学产生了怀疑,心里暗暗决定,今后绝不做这样任人宰杀的猪狗,一定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孙鹏举得意的带着王启年巡视了自己绑着自己,跪倒在地上的一万多江家和林家的余孽。 王启年正惊叹着,刘一德主动提出来要带人去帮高家庄灭火。 有了孙鹏举的先例,王启年立刻就同意了,让夏师爷带着刘一德和一万多方、孙、刘家的族人去找王福,让王福带着分配到各处灭火去。 看着屁颠屁颠、欢欣鼓舞去灭火的方、孙、刘家民壮,一个个仿佛又恢复了平时淳朴的模样! 孙鹏举长叹:“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王启年分神那,也没听清。 还在城内扫荡校场打散的江别鹤、林远山余党的孙、方、刘家的青壮回来了,王启年就顾着看着面前押来的新的一批俘虏。 不负孙鹏举所望,江别鹤和林远山被带回来了,不过是躺着回来的。 孙鹏举看着地上躺着的江别鹤和林远山的两具尸体,微笑着心道:“上的山多终遇虎,淹死的总是会水人啊!” 王启年蹲下仔细看了,问道:“这确实是江别鹤和林远山,脑袋怎么被打烂了?” 闪耀的火把下,那青壮领队的眼皮有点抖动,道:“发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确实是江老爷和林老爷。” “哈哈哈哈!”,见到贼首已经毙命,王启年高兴大笑,带领诸人押运这匪首的尸体返回东院不提。 坐在内庄门上门楼大门口,沧云旭上眼皮打着下眼皮,但是不敢睡觉,没有人替啊! 沧云旭推了一把身边同样坐着打瞌睡的小队长,大声道:“不能睡,敌人摸上来怎么办?” 小队长努力的睁开了一下眼睛,嘟囔道:“今天可是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这大晚上关了庄门了,贼子也都投降了,还不让人睡会。” 沧云旭大怒:“睡你个头,被独孤信抓住,不给你塞进小黑屋。” 小队长浑身一个激灵,立马站起来左右看了看,见左右无人,方才拍着胸口坐下,却已经是睡意全无。 “吓死我了,沧队官,下次可不能这样吓人,小黑屋实在太恐怖了,你知道我怕黑。你先睡会,等会我困了我再叫你”,小队长高兴的说。 沧云旭一计得逞,高兴的靠着小队长就准备睡觉,心中却突然发现一事,晚上就没看到独孤信?什么情况? 第90章袖里乾坤 五月天的清晨,高进在无数只鸡鸣声中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悄悄的从铺在地上的被褥里爬起。 看了看满屋子横七竖八,还在睡觉的妻妾、丫鬟,高进悄悄的捡起地上的衣服,抱起棉甲,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楼下。 李妈靠在门楼正堂的椅子上,身上披着一张薄被,也睡着了。 看到高进下了楼,一夜未合眼的张金莲放下手中的大朴刀,顶着两只熊猫眼来帮高进穿衣。 棉甲上全是血污,看着都恶心。高进一边让金莲帮着穿上,一边想,是该搞两套好盔甲了。 高进穿戴整齐,赞了下金莲辛苦。金莲脸色一红,心中一暖,眼中一点泪花。 高进伸手将金莲眼角的泪花揩了,道:“既然你愿意随我,今后就踏实过日子吧!等会再叫醒我娘。我先做事去了。” 金莲看着颇有责任心的小老公,满心欢喜的点头应了。 高进轻轻推开门楼的大门,清晨的薄雾中,入眼的首先是烧的乌黑的残砖敗瓦、残垣断柱,有的地方还不时的冒出些青烟。 高家庄外城三十二坊三千多户,每户给了一座一进的宅院,一晚上就烧掉了二千户,看过去触目惊心。 高进伸脚踢了踢房门口靠着门柱酣睡的沧云旭。 沧云旭条件反射的蹦起,拿着手上的大砍刀,喝道:“什么情况?” 高进挥了挥手中的狼牙棒,笑道:“天亮了,该去杀人了?” 晨钟敲响,沉睡中的高家庄开始喧嚣起来,人流渐起。 校场令台上,高进召集队官和庄丁、营丁集合。不一会,队伍到齐,连孙鹏举、方文秀、刘一德都带了千把人到台下站定。 看着令台上的王启年、王福、陈智、郑常、江石业、王新、巴雅尔、夏允彝,连裹着头的王闻土都到了,沧云旭奇怪的问道:“独孤信呢?怎么没看到独孤信?” 高进淡淡道:“该回来了,不等他了。清点队伍,报告情况。” 众人自去整理昨晚纷乱的队伍,各营减员严重 郑常的金字营,主要负责内城防御,在街巷戒严时暴徒冲进来有些不及归队和反击时的损失,还剩下二百八十九人。 王闻土的木字营,顶在庄门,内贼破庄和暴徒冲进来的时候伤亡惨重,仅剩下六十六人。 王新的水字营,除了主动要求出庄的人员减少,战损很少,还剩下四百一十二人。 江石业,火线提拔为火字营队长,因为是运距射击作战,战损不多,人员损失为主动要求出庄人员减少,还剩下二百九十八人。 沧云旭的土字营,反击中伤亡惨重,剩下二百零二人。 独孤信不在,夏师爷帮忙召集小队官清点,东院人员铺开的太散,除了守卫一直留的人,各种战损巨大,剩下二百一十四百人。 巴雅尔的预备队一千五百人,主动要求出庄人员减少和战损都很严重,只清点到六百八十七人。 陈智的后勤队,主要是主动要求出庄人员减少,剩下二百一十八人。 高进听了,心中大痛,五千多人养了大半年,一场“乡里殴斗”就干掉了一半,现在本庄加上后勤人员才二千三百八十六人,算上万博园里的四百小厮,都不到三千人。 站在令台上,高进看着台下的庄丁、营丁,觉得要说点什么。喉头颤抖了半响,高进举起手臂,大声叫道:“我们赢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郑常赶忙第一个举起粗胳膊振臂高呼:“赢了!赢了!赢了!” 众人陆续一起高呼起来!面有凄婉的庄丁、营丁们的情绪陆续高涨起来。 令台下站着的孙鹏举、刘一德、方文秀也跟着举起手带着本族民壮高呼:“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高进冷眼看到,心中暗笑,中国的乡绅宗族统治在农村里延续里几千年,不管谁赢,最后都是他们说话,因为是包赢的地位,所以跟着任何胜利的一方高呼倒也没错。 高进接下来分派命令,郑常带金字营、火字营一部回内城守卫,王新带水字营回船守卫巡逻,王福带木子营和火字营一部守外庄门,王启年带土字营和预备队外城校场戒备。 江石业带东院院丁和后勤队看管俘虏。 命令已毕,高进笑道:“各营分一半人休息,饭食陈师爷会组织送过来。” 众人接令,各自奔赴自己的战位。 高进看了看身后的达春,一晚上带着侍卫在内城人群中巡视,脸上也是铁青的菜色。 高进道:“达春,你带昨晚值班的侍卫,去老夫人哪里听令,轮流休息下,我这边留二十个侍卫就好。” 达春领命而去,高进追着背影喊道:“记得叫吉仁泰回来休息,万博园那里,白天有王有根就可以了。” 王福听了心中一喜,心中干劲十足,随着众人,带着手下按高进的命令去了。 高进坐在令台上的正位,身旁站着夏师爷,后边站着二十个侍卫,唤了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上前。 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见到高家庄今日校场上列队人员不多,胆气又壮了一点,上台来竟然颇有些桀骜的神色。 方文秀简单的作了一礼,道:“高庄主,江别鹤和林远山挑动乡里叼斗,现在首恶既然已在殴斗中身亡,此事也无法追查,大家都在一乡居住,来日方长。” 高进翻了个白眼,骂道:“老不死的,别扯别的,你们烧了我这么多房子怎么算?夏师爷,我们光房子损失多少银子?” 夏师爷认真的想了想,道:“高家庄建房每个院落至少花了二十两,二千户院子,一共是四万两。” 高进接着道:“咱们一共死了多少人?” 夏师爷犯愁,这还没统计那,犹豫道:“还没确切的统计,但是根据这一路看来,没进内城的基本都死了,应该死了八千人以上。” 高进愤怒道:“每人抚恤一百两银子,就是八十万两。还没包括受伤的要医治,打坏的东西要修,零零散散至少还要五千两。” 孙鹏举听的脑袋大了一圈,怒道:“我们也死了很多人?” 高进吐了口唾沫:“如果是我高家庄的人去烧你们孙家庄的房子,死在你们孙家庄,你会给钱吗?” 孙鹏举语结。 刘一德心虚道:“光那抚恤银子八十万两就是个天价,如何出的起。” 高进道:“出不起,就全在这里做长工,做到值了这些银子的事情,方可出庄。” 方文秀怒道:“若是我们要走,就凭你这点人,还拦得住我们。” 高进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道:“庄门就在那里,开着的,你可以走走看?” 方文秀和孙鹏举两人惊疑的对视,心想,这死胖子如此淡定,必然有所依仗。 刘一德倒是行动派,直接派了管家带了几个人过去看看。方文秀和孙鹏举也叫了自己的心腹跟上一起去看。 令台上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哈哈哈哈!”,吴古人未到,笑先到了。 高进看了台下,昨夜知晓战事结束的吴古,回船去睡大觉了,现在估计是睡醒了,带着全部的人上岸来找早饭吃。 吴古在校场的死尸堆中小心的挪动着,尽量不去踩到那些恶心的尸块! 昨日校场附近一共死了七八千人,地上也是铺了满满一层尸体。又是白天,饶是看惯了血的吴古,心里也是极不舒服,早饭的食欲全无。 高进高喊:“吴千户来的正好。恭贺昨日吴千户以一当千,带领水师官兵斩杀海匪无数,立下赫赫战功。” “海匪?”,吴千户心里又犯嘀咕了,死胖子又搞什么鬼。 “江家庄江别鹤、林家庄林远山,与海匪勾连,企图劫掠乡里,被本县胡知县得知、派手下楚香山楚师爷赴吴千户处求援,吴千户率领本部联系孙家庄、方家庄、刘家庄义民前来救援,毙匪无数。三位庄主,是否?” 方文秀等三人心思闪动,并不接语。 不一会,台下两帮人过来,前面跑的气喘嘘嘘的是刘一德的管家和仆役,两条裤腿上从膝盖往下居然一路流淌着血水,后面跑的是追赶不及的方、孙家的心腹。 刚在庄门口欣赏完战争暴力美学的刘一德管家,满脸恐怖,小步快跑,还未到台上就大声唤道:“庄主啊!庄门那里死人都堆成山了,整条巷子都塞满了,血有一尺深啊!” 高进窃笑,就这广场铺的这层尸体也不得了了。庄门那里只是相对集中,街巷里拥挤在一起看到的是近百米层层叠叠的尸山,反而显得更加震撼。 既然走不了,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开始认真思考给多少银子的问题,三人头碰着头耳语一阵。 方文秀开口道:“高庄主,八十四万两银子太高了,我们三个庄子砸锅卖铁也出不起啊!” 高进笑道:“是九十万两,吴古吴千户如此辛苦,我们自然要犒赏,你们这么多人拿来银子前要吃喝,都是要钱的。 “对了,你们谁组织下,把昨天抢劫我庄的银子都交到这里来”,高进突然想起还有笔银子没收。 吴古带着自己的人,来到令台上,自带着王百户、李百户上了令台,找了个坐位坐下,一边在木板上擦鞋底沾上的黏糊糊的血肉,一边笑道:“什么时候给我银子啊?” 高进笑道:“怕啥,有这些老爷们,少不了你的银子。” 吴古哈哈大笑。 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见二人勾结的如此紧密,紧张的又到一边耳语,互相在袖筒里捏着手指,争执各自要出多少,出的了多少。 高进摇了摇头,这个民族的历史太长,垃圾文化真不少。袖筒里互相比划价钱,分明就是暗箱操作,不明码标价,欺负生意场上的新手和不识货的人。 但是这个袖筒里互相比划价钱,基本是北方牲畜市场居多啊!难道他们都是北方人? 大明朝在扬州做生意的盐商大多是山西人、陕西人,难不成这几位也是晋商一脉,有做盐业生意? 高进眼里看到了金元宝一样,精光四射。 第91章晋商是盐商 高进两眼放光,一把抓住组织准备早饭刚回校场的陈师爷问道:“他们家族是不是做盐业生意的?” 陈智回禀道:“庄主英明,通州府的好地是江家和林家的,但是盐场却是孙家、方家和刘家,开的有十来个大大小小的盐场。” 高进嗔道:“陈师爷不早告诉我。” 陈智委屈道:“庄主也不曾问啊?” 大明立国开始,用“开中制”解决九边特别是西北的驻军粮草问题。 官府用盐引换取商人把内地的粮食运到九边,运多少粮食给多少盐引,然后拿这个盐引到盐场去领盐、销售,商人赚取差价。 离西北边关最近的是山西人,就近贩运或者直接到驻军附近搞商囤,种了粮换盐引,再卖盐。 卖盐,做盐商,那是天下第一等贸易。晋商迅速崛起,几代积累下来富甲天下。 好多穿越书中描述明末清初晋商为野猪皮做情报探子,卖铁料、武器,得以在清初崛起。其实,晋商是早在大明朝立国之初就逐渐崛起了。 晋商最挣钱的生意不是在北面,而是在当时全国最大的海盐场的扬州府。繁荣的乔家大院也是盐商一脉。 扬州府地处长江以北,淮河以南,西濒运河,东临大海,方圆数百里内,河道纵横,水陆交通便捷,是南漕北运船舶必经的咽喉之地,是当时最好的生意场所。 在明朝,扬州盐商从扬州运盐到东南六省(江苏、安徽、江西、湖北、湖南、浙江),利润以十倍计,每年赚银三千万以上。 盐商开会,分了上、中、下等座次。拥有千万白银的坐上座,拥有百万两的坐次座(中等),百万两以下的只能在旁边侍候着,称“侍侧”(下等)。 既然富可敌国,自然可以不再往苦寒的北面讨生活,晋商中想的开的一些人,渐渐的在扬州府各地买地置业居住了下来,一代代的扎根下来。 高进眯着眼睛,看了看面前最喜爱窖藏银子的盐商们,想起历史上清兵攻入扬州,盐商们白花花的现银数十万两计全充了军饷,心里肉痛。 方文秀和孙鹏举、刘一德在一边商议了一会,转身走近高进。 方文秀咬咬牙,伸出三根手指,仿佛吃了天大的亏一样,道:“三十万两,不能再多了。” 高进手里拿着陈智带来的热乎乎的包子,皱了皱眉头:“你认为可能吗?你认为你的命这么不值钱?” “吴千户,听闻你攻进高家庄的歼灭乱匪的时候,方文秀老族长曾不幸中了流失?”,高进大口啃了一口陈智带来的包子,满嘴流油,含糊的说道。 正在啃包子的吴古,嗯了一声,接着吃下一个包子。饭筐里的包子正在迅速减少,大肚子的王百户已经吃到第八个了,吴古可吃不了那么大亏,正着急的大口追赶。 饥肠辘辘的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看到满场的人,包括自己身后带着的民壮,都自顾吃着包子,三人相视苦笑,这死胖子太难缠了。 方文秀认真思考了下,和孙鹏举、刘一德又在袖筒里摸捏了一阵。三人跑到饭筐前,也不顾得什么体统,先一人拿了四个包子,大嚼起来。 也许是饿了,也许是包子确实好吃,三人吃的喷喷香,满嘴流油,浑身通泰,被讹诈的感觉都淡了不少,毕竟吃回了一些本! 高进吃了九个包子,打了个饱嗝,喝了口热汤。 场上众人也吃饱了,吃了十三个包子的吴古吴千户,心满意足的吃撑了,张着嘴翻着小白眼。 同样把肚子吃大了一轮的王百户急忙倒了碗水上前侍候。 高进看着坐在令台地上饭筐边,打着饱嗝的三个族长,笑道:“吃饱了,该干活了,先让所有人把劫来的钱交这里来,然后我让人来分派你们去劳动。” 方文秀拍拍肚皮,心满意足,捋起袖子,道:“六十万两银子,一口价。你再要,我就带头去干活了!” 高进看了方老员外带头,孙员外和刘员外也竞相捋起了袖子,吹起了胡须,一副准备带头去干活的模样,哈哈大笑:“你们就算没银子,也有盐啊?拿盐来顶也可。” “都一大把年纪了,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家中美妾,可不要便宜了别人”,高进继续循循善诱,讲解钱财都是身外物。 方文秀和孙鹏举两人对视,都很犹豫。 刘一德首先按捺不住,板着手指算道:“祖上传下来三个两百亩的小盐场,年产也就一万两千多引的好盐(一引好盐二百斤),加上收来的零散灶户的私盐,也就二万引。” “海盐,在海滨一引算五钱银子,到了扬州一引也卖不到二两银子,发卖到江南各省一引十两银子。其中大盐商、各税关的关卡、要打点的官员都要分润,算算要拿走七成。” “累死累活一年,我家族只能挣到六万两银子的收入,这还没算投入。方家和孙家比我家多五六个盐场,翻上两番,每家也就不到二十万两银子的毛收入。” “出到六十万两,已经是捉襟见肘,短了流水,高庄主你还要我们再出三十万两,不是我们不惜命,实在是还要保证剩下的人能活命啊。” 高进看着刘一德认真的数着手指,唾沫横飞,一副农学专家的模样,笑了。 方文秀见机,在旁认真作了一礼道:“刘员外刚才所言极是,方家和刘家虽然在本地算是大族,但是在盐商中还是末流。” “制盐辛苦,一年风来雨去,也是辛苦钱,还望高庄主高抬贵手,在下和方家、刘家今后一定和高家和睦相处,永不再犯”,孙鹏举在旁也是诚恳的说道。 高进沉思了片刻,问刘一德道:“你们还在用什么办法制盐?” 刘一德继续发扬农学专家的专业精神,细细说道:“晒盐,无非靠日照、风吹和灰晒。” 高进心内晒笑,那多穿越书讲煮水为盐,靠柴火烧干海水出盐,海边本没很多木材,拿什么大规模烧了上千年?搞点过滤就冒充上等盐,不知道上等海盐本就是雪白的好盐。 “吾记得仅扬州一年盐引就将近二百万引,你们三家年产不多,但是加到一起也有十五万引。” “如果高家庄也开家盐场,凑个二十万引,占据整个扬州盐引的十分之一,那不就有一定的定价权了。” “高家庄要和诸位家族一起做盐商”,高进思索道,“大家组成盐业公司,统一对外销售,具体的章程我们可以再议。各位认为妥否?” 陈智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庄主,通州府靠海都是这几家的,可没有空的海滩了。” 高进不以为意道:“陈师爷,我自有盐田无数。” 看着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惊疑的眼神,高进接着道:“成立公司后,每年你们三家盐业所获,比成立公司前多挣的银子,一半用来抵偿三十万两银子。你们看如何?” 见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三人又合在一起商议,高进又抛出了诱饵,江家、林家这次通匪,必然有很多产业被没收官卖。高家庄一律不插手,由方、孙、刘三家分账。 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都是摇头,这高庄主太不靠谱,江家、林家家主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外出做官,加上本地嫡系上下还有几千口。 虽然高家庄一战,江家、林家死了不少嫡系男丁,但庄内两家都还剩了万把人,这口家财吃进去还不咯了牙。 高进似乎看破了诸人的疑惑,大笑道:“通州府不会再有江家和林家的嫡系!” 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心中一惊,心内均道这小胖子凭啥夸这海口,暂且不管这个,脱身要紧! 诸人都是老商家,自然知道合作发财的道理。都道同行是冤家,三家人“明和暗斗”,没想到今天在这小胖子的淫威下,反而要抛弃前嫌,开始真正的精诚合作。 不多时,高进愉快的得到了想得到的成果,成功的与三家签订了盟誓和借条,具体章程自然日后细细再议。 通州府已没有盐田,盟誓讲清四家都用盐来做每年的分利股本,到时候高家是否拿的出股本,与三家无关。 三家多挣的钱的一半用来还债,保住了基本收益,还能有更大的盈利。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等人心中均是欢喜,感觉谈判得胜。 高进则喜洋洋的念着盟誓最后一句:加入公司后,各家族名下盐场归公司所有,若有家族退出公司者,经公司董事会批准后,按时价向该家族一次性发放补偿银两。 方家、孙家、刘家都对这条毫不在意,看来也都是想好好的合作一次。至少,可以有一段时间和周边的家族和睦共处! 高进请想通了的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到迎客台,摆上茶桌,四人一起优雅的喝茶。 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开始热烈讨论江家和林家的家财,还提醒高进信守诺言,不得争抢。 高进算是看穿了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乡绅,都眼红着江家和林家的好地,甚至漂亮的婆姨! 高进也不多言,闭目养神! 陈智派人送了楚香山师爷和几个班头回县里向胡知县报告情况。 三家的管家,根据族长的命令各带着心腹子弟二三百人,急匆匆的各回各庄,来的一趟搬来银子,回去的时候捎走尸首。 庄内千头万绪,搬运尸首,挖坑埋人,清理凌乱的财物;拆除烧毁的危房,清扫街道;陈智和夏允彝带着后勤大队指挥三家的民壮忙的鸡飞狗跳。 沧云旭急冲冲的跑上迎客台,轻声报高进道:“独孤信回来了!” 第92章台湾 高进闻听独孤信回来了,大喜,随便找了个借口就逃了出来。 沧云旭前面带路,二人一路小跑,来到码头。 独孤信带着几个人在码头上候着,见了高进也不多言,直接就领着去了码头边上最不显眼的一条渔船。 高进让沧云旭带人守在外面,跟着独孤信,低头钻进船舱。 船舱里面横七竖八的躺了五六个光背的汉子,见有人进来,纷纷坐了起来,为首的正是海匪田明。 田明一伙看见进来的是高进和独孤信,知道高进也算是言而有信之人,各自放松了一些。 田明抓起身边血污脏了的衣服,抹了下脸上的汗水,道:“高庄主,人头都在外面的芦苇荡里,杀人的时候这位独孤管家也在,一一也都验过。“ “按照我们的协议,庄主什么时候把我的兄弟放出来?”,田明盯着高进的眼睛,看着高进胖嘟嘟脸蛋上捉摸不定的笑容。 高进道:“晚间就可把你的兄弟放出,只是白一帆已死,不知道田当家将来想要做什么?” 田明迷茫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今日先把活的弟兄们带回去,今后有机会再把躺在这里的兄弟带回去。” 高进扬起大拇指,大声赞道:“田当家有情有义,高某佩服。高某也算是守诺之人。海上漂泊总不是事。田当家躺在这里的兄弟,高进一定会照顾。” 田明和身边的兄弟一起抱拳答谢。 高进接着道:“有一桩大富贵,要与田当家一起做,不知道田当家有没有这个胆色。” 田明皱眉,这死胖子又有什么主意,且听听看。 “离舟山不远往东,有一大岛,地形如弯弓,浮海如平台……”,高进努力追忆大明朝台湾叫什么名字。 “埋冤之地,台湾岛,那些佛郎机人叫那里叫福尔摩沙,也就是美丽岛”,田明忍不住说道。 “嗯,就是台湾”,高进对田明对台湾的了解如此深,大为惊奇,看来明朝国人对台湾的开发利用也有一定的规模了,而且佛郎机人已经知道台湾,看来荷兰人也快来了。 “打渔的时候,岛的西面叫北港,渔船经常在那里停靠,补给淡水,修补渔网。岛北部高山是航行辨别方向的标记,因山势如罩鸡之笼,打渔的都叫它为鸡笼山。” 田明说完,陷入美好的回忆,亦渔亦匪,不做匪的时候是那么的快乐,兄弟们靠劳力过生活的美好日子,似乎就在昨天,一滴眼泪眼角流出。 “不知道庄主有什么富贵可以与田明这样海匪出身的人分享”,田明迅速抹去眼角的泪水,开始有所期望。 高进看着田明沾满血污但依旧俊俏的脸蛋道:“吾欲去台湾岛上开荒,汝可愿意同往!” 田明大笑:“开荒!谈何容易。大明开国以来,这么多年,多少人怀揣发财之梦渡海,水土不服、劳累困苦,病死者众多,死后连尸骨都不得还乡,否则又怎么会被叫埋冤。” 高进惊奇,道:“田当家对台湾如此熟悉?” 田明苦道:“吾家祖上也做过高庄主一样的梦,最后剩下吾父带吾流落舟山,在海上讨生活。那岛上的蛮夷土著,可不是好惹的,经常来烧杀劫掠。” 高进同情的拍了拍田明的肩膀,打气道:“给你一万人的佃户,你有没有把握?” 田明睁大了眼睛:“此话当真?” “当真!”,高进和田明勾肩搭背,好友般的继续密谈。 高进心满意足的走出船舱,剩下的事情安排独孤信找王新与田明对接。 田明兴奋的想着和高进一起勾勒出来的伟大蓝图,带着手下划着渔船去了芦苇荡找兄弟们会和。 高进回到迎客台,和自己的生意伙伴们在愉快的气氛里一起共进了午餐。 已经划分完江家、林家家产的三家族长都是兴奋异常,虽然死了那么多人,但那不都是自己家的,打仗当然是穷佃户上,给点银子就好,自家屋里的都没带来。 高进接过侍女递来的毛巾,抹了抹嘴,看着恢复了乡绅本色的各家族长,轻描淡写道:“出庄的人带回来个消息,江家和林家的庄子昨夜着火了。” 方文秀脸色凝重、孙鹏举不断用手捋着胡须、刘一德张大了嘴巴,三人脸上神色各异。 高进摇头痛惜道:“听人说,江家和林家勾结海匪,真是人不作死不会死!海匪昨夜趁乱,反而血洗了两家庄子,江家、林家当家家主家,说是连条狗都没有留下。太没人性了!” “太没人性了!”,方文秀等人愤怒道,心中惊悚高进哪里来的这般恶毒手段。 高进掩面做痛苦状:“方老员外、孙老员外、刘员外,你们将来不会也勾结海匪吧,我可不能再失去你们这样的好朋友了。” 方文秀三人连声表态,保证自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而且一定会努力把四家一起办的公司做好。 散席,高进自回高府歇息。 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心情忐忑的回了迎客馆,不约而同的找来自己的管家,问钱交齐了没,心内都想早日离开,生怕高进这小疯子又突然变卦。 三人内心如住了猴子一样,蹦蹦晃晃的好不安生,焦急中一直等到申时,管家到迎客馆禀报银子交齐了。三人欣喜若狂,立刻邀齐了来找高进,不想又被请进了迎客台。 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进了迎客台,立时发现房内气氛紧张。 细看房内,胡知县做了上首,张典吏和吴古吴千户做了侧座,高进坐了下座,王福、沧云旭、楚师爷和几个班头侍立两边,明显已经商议了好一阵了。 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不敢啃声,主动自觉的站了下位。 胡知县现在是烦恼的很,辖区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正赶上地方官每三年一次的“大计”,自己还想着“考满”后擢升,这下什么都泡汤了,能保住头上的乌纱就不错了。 胡知县看着眼前的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真想把他们掐死,想着路上楚师爷道高进说的方法,倒是最后一搏的方法,但是眼前这几个老不死的实在是可恨之极。 胡知县斜眼看了看张典吏,两人显然早就达成了共识。 张典吏一声大喝:“你三人可是知罪?” 第93章分赃 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三人仓皇跪下,连呼知罪,表示愿意接受一切惩罚,三人一边跪拜一边不忘用眼不停瞟着那端着茶碗喝茶的高进----都系兄弟,拉一把哦! 高进看着这地上跪着举着双手,不停叩首的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心道和你们这帮老成精的做兄弟,睡觉都要睁只眼! 高进放下茶碗,站起来,恭敬行了一礼,道:“江别鹤、林远山勾结海匪,荼毒乡里。幸亏知县大人英明果断,及时派出楚师爷联系吴千户率兵来援,击退海匪。” “知县大人保得一方平安,真是万家生佛!江别鹤、林远山玩火自焚,自毁了家族百年基业,也算是咎由自取。” 高进指着方文秀三人,道:“方员外、孙员外、刘员外,老迈昏聩,多年不理外事,不明真相,受了江别鹤、林远山诱骗,其事可恨,其情可悯。” “方员外、孙员外、刘员外知道事情真相后,内心是无比的后悔,上午曾和我说愿意每家出银五万两,送到县衙,请知县大人代为抚慰乡里。” 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三人跪在地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听到出钱,一起大声连连表态,愿意出银子请胡知县代为告慰乡里。 高进笑道:“各位老员外还不快谢过知县大人、典吏大人和各位师爷、班头驱除海匪,还乡里安宁。我有个提议,我们这些受益的百姓要给知县大人送万民伞。” 高进一番口舌,说的胡知县脸上肌肉抽搐,心中波涛汹涌。十五万两,好大的手笔!就算是上下都分润一番,自己还不拿个大头,至少八万两。 千里为官只为财,自己多年为官,虽然也多有营谋,但一年也才挣个不到千两银子。 这次不但有了大笔的收入,还有一把万民伞,名利双收,也不枉十年寒窗,出来做回官。 胡知县不由的高看高进一眼。有了银子,摆平上司考绩个称职倒也不是不可能。至于下面的事情,让乡绅们自己摆平吧! 胡知县正气凛然道:“也罢,此次乡里殴斗,由你们乡里自行解决。若有再犯,必严惩不贷!江、林两家勾结海匪,可有人证物证?” 高进恭敬答道:“楚师爷指挥剿匪时亲眼目睹,可为人证。另外有名有姓的贼子尸首,已经辨认出了几十具,这边几位班头在勇斗匪徒的时候可是亲眼所见。” 楚香山和几位班头确实当日目睹江别鹤带人攻进了庄,并且在庄门上辨认出来冲在最前的是一群惯匪,后面也在外庄门上看到了尸首。 为了证明自己亲临剿匪一线并且勇斗了匪徒,楚香山和几位班头急忙出来赞同,纷纷禀报胡知县高庄主所言为实,描述当日自己还曾与几个匪首肉搏,谁也不甘落后了去。 胡知县见江、林两家罪证确凿,大喝一声:“来人,将江、林两家的罪人擒了,家产封了,看看还有多少贼赃,多少余孽!” 几个班头领命,知道是大发横财的时候,带着手下衙役和闲汉,拿着各色武器蜂拥而去。 方文秀三人见事有缓和,拜谢后站起。胡知县也赐了座,在场诸人心中大喜,下面就是银子的事了,大家开始细聊后面如何洗地。 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大包大揽,把江、林两家以后的麻烦事和家产一起包了。 分赃既毕,胡知县和张典吏得了银子的承诺,带了衙役上轿回府,懒得再管这乡里的腌臜事!各自只是思考着怎么把折子写的漂亮点,怎么找人打通上面的关系,保住这顶上的乌纱。 大家一致把吴千户描述成力敌千人的孔武之人,否则怎么能领着不到两百人打败了万把人的海匪呢!吴古吴千户又有银子又有面子,自去船上等银子上门。 高进得了六十万两银子,还让方家、孙家、刘家留了九百条没什么牵挂的光棍汉子,先给高家庄无偿帮工一年,继续帮高家庄清理尸首和重建庄园。 江家、林家一万二千佃户没人愿意出钱赎买,高进也不难过,反正有了去处。高家庄基业还在,过了这关,周边就是高家庄说了算了。 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在千恩万谢中带着各自的人离开高家庄。 得到高进的命令,头上还用根绷带裹着伤口的王闻土,瞪着血红的大眼,带着木字营的兄弟,严格盘查,口号是——不让一个铜板走出高家庄。 高进和吴古站在外庄门上看着,除了三个员外,三家其余人一律按脱光衣服,扶墙,撅屁股,检查菊花,赶出去的程序出庄。 浩浩荡荡的好几万光着身子的男人迤逦而行,吴古扶墙惊叹:“何其壮观!” 高进昂首看着天边血红的晚霞,沉声道:“国人无主见,爱跟从!跟对了鸡犬升天,跟错了万劫不复!人啊,都是赤条条来的,今日让他们互相看看也无妨。” 吴古没听懂,只是觉得很有深度,看在自己兜里一晚就多了几万两的份上,赞了一句,“精辟!” 高进问身边的陈智道:“王福,王新走了吗?” 陈智答道:“正在押佃户上船,水字营人手不够,还从水师里找了一百五十八人做帮手。” 吴古笑骂:“尼玛的,说是给高家庄干活,手下没一个肯落下的。不过每人抽五钱银子,我又多挣几十两啊!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先富一步的吴古,现在已经把过去一年才能挣到,揣在怀里能高兴半年的几十两银子当蚊子肉了。人的感觉,是会变的! 高进笑道:“不怕上司核查?” 吴古吐了口唾沫:“查个屁,你们刚给千户我安了个千人敌的称号,一场大战,肯定是遍体凌伤。何况我的手下可不是千人敌,应该是死伤大半,肯定是需要休整。” “看来,不把手下换一半,就要露陷了。便宜你了,等那些弟兄回来,有一半以后就跟你混了,我再招募一批”,吴古沉吟道。 高进欣赏的看着粗中有细的吴古,道:“走吧,我们去码头看看!” 码头上,十来条船,已经做好了出海的准备。王福踌躇满志,看着自己的船队。 江南号和吴古的两条去了旗帜的海沧船,再加上大大小小缴获海匪的船只,甚至连两条花船都征用了。 没有装货,每条大船都塞了八九百人,特别大的装了一千五百多人,江、林两家的佃户一下装走了八千人。 巡了几条船的状况,高进看的都有点密集恐惧症了。 高进抓过王福问道:“淡水和粮食准备的够吗?人是不是装的太多了?有没带几个郎中?发病了怎么办?” 王福淡然道:“庄主放心,去台湾是短途,我本也不想让他们吃饱,力气有多怕出乱子。现在他们知道家主死了,官府在抓人,既然到海外才能求生,也还能配合。” 陈智在一边补充道:“上船前,让江、林两家的长老清点了这批去的人的名单,人人都签订了自卖为家奴的死契,手续上没有问题。” 高进沉默了会,道:“先这么着吧,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出发!” 王福欣然道:“我一定找到庄主你说的聚宝盆!” 夕阳落下,小风徐徐,高进和吴古等人在码头上,看着船队离开的方向! 海上升起了一轮明月,映照着一片风帆和正顺风而行的船队! 希望,在梦想中延伸! 梦想中有人欢喜,有人惨叫! 田明蹲踞在甲板上,玩味的看着面前绑着的人,而那人,正在惨叫! 第94章差别 世事真是无常,人情更是天定! 正在惨叫的人披头乱发,满面灰黑,和已经洗干净脸的,白皙细嫩的田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细看,原来惨叫的人,是三当家蒋由。 话说当日,蒋由带着手下躲避暴民,慌不择路逃入烟雾区穿行,好不容易穿过烟雾的中心区域,手下或迷路、或没跟上,或被熏倒在火场里,大半人一命呜呼。 蒋由带着残余的十来个兄弟在烟小的地方趴到天亮,庄内局势已经改观。因为高进是允了他们出庄的,所以王福等人也没难为他们。 出庄后,蒋由带着十来个兄弟直奔江边的芦苇荡,本来想要就近抢条船走人,没想到正与藏在那里的田明一伙撞在了一起。 田明手下人多,又刚在江、林两家砍杀了一晚,杀气大的很。一言不合就把田蒋由剩下的十来个手下切菜杀瓜一般,剁到江里喂鱼去了。 蒋由一看大势不妙,立刻丢刀投降。 是的,蒋由又投降了!但是这回,已经在海匪团体中树立了一定威信的田明,要拿蒋由祭旗了! 借着明月皎洁,田明鄙夷的看着蒋由狼狈的样子,喝道:“重重的打,叛徒!你居然,也有落到我手里的这天,真是老天有眼!” 蒋由长这么大,都是他打人,哪里有过人打他。上次高家庄被擒拿,待遇甚好,都没吃什么苦痛! 从没受过这委屈的蒋由张着嘴巴大声哀嚎,间或求饶!心内那个后悔啊!心道:蒋由啊,你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你自进来!要是留在高家庄,啥事也没有啊! 看着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蒋由,田明心中的郁闷之气一扫而光。船上围着的海匪兄们,打着叛徒,抒发着被人关了好久的怨气,对,牢头就是蒋由,海匪们群情激昂! 蒋由大口的喘着气,一点一点,断断续续恨恨的说道:“我是背叛了大当家,背叛了兄弟们!我投靠了高家庄,可是你,田明不也在为高家庄做事,你比我又好的到哪里去!” 田明脸上抽搐了下,心中一震,站在田明身旁的心腹却跳了几个出来,又上来送蒋由一顿暴踢。 其中一个海匪边踢边大声道:“贱人,死到临头,还要血口喷人。田大当家可是忠义之人,带着兄弟们一晚砍了几百人,刀都砍断了几把,换得所有兄弟们的性命。” “人高家庄庄主都佩服田大当家忠义,你个贱人,看踢不死你。” “高家庄庄主都送了面忠义旗给田大当家……” “高家庄庄主也是条汉子,人家是硬打硬的打赢了我们,战场上你是什么孬样。” “老帮主就是被你这样的败类害死的!”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等几十个人七嘴八舌,拳打脚踢的发泄完,蒋由已经凉了,瞪圆了两只眼睛,一副无语问苍天的模样。 蒋由至死也没明白,同样是投靠,为什么自己就是叛徒,而田明就成了英雄。同样做叛徒,很多人都能老死在家,而自己的下场这么凄惨! 蒋由忘记了,他背叛的时候,大多数兄弟还在战斗。而田明,是带着让大多数兄弟们活下去的想法做出的妥协。 田明热泪盈眶的看着众多的手下,向自己行礼,大声喊今后以田大当家马首是瞻!看来这个帮主的位置,今日起是坐稳了。 田明高兴的一一抱拳行礼,回头无意间看到船头,挂着临行前高进特意送来的一面忠义旗。 田明突然从心里感谢高进,一面忠义旗,就让自己高高的占据了道德高地。 高进算是对自己有义,台湾开荒,又与自己祖上的愿望相似,舟山看来是回不去了,就去台湾又如何。 田明想起高进临行的话,“此去无忧,高家庄是你的后援”,信心满满的田明开始思考台湾开荒的计划。 高家庄,忙碌了一天的高进,告别了要去万博园里享受人生的吴古,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了高府后院。 热气腾腾的小楼澡堂,高进坐在侍女环绕的大浴池里,幸福着挺着白白的肚子,在三娘的怀抱里享受着头部按摩。 碧莲和二娘在高进两边,温柔的替高进冲洗着身体。 春儿和金莲一边一只抓着高进的脚丫子,细细擦拭,如果不是小桃肚子大了被李妈叫走,就更热闹了。 难得众妻妾到场,侍女齐全,用心服侍,高进所有的辛苦得到了回报,痛并快乐着,这段时间的窝囊气全部释放了去,情不自禁的哼起了淫-荡的小曲。 高进伸手招秋儿。乖巧的秋儿,腆着红扑扑的脸蛋,倒了一杯菊花茶过来,递给了高进。高进接过一饮而尽。 三娘心痛的说:“慢点喝,还和以前一样这么毛糙,马上都是要当爹的人了。” 碧莲娇俏的笑了,斜睨着张金莲,模仿着以前杏花楼里的时候说道:“大茶壶,上一壶香片?” 连高进一起,五人一起大笑。其余诸人都听不懂,见到高进高兴,和张金莲一样大多附和着笑笑。 高进看着碧莲争宠的样子,也不言语,只要不是动静太大,女人们之间,自然有自己的生态环境。 张金莲认真地洗好了高进的臭脚丫子,抱着高进胖胖的小腿,真情道:“老爷,下次遇到打斗不要冲在最前,家里,你就是我们这些女人的天!” 高进用脚夹了夹金莲白嫩的手臂,表示赞扬。 一天死了上万人,在高进的后世,一定是爆炸性、轰动世界的大新闻,专题播报、媒体聚焦、专家访谈、后续追踪,至少要闹腾小半个月。 而在键盘手们追捧的大明,居然就这么被地方摆平了,无声无息的像不曾发生过! 再好的古代,也是古代啊!高进感叹后世网络时代信息社会的先进性。 想到后面更加凄惨和****的几十年,想到生命脆弱,高进安慰自己,在浴池里享受众多妻妾的服务,也是因为要和家人在一起享受生活。 对自己好一点,对家人好一点! 高进心内大喊一声,正准备高声宣布,今晚全部侍寝! 突然院里平时在外看门的两个婆子高呼,“有贼,有贼,哎呀!” “杀人拉,来人啊!啊!” 澡堂里众人听到婆子的连声惨叫和倒地的声音,都惊呆了,正茫然间,就听到撞门的声音。 高进醒悟,大叫有刺客,跳出浴池,四下里寻觅搏斗之物,仓促间哪里寻的到。 看到门缝里伸出刀片,想要挑开门闩,高进心中哀怨,温柔乡真是英雄冢,难道我高进今日就要这样光着屁股挂掉? 第95章练家子 光着屁股的高进和众妻妾、侍女正在一起洗浴,结果被刺客堵在澡堂里,眼看着刺客就要拨开门闩,闯入行凶。 张金莲跳出水池,一把死死的摁住门闩,一下呆住了的高进和众女见状,急忙上前帮忙。 刺客拨不开门闩,着急的用脚踹门。高进的小楼可是真材实料,建造的时候考虑了防御,门造的很结实,刺客一下倒是攻不进来。 双方正僵持着,就听得院子里轮值的四个侍卫敲锣大喊:“有刺客!”,然后就是一阵刀剑撞击声,不停的有人闷哼着,或者发出哀嚎声! 镇定下来的高进趁机唤众女穿好衣服,自己也找了条裤衩套上,在原先脱下的衣物中找到了随身常带的匕首,又到两间小包间里的门上,选了两根门闩。 高进掂了掂,感觉还好,对三娘道:“你带大家到有门闩的那间小包间里去,没我唤,不能出来。记得把门闩上。” 三娘秀濛濛着两眼,看着高进:“道,你且小心”,招呼众女到小包间里去。 张金莲站着不动,三娘叱道:“还不快走,你也不会功夫,在这里只会分相公的心。” 高进小声骂道:“快走,刚进门就不听话。” 张金莲低头哭了,随着众女跟着三娘进了小包间。 高进认真的推了推,见众女闩好了门,吹灭了房间里多余的烛火,就留了一根蜡烛,点着来到浴池边。 高进呵呵一笑,费力的拉开排水口附近的一条石栓,原来是浴池的排水道。 带着蜡烛照着,高进小心的钻进排水道,下到底部,走了几步,再轻轻打开从内才能开的铁栅栏,顺着水路一直走出来。 原来高进房内的浴池排水道虽然不长,但挖的甚大,一直接连到后边的池塘,中间利用院中假山的修饰,还留了几个进出口,在假山上看了还觉得是山缠绵了水,增添了意味。 快到假山,高进吹灭了蜡烛,适应了下月色,轻轻的从假山上造的一面井样的洞里,沿着井壁的石台阶悄悄的走了上来。 高进在假山上寻了个安全的角落,扒在假山石上悄悄伸出头去张望。 月色很好,适应了室外亮度的高进,看见澡堂的门前,两盏灯笼掉在地上,正整个的燃烧着,映照着地面上杂乱的五具尸首。 场上还在打斗,五名刺客围着这班侍卫坚持到最后的一个,正狠狠的一齐砍了去。 眼看自己人躲无可躲,要挂,高进心中着急,脱口而出:“放开他,禽兽,有什么事朝我来!”, 喊完后世泡论坛、贴吧最常用的话,高进又是后悔,摇了摇手中的两条门闩,撒丫子往外院跑去。 正欲砍下的五名刺客突然见假山上冒出一人大声喊叫,其中一人条件反射式的道:“这就是高进!” 头发花白为首的刺客大声道:“追!” 刺客们丢下那名幸运生存,紧张的瘫倒在地的侍卫,追着高进往外杀去。 高进狼狈的逃窜,边跑边喊:“快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啊,有刺客!” 高府每天有二十个侍卫轮值,其中外院巡逻十二个,内院巡逻八个,各分了班次,但一起住在外院。 除了轮值的,侍卫们都在房间里休息。听到鸣锣报警和大声呼救,外院轮值的达春带着六个侍卫首先赶了过来,高进见来了帮手,高兴的停下来,等着迎接刺客。 五名刺客随后赶到,高进没想到刺客一点也不慌张,迎上侍卫,出剑的神出鬼没,抡刀的刀光闪耀,互相配合仅仅一招就杀倒了二名高进的侍卫。 高进看的瞠目结舌,自己的侍卫都是精心挑选,都是颇有勇力,杀过人、见过血的,然而却不是对方一招之敌。 这是真正的武术啊!——高进终于明白,有人找了专业的“大侠”来杀自己。 高进把手上的两根门闩往刺客群中一丢,准确的打中了一名刺客的脑袋,然后转身向侍卫的睡房跑去,边跑边喊:“达春,都回房、都回房!” 达春和剩下的四名侍卫拥挤在一起,用刀和长矛护着自己慢慢的后退,退向了侍卫们休息的房间。 休息的侍卫也已经穿戴好,冲出门来接住逃来的高进,然后站成一排接应达春等人,大家在房门口涌在一起,长短兵刃举在一起像个刺猬,刺客们一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五个刺客和十四个侍卫僵持着,还占了上风。 一名年轻的刺客向头发花白为首的刺客大声问道:“师叔,怎么办?他们人多。” 那老刺客大声道:“莫慌,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昨日没混进内庄,误了江家的大事。今日我们一定要杀了这狗庄主,否则我们打行在江湖上没法混了。” 高进钻进房,大口喘气时不忘大喊:“外面都是练家子,大家小心了。堵住门,关好窗!” 大声发出指令的高进,一眼就看到了墙边立的一排鸟枪。 上阵杀敌,练的是马上功夫,最霸道的兵器是长枪。行走江湖,靠的是马下功夫,最霸道的是刀。但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何况鸟枪呼! 高进心中一片欣喜,唤了两人过来充填。 高进正准备用鸟枪把刺客们打成筛子,却听到院中一人喊道:“在下俞野农,师从俞大猷,不知道你们是哪个打行,山门何处?” 老刺客大声的讥笑道:“俞大猷的弟子,不在军中效力,跑到财主家里看门护院做看门狗!” 高进从侍卫的缝隙中看去,只见那从旁边院子走出来自称叫俞野农的汉子,不高不壮,人还精神,两条浓厚的卧蚕眉,下面一双炯炯有神的单眼皮大眼睛。 “达春,这人我怎么没见过?”,高进疑惑道。 “庄主,这人是前些日子花水木介绍来的,说是功夫了得,但是来了以后,说是要在万博园的花船里先喝酒作乐,今日说是银子花完了被花船赶出来的”,达春挤在一边,看着解释。 高进一听,呀,这是典型的“花和尚”啊,也罢,且看看他的本事。 俞野农被老刺客一激,也不言语,举起长长的镔铁棍来了来了个“把火烧天”式。 老刺客见俞野农出招也是平常,轻蔑的把手里的刀一横,大声道:“大家一起上?” 一群刺客四面猥集,抡刀引剑,就欲直接结果了这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的二愣子。 只见俞野农左右稳稳的快闪了几步,避开最近的刺客攻来的刀剑,同时转手使出了个“拨草寻蛇”的招式,阻退对手。 老刺客跳起来大喊:“来!来!来!”举起刀劈头砍来,俞野农再往后一退。老刺客一刀落空,身子探出,用力过大没有站稳脚跟。 俞野农见老刺客脚步散乱,抡起棒一扫,那棒直扫到老刺客的小腿骨上。老刺客措手不及,“扑”的一声倒在地上,刀也甩出老远。 高进、达春和一众侍卫没料到短短几个招式,二人就分出了高下,一个个张大了眼睛,都还没反应过来。 老刺客抱着腿大声哀嚎:“啊!”,像狼嚎一样,响彻夜空。 其余四名刺客,对老刺客不管不顾,趁着俞野农招式用老,又一起劈刺了过来,比上次出招是快了十倍,众人一片惊呼! 第96章武术 众人见俞野农被笼罩在刀光剑影下,险之又险,失声惊呼! 却见俞野农挪展身形,在数尺之地迅捷的进退闪让,同时,使出一招“漫天风雨”,只见棍影如山,环护周身。 四名刺客的刀剑在叮令当啷声中被一一磕开,俞野农跳出圈外,安然无恙,立着棍,身上连毛都没少一根。 高进见状,情不自禁大喊一声:“好功夫!”,回头看两名手下已经装填好鸟枪,火绳也已经点上,轻声道:“打!” 侍卫们两边分开,让出两名鸟枪手的视野,这么近的距离,加上打枪的侍卫本就训练有素,砰的一声,两名刺客应声而倒。 见到刺客剩下两人,侍卫们胆气上来,达春一声大吼:“围起来!”,提刀冲上,指挥十四个侍卫将剩下的刺客们围在中间。 桡钩、套索、渔网可是庄丁的标配,侍卫们使用起来比舞刀弄枪更熟练。 高进看着侍卫们熟练的用桡钩、套索、渔网将心慌意乱的两名刺客搞的手忙脚乱,败像已露,刚才受的窝囊气一扫而光! 高进哈哈大笑,心道就算是金轮法王来了,恐怕也只能撞的灰头土脸,如果再加上几包石灰,东方不败也要歇菜! 明朝把武术作为强兵护国的重要手段之一,加上社会风气开放,武术理论体系成型、成熟,社会上出现了广泛的练武阶层。 后世存世的明代公开刊印的武术典籍数量、种类都比较多,证明在明朝武术已经演化出风格迥异的各个流派,日本柔道鼻祖就是明末渡海的中国人。 各类武术典籍中,最有名的莫过于《易筋经》,明朝万历年间成书、印刷,是释、道文化中气功导引术和武术功法结合,被后世流传为最高的武功内功秘法。 在明朝,十八般武艺的名称和内容已经具体化,形成了成熟的器械体系和功法、格斗、套路相并重的学习方式。清代统治者禁止练武,武术的发展遭到了限制。 这个俞野农算是器械上的专家,追求杀人效率的格斗家。 高进心里回忆着武术的演化过程,眼里看着战团。 只见俞野农重新挤进战团,大吼一声:“打翦急进凿”,轻移身形,刹那间占据了刺客的后背位。 俞野农运棍梢沾连粘随,只见棍影不见棍,动如脱兔,静若猛虎,划下“生死门”。两刺客闷声吃棍,一个趔趄,立刻被套索套住,竟拿了活的。 地上那断了腿的老刺客见大势已去,长叹道:“短打、踢法、拿法、跌法,我坐山虎哪样不精,没想到今日竟然败在俞大猷一个无名弟子的手里。” 俞野农为师争光,大笑,随手将棍用力一顿,竟然将棍生生拍进地里一尺,牢牢的竖在地上,道:“天下武功源于拳,天下兵器始于棍,但拳怕少壮,棍怕老狼”。“我是“老狼”,而你已不是少壮。武术是杀人的技术,器械好才是王道,学的再多近不了敌身均是无用”,俞野农负着手,仰面看着月亮说道。 清风徐来,俞野农头上戴的披巾和身上穿的青纬罗暗补子直身下摆随风飘荡,浑身散发出大宗师的气味。 高人啊! 高进和一众侍卫俱是口里喝彩,心里折服,就差拜倒大喊,师父,请收弟子为徒! 突然,只见俞野农涩涩的跑进高进,咪咪笑的柔声道:“庄主,花大官人介绍我来,说庄主这里缺少人手。俞某人不才,自荐做个庄主的侍卫。” “庄主你看,这个是花大官人的名帖和举荐信……”,俞野农从怀里掏出花水木的名帖和举荐信,递给高进。 高进惊讶的看着俞野农,一下突然散发出和刚才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本能的用手接过名帖和举荐信,正欲说话。 只听得噗通一声,回头看原来是老刺客挣扎的爬起,被侍卫们用套索拉倒在地。 高进扭头道:“野农,你的事明天再说,我且把这几个刺客处理了再说。” 俞野农却不依不挠,轻声道:“庄主,可否先支点银子……” 幸亏高进事先知道这家伙是个“花和尚”,也不为意,伸手一摸,才想起自己只套了个裤衩。 高进对着俞野农拉了拉裤头,道:“野农,今日不早了,明早我和陈师爷谈谈你的工作安排。你先和我一起把府里再巡下,防止还有遗漏。” 被火枪击中的刺客经检查已经一命呼呜了,高进吩咐达春带了几个侍卫,看住已经绑好的三个刺客,同时派人调独孤信带五十人过来。 高进亲自带着俞野农和七八个侍卫在院中仔细的搜了一番,没有发现刺客余党,倒是发现了还在瑟瑟发抖的,刚被高进救了的侍卫。 内院中死了两个婆子,五个侍卫,高进命人妥善的安排后事。 见院内无有刺客了,高进来到李妈的小楼前。 李妈晚上拉着小桃准备歇息,听到报警,就按高进平日里的要求关好了门,上到二楼卧室,反盖上和外庄门一样的楼梯盖子,等待救援。 高进前来,李妈打开了门楼,大家检视一番,见没有什么情况,各自关门休息。 见老娘平安,高进轻松了很多,带着侍卫回到自己小楼,房内房外仔细的搜寻。 一侍卫好奇道:“庄主,夫人们都到哪里去了?”高进哈哈大笑。 待搜寻完确认安全,高进留了四个侍卫守在内院门口,重新派了四五个婆子,一人发一条长棍值夜。 高进还到小楼,进了澡堂,点好了蜡烛,关上大门,先把地道机关复原了,再来到小包间门口,轻轻敲了下门,笑道:“小白兔乖乖,把门开开,大灰狼要进来?” 房内的三娘等人一听,哈,是高进回来了,立刻打开房门,众女涌出包间,拉着高进上下打量,见零件完整,都非常高兴。 二娘问道:“刺客都拿住了吗?今日看门的张家阿婆和钱家阿婆怎么样?” 高进歉然道:“刺客下手太狠,都死了。大家莫慌,刺客已经全拿住了。” 带众女出门拐弯上了小楼,高进边走边道:“下次,澡堂里要放些兵器,而且,要从这里直接开个门到那边,不能让人瓮中捉鳖了。” 高进安慰了诸女,让大家锁好门休息。自己回房穿好了衣服,带着马刀,让内院门口值守的婆子和侍卫守好内院,自己直奔前院而来。 高进大马金刀的往正厅一坐,等待独孤信,心中烦闷,刺客都有了,以后做什么都要小心一些了。 正想着,只见独孤信从外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第97章威望 高进坐在大厅,心中腹诽,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为其准备垫背无数! 高家庄万骨枯萎,也没有一将成名。嗯!不对,千户吴古的“千人敌”名号在南直隶应该是家喻户晓了。 接过达春递来的一碗茶水,高进大口喝着,真渴了。刚喝完,就看见独孤信仓皇的跑了进来,心内大骇,尼玛,难道又是哪里大事不好了! 独孤信跑了进来,向身后大喊一声:“围起来!” 房外轰然一声“喏!”,就看见一群人呼啦啦跑了进来,首先是二三十个人脸向外围着高进、达春、独孤信站了个圈,然后是百来人将屋外团团围住。 高进好奇的看着独孤信伸手上上下下把自己摸了一遍,问道:“独孤,你摸什么?” 独孤信松开摸在高进胸口的手,咧着嘴欣喜的傻笑道:“庄主没有受伤就好,高家庄一日不可无庄主。庄主在,高家庄被烧完了也能重建,没有庄主,高家庄就彻底完了。” 高进心道:“地球没了谁都能重新转!太阳还要下山那。” 正想着,房外又是一阵喧嚣,一大队人举着火把跑来,高进、达春和独孤信惊奇的往外望去。 只见火把停住,人缝中快速的挤过来胖子郑常,一把抱住高进,又是上上下下摸了一遍。 高进麻木的看着郑常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抹了一遍,还配合的扭了几个方位。 郑常上下摸完,检查了高进的每一个零件,放声嚎啕:“哎呀妈呀,听说庄主遇刺,我立马带人就来了。吓死我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们怎么活啊!” 高进感动的拍了怕郑常的肩膀,深情道:“郑常兄弟,放心了,我还好。” 郑常发泄了下激动的心情,跳着脚道:“该死的刺客在哪里?” 高进道:“活捉了三个,这样,独孤信,你带人去审下,问清楚何人指使,共有多少人,还有多少同党?进庄后藏在了哪里,如何进的庄。” 独孤信领命而去,高进看了看身边围着的人,笑道:“不用都围在这里,宅子里都清理过了,已经没有刺客了。” 郑常大声道:“庄主,既然有了人手,吾建议兵分两路。留二十人在这里看守,达春带四十人到院里再巡查一遍。剩下的人跟吾到宅子外巡视下,今天起内城宵禁。” 高进抬眼看着郑常,赞许道:“此议甚好!”,郑常和达春高兴的领了命令,带着一副挖地三尺也要再翻几个出来的表情而去。 “进儿,你在哪里!” “少爷,少爷,我来了!” “庄主,庄主,我来了!” 高进一听,知道是王启年、巴雅尔、沧云旭来了,赶忙站了起来,主动把身体送上,让三双手上下又检查了一遍,既然不能拒绝,只有当成享受了。 王启年、巴雅尔、沧云旭三人仔细检查了下,见高进没事,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 王启年愤怒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李妈可好?” 高进安慰道:“刺客正在审问。娘亲安好,启年叔先去后院看看。巴雅尔,你媳妇和我娘在一起,你也去吧。” 王启年和巴雅尔高兴的去了。 高进看着沧云旭关切的眼神,道:“今日算是运气,从今日后,庄里上上下下要加强盘查巡视,庄里队官级的侍卫都要加强。我今日才知道武功高手这么可怕。” “对了,你们都来了,庄门和外庄俘虏谁看着?”,高进突然想起人都到这里来了,那谁在干活呢。 沧云旭点头笑道:“让小队官看着那,庄里的弟兄们现在都很听话,不像以前的时候有人还会说些怪话。庄门让江石业看着,他本来也想来的,被王大队长命去看门了。” 高进道:“这样,云旭兄弟,你去外城通知江石业和小队官我没有事,明日上午召开庆功大会。人人有赏!你先去俘虏那边坐镇下,待会王大队长和巴队官就会回去。” 正说着,门外又急冲冲跑来两人,都是满头大汗,一个背着药箱,一个拿把长剑。背着药箱的高喊着:“人在哪里,伤在何处,还有气没?” 高进条件反射的高举双手站起,准备又被摸一遍,嘴里自嘲道:“还有气,还有气!” 来人是陈智和夏允彝,见到高进还能站着玩笑,纷纷开心起来。 陈智关切一把拉住高进的手,热情的道:“坐下,坐下,站着如何把脉。” 夏允彝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大声道:“庄主,万幸万幸,汝现在可是庄里的支柱,汝可千万不能有事。” 高进看着文弱的夏允彝挥舞着长剑,高兴道:“允彝,我没事,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庄里的支柱,我们都不能有事情,明天开始给管家一级的都配上侍卫。” 陈智认真的给高进把完脉,面露满意之色,贺道:“庄主无恙,脉搏强劲,祸兮福所倚,庄主必有后福。” 高进笑呵呵的看着陈智道:“有福同享!” 陈智认真的接道:“有难同当!” 三人会心大笑! 门外一阵喧嚣,三人看去,是王福的老婆,举着菜刀,带着一帮族人举着各色的武器到了。 王福的老婆大声道:“庄主,我来了,哪些宵小之徒敢来,我要把他砍成肉泥!” “砍成肉泥!”“砍成肉泥!” “砍成肉泥,还要跺几脚!”,王福老婆身后的人群中不断的喊道。 看到群情激奋的人群,高进感动无比,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高进道:“感谢各位乡邻的厚爱,这样,夏师爷,你分派大家到周边巡视下,严防宵小之徒趁机作乱,遇到可疑之人一律抓捕,抗拒者格杀勿论。” “高某多谢各位乡邻的厚爱,等搜捕完毕,大家就回去歇息,多谢了!”,高进不断的鞠躬作礼表示感谢! 内城的人群拿着各色的棍棒刀斧陆续的一波波涌来,所有的人目睹高进安然无恙,心里安定后,群情激愤的在夏允彝的分派下到内城的各个角落里刮地三尺的去找刺客去了。 高进扶了扶不断作揖还礼累的酸痛的腰,看了看夜色自言自语道:“都快半夜了,群众的热情也太高了。” 达春带着人在高府上下再次搜过,确认没有了刺客。郑常带人在高府外也没有什么发现。但是群众的眼睛是血亮的,不一会,就有坊主带着保长捆着几个人来了。 夏允彝上来禀报:“庄主,刺客的内应找到了。” 第98章凌迟 坊主带了保长押了几人过来,是内城里倒夜香的,说是邻居见他家这几日有不少不明身份的人物,高府出事后去查却找不到了。 高进笑道:“原来如此,夏师爷,你把这坊主和保长名记下,算是大功。” 坊主和保长欣喜的作礼去了。 夜色已深,王启年和巴雅尔出来,高进嘱咐了各自小心,让王启年和巴雅尔出城先去坐镇。 内城里的人群渐渐散了,各回各坊,郑常也回了内庄门上,派了小队官带了几十人在内城主持宵禁。 高府留了东院五十名院丁,直接转了做侍卫,后院驻扎了二十人,前院驻扎了三十人,分班值守。 高进干脆将陈智、夏允彝留了下来,商议庄内的事务和明日的庆功大会。 夏允彝报告道:“江林两家俘虏里,十八岁以下的有四千多人,按照庄主的吩咐,初步选出相貌比较忠厚,手指粗大的男丁有两千人。” 高进笑道:“这是戚少保《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的故事了,我们当效仿。对了,在孙、刘、方家留下的九百人里,有多少忠厚、手指粗大的人?” 陈智禀道:“选了三百出来。” 高进道:“好,就让这三百人去带江、林家的二千人。明日就开始训练,告诉他们跟着高家庄,有肉吃!训练不好的去种地。” “至于剩下的六百人,叫他们带剩下的两千人去埋尸体,收拾庄子,建造、种地。做的好有肉吃,做的不好用鞭子抽!表现最好的可以去训练队。” 夏允彝细心的记录了高进的话,陈智继续禀报。 “庄内现在剩下一千九百六十八户,已经全部住进内城,共七千八百七十二人,减员大半。” “外城幸存者五百三十八人,其中十岁以下孤儿二百三十八人,男丁一百一十人,妇女一百九十口,均不成户。” 高进叹了口气,道:“在东院建立孤儿院,所有孤儿由东院管理。妇女组成织造院和浣洗院,下面我们要给所有人配齐服装。命令那一百一十个男丁去带着那二千六百人收尸。” 略思索了一下,高进接着说道:“明日问下,这些人还有想走的,直接赶出去,名字录下,永不得进庄。男丁的名字都录下,做个底档,这里完事后,直接派到台湾去。” 夏允彝记了,接着禀报道:“明日待普赏庄户一千九百八十六户;待加赏庄丁、营丁、院丁一共二千三百八十六人;待重赏重伤者三十二人;需抚恤战死者五百六十七人;另有失踪者七十三人。” 高进道:“待赏庄户每家赏一百两银子;加赏庄丁、营丁、院丁每人五十两银子;庄门之战冲锋斩首功劳每记五十两,斩首最高的前十人记名提拔为副队官,待有营伍实授。” “重伤者赏八十两,轻伤者赏二十两;战死者赏百两,家中按以往优惠抚恤;失踪者暂按六十两发赏,半年后无消息,再按战死者处理。” 陈智在一边听着高进说,一边快速的扒拉着算盘。 高进刚说完,陈智立即报道:“加上明日大会所需,一共需要三十五万两银子。” 高进摇了摇头,道:“我记得当时内外城一共有一千七百三十二户要走,现在虽然基本没有人了,但是每家的抚恤一百两还是要给的,应该需要十八万两” “让东院去按当时进庄的契约底案,去找他们的家人,半年后找不到的,不再发放。” 夏允彝赞道:“庄主仁厚。” 陈智忽然想起一事,道:“收缴暴民在外城抢劫银两共十五万两,还有大量的各色首饰,碗筷、布匹、棉被之类的物质。” 高进皱眉道:“这些东西先入仓库,待清算后再定如何处理。” “陈师爷,最近组织船只到扬州多买点好货来,庄内的店铺要有保证有大量充足的货物,现在每户都有不少银子,要能换的货来。” “传令下去,本庄人花船、酒肆都可以去,但是禁赌,发现赌博者,罚没所有家产。” 陈智一愣,不知道高进为什么反对赌博,强忍了没问,只是叫夏允彝记录了。 三人商议的认真,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半夜,就在书房各找了一床休息。 高进一觉睡到天大亮,醒来见碧莲带着春儿在屋里,满眼是关切的神色。 “相公,你可醒了,昨夜幸苦了”,碧莲捧了套新衣上前,春儿递来准备好的手巾。 高进伸出咸猪手肆意的在二人秘处周游了会,笑道:“看见碧莲姐姐和春儿姐姐,心中便不累了。” 碧莲和春儿待高进得逞片刻,又笑着推开。郎有意,女有情,房内春意浓浓。 “嗯,嗯!”,门口一阵干咳,高进虽然背对着大门,但也知道是老娘驾到,立马做乖乖仔仔的样子,伸直手让二人穿衣。 李妈干咳了几声,装着啥也没看见,带着三娘一众女子,从门口迈步进来。 春儿帮高进系好头巾。高进转过头来,李妈看在眼里,骄傲在心里,十二年培养,这娃居然如十八岁一样壮大,老成干练,真是河边捡了个妖精,还是胖的。 “我已经安排好了侍卫,今后不会让娘亲和各位娘子受惊了!”,高进歉意道。 李妈笑盈盈道:“不必那么多,我已经把内院的侍卫打发了出来,日里侍卫在外院,内院多招呼些健妇巡着,有事招呼也方便。” 高进赞同道:“也是,内院都是女眷,侍卫多了诸有不便。晚上各楼关门后,侍卫开始巡夜就可,就是日后娘亲和诸位娘子进出也要多加小心了。” 说罢,高进和李妈又将抚恤昨日殉难婆子的事情议了,再谈了些琐碎事,李妈知高进还有正事,带着诸女走了。 高进看着人群里,张金莲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样子,叫道:“金莲,你留下!” 张金莲欣喜的向李妈和三娘作了个礼,小跑了过来。 高进向李妈和众女做了个有事的手势,三娘等人浅浅一笑,春儿鼻子一酸,碧莲嘴巴一撇,跟着李妈走了。 高进站起朝着诸女的背影大喊:“娘,今晚要和春儿办聘媵的形式,院里你张罗下哈!” 话音未落,早在门外候着的独孤信,可算找着空,噌的就钻了进来。 第99章燧发枪 高进看着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熊猫眼的独孤信,问道:“独孤信,刺客可曾招供?” 独孤信高兴的禀道:“全招了。江别鹤那个老东西在山东沧州找的黑打行。这个打行暗地里手脚不干净,也做抢劫的勾当,为首的坐山虎是打行的大镖头。” “坐山虎这次算接的私活,一共就带了四个人,由一个江家派的护院领路,买通了内城江家安插的人进的城,就是被坊主抓来的那几个倒夜香的内贼。” “坐山虎一伙藏在粪车里,在头一天早上进的内城,因为太臭,洗澡耽误了里应外合。后面庄内防护严密,他们没有找到机会,一直等到昨夜才下的手。” “两边分开审的,口供全部对上了,倒夜香的屋里我也搜过了,没有发现其它的疑点”,完成逼供任务的独孤信说完情况,高兴的看着高进。 高进沉吟了片刻问道:“你看这些人怎么发落?” 独孤信面露狰狞之色,眼神冷冽,用手一挥:“通通斩了!” 高进端茶笑道:“不要这么残忍!今天中午庆功大会前,照例要哀悼逝去的兄弟,就拿他们血祭吧。” “记住,每个逝去的兄弟的供碗里都要有一块,而且,要新鲜,不能不到一半就搞死了。” 高进说完,打开茶碗喝茶,说这么多,口都渴了。 独孤信震惊了,看着笑着把七八个活人剐了,还能微笑着喝茶的高进。独孤信仿佛看见了高进正在喝的是血,膜拜与恐惧之情同时油然而生! 高进看着呆住的独孤信,以为独孤信认为处罚太重,放下茶碗解释道:“对待敌人要像寒冬一样冰冷,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对顽固的敌人讲仁义就是对自己人残忍!” 独孤信低着头反复琢磨、用心体会,内心一个声音大声说,庄主英明,识我者庄主也! 独孤信领命而去,临走一拍脑袋,说道:“王闻土来了,跪在外面不敢进来?” 高进笑道:“定是昨晚没来,怕我怪罪!叫他滚进来。” 独孤信大笑:“王闻土,庄主叫你滚进来。” 只听院中一声:“喏!”然后就看见脑门上裹着绷带的王闻土,在地上打着滚,前滚翻、侧滚翻,慢慢的滚进了书房。 高进看着五大三粗的王闻土,认真的打着滚,心中有气也没有了,何况本来还只是有个疙瘩——大家都来看望领导,就你没来! “闻土,你这个是谁教的?”,高进料定粗莽的王闻土自己想不到这主意。 “庄主恕罪,昨晚小人在万博园喝多了,直到今天早上才醒,方晓得有贼子进庄刺杀庄主。小人自知罪该万死,求吉仁泰教了个法子”,王闻土老实说道。 “靠,吉仁泰滚了好几次滚出经验来了,他昨晚也没来啊”,高进小小的嗔道。 “我本欲邀吉仁泰一起来。他不肯,说是庄主曾道,万博园是高家庄的根本!他一定要把庄主的基业给守好了,所以他不能来”,王闻土认真的回忆道。 高进叹道:“喝酒多误事!闻土,你先回高府做我的亲兵队长吧,再历练几年。木子营剩下的兄弟先补给东院,以后再做安排。” 王闻土听令,几分难过几分欢喜,大声道:“闻土一定不让庄主失望。” 高进笑道:“你有个新副手,叫俞野农,是个武术高手,你要好好的与他相处。高手多怪癖,该让的地方让,该打的地方打,不能惯坏了。独孤信,你带闻土去认识下。” 独孤信带着闻土去了。 一大堆事说的口干舌燥,不停的喝了好几杯茶,下面可不憋得慌!高进站起夹紧两腿,欲挪往茅厕。 站在高进身后,静静听着,不出一声的张金莲,俏笑着拉住高进,指了指书房的屏风。 高进想起屏风后是有个马桶的,夸赞金莲好聪明,用手捂着小弟弟,一步步向屏风挪了过去。 张金莲善解人意的跑在前面,抱了马桶,送上前蹲着递在高进面前。 看着面前蹲着的张金莲,细眉秀目、红樱桃小嘴微启,刹那间高进就邪恶了!(此处省略二千字) 半个时辰后,高进系好裤腰带,哼着小曲——就这样把你征服,正准备走出院子,晒着暖洋洋的太阳,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嗯,房门口靠着一人,正是俞野农。坏了,全被这小子看去了,这可是个花和尚,亏大了! “野农,你在这里何事?”,高进脸不红心不跳的问道。 “我听着些动静,挂记庄主安危,特来瞧瞧!结果发现艳阳高照,正好晒下太阳”,俞野农漫不经心的扬了扬头,“对了庄主,昨晚你说今日给我安排个事……” 高进笑道:“已和陈师爷说好,聘你为高家庄总教头兼侍卫队副队长。” 俞野农精神一振,站直拱手作礼。 “野农,近期你要编练能在三个月内让庄丁们学会的一套拳法、一套擒拿法、一套枪法、一套刀法。月银拿队官级每月十两,年底还有奖金。” 高进怕俞野农不懂,细细解释道,“高家庄赏银很多,做的好年底都有红包。昨晚你擒贼有功,今日庆功大会上会就有封赏,有一百五十两银子。倒了年底,还有红包。” 俞野农高兴道:“欠万博园酒坊的钱这下可以还清人。” 人都贪财!人都好色!人都怕死! 高进并没有鄙夷俞野农,人非圣贤,才会说有教无类。提上裤子就不认账或者手持把单向道德标尺,这种事情高进做不出来。 俞野农作礼,低头转身思考怎么编练几套好学实用的东西,方能不堕了师门的威风,连出门撞了人都不自觉。 被撞的人也没和俞野农纠缠,背着一个长木盒大声打招呼:“庄主,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个东西做出来了。” 来的是牛大匠,现在该叫牛厅长。昨日高进还纳闷牛大匠未来联系自己,也没来得及问,还曾怀疑是不是也跑出庄被宰了。 看着高进的眼神,牛厅长歉意道:“前两日晚上回去后,你半月前曾和我说的那个发火枪,我家铁匠报打出了雏形,我拉着铁匠在屋里猫着修改,不曾出屋,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么多大事!还请庄主恕罪!” 牛厅长放下身上的长木盒,低头打开盖子。 高进身后,衣着不整、湿露露的张金莲见机,压着脖子,满脸通红、脚步虚软,悄悄的出屋,自回后院。 牛厅长用手捧出盒子里的枪,高兴的递给高进。 高进满心欢喜——大杀器啊! 那么多穿越者有了这玩意,什么战术都没用,打靶一样平推了野猪皮、黄太吉,抢了大小玉儿。高进捧着枪,仿佛看到了一大堆女人媚笑着走来。 “就这个,我还以为什么宝贝。在福建漳州,我曾看有佛郎机人用这个,打的不远也不快,更别说准”,牛厅长和高进身后,俞野农露出个脑袋笑道。 正面对高进走来的一群女人不见了,剩下傻笑着流了半截口水的高进和身边脸色同样难看的牛厅长。 高进压抑怒火,麻麻的说道:“野农,你又有何事?” 第100章论枪 俞野农未发现两人的异样,谄笑着小声道:“庄主,我到哪里可以先领点银子,中午我想请手下的弟兄们去万博园喝两杯。” 高进皱眉:“不必了,马上庆功大会,中午校场有酒肉安排。你通知王队长,请老夫人和夫人,我们马上准备出发。” 俞野农略有点失望,不过他也发现自己有点不凑趣,快速的领命而去。 高进看着气恼的面色由青变紫的牛厅长,倒了杯茶水递过去,道:“喝点水,顺顺气,武人都比较直爽!” 牛厅长喝了茶,消了点气,向高进辩解道:“庄主,鄙人未去过福建漳州,也没见过佛郎机人用的枪,可这枪确实是我和那铁匠,根据庄主所说,熬了几个晚上,今早才制好。” 高进安慰道:“别管他说的,这种枪现在佛郎机人用的也是少。你们打造的这把很不错,下午我们去试枪!牛厅长估计这枪能打多远,和弓箭比又如何?” 牛厅长捻着胡须,估摸了一阵道:“平日里,老夫所见最好的鸟铳之力,不过三十余步。” 高进心内算道,一步五尺,约后世的一米五左右,三十余步至多也不过五十米左右。 牛厅长摇着头,接着道:“好点的步弓手可以射到五十步,一般弓手在三十余步都可以说是射无虚发,此枪对阵弓箭并无胜算,好在周边乡里并无习弓之人。” 早期的燧发枪对弓并无很大的优势,工业革命前夕的七年战争,战争双方已经装备比面前这杆先进了二百年的燧发枪,因枪支齐射杀伤力在三十米距离内有限,英军被迫选择在十八米距离齐射法军。 在大规模的战争中,因为填装手续繁琐和精神紧张,燧发枪每分钟只能击发一到两发子弹,应付不了骑兵的集群快速、多向冲击。 俗话说“百骑围万人”,指的是骑兵在开阔地带面对步兵的机动优势。满清骑兵对噶尔丹的火枪队,只用了一个回合就搞定了。 抗日战争时期,装备步枪的步兵面对手拿马刀的骑兵在开阔地带的急速冲击,也是败多胜少。 高进满脑袋都是长枪,和穿过火枪烟雾,主动往长枪上撞击的骑兵,敌人有这么笨吗?骑兵能保留到二战,自然有更独到之处! 高进悲伤的摇摇头,欢送意淫的穿越前辈们渐行渐远。 牛厅长看高进难过,安慰道:“火枪无需训练,乡氓都会使用,而一个好弓手可不是一两年可以训练出来的。” “好弓与好箭也不好制作,靡费甚多,但是铅子和火药可是便宜的很。对我们这样的民壮来说,正适用。” 高进神色一振,是啊,燧发枪自1547年发明,到17世纪被广泛使用,一直用到了19世纪中业,一直不断在发展,反正还有时间,可以慢慢的改进下。 正发着呆,王闻土进来报告,老夫人和夫人们都已经上车,侍卫也都准备好了,请高进去校场主持召开庆功大会。 高进拉着牛厅长一起,出来见了李妈一行,带着卫队,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直奔校场而去。 外城各坊的尸首还没收拾利索,但是校场附近是拾掇干净了。庄内剩下的一千九百六十八户,每户派了一名代表按坊排着队站着,准备参加仪式。 不入场的老幼妇孺照例在场外围了观看。 王启年、陈智早在校场,组织好了,见高进一行到了,接上上了令台。 问过陈师爷,一切都准备好了,高进道开始吧! 唱礼官照例大声致辞,高家庄每次庆功大会前都要祭祀亡者,按着规范有序的程序。高进和李妈系着白布条,走在人群的最前面, 本次战斗的亡者家属,抱着灵牌,再后面是庄户,依次跟上,肃穆悲凉,壮烈! “英雄魂归来兮!!”,众人和着唱礼官一齐高呼。 忠义堂的门口,用竹子隔出了八个入口,每个入口都绑了一个人,面前摆了割盘子,放了几把锋利的小刀。 独孤信实在找不到有经验的侩子手,无法保证割到一半刺客还活着,干脆让入忠义堂的每个人自己动手,割的自在,也好与庄主交代。 不过,高进等人的那份是割好的。高进暗道独孤信精明了,转身看着李妈和诸女,端着一块血肉模糊的人肉,都皱着眉到忠义堂内,把盘子放到长长的供桌上。 后面的诸位庄户,则是用刀子自己割。看到对面那家割的多,自家也不能吃亏,于是越割越大,越割越狠,更有甚者,伸出嘴去直接咬了一块下来。 有过异心的庄户,个个心惊胆颤,轮到割的时候都特别卖力,在众人面前大表自己的忠心。 忠义堂正气凌霄,刺客们发出一阵阵哀嚎!心内纷纷后悔走了这一遭!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祭祀已毕,高进站在令台前,看着黑压压的好几千庄民,感叹的大声道:“高家庄各位庄户,半年来患难与共,我们都挺过来了。高家庄,万胜!高家庄,万胜!” 郑常振臂大呼,同时盯着看谁叫的慢,打算下次打小报告的时候用上。 高进待庄户们情绪高上来后,伸手示意,待人群安静,大声道:“高家庄在,大家都有饭吃。谁来破坏,就是和我们大家过不去,高家庄是大家的高家庄。” 陈师爷一挥手,身后的侍卫们扛上前几十个大大的箱子,打开箱盖露出银光发亮的银子。 高进大声喊道:“为高家庄做事的,都有赏!” 台下人群中一片欢腾。李妈带着诸位夫人先回府了,沧云旭认真的带人在准备校场上的酒席和发给各家带回家的酒肉。 夏师爷大声唱名,唱到的庄户依次上前,从高进手里领走自家的赏钱。 家里有庄丁立了各种功的,领着大把的银子眉开眼笑的走了。 有眼光短的乡民,暗暗决定回家训斥自家小子,为啥不能和别人家的一样,多砍几个。 也有哭哭啼啼的庄户,感叹人没了,变成了手中沉甸甸的银两,抱着银子就如抱着亲人,但再找不到亲人的温度。哭的厉害的,坊主和邻居就会上前扶着安慰些。 半个时辰发完了几十万两银子,高进心中痛并快乐着,端坐在令台上的主宴席台,高进举杯大喝:“为了高家庄,干!” “干!”,几千人的呼喊,响彻天空。 第101章想走就走的旅行 宴席气氛热烈,高进酒喝的不少,牛厅长则是直接喝趴下了。酒干言尽,散席!各自归去,皆大欢喜。 高家庄众庄户揣着银子,提着犒赏的酒肉,回家与家人同乐,各家各户多日来心内的阴郁一扫而空。 踏过路上斑驳的血印,看着不远处的残桓败瓦与倒毙的尸体,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 枪试不成了,例行的战后总结会还是要开的。 高府大堂,大小管家和核心圈的人物全部到齐。大管家聚集在内厅,小管家在外等候号令。参会的女人除了李妈、碧莲外,增加了三娘、二娘、张金莲、春儿。 高家庄此次算是惨胜!众人一一讲解了自己当时的做法,大伙儿一起分析如何可以做的更好。 陈智在一边记录,这样的战斗记录已经是第三次了,高进希望通过检讨错误,所有的人包括自己都能得到进步和提高。 高进最后发言,认真检讨了自己指挥失误,对校场情况处置不当,来回调动人力,同时在外城戒严时没有考虑到突发情况,导致人员大量伤亡。 王启年纠正道:“换了我们,在当时那个场合,也未必做的比你好。” 郑常、沧云旭、江石业立刻点头附和。战斗一开始就被打晕了的王闻土默默在一边不出声。 独孤信若有所思,大声道:“卑职管理的东院有哨探一职,但是没有及时掌握到周边的动静,此乃卑职的失误,与庄主无关。” 高进看着部下积极承认与自己有关的问题,敢于担当,也很高兴。 战况商讨完毕,高进吩咐陈智将三次的战斗经验整理好。 高进宣布:统一混乱的称谓,调整人员配置,使用新的编制。 即日起所有人手一律称家丁。木子营剩下的人手并入东院,王闻土转任侍卫队长。 庄门反击斩首第一的萧晓,任命为木字营队官,反击战斩首前五的其余四人为小队官。各营小队官,哨官,甲长缺额,根据此次战斗中战功,由队官和陈师爷拟定后上报。 成立万字营,专职守备万博园,队官吉仁泰,编额二百,在万博园小厮中选取,一半用刀,一半用鸟枪。 任命王有根为万博园总管,总管园内日常事务。高进要求万博园园内活动要经常翻新,园内装饰要时时更换。 调整后的高家庄武装力量算是精简了。王启年,一大队长,辖金、木、火、土营。王福,二大队长,辖忠义营、水营。王新,水字营队长,暂编现实际人数,待回来再做安排。 郑常,金字营队长,三百人,驻防内城。萧晓,木字营队长,三百人,驻防外庄门。沧云旭,土字营队长,三百人,驻防水门。三营一百长枪,一百朴刀手,一百鸟枪手。 江石业,火字营队长,三百人,驻防万博园门,负责操练佛郎机炮。 独孤信,东院院长,负责庄规、队纪、刑名、哨探,三百人,武器自选。 巴雅尔,预备队队长,带二百人训练五大家族俘虏和人质中选出可用的二千三百人,驻防校场,暂用长枪。 陈智,高家庄副总管兼后勤队长,辖现有二百余人。 后勤队带五大家族俘虏和人质中选剩的二千六百人,三天内将尸体清理干净,半月内将外城残垣断柱清理干净,然后开始重新复建,同时打造兵器。 王闻土任侍卫队长,侍卫队暂编三百人,实有人员五十人。 达春任内城卫队队长,王福媳妇为副队长,负责高府和仓库、粮库守备,暂编三百人,实有一百人。 队官的护卫八人暂时自行从属下抽取。 民政厅负责处理庄务,厅长还是牛大匠,夏允彝担任民政厅总会计,负责庄内预算。民政厅成立织造所,张金莲任所长,负责提供军服和制式军用织造品。 李妈担任高家庄总监,碧莲担任万博园总监,三娘担任高家庄总会计,负责决算。二娘担任高府总管,负责高府日常事务。 高进说完,想了想没有什么遗漏,心内长叹,打次恶战就要针对人员变化和发现的问题做这么大的调整,真是辛苦。 为嘛以前的穿越者都没暴露这个问题,可以一劳永逸的一战接着一战。 李妈皱眉道:“进儿,你做什么?” 高进呵呵笑道:“我就做高家庄的董事长,春儿是我的私人秘书。” 众人在心里想着这董事长是做什么的,高进嘴里的新玩意多,大家都习惯了。 春儿虽然不知道私人秘书是什么意思,但是仅仅听到高进给自己如张金莲一样安排了任务,就感觉到心喜。 高进看着春儿显露出笑容的红扑扑的笑脸,心里长叹,齐人之福真的是绝不好享! 身边还是些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如果是官宦家里的女子,个个说句臣妾做不到啊!那还了得,看来以后泡妞要克制啊! 高进询问大家可还有意见,陈师爷思索了下,禀报道:“庄里缴了不少长枪、刀斧、鸟枪,里面挑上一挑,立刻就可以给所有人装备上,还多有富余。” 高进看着众人认真道:“缴获的兵器里可以选出好的,储备起来。铁匠炉子要继续开,规模要扩大,现有铁匠太少,平日里也只能打些菜刀铁锹,这都不够。” “今后,高家庄要炼钢,要织布,高家庄使用的武器要自己出产。具体的事情,我会和牛厅长商议,陈师爷和夏师爷配合。” “陈师爷,外城要尽快重建,规划图我会画出来,城西炼钢,城东织造业。” “人手不足,由王腊根继续招募流民,并招聘有经验的老师傅。以后来高家庄的,除非特殊人才,房子一律全价。” “台湾那边,这两天投入的会多,以后会发展的越来越好,在那里会起一座城,一座真正的属于高家庄人的城。” 听了高进的描述,郑常等人心里都佩服不已。高家庄在大家的心里,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发展。现如今,高进又画下一张大大的蓝图,令人激动。 当然,让郑常等人最激动的,是高进的最后一句话:“高家庄的总收入到了年底,会给每户庄户分红,诸位是高家庄的栋梁,多劳多得,还请祝君继续努力!” 近海,一条改装了的沧山船扬着帆迤逦而行,船面的甲板上,吴古抱着高进出面从万博园里雇来的美人“小桃红”,调笑着要美人喂酒。 高进躺在春儿的怀里,双手惬意的放在自己肚皮上。 春儿聘媵的事情,当晚算是办的热烈。尤其是张金莲作为后进的侍婢,按照规矩只能站在床边看,看那女人扭动着身子一副不满足的样子。地位稳固了的春儿,所有的幽怨一扫而空。 眼里全是“蜜-水”的春儿,此刻胖圆的高进在她眼里比潘安还漂亮。喂着高进吃水豆腐,春儿柔声道:“相公骗娘说出来玩两天,这一走就是十来天,家里还不急坏了。” 高进闻着少女身上的芬芳,享受着舌尖上的豆腐,道:“我已经和启年叔、三娘都说了,也留了封信给娘,应该无碍,我是去给她接媳妇回家的,呵呵,正事!” 吴古喝到了美人喂来的酒,大声道:“高庄主,你找我这小破船,说出来玩两天,一下开出来这么远,到底玩到哪里啊!” 高进笑眯眯的吃着春儿的豆腐,大声道:“一路向北!” 吴古满不在意的笑道,“多一天你多出十两银子”,转头又对小桃红说道:“你那份,记住找高庄主要,他是土财主,满屋子都是钱。” 小桃红轻轻掐了吴古一把,轻声道:“和大官人在一起,要钱做什么。” 轻轻靠在吴古的怀里,小桃红对着高进的方向,像是说给吴古,又像是自言自语,扬声道:“要不你买了我去吧。奴家以后就做你的小妾,专门服侍老爷。” 吴古哪里敢答应,家中悍妻,娶了个小妾还只敢养在松江做外室。 高进看了吴古脸上尴尬的神色,哈哈大笑!站起身来,看着船外美好风光。 王闻土靠了过来,呵呵笑道:“庄主俺航海的本事还不错吧,虽然不如俺王福叔,但是比一般人可强老了。这渤海可是咱盆里的菜,手到拿来。” 高进看到一入海就如鱼得水的王闻土,笑道:“看来你以后也是去干水军的货!贼能水,现在船到了哪了?” “辽河口。” 第102章神迹 吴古正苦于无法答应小桃红的要求,又怕美人生气,突然听到辽河口,脑中一个激灵,大喊一声:“啥!”,向甲板奔去。 小桃红见吴古大喊着,连鞋都没穿,奔了出去,看着旁边惊讶吴古过激反应的高进和闻土,心中羞愤,骂道:“呆子!” “人家高庄主连寡妇都要,奴家也是二八年华,吴千户你个呆子,怎么就不敢要我,对了,高庄主身边那王闻土貌似收入不错,也是个好依靠。” 小桃红快速的找到了下一个依靠对象,斜睨了下王闻土,轻拉衣带,侧了侧身子,站了起来,作出往外走的样子。 外衣滑落,露出曼妙的身材,短小亵衣包不住小桃红的前凸后翘,一时间春光无限。 高进和闻土一起被惊艳了! 啪,春儿把碗重重一放,高进回过味来,咽了口口水。转头看闻土,居然还呆着,张着嘴巴在流鼻血。 高进啪的拍了一下闻土的脑袋,道:“非礼勿视!” 小桃红拉起衣服,红着脸轻轻一笑,轻启玉唇低低的说声“奴家失礼了”,快步回了后舱舱房。 高进看着春儿,春儿嘟着嘴,低着头,眼泪在眼里打转,笑着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好春儿,抱抱!” 春儿顺势倒入高进怀里,小儿女娇痴的样子,撒娇撒娇,越撒越娇! 闻土见高进和妾侍玩闹,自己找毛巾擦鼻血去了。 吴古在甲板上呆了片刻,见闻土流着鼻血出来,笑道:“兄弟好计策,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小桃红。” “咦,怎么流鼻血了,兄弟火力很旺啊!” 闻土擦着鼻血,一脸尴尬。 吴古不以为意的指着岸边的景色,道:“这里是哪啊,是不是到了山东哪条内河?” “辽河,中午应该能到牛庄驿。” 吴古瞪大了眼睛,噌噌噌的跑回舱里,大叫,“高庄主,我们怎么到辽东了?” 高进推开怀中的春儿,笑道:“这十几日,吴千户日日美人怀中眠,身在桃花源,羡煞旁人啊!” 吴古急道:“你只是约我出海钓几日鱼,要知道擅离防区,上面查问起来,可如何是好?” 高进哑然,没想到吴古这么有责任心,闭嘴思考了会,道:“风大,风大,一路就吹过来了。” 吴古坐倒在椅子上,喃喃道:“这风大的未免太稀奇了!” 高进哈哈大笑:“世上稀奇之事,多了去了,夸大其辞,博人耳目者多矣!” 吴古顿悟,一拍大腿,赞同道:“是的,是的!”,环顾身边,不见了小桃红,转身寻进舱去。 辽河水静静的流淌,一如后世。高进心中唏嘘不已。一年前的这个季节,自己从这里狼狈而逃,今天又主动回来,心中百感交集。 “东哥和兰雅,你们还好吗?” 站在甲板,高进自己也说不清楚内心那种五味杂陈的感觉!后世大清国末代史让高进从骨髓里感到屈辱,但是要让他真正面对迷乱的明末,心内还是充斥着无力感,更多些惶惑! 吴古安一番花言巧语,安慰完美人,走出来傲立船头,看着河口一排排等待晚上进港卸货的走私船,大声道:“走,我们进内河。” 打定主意创造神迹的吴古,已经通告全船,一但有人问起为何到此,就说是遮洋卫的战船,出来追击海贼被大风吹迷了方向。黑夜里,忽然见天上七彩流光,有神仙相助,白天就发现船在辽河口,一晚上被风吹了好几千里! 还有多嘴的就直接打将了过去,吴古雄心万丈,官军的身份是真的,哪个敢来烦恼。 吴古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也听说过一夜风送好几百里的典故,在高进面前,吴古感觉自己更聪明些,这傻胖子,不就是会投胎。 吴古心中一直腹诽,高进说自家祖上行商传下元宝无数,有大把的金子可以建庄,不就有个大财主的爹吗,起点高啊! 晌午,高进站在船头,看着牛庄驿码头,靠岸的船没有几条,走私的船基本都在晚上卸货。 高进一行的船到了驿站码头,挂着官船标识靠岸,十分扎眼! 码头上的人也好奇的看着这条挂着官旗的船,不知道什么来路。 吴古穿着官袍,傲立船首,准备看谁不开眼。 高进则豪气冲天的背诵着穿越守则,给吴古打气,“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富贵不还家,如锦衣夜行!” 老地头蛇王闻土,按照吩咐去岸上购买了补给,也不多停留,船直接离岸就往上继续行去。 海船大、重,一般只走到牛庄驿,再向上水情就不是很合适了。上游河道有的地方水浅,大点的江船都不好走,容易搁浅,所以运货都是走的陆路。 到了一个转完,看看差不多,高进命停船,让侍卫从舱中搬出四条后世皮划艇一样的四条小船,每条可以坐六人。 吴古算是水上的专家,一看高进命人搬出几条哨船模样的船来,道:“这船跑的快!” 高进和吴古拥抱,道:“兄弟,你先回去!我稍后便回来。” 吴古笑道:“等高庄主载着美人归!” 春儿在旁边哭的一塌糊涂,高进安慰道:“很快就回,小桃红,你看好春儿。” 小桃红在一边欣喜的应了。 高进带着王闻土和十八个选出来的侍卫,带了装具和补给,上了皮艇,众人划桨,很快的逆流而去。 吴古赞道:“这船真快,割首级还不抢个第一”,转身对王闻土留下的水手道:“速度回航,一刻也不要耽搁!” 沧山船在吴古的带领下顺水返航,居然比奋力划桨的高进一伙还快! 高进回头,正欲再次和吴古招手告别,却见吴古那船顺风下水,跑的比自己的船还快,忍不住感叹:“吴古千户果然是飞将军!”,众人哄笑。 没时间回头看高进张望的吴古,正龙精虎猛和王闻土留的向导一起看海图。忙着打道回府。 小桃红在忙着安慰春儿,女人的事有时候只有女人才知道! 岸边,几双奸佞、又带着贪婪的眼神!盯着河面上快速离开的船,一人道:“看上去没什么大油水,几条小破船,也没带什么行李!走吧,我们喝两杯去。” 另一个人道:“是官军,哪里来的,走私货的?还是要去报告下吴衙内妥当。” 为首的一个人摸着腿上的伤疤道:“为首的是一个小胖子,去年也是一个小胖子,难道是他!” 第103章吴襄 千户吴古归心似箭,马不停蹄的自回了扬州府。 高进带着王闻土、十八侍卫,奋力的划着船在辽河上前行。 六月阳光下,头上戴着斗笠,光着背的二十条汉子,轮流奋力的划桨。肌肉男健壮阳刚划桨的模样,让高进感觉是在看后世的快艇比赛。 情景是那样热辣亲切,就是一路少了腐女的尖叫。 竞技水平下,划艇的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二十公里左右。 高进一行载了些装具,悠着力气,而且是逆流而上,估摸着每小时最多也就是十公里多点的速度。 怀中揣着复制王启年的辽东驿路图,胸前挂着找铁匠打造的指南针,虽然不能朝发夕至,但是抚顺所离这里也就二百多公里,每天划个八小时,最多四天就可以到达抚顺所附近的蒲河所。 虽然没有向导,但是高进信心满满,后世开车就两三个小时的路程,爷怎么可能走丢。 辽河是中国七大河流之一,主源在后世的河北平泉县,流经河北、内蒙古、吉林、辽宁四地,由两个水系组成,一为东、西辽河,另一为浑河和太子河。 每年夏季是辽河的盛水期,河流虽然带着浑浊,但是还是算清,而且水量较多。 高进感叹后世所见的河流基本上要不是断流,要不就被人为改变了流向,基本变成了大垃圾沟。 在一片大好的生态环境中,高进一行划出了边墙,直接进入了朵颜三卫的地界。 按照安排,每条船上的人开始轮着划桨,歇息的人需要放哨。 高进自然要率先示范,拿着手里装填好的燧发枪,像非洲的土拨鼠一样,拉长脖子,伸出胖胖的脑袋四处张望。 河边草木旺盛,小船低矮缩在河道中,远处根本看不到什么。 摸着手中黑的发亮的燧发枪,高进想着牛厅长愁眉苦脸的样子,满意的憨笑着。 走之前,高进让和牛厅长试打了燧发枪,虽然打的不远,但通过燧石打击火镰产生火星,总算可以丢掉火绳了。 让牛厅长很感兴趣的是高进使用的加快装填法,把火药倒进火药槽,再使用浸蘸了油脂的亚麻布包着弹丸,装入膛口,使用装填杆把弹丸推进火药槽,扣扳机瞄准开火。 在欧洲,早在1550~1560年就开始有人使用纸弹壳或亚麻布弹壳的燧发枪,1600年开始纸弹壳或亚麻布弹壳枪弹被社会认可。 当时发明纸弹壳或亚麻布弹壳枪弹是为了方便单独携带,装药时,先把火药倒进枪管里,然后将纸包作为软填塞连同弹丸一起捣入枪管,压在装药上面,起到闭气的作用。 而使用浸蘸了油脂的亚麻布填装,不但起到了闭气作用,还可以减少装弹的摩擦,提高了装填速度,同时也提高了发射精度和射程。 大明的火器水平,当时和国外基本上是在同一起跑线的。高进知道戚继光的《纪效新书》里提到了火药的颗粒化和定量分装,所以也没有如其他穿越者拿这事情装b。 高进简单的在牛厅长和铁匠前示范了几次,牛厅长和铁匠就做的比高进还快了,看上去每分钟三发是没有问题。 十六世纪末,十七世纪初是现代基础科技大爆炸的前夜,明末的实业提倡在民间也是正途,民间发明者多如牛毛。 渴求新发现的牛厅长滔滔不绝的和铁匠商议着纸壳弹好还是亚麻弹好,还不时的做着记录。 高进好不容易插嘴,叫牛厅长再赶制三条燧发枪。看着专业人士的讨论没有中场休息的吉祥,无人搭理的高进无趣的走开了。 一条肥鱼突然从水里蹦出,溅了高进一头的水,惊醒了高进的痴笑。 高进郁闷的抹了把脸,看看天色已晚,就近选了个沙滩靠岸。唤王闻土带人周边巡视下,放下哨兵。自己掏出鱼网,准备兜上几条做晚餐。 海州卫,吴游击和儿子吴襄饶有兴趣的听着面前刀疤脸汉子的汇报。 听完汇报,吴游击让帐房先生带这人去领赏,看着儿子吴襄。 吴襄谄媚的笑着对父亲道:“我州山吴氏,到辽东已经上百年了。上次孩儿吃了这大亏,被各支表兄弟、堂兄弟耻笑。还请父亲做主,允我带人把他擒来。” 吴游击皱眉道:“你媳妇快要生了,事情也过了这么久,要是没抓到,岂不是又丢了一回面子。” 吴襄不依不饶道:“刀疤脸知道,那同去的几个人都知道,今后让人知道我是个缩头乌龟,我在海州卫还怎么混啊!” 吴游击点头,心中也是赞同,道:“刀疤脸报有二十个人,四条船,沿河而上,要追就要赶快走。你带着我的亲卫去。记住,不要过了边墙。” 吴襄笑道:“谢谢爹,那条路是去朵颜三卫的,我去那里贩马经常走。爹放心,我这带人去把那些贼人抓回来,好生的出气。” 吴游击招来了亲卫队长伊恩,吩咐了几句。不一会,披挂停当的吴襄,从内院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大肚子的女子。 吴襄头也不回的跟着伊恩走了。 吴游击摇了摇头,看着快要生产的儿媳,叹道:“襄儿马技娴熟,家中亲卫都是老手,抓个把人不在话下,且放心待他回来。” 吴襄的媳妇啼哭道:“相公除了精于商,也没什么武力,什么时候干过打打杀杀的事情?”,突然吴襄媳妇抱着肚子大叫,哎呦…… 吴游击大吃一惊,大声喊道:“管家,快去叫接生婆来!” 带着一百亲卫,沿着辽河追击的吴襄,气宇轩昂,浑然没想到老婆快生了。 1612年,明末历史两个很重要的孩子,即将陆续在东北降生。 先生的一个就是吴襄的二儿子吴三桂,十六岁考到了武举人,二十岁做到了宁远总兵,三十三岁升为平西伯。 后面一个则是努尔哈赤大妃阿巴亥所生,野猪皮的第十四子,皇太极的弟弟多尔衮,十七岁开始带兵出征,二十五岁收降蒙古林丹汗之子额哲,获得传国玉玺。三十五岁称皇父摄政王”。 出名要趁早! 看看这些人的履历,还真会以为他们都是穿越来的。 不过高进可没有功夫考虑出身差别导致的人生差距,新鲜的野生鱼正喷喷香,打汤、烧烤都合适! 至于夜色中疾驰而来的马队,还远! 第104章夜骑 圆月一轮高照,银色的月光下,强壮的头狼自信的看着属于自己的原野,伸长颈脖,嗷……,四下里零散的群狼精神抖擞,大声应和,野生动物们不安的骚动着。 一只马队借着月色在原野上疾行如风,带着黑夜黑色的神秘。头狼一夹尾巴,带头逃窜,霎那间世界清静了。 吴襄带着父亲调教出来的一百亲兵,沿河直追,寻着一直跟踪高进一行的探子留下的记号,不断上行。 一百零一人,头戴避雷针头盔,身穿对襟锁子甲,没错,就是辫子戏里那种,大清朝接过大明朝的棒棒,真正的一脉相承,只不过歪了调调! 本来普通骑兵应该穿的是对襟棉甲,但是这些都是吴游击的亲兵,待遇自然不错。 弓拴在马的左边,箭筒挂在马的右边。右边的袋子里还插着支拐子铳,一种带曲柄的连发火绳枪,长三十七点五厘米,可以连续三发。 左侧腰带上的得胜钩挂着长柄眉尖刀,刀刃长六十厘米,柄长一米,既能劈砍,又能突刺,同时具有矛和刀的双重威力,是辽东骑兵的必带武器。 有的亲卫马背上横放着一柄三眼铳,接敌前快速点燃,在最短时间内形成最大的火力输出,然后直接抡起来当大锤用。 吴游击给了这些家丁级亲兵最好的待遇,最好的训练。这些骑兵,也应该算是辽东铁骑战斗力的最高代表了。 吴襄拉着马缰绳策马奔驰,回头望着保持队形,紧紧跟上的骑士,胸中豪情大起,心想,这些年贩马也挣了不少银子了,该是到爹的营里找个职务干干,取个功名。 此时,边墙外辽河边的草原篝火晚会正热闹。被追捕的高进,正和大伙一块享受着美味的野生兔肉烧烤和原味的辽河鱼汤。 吃饱喝足,高进一行在河滩边的高处扎下营,轮流休息。 高进和王闻土坐在帐篷外,看着静静的河水。 “逝者如斯夫”,高进忍不住感叹! 王闻土想了想,觉得要说些什么,道:“上次庄主听林家越说的那个趁我醉酒和我睡的男侍卫,在反击庄门之战战死了。” 高进默然,拍了怕王闻土的肩膀,道:“朋友和兄弟,在人的一生中,就如眼前这河水一般,我们只能珍惜眼前缘。” 王闻土点了点头,看了看帐篷里开始酣睡的一些手下,道:“这批人都太年轻,虽然健壮,但是没什么经验,为什么庄主不带些老成的来。” 高进笑道:“特训课,我们都找人给他们上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何况这十八人是从二千人中挑出来的二百,再挑出十八人,算是精英中的精英。” 王闻土赞同,道:“在海上,每日我都按庄主要求对他们进行了加强训练,都很不错。我也按庄主要求,每日让他们忆苦思甜,轮流发言,教育他们要以庄为家,建功立业。” 高进心内暗笑,后世早已证明,洗脑方法最快的是传销式。谎言说一百遍就是真理,后世那么多人奋不顾身、抛家弃业的参加传销,不就是相信一句,你也可以成功! 人都可以成功,但成功的标准是什么? 高进所在的后世,往往追捧有钱就是成功,各类媒体上满屏幕都是炫耀有钱的生活,一切围着钱转! 但是光有钱真的是成功吗? 离婚、结婚,再离、再结,自杀、抑郁,看似喧嚣的娱乐新闻,八卦头条,一条条都让高进怀疑,那绝对不是真正的成功! 眼里只看着钱,自然时间过的太快! 成功不能太少钱,但成功应该也包括平凡人的生活,因为社会是金字塔形状的,任何时代、任何社会都只有少数人能在塔顶,大多数人是辛劳的塔基。 成功,应该包括在一个普通的岗位上,做好一份工;成功,应该包括看的到眼前的生活,营造好当下的家庭,孝顺好逐渐老去的老人。 没有出身的人想要成功,自然只有去更努力的打拼,历朝历代,地球各国各个角落都是如此! 没有政委,用传销的方法速成一批死忠,虽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与忆苦思甜,成功立业结合起来,也算是大杀器。 等了半天,王闻土见庄主怔怔的发呆,也不惊扰,庄主经常发呆,据说是跌到过头的后遗症,大家都很习惯了。 王闻土心中感叹,跌到头都这么有才,要是不跌到头,那还了得。 夜,夜,夜,睡去了的草原! 远远的突然传来一声马嘶,紧跟着一阵阵狼群进攻的嘶吼与嚎叫。 正在帐篷里熟睡的高进被吵醒,爬起拉开帐篷,满意的看着王闻土尽责的坐在帐篷门口。 高进侧耳仔细听了隐隐约约传来的撕咬声,想起后世网络小说中上万的狼群,大骇,道:“叫醒所有人,收回哨兵,收拾行礼,准备上船。” 王闻土喏了声,急忙下令。 不一会,二十人全部上了船,直接划到对岸!一帮南方人坐在沙滩上,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等待庄主嘴里描述的铺天盖地的狼群。 约莫三炷香的功夫,远远的看见河对岸出现一条火龙,停了片刻,然后火龙突然熄灭了。 高进迟疑道:“闻土,这不正常?” 王闻土也道:“怪啊,这么晚了,这些人出来做什么?” 脑海中一个激灵,高进想起海州卫那位泼皮:“不怪了,是冲我们来的,灭了火把,把大家聚拢来。” 高进站在高处,月色下,王闻土聚拢了十八人蹲坐在地上。 看着面前十八张年轻有朝气的脸蛋,高进大声道:“各位经过千挑万选,都是一等一的良才。各位进了高家庄,都想出人头地。” “我带你们来辽东,锻炼你们给你们资历,但也把你们带入了危险的境地。要想活的回去,就要握好手里的武器,和一切敌人作战!包括官军。” 人群中一阵交头接耳的喧嚣。一个年轻的汉子壮着胆子问道:“杀官不就是造反?那可是要杀九族的。” 高进笑道:“那他来杀你,你就伸长脖子送过去?” 站在静静的辽河边,高进想起历史上无数次的人类大屠杀,哪一个需要理由了! 人类是唯一的一个对自己同类实施大规模屠杀行动的物种。 有人说人类是万物之灵,但是从屠杀这个角度上看,人类绝对是万物之敌。 那汉子摸了摸脑袋,继续道:“官军杀人总要有理由吧,我们又没有犯王法?” 高进苦笑着反问道:“杀人需要理由吗?” 第105章血腥 杀人有时候和杀鸡一样,真的不需要任何理由!但是,谁都不想死! 沉默,还是沉默,然后再也没有人提问,所有人都开始紧张的检查武器装备,准备作战。 高进这次出行,因为准备时间短,就让手下在缴获的武器里,自己找称手的武器。 庄丁门手里都是长矛、朴刀、匕首、渔网、桡勾套索之类,除了自己和王闻土一人一套棉甲,其余人都没有甲胄。 具有远距离杀伤能力的,还就是高进临时让牛厅长带人打造的四杆燧发枪。 高进和王闻土穿好棉甲,各拿了一杆枪,剩下的配给枪法最好的人。 高进叹口气,就这火力,只有不断的“战略转进”才是王道,但是,现在就摸黑的北上,似乎不是良策。 看着岸边一片黑糊糊的草丛,高进灵机一动,指挥手下把船推进去。 众人见识过高进的指挥能力,立刻奉若圣旨的执行。 藏好船,高进带领众人分两块潜伏下来,王闻土带着看起来勇敢些的一半藏在船附近,高进带着显得有点惊惶的另一半藏在赴京一处高坡的背面。 高进躺在草丛里,身边是刚才发问的年轻人,名字叫张星火。 高进小声问道:“星火,你紧张吗?” 张星火狠了狠心,轻轻道:“王队长说了,去年他啥都没有,就是一个穷光蛋,自从跟了庄主,现在啥都有了。跟着庄主,有肉吃,有婆姨娶,有银子挣!我也听庄主的。” “庄主叫我杀谁就杀谁!”,高进和张星火身边突然响起另一声。 张星火大表的决心,很快的被这位突然发声,同样略显紧张的小伙给比下去了。 高进饶有兴趣道:“你叫什么?” “我叫王列山,庄主,我杀过人了,你放心”,敦实黑瘦的小伙很高兴引起了高进的注意。 拍了拍王列山的肩膀,高进心中自语,孺子可教也! “大家好好干,富贵可期!”,高进提高了声音向身边所有的小伙宣布。 紧张的小伙子们一起应了,纷纷抓紧手中的朴刀、长矛,胸中胆气复壮。 没过多久,只见河对岸刚才的营地上,从月色里悄悄的钻出来一群人影。 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高进心中默默感谢草原狼,这大晚上要是被包围、突袭,还不被人杀的干干净净。 河对岸的人显然是发现了高进他们刚才设立的营地痕迹,见没有人,点起了火把来仔细查看。 亲兵队长伊恩,蹲在地上,借着火光仔细检查了下营地的规模,道:“少爷,这营地里最多二十来个人,和刀疤脸清点的人数差不多,看样子,是一伙人,应该刚走了没多远。” 吴襄正好站在高进和王闻土坐着谈心的地方,看着蒙蒙黑的夜,气道:“该死的狼,怎么把一路跟踪的探子吃掉了。要不这伙人还跑的掉。” 伊恩沉吟了片刻,问周边的侍卫道:“河边可有发现?” 一侍卫恭敬禀报道:“队长,已经上下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向上向,下百步外,没有发现足迹。” 伊恩看着河对岸,对吴襄道:“难道到了对岸?” 吴襄大喜,向河对岸望去,又皱眉道:“乌半脸怎么还没到?回去一定要打他军棍。” 伊恩早知道吴襄少爷的冷酷,为同袍解释道:“河那边路要难走点,有的地方树林很茂密,要绕着走。灭了火把后很难走。” 吴襄怒道:“还不点火把,难道五十名亲兵还打不过二十个泼皮。来人,叫他们点火。” 高进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河对岸,突然就听见几个人在河对岸朝这边反复大喊:“敌人就在你们那边,少爷有令,点火寻敌!” 高进一惊,向身侧沿河的来路望去,居然刚才没发现也钻出来一群身影。 这群身影领头的,是因为放铳炸膛,伤了一半脸蛋,好了以后乌黑着半张脸的——乌半脸。 乌半脸气愤大骂:“吴将军如此英明,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儿子,生怕敌人不知道我来了。” 乌半脸的亲兵低声提醒道:“吴少爷心胸狭窄……” 乌半脸叹口气:“举火,大家上马,小心了。” 五十名骑兵,点起二十个火把,十匹列成了一排,在四个火把的照耀下,向前梳头一样的沿着河岸搜索,距离王闻土藏身的方向二十步,距离高进藏身的高坡四十步。 张星火小声道:“坏了,王队长要被发现了,庄主,怎么办” 高进数了数骑在马上影影绰绰的人影,四十个以上,脑门发汗,心内自问,怎么办? 回顾张星火和王列山,高进轻声道:“你们各带两人,到两边十步外埋伏,记住,出手一击即中,不留活口。” 张星火和王列山点头,各带了两人轻轻的向下移动了去。 高进看了身边留下的两人,怀中掏出三个烟火,丢给其中一个,道:“拿好,敌人快冲到坡顶的时候对着敌人眼睛的高度放。” 高进一边伸手从包裹里取出自己准备的纸包定装子弹,放在合适的位置,一边对拿刀的另外一个人道:“我和他的安全,都靠你了,拿好你的刀,精神点。” 拿着刀手打抖的新丁,没想到接到了这重大的任务,激动的像平时训练的时候一样大声喊道:“坚决完成任务。” 第一排搜索的骑兵也发现了河岸高处移动的人影,呐喊着拉起马速,聚拢向高坡上冲了过来。 砰,高进打了第一枪,是的,高进从来没有不先开第一枪的意识! 只要足够强大,怎么打枪放炮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三十步外一名举着火把的骑兵应声而倒。 高进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枪,以前夜市打气球打到最后练出来百发百中,老板往往要给钱让自己到其它地方打,今日居然还起了作用。 同时,其他三杆枪响了,前排的四个火把全部被打灭了。 嘴里数着数字估计着时间,正在抓紧装填火枪的高进,很满意王闻土带领其它枪手的及时跟进,突然少了亮光又提起马速的六名骑手霎那间就是盲人啊! 张星火和王列山各带着两个人,如猛虎一样从草地中奔出,长矛、朴刀伸出,很轻松的扎下两个骑士,跟着的人一刀剁下首级,鲜血飙溅,霎那就成了两具无头的死骑士。 剩下的四匹马很快冲上了坡顶,刚恢复了视力的四名骑士眼前突然依次闪过一片五颜六色、明亮的焰火,眼睛又盲了。 正数到五的高进,眼角余光看见身边的小伙子举着朴刀大喊着:“呔,无极刀来也”,向冲的最近的一马捅去,没错,是捅。 刀本是刀,可劈;刀亦为剑,可刺!无极刀刀头略窄,两面开刃,接近刀把的地方一面开刃。 出刀时刀身下垂刀口朝自己,一刀撩起来,刀背磕开步枪,同时刀锋向前画弧,正好劈砍。 高进从抗战时二十九军赫赫有名的大刀队学来的经验,全卖给这些千里挑一的精英了。 马上的骑士低头躲避烟火,马突然受了惊吓跳向一边不受控制,仓皇中似乎看到身边突然来了一刀,本能的轮起手上的三眼铳挥舞着一格。 三眼铳铸铁打造,比刀沉重百倍,立马砸断了刀头。 那小伙却不慌不忙,直接上前一步,断刀向上撩起,妥妥的伸近了骑士的脖子。 骑士好不容易带正马,马往前行,嗤啦一声,就如后世摩托车手骑车没看到公路货车上伸出的钢板,冲了过去。后世是车过,人不过,这当下是马过,人不过。 无头骑士随马继续向前奔驰,鲜血如喷泉一般从脖子的血管里爆出一米来高,脑袋靠一点皮连着垂在后背就如背着的包袱。 剩下的三名骑士,同样眼中无法准确视物,有三眼铳的两个慌乱的闭眼点着了对着正前方乱放,没有三眼铳的一个则直接打马斜着下坡。 高进一伙出击后,都是蹲趴着的,没人受伤,只看见马冲近了。 见着机会,刚数到十的高进把枪丢在一边,拖狼牙棒越过放焰火的小伙,举棒对着就近一马上的骑士就是一棍,那骑士的头颅像西瓜一样爆了, 大喊无极刀的小伙,同时追着用残刀直接捅进另一个骑士的脖子,硬生生的将其捅下马来,残刀深深一拖,就如鸡脖子被割了放血。 眼见那骑士伸手捂住飙血的咽喉,喉头鼓动,口中鼻中同时也在喷血,四肢抽搐着,渐渐的不动了。 高进迎面几步,正接住这个骑士的马,习惯性的翻身上马,打马回头,又见马脖子袋里拐子铳,横放狼牙棒,一把拎出拐子铳,掏出火折子点上。 斜下坡的逃跑的最后一名骑士,正好和丢了火枪,拿着刀枪,准备向高进靠拢的王闻土一拨人迎着。 在高家庄被人打了一闷棍的王闻土可逮着机会了,兜头一刀,将其劈下马来,众人纷乱中补上两刀。 战场上一下多了九匹无主的马,王闻土带着六七人抓住身边的马匹,举着朴刀、长矛,打马横向加速,先把马跑起来。 高进一人骑马从坡上冲下,拿着残刀的小伙在马屁股后急追,拿着焰火的小伙愣了一下,坚持没跟上,丢下手中放完的烟火,继续装填高进丢下的火枪。 张星火和王列山带着六人,看见高进带着一人冲了下来,热血沸腾,呐喊着跟上。 看着已经杀到面前的第二波快马,高进举着拐子铳大喊:“兄弟们,拼了!” 第106章龙骑兵之战 第二波快马是乌半脸的心腹亲兵带队,也是十匹,因为紧紧追着前面十匹,人人手上都是扬着长柄眉尖刀。 三眼铳太重,而且就是出来抓个小泼皮,一百个亲兵携带带三眼铳这样大杀器的也就十来个人。 因为河两边各分了一半人,刚才还被高进一伙灭了两个,河这边就三四个人还有三眼铳,基本都在乌半脸身边。 乌半脸的心腹亲兵没想到第一队在十数之内就被消灭了,他带着第二拨马队冲坡,来不及换武器,迎面遇着高进一行冲下。 高进策马在前,在快与乌半脸的亲兵相交时,用腿灵活控制马匹改为横向跑。 新诞生的“七步枪神”高进,发现自己在七步范围内是弹无虚发。砰、砰、砰,拐子铳连续三发,点名一样,把乌半脸的亲兵和近身的二名骑士击落马下, 看到脚还在马镫里的敌人迎面被马拖行到面前,紧跟着高进奔跑的王列山和张星火,都被高进的神勇震惊了,大声喊道:“杀!” 高进没时间解释自己隔着两三米还打不中这么大靶子不就是傻子,把拐子铳往近前的第四名骑士的脑门一丢,抱着马脖子一个镫里藏身。 “虽然我胖,但是我是个灵活的胖子”,高进躲过刺来长柄眉尖刀,心道。 趁两马交错,高进翻身起,抡起狼牙棒,兜那骑士后脑勺一棒,又一个“西瓜”开瓤了。 王闻土带着七个骑马的庄丁,提速后转回,抄着高进这边官军骑兵的后路上来了。 这边还有三名骑兵,见高进凶猛,打马扭头就欲逃走,被急于表现的王闻土一伙暴雨冲刷一般冲了一阵,全部跌下马来——有砍死的,有坠马被踩死的。 张星火、王列山等十人,正被官军剩下的三名骑士围着打转。庄丁都是长兵器握着,并且肩靠着肩,官军马快,长柄眉尖刀趁手,双方一时间相互都找不到空子。 官军的三名骑士正准备换拐子铳,高进率领着战意高昂的王闻土一行,策马奔来。 胖子高进鼓鼓的腮帮子,穷凶极恶的拎着狼牙棒,一马当先。 三名骑士见本队死伤惨重,调转马头就欲逃回乌半脸的马队中,反而被暴起的残刀又捅下来一个。 张星火和王列山发现,原来不作声的人是杀的最狠的,心中一阵被羞辱的感觉,呐喊着紧紧跟着追去,带动所有的人冲向乌半脸缓缓过来的马队。 高进打马过来,一路经过两匹无人的马,来个猴子摘桃,顺到两把拐子铳,同时看到张星火和王列山带着十个庄丁,呐喊着追击。 高进面前三步,距离高坡顶十五步左右,是王列山和张星火一伙,正追着面前逃跑的两个官军的骑士。乌半脸带的第三波马队,距离王烈山和张星火一伙十五步。 跑步的追着骑马的,虽然总是差那么点,但是实在是勇气可嘉,眼见离敌人的大队越来越近,高进着急的大喊:“不要追击!”,同时急忙催马上前接应。 看到堂堂辽东铁骑,居然被吴襄少爷嘴里的一群小小泼皮追击,乌半脸半张正常的脸都气黑了,这才不到三十息的功夫,就死了十八个弟兄,回去怎么向将军交代。 乌半脸决定先接应到两个弟兄再说,催动马匹。乌半脸取出拐子铳,点了火,带着身边的十匹马小跑着加速冲了过来,首先瞄准了跑的最前的王列山,砰的一声。 高进看到这次冲过来的十匹马,有一半骑士取了短火器瞄准,心中大惊,本能的伏下身体。 突然,就听到砰、砰、砰好几声铳响! 高进摸摸自己,没事。看看张星火和王列山,都趴下了,机灵;再看对面,敌人队伍中居然倒下一个。 死的是乌半脸,一枪正好打在乌半脸的那一半好脸上,两边脸蛋恢复了一样的颜色。 这下官军的骑兵乱套了,队长死了,回去无法交差啊! 乌半脸身边的骑士立马停下来两三匹,下来检查乌半脸的伤势,见已经死了,立即抬上马背就往后跑。张星火和王列山一伙趁着机会,立马站起抱团防守。 高坡上执意一人坚守的小伙刘贤学,吹了吹枪管口上的硝烟,满意的看着二十五步外的战果,手忙脚乱的又开始复装子弹。 乌半脸身后的二十名骑士见队官阵亡,一拥而上,准备为队官报仇。 越战越勇的高进,瞄准了距离最近的一个正逃走的骑士,连着两枪,毫无悬念的把他干翻下马。 剩下一枪,高进瞄准了冲过来第三波一匹马上的骑士,果然又是一枪爆头。只见刚提了速的快马上,那骑士身体往后一仰,手中拐子铳跌落,脑袋开花,坠马僵伏。 “七步枪神”高进手一松,让手中的拐子铳自然的掉下,紧接着拔出另一把,快速的轮流点了三个子铳的药引。 此时,剩下冲过来的五个第三波官军的骑士举着刀枪已经到了,其中有一个是举了拐子铳的,瞄准王烈山、张星火围成的圈子就是一铳,打翻了一个庄丁。 只见残刀一闪,圈子里跳出刚跟在高进后面的小伙,上去就去扎马。 王列山和张星火大骇,大叫:“杨文鼎,快回来!” 高进眼见那冒失鬼被那骑士的枪指着,记起这家伙叫杨文鼎,心道顶着枪管上,这下完鸟! 高进催马举枪,就欲解救,迎面冲来两个官军的骑士,赶紧迎上,只是无力分身去救杨文鼎。 砰,官军骑士的枪响了!张星火和王列山眼看杨文鼎就要血溅当场!只见杨文鼎突然使出了个铁板桥,堪堪的避开子弹。 如果高进见了杨文鼎的动作,就会醒悟,原来骇客行动里面骇客躲避子弹的慢动作就是铁板桥啊,不同的是,现实世界里没有慢镜头重放。 子弹擦着杨文鼎的脸皮飞过,打在地上。杨文鼎刀把拄地,借着棍身一软,像装了弹簧一样,扬残刀,取首级,一气呵成! 此时高进刚举枪干翻冲上来的一个官军的骑士,另一个官军骑士来了个镫里藏身,巧巧的躲过了一枪。 两马交错,那骑士回身抡刀,直接剁向高进的后脑勺,高进横狼牙棒一格,手中拐子铳第三枪响,打个正着,把那骑士整个脸颊打的稀烂,跌入马下。 剩下的两名骑士见势不妙,打马斜着往回跑。 高进见冲过来的二十名官军骑士,不是成排,而是在跑动中自动列成了两列,最前面的骑士点着了亮晃晃的火绳。 高进瞪大了双眼,打马拦在王列山、张星火一行面前,来了个自由落马,屁股着地,挥手大喊:“趴下!闻土!趴下!” 最前面的两个官军骑士在距离高进一伙四步距离打完火器以后,拉马斜着分头向高坡两边跑开,后面的紧接着跟上接着放,一时间高坡下硝烟弥漫! 第107章死里逃生 官军马队的三眼铳和拐子铳爆豆般不停的响。 高进落地的同时,拉停了骑着的战马,挡在众人面前。 可怜的战马浑身上下被打了二十来个窟窿,缰绳又被高进两手压着的狼牙棒拽住,走也走不了,暴跳着来回原地扑腾。 硝烟弥漫中,高进和众人抱头伏地,众人第一次品尝到了被连续火力覆盖的恐惧,原来边军骑兵精锐的马术和三眼铳、拐子铳等火器也是有相当战斗力的。 王闻土带着六七名骑马的庄丁跑在高进的身后,听到高进的指令,趴在马背上,加速斜着向河岸冲过去,正好和放完火铳向左转弯的官军马队缠在一起。 王闻土一行吸引了官军马队大半火力,跑在后面的三个庄丁没有跑出官军的火力范围,像树叶被风吹落一般,被子弹扫落马下,生命凋零。 王闻土大怒,尼玛,当个队官被人敲闷棍,出来做个护卫被人当鸟打,王闻土的小宇宙彻底爆发了。 跟在王闻土后面的四个庄丁就看到王闻土两脚紧踹马肚,伏着身体拼命加速,躲过前面官军骑士向后刺来的长柄眉尖刀,一刀将其整个头剁了下来。 众庄丁见队长威武,精神大振,跟着和王闻土向前面的骑士追去。 向左是高进靠岸的地方,距离河水落差有一米高,形成一个可以说是陡峭的土岸,上游是茂密的树丛,下游平和点,但是除了树外,还堆放了船,俨然一个死胡同。 马速甚快,五个官军骑士摸黑着快马进入,发现这里是个死胡同时,已经无法转向。 官军骑士们的骑术甚好,纷纷紧紧勒住马缰,带马头高高抬起,硬生生的来了个快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正心中感叹好险,其中一个还扬起长柄眉尖刀,砍向追在第一的王闻土。 王闻土一马当先,带着庄丁杀到,举刀一格,但是这些人可没官军骑士马术好,又没想到官军骑士会突然停下,前仆后续的追了“马尾”, 来不赢降低马速的王闻土和庄丁们,首先把官军骑士们下饺子一样撞入河中,然后自己和马一起也紧跟着栽入河中。 河岸边尘土大起,就剩下落水马匹的哀鸣。 官军骑士全部是穿了重甲的,本来还能扑腾了几下,可是紧接着庄丁掉下来时马匹和人的重击,全部直接沉底了。 岸边紧跟其后的四个官军骑士勒马,站岸边一看是条死路,急忙打马往回跑去。 庄丁们身无重甲,南方人水性好,均无大碍,不但推着穿了棉甲的王闻土上了岸,还能快速的去拉马。 没马,在这里简直无法战斗啊! 除了个别被水冲远的马儿,附近的马儿自个也在挣扎脱困,一会拉上来八匹。 湿漉漉的王闻土等不及全部人手到齐,先带着三个庄丁,各抓住一匹湿漉漉的马,挥舞着朴刀,呐喊着又从河岸边冲出来解救高进。 高坡下硝烟逐渐消散,官军向右的马队已经全部放完了火器,绕了一圈,重新整队,同时观察着高进这边的情况。 王闻土冲到高进身边,环绕了一圈,欣喜的看到高进一行人从几匹快死的马边爬了起来,几匹马救了他们,除了被拐子铳打中的一人,其余诸人伏在马后,居然都没受伤。 高进举起狼牙棒,高喊:“万胜!”,死里逃生的张星火、王列山、杨文鼎等人也都兴奋跟着的大喊:“万胜!” 众人重整旗鼓,准备再战。 二十步外的官军骑兵整队后,数数还剩下了十七骑,队长也死了。使用三眼铳的官军骑士紧张的重新装填。拐子铳一下是装不好的,众人都是直接塞回了袋子里。 没有了领头的,官军们简单的合计了下,向天上放了求救的烟火,也不进攻,就是轮流骑马站着监视。 高进这边趁着空隙,高坡下的所有人聚拢来,包括高进、王闻土还有十五个,坡顶还有一个刘贤学,一共剩下十六个人。 高坡上下躺了三十多具尸体,无主的马到处都是,高进命人去拉了来,居然有二十多匹。 幸亏选人的时候强调了要会骑马,庄丁们一人一匹骑着,还有多,可以绑着装具。 高进命人整理了一下场上零散的物品,捡回了燧发枪,缴获了两杆三眼铳和二十多把长柄眉尖刀和拐子铳,弓和箭也全收罗了来。 高进让王闻土命人将死难的兄弟也绑在马匹上,带手下、马匹,驮着装备退到坡顶。 众人喝水吃东西歇息,高进趁着功夫分发了长柄眉尖刀和拐子铳,并简单的说了拐子铳的使用方法,组织庄丁复装好了燧发枪和三眼铳。 高进自己选了一把好的长柄眉尖刀,和八杆拐子铳一起就像后世看到的少年方世玉救母一样武器背的一背。 看着坡地上下尸体,休息过来的高进就像看到了金矿,两眼发亮,大声笑道:“自己指定尸首,除了甲胄,其它翻出来交来平分。有难同当完毕,现在是有福同享!” 庄丁们欢天喜地的轮流去剥了官军尸体身上的甲胄,直接自个套上,摸了随身的物事,交到高进面前。 高进拢了拢,几套无人穿的甲胄,约莫一百二十多两金银和一些小饰物,给大家分了分,每人可以分到七八两和一两件小东西。 王闻土一边发,一边大声道:“跟着庄主,有肉吃!” 看着庄丁们一个个都喜笑颜开,高进接着道:“今日的斩首,回去都还有赏银,一级一百两,王队官,你给他们记下来。” 拥有斩获的杨文鼎,刘贤举等人高兴的围着王闻土记录自己的斩获。 有了火器、有了甲胄、有了银子,高进一行士气高涨,刚才四比三十七,算是打了个打胜仗!没有首级的人心里都暗骂自己,摩拳擦掌的准备下次一定挣个一百两。 高进好奇的发现未拿给庄丁的官军物品里,有一个小包包,打开里面有张白纸,蝇头小字居然是写给建州女真人的,讲的是近期海州卫的大小的事情。 虽然没有记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感情这人是建州女真的间谍。建州女真的情报工作真是做的好啊,都做到了海州卫了。 高进把这个因突然出击,没发出秘信,该死间谍的秘信丢在一边,心道,不知道独孤信和王腊根的情报网建设的如何了。 回头摸着拐子铳,高进又感叹刚才差点被打成筛子,看来辽东边军对火器的掌握和使用达到了相当熟练的地步! 记得史籍记载,当时没有火器的部队是不敢和有火器的部队战斗的,怪不得明军在辽东的军队基本上都是大规模装备各类火器,以至于一打起仗枪炮齐发,硝烟弥漫。 但是,为什么建州女真能够很轻松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克制明军的军队呢?是因为明军火器的性能上的局限?还是明军在火器运用的战术上的局限? 高进暗想,刚才若非辽东骑兵只是想掩护同伙抢回尸首,又是黑夜,硝烟弥漫视野不清楚,应该还有后手。换在白日,自己趴着靠匹马怎么扛住敌人下一步冲过来的攻击。 郑成功幕僚杨英的《先王实录》里记载了郑成功与清军在漳州之战的过程,其中提到,清军与郑成功对阵,耐心等到第三天风向对了才发动进攻。 高进的脑海里记起:“(永历六年)十月初一日,虏札营对垒,见我营伍星布棋密,未敢轻进。至初三早,西北风盛发,占据风上遂分二股而来。” “先以一股冲我左边,中提督挥兵接战,约数合,胜负未分。继而我林内兵抄断其后,合兵逼进,虏遂披靡,被我兵逐杀,死者过半。” “余者败回,作一堆齐直冲我右边,右提督挥兵接战。我用火箭、火炮、神器齐发,时西风猛烈,火烟被风打回,对面昏黑,遮不见人。虏遂乘烟突冲,我兵不能相顾,溃散而走。” 事后郑成功的大将甘辉的解释是被风所误。天时不顺。 被风所误!案例往往就是这样,明军枪炮齐发,建州女真大败,突然风向反卷硝烟往明军阵中,建州女真骑兵突阵而入——死兵在前,乘风破阵。 后面就没有悬念了,被风所误,一败再败!连江山都丢了! 高进边在做战斗准备,边深深的困惑着。 河对岸的伊恩和吴襄一直在遥望着河这边的战场。 刚开始,乌半脸列横队攻击,伊恩就大声骂道:“蠢货,为什么不先包围起来。” “天不亮,草木旺盛,情况不明,你让乌半脸怎么迂回。成排进攻,若是吓的敌人溃散,尾追砍杀,也算良策”,吴襄一边鄙夷道。 得意洋洋的吴襄看了眼伊恩,心道,论兵法韬略,你个小兵头能和我吴家的家传比。 吴襄说完,转头看往二百米外的对面河岸,等着自己预言的实现。 河对岸的结果出来的很快,常言道兵败如山倒。 伊恩和吴襄虽然没看到兵败,但是看到河对岸一批批添油般冲上去的骑兵,很快的就被消耗掉,最后枪弹声暴起。 伊恩大声骂道:“乌半脸这个蠢货,马跑不开,可以下地步战啊!” 吴襄脸都绿了,看着对面的求救信号,低着头对着伊恩柔声道:“伊恩队长,眼下如何是好!” 伊恩沉思片刻,道:“让对面我们的人先缠住敌人,吴襄少爷带一些人留在此地,多布火把,让敌恐惧不敢渡河。” “我带一些人去上游,伐木编成筏子,渡河从后攻击。两面夹击,必歼此贼。” 第108章罪魁三眼铳 伊恩带着四十人悄悄的往上游去了,留下心里忽然没有主意了的吴襄,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忙慌的命令手下人速速多点几堆火。 已经是后半夜了,高进看了看对面,十七个骑兵一直是分成三个、三个轮流骑了马冲过来,也不放铳,近前了转上几圈就回去。 看着敌人来诱敌,高进限定了放铳距离,十五步放遂发枪,十步放三眼铳,七步放手铳,留了五个人盯着,其余人在休整。 庄丁们现在都穿上了铁甲,一个个精神抖擞。怕有误伤,高进令大家把各自的外衣套在铁甲外,虽然难看,总是分辨的清楚。 高进自己也找了套合适的铁甲穿了,是挺沉的,想想建州女真的“死兵”,也就是敢死队,要穿三层不同的重甲,披着近一百斤的铁,基本上算是刀枪不入了。 灵机一动的高进,把分剩下的铁甲给王闻土和王列山、张星火、杨文鼎穿上,能披多少披多少,居然也穿上了三层甲。 高进命人挑出四匹好马,给王闻土四人配备三眼铳,长柄眉尖刀,临时组成了一个小敢死队,悄悄移动到高坡中间的侧面。 王闻土去了,高进叫过刘贤学,吩咐他带三人在坡顶负责燧发枪、火铳火力支援。 众人准备停当,高进自带其余七人,大摇大摆的骑着马,从坡上慢慢下来。 官军那面立即有了动静,十七个骑士立即上了马,观察高进一行的动静。 高进一行下到坡底,直接往放船的地方慢慢的提速靠了过去。 只见十七个骑士打马追来,本来想跑到坡底摆出进攻的样子诈唬诈唬。 砰、砰、砰、砰,刘贤学拿起燧发枪开始点名,枪枪爆头,这个乡里经常拿鸟铳打鸟的游手,今日可算是找着了成功的感觉。 燧发枪打完,刘贤学拿起手铳,继续施放,虽然不准但是也起到震慑作用,谁知道,这枪飞哪! 后面的三个助手则紧张的接过燧发枪开始装填。 官军队伍里一下倒了四个,骑士们虽然害怕但又不甘心,一起转向高进的后路,准备以多欺少,以牙还牙。 早已按耐不住的王闻土带着王列山、张星火、杨文鼎张牙舞爪的从坡中侧面冲了出来。 十五步左右的距离,官军骑士不得不接招。王闻土、王列山、张星火、杨文鼎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重甲冲锋,三眼铳、眉尖刀、手铳,一顿招呼,那可真是所向披靡。 “七步枪神”高进带着七个庄丁,也是及时转向,兜头堵住刚和王闻土敢死队对冲完的官军骑士。 群殴的时候打黑枪,是高进的强项。 “七步枪神”高进就如黑帮大片里的某明星胖子版,潇洒的左扭一下,右扭一下,打完子弹把枪往侧面一丢,再举起一把继续。 等高进打完第三杆枪,被高进算计了的官军骑士,已经全倒下了。 十七比零,敢死队的四个人安然无恙,官军骑兵的三眼铳居然正面十步距离没能破三层甲。 实践证明,只要三眼铳十步距离没打到脸,建州女真的死兵什么事都没! 高进恍然大悟,真是成也三眼铳,败也三眼铳! 四比五十的战果,连高进都觉得太夸张了! 看着手下如同仰望神一样,佩服的仰望着自己,高进一阵眩晕。 真的是主角光环吗!大好的年华在荒原里搏命,这也太凄惨了吧!我的妞呢,其实,我是来泡妞的!高进在心里呐喊! 重甲冲锋体力消耗是很大的,王闻土诸人卸了两层甲,气喘吁吁的坐在高进身边休息,得意的谈论刚才先放一步三眼铳,封住了对手出铳的路数,保证了战斗的胜利。 高进满意的看着这些上千人里挑出来的人精,心喜又收到几员猛将! 刘贤学带领诸人打扫战场已毕。对面还有敌人,此地不可久留,高进主持分了散碎银子,脱下盔甲外各人的外套,装成明军的样子,战略转进。 一人双马甚至三马,不打火把,高进一行沿着河岸行动的甚为迅速。 话说一个时辰前,在河对岸,吴襄坐在卸下来的马鞍上,眼皮都睁不开了,心中那个后悔啊! 从小到大,吴襄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啊!这时间本来早该在哪个美姬的被窝里了,现在却还要在这里餐风露宿。 想到今日伤亡惨重,无利不起早的吴襄心中一个激灵,心道,今日就算是抓到那小贼,这买卖也是输了,在父亲那里我须要早撇清关系。 吴襄大声命令一名侍卫:“你去前面告诉伊恩队长,风寒太大,我媳妇要生了,我放心不下先回去了,令伊恩队长全权处理今日事物,见机行事。” 说完,吴襄带着身边其余的侍卫,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转进,剩下那个苦逼的,唯一一个被留下来传令的侍卫。 那侍卫目瞪口呆的望着飞速远去的吴少爷,愤怒的吐了口唾沫,骑马向上游独自去找伊恩。 河对岸,早已是空无一人,只有火堆独自燃烧,自然也无有人看到高进一伙尽然全歼了乌半脸一队。 可怜的侍卫骑马跑了半个时辰,才在河边找到伊恩队长。 走了老远才找到一片合适树林的伊恩,刚组织手下伐好了二十根木头,四十个人累的半死。 听到侍卫的传话,伊恩气愤道:“驴球货,吴游击怎么生了这么个无胆之子!” 无奈的伊恩,留了这个侍卫和其它五个侍卫做马桩子,其他诸人随自己过河。 卸了甲,和武器一起背在背上,伊恩带着众人抱着木头顺着水就往对岸划,气喘嘘嘘的上了岸,接着又要自己背着重甲沿着河往下走。 快马半个时辰可以跑二十多里,换成人腿来走,那就累死了。 伊恩带着三十八个兄弟一口气走了五六里,算是牛逼人物了,也是累的口吐泡沫。 人在半夜过了冷水,吹着草原的凉风,连伊恩都感觉牙关发抖,受不住了,下令休息。 众人举火取暖,喝酒吃干肉,就为家主的少爷抓个泼皮,大半夜的如此奔忙,而那混账少爷居然自己跑了,众人心中都感觉非常晦气,坐下就谁也不愿意起来了。 一晚上马不停蹄的骑了两个半时辰,然后伐木,浮渡,急行军,铁人都要散架了,也幸亏这些都是精锐的家丁。 看着开始打呼的手下,伊恩心中感叹,就让弟兄们睡一个时辰,天亮再走。乌半脸那边赢不了,缠个人应该没问题吧。 伊恩也睡着了,天亮了吗,怎么眼前有光! 第109章劫营 话说高进带人骑马向上摸黑行了十多里地,众人停下来歇脚。 劳累奔忙了半个晚上,高进也非常疲惫,正打着哈欠。带人左右巡视的王闻土急匆匆的跑回来报告:“庄主英明,前面果然有伏兵。” 高进哑然,如此国产电视连续剧的情节为嘛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 王闻土带路,高进带了几个人潜向前,伏在草丛中望去,隔着三百米外远远的就看见河岸边七八堆火,每堆火边围着七倒八歪休息的人的轮廓。 高进内心极其不希望是敌人,喃喃道:“有人,但不一定是伏兵吧。我们骑马过来,一里路外,按道理都有感觉的,何况晚上这么安静。” 王闻土解释道:“我们给马嘴都套了嚼子,河水声音大,我们行的慢,是不是声音被盖住了。” “刚才我潜伏到近前,发现这些人和杀我们的官军装束一致,没有马匹,有人的衣服还在火边烤,是不是浮水从河对岸过来的”,王闻土揣测道。 高进沉思片刻,道:“杀,令众人检查装备,该上重甲的上重甲,做好战斗准备。” 做后战斗准备的高进一行,再检查了一遍装备,借着黎明前黑暗的掩护悄悄的向前摸了过去。 伊恩带的官军比高进一伙累多了,连放哨的都睡着了。高进一行摸到近前居然都没有反应。 按照计划,王闻土带重甲在十步外等候,刘贤学等四人组成火力组五步外火力援助,高进带着七名庄丁,两人一组分四个角度杀将进去。 伊恩正迷糊着,感觉有点异样,睁眼看见一道亮光,只见一柄眉尖刀正向喉头而来。伊恩本能的摸起佩刀,连刀鞘都来不及拔出,直接横着格挡。 高进一击没有得手,顺着马势,又直接劈向下一个躺着的人。 伊恩接连翻了几个驴打滚,躲过高进身后跟着的另一个庄丁紧接着的攻击,爬起来大声喊:“敌袭!” 睡着的官军们从睡梦中被惊醒,仓促的爬起身来,借着火光,纷纷拿起武器本能的向长官靠拢,或者三两个一群的靠在一起自保。 四个方向杀入的高进等七名庄丁,趁着伊恩一伙不备,很轻松的杀穿了伊恩的营地,刀砍马踏,杀死了十来名官军。 伊恩身边也聚集了十来个侍卫,正想喘口气,却是王闻土的四名重甲又快速的直冲而来。 伊恩心中那个气啊,过河的时候湿了火药,火器是没有指望了。没穿盔甲的步兵,面对重甲骑兵不就是找死吗?想聚集成一圈,摆个人力拒马,可敌人有火枪啊! 高进分了刘贤学十来个拐子铳。刘贤学打完燧发枪,掏出拐子铳继续放,专打人聚集多的地方,一下也击毙了六七个。 王闻土带的重甲骑兵犁地一样,用三眼铳,眉尖刀在伊恩的营地里犁出一条血胡同,杀倒十来个官军。 伊恩一伙顷刻之间就剩下七八个了,想四散奔逃,高进八骑,一直围着伊恩的营地打转,想逃的全部杀死,剩下的又杀倒一半。 高进一伙缩小包围圈,看着围在圈中的最后三个官军。 气喘嘘嘘的伊恩和身边两亲兵,紧张的背靠背,拿着刀的手不停微微的发抖。 高进笑道:“降了吧,不杀你们?” 伊恩想到刻薄寡恩的吴襄少爷,长叹了口气,把刀一丢,降了。 杨文鼎上前就要全绑了,高进拦住,一指伊恩,笑道:“这个先绑起来,我要和他聊聊,让这两个人去挖坑。” 王列山压着另外两个官军挖坑去了,高进提醒王闻土道:“外围警戒七人不要撤,每个尸体先补一刀再靠近。” 王闻土应了,主持扫尾工作去了。 伊恩认真的看着对手,原来是个胖胖的略矮的年轻人,算的上健壮,心中不禁感叹——英雄出少年! 高进坐着喝了口酒解乏,笑道:“汝也是奉命行事,现在汝已经尽职尽责,该考虑自己的后路了!说吧,谁派你来的,为什么,多少人,还有什么后手?” 伊恩认真的看着对手,心中念叨,小屁孩子,毛都没长全吧,就这么几句话,就想让我开口,说完了再杀掉我,我没这么傻! 高进低头啃着干牛肉,原生态纯天然,真香。关键是到了大明以后,可以论斤吃,做土豪,真尼玛的爽!压根没时间顾及伊恩说不说。 刘贤学蹬蹬蹬跑来,大声报告:“庄主,挖坑的官军以为挖坑是埋他们,死活不肯挖,报告说对面还有四十匹好马,哀告说只要留下他们的性命就帮我们搞过来。他们还交代,这个绑着的人是海州卫吴游击亲兵队的队长,叫伊恩。” 高进一听,立马兴奋了,想了想又泄气,道:“怎么搞,还不是要回去坐船,这样,带这两家伙同去。东西都收捡好了没。” 刘贤学转身去了,伊恩着急了,这帮无耻的家伙,居然出卖我,急忙讪笑着道:“庄主,你看我也可以帮你们去搞马。” 高进低头一边啃肉,一边说:“你愿意去,自然好。亲兵队长,每月可以拿多少银子?” 伊恩认为高进在讥笑自己,赶紧答道:“挣不了几个银子,纯粹是为了糊口。” 高进喝了口酒,用手抹了把嘴,打了个饱嗝,看的伊恩心烦意乱。 “人在世上哪个不是为了糊口,亲兵队长,在我那里每月可以拿到十两银子。还有各种分红。我的队官,这一年是盖了房子,还分了好几百两银子”,高进伸了个懒腰随意道。 伊恩心里很难过,出来混谁不讲究个面子,他伊恩也是个要面子的人。 打战输了算是点背,可这本来自己引以为傲的每年约莫五十两银子的总收入都被比下去了,伊恩心里的仇恨之火愈发旺盛。 士可杀不可辱!伊恩心内自我安慰,一定是这个死胖子特意捏造出来骗我的,一定是这个死胖子特意捏造出来骗我的。 “不止几百两,我知道上次郑常和沧云旭在反击战中斩首都很多,至少拿了一千两银子”,一直为被打晕了的事情恼火的王闻土,想象着大把的银子,舌头添着嘴唇道。 高进看着仰望苍天等着掉银子模样的王闻土,笑道:“今天你斩首多少?” 王闻土掰着手指算了算,兴高采烈道:“有十一个啊,我也发财了,哈哈哈哈。” 伊恩现在心情很悲剧,人和人都一样,差距咋那么大尼! 王闻土止住笑,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禀报道:“庄主,我们都收拾好了,就是尸体来不及收拾了, 高进站起跳上马,大喊:“走,收马去!实在带不走的丢河里去。” 王闻土不知道伊恩带不带,指着伊恩道:“这个也丢河里?” 高进骑着马上,看着站的很直的伊恩,迟疑着。 第110章朵颜三卫 聪明的伊恩知道,自己该有所表现了,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大声道:“庄主在上,受伊恩一拜。伊恩愿意今后跟从庄主,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如有违誓,天打五雷劈~” 轰一声,平地里一声雷声,吓的高进提马一哆嗦。伊恩浑身发毛,心中腹诽,也不要这么巧吧! 高进怀疑的问王闻土:“你看我身上有“王八”之气吗?这天怎么打雷了?” 王闻土浑身一震,张望了下左右无人,心中甚喜,庄主这么隐秘的话都和我说,没把我当外人啊!原来庄主胸有大志,可喜可贺! 嗯,面前还有一外人,王闻土拔刀对着伊恩,小声语高进道:“这个外人听到了你的话,要不要灭口!” 高进愣住了,我只是问下自己是不是和那些穿越者一样是不是拥有王霸之气,王闻土反应怎么这么大,对了,王霸,那就是造反,灭九族的。 呵呵,高进苦笑了下,看往伊恩。 伊恩心中那个苦啊,自己本来是见势不妙,准备先保住性命,顺便混点银子,没想到,这是一群反贼啊!不参加哪里还有命在。 伊恩咬牙道:“伊恩愿意带那两个手下,去帮庄主把马取来,同时把那边不降的官军杀了做投名状!” “还请庄主放心,伊恩今日所闻,一定烂在肚子里。伊恩定当尽力辅助庄主成就大业。” 高进看着王闻土闪亮的眼睛,还有伊恩坚毅的眼神,长叹,这都啥啊!语言障碍害死人啊! 伊恩进一步解释道:“看这天气,再过几个时辰就要下雨了,我们要赶快过河,误了时辰就不妙了。” 高进一拍马屁股,调转马头道:“伊恩,你好自为之。跟着我,有肉吃?今后互不相负。” 王闻土,回刀入鞘,摇头,如此心软,怎成得大事!也罢,雄霸一方也可以。 两个时辰以后,果然下雨了。 望着海州卫的城墙,被大雨浇成落汤鸡的吴襄,心内自得,让那些兵油子去淋雨吧,大爷我回来了。 吴襄不知道的是,打雷的时候,他的二儿子已经出生了。吴游击正兴高采烈的抱着孙子,心里准备着养成计划。 吴襄猜错的是,兵油子们都没淋雨,伊恩现在正满面笑容的坐在为高进准备的帐篷里,亲手为高进煮砖茶。 除了过河折腾了会功夫,其余都很顺利。 伊恩出面,剩下的六名官军全降了,得了马匹和物质,也省了伊恩要杀自己人做投名状的麻烦事。 王闻土喝茶的时候,警惕的看着这个新加盟的家伙,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幸好高进把河对岸的那两个官军分给伊恩带,新投降的六名官军分了给王闻土统领,明摆着就是牵制啊,让王闻土的心里舒服不少。 高进喝着茶,胖子的无敌亲和力四射,乐呵呵说道:“伊恩,好好干,前程不敢说,富家翁是没有问题。” 伊恩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开怀道:“我和那些兄弟都没有家眷牵挂,以后就跟着庄主了。” 高进笑道:“这也是你们的造化,若是有牵挂,将来必定后悔!” 伊恩眼里闪了闪,反正本来在吴游击那里也就是个不讨喜的普通队官,要不是那吴游击小看了这些泼皮,老队官也嫌弃这趟差事没油水,哪轮得到自己带队出战。 看来新投靠的东家是要做大事的人啊,一无所有,烂命一条的伊恩暗下决心,决定跟着赌一把,成王败寇,轰轰烈烈一次,也比拿着这点银子混吃等死强。 伊恩想着王闻土可以拿到上千两银子,心内一阵肉痛。 高进问伊恩道:“按道理,这里应该是土蛮鞑坦,朵颜三卫的泰宁卫、大明三家势力的交界带,近期情况如何?” 伊恩略带惊讶,未想到高进对这里有兴趣,以为是靠校自己,赶忙答道:“太祖洪武年中,设置朵颜、泰宁和福余三卫,以为边境屏障,自立三卫至嘉靖年间,平滦诸州未曾遭鞑坦蒙古的侵扰。” “靖难之役后,三卫逐渐南下。现如今,沿着长城线外都是朵颜卫的地盘。福余、泰宁两卫势力已达辽河中下游。如今这里基本上算是泰宁卫的地盘。” “与鞑坦蒙古内寇相比,朵颜三卫只能算是扰边,次数少,也不深入。名义上还是服从朝廷管理,朝廷目前以抚和悬赏为主。” 伊恩侃侃而谈,感觉良好,信心十足。王闻土听的一头露水。 高进看到王闻土一副完全不懂的模样,笑的在地上摆了几个石头,科普道:“太祖灭元后,北方蒙古分为三部,靠西边的叫瓦剌蒙古,靠东边的叫鞑靼蒙古,左边东北方和明朝走的比较近的蒙古部落,叫做兀良哈人。” “在兀良哈,太祖分立了三个卫,靠着大明发展了两百来年。现在,自大宁前抵喜峰口,靠近宣府,曰朵颜;自锦、义州、广宁至辽河,曰泰宁;自黄泥洼、沈阳、铁岭至开原,曰福余。就是朵颜、泰宁、福余三卫。” “三卫分别是以兀良哈部、翁牛特部和乌齐叶特为主,其中兀良哈部为三部之首,也统称为朵颜三卫。现在我们屁股下坐的地方在舆图上是大明的土地,但实际被大明的泰宁卫控制”,高进摇了摇头,一声叹息。 伊恩心中对高进的佩服增了几分。王闻土则好奇的问道:“瓦剌,是不是当年英宗时入寇的瓦剌?” 高进边喝茶边道:“正是,不过也先死后,瓦剌陷入内乱,暂时对大明不造成威胁。目前察哈尔部蒙古的大汗丹巴图尔台吉,今年应该二十一岁了,胸有大志,不可小觑,距离这里也近。” 伊恩插话道:“插汗虎墩兔!” 高进放下茶杯道:“对,虎墩兔的蒙语意思是指圣者或尊者,源于藏卫喇嘛教。插汗,察哈尔,虎墩兔憨(同汗),本名应该是丹巴图尔台吉。” “插汗虎墩兔的部落东移,与朵颜三卫和建州女真接壤,与朵颜三卫彼此联姻。可以预料,朵颜三卫将分裂融入喀喇沁、土默特、察哈尔三部,像瓦剌一样最终消亡。” 伊恩端着茶杯,张大了嘴巴,非常惊愕高进的判断,十分有理,无法辩驳。 帐篷外大雨倾盆,帐内鸦雀无声! 王闻土不合时宜的吧嗒着嘴,打破了帐篷里的宁静。 第111章纳其妻女 王闻土不以为意,讥笑道:“不好好过日子,靠抢,算什么好汉!” 高进举大拇指赞道:“这话说的好!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建设者,一种是掠夺者。” “人生最大之乐,即在胜敌、逐敌、夺其所有,见其最亲之人以泪洗面,乘其马,纳其妻女也”,高进沉声念道。 说者无意,听着心惊,以为是高进之志。 高进看两人茫然状,朗声笑道:“这是元太祖铁木真之志!也是建州女真野猪皮之志!这也是所有妄图不劳而获,一夜暴富者之志!” 王闻土、伊恩疑惑顿解。王闻土感觉自己脑袋转的快,急忙顶礼膜拜,道:“吾愿跟随庄主之志。”,心道,不管什么志,我跟着就行,哈哈。 伊恩也不差,急忙拜道:“吾亦以庄主之志为志!” &%¥&@34%#!,高进脑海中闪过一群岛国美女,哑然心笑,哈哈道:“吾志不高,尔等学不来的!” 伊恩一想,糟糕,我怎么能和庄主一样志向那,被该死的王闻土带岔了,急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左脸道:“哎这笨嘴,吾以成就庄主之志为志!” 王闻土心中贼笑,姜还是老的辣吧! 高进看着王闻土、伊恩两人脸上郑重的模样,脑门飞过两条黑线。 草原的雨,来的快也去的快!碧蓝天空下,了无边际的绿色大草原上,升起了一弯漂亮的七彩彩虹。 小睡了一觉的高进站在帐篷外,伸了个懒腰,一直跟在身边护卫的王闻土看到如此美景,也是心情愉快,大声赞道:“此处真是好风景!” 伊恩从旁边的帐篷里钻出脑袋,笑道:“不但有好风景,草原上最近还很热闹,冲胡勒那边,插汗虎墩兔在搞那达慕,听贩马的蒙古人说,去了很多部落。” 王闻土对蒙古了解甚少,疑问道:“那达慕?冲胡勒?” 伊恩得意的解释道:“那达慕就是庙会,草原大,人很难聚集到一起。所以他们的庙会都是半年或一年才开一次。 “冲胡勒,就是大青沟,那里水多,可以供参加那达慕的各部族和牲畜饮用。那达慕召开还有十来天,但现在那里肯定已经有很多人,还有很多人在路上。” “大青沟!”,高进的一下就想起了后世旅游时,只能在眼里意淫的丰乳肥臀女导游。 伊恩难得见到王闻土有不懂的,大侃起来:“我们现在在科尔沁草原的东南部。” “科尔沁草原在辽东松辽平原西北端,西面是锡林郭勒草原,往上,北边是伦贝尔草原,伦贝尔草原再过去就是北海。” 高进跟随着伊恩的机器猫式的解说,站在辽河套平原的中部,左右张望,后世这里也是内蒙和辽宁交界的通辽地区。 大青沟地处内蒙古东部,西辽河中下游南部的科尔沁沙地中。 科尔沁沙地,后世是中国最大的沙地,属正在发展的沙漠化土地,面积大约五万多平方公里,有过一年多滴雨未下的记录。 历史和实践证明,在半干旱地区,无论是沙荒地还是天然牧场,如果没有补偿措施,盲目垦荒耕种和过度放牧,一经开垦土地即沙漠化。 高进站在历史的边缘,看着眼前目前还算碧绿一片的大草原,想象着漫天沙尘的天气。 实际上,由于连年干旱,当时北方草原的沙化已经很严重了,不但导致了北方胡人的不断南迁,还引起了大规模的沙尘暴,以至于传教士记载北京城里春秋天出门都要戴面纱。 王闻土一边招呼手下收拾行囊,一边听伊恩献宝,把大青沟描绘成“沙海明珠”。 真实的大青沟,深五十到一百米,宽三四百米,由北向南绵延二十余公里。 沟内泉水上千眼,终年流淌,沟底及两侧古木参天,保存着珍贵的阔叶树种混交林,乔灌草丛生茂密,沟上为沙丘草原和疏林地,与周围浩瀚的沙海形成鲜明的对比。 伊恩终于闭嘴了,因为高进在主持安葬仪式。 在山岗上的高处,看着四座插着简单木头绑成的十字架的新立坟冢,高进带着庄丁朗声念道:“你们的血不会白流,这个世界终将变为建设者的世界!你们所有的牺牲都将铸成到达新世界的阶梯。” 此时的高进很有信心,至少,在高家庄,他能做一个建设者。 这些话,庄丁们平时的训练就要经常背诵的,但对伊恩和新投靠的官军士兵很新奇,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让人热血沸腾,新世界,又是什么? 仪式结束后,高进命王闻土记下地点,包好烈士的遗物,一行人在伊恩的带路下沿着辽河前进,准备走到上游找水浅的地方,带马过河,直插长山堡去抚顺所。 二十二个人,八十匹马,一人三马外,还有些可以驮物质。除此之外,还有五六匹受轻伤的马也带上,医不好就取马肉吃。 除了必备的帐篷等物质,因为缴获了八十副盔甲、拐子铳、眉尖刀等武器,每匹马的负重依然不轻。 高进索性也不急着赶路,带着队伍天晚宿营,天亮就走,行了两日,草原动物众多,众人练习弓箭,射兔子,围猎野鹿、黄羊,倒也快活。 高进射艺平平,十有五六中,但在庄丁们中也算高的,南方人练过弓箭的少,除了王闻土有基础、刘贤学有天赋,能有相似的水平,连武林高手杨文鼎也不过是十中一二。 伊恩和新投靠的骑兵弓箭射艺不错,高进一边让伊恩教授大家射艺,一边通过围猎,学习伊恩的战术,磨合双方的配合。 三十出头的伊恩在大明的精锐部队里打拼了十多年,各方面是炉火纯青,多年来也是郁郁不得志,这两日忽然得到高进的赏识,施展出本事让高进看的乍舌。 第二天晚上,天黑无月,众人围坐在火堆旁,吃着烤肉,谈着兵法,听伊恩精彩的讲述他的战斗故事,高进和众人听评书一样,每每折服,感叹赞扬。 私下里,高进问:“你这么厉害?为何那晚败的如此凄惨!” 伊恩严肃的分析了一番,叹道:“乌半脸正面对抗都输了,更何况劳师远袭,弃马浮渡,强弩之末的我!庄主带的壮士个个就不是易与之辈,不知从何得来?” 高进赞道:“千里挑一,个个都是宝贝啊!” 正说的,忽然五十米外放哨的哨兵急剧的吹起号角,伊恩脸色骤变,一脚踢平火堆,拔刀跳起。 第112章烈马 高进大惊,疑伊恩有异心,举起刀鞘准备格挡,却见伊恩跑近马匹,跳上马,振臂大喊:“敌袭,上马!远离火堆,拉弓,不要点火折子。” 众人急忙按照围猎的时候训练的样式,远离火堆,摆出了个小圆阵,藏在黑暗中。 众人准备停当,等待了片刻,心中稍安,却没看到有什么动静,纷纷疑惑起来。 高进也起了疑心,捅了捅身边的王闻土,小声要他提高警惕,两人四只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伊恩在圆阵的方位。 伊恩没有异状,正抓着身边外号叫长胜,今日负责放哨的骑兵小声问道:“为何报警?” 长胜小声道:“地有震动,五里外有一群马过来。” 伊恩放松了长胜的衣服道:“趴地上,认真听下。草生,你去把那堆火彻底灭了。” 叫草生的骑兵跑了出去,把刚才被踢平的火堆残余的火全部打灭了。 草原一下暗了下来,虽然没有月亮,但是浩瀚的银河横亘天空,虽然很黑,但是万物都能朦胧的显出一个影子。 草生顶着夜的黑色,摸回了本阵。 长胜疑惑的趴在地上,习惯的大声对伊恩道:“队长,两三里了,一群马,数目少些,后面更远好像还有更大的一群,方向散的很开,几面都有。” 伊恩脸上一囧,大声道:“莫乱叫,我不是队长”,转头又大声对高进道:“庄主,有马过来,可能是两拨人,请庄主速速定夺。” 高进心想,这大晚上的两拨人,难不成是吴襄又带人过来了,索性还没扎帐篷,可以直接跑路,那还是先走为妙。 高进一拉马缰绳,催马道:“我们走!” 众人催马,沿着辽河一路奔去。 高进离开没多久,朦胧的草原深处奔出来几十匹马,强健有力的马腿,未经过修剪的马鬃顺风高高扬起,自由飘逸,健马神态天成。 没有骑士,没有放马人,原来这是一群野马。 野马群跑近河边,在辽河边来回小跑了两趟。只见高大健壮的头马贼溜溜扬着脖子,侧耳听了听声,打了几个响鼻,小声的咴的叫了一声。 野马群的马们,高兴的晃着脖子,跳下沙滩去喝水,互相嬉闹。 头马喝了水,在水里打了几个滚,美滋滋的,心道,想几面围了抓我,没门,等马群歇歇,从这里游过去,哈哈,我们马会游泳,你们人倒不一定会游泳! 野马在岸边休息,准备渡河。 两里外,辽河岸边深处的草原上,露出了一列火把,约一千鞑坦蒙古骑兵,簇拥着几个土蛮。 土蛮和骑兵们跑的浑身尘土,看来也是走了远路。 最老的土蛮叫达林太,约莫有四十多了,皱纹满面,长的跟六十似的,掏出羊皮囊,大口喝了口酒,抖着眉毛笑道:“大汗,我们追了两天,这次它总跑不掉了吧。” 旁边年轻一点的土蛮叫必勒格,胖嘟嘟的腮帮子与高进有得一拼,咧着嘴大笑道:“上次月亮大圆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吧,达林太!” 旁边几个土蛮和被称为大汗的年轻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大笑的年轻大汗就是左翼蒙古插汗虎墩兔,是黄金家族孛儿只斤的血脉,宽脸浓眉大眼,散发着年轻的味道。 必勒格叹道:“这匹野马相当聪明,我们都围了他三次了,都被它跑掉了。” “炒花,前面是辽河,上游我派了五百人,下游我派了五百人,除非它长了翅膀会飞,这次我看它怎么跑出我的手掌心”,年轻的大汗马鞭在握,英俊潇洒,踌躇满志。 被大汗点名的土蛮,名叫炒花,看来在土蛮中地位颇高,应道:“二十天前,我派墨伍尔带了几百人去开原互市。同时,我让墨伍尔派人告知布扬古贝勒,大汗要召开那达慕的消息。” 达林太调侃道:“开那达慕,叶赫部肯定要来的,说不定叶赫老女也会来。大汗的礼物可是要多准备些哦,各个部落里的年轻酋长,早就是蠢蠢欲动了。” 必勒格补充道:“听说那个吉塞,前年送了布扬古贝勒好马,去年送了布扬古贝勒一箱金银珠宝。” “如果这次我们得了草原上的这匹马王,也好向布扬古贝勒求取叶赫老女,凭什么便宜了乌拉部的布占泰。” 虎墩兔想着传闻中东哥的美貌,急忙大声下令:“缩小包围圈。” 身边一鞑坦武士,举起牛角,鼓起腮帮使劲吹起。 呜呜的低沉的号角,开始隔一段距离就被接着呼应的吹下去。没过片刻,河流的上游和下游三里多路,也隐约传来了号角的呼应。 高进一伙躲在河边,刚才的一番奔逃,恰好从虎墩兔手下骑兵还未合拢的包围圈里跑了出去。 王闻土、伊恩和众人躲在树林里,看着排成一排,点着火把,向下游走去的鞑坦骑兵,背上都是一层汗,心里对高进俱是佩服万分。 高进问伊恩道:“这就是泰宁卫的人?” 伊恩道:“看装束是鞑坦骑兵,貌似很精锐,不是小部落的人。” “泰宁卫几年前就换了主人,说是投靠了插汗,只是因为还要和大明互市,就顶了泰宁卫的名,边将也没上报,朝廷心里其实也清楚。” 高进感叹道:“所谓朵颜三卫,其实都是如此。插汗虎墩兔吞并了泰宁、福余两卫的蒙古部落。” “内喀尔喀部的炒花带着孙子宰赛,生了一群儿子,大大小部落一堆,组成了五大部落联盟,占了泰宁、福余两卫的地盘。” “原来在北海、呼伦贝尔草原活动的嫩科尔沁部落,南下进入辽东东北地区吞并了兀良哈朵颜卫,就住在了开原城边。” “现在,在辽东草原,除了插汗虎墩兔,内喀尔喀部的炒花、宰赛,嫩科尔沁部的翁果岱,都可以在辽东大声说话。” 王闻土吞了口唾沫,道:“这么复杂!” 高进笑道:“其实,说简单也很简单。草原部落增大到一定阶段,就必须分裂,否则一小块草场无力养活那么多的牲畜和人口。” “因为游牧,半年甚至一年才能见面,时间久了,一代代传的代数多了,相互的习惯就会发生改变,人员就会陌生,形成姓氏一样,但习俗不同的新部族。” “就好比在南方,同宗族有血缘关系的乡村容易抱团出来和不同宗族的乡村争地争水。” “草原上同样姓氏的部落也会抱团和姓氏不同的部落争斗,逐渐的,能存活下来的都是大姓氏的部落,其中的佼佼者就是所谓黄金家族的成员。” 伊恩见高进对草原形势如此了解,遇见险情又能指挥若定,心中好好干的年头油然而生! 高进见鞑坦蒙古的骑兵走远了,一带马缰,大声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沿着河慢慢走。伊恩,此地离上游水浅的地方还有多远。” 伊恩盘算了下,道:“还有小半天的马程。” 辽河上游,高进带马,首先跃出。 辽河下游,野马群的头马,嘲笑般的看着围上来的一群鞑坦骑兵,打了个响鼻,以极其优雅的姿势跳进了辽河里。 第113章买不来的亲善 头马跳进辽河,顺着水向下游了一会,居然知道中间有水浅的地方,直接淌水弯弯曲曲走了一大段,距离对岸也就不远了,复又跳进水里,顺水游到对岸! 剩下的野马纷纷跟随,围上来的骑兵看的目瞪口呆。 马能独自游过去,但骑兵都是载了装备的,骑在马上可过不去。 游泳也许过的去,但鞑坦骑兵大多不识水性,只能望马兴叹! 一众土蛮簇拥着的虎墩兔,骑着骏马从人群中来到河边,借着火把和星光,看的清清楚楚。 必勒格叫道:“真是胆大聪明的马,居然直接从这里就过河了。” 达林太哀叹道:“这怎么可以!伟大的长生天,这难道是草原上的马神!” 炒花哈哈大笑,伸手祝贺虎墩兔道:“恭喜大汗,今日意外发现一条去明国的捷径。” 众人一愣,旋即明悟,虎墩兔大喜,下令道:“传令,今夜在此扎营,明日修整这段水面,今后从这里去明国,来回可以省半天的脚程。” 虎墩兔带着两千骑兵,驻马辽河边,扎营休息。 野马的头马跳上了岸,欢快的摇摆着马脖子,来回的蹦了几蹦,安静的站在河岸边的高处看着野马群一只只上岸。 带刀的人,是多么的恐怖,头马忘不了那个猥琐的小胖子,豪气干云的一刀把自己放走,等自己跑回的时候,只有满地的尸体。 看到有人过来,胆小的它胡乱奔跑,独自在野外流浪,直到连马嚼子都锈断下来。 渐渐的,快三岁的它长的高大健壮。 前两个月,它在流浪中无意遇到了这群野马,刚被人袭击,捕走了头马,又被大批的狼群跟踪,咬死了好几匹继任的公马。 它在心中感叹自己当年的胆怯,感叹自己未能与主人同进退。知耻而后勇的它,勇敢的帮助野马们,得到了这群野马的信任,成为了头马。 它,还记得死胖子拍着它的脑袋,和它一起快乐喝酒的时候,给它起过一个难听的名字叫长青。 时间长了,头马现在不觉得这个名字难听了,扬起脖子,骄傲的长啸了自己的名字——长青,然后往边墙内跑去,众野马呼啦一下跟上。 虎墩兔、炒花等人正坐在火堆边,突然听一声俊朗神骏的马嘶,站起,抬头看,河对岸的夜色中,见那匹野马鬃飞扬,马尾飘起,轻盈洒脱的跑远不见。 虎墩兔向左右手下赞道:“好一匹龙驹,吾必得之!” 此时,高进已经逃的远远的,距离虎墩兔扎营的位置五里开外了。 暂时脱离了险境,高进唤了能伏地判断敌情的长胜,命其仔细再听听。 瘦但精干,留着一绺小胡子的长胜,趴在地上,仔细听了半盏茶的功夫,抬头道:“敌人扎营了,没有跟上来。” 诸人心情一松,高进也放松了下来,正准备吩咐大家休息。 伊恩又给大家泼了一大桶凉水:“庄主,前方好像有营地,规模还不小。” 高进瞪圆了单眼皮眼睛,努力的望去,只看到前方三里多路,有几十堆火发出隐约的亮光,一个营地,正挡着一行人的去路。 “哎,大家再辛苦下,今夜就过了河吧,反正也就十来里了。对吧,伊恩”,高进无奈道。 伊恩赞同道:“可能十里都不到了,今夜过了河就安全了。” 高进下令,让众人歇息了片刻,然后喂马,要求给马补喂了精豆,检查好火器。 这两日,伊恩一路上教大家复装好了全部的拐子铳,还演练了火器的阵列。 除了“七步枪神”高进一人配备了八把,其它人人手三把,加上十来杆三眼铳,虽然只是二十五人的小队,火力还是强劲的。 趁着喂马和休息的空隙,高进分派好穿过敌营的序列。 伊恩带五人着两层甲,带三眼铳,为第一梯队。 王闻土,带杨文鼎、王列山、张星火着三层甲,带三眼铳,为第二梯队。 刘贤学带五人,着两层甲,燧发枪三杆配刘贤学用,剩余人除了护着刘贤学外,主要任务就是带着驮着物质的马冲营。 高进带长胜等八人,着两层甲,带拐子铳,与伊恩从不同方向平行冲营,多备火把,准备放火,冲营后负责在后劫杀追兵。 在一个小小的火堆旁,高进蹲在地上,将所有的战术给队伍中的每个人说了一遍,伊恩和王闻土没有意见。 每一个人都记住并复述了下自己的序列和任务,做到了战而有备。 高进看着面前这些年轻的面容,掏出腰边的酒囊,大口喝了一口,往身边的人传了开去。 酒囊传了一圈,众人一人喝了一大口,又传回到高进手里。 高进随手将酒囊往马背上一搭,道:“冲过去,只要速度!不要捡任何财物,不要手软!” “冲散了的,记住往东跑,想办法回边墙。还想跟着我的,到抚顺所杏花楼饭店找我。” “闻土,包里还有些散银子,给大家分了。大家记住了,抚顺所杏花楼饭店,回高家庄,再赏。” 王闻土把高进递来的包袱打开,每人分了十两银子。 众人气氛和睦,士气高涨,在王闻土和伊恩的带领下,所有庄丁和骑兵都纷纷单膝跪地,齐道:“愿为庄主效死!” 高进见群情可用,心情大好,大声道:“注意队形,保持安静,出发!” 伊恩跃上马背,轻磕马肚,带着第一梯队出发了。众人依次骑马向前摸去。 话说前方挡路的营地,正是炒花派出,去开原城里互市归来,墨伍尔扎的营。 鞑子墨伍尔带着三百人,赶着几百匹马到开原城里,首先领了抚赏,白吃一顿明国的酒肉,又白领一次明国的银子,顺便买了新的好刀,方便下次砍明国人。 吃完了,墨伍尔还是要为自己的主子办事的。 卖了马换了银子的墨鞑子,为插汗和土蛮们购置了大量的、不可或缺的、高贵大方上档次的贵族奢侈品和消费品。 墨鞑子到明国的城,如后世的大陆人出外,见到好的就往回搬。 不同是的,墨伍尔觉得明国人虽然富裕文明,但文弱可欺;而后世的外人觉得大陆人虽然有钱,但无骨气甚是可欺! 墨鞑子办完了主子交办的事情,赶着几十辆装满特供物资的大车,欢快的往回赶,一路上顺便打着草谷,劫着财色。 若不是副手提醒墨伍尔,不可耽误了插汗那达慕的大事,墨伍尔真要专业去做打草谷这件可以在大明边界发大财的行当。 借着黑夜的掩护,高进一行慢慢靠近了墨伍尔的营寨。 第114章杀人夜 已经是夜半了,墨伍尔的营寨里夜生活依旧热闹。 胆大包天的墨伍尔带着二十人钻进了边墙,一人三马来回两天,从沈阳中卫到辽阳的驿路上劫来了十来个明国女子。现如今大帐留了三个,其余的都分给了手下。 吃饱喝足的鞑坦鞑子们提着裤子拥挤在帐篷里轮流发泄着兽欲,没轮到的鞑坦鞑子,则拥挤在帐篷外等候。 发泄完了的鞑坦鞑子们继续到帐篷外围着火堆喝酒吃肉、摔角斗力。 醉的太利害的鞑坦鞑子就直接趴倒在地上,开始打呼,进入深度睡眠状态。 墨伍尔所在的大帐,此刻也是烛光散乱、杯盘狼藉。 喝的半醉、吃的尽欢的墨伍尔带着副手和两个心腹手下,正轮流对帐篷中间绑着手的两个明国女子施暴。帐篷上,烛光映照放大了四个男人猥琐抽动的身影。 帐篷边上还绑着墨伍尔此行劫掠到的最漂亮的一个明国女子,那是要献给插汗的。 尊严早已经随着衣服被撕扯的烂碎;贞操在肉体被凌辱时丧失。 明国的女子们大力的挣扎着、大声的啼哭着、痛苦的嚎叫着! 但是,她们没有哀求! 但是,她们没有呼救! 因为,没人会来救她们! 在被驿路上被劫持的那一刻,她们最亲的家人就在她们的面前被乱刀砍死。 又能呼叫谁来救她们呢? 呼叫明军,可是草原上有吗?没有自己的强有力的军队,只能是异族的玩物。 那个双手被反绑着的,清秀的明国女子,睁着水秀精灵的大眼睛,在帐篷的角落里惊恐的看着面前令人发指的兽行,同时却悄悄的移动着反绑着的手,用一块略带锋利的石子摩擦着试图割断绳子。 她叫苏锦儿,十六岁花季,父亲本是南方上县的知县,被御史弹劾贪渎,贬至辽东戍边,发往沈阳中卫,没想到一家人在驿路上遇此横祸。 苏锦儿恨啊!恨那个浑身散发着馊臭味道的,夺走了她所有亲人的黑脸汉子。 此恨穿越星河宇宙,穿越亘古时空,返回此时依然刺骨! 苏锦儿隔着正在自己贴身丫鬟身上,不停喘着大气的墨伍尔的光背,看着正被蹂躏的从小与自己一同长大的丫鬟。 丫鬟苍白满是泪痕的脸上,那么不甘与恐惧的表情!一双不带任何一点人类神采的呆滞眼睛,一张随着墨伍尔的抽动,不断流出的大股鲜血嘴巴。 半醉的墨伍尔没有发现,丫鬟咬舌自尽了,因为,他正爽! 苏锦儿的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这个世界再无爱她之人。 光明,你在哪里!诸神,又在何处!为什么要让你的孩子,受这样的苦! 五浊恶世,谁与灭之! 高进一行意外的发现,摸到距离墨伍尔营地二十米的小树丛,居然还没有被鞑坦鞑子们发现。 高进叫住伊恩和王闻土等人,一起观察了下鞑子的营地。 营地扎的随意,很散,沿着河边近两百米宽。河边地形不好,不适合马快速跑,营地的另一头接着是开始起伏的山坡,树木繁盛。 想绕路,就要回刚才宿营地远处的山口。但是,后面的敌人更多,更不安全。只有穿过正面五十米左右,长三百米左右的营地,才能脱离险境。 对作战计划临时做了一些调整,看了看漫天的星光,看了看各位兄弟,高进笑道:“天助我,开始行动!” 着了两层甲的刘贤学等五人,俯在马背上,用缰绳牵着驮着物质的三十多匹马,呼啦啦直接沿着营寨靠边比较稀疏的地方快速的穿了进去。 围着火堆横七竖八躺着、站着,或在帐篷里发泄兽欲、或围观发泄兽欲的鞑坦鞑子们都没在意。 除了新马,草原上夜宿根本不拴马,要放马自己吃草的,马匹来回自己跑两圈是很常见,何况今晚醉鬼这么多! 刘贤学等人马速甚快,虽然没有七十迈,但是把站着的人撞倒,倒地的人踩死还是足够了。 三十多匹马呼啸而过,一去不回,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围着火堆,一阵激烈的撞击声和突然受伤的尖叫声后,留下三十多具局部被踩扁的尸体。 鞑坦鞑子们也算反应迅速,立刻就有人大声示警。 在营地上游方向,鞑子们还是留下了负责守卫的鞑子,约莫有三十来骑,紧跟着刘贤学一群马的马屁股,就冲了出去。 高进一挥手,剩下的人一拥而进,穿进营地时,又分成三股。 王闻土、杨文鼎、王列山、张星火组成的重甲骑兵,马挨着马,沿着刘贤学刚踏出的血路碾压过去。 四人都点起了火折子口中含着,中间的王列山、张星火举着三眼铳待发,旁边的王闻土、杨文鼎一手举着长柄眉尖刀,一手举着拐子铳。 张星火夹在中间,感受着在战友中间战斗的有力感,心潮澎湃。 血路上,两边的帐篷陆续跑出一些拎着裤带的鞑坦鞑子,疑惑间就见四人十二马,巨石一般碾压过来。 鞑坦鞑子可不是傻瓜,一个个吓的魂飞魄散,掉头就往帐篷后面的马桩子跑。 不论是打还是跑,在草原上,没马是万万不成的。 跑的快的鞑坦鞑子自以为得计,却发现迎面而来的却是一群群受了惊,四处乱串的马! 扭头跑的慢的鞑坦鞑子立即被无数只马蹄踩成了肉泥。 原来,伊恩带着五个手下,举着三眼铳,冲进营地,直奔的就是马群。追着马屁股刀砍枪打,把整个马群都给掀翻了。 伊恩按照高进的计划,搞惊了大部分马匹,带着手下穿过营地,追着刘贤学马群的方向直接跑了下去,接应去了。 墨伍尔和副手,听到帐篷外纷乱的声音。 两光着屁股正忙的络腮胡黑脸汉,相互对望了下,停止了淫乐,胡乱套了件衣服,抓起大砍刀,背着弓,带着心腹,急忙从帐篷里跳了出来。 两人发现营地里彻底开锅了,除了醉倒爬不起来的鞑坦鞑子,能爬起来的都爬起来了,着急忙慌的寻找武器和马匹,奔出帐篷,乱哄哄的拥挤在一起。 有经验的墨伍尔和副手刚发现敌人数量其实不多,正欲招呼手下。只见一骑掠过,浑身明军式样的精良铁甲,唯一没有遮挡的地方是面甲与帽子之间露出的一双寒冽的眼睛。 墨伍尔看到来人举起一杆手铳瞄准自己,急忙把副手推在前面。 砰、砰、砰连续的三声枪响! 墨伍尔松开抓着副手的手,就看见副手像软油条一般的向前倒在地上,同时身边两个心腹,也向后仰面跌了开去,伸手翻看了下,三人脑门上三个大洞。 好枪法,墨伍尔心中一紧,急忙趴下装死! 原来,高进带着长胜一共十人,进入营地后,沿途刀砍铳轰,直奔伊恩认定的营主帐篷位置。 掏心战术,一击得手。 高进收起拐子铳,掏出备好的几根火把,侧身在帐篷前的火堆点了,向营主帐篷投掷后,开始四面八方的随便放火,一下点着了四五个,不经意间,就冲出了营地。 营地里的三百个鞑坦鞑子除了有三十个去追刘贤学等人,被高进二波攻击,干死了八十多个,还剩下二百二十个鞑坦鞑子。 鞑坦骑兵们虽然没有找到将主,但是也集中了几十个,自发成群的抓了匹马,急追上来,尾随着搭弓射箭。 高进按伊恩在路上教的,低头,高举长柄尖刀,扬起尖刀头上的穗子,打落一些近身的箭支。 几轮箭雨过后,虽然高进和长胜等人身上挂了几箭,但因为装备了双层甲,均无大碍。马匹身上都披了皮甲,也都没什么问题。 高进一行急速的跑了百来步,突然停下。眼见面前一群马突然发力向后面追来的马群冲去。 原来是王闻土等重骑,轻松的冲过营地后,在这里边歇息边等待高进,准备接应。 鞑坦骑兵猝不及防,迎面接着重甲,被三眼铳一顿轰,被打的鸡飞狗跳,分成两路分开就想包抄。 高进带长胜截住河边一路,七步枪神在前,九个火枪手在后面连漏都很难拣。 等高进把第七把手铳放完,河边一路鞑坦骑兵已经全部被点名完毕,另一路鞑坦骑兵被王闻土等人冲的胆寒,见另一路情势不妙,扭头向营地逃去。 高进、长胜等人与王闻土等重骑,冲击了百余步,又跑到了鞑坦营地正面,众人驻马休息,该换马的换马,该换武器的换武器。 高进趁着空,把打空了的拐子铳到后面马上换了,因为好用,索性将剩下的十二根全部背在背上,搞的像千手观音一般。 鞑坦营地里,大帐已经烧的很旺了,旁边几个小帐篷也已经烧塌,火势还引燃了旁边载货的几辆马车,火光冲天。 墨伍尔见敌人破营而去,好不容易为插汗购置来的奢侈物资着火了,心想这下如何交差,急忙安排众人先收拾帐篷,抢救物质。 被绑住手,还活着的八个赤身露体的明国女子,被鞑坦骑兵们从帐篷赶了出来,和未能割断绑手绳子的苏锦儿看管在一起。 饱受摧残的女人们,互相挨在一起,看着面前跑动着的衣冠禽兽,内心满是恐惧! 其中一个眼尖的女人,看见营门外夜色中,高进一伙穿戴着反射着亮光的,高耸的明军避雷针头盔和盔甲,立即撕破了喉咙,拼死命的叫道:“是明军,救命啊!” 所有赤裸的女人们都像溺水的人看到了稻草,凄厉、尖锐的哭喊声震天动地! “救命啊!” 第115章争出来的尊严 鞑坦鞑子来回跑动,火光映照中在草地上,跳跃着一个个魑魅魍魉的身影。 赤裸的女人们发出冤屈的尖叫声,在夜色中刺破苍穹! 高进和众人震怒了。 脸色铁青的高进,胖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正经,下令道:“王闻土,重甲随我身后跟进。长胜,你带五个人负责救人,救到就追刘贤学去。” 分派完毕,高进一带马缰,急催马匹,率众人大声呐喊:“杀!……”,直冲鞑坦鞑子们的营地。 墨伍尔和鞑坦鞑子们,在妇女们的尖叫声中,回头看见火光中,十几骑明军一人三马,杀气冲天!直扑了进来。 墨伍尔心道,长生天啊,这帮杀神还没走。 虽然是老江湖,饶不住也是心惊,急忙喊道:“他们人少,快上,放箭,冲上去”,同时,墨伍尔轻轻的往后退去,把自己的身体隐藏在众人身后。 营地里还有近两百人的鞑坦鞑子,提弓的张弓搭箭,拿刀的举刀壮胆,找到长矛的,举着长矛准备扎马,一众人等,拥挤着叫嚣着涌向高进一伙冲进来的方向。 高进轻伏身体,口含火折,手拿双铳,一马当先,跃进鞑坦营地,宛若天神附体,勇俊非常!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七步枪神高进,一气突进营地二十米,双手持着手铳,时而单手点射,时而左右手交叉射击,时而双手连续火力输出,打完后将枪往回一插,顺手再拔出两杆,再战。 居高临下的高进,傲视群小,霎那间就打完了八根手铳,将冲在最前面、最勇敢的鞑坦鞑子们,消灭的干干净净。 跟在后面的长胜等人,跟着高进潇洒的身影,轻松跟进,时而捡个漏即可。 鞑坦鞑子们,就看见明国一将一马当先,身材魁梧,口中发光,身上对称的伸出多手,轮流喷出火光,宛若平日里喇嘛宣讲的光明法王。 躲在人群后的墨伍尔,眨眼间就看到手下被杀死了几十号,有迟疑溃败的趋势,硬着头皮大喊:“丢了插汗的物事,全家都是死罪,长矛手快上,弓手放箭!射杀一个升十人长。” 刚欲后退的鞑坦鞑子们,被墨伍尔威逼利诱,就如打了一针强心针,涨潮一般又从四面围了上来。 隔着几十个持着刀、矛冲上来的鞑坦鞑子,高进看见八十米外的明国女子们,被几个鞑坦鞑子用刀往后推去,心中一凉,略停马势,身后长胜等人马匹左右一分,把夹在中间的重甲露了出来。 王闻土、杨文鼎、王列山、张星火四人,急磕马肚将马速提到最高,点三眼铳,放。 轰!四人四马雷神一般从硝烟中跃出,将被轰呆了的鞑坦鞑子们冲的七零八落。 高进带轻骑迅速跟进,长柄眉尖刀,轻轻划过凌乱了的鞑子们的颈脖,借着马力,直接断了他们的脊梁。 血路杀出,血泉汹涌,一地血印! 二十步,十步,七步,拉着明国女子后退的鞑坦鞑子们见追兵过近,随手挥刀,就近砍杀身前这些手无寸铁,身无寸丝的女子。 重甲冲在最前,怒火中烧的张星火大喊一声,催马冲出马阵,换长柄眉尖刀,准备把那几个王八蛋剁成十八段。 冷不防旁边两边帐篷,冲出二十来个长矛手,二十来个弓箭手。 长矛手也不正面阻挡,侧着伸矛,二十来柄长矛一半扎马,一半扎人。 张星火勉强砍断了几根长矛,但是架不住扎来的多,幸好着了三层甲,五六柄枪尖扎在身上,划出尖锐的火花,虽然吃痛,但扎不透。 可怜那马,被捅了十来个大洞,勉强又冲了几步,一头栽倒。 张星火随着马匹一头栽倒,紧跟其后的王闻土、王列山、杨文鼎也受到了长矛手的攻击,除了夹在中间的王列山,王闻土和杨文鼎也中枪跌下马来。 弓箭手朝着没被捅下来的王列山一个齐射。王列山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轰然倒下。 话说张星火滚了几滚,滚到了正在砍杀明国女子的鞑子身边。 抬眼看,迎面就是一柄大砍刀。张星火躲无可躲,将口中火折向对方脸面吐去,同时举长柄眉尖刀一格,柄断,大砍刀下,落到胸甲上,刀光四溅,胸口一痛。 张星火反转眉尖刀刀头的刀锋,直接捅进对方的颈脖,然后一脚把露出难以置信神色的对方踢开,顺手抢过那柄大砍刀。 “百人长!”,旁边几个鞑子惊呼,眼看那鞑子捂着喉咙,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被飙溅了一头盔血的张星火,晕乎乎的站了起来,右手提着大砍刀,左手摸了摸胸口,还好,就被破了两层甲,侥幸啊! 头盔顶着鲜血的张星火,随手将旁边扑出来的,原来在杀明国女子的两个鞑坦鞑子砍的开胸露肠,护住刚掉下马来的王闻土、杨文鼎,三人会和一处。 还活着的明国女子,顾不得身无寸丝,啼哭着跟着张星火跑。 不远处,挂了一衣甲的箭,刺猬一样的王列山,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举起长柄眉尖刀,小跑着、呐喊着向兄弟们靠拢。 四个刀枪不入的杀神,靠在一起,护住还活着的三个明国女子,小宇宙彻底爆发了! 杀!四人朝着靠上前来的鞑坦鞑子长矛手扑了过去,与二十个使长矛的鞑坦鞑子战在一处。 王列山、王闻土、杨文鼎三人肩靠着肩,留张星火看住背后女子们的方向。 王列山和王闻土,磕开刺来的长矛,威猛的杨文鼎则靠着两人拨开的些许空隙,上前一步,手中长柄眉尖刀,就在方寸之间小开小合,刺则索命。 四人居然在长矛丛中围着女子转圈,杀的小跑起来。 高进带着长胜等人策马紧跟其后,见重甲倒地,被围,急大喝一声:“分边!”,与长胜各带一半人马,向两边包抄,掏铳就射。 鞑坦鞑子群中的墨伍尔见敌人虽然中计,却未伤到一人,而这趟跟随自己出来的两个百户,己伤亡殆尽,又惊又怒! 抢过手下的号角,使劲的吹起,召唤营地里的鞑坦鞑子向这里集合!营地里剩下迟疑的鞑坦鞑子们,听见号角,鼓起余勇往号声处拥来。 高进与长胜分为两路,包着中间的战团。中间鞑坦的弓箭手,一时不知道射往哪边,箭只来的要稀疏一些,但高进等人的还击是热烈的。 待长胜和高进各划了半圆会面,马队已经放了近四十铳,不但把密集的鞑坦弓箭手迅速绞杀,还把长矛手打翻了不少。 高进看见正在吹号的一个鞑坦鞑子,将剩下的最后一只拐子铳拿出来,想想留在后面用,又插了回去,拎起狼牙棒,带着长胜杀进鞑坦鞑子已经溃散的包围圈。 张星火保护获救的女人,一个个割开绑住女人们手的绳子,给她们就近剥了鞑坦鞑子尸首上的衣服裹上。 王闻土三人正在追亡逐北,一通面对面的砍杀,杨文鼎捅死了七八个长矛手,加上高进轻骑兵的侧击,剩下的两个长矛手丢了武器,掉头就跑。 穿着重甲的王闻土等三人,反而追不上逃跑的鞑坦鞑子。 墨伍尔一看场面,坏了,自己附近就剩下五六个自己人,正在往四面八方慌乱逃命,而且看样子被明军的骑兵追着也逃不掉,急忙撒丫子往装物资的大车堆里跑。 高进见吹号角的鞑子跑的飞快,也不追赶,唤长胜带人去解救女子们。 围着刚才鞑坦鞑子的伏击圈转了个圈,见无异状,高进唤王闻土等人脱一层甲,换马马战。 营地里的鞑坦鞑子们步兵还有十多人,骑兵还有十多骑,陆续犹豫的围了上来。 高进迅速收容身边四个砍杀零散逃敌回来的骑士,冲着来的最近的鞑坦鞑子们冲了过去。 已经丧了胆鞑坦鞑子们,见长了很多手的明将又来了,掉头就跑。骑兵跑的掉,步兵一个都没跑掉。 高进带着四人转了一个大圈,轻松的将拼命逃命的鞑坦步兵们砍倒在血泊里。 墨伍尔趁着刹那的混乱,钻进一辆装物质的大车底下。 大车的下面早有一个醉鬼,正在深睡眠中欢快的打呼。 墨伍尔掏出割肉的刀,快速的扑上捂嘴割喉,那醉鬼一声不啃的抖了两抖,就上了长生天。 把醉鬼的血抹在自己脸上身上,墨伍尔观察着营地的形势,慢慢的向营地边沿爬去。 长胜将获救的三名女子全部绑到马背上,向高进作了个手势,按照计划,带着四人,直接追赶刘贤学而去。 高进拍马回到营地中央,见到重新上马的王闻土等人,众人哈哈大笑。 二十五灭三百,王闻土、杨文鼎、王列山、张星火等诸人心内都是欣喜万分,满心都是成就感,对高进的佩服已经深入至骨! 环顾营地,高进将队伍分了三组。 王闻土带杨文鼎、王列山去负责放火,沿途给还在喘气的鞑坦鞑子补一刀。 张星火带了两人去收容马匹。 高进自带了二人,想先去看看几十辆大车上装了什么,回头看见地上赤裸的明国女子的尸首,心中不忍,道:“把这几个女子丢到火里化了,总不能让同族曝尸荒野。” 高进和两个手下,先把附近的尸体可疑的都捅上一刀,然后自己警戒着,让手下去搬运尸体丢到火里。 火焰高涨,高进环顾着尸横遍野的营地,长叹,谁不是爹妈养的,辛苦十八年,眨眼间就报销了,何必呢!人类的尊严在何处?只有争斗才能出尊严吗!人性之恶啊! 叹息间,高进忽听正搬运尸体的手下大叫! 第116章美人 高进正在哀叹人性的可悲,忽然就听到一个手下高叫:“还有个活的?” 回头看,只见手下从血泊中拉起一个身上满是血污的,身上衣物尚是整齐的汉族女子,用刀把绑住手的绳子割断。 这女子正是苏锦儿,当鞑坦鞑子抡刀砍来的时候,她就顺势倒下,一直藏到高进要把不幸罹难的女子尸体丢到火里去的时候,才坐了起来。 苏锦儿没有表情,也不说话,以她对明军的了解。虽然获救,但是下场也不会太幸福! 明军的军纪她是听父亲说过的,所以不会如那些女子一样,只求回到同族的手里,其它的暂时都不在乎。 幸福来的太突然,以至于被伤痛麻木了的心,还没有感受到快乐! 高进端详着这个女子,虽然满是血污,但掩不住的是后世文学女青年的那种奇怪的气质。 营地最偏远的一个营帐门口,手里举着火把的王闻土气急败坏的叫道:“庄主,这里有个孕妇,要生了!” 高进一把将苏锦儿横拖上马背,带着处理完明国女子尸首的手下,策马奔了过去。 营地最边上不显眼的地方,是一个小帐篷,帐篷口躺着一二十来岁的年轻风韵的鞑坦孕妇,捂着硕大的肚子,不时的哀叫,身旁只有一个三四岁的鞑坦女孩子,哇哇的大哭。 高进皱着眉头,把苏锦儿推下马,道:“王闻土,你带我这两个人快去继续做事,王列山、杨文鼎,你们把周边清查下,确保安全,还喘气的一概格杀勿论。” 看着哀叫的孕妇,高进问苏锦儿道:“你可会接生!” 苏锦儿茫然的摇着头。 高进也摇头,是的,面前这个女子,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高进跳下马,从马背上掏出一个包裹,拔出腰间的长刀,向鞑坦孕妇走去。 那鞑坦孕妇见明将拔刀过来,抱住身边恐惧的浑身打抖小女孩,用结结巴巴的汉语大声道:“我是科尔沁部寨桑贝勒的侧福晋,我的族人会带着马羊珠宝来赎我的。” 小女孩子则低着头,抱着娘哭叫:“娘亲,我怕!” 高进没有理会面前凄惨的模样,扬刀将帐篷挑开,确定里面无人,用刀把里面的羊毛毯挑了出来,丢给苏锦儿道:“铺开!” 正看着鞑坦妇人发呆的苏锦儿,愣了一下,照着做了。 高进掏出火折子,点着了帐篷,提着刀向鞑坦孕妇走去。 “求求你,不要杀我和我的孩子,我的肚子里孩子要出生了”,紧紧抱着身边女孩的鞑坦孕妇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的哀叫。 高进跳了过去,一个巴掌,虎着胖乎乎的腮帮子道:“叫冤啊!快用力自己生!这里没人会接生,想要活下来,就要靠自己。” 鞑坦孕妇被打,瞪圆了眼睛,清醒了些,开始挣扎着想自己脱掉衣服。 让小女孩子靠边,高进嫌弃鞑坦孕妇脱的太慢、太费力,上手扒着鞑坦孕妇的衣服,一边哀叹自己这么点背,战场接生,这么狗血的国产电视连续剧的桥段,又遇到了! 帐篷烧起,火光明亮,杨文鼎和王列山周围巡视,高进安心的客串热门狗血剧配角——妇科产房男护士。 苏锦儿在高进的指挥下,四处翻找,又找了个大大的背袋,把找到的东西背在身上带回来。 在刚在孕妇身边铺好的一方小羊毛毯旁,苏锦儿点了个小火堆,变宝一般从背袋里掏出捡来的铜水盆,水囊,铜碗等物品。 按照高进的吩咐,苏锦儿烧起了热水,蹲在一旁,握住鞑坦孕妇的手。 扒美女的衣服最有快感,因为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小恶魔! 高进此时却不是没有快感,为防止鞑坦孕妇身上有刀,把鞑坦孕妇的衣服解开丢开后,还把那妇人头上的发簪全部取下丢到一边。 看着光溜溜毫无威胁的孕妇,高进放心了,轻拍其双腿,让其打开秘处,一看,羊水已经破了,子宫口都已经开了五指。 “用力,小孩的头已经看的到了”,高进急忙道。 鞑坦孕妇显然是懂汉语的,说了声:“嗯!”,开始接着高叫,用力。 高进卸了一层甲,落下头盔的面甲,打开马背上提下来的包袱,用白布垫着把所需的物事放在羊毛毯上,找到剪刀,用酒精消了毒。 苏锦儿看着高进很认真的忙碌着,倒是自己看着光溜溜、凹凸有致的孕妇有点害羞。 生孩子原来这么痛,苏锦儿心里一阵发虚,想想自己以后还是不要生孩子的好。 三岁多的女孩子,坐在一旁,看着面前一个胖乎乎的将军,和一个虽然满脸血污,但是秀丽的大姐姐正在帮助自己的母亲,内心也安定了下来。 高进卸了头盔,唤小女孩抱住水囊,给自己清洗了手。顺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脸蛋,掏出一块点心,用蒙语道:“乖,等会你娘就没事情了。” 小屁孩子顶着鼻涕泡,开心的吃起点心来,真好吃! 高进再用酒精认真给手指消毒,斜眼看到比孕妇还紧张的苏锦儿,随口问道:“你叫什么?怎么到了这里。” 苏锦儿眼珠一红,所有的伤痛彻底迸发,牵着孕妇的手嚎啕大哭。 高进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惹出女孩心中这么大的冤屈,低头去看鞑坦孕妇的子宫口,生二胎,就是简单些,一会就已经开了七指了。 “我叫苏锦儿,家人俱在辽阳到沈阳中卫的驿路上被杀死了,我被胡人劫掠到了这里。呜呜……” 正忙着扶着女人大腿跟,紧张的看着快出生,若影若现孩子头部的高进没有时间安慰苏锦儿。 倒是那个三岁多的女孩子,啃完点心,看着痛苦的苏锦儿,童声童语道:“苏麻喇姑,你以后跟我和我娘在一起吧,我爹爹的部落很大,我娘人很好,保证没人会欺负你。” 高进用手轻轻的插入,努力的从女人的那里扶住孩子的头,大声道:“用力!” 鞑坦女人,满头冒汗,一声接一声的尖叫,高进小心的一点一点的接住孩子的背、臀、腿,满心成就感的轻轻的一点一点的向外拔,一边道:“不错不错,加油!” 女人最后高叫一声,高进手上感觉一松,一声啼哭,粉嫩的一个孩子出世了。 有人死,有人生,星河常在,生命流转! 高进欣喜的把孩子长长的脐带剪断,小心的打好结,让苏锦儿抱去给孩子洗澡。 自己举着两只黏糊糊的手,坐在鞑坦妇人身旁,喘着大气,等着胎盘下来。原来,接生也是很紧张的事情。 松了一口气的高进,现在仔细看着科尔沁部寨桑贝勒侧福晋,脸模周正,大眼睛水汪汪的,身材也很不错! 那福晋看着大女儿兴高彩烈的追着明国女子,不断的叫着苏麻喇姑,心情放松,用蒙语问高进道:“听将军会说蒙语,孩子是男是女!” 高进脸上一红,收回眼色,答道:“是个女孩!” 寨桑侧福晋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道:“又是个女的,贝勒一直想要个男孩的。” 高进笑道:“女孩子长的像你一样漂亮的话,在草原上一定是大受欢迎!对了,你怎么要生了还到处跑。” “冲胡勒,就是你们汉人说的大青沟,虎汗要在那里开那达慕,我家贝勒也去参加了,我本想跟着出来玩,贝勒嫌弃我大肚子走不快,让我坐车跟着虎汗手下墨伍尔的车队。” “你的下人呢?” “我带了十来个侍卫,和两个粗使的答应。刚才将军来了,都不知道逃哪里去了。” “将军,只要你派个人去送信,我家贝勒一定会接我回去,并酬劳你大笔的马匹金银。” 看着寨桑侧福晋努力说服的脸色和散发聪慧与魅力的眼睛,高进感叹,有的女人总是这么利害,就算生着孩子、光着身子也能谈判。 “胎盘下来了,还要有劳将军!”,寨桑侧福晋身子一哆嗦,脸红道。 高进俯首在女人的两腿之间,仔细的清理,再用棉花沾着酒精进行术后消毒。 寨桑侧福晋看着胖呼呼的高进,满头大汗,低着头在自己身下认真揩干净自己,下身凉凉的,心里热乎乎的。 “今日真是天降贵人,小女以后就叫布木布泰,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将军你说这个名字好吗?将军,你以后就是我们科尔沁部尊贵的客人。” 高进搞定了产后消毒,心中放松,倒没注意寨桑侧福晋说些什么,随口道:“你们取名字不要男人管吗?” 寨桑侧福晋笑道:“蒙古男人的名字才有人取,很多女人都没有名字。” 高进收拾着工具,打好包裹,道:“也是,汉人也是如此,西夷也差不多。叫女孩子也是叫狗,男孩子叫太阳。” 苏锦儿抱来洗干劲,揩干的孩子,高进高兴的把手指放到孩子的嘴巴里,那孩子停止了哭,努力的吸了起来。 高进把孩子抱到寨桑侧福晋身边,道:“你的贵人饿了!” 寨桑侧福晋抱起孩子,满脸洋溢着母爱,挺起高耸白皙的****准备开始喂奶,脸上发红,嘴里道:“帐篷门口那个包袱里有衣物,烦请将军取来。” 高进看了看,是有个包袱,让苏锦儿取来,找出衣物,给寨桑侧福晋。 寨桑侧福晋喂了会奶,接过衣物,把孩子的披风递给苏锦儿,让苏锦儿把孩子包上,眼波流转,又向高进道:“将军,我全身乏力,还请将军帮忙!” 高进看着寨桑侧福晋,寨桑侧福晋毫不示弱的,挺着白皙的身体,风情万种的看着高进,真是一物降一物,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高进的脚不受控制的挪了过去。 第117章苏麻喇姑 不能在美女面前示弱,尤其是******。高进慢慢的踏实了脚步,反正啥也看到了,还怕啥啊! 高举打消一切美女嚣张气焰旗帜,高进老着脸,上前帮美妇人穿衣,被主动投怀送抱了一番。 寨桑侧福晋穿戴完毕,用手轻轻的颔首微笑了下,抱着喂好奶后已经熟睡的孩子,俨然又是蒙古族的贵妇,虽然脸色差点,也让高进要刮目相看。 包袱里还有衣服,听了寨桑侧福晋的劝告,苏锦儿洗了脸,冲了头,换掉了沾满了血的衣服,穿上了蒙古服,披头散发,简单的用绳子一扎,显出浓浓的蒙族风情,坐在一旁。 三岁多的女孩子已经睡着了,很安静的躺在羊毛毯上,盖着苏锦儿找来的大方布袋子。 高进掏出酒壶,喝了口酒,回头看,除了把风的王列山和杨文鼎,其它的兄弟们都在五十米外装物质的大车附近聚集着。 营地里帐篷的火逐渐小了,但是中间几十辆装满插汗奢侈物质的大车还没烧,王闻土等人正在那里忙碌着。 高进向寨桑侧福晋笑了笑,穿甲上马,跑去看王闻土在做什么。扭头,突然注意到河流下游一条火龙奔来,看起来也就两里外了。 高进大叫:“敌人来了,集合!”,立刻打马回头,跳下马,拉起苏锦儿,转身欲走,同时说道:“快随我走!” “来的是我们的人吗,我可以保住这个女孩子。将来我可以把她送回大明境内,听她说在大明,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对吧,苏麻喇姑。” 寨桑侧福晋一手牵着苏锦儿,一边放射着风情的眼神,接着对高进道:“如果你不带我走,我将来也会付金银马羊给你,将军,请你说个数字。我也可帮你们求情,草原上你们很难跑掉的。” 见苏锦儿不肯出声,也不跟随,一副琢磨不透的样子,高进索性放手。 凑近寨桑侧福晋自信的脸,高进用手指摸了摸福晋怀里熟睡的布木布泰的小嘴唇,小布木布泰打了个小哈欠。 寨桑侧福晋看着高进,心内急剧的猜测着面前这胖将军的主意,想着对策。 突然,高进凑进寨桑侧福晋,几乎是脸靠着脸,用手抚着寨桑侧福晋的嘴唇,道:“贤妃、海兰珠、布木布泰、苏麻喇姑。” 寨桑侧福晋被高进大胆的举动惊呆了。 “贤妃今日表现可圈可点,但是,今日你不是高进的猎物。” 高进突然放手,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海兰珠,看着懵然站着的苏麻喇姑道:“苏锦儿,日后不要忘记了,你曾是汉人!” 高进,一步跃上马背,拨马头,直奔营外,王列山和杨文鼎拍马跟上。王闻土急忙拉着张星火等人,赶着马群一涌而出,留下营地中新增的一堆大火。 寨桑侧福晋有点懵,她原本想色诱高进,留住性命。见到自己人来了,又想利诱一下高进,拖延时间。没想到高进把色吃了,不要利跑了。 海兰珠、贤妃,寨桑侧福晋严密的逻辑思维开动起来。 首先,高进肯定是叫自己贤妃,但是自己没有贤妃的尊号,贤妃就贤妃吧;但是大女儿海兰珠这个名字,自己和大女儿并未告诉高进,他是怎么知道的。 高进是个什么人,寨桑侧福晋感觉自己没有看清楚,极大的挫伤了寨桑侧福晋一贯以美色征服一切男人的雄心。 寨桑侧福晋添这嘴唇,望着高进潇洒的,头都没回一个的声影,心内非常生气:“连头都不回一个,真是薄情,只要你在草原上,你就是我,贤妃的猎物。” 嗷……,暗夜中,苍狼之声,那样的寂寞! 寨桑侧福晋,看着面前呆坐着的苏麻喇姑,笑道:“苏麻喇姑,你坐到我身边来,我们的人就要来了,等他们来了,你不要说话,今后随了我,我会把你当姐妹看待的。” 苏锦儿看着远处高进消逝的方向,心里突然后悔没有跟着一起走,也许他,这位胖胖的将军和其他的明军不一样。 苏锦儿坐下,没多久,营地里冲进一大波骑兵,领头是墨伍尔营地里被打散的骑兵。 营地中间是大车熊熊的火焰,三十多座快要烧完的蒙古包正在发出残烟,遍地死尸,满是血腥,所有的骑兵都被惊呆了。 其中一个土蛮样子的骑士,带着一群人紧跟着冲进营地,大声的喊叫着寨桑侧福晋的名字:“巴音塔娜!” 寨桑侧福晋巴音塔娜低声嘟囔着:“寨桑,死老头子,今天倒来的这么快!”,立即往后一靠,靠在苏锦儿的怀里。 寨桑的手下很快发现了营地里唯一的活人,大叫道:“贝勒爷,福晋在这里。” 寨桑策马闻声而至,滚鞍下马,急奔近前,望着席地卧着的巴音塔娜,大叫道:“宝贝,我来了,你没事吧!” 巴音塔娜扭过头,呜呜的哭,一半作伪,一半确实受到了惊吓! 寨桑手忙脚乱,急忙打了自己的嘴巴两下,道:“都是我不好,不带你一起走,下次到哪我都带着你。宝贝,你没事吧,对了,抱的可是孩子,什么时候生的,是男孩是女孩。” 巴音塔娜继续呜呜哭。 寨桑没辙了,还是一同来的千户长查泽山看不下去了,道:“死人堆里逃出来,太不容易了,先回大营吧。” 寨桑如梦初醒,赶紧张罗,好在帐篷后原有的小马车没有被烧,拉了匹马来就可以用。 苏锦儿扶着巴音塔娜上了车。 关上马车车帘,巴音塔娜脸色一松,用不是很熟练的汉语小声对苏锦儿道:“苏麻喇姑,记住,快速学会蒙语前,不要乱说话。和别人,我就说你是我路上收的奴仆,被吓傻了。” 苏锦儿聪明机灵,点头道:“福晋放心。” 寨桑高兴的带着小老婆回下游大营。查泽山一共带了一千骑,分了五百向前追击,剩下的都在检查尸体,收检物质。 河流的下游,插汗的大营灯火通明,被从吵醒的虎墩兔,宿醉未醒,脑袋都还晕着呢,气急败坏的大叫:“谁干的?” 第118章风一般的男子 必勒格小声禀报:“大汗,已经派千户查泽山带了一千骑去增援了,没想到两营扎的距离不到十里,居然有明军敢来劫营。” “难道是从上游渡河的地方过来的,让大营守卫提高警惕!”,虎墩兔下令。 达林太带了个仆人上来,端了一碗醒酒汤。 达林太乐呵呵的谄媚道:“这个是我重金请来的明国厨子,做的一手好菜,醒酒汤也很好,请大汗试试!” 插汗虎墩兔高兴的笑纳了,一口喝干,表扬道:“达林太有心了。” 必勒格心内骂道:“这个马屁精!” 众人闲话,等前方回报。脚步响起,众人齐回头看,原来是炒花。 炒花急步快走,大声道:“大汗,下游有游骑的痕迹,应该是明国军队。” 虎墩兔大笑:“正发愁闲着,走,干他去。” 炒花正色道:“这种小事,我来!” “同去,同去!” 话说下游的树丛中,奔跑了两天的海州卫吴游击,正坐在石头上喝水,水是甜的,心是苦的。 吴游击欲哭无泪,接近一百人的亲兵,占了亲兵总数量的三分之一,被吴襄这败家子说甩就甩了! 该死的小兔崽子,抛弃了老爹的亲兵队,带着几个人就跑回来了,还装的和没事的人一样,还是自己拉来侍卫分别一问,才知道大事不好。 自己的兵都是用银子砸出来,单说最年青的也在草原上历练了七八年了,配的一人三马,最好的装备,最好的铁甲,连马都上了护甲。 抱着能找回一个是一个的希望,吴游击亲自带了二百亲卫,四百骑兵,分了两路,沿河而上寻找。 靠泰宁卫这边一路,吴游击亲自带队,带了一百亲卫,二百骑兵,均是一人三马。 追到当时的战场,吴游击目睹了战场痕迹,和手下的尸体,听了随吴襄跑回的侍卫描述,痛骂了乌半脸的添油战术和伊恩渡河的夹击战术,也知道了对手有枪法很好的人。 没有看到伊恩的尸体,加上数数少了人,吴游击抱着一点残念,沿着痕迹往上,想看看究竟。 一路催马加鞭,跑的是快,本以为是追上了,没想到前面出现的好像是鞑坦的大营。 侦查的游骑回来了,禀报道:“游击大人,前面的应该是鞑坦插汗虎墩兔的大营,防卫严密,无隙可趁!” 吴游击叹道:“回了!” 话音未落,插汗大营里冲出几路人马,打着灯笼火把,人嘶马啼,朝下游杀来。 吴游击反应快捷,跳上马背,招呼手下,疾行如风,跑的和来的时候一样快! 不同的方向,高进带着手下,也在逃跑。 半夜了,草原上的星光都暗淡了很多,激烈的战斗过后,高进感觉也很疲惫了,又坚持一口气跑了三十里,远远的就看到前方辽河边的火堆。 猜是刘贤学,伊恩和长胜,早已到达渡河的地方,点起火堆歇息,等着自己归来。 话说刘贤学带着五人,三十多匹马穿营后,被三十个轮值守卫的鞑坦骑兵追着马屁股跑了五六里地。 刘贤学驻马,使用遂发枪,四枪干倒四个冲在最前的,五个跟着刘贤学一路跑,啥也没砍到,憋着一股气的骑兵和庄丁,抄着拐子铳、长柄眉尖刀就扑了过去。 墨伍尔带出来的鞑坦骑兵不是精锐,最多也就是个皮甲,和这些铁甲骑士根本无法抗衡,见势不妙,掉头就跑。 往回逃的鞑坦骑兵,被刘贤学带着人倒追,又遇到伊恩带着五个手下前来支援,除了单骑遁入黑暗的一两骑,其余的都被击杀。 按照计划,伊恩带着刘贤学寻找过河之地,点起火堆等候,不一会就等到了救到人的长胜,听闻高进已破敌营,纷纷欢欣鼓舞,感觉跟的新东家英明神武,必有前途! 伊恩、刘贤学等人一边等高进,一边给复装火器,负责瞭望的庄丁报警,看见下游一大片火龙追着黑压压的一些黑影过来。 众人商量下,伊恩带十人接应高进,刘贤学和长胜带三人把解救来的妇女重新绑上马,带着人和多余的马先过河。 伊恩是老江湖,一看火把,就知道追来的鞑坦至少有五百骑,却第一次没有掉头就跑的欲望,自从跟了这胆大包天的高进,似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歇息了小半个时辰的伊恩等人,给马加了把黑豆,督促所有人着好双甲,人手一把三眼铳,挂好拐子铳、眉尖刀,马匹密密的的靠在一起,准备搞个逆冲锋。 高进带着王闻土等九人,玩命的跑啊!也就和后面的追兵拉了三里路。不沿河走,遁入黑暗的话,上游还有人等,沿河走,敌人也知道明人要过河回家啊! 高进一马当前,跑近伊恩众人,见大家安好,大声道:“灭火过河!” 刚还雄心万丈的伊恩,见高进、王闻土等人风一般的卷过,剩下一片过河的背影。 伊恩看着两里外的火龙,反应过来,大喊灭火,率先过去扫了几眉尖刀,急忙跟着高进的背影渡河而去。 渡过辽河,高进等人下马换马,吆喝众人,回望河对岸追兵的火龙渐近,一声令下,沿着辽河岸继续向上游跑去。 伊恩策马跟在高进身边,问道:“庄主,我们为何不进边墙。” 高进道:“进了边墙,这帮鞑子不烧杀抢掠一番哪里肯走,边军懈怠,还是百姓吃亏!再往前跑跑,我们绕到静远堡附近再说。” “闻土,马身上背了什么东西?”,高进每次回头望,发现张星火带人收到的一百五六十匹马,马背上都背了不少东西。 正在一起狂奔的王闻土喊道:“在马车上我们发现了很多好货,高档的布匹、丝绸,精致的铜器,银器,金器,还有大笔的珠宝和首饰,要好几千两银子啊。” 张星火一旁高兴的大叫:“庄主,跟着你出来总能发财,你就是财神啊!” 张星火喊的声很大,有人也许没听全,但是发财这话所有的人都听到了,群情振奋,跑的更有力了。 追兵追到辽河岸边,为首的千户长停马,鞑坦骑兵比高进多跑了将近十里。虽然只是十里,但是再跑下去也是要跑死马的。 鞑坦骑兵们就地扎营,一匹匹快跑晕了的马,排列着在河边大口大口的喝水,鞑子骑兵则倒地卧倒,开始休息。 高进回头望,未看到追兵的影子,心情放松了许多,喊道:“伊恩,从哪里过边墙?” 第119章被擒 “辽东边墙分三段,辽河流域这段修筑的最早,从广宁镇静堡到开原镇北关,大部分都是夯土城墙。靠着河流近的经常被大水冲了,很好进”,伊恩策马与高进并辔而行,同时寻找着边墙的豁口。 高进恍然大悟,原来辽河流域的辽东边墙早已经和筛子一样,怪不得明末辽东史里,鞑子经常可以很轻松的杀到沈阳,并从容退去。 也是,如果辽东边墙好用,李成梁就不会这么出名了! 众人策马,跑了半个时辰,换马小歇,继续跑,寻到了一处合适的边墙豁口,伊恩带长胜先进,看了地形,一声招呼,众人鱼贯进入。 一路疾行,铁蹄轰鸣! 踏破酋营,高进找到了李靖带三千铁骑扫荡匈奴的快感! 燕云十八骑,一夜灭三千,原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些特殊情况下的特殊战例,也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复制!——大丈夫当如斯! 士气鼎盛的高进一行,跑跑歇歇,坚持了好几个时辰。 六月底,天已经大亮,前方又见一条河,看起来不深,但骑马还是需要找地方过。 众人看着高进,高进令大家小歇,自己用指南针比了方向,掏出怀中的纸和铅条,计算比对着方位。 高进惊奇的发现自己来到了浑河边,渡过浑河再跑跑就是辽阳到沈阳中卫虎皮驿附近的驿路,距离王启年上次带自己去的李如松山寨就不远了。 高进看着伊恩,伊恩努力猜测高进的疑惑,试着解释道:“这也是鞑子经常进出的地方,村堡、人烟稀少,而且以边墙内生活放牧的胡人居多。” 边墙内有很多长期定居生活的胡人,胡、汉在一起生活了都十几代了,民族大融合,才是历史的主旋律。 高进暗自长叹,辽东屁大的地方,因为少数人的野心,居然风云变幻,甚至将来要浪费掉大明每年十分之九的赋税!浪费掉东亚傲立世界的最好机会! 望着歇息了一阵的手下,高进大喝一声:“走,我们回我们的寨子去!” 众人心中好奇心大起,庄主说我们的寨子,难道早有准备,一时间忘记了辛苦,随着高进寻地方渡过浑河,向驿路方向奔去。 “看,野马!” “好大一群!” “好神骏的野马啊!” 在左右手下的惊呼声中,高进也看见身侧二百米外,一群野马奔向远处的草原和树丛,飘逸富有神韵。 但是,现在只想找个安全地方睡觉的高进,就是苍老师出现都没兴趣。 正午,在一众手下崇拜的眼神里,高进踏进了久违的山寨。木寨门,石寨墙,小木屋,大门厅,一切都没变,只是,灰又厚了些。 高进抚摸着上次遗留的两辆马车,触物生情,轻声道:“我回来了!” 抹掉心里的眼泪,高进下令,关寨门,上门杠,喂马,休息。累了一天的手下,欢呼着卸了甲,下了马鞍,简单喂了马,然后回到大门厅,铺下羊毛毡垫上,纷纷躺倒休息。 王闻土把获救的妇人放下马,献宝一样,从张星火带人拉来的马上,卸下十几坛子老酒,和一些风味小吃,其中居然还有一大堆香喷喷的烤鸡。 高进大笑着赞王闻土机灵,众人论坛喝酒,按只吃鸡,酒香人累,连只啃了些鸡肉的妇人们,都纷纷睡去了。 二十五人横七竖八的躺着,一片呼声! 不一会儿,伊恩悄悄的爬起来,顺脚踢了一脚旁边的草生。草生睁开眼睛,又去拍醒了几人。同时,附近躺着的长胜带着几人爬了过来,都是投降高进的官兵。 长胜拔出绑在裤腿上的匕首,问伊恩道:“队长,要活的还是死的?” 伊恩看了看熟睡中,正流着哈拉斯的高进,道:“醉的和猪一样,全都先绑起来!拉回去,让将军处置!” 九人一起动手,迅速的把高进一伙十六人绑了起来! 高进等人太累了,被绑住了竟然都毫无知觉,一个个都还在睡觉! 伊恩带着手下坐在大门厅里,看着被绑着都还在打呼的高进等人,也是疲惫的要命。 草生恭维伊恩道:“我听队长的,少喝了几口。呵呵,伊队长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擒住这些小贼。回去后,将军一定会提拔队长,记得要请兄弟们吃饭。” 郁闷的伊恩道:“丢了八十多条兄弟的性命,还有提拔。只是心中不服,这群野路子什么都不行,为什么能够打败我们,还踹了鞑坦人的营地。” “当年,也只有李成梁大帅喜爱夜袭而已,我从军多年也就昨晚打的这么痛快”,长胜感叹道。 “这是什么火枪,为什么没有火绳”,草生拿着燧发枪研究道,“拿去献给将军,一定有赏!” 伊恩拍了一把草生,道:“将军会不会把我们砍了?” 草生一个胆寒,枪也掉在地上。 伊恩咬了咬牙,道:“算了,我不回去了,我何来面目见将军,和其他的兄弟。当日为让你们活命,说你们都无家眷,你们要回去的都走吧,家里人也该等急了。” 草生和长胜对了下眼色,两人突然把伊恩翻到,亮绳子直接绑上,伊恩挣扎道:“你们要做什么?” 长胜语伊恩道:“我和草生早猜到你不肯回去,这两日,你与这高庄主往来甚密,贪图钱财,背主忘恩,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兄弟!对不住了,伊队长,回去让将军发落你。” 八个兵痞捆住了伊恩,出门搜罗财物。寨子里,满满当当二百五十多匹马,驮着的好东西不计其数。 兵痞们就像是孙猴子跳进了番桃园,又如同狗熊掰苞米,拿了一个,见了好的,直接丢地下,又拿一个。 折腾了半个时辰,每个人怀里都是满满的,背上还背着几个大包袱,走都走不动了,可算是累到了极点,一个个坐下想要休息片刻,结果全部抱着财物睡着了。 月亮,慢慢的爬了上来!将银光一片倾泻在辽东的大地上。山寨里安静非常!草原上也是一片宁静! 第120章为奴 插汗虎墩兔和炒花贝勒,哈哈大笑的跳下马背,走入大帐,一旁的亲卫赶忙过来帮二人卸甲。 炒花哈哈大笑道:“海州卫的吴游击越来越没有胆子了,从昨晚追到今天中午,好几百手下居然没有一个人回头还击。” 虎墩兔脱着靴子,摇着头,同样非常失望,“不堪一击的明军,他们的战术是逃的比同伴快,一路追着砍活靶子太没劲了,还不如去射黄羊。” 炒花歪着头心里算了算,道:“至少斩首一百,缴获了战马三百多匹,也算战果丰盛了。” 稍微有点成就感,虎墩兔心情放松,坐下歇息,只见查泽山掀开帐篷的门帘进来,一旁见礼。 看见查泽山,虎墩兔想起墨伍尔被袭击的事情,问道:“昨晚上游墨伍尔营地那里怎么回事?” 查泽山沉默,挥手示意手下,手下出帐篷,推进一个五花大绑,满身血污的人。 虎墩兔仔细的看了半响,发现此人竟然是墨伍尔,问查泽山道:“为何将墨伍尔绑起来?” 查泽山恭敬道:“接插汗令,吾昨夜率人快马加鞭,随来报信的人前去增援墨伍尔,赶到时,墨伍尔已全营尽没,所有物质俱毁,全部马匹尽失。整个营地里唯一留下活人的是寨桑侧福晋和其侍女与孩子!” “今日天亮后,吾派人仔细清点,营地内外共发现墨伍尔手下尸体二百八十九具,多被火器所伤。收容残兵七人,战马一百六十一匹,多是带伤的废马。” “明军使用的什么火器?”,炒花疑道。 “据收容的残兵说,是拐子铳和三眼铳”,查泽山回忆道。 “拐子铳和三眼铳,万历朝鲜之战就开始用这东西了,多少年了,我们昨晚追击的明军也有不少这个啊!能有多大威力!”,炒花疑惑道。 自以为很了解墨伍尔的虎墩兔忽然恍然大悟,“一定是墨伍尔这斯带着手下又喝醉了酒!这帮蠢货,就不留些放哨的。” 查泽山继续禀报:“我率队到达时,曾尾随袭击墨伍尔的明军。他们在上游渡口过了辽河,进了边墙。回到大营,竟然发现墨伍尔弃手下先逃来,按律捆来请插汗发落。” 虎墩兔非常愤怒,问道:“袭击墨伍尔的明军有多少人?” 查泽山俯首道:“寨桑侧福晋说一共就九个人,残兵们说有几十号人,墨伍尔说有上百人。我追击的副手说前面约有百来匹马的样子。” “营地里发现两匹死掉的明人战马,已经扛了回来,和大汗今日带回的马打着一样的印子”,查泽山停了一停,补充道。 “海州卫吴游击,难道中计了,我昨晚追击的也是海州卫吴游击的人”,虎墩兔内心狐疑,愤怒的看向炒花,又转头问墨伍尔:“墨伍尔,倒底有多少人袭击了你?” 墨伍尔以头抢地,大嚎道:“插汗啊,确实是来了上百明军的精锐家丁,趁我们扎营休息,夜袭了我们。可怜兄弟们白日赶路辛苦,全睡着了,要不然岂能容明军撒野。” 虎墩兔急道:“让你买的在那达慕大会上用的物质怎样了?” “全被明军烧了!” 虎墩兔从凳上跳起,一脚把墨伍尔踢着打了几个滚,“孬货,我怎么就看上了你。带着三百人打不过一百明军,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来人,拖出去砍了”,虎墩兔看了看帐篷内的诸人。 墨伍尔伏地哀嚎:“插汗,饶命啊!我愿意为插汗做牛做马……” 查泽山兔死狐悲,正欲帮着求情。 帐篷外掀门帘,跳进一个汉子,见墨伍尔伏在地上,上去先踹上两脚,然后满脸一副大仇已报的快意! “插汗,这胆小鬼,临阵脱逃,把我的家小丢给了明军,害的我福晋哭到现在,哄了一天也不见转,搞得我脑袋都大了,实在可恨!”,寨桑贝勒悲愤道。 虎墩兔看着墨伍尔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模样,心想,这墨伍尔平日里马屁拍的不错,也是尽职尽力,虽然这次办差不力,若是砍了,以后哪还有人肯为我尽心! 门外进来两个侍卫,正准备拖墨伍尔去行刑。 虎墩兔脸一黑,道:“墨伍尔,念你平日里办差得力,死罪就免,罚你全族,族产罚没,抚恤昨日营里死去的战士,你和你的家产补偿寨桑贝勒,以后你就是寨桑贝勒的奴隶。” 墨伍尔保住了性命,顾不得家族被插汗吞并,叩首谢恩。寨桑贝勒转怒为乐,谢了插汗,又闲聊了会,带着新奴隶回帐篷继续安慰自己妖娆的侧福晋。 侧福晋哪有精力管这破事,抱着女儿可劲的发嗲,惹的寨桑贝勒各种欲罢不能,只能百般讨好! 没人管的奴隶墨伍尔,被寨桑贝勒发落给了苏锦儿管教。 现在和以后慢慢的会被世人叫成苏麻喇姑的苏锦儿,奋力的挥舞着马鞭,是的,打不死也要打成脑失忆,因为他知道她的底。 插汗大营安宁的夜,传来阵阵男人的哀嚎!嗷.。。 炒花正与虎墩兔喝酒,放下酒杯,皱着眉,问心腹侍卫:“怎么回事?” 心腹侍卫笑道:“寨桑贝勒侧福晋的丫鬟,在鞭打墨伍尔!打的够狠,好几十人在那边围观啊!” 炒花无语,“这么深的仇怨!难道被明军干了。怪不得寨桑贝勒这么火大,原来是戴了绿帽子。” 虎墩兔嬉笑,“刚查泽山不说见到寨桑贝勒侧福晋的时候,地上是碎衣服,穿了套新衣服,甚是奇怪。哈哈哈哈。绿帽子贝勒,喝!” 炒花心道:“插汗对近人墨伍尔快被打死了也不关心,看来也是个薄情冷血之人,呵呵,需要防他一手。” 炒花端酒碗看向虎墩兔,两人端酒碗示意,分别仰头一饮而尽。 灯火辉煌的大帐,热闹的寨桑贝勒帐篷外,淡黑色的草原,暗蓝天空上一轮明月! 天地静谧,而扬州府通州县高家庄内城,城门破例没有关,因为外城当值的王福正坐在内城门外和内城当值的江石业下棋,两人都算在岗,看的庄丁叫奇。 内城高府,早就过了议事的时间,可依旧灯火通明! 王启年坐在后院大厅,与牛厅长喝茶,旁边厢房,沧云旭、郑常、俞野农、巴雅尔在打麻将,后院凉棚,陈智与夏允彝在赏月对诗。 独孤信傲立在假山上,无聊中思考着怎样折磨人更快出口供! 李妈忐忑的站在高进的小楼外,旁边站着碧莲、金莲。三娘和二娘带着春儿在小楼的厢房斗着双陆,一众丫鬟在小桃的房门口来来回回,川流不息! 第121章剖腹 “莲花,怎么还没生!”,喝完了两壶茶的王启年,上了好几趟厕所,忍不住又拐进来又问李妈。 李妈攥紧了王启年的手,抹着眼泪:“稳婆刚刚说是难产,问我保大的还是保小的,你让我怎么办呢?” 王启年一个头两个大,问道:“稳婆何在?” 碧莲急忙去叫了稳婆。就见一个四十多岁身穿怪绿乔红,各样毛髻歪戴,嵌丝环子鲜明,闪黄手帕符攐的中年妇人,腿脚利索的就从屋里跑了出来。 王启年厉声道:“倒底是何情况!你须用心,赏银少不得你的。” 那稳婆伶牙俐齿,不慌不忙,先叹了口气,道:“王老爷,产妇晕血,我用铁秤砣在醋里烧热了,放到产妇鼻子下熏。好不容易产妇清醒了,发现横生变倒产!” “倒产也就罢了,用手把两小脚托了,本来孩子应该小手会向上抱头,就安然生产了。结果上了一只,又变成左手生。” “左手生咱也不怕,又放了一点盐在那小手心里,小手是缩回去了,结果变成现在这种屁股先下的“坐蒲生”,只有佛祖保佑了。但是如果情况紧急,敢问老爷保大的还是保小的?” 王启年看着稳婆理直气壮的眼神,无奈的看着李妈,道:“这个,小桃还年轻,如果是高进在,我想也是保大的。” 李妈向稳婆说完一句保大的,就立刻崩溃了,俯在王启年的怀里,嚎啕大哭:“作女人怎么这么苦啊!高进这个小王八蛋,这时候还在外面,让我一个女人怎么办啊!” 见到李妈哭泣,所有的女子们都上前,围绕着李妈软言安慰。 王启年突然发现,原来关键时候与高进商量主意已经成了大家的习惯,但是现在又要习惯高进不在的日子,高进不在,自己要担起更多的责任来。 正在这时候,王福背着一个大坛子,带着陈若虚,背着药箱一路跑了进来。 陈若虚喘着气,大声道:“小桃在哪里?我还道过两日才生,今晚上本来还想在万博园东林书院住下,刚才才听王有根说已经发动了。” 众人精神一振,王启年急忙道:“陈大夫可有良策?” 陈若虚道:“高进走的时候给了我封信,叫我来的。” 看着傻蹲在屋檐下的达春和吉仁泰,陈若虚道,“你们给我把院子里的镜子都找来,再找十来个大蜡烛。” 李妈踌躇道:“产房不是男人不能进吗!” 陈若虚掏出一张纸,递给李妈。 李妈打开,众人围住一看,上面歪歪扭扭,高进一排烂字,“若遇难产,陈医生进,春儿为副手,金莲随从,一切已有安排”,后面落款,写着高进。 李妈识得高进的烂字,破涕为笑,“臭小子,你还有这手!” 众人心头纷纷一暖,连天上的月色,都分明的温和起来。 事已至此,陈若虚也不避嫌,一声得罪了,李妈陪着进屋,春儿、金莲随后,那稳婆本来就见势不好,趁势出屋,抬脚就走。 李妈带着金莲先进,直接转过屏风,见小桃披头散发,赤身露体,面无人色,被两个粗使的婆子架着蹲在静桶上。 陈若虚站在屏风后,从包裹里掏出一件白大褂,居然是束袖口的,然后取出一面白口罩,戴上白帽子。 春儿在一旁很熟练的模样,居然也翻出一件穿上,还帮陈若虚在背后绑带子,整个都是后世医生和护士的行头。 陈若虚穿好,动了动肩膀,感觉不错,满意道:“春儿姑娘,高少爷是怎么和你说的。” 春儿记起高进这个大色狼经常让自己做的事情,脸红着小声道:“高少爷叫我穿过这个制服,还夸我手握的稳。” “临走时候,教了我和金莲消毒割疮缝针的手艺,说陈老爷来,要我打下手”,绯红的脸的春儿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语调。 陈若虚全神贯注的思考着高进说过的手术流程,也没注意春儿的异样,道,“是了”。 在盆中净手,陈若虚让春儿从坛子里取出酒精,给手消了毒,又掏出个银盆,把一套和高进一起研究出来的医疗器械丢进去,倒入酒精用火折子点着烧着消毒。 金莲从内出来,道:“陈爷,已按少爷说的安排停当,请陈爷入内。” 陈若虚带器皿和春儿一道入内,见床上一张新铺的白布上,悬挂着一张干净布幔,小桃躺在布幔下,只有光溜的两腿和腹部露了出来。 布幔那头,陈若虚看不到的是,李妈紧紧握着小桃的手,道:“坚持下,孩子,高进臭小子想了办法了,会没事的!” 小桃已经迷幻了,口中堵着布也说不了话,隐约的努力笑了一下,虽然笑的比哭还难看。 李妈难过的扭过头去抹着眼泪。 陈若虚问张金莲道:“可堵好口,手绑好没?麻醉做了没? 张金莲在房间里摆好达春和吉仁泰带着侍卫杠来的十来面大镜子,点上牛头大蜡,房间里明亮如昼。 “少爷知道我狠,这些事都吩咐我做。灌了点迷烟,也不知道少爷从那些刺客身上搞来的迷烟管不管用”,张金莲自嘲。 陈若虚手举一把亮闪闪的手术刀,深吸一口气,自我鼓劲道:“高进不会错的”,选准地方切了下去…… 神医啊!一个时辰后,脱了白大褂,端坐在后院花厅喝茶的陈若虚,享受着满屋人的赞扬和膜拜。 一个白胖的小子,在百感交集的李妈手里恬静的安睡! 王启年感叹道:“天下何曾有剖腹取子,而母安好的事例!当真是高进想出来的?” 陈若虚感叹道:“汝等只见剖腹取子,吾还眼见落牙重生,神迹啊!” 盖上茶杯,陈若虚从怀中掏出两封信,道:“这小子还留了两封信,一封说是手术成功了打开,一封说是不成功的时候打开。” 众人好奇的竖起耳朵,陈智咂着嘴道:“诸葛神候当年曾有锦囊妙计,今日高庄主居然能料事在先,莫非诸葛神候再世!” 众人心中,高进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纷纷表态一定是诸葛神候再世,同时鼓噪着要先读不成功的那封。 陈若虚依照众意,将信递给了小儿子陈智。陈智激动的撕开,大声念道:“孕妇难产,除大出血导致当场死亡,其它大多为产后感染而死亡。” “因为传统做法,横生就用刀割,难产须将拳揣。不管脐带包衣,着忙用手撕坏,但因为消毒和卫生不够,稳婆使用的工具或指甲抓破孕妇的下体,或与婴儿的脐带接触,导致高热、寒颤和下腹部疼痛,引起产妇或婴儿死亡。” “大师兄,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一定是你儿子陈智在念”,陈智哑然,众人哄笑。 “手术失败了,但是孕妇生产的方式,一定要向这个方向发展,请大师兄总结经验。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大师兄无关。桃夫人遗体妥当处理,待我回来探视!” 李妈听了摇头,又是一阵伤心,道:“怪不得房间里浓浓的酒精味道,金莲给小桃反复擦了好几道啊!就是你们说的消毒。” 陈若虚若有所思,屋中诸人均在心中暗赞高进的高义。陈若虚将读过的信纳进怀里,将另一封信也递给陈智。 陈智看了看大家,见无人有意见,接过撕开念道:“若是撕开这封信,估计所有人都在场,喝酒、吃肉、发银子!好!” 众人欢欣鼓舞,王启年大喊:“开席,前院早已准备好酒席了!” “王福,你不能喝多!”,陈智继续念道。 王福心中打颤,不知为了何事! “一个月后,带江南号到辽河口等我”,陈智念完信,乐呵呵的把信放到自己怀里。 看着受了一惊的王福,众人哈哈大笑! 刚掉进冰窟里的王福,一下又回到了夏天,喜笑颜开道:“好啊,陈师爷居然戏谑我,看你今晚不陪我多喝几杯!” 高家庄鞭炮焰火轰鸣,全庄上下喜笑颜开,到处都是喝酒开心的人群。 高府内院小楼内,春儿和金莲坐在虚弱的小桃身旁,一个帮着揩汗,一个喂着鸡汤。 三娘、二娘在一边看护着刚诞生的胖宝宝,看着笑着合不拢嘴的李妈,笑道:“这么大,怪不得这么难生,还调皮的和他爹一样,看这******!” 李妈抹着眼泪,絮叨的说道:“太不容易了,我都不知道我那个小崽子,居然还有这么大本事,小桃没事就好!秋儿,快去外面看看陈老爷开的药熬好没。” “奶妈,快来给孩子喂奶!”,李妈擦干净眼泪,恢复了斗志。 月色下,躺在李如松旧山寨里留着口水的高进,舟马劳顿,杀着人、接着生,长途奔波,在梦中也是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 刚和像二娘、三娘、还是东哥的女人亲热,又幻化成白嫩的福晋,正抱着戏耍,又变成小桃。小桃不是要生了吗,肚子呢?小桃走过来,捂住了高进的嘴…… 小桃,你要做什么,高进想叫,猛的一挣,醒了。感觉小桃刚在在身边啊!嗯,嘴巴被人捂着,面前一个黑影,身子动不了。 完鸟,被人绑着!被人赞作诸葛神侯再世的高进,努力挣扎,发现自己被绑的和粽子一样,立刻完全清醒过来,就看见面前一刀下来。 高进努力挣扎着,想离面前的刀远一点。 但,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刀快速的落下,高进眼睛一闭,心中一凉! 第122章辽东三妇人 高进心中是拔凉拔凉的,感觉到那冰冷的刀,正在自己的肚皮上划来划去,居然没扎进去! 寒毛倒立的高进,心中一横,鼓起口气不做孬种,睁眼想说道:“壮士,就给我个痛快吧!” 却看到面前的人双手拿刀,使劲在高进的肚皮上比划来、比划去,根本没时间搭理张嘴吱吱唔唔,想要发声的高进。 高进极力挣扎,就听耳边轻轻一声:“不要动啊!” 嗯,是女的,女匪!高进停止了挣扎,借着门外的星光仔细的看去。 黑暗中面前一女人拿刀,居然是在努力的帮自己割绳子。 高进停止了挣扎,摇了摇头,身后的一个女人,换了手捂住的地方,轻声道:“恩公稍微委屈下,我扶住你,是为了好方便她用刀割。” 扶住我,为嘛堵嘴,高进腹诽。 门口黑暗中,又爬过来一个身影,轻轻放下一堆物事道:“有两个坏蛋醒了,要赶快割,我把恩公的武器都找来了。” 正说话间,门口亮起一片火光,两个人打着火把向大厅里进来,三个女妇人着急的一起向高进扑上来,想快点把高恩公的绳子割断。 大厅外,草生和长胜打着火把走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三个被救的女人正围着高进割绳子。 草生大呼:“不好!”,和长胜抽出腰刀,冲了过来,就五六步的距离,说到就到。 三个女人虽然卖力,但是不得法,黑暗中也不得力。只是把高进身上的绳子割开了,但两手,两脚还绑的死死的。 高进见草生、长胜杀来,着急的对三个女人大喊:“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满屋子睡着的人,都被这声大吼惊醒了,一个个发现自己被绑着不能动弹。 所有人见到草生和长胜提刀要杀庄主,气愤的在地上扭动着大骂:“瞎了我们的狗眼,居然没有宰掉你们这些狗贼。” “狗贼,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狗贼!”“狗贼!” 伊恩被绑着,还堵住了嘴,时间长了居然也睡着了,这时候也被吵醒了过来,见草生和长胜奔过,往地上使劲一滚,恰好绊住二人。 草生和长胜哎呀一下,倒在地上。 王闻土扭动着,滚了过去,大喊:“庄主快走!”,用牙一口咬住长胜的衣角。 三个女人力气倒是很大,着急间把高进一把拉了起来,高进双手拉过面前女子手上的腰刀,正欲砍断脚上的绳子。 已爬起来,捡起火把的草生,已奔到面前,一刀劈下,女人们吓得散在旁边,高进眼见不好,向后就倒。 人在倒,刀紧跟,高进无奈倒地,举双脚去踢草生的手腕,试图挡住一挡。 草生将刀微撤半步,向下而去,就欲直接顺着两腿把高进劈开,先断脚上的绳索,下面就是切高进的小弟弟。 切蛋蛋,这还了得,“叔可忍,婶不可忍”,散在旁边的开始帮高进割绳子的女人,癫狂的捡起高进的狼牙棒,呼呼生风的直接向草生的手臂砸下去。 草生可还想要自己的右手过长久日子,直接丢刀缩手。 快吓尿了的高进,小宇宙彻底爆发了,先是双手持刀,打飞了落下的刀,再一个“肥猪”打挺,人起刀横,直接削飞了草生的首级。 呲拉一声,就看到一股血泉,迸射! 那边长胜躺地上,本想要爬起助草生砍杀高进,却发现左边衣角下一物牵着,一摸是一个人头,吓了一大跳。 长胜正欲低头仔细看,右脚又是钻心的痛,原来是被正在右边的杨文鼎狠狠的咬了一口。 长胜痛不欲生,牵刀向杨文鼎面门捅去。 刀尖来的快,离杨文鼎的面门堪堪只有毫发,却见杨文鼎奇迹一般,翻嘴居然咬住了刀背。 疼痛难忍的长胜,趴着单手急切间想抽刀再捅,没想到杨文鼎咬的结实,抽不回来。 就在这时,已经斩了草生的高进,迈步过来,一刀斜劈。 长胜眼看着亮晃晃的刀片划过自己脖子,嘴里道:“好快的刀!” 首级落地!然后被紧跟着砸下的狼牙棒捣的稀烂。 高进没时间让跟在身后抡棒的癫狂妇人安静下来,只是看着死死咬住长胜衣角的王闻土,正欲替其割开绳子。 大厅门口呼啦啦走进五六个人,其中一个大声叫道:“长胜,干嘛呢?怎么有打斗声!” 原来是睡在外面各自抢掠财物的兵痞,被吵醒了,进门来看个究竟。谁知,看到的是这场景,纷纷抽出刀子,紧张的围了上来。 高进也不看门口,直接一把拖起王闻土,塞了一把刀在其手上。 面对着谨慎的围上来的兵痞,高进迎面走过去,反倒逼的才前进了三步的兵痞,又退了三步,回到大门口。 高进双手持刀,豪迈笑道:“还有谁上来送死。身后妇人打好火把,看洒家取尔等狗命!” 身后的妇人倒也乖巧,两个柔弱点的,上前捡了火把,举起照亮大厅。 而那个举着狼牙棒的癫狂女子,居然直接跑到高进身后,咂舌大声道:“还有老娘的狼牙棒!来啊!来啊!” 六个兵痞知道高进神勇,本来心里就没底,又上来一个癫妇,互相对眼,没有主张。 趁着僵持,王闻土靠近杨文鼎,用刀帮杨文鼎割绳。 一个老兵痞看着高进仍然被绑着的双手,上前一步,同时给同伙鼓劲道:“他的手是被绑着的,我们六个人,还取不了他的性命。” 所有的兵痞都跟着上了一步,落在后面的一个兵痞开口道:“高庄主,只要你不追我们,我们就不杀你,我们只求财不求命!拿了财物我们就走。” 看着兵痞们都看着自己,高进笑道:“财物是大家一起用命换来的,大家每人都有一份,何必自相残杀,不愿意留的,大可以离开。” “此话当真!”,一个年轻的兵痞问道。 “当真个屁!二十个人分好,还是六个人分好,不上不是我兄弟”,开始带头上前的老兵痞,大声叫喊了一声,迈步上前,抡刀砍来。 本能的,被带出了凶性的其他的兵痞一起跟着上前。 三个兵痞们在前,几乎是同一时刻,三把刀、三个方向,重重的向高进的面门、左右胳膊砍来。 第123章谁的胜利 高进站着没动,不是装逼装的太投入,而是身后那癫狂的妇人居然在兵痞抡刀的同时,跳了出去,直接扬狼牙棒抡了个小半圆。 棒子与刀的碰撞!发怒的母老虎与三只饿狼的较量! 妇人大获全胜,把三个兵痞手中的武器全部砸飞,斜着扎向一边的地上。 妇人高举着狼牙棒,对着面前兵痞的脑袋一点一点,道:“谁再上来,老娘一棒砸死她!” 三个兵痞手中没了武器,见狼牙棒点来,狼狈的缩头后退,又恼在个村妇面前丢脸,狼牙棒走开,又拔出腰侧的长匕首,上前作势。 高进在后,看的直乍舌,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不,一母盖六雄呀! 正感叹着,杨文鼎突然从高进身后跃出,握着一把长柄眉尖刀,大喝一声:“无耻狗贼!”,朝着当中那个煽动同伙上前的老兵痞搠去。 只见刀光不见刀! 众人就见老兵痞突然丢掉匕首,想抬手去捂住自己的脖子,却无力的只能举着抬着手向后倒下,喉头发出咕噜咕噜的风箱被扎破鼓气时一样的声音,血沫,然后是大股的血。 围着老兵痞的士兵看见刀尖在老兵痞的后脖伸出,本能的四散开,然后看见老兵痞倒在地上,两只脚蹬了几下,死了。 本已战意低落的兵痞们,这下胆气尽失,一个个掉头就跑,四散而去。 被绑了半天,啃了半嘴泥巴的杨文鼎,胸中一口恶气还未消呢,立刻像跳出了笼的老虎,提起刀紧追过去。 高进正欲喊穷寇莫追,身后又几个人拥挤着挤过高进,提刀前去助拳。 原来,是王闻土割开了王列山、张星火的绳子,三人正在帮其他兄弟割绳子,就看到杨文鼎一人就把贼兵打跑了。 三人心中火大,我们都还没撒气那,竟不再继续割绳子,一个个提起刀就追了出去。 高进被挤到一边,猛人们全出动了,算了,由他们去吧!让那妇人看住门,自己做苦力,把绑住手下的绳子一个个割了! 不一会,杨文鼎、王闻土肩并着肩,哈哈大笑着走了回来,后面跟着同样喜笑颜开的张星火和王列山。 高进知道这帮猛人已经得手,正好手下都已经脱困,唤刘贤学带他们去把尸体处理了。 王闻土看着地上还捆着的伊恩,大声问道:“这个人怎么处置?” 高进向伊恩走了过来,蹲下把伊恩嘴里堵着的布拔了出来:“哎哟,塞的还挺紧的啊!”,高进笑道。 伊恩顿时舒服多了,大口的呼吸了两口气,看着面前被拖走的草生和长胜的尸首,嘴里是千百味,心中又痛,被兄弟背叛,又看兄弟死去,总是那样的不舒服! 高进看着伊恩一副向历史告别的模样,长叹:“昔日曹孟德宁可我负天下人,今日可是这帮兄弟们先负了你。” 伊恩终于眼里流泪,啜泣道:“若不是你,我和我的兄弟们现在还在海州卫,过着快乐的日子。你说,你为什么要来牛庄驿?你为什么要经过牛庄驿?” 高进一愣,想起丘处机为什么要经过牛家庄,哑然! 王闻土看高进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在一旁道:“庄主,刚才伊恩滚过来和我一起想限住草生和长胜的步子,是帮了我们的。” 高进嗤笑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若不是他,以草生和长胜的智慧,他们能做这种事么?” “是谁要了谁的命,又是谁救了谁的命!伊恩,你自己说!” 伊恩已是无话可说,道:“伊恩心有异心,唯求一死,请庄主赐死,让我随这些兄弟们一起去吧!” 那坐在旁边的癫狂妇人,和其他两个妇人,这时候也围在旁边哭了起来。 看到高进惊奇,一妇人解释道:“这死去的兵,有两个也是前两天随将军闯敌营救了我们出来的!” 高进一阵摇头叹惋,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伊恩,我不杀你,也不留你,你带几匹马走吧。” “闻土,把刚才这些官军身上搜出的银子拿来,照分的财务照给。再从我的包袱里取九百两银子。我承诺的杀敌的抚恤也给,我高进说过的话都是算数的。” “伊恩,你把这些带给他们的家眷吧。都是老兵,你以为我真的信你说的没家眷。大多数人里,人不比人聪明多少,以后,希望你一路走好。” 王闻土给伊恩松了绑,牵过三十匹马,马身上挂满了布匹、酒和铜器。 高进对伊恩笑道:“去吧,趁着天黑,天亮了你一个人守不住这多财物。” 伊恩无话,上马,打马向寨门。张星火带人打开寨门,伊恩跃马冲入黑暗中。 刘贤学看着伊恩出去,悄声道:“庄主,这嘶出去,会不会向官军告密。” 高进反问道:“如果你带了上千两银子和几十匹马的财物,你会去哪里?” 刘贤学摸了摸脑袋,道:“我会找个安全的地方先把东西都藏好!” “哪里最安全?” “家里!” 高进满意道:“伊恩自己说没有家眷,但是不会没有相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是什么善男,由他去吧。” “贤学,你带人把马选一下,选出七十匹好马,剩下马的马具放到地窖里。” “让妇人去马车里睡觉,把财物清理下,除了金银首饰,所有缴获的兵器铁甲用不上的全部放到地窖里,地窖的门要盖好。” 刘贤学领命而去。 缴获的装备主要是官军的盔甲,刀具和弓,高进等人除了带了一些拐子铳,三眼铳这样太惹眼的大杀器和带不动的都放到地窖里去了。 看着地窖里满当当的可以装备两百多人的各种刀枪、棍棒、弓箭、火器、火药、盔甲,铜器、布料,烈酒。 高进和王闻土等人俱感壮观,惊叹道:“宝藏啊!” 众人忙乎了一阵,把地窖口隐藏好,已经是丑时了,但是辽东,这个时候东方已经微明! 高进登上寨墙,看着辽东山色青翠,一年中最好的七月的景色,一群野马,如风一般,从山脚下远处的草原上掠过! 第124章人兽情未了 高进看到野马,灵机一动,跳下城墙,招呼王闻土道:“快带七八个人,跟我来,把多余的马赶上。” 王闻土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但是叫上王列山,带了六个手下,打开寨门,牵着不准备留下的一百八十匹马,跟着高进冲了出去。 高进顺着进山的草坡,策马拐下山头,就看到不远处几十匹野马,正在山脚下的草原里安宁的吃草,嘻戏。 野马昨夜就是在附近的草地休息的。这块草原,虽然靠着驿路就是大半个时辰,但是因为要拐过几道山,相对比较隐秘。 看着七八个人,带着一大群马靠近了自己平时的领地,头马竖起耳朵,轻轻的打了个响鼻,心想这里是自己选择的比较隐秘的安全之处,怎么今天有人来这里放马。 在头马的带领下,野马群慢慢的跑开,保持着和高进一伙的距离。 高进看着面前和谐的自然场面,是非常高兴,招呼王闻土道:“把这些马的嚼子都解开,留光马,放在这里!” 王闻土一愣,但是招呼手下照做了。 王列山低声嘟囔道:“为啥把马放了,这些都是上好的战马啊!” 王闻土大力拍了下王列山的屁股,道:“吵吵啥,快去做,你看什么时候庄主错过!” 王列山立马闭嘴,认真执行命令。 高进看到自己马背上有装豆的袋子,拎了下来,给身边已经解开束缚的战马,一匹一匹的喂了,同时拍拍每匹马的脖子,道:“去吧,跟着这群野马,自由了,记住躲开人!” 其余众人也仿效着高进的举动,为这些战马最后喂了几把豆子,告诉它们以后跟着这群野马厮混。 喂完马,高进突然发现,野马群里的头马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的混进了马群里,东嗅嗅,西看看,不时的和战马们头碰头,冲撞两下。 高进跳上自己的战马,招呼王闻土等人上马走,然后冲那头马方向吆喝一声:“都交给你了。” 头马两只耳朵一竖,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瞪圆了两只马眼看去,呀,是这个死胖子,居然还活着! 头马撩蹄子,欢快的跑了过去,死胖子,搞的自己变野货了,要知道自己打睁开眼睛,就是吃的最好的,天天有人梳洗的富马二代啊! 高进对头马喊完话,打马准备转个圈,不让刚放的马又跟回来,就往回走。 王列山边打马跟着走,边继续嘟囔:“对马弹琴,马懂个屁!多好的马啊,留下来多好。” 王闻土这次没有叱责王列山,和其他的庄丁一样,心里肉痛,快二百匹马了,怎么庄主说放就放了。 正想着,王闻土就看见身边一匹马越过自己,明显是很开心的跑上前,马嘴里还撒娇般发出嘿儿嘿儿。 高进听见马蹄声,以为是王闻土跑上来,也没回头,道:“走,我们回去补觉!” 正说着,一个毛茸茸的物事伸在自己面前,高进吓一大跳,急忙向旁拉开点距离,定睛一看,是个马头,伸出脑袋来看似要咬自己。 呀,是那匹野马的头马,居然敢咬人,野马还是厉害, 但是,高进此刻是爱护大自然的和谐主义者,惹不起我还躲不起,立即快马加鞭,高速撤退! 头马一看,呀,以为高进要和它赛跑,立刻撒丫子就追! 高进一看自己的马没头马快,立马开始丢马背上的东西。 高进是随便拉了一匹马就骑,出的山寨,现在细看,马背上只装了酒和豆啊,豆没了,只有酒了。不管了,刘邦可以把妻子推下车,丢酒相比就太人道了! 一阵翻腾,高进把自己骑的马背上的酒坛子,全丢草地上了,轻装上阵,顿时速度快了几分! 王闻土和王列山等人跟在后面,就看见野马的头马快速的追赶着高进,不时的把马头靠过去,霎那间都没在意, 王列山对大伙说道:“对马弹琴,被马咬了吧!” 众人哈哈大笑,王闻土和大家一块笑完,拉缰绳道:“走,助庄主去!” 众人待要上前,就看那马居然停了下来,伸头往地上嗅。 高进见那头马不追了,赞自己英明果断,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放慢马速,高进抬手招呼二十多步外的王闻土一伙向自己靠拢,同时看到那头马低头,在自己丢下酒坛的地方快乐的翻动着酒坛,似乎很享受。 高进让赶来的王闻土等人站定,自己策马慢慢的向那头马靠近 王闻土和王列山等人惊讶的发现,头马居然没跑,反而冲着高进摇头摆尾,明显是在示好! 王闻土回头看王列山:“乖乖,这马是不是成精了,这么聪明!” 王列山郁闷的惊奇道:“不是马成精了,我看是庄主成精了。看,庄主下马了,野马居然没跑。靠,庄主是在喂野马喝酒!” “靠!”,学到了高进口头禅的众庄丁,异口同声的大喊了一声。 话说高进走进,见那头马正在快乐的踢着酒坛子,心中闪过一丝奇异,仔细的看着那马,而那马,用脚踢了踢酒坛,伸长了脖子,斜着脑袋望着高进。 “长青!是你吗?”,高进试探的问道。 忽的一下,头马快乐的扬起蹄子,大叫一声,吓的高进差点扭头就跑。 但是很快,头马将脑袋伸到高进的面前。高进尝试着用手摸了摸,这乖,原来是你啊,马中酒鬼——长青! 人马情未了,高进欢快的跳下马,砸开酒坛给马喝。头马大口大口喝着上好的酒,喝上几口,伸脑袋到高进怀里撒个欢。 高进摸着长大了一圈的长青,怀念过往,历历在目,心中百感交集! 长青喝饱了老酒,高进跳上战马,众人打道回山寨! 长青跟在高进的马后,恢恢的大声嘶叫,招呼包括野马在内的所有马都跟过来。 在王闻土、王烈山崇拜的眼神中,原本想去卸包袱的高进,郁闷的带着更大的一群马,进了山寨,然后继续被杨文鼎、张星火等人崇拜! 连睡醒了的妇人都知道,庄主出去跑了一圈,就把一群野马的头马降服了,还搞了几十匹上好的野马,太牛了! 只有郁闷的高进知道,他,本来是去卸包袱的,没想到遇到了“长青”。 累了,没时间解释,也不愿意解释,高进回了山寨,让睡好的妇人们看着关好的山寨门,有贼示警,自带着众人休息去了。 睡到晌午,高进被一阵暖和的感觉惊醒,脸上一股热热的感觉,什么情况,被绑过一回的高进一把跳起。 第125章狼烟 高进被脸上一阵暖融融的感觉惊醒,跳了起来,环顾四周,大伙都还在酣睡,原来是错觉。 低头看身边,不对,那马,嗯是那长青,什么时候跑进来了,正趴在地上吐着舌头,瞪圆了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高进。 睡意全无的高进看着长青脏兮兮的马身,原来刚才是和长青这货一起睡的,怪不得暖融融的,哈哈! 高进爱怜的拍了拍长青,找了铜盆,拉起长青去寨子后面的山泉水槽,和长青一起洗澡去了。 正午火辣的阳光下,光着屁股的高进和长青一块享受着山泉的清凉! 好久没享受“马杀鸡”的长青,理所当然的昂着脑袋,舒服的享受着高进的服务! 高进好不容易给这货洗完,只见长青低声的恢恢的叫了几声,本就在周围竖着耳朵,好奇的围着观看的一圈野马,一个个走近,看样子是要高进继续帮着洗澡! 看着扭着马屁股,惬意漫步走掉的长青,高进愤怒的大叫:“王闻土,快出来洗马!” 不一会儿,高进和长青贼笑着一块靠在后院的屋檐下的柴垛上,高进卷起了烟丝,吧嗒吧嗒的抽着。 长青从一匹马的马背上衔来了一坛酒,高进帮打开了泥封,长青一口一口的呡着。 一人一马,欢快的看着一大群裸男在给马冲澡!冲好澡的马则快意的跑到前院吃豆。 高进令王闻土把收集到的所有豆子都给了那个壮妇,一匹马给吃一小盘,在前院分发。 长青趴着,它是有特供的,面前就是一小盆豆子。 高进抽完烟,看着吃完了豆的长青,作出还想吃的样子,啪的拍了一下它的马嘴,道:“馋嘴货,黑豆不能多吃,会胀气的。” 长青打了两个响鼻,低着脑袋,一马脸的不乐意。 高进继续道:“我要去叶赫找东哥,就是你原来的主子,你长这么帅,就不要出现了,省的被人路上逮住,我留下的马你看好来!等我办完事,就来找你!少了一匹马就没豆吃” 长青竖着耳朵,听着高进的话,一下兴奋,一下沮丧,最后把脑袋放到高进的肚子上,生气。 摸着长青漂亮的马鬃,高进内心对后世太平的生活充满了敬意! 高进后世的生活,虽然平凡普通,但是不会朝不保夕!每日里就是在朋友圈里晒生活,鸡鸭鱼肉餐餐有,海参鲍鱼也能尝,可以泡妞,可以看球,可以有酒。 为什么自己在后世还有那多的埋怨,高进发现,自己当年被灯红酒绿的生活骗了,没有看到生活的真谛,真心的感叹道:“长青,我也没办法,谁叫我们生活在乱世!” 两个时辰后,高进赶着马车,带着手下,奔行在去沈阳中卫的路上。 身后,山包上长青孤独的影子已经看不见了。 三个妇人坐在高进的马车上,壮硕的妇人道:“那匹马真聪明,我们走的时候居然会去关门推门闩,都快成精了!” 高进苦笑,东哥从小调教出来的马,真带着点东哥的味道! 王闻土和王列山并辔而行,王闻土道:“按照这个速度,何时能够进得了沈阳中卫?” 王列山努了努嘴:“马车跑不快,这没办法。不过庄主为啥把马都放掉了,财物也不带走。” 王闻土哈哈大笑,把从高进那里问来的答案现卖道:“官军的战马都有印记的,如何避的过检查?” “我们现在用的,都是从鞑子手里缴获的,没有印记的好马,又换了批地窖里没有特色的马具,从马上是找不出问题来了。” “鞑子那里缴获的财物都不很值钱,最多就值千把两银子,鸡肋,现在拿出去别人就知道是那晚是我们做的了。所以也不能留,带点普通的金银首饰走倒也罢了。” 王列山佩服万分:“原来如此,王队长高见!” 王闻土内心窃喜自得。 高进无精打采的赶着车,辽阳城距离沈阳城,就是六十多公里,从虎皮驿附近的李如松的旧山寨过来,也就是三四十里路,天黑前到沈阳中卫的在城驿是没有问题。 突然,高进停下马车,下车向西边凝望。 众人随着高进的眼睛看向天空,驿路西面五六里外,一处位于山顶的墩台上,升起四股浓黑的烟柱。 再看十几里外的沈阳中卫方向,也燃起了四股浓黑的烟柱应答。 高进知道王闻土等人对辽东的事情见的少,解释道:“狼烟,这是有鞑子入寇的信号,大家把衣甲都穿上,做好战斗准备。” 穿好甲的高进,转身从马车后牵着自己的座骑,清理装备。 高进一共携带了五杆拐子铳,给车里的三个妇人一人丢了一杆,自己剩下两杆。遂发枪留了两杆让刘贤学使,还有两杆自己用。 想了想,高进还是把自己的狼牙棒递给那个壮妇,歉意道:“四柱狼烟,上千的鞑子,备好火折。如果有特殊情况,你直接赶马车走,能走多远走多远。” 妇人手里拿着狼牙棒,感激的应了。 众人手忙脚乱的做着准备工作,“话笼子”王列山边穿甲边叨咕道:“到哪找这么多狼粪,烧这么大烟!” 张星火笑道:“狼粪屁大一点你去捡,听老人说狼看见浓烟会躲避,是不是说的这个。” 高进正在给坐骑穿戴着马甲,闻听笑道:“狼烟,可真不是用狼粪烧的,干柴引火,续以湿柴,浓烟就会滚滚而起,如果加点半湿的牛粪、羊粪,放点油脂效果更好。” 众人哈哈大笑声中,陆续披挂完毕,俱是着双层甲,一人三马,三杆拐子铳,一杆长柄眉尖刀,一把腰刀,一张弓,两壶箭。 高进唤众人道:“打散了自己往城里的方向跑,待鞑子退了,自己想办法去抚顺所杏花楼集合”,然后把队伍简单分了三个小组。 刘贤学带五个人组成一个组带着后一辆马车和十二匹驮着帐篷等生活物质的马居中。 王闻土、张星火、王列山、杨文鼎四个杀神组成一个组在马车右边。 高进自带了五人组成一个组,在马车左边。 准备停当,王闻土高叫道:“庄主,我们一口作气冲进城里去。” 高进坐在战马上,俯身用手喂了一把豆子给马吃,拍了拍马脖子,道:“不可,等你跑累了正好被人劫杀,这些妇女不是说自己快到沈阳中卫大门,被鞑坦鞑子截住的吗?” “我们到路边的树林里寻个地方去躲避一阵如何?”,刘贤学建议道。 高进正待要说此计正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马蹄声! 第126章祖大寿 高进回头,看见山后绕出一只马队,离着也就两里地,驿路左右甚是平坦,躲无可躲。 大白天平坦的两里地,跑是跑不掉了,高进看着驿路左边有块高点的丘陵山坡,急忙招呼众人转向山坡。 匆忙奔跑中,高进路过马车,语那妇人道:“看情况不好,记住自己跑!” 站在距离驿路百余步的山坡顶上,高进看了看手中的两杆拐子铳,自我鼓劲的大喊一声:“杀!”,点起火折,含在口中,准备作战。 驿路上烟尘渐近,一共两百多骑,马队中间,一将身后跟着一个掌旗官,高举着一面旗帜,旗帜上面斗大的一个祖。 祖家军,难道是祖大寿!高进心中嘀咕,拿下火折子,放下拐子铳,心中稍安! 来的正是祖大寿。 三天前的傍晚,距离沈阳中卫城门附近,墨伍尔带着百来个鞑坦鞑子射杀了几十号修堡垒的劳役,顺道在驿路上打劫了几个商队,杀死了几十号路人,前前后后劫走了十多个姿色较好的女人。 这些女人中除了犯官的家眷,剩下大多都是服劳役民工的家眷,本来是来跟着做饭打下手,挣点零碎钱的。 沈阳中卫本来想先压着这事,可是死的人太多了,又没有及时处理尸体,死者的亲戚朋友赶回去报丧。 两天后,新上任的辽东总兵张承胤就听说了,在校场上气的是火冒三丈,丑事传千里,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没烧完,就有鞑子来上眼药,言官那边如何交代。 祖大寿的高官老爹,宁远城快两百年的祖家将门老店,第七代祖家传人,辽东副总兵祖承训哈哈大笑道:“听报,来的就是百来人的鞑子,派犬子带两百人去巡查一番就好,杀鸡焉用牛刀!” 于是,祖大寿祖千户带着老爹一定要收割十几个鞑子的首级做交代的指示,领着自己的亲兵出发了,辽阳到沈阳中卫的一百多里,走走停停,居然和高进一伙遇到了。 驿路上刚出了天大的祸事,商家都准备凑集了一定的人数,再跟着官军的运输队走,所以这两天驿路上是渺无人迹。 带着二百多骑跑了一大下午的祖大寿,终于在快进沈阳中卫的时候看到了驿路上有活人,一个个兴奋起来。 十几个明军打扮的骑士,押着两辆马车,在驿路边居高临下保持着戒备。骑士们居然一人三马,不知道是哪家官员在路上。 祖大寿手一指,一众人等骑马呼啸着就上了山坡。 高进惊奇的发现,祖大寿手下的骑兵,居然有一半是蒙古人。 明末辽东,特别是辽西各城,蒙古族都占据了城市人口中的很大一部分,辽东的民族大融合早就进入了一个相当成熟的时代。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个多民族国家,在这块土地上历代生活。薪火相传的人们共同创造了璀璨的中华文明,高进心里闪过对各类民粹们的高度鄙视。 高进提醒手下,微微提刀,看着举着祖家军旗帜的官军在自己面前的坡下骑过,列队,然后队伍中策马走出五六个人,簇拥着中间一将。 “哟,这家伙怎么这么面熟!”,发出这声的,是正认真端详着面前这个胖嘟嘟胖子的祖大寿。 “海州卫城见过,和州山吴家子弟打架的那个胖子”,曾说州山吴氏和建州女真有勾搭的那个亲兵,轻声道。 祖大寿努力的想了想,对的,就是这个笑起来贱贱的胖子,怎么又搞到这么牛逼的铁甲和装备,难道是投靠了哪个大官。 双手抱拳,祖大寿大声道:“在下辽东总兵督标营千总祖大寿,敢问车内何人。” 继陈实功后,祖大寿是高进接触到的第二个鼎鼎大名的历史人物,高进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知道自己死后会被人扛到加拿大去,会是什么表情。 高进看着“辽东柱石”祖大寿,身披铁甲,国字脸,宽额粗眉高鼻梁,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手中一柄斩马刀,刀刃长达一米多。 忍不住呵呵暗笑的高进,反而没想到的是,自己已经和祖大寿在海州卫城见过一次了。 祖大寿见无人应答,抬眼只见贼胖子满面推笑,按下心中不快,又行了一礼,大声道:“在下辽东总兵督标营千总祖大寿,敢问车内何人。” 高进回过神来,见手下人都在看着自己,拱手回礼道:“我们是海州卫吴游击手下,在下是亲兵队哨长丁大胖。车内均是女眷,不便回礼!还望祖千总海涵。” 祖大寿得知原来是几个女眷,少了在大官面前显摆的机会,心中晦气,拱手简单作了一礼,提马就走。 旁边那亲兵跟上,嘴里叨咕道:“原来是投靠了州山吴家,哈哈。” 败兴的祖大寿看了看西边山头上的狼烟,恼怒道:“是谁报只有百来号鞑子的,上千鞑子啊,告诉大家赶快歇马,准备准备,从西边过来的,这里是去沈阳中卫的必经之路。” 祖大寿话音未落,就见驿路上一大群马从山那头转来,尘土飞扬。 “鞑子来了!”,小坡上的人群中发出阵阵的惊呼。 话说插汗虎墩兔和炒花这两天也没闲着,两人商量好了在浑河边长青渡河的地方建立个大营,派人找了些部落来长期驻守。 沿着长青在水里渡河走出来的路,深的地方搭上长长的巨木做桥,浅的地方一路填埋成岛,几千人花了一天,打通了一条到边墙内打劫的近路。 留了五百人,插汗虎墩兔带着二千五百鞑坦骑兵,破墙进来劫掠。边走边抢,自然走的慢点,冤家路窄,又和高进挤在一块了。 祖大寿见敌人已近,大吼一声,“上马!”,然后率先跳上马背,提起战刀,蓄势待发! 高进一伙看到祖大寿带手下迅速做好了战斗准备,精气神俱足,心中十分佩服,感叹道:“精兵啊!” 眨眼间,跑的最快的二十几骑鞑坦鞑子,已经到了山坡下,看到坡上有人,打马在坡下来回转着圈。 祖大寿大声吆喝道:“出击!”,将旗前倾,二百多骑分了三股,分别插向鞑坦鞑子两端和中间,意欲将鞑坦鞑子截为两段。 二十多个鞑坦骑士,见势不妙,立刻打马往回跑。 祖大寿带着三股手下又汇聚成一股,紧紧的追在逃敌的马后,就是差着五十多步,可劲但就是挨不着,心里窝火啊! 还没完成老爹指示的祖大寿,真想大喊,前面的,借你们首级一用! 第127章偶像跑了 谁会借首级给别人呢,大家都是风一样的男子,贼能跑! 祖大寿率人策马追出两百余步,逃跑的鞑坦骑兵居然突然扭头冲了回来,原来鞑坦骑士后面的大队骑兵跟上来了。 炒花手下猛将,千户长蓝银带着三个百户长,一共四百多骑,顺着驿路分两路,顶着祖大寿的二百多骑兵就上来了,准备包抄。 祖大寿见势不妙,立即强拨马头,带着骑兵斜着下了驿路,拐了个急弯,就往高进所在的山坡跑,心想,死道友不死贫道,把这些鞑子引到海州卫那些憨子那去,自己正好脱身。 上了山坡,马车在,骑兵呢?敢丢下女眷?祖大寿满心狐疑,就这眨眼的功夫,刚才那死胖子跑哪去了? 祖大寿带着手下冲上了山坡,跑近马车,掀开车帘,已然是空无一人。 伸长脖子四面张望,祖大寿就看见山坡下一里外,一路烟尘向着沈阳中卫急驰而去。 义愤填膺的祖大寿破口大骂:“该死的胖子,自己跑了”,浑然忘记了自己本来是来转嫁祸水的。 “千总大人,我们被包围了”,亲兵环顾四周,焦急道。 祖大寿向山坡下望去,刚才因为思索心里那点破事,耽误了片刻,鞑坦骑兵就已经紧跟着过来,在山坡下分了两拨,左右一合,将山坡包了个圆圈。 满脸络腮胡的千户长蓝银,得意的看着自己包围圈里的猎物,和所有的鞑坦骑兵一样兴奋异常。 看旗帜,今天居然围住了传说中的风云人物,祖承训的亲军,真是痛快。! 祖承训可是辽东的明星人物。万历朝鲜之役,很多鞑坦骑士、建州女真骑士被明军雇佣,参加了辽东明军的骑兵部队。 祖承训是这只雇佣军部队的直接官长,几年战争打下来,也成为了这批雇佣军骑士的领袖。 万历朝鲜之役结束后,有相当一批鞑坦骑士、建州女真骑士英雄凯旋、满载而归,回到了自己的家园。 战打完了,但是战场的故事口口相传了下来。 所有参战的骑士都会把自己的武力扩大十倍,当然,他们的直接长官祖承训就更牛逼了。 说者无意,但祖大将军威猛的形象,传奇的故事,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到每一个各族孩童的心里,成为励志的目标。 祖承训的武功和智谋,在没有什么娱乐的辽东,早已经被传的近乎神话。 同样曾经存在在神话中的,第一牛逼人物李如松,早不明不白死了多年。 还活着的,就是这神话中一样牛逼的祖承训,活的久,证明更牛逼嘛! 作为整整辽东两代人的偶像,在每一个鞑坦骑士的记忆里,祖家亲军的旗帜都是反复出现过的,今日亲眼目睹如何不激动! 祖大寿又一次看到多次看过的场景,鞑坦骑士们围着自己没有攻击,倒是骑着马转着圈,开心的挥舞着弓,摆着手喊着:“祖家军!祖家军!祖家军!” 看惯了这场面的祖大寿黑着脸,知道自己又被当猴子看了。 不愧是将门子弟,祖大寿处变不惊的带队向高进消失方向突去。 略低下颌,握紧手中的斩马刀,祖大寿提高马速,看着前面开路的亲兵,准备将包括亲兵在内的,一切可能拦路的东西全部砍成两截。 意料之外,鞑坦鞑子们没有歼灭这股力量的决心,也是,一下就咪死了,就没得玩了。 千户长蓝银带人直接让开去路,从两翼咬住祖大寿的马队,就如美国西部大片里印第安人骑着马,拉着弓箭,夹击追击狂奔逃命的四轮马车一般,大声吆喝着一轮轮放箭。 和记忆中神话里的军队交战,鞑坦骑兵们战意十足。 祖大寿的身边不断有人中箭,或因为马中箭,都导致骑士坠马,被杀或被踩死,但是祖大寿连头都没回一下,依然低头紧咬着牙,一马当先,策马急驰。 这里离沈阳中卫也就十来里,到了城下就有接应,只要小半个时辰就可以安全了。 逃命要紧,祖大寿伸出脚上马刺,轻轻的夹了一下马肚。马受了刺激,嗷的一下更卖力的跑了起来。 眨眼之间,祖大寿带着手下就逃了五里地,远远的看见前方隐约的烟尘,心里知道是死胖子在前面,恨的牙痒痒的,怎么有人可以跑的比我快,人才,要想办法挖过来。 话说高进,见祖大寿问完走了,心内暗喜,有这可以活到同时代人都死光的人在,今天应该可以轻松过关。 高进转身,命令刘贤学一组,速将三名妇人绑在马上,将车中重要物事选了一二也放到马上,就在祖大寿出击遇到强敌,准备拨马引祸水的时候,高进带人打马弃车而跑。 辽东关宁铁骑,转进第一!高进心里哈哈大笑,今日我领先一步,步步领先! 虽然只领先祖大寿三里地,但只要跑赢了祖大寿,就安全了! 距离沈阳中卫三四里地,城墙像一条黑线已经出现在前方,高进心中欣喜,快马加鞭。 突然,前方两百步外,一个红色的大阵映入众人眼帘。是明军,几十匹马互相间隔着一步半,列一排,前后左右二十多排,旌旗招展、整整齐齐的摆了个偃月阵。 骑士们大多数人穿的是红色的棉甲,整个一片红艳的海洋。 高进带着手下端详着如此雄壮的大阵,不知不觉已经跑到距离大阵一百步外,急拉马缰,停下。 王闻土道:“庄主,为何不跑了?” “冲阵,小说里都是要被乱箭射死的。我们还是从旁边绕过去吧!”,高进想着各种小说里冲阵的结局,摇了摇头。 不识字的王闻土,虽然不懂小说为何物,但也知道被乱箭射死很惨,立即闭嘴。 高进轻催马,信步带着手下,慢慢的向大阵的左侧遛去。 大阵中最大的一面尤字大旗下,沈阳中卫游击将军尤世功令道:“佟瓜,带几个人去,找几个伶俐的过来问话?” “喏!”,尤世功身后,穿的浑身发亮,可以照出人影铁甲的亲兵小队长接令,带着几个手下策马离开大阵,向高进一伙奔来。 突然大阵后一阵喧嚣,好几百健壮的民工劳役,在几十个健壮汉子的带领下,举着棍棒刀斧,向大阵的后面走来。 尤世功皱着眉头,喝道:“何事喧嚣!” 第128章猛将 尤世功身后另一名亲兵小队长,立即带着几个亲兵策马向后阵奔去,不多时带了一个民工劳役回来复命。 亲兵小队长在尤世功身边拉停马匹,大声回报:“将军,前几日被杀了亲朋,劫了家眷的民工劳役,因心中愤怒,今日闻将军出战,也要来帮将军打鞑子!” 尤世功看着带回的民工劳役,估计是后面那伙人中的一个头目,长的倒是十分粗壮,冬瓜长脸大薄耳,高鼻梁,隔着老远挂着两条浓黑的吊梢眉,眉毛下又配着一双单眼皮三角眼,看着让人心中不喜。 被带来的民工劳役抬眼看见了尤世功的脸色,赶紧表白,洪钟般的声音,道:“小人尚学礼,辽东海州人,因完劳役来全家来沈阳修城墙和堡垒,不想家眷前两日被鞑子掠走。” “今日将军出战,小人也要跟着杀鞑子,失了家眷亲朋兄弟的劳役们都跟着我来了,还请将军成全!”,尚学礼说完,期盼的抬头,看着尤世功,强烈的杀敌欲望四射。 尤世功脸色稍缓,心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原来这尚学礼还存有忠义之心,是个义士! “既如此,传我将领,任你为队长,统带后面全部劳役,随营听令行事,不可有误,违令则斩。军中无戏言,汝可听清!”,尤世功顺手拔出身边一名卫士的腰刀,丢给尚学礼,大声道。 “喏!”,尚学礼大声应了,兴高彩烈的提着刀,向后阵奔去。 尤世功抬头看往阵前,佟瓜已带了一名骑士回来,只见那骑士年龄不大,看上去十六七,胖乎乎的脸上带着微笑,在马上晃荡着,一副纨绔子弟营养过剩的模样。 刚看尚学礼差点看走眼,尤世功吃完一堑,自然更要仔细看看。 嗯,这胖子马术应该很好,边看晃荡着,倒是做到了御马无碍,看眉尖也藏了几分果毅,见到本官也不害怕,看来也是一条好汉,尤世功好好的下了一番功夫,看的倒是挺准。 佟瓜骑马走近尤世功,双手举起高进给他的标牌,递给尤世功,道:“将军,查验过了,是海州卫吴将军手下亲兵。” 接过木质的牌子,尤世功仔细验了,是真的。牌子上刻着,海州卫中营哨长丁大胖。 尤世功抬头看了看面前披着整齐铁甲的“丁”胖子,真是胖,索然无味的把牌子丢回给佟瓜。 自己的手下到现在大部分还都是棉甲,也就是亲兵百多人配齐了铁甲,尤世功心里嘀咕着海州卫的吴游击靠着码头就是好挣钱,给手下配了这多好装备。 “前方是何敌情?”,看着正往怀里揣佟瓜递还的牌子的胖子,尤世功问道。 “前面我们刚才遭遇了四五百鞑子,辽东总兵督标营千总祖大寿带了两百人已与鞑子发生了激战,我和同袍护着从鞑子手上抢回来的民妇先回,祖千总就在后面”,高进拱手简单作了一礼道。 虽然行礼不够礼敬,但一句祖千总就在后面,就把尤世功所有的思想带走了,祖大爷,你没事跑这来做啥,出了“哈么”问题,我哪担待的起。 尤世功看着远处的烟尘,提起手中长枪,大声下令:“分两翼前进,接应祖千户回营。” 红色的大阵慢慢的滚动起来,逐渐加速,变成两条红色的洪流。迎着祖大寿来的方向流去。 高进站在阵中,看着大明的骑士们有蒙古人,有女真人,有汉人,精神饱满的一个个从身边向前跃马扬鞭,勇敢的冲锋陷阵去了。 骑兵跑完了,好几百手拿棍棒、长矛、菜刀、柴刀,衣衫破烂的人,在一个脱光了上衣,高举着腰刀的壮汉带领下,从高进的马前呐喊着,也冲了出去。 摸了摸手里狼牙棒,高进叹了口气,策马找到在原先大阵另一侧等他的王闻土处,喊道:“此为国战,刘贤学带人留下,其余的人跟我走。” 听着有仗打,王闻土等人一片兴奋,换下刚跑累的马,各选了匹状态好的马,提起长柄眉尖刀,随着高进,十人十马,紧追红色洪流而去。 话说,祖大寿带着手下正仓皇逃命,算算也快到沈阳中卫了,老爹的下级尤游击也是个能打的,应该就在前面,心里想着,就看见正前方分两路来了明军的援兵。 祖大寿大喜,快马加鞭奔去。 鞑坦骑兵正射黄羊一般追杀的起劲,忽然看见明军来了帮手,急忙收住马势,可一下子哪里收的住。 两路明军骑士,催马势迎头撞进正收着马势的鞑坦骑兵队里,一下就占了速度的优势,把冲在最前面的鞑坦骑兵冲的人仰马翻。 佟瓜冲的靠前,看见面前对冲过来的一个鞑坦骑兵,拉强弓,上面搭着重箭,箭头有一只小娃手巴掌大,本能的来了个蹬里藏身。 鞑坦骑兵重箭发出,没射到佟瓜,把佟瓜身侧一名骑士直接射穿掉下马去。 佟瓜刚想抬头,却见那鞑坦骑兵在两人错马时,抬手轮弯刀迎着自己就是一刀。 匆忙间,佟瓜急举起长柄眉尖刀横着一栏,刀柄断了,但那把刀的刀尖,还是挨着佟瓜的鼻尖划了下去。 完鸟,佟瓜脑海里就剩两字,恐惧中看着刀影往下,一身冷汗,浑身僵硬。 幸好,佟瓜身后不知道谁及时发出的一箭,正射穿这个鞑坦鞑子的颈脖。 鞑坦鞑子本能的想捂着咽喉,手还没到,人已经掉下马去,被乱马踩成一团泥。 佟瓜看着快要把自己开胸剖腹的弯刀随着鞑坦鞑子远去了,坐正,吐了口唾沫,同时弃了断了柄的眉尖刀,拔出插在马背上的戚刀,勉力朝马前冲过来的又一名鞑坦骑兵劈去。 这名鞑坦骑兵刚丢出一只标枪,将佟瓜后面刚射出一箭救了佟瓜的一名明军的马直接钉倒。 明军骑士摔下马背,咔嚓,咔嚓,就被明军后续自己人的马,踩成了一堆血肉。 佟瓜没看到同袍之死,只是本能的举刀、错马,凭着手感,佟瓜知道自己这一刀中了。 刀锋准确的划断了对战鞑坦骑兵的脊梁骨,还将其身体开了个大洞,体内的内脏全部带了出来,掉落马下。 佟瓜来不及细看中刀后,鞑坦骑兵哀嚎着滑落马下的样子,又聚精会神的面对下一个迎面而来的鞑坦骑兵。 战场上,明军骑士忙着放箭、放铳,鞑坦骑兵则用飞斧、标枪和重箭不断回击,刹那间双方都有百来人掉下马来。 总体上,因为明军人多,在场面上牢牢的占据了上风。 骑马跑在队伍中间的沈阳游击尤世功,终于看到迎面跑来,安然无恙的祖大寿,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大声唤道:“祖千总威猛,以一当十,真是虎父无犬子!” 祖大寿高兴的应了:“尤游击来的正好,待我们灭了这群鞑子,再把酒言欢!” 见到了援兵,祖大寿的胆气顿时又壮了起来,打马转了个圈,扬起斩马刀,呐喊着加入了攻击鞑坦鞑子的洪流。 第129章此为国战 鞑坦炒花部千户长蓝银带着将近五百手下追击祖家亲军,杀的正过瘾,迎面就见两大股明军迎头杀了过来。 两方对战,久经阵仗的蓝银,见明军势大,急停马匹,大喊着:“撤儿!撤儿!撤儿!”,带着后队扭头就跑,剩下的鞑坦鞑子一看,也纷纷拨马就跑。 祖大寿刚拨马回来,还没来得及砍几个鞑坦鞑子发泄一下,就看见鞑坦鞑子们纷纷打马跑了。 “追!”,祖大寿憋屈的扬刀大喊一声,随在身后的掌旗官将将旗前倾。祖大寿带着剩下的一百七十多人,紧紧追着蓝银而去。 跟在祖大寿旁边的尤世功一看,哎呦,我的祖大爷,打跑了鞑坦鞑子,也有了首级斩获,你追什么! 公子哥跑了,尤世功无办法,只能下令,追! 两股红色的洪流,汇成一股,追着祖大寿的马屁股,一路跟了下去。 刚才还残酷激烈的战场,一下就只看到两百多匹无主的马,还有满地躺着的两军对冲时阵亡的骑士,安静肃穆。 见到明军大队已走,二十几个坠马未死,但趴地上装死的鞑坦骑士高高跳起,就近抓住一匹马,三三两两的汇聚在一起。 同样坠马未死的明军有十来个,也就近跳上马背,继续和这些鞑坦骑士在战场上游斗。 高进带着手下冲到的时候,尚学礼带着一帮民工劳役也冲到了。 高举着棍棒、长矛、菜刀、柴刀的几百民工劳役,在尚学礼的招呼下,按着平时劳动的序列,居然列成了一个空心的半圆阵。 高进一看有阵可依,立即带着王闻土一众,仗着手中的火枪,斜着向左兜着圈跑。虽然箭术不如鞑坦骑兵,但鞑坦骑兵也怕他们手上的火枪。 两方互有忌惮,距离二十步远互相对射,均无战果。 战场左边的十来个鞑坦骑兵动作不知不觉中就慢下来,等醒悟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大群穿着破破烂烂,手持棍棒的农民们包围了。 尚学礼带着民工劳役们围成个圈,鼓足了劲,慢慢的往前压缩。 战场右边的鞑坦骑兵见势不妙,立即打马跑掉。十几个明军立即衔尾追击。 王闻土看着战场右边,问道:“追,还是不追?” 高进停住马,看着被围在圈内的十余个鞑坦鞑子,道:“还是先把中间这群解决吧,民工劳役们要解决他们,死伤太大。” “双马一排,杨文鼎、王列山为一,我与王闻土第二,其余跟上,五步距离火力连射,每人打完一杆拐子铳换刀,小心不要伤到自己人。” 说罢,高进口含火折,与王闻土策马,跟在杨文鼎、王列山的马后,冲进了民工劳役们距离鞑坦鞑子五十步围成的包围圈。 话说民工劳役们人挨着人,互相壮着胆,冲锋的勇气已经随着目睹满地狼藉的尸体而消散。 一个个口干舌燥、腿肚打颤、胳膊发抖的民工劳役,本能的抓紧手上的武器。因为只要手中的武器一掉下去,就感觉自己会立马掉头就跑,再没有停留在这战场上的勇气。 腰里别着尤世功赐给的腰刀,高举着一根大棒,红着眼的尚学礼,大声吆喝着给大伙鼓着劲:“不要怕,就是他们杀了大家的家眷和兄弟,今天报仇拉!” 尚学礼身边一个年纪略小的青壮,轻声的问道:“尚大哥,鞑子们有弓箭,再上就很危险了。” 正说着,身后马蹄阵阵,就见刚才拦住鞑坦骑兵的明军骑士又来了,所有民工劳役的情绪都到达了顶峰,尚学礼呐喊着:“让自己人进来。” 人群分开,杨文鼎、王列山和高进、王闻土一行,劈开人浪一般,鱼贯而入。 同时,被围住的鞑坦骑兵,在圈子里根本提不起马速,正准备攒射一个缺口,突然就看见有明军骑士快速的突了进来,只能勉强打马迎战。 二十余步距离,二十余匹马对冲,看傻了一帮民工劳役。 几只重箭、飞斧首先向最前的杨文鼎、王列山砸了过来。 王列山躲闪中妥妥的被砸下了马,辛亏还机灵,就地打了好几个滚,躲开了后面王闻土座下战马碗大的马蹄。 杨文鼎是把重箭和飞斧都挡住了,但是座下战马被重箭钉死了。马腿一软,杨文鼎向着前方被掀下马背。 高进、王闻土面前一空,七步枪神高进的小宇宙燃烧了,气场爆棚,战斗指数无限大。 只见潇洒临空的战马上,铁甲映人的小胖子脸色凝重,口含火折,左手举拐子铳,右手提着狼牙棒,火红的披风随风吹开,砰!砰!砰! 弹无虚发,将冲在最前的三个鞑坦鞑子爆头击落。 王闻土打的差点,也击中了一个。 与王闻土一起各发完三枪,高进与王闻土左右分马。后面三排随之左右分开,保持马势从两路夹击侧射,砰!砰!砰!砰!砰!砰!砰! 鞑坦鞑子都还在往前,高进一伙已经改为夹击。六人十八发,眨眼的功夫,场上只剩下两个活鞑子。 愤怒的杨文鼎操着腰刀,粗鲁的将一名被打蒙了的鞑子从马上拉下,抱着头,放鸡血一样拉了一刀又一刀。 吓的脸色煞白的最后一个鞑坦鞑子,看着同伙已经全部毙命,踢马刺将马肚扎的鲜血直流,高举弯刀,就欲从民工劳役的包围圈里直接撞出去。 鞑坦鞑子的马来的甚快,民工劳役们大惊失色,有那胆小的呼啦一下就往旁边躲去。 眼看这鞑子就要顺利出逃,高进掉转马头就加速去追。 突然人群中闪出一壮汉,大吼一声,“嗨!”,手中一根大棍就向鞑坦骑兵的马头砸落。 马头脑浆四溅,顿时扑倒在地。鞑坦骑兵在地上打了几滚,刚想站起,身边又一汉子一棍子砸在背上,直接打趴在地。 尚学礼带着附近的众人立即围上,乱刀飞下。 高进带着王闻土等人策马赶到,这鞑子已经变成碎肉了,只能收马停在一旁! 哗啦,刚击毙的所有鞑子旁边,都围上了一大群人,人群已经疯狂了! 有人向着上苍大声号哭着,告慰亡者大仇已报!有人围着鞑坦鞑子的尸首,吃着肉饮着血,眼里流着泪,心里割碎般的痛!有人忙着切一块尸肉,准备带回去祭奠亡灵。 尚学礼不知何时已把棍子丢了,手中举着一只鞑子的残肢,高声号哭:“孩他娘,你的仇我给你报了,你的在天之灵托个梦给我,我去哪里收你的尸首啊!” 那一棒砸倒马的壮汉,拍了拍尚学礼的肩膀,想要安慰兄弟,但不知道如何开口,眼里也全是眼泪。 尚学礼抬头,泪眼朦胧中,看是平日里一起干活的孔兄弟和耿兄弟站在身边,道:“我们的婆娘,生不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可如何是好?” 三人一起默然。尚学礼继续嚎啕大哭,孔、耿二人抹着眼角的眼泪。 王闻土靠近高进,悄声道:“他们好像说是被鞑子捋走了老婆,莫非?” 高进眼神一紧,道:“再说。” 灰头土脸的王列山和杨文鼎,换了鞑坦鞑子的战马,聚了过来。 高进看着呵呵闷笑的杨文鼎,憋着气鼓着嘴的王列山,笑道:“做的好,现在你们每人带二人把附近的战场搜搜,看看这帮鞑子都抢掠了什么,每人拉三匹马过来。” 杨文鼎和王列山带人领命而去。高进打马带着王闻土往刘贤学处过去。 尚学礼见帮自己报仇的官军要走,大声道:“不知道这位军爷的性命,帮我们报了仇怨,在下尚学礼,请受在下一拜。” 高进驻马,低头打量了正在施礼的,泪眼朦胧的大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叫什么,哪里人?” 尚学礼心中好奇,这军爷怎么问我是哪里人,抱拳道:“小人尚学礼,辽东海州人。” 高进认真的打量着尚学礼,心道,这也太巧了吧,试探道:“你走失了婆娘?” 尚学礼心里一咯噔,难过道:“鞑坦鞑子三天前入寇,杀了很多兄弟,劫走了十多个兄弟的家眷,其中包括我的婆娘。” 高进做出感叹的样子:“被鞑子捋走,就是回来了,贞节怎么办啊!” 尚学礼口中哽咽:“都是我们没用,看不住自己老婆,家里还有三个娃娃,这么小就没了娘,以后都不知道日子怎么过。只要人回来,什么都好说。” 高进问道:“你们丢了婆娘的是不是都是这个想法?” 尚学礼满心狐疑,一推身边的孔和耿。孔和耿不明就里,二人接着大声道:“人能回来就好,可是到哪里去找啊?” 高进看了看天色,看着尚学礼道:“尚学礼,你速组织这里所有的民工劳役,将所有受伤的、死亡的大明士卒扶上马,把鞑子的马也拉上,随我回城。” 尚学礼立马组织众人执行。 兴奋劲过了的民工劳役们,已经感觉到了战场的阴森恐怖之气,立马手忙脚乱的搬运起明军的尸体,背上伤员,牵着战场上的战马,随着高进一伙回城。 高进打马在前,众人把刘贤学等人夹在中间,高进早命人把三个妇人嘴堵上,混在马匹上的辎重里。 沈阳中卫的城外二里,有几道壕沟堡垒,各处也放了鹿角,打了木桩。 尚学礼跟在高进的马前,介绍道:“前几日,我们就是在这里挖壕沟,打木桩,结果被鞑坦鞑子偷袭了。我们的婆娘当时是来帮我们打下手的,现在想想真是后悔。” 高进问道:“今日你们是怎么出城的?按理城门早关了。” “我们一大早就被赶出城来挖壕沟了,那帮官吏只顾着进度,连那些死亡的兄弟都还没抚恤,我们今日出城,都没有做工,准备和他们说理,谁知道正好赶上杀敌”,尚学礼气鼓但又高兴道。 “今晚进城后,先把丧事办了吧。记住不要再出城,打战你们不行,不要枉送了性命。” 高进说完,站在城门下,记得那亲兵说是尤将军,大声喊:“开门,尤将军令我先把伤兵运回。” 门上的文官、师爷、皂隶和留守的军官、士兵远远的早看的清楚,打了个胜仗,何况下面的几百民工劳役都是天天见的,立刻开了门。 高进也不啰嗦,道天快黑了,将军令速去收首级,留两人领着伤兵和战死者向校场而去。 首级之功啊,来开门的别将立刻带人拍马去了。 高进与尚学礼校场大门分手,尚学礼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军爷,你可有办法找到我的婆娘?” 摸着下巴上还没长出来的胡须,高进做出很高深的样子,道:“心诚则灵,多到城隍庙里拜拜,必有收获!” 在尚学礼狐疑的眼神中,高进带着手下自寻驿站去了。 站在战场上,别将踌躇满志,看着手下收着首级。哈哈,这下不光是守城之功,收了首级,怎么也要多分几个,今年的考绩是没有问题了。 同样开心的是祖大寿祖千户,一马当先,高举斩马刀的祖大寿现在就像一个杀神,仗着马好,追上就是劈柴一样,嚓,一刀过去,开成两半,心情真叫一个爽。 刚开始鞑坦鞑子的骑兵们还用祖大寿刚才逃跑时候也使用过的“曼古歹”射箭法,一边逃走,一边向后方的敌人射箭。 可是架不住后面的箭更多啊,最后就变成谁跑的快,谁能活下去! 谁都愿意活下去! 鞑坦鞑子的骑兵们一个个拼命的快马加鞭,争着跑到同伴的前面去。 这一口气,又跑出去二十里,不但跑过了刚才高进一伙站立的小山坡,距离虎皮驿也只有二十多里,离高进拐进驿路的山道都不远了。 这里有山、有坡,山间的平原接着浑河水浅的地方,也是鞑坦鞑子常进出的路段。 尤世功见太阳已经下山,天边就是一抹残霞,拍着连续跑了快三十里地,口吐白沫的战马,大叫:“祖千户,穷寇莫追!歇歇马力。” 祖大寿意犹未尽,但也见好就收,道:“就听尤将军令。” 明军红色的洪流停住,祖大寿和尤世功两人打马相见,正欲相互寒暄一番,就听两旁的坡地上号角齐鸣——“呜! 第130章大胜 祖大寿和尤世功在此起披伏的号角声中看到,驿路两边的山坡上闪出一大片鞑坦鞑子的骑兵,从四面八方冲下,飞箭如雨,明军的队伍一下就乱了。 插汗虎墩兔和炒花带着两百骑站在一处坡顶,得意的看着包围圈里的本已马力将尽的明军,一片片的被鞑坦骑兵射杀或砍倒。 炒花恭维道:“大汗的妙计,派千人长蓝银带五百兵,遇见明军小则灭之,大则诱来。呵呵,今后必叫大明不敢小觑我们插汗部。” 虎墩兔哈哈大笑:“当年先汗铁木真就多用此计胜敌。今日明军的马要再跑十里就好,不过就以现在的马力,看他们如何得脱。” 千人长查泽山带着蓝银前来复命。 蓝银单腿跪地抱拳道:“今日包围圈中有祖家亲军,奴才手下已损失近三百人,请大汗责罚!” 虎墩兔眼睛一瞪,脸上欣喜,道:“有祖家亲军,损失草原上三百勇士算什么。好,我们去会会祖家亲军。蓝银,带上你的勇士,前面开路。” “喳!” 蓝银重新上马,带着二百残兵开道,领着虎墩兔的禁卫马队向包围圈的中心杀去。 包围圈的中心,尤世功心里那个苦啊!马力不够,跑是跑不了了,只能原地挣扎,争取休息过马力来再做打算。 带着还在身边的亲卫,尤世功和祖大寿的亲军会合在一起,左冲右突,努力把附近的明军接应在一起,在鞑坦鞑子的包围圈内组了个圆阵。 战场上被切割开来的明军,也都努力聚集在一起,努力向着尤世功的将旗靠拢。 祖大寿和尤世功分别带着一百人,从圆阵中不断轮流出击,杀开一条条血路,将被切割开来的同袍接应到圈内。 算尤世功反应迅速,等虎墩兔杀下来,明军已经收缩成一个不大的圆阵。 圆阵的外圈,尤世功令佟瓜带着收容来的明军,用长枪插地,拉住战场上游荡的无主之马,围了三四重,人躲在马后放箭、放铳。 圆阵的内圈,选出两百匹状态尚好的战马,由祖大寿和尤世功带亲卫轮流乘骑,准备出击。 其余的明军,则抓紧时间休息,歇马。 虽然明军用的是密密麻麻战马围成的圈阵,想表现一下的千人长蓝银还是坚持带着手下硬冲了几次,结果被密集的火铳、弓箭射退,反到白损失了三十几个鞑坦骑兵。 虎墩兔一看不划算,命令手下把明军围起来,先打扫战场。 尤世功和祖大寿好不容易能喘口气,清点下,两边人加起来只剩下不到七百人。 就刚才一柱短香的功夫,尤世功的手下就战死了四百多。尤世功的心在滴血,心里骂道,都是这官二代惹得祸啊! 圆阵外,鞑坦骑兵举着砍下的明军首级打着圈奔跑,叫嚣骂阵。 圆阵中的明军一个个都义愤填膺,使用“口炮”回击!用手攻击是不行的,因为战马已经口吐白沫了,根本就跑不起来。 明军的骑士们只能从马袋中取出豆子,希望马儿吃了尽快恢复气力。 祖大寿看着尤世功,心中也懊悔,但是嘴里绝不啃声。 尤世功仔细观察着圆阵外的形势道:“我们砍杀的鞑坦鞑子也有四百人了,鞑子还有这么多,看来鞑坦鞑子来的至少有三千人,现在还有二千五百人左右。” 祖大寿眼睛一亮,道:“我们的伤亡与杀敌数相仿,敌人数倍于我,我们今日可算是大胜!” 尤世功听着心思急转,嗯,有门,不愧是将门子弟!解下腰间的酒囊,递给祖大寿。 两人眼神会心,祖大寿接过酒囊,大口吞了几口,抹了一把嘴巴上的残酒,赞道:“好酒!” 尤世功哈哈大笑,豪爽道:“这可是我存了五年的老酒,每日都要喝一斤。祖千户也喜欢,等回了城送你两袋,” 祖大寿笑着应了,抬头观察了下天色,今夜无月,无星,没有火把,就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四周的鞑坦骑兵已经四散开,围着明军的圆阵一百步外,点了几十个大火堆,把战场照的亮亮的。 最靠前的几个火堆旁,鞑坦人用明军人头筑起的大京观,放射出渗人的恐惧。 鞑坦骑兵们也下了马休息,围着火堆,烧烤马肉,唱着歌。 祖大寿道:“鞑子们也休息了,我们抓紧时间恢复气力”,令手下轮流卸甲休息,吃干粮,喂马。 突然,战场来路响起了一阵马蹄声,远远的五六匹马撞进了鞑坦鞑子的营地中,然后又是七八匹,再就是一阵喧哗,几匹马蹄声远去。 祖大寿和尤世功正忙着组织明军轮流卸甲,没人注意。 虎墩兔和炒花正在吃着属下精心烤好的羊腿,虎墩兔不满的放下手中的匕首,道:“查泽山,为何喧嚣?” 查泽山立马上马,策马跑去询问,不一会带着蓝银回来,禀报道:“大汗,是蓝银的人从沈阳附近逃回来了几个。” 蓝银一旁补充道:“是属下的勇士,在战场上落了马,抢了明军的马跑回来了,被七八个明军一路追到这里。” 炒花道:“那几个明军呢?” “本来全部都宰了,可惜有三个被打下马后,抢了我们的马跑了。” “废物!”,炒花一脚把蓝银踹翻,“为什么不追?”。 “天太黑,举着火追就成了明军的靶子。不举火啥也看不到”,蓝银委屈道。 虎墩兔放下正在割肉的匕首,叹气。 炒花看了看插汗虎墩兔,心内明白,大汗的目标是统一鞑坦各部,恢复祖上的荣光,对于大明,目前主要还是想办法造出影响,达成议款、互市、请市赏,壮大力量。 虎墩兔看着明白自己心意的炒花,愤怒道:“不拿到大明的市赏,我就是个土蛮汗,可我是货真价实的黄金家族大汗。” 虎墩兔怨妇一般继续发泄着不满,“年初,本汗第一次打大明,带了三万骑啊,攻取穆家堡,掠取牛羊无数,明明是本汗赢的,结果明朝的边将硬说是他们赢了。” “明朝的皇帝老儿就这么糊涂?”,查泽山疑惑道。 第131章巴图鲁 “明朝的老皇帝就是个糊涂虫”,插汗虎墩兔烦恼的都快抑郁了,炒花只好临时客串知心大妈的角色,耐心的劝解。 查泽山凑趣道:“大明的边将一向报喜不报忧,如果我们这次能抓住他们一个大将,他们总不能说谎了吧。” “下面就有祖家亲军,咱们手下战斗素质是差,但是几个打一个,大汗此次应该可以心想事成”,蓝银也赶紧附和说着吉利话。 “明军又来援军怎么办?”,虎墩兔恢复了大汗的气质,喝了口马奶子酒,捡起匕首继续割肉。 “来的多了我们就跑,这次杀了五六百明军,收了二百多套上好的明军铁甲,皮甲、兵器无算,一路还打了不少草谷,也够本了”,炒花眯着眼,慢慢的合计。 虎墩兔又高兴起来:“今个进边墙来,本来就是一时兴起,有好处就拿,没好处就走。蓝银,你带你的人,先把草谷和咱们战死的勇士带回去,不得有误。” “喳!”,蓝银得到大汗的任务,知道此次自己大败不会受到更多的追究了了,欣喜若狂。 打着火把,赶着好几百匹装满各种抢劫来的物质的驮马和骆驼,用战马绑了己方的尸首,蓝银带着本部不到二百残兵,往边墙而去。 “没想到大明的边墙这么好进”,看着没入黑暗中的蓝银一行,虎墩兔喃喃自语道。 ········································· 明军这边,佟瓜正向尤世功报告己方士兵的伤情。 “将军,合祖千户手下,一共六百八十七名士兵,多是箭伤,伤重的十来个看来是挺不过去了,其余的均为轻伤无大碍。” 尤世功叹口气,道:“知道了。” 佟瓜禀报完毕,看着尤世功身上铁甲还挂着几支箭,问道:“将军,你中的箭,我帮你下了吧?” 尤世功看了看自己身上,看了看祖大寿身上,均挂了五六只箭,笑道:“不用,佟瓜,告诉所有兵士,今日斩杀鞑坦鞑子五百,大胜,所有人回去有赏。” “喏!”,佟瓜领命而去。 祖大寿和尤世功卸甲取箭,两人穿的都是上好的链甲,箭只都没伤到深处,轻轻取出就好。 二人穿好甲胄,巡视营地。手下见主将巡视,又有回去封赏的许诺,士气有所恢复。 正走着,祖大寿和尤世功同时看到鞑坦鞑子的营地中似乎有点动静,不多久,就有百来个火把,押运着长长的辎重队离开。 尤世功惊喜道:“鞑坦人运走了辎重,就不会多呆,看来只要我们坚持住,突围是没有问题。” 祖大寿怀疑道:“会不会是鞑坦人引诱我们出击的诡计,还是再等等看,天色太黑,不点火把,往哪跑都不知道,点了火把,又成了鞑坦人最好的靶子。” “那再等等?” “还是尤将军老成持重,祖某佩服。” “过奖过奖,祖千户谋深多智,得了祖总兵的真传,真是将门虎子啊!” 尤世功和祖大寿两人互相赞上了。 祖大寿提议等等,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时辰,双方都悠闲的吃完了饭,歇息好了马,吹好了牛,喝够了酒(大家带了酒囊的都有),神采奕奕的准备再战。 还没等祖大寿豪迈的喊出撤除圆阵,突击! 四面八方的鞑坦骑兵就转着圈的泼来了一阵阵箭雨。 尤世功滚鞍下马,藏在马后,身边的十来个亲兵,用小圆盾组成一个坚固的小空间,牢牢的护住将主。 圆阵外围的明军使用各种火器还击,刚开始,枪铳齐鸣,颇为壮观。不一会,装填好的火器放完,黑暗中装填就不再容易,就剩下零零散散的铳声。 对于零散的火铳,鞑坦骑兵看到有火光的地方就是一个齐射,立马就把放铳的一片地变成箭林,就像一片密集栽种的麻杆地。 还好这些明军都是精锐,射箭技术也不错,拼着外圈的死伤,挤在圆阵中间明军的箭雨也是一片片的送回去,扎的鞑坦鞑子人仰马翻。 双方箭来箭往,对射了小半个时辰。 外圈用来做圆阵外墙的三百多匹活战马已经全部被箭扎死了,躺了一地,真正造了一座低矮的圆形的阵墙。 看着明军圆阵的外围已经基本扫除干净,虎墩兔急忙下令:“查泽山,我们的巴图鲁,带你手下勇士二百,步战突阵。” 高大彪悍的查泽山,甩掉上衣,往身上披了三层甲,从自己马上解下一把大斧,一面圆铁盾,带着同样身披重甲的二百勇士,在好几百鞑坦游骑的掩护下,呐喊着冲向明军的圆阵。 弓箭手的攒射对重甲基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查泽山带着二百人很轻松的就冲进了圆阵,后面炒花立刻又加派了三百鞑坦骑兵,下马,举着弯刀、斧头甚至缴获明军的戚刀跟着杀入。 查泽山冲在最前,手中圆铁盾挡住几个明军刺来的长枪,间或漏过几根扎在身上,也扎不透那三层重甲。 宽大的巨斧飞舞,不断的劈砍在周围明军的颈脖和胸膛上,十来个明军的尸体倒在查泽山的身边。 看到鞑坦人冲进了圆阵,祖大寿举起大斩马刀,令亲军牵着马,一众人等向鞑坦人攻来的反方向步行退去。 尤世功的肠子已经悔青了,等待个毛啊,就要全军覆没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这次,尤世功没有随着祖大寿跑,而是带着亲兵勇敢的朝着查泽山冲去,他,还有军人的血气。 尤世功的手下,跟着尤世功的将旗,一起拥了过去,他们,还有军人的骄傲。 佟瓜挥舞着长枪,冲在尤世功的前面,给将军开着道,与查泽山碰了个正着。 查泽山正轮着大斧,一斧把身边一个明军的头颅砍成两半。佟瓜瞅准查泽山,一枪扎到查泽山的右肋下。 枪尖在铁甲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发出点点光芒,但竟然没有扎进去。 查泽山用右手大斧砸断长枪头,佟瓜收不住势,举着断枪柄向前踉跄一步。 查泽山左手横铁盾直接砸向佟瓜的脑袋。佟瓜见铁盾来势凶猛,撒手丢枪棍,摸出匕首,撞进查泽山的怀中,一匕首斜着从查泽山头盔下的缝隙里扎进。 脖子上吃痛的查泽山,双手丢了斧头圆盾,一把卡住佟瓜的脖子,双手一扭,咔嚓,佟瓜的脖子被扭断,两眼圆瞪,立即软倒在地! 其余亲卫见到,大声痛呼:“佟瓜!” 尤世功正狠命扎翻一个重甲鞑子,从其颈脖上拔出枪尖,循声望去,见一高大凶猛的鞑坦鞑子,脚底踩在佟瓜的脸上,暴熊一般,将两个意欲上前给佟瓜报仇的亲兵长枪夹住,直接把两人甩了出去。 尤世功抓住战机,振长枪,一招“单龙摆尾”,枪尖在查泽山面上划过,立刻灭了查泽山的一对“招子”。 查泽山双目已瞎,满面鲜血的大吼一声,更加暴怒,硬生生的把身边想要扶他的两名鞑坦战士,卡在臂弯里,直到翻白眼气绝而亡。 尤世功趁着功夫,抢过手下一把钩镰枪,大吼一声:“杀!”,直接割下了查泽山的脑袋,剩一高大的无头穿甲之人,鲜血从脖腔中喷起。 众明军戮力进攻,冲进来步战的鞑坦鞑子,本来就不是明军的对手,死伤惨重,突见主将毙命,立刻一哄而散,扭头就跑。 明军趁势追杀,一直追到圆阵边,士气大振。 炒花见进攻失败,立刻派几百骑,射来一片箭雨,接应自己人逃去。 尤世功带着手下,用圆盾顶着,拖着受伤的同袍,退回圆阵中。 双方对射加上一场肉搏,接近半个时辰,明军死伤三百余人,鞑坦骑兵死伤近四百人,圆阵中两方人近六百多具尸首,满眼尽是尸骸。 尤世功看了看被鞑坦骑兵射回来的祖大寿,没说话,低头摸着佟瓜的手,还带着最后一丝温暖,眼角,有泪! 祖大寿识趣的走开,组织刚才没有力战的手下,清理圆阵中的尸首,不管断没断气,将鞑坦战士一律枭首,收集首级,同时就着马尸垒起阵墙。 尤世功派身边的亲卫清点一下人员的伤亡情况,不一会,亲卫回报,重伤三十七,轻伤以下能战者一百八十九人,马匹四百余匹。 祖大寿派手下继续清理圆阵中心,自己带了几名亲卫正过来,递了毛杂的查泽山的首级和腰带给尤世功道:“恭喜将军立下大功,将军杀的此贼,是鞑坦的一个千户。” 尤世功把首级和腰带丢给亲卫,闷声道:“没剩几个人了。” 祖大寿看尤世功愁苦,小声道:“我手下还有一百四十七人,人人能战。” “我已派手下在清理一条通道,等会推倒去沈阳中卫方向的尸墙,我们就可以快马突出去,天这么黑,不管往哪跑,只要领先鞑子们一里,就逃出升天了。” 尤世功看着祖大寿灵光四射的眼睛,木然念道:“这么黑!” “属下愿护将军突围,请将军速下决断!”,尤世功剩下的几名亲卫在旁单腿跪地,大声哀求。 尤世功叹气,道:“所有人选好马,重伤愿走的,全绑在马上。” “有马多的,绑住战死在阵中的兄弟,能带几个是几个,不能让他们再被鞑子砍走了脑袋,要给兄弟们留个全尸。” 众人行动准备,尤世功抱起佟瓜,绑在马上,大声道:“佟瓜,我带你回家!” 第132章突围 明军这边忙着准备突围,鞑坦那边,插汗虎墩兔正暴跳如雷,随行的百夫长和官员们,一共几十个人,坐在一边的草地上面色铁青。 众人围着的,居然是查泽山带去冲营,丢弃主帅逃回的手下。 十来个插汗的侍卫正从被绑着的这些人中一排排拖人,拉到旁边的侩子手处去杀头。 炒花在旁也是气的够呛,现在鞑坦族的兵素质真差啊,看到千夫长战死,居然全跑回来了,真是愧对祖宗。 要知道鞑坦战场的老规矩,千夫长战死,百夫长全部斩首,一人上前其余人不上前者,其余人全部斩首。 所以插汗虎墩兔面前坐着的所有百夫长和官员们,虽然内心都在嘀咕抱怨,都什么年代了,还在执行这么古老的军法,但不敢言语半分。 插汗虎墩兔带着手下杀了八百明军,但失了千夫长查泽山,内心肉痛,清点手下,从下午开始到现在,不长的时间,损失了近一千人,手下只余一千八百多骑了。 虎墩兔对自己手下军队战力,对明军的实力,有了进一步深刻的认识。 炒花看到虎墩兔怒气略消,道:“大汗,剩下的明军已经是草原上秋天的野草,待我去替大汗把这伙明军的脑袋取来,给查泽山报仇。” 虎墩兔点头,对众人道:“所有人回去,告诉你们的手下,鞑坦人没有懦夫,举起你们的刀,取下明军的头颅,拿走他们的财富。” 一众百夫长齐声喊了声:“喳!”,各自骑马回本部,收整人马。 ··········································· 圆阵中,明军整理已毕,祖大寿抱拳向尤世功道:“末将在前,为将军开路。” 尤世功应道:“辛苦祖千户,我就在后面为大家断后。” 祖大寿顿了顿,撩战袍转身上马,组成队形准备出战。 看着四周的手下,尤世功道:“传话下去,冲出阵后,自往城里的方向跑,回去的人,报别将何世延,要他守紧城门,等鞑子走了再出来。” 一亲信亲卫小声道:“将军,城里再出几千骑兵没有问题,为何不请何将军出兵。” “能打又可靠的都在我这里,他手下那些杂碎连马都骑不稳,哪里有战斗力,而那些新附的鞑子,根本不可靠。” 尤世功打着马,看手下排成战斗的阵型,自己打马走向队伍的最后,心道:“何世延那鸟人,靠把妹子送给李大帅做妾当的别将,你叫他带兵打战,坑人啊。” 吐了口唾沫,尤世功忽然有几分气馁,今日难道要马革裹尸于此。 队形排好,尤世功令人传令。祖大寿得令,示意手下行动。 四名祖家亲军催马,拖动长绳,哗啦一下,把尸墙卸开一段大豁口。 几十名祖家亲军打马组成品字形,打马率先冲出后,祖大寿大喝一声,催马出击,后面所有的明军跟着鱼贯而出,一个个将马力催到最大,朝着鞑坦鞑子的长阵冲去。 尤世功待阵中兵士走尽,一夹马肚,带着剩下的三十几个亲卫最后冲出豁口。 去沈阳中卫方向的鞑坦鞑子,不到五百骑,本已收整已毕,整齐的列成长阵,聚在大火堆后方,等待虎墩兔的命令。 见到明军冲出来,一个个搭弓射箭,一片箭雨,铺天盖地,向着冲过来的密集阵型马队射过来。 冲在最前的几十名祖家亲军缩着头,举着圆盾,举枪摇动枪花,尽力躲避箭只。 怎奈箭太多,人没射到的,马被射趴了,和那些直接被射下来的一样,坠地,大多数被后面跟着冲上的马匹踩毙。最后只有三分之一的骑士眼看就要冲入鞑坦骑士的阵中。 明军已近,长阵中的鞑坦骑士不再放箭,跳上马背。中间二百骑拔出刀斧,催马准备马战。 长阵两翼各分出一百骑,平行着明军冲来的队伍,放箭,准备在明军中间的位置来个交叉,将明军截成两块。 虎墩兔和炒花看到明军准备逃了,心中大喜,忙下令其它三面的鞑坦骑兵合围。 战场上号角齐鸣,令旗招展,到处是是奔腾的马,巨大的火堆,映照出一柄柄闪亮的,不断起落的,滴血的枪尖和刀刃。 祖大寿催马,带着一百亲军,追着前面冲阵的手下,奋勇的冲进了鞑坦鞑子的长阵。 到底是将门世家,祖大寿马术扎实,武功也是了得,错马间一刀斩去,连鞑坦鞑子和座下的马,都劈成两半。 手下没有一合之将,祖大寿带着亲军很轻松的就杀穿了鞑坦人的长阵。 祖大寿穿阵后减马势,扭头看后面。 长阵两翼的鞑坦骑兵交叉一冲,正好把祖大寿与尤世功的部队截开,堵住了后面的二百明军。 明军已经被迫转向,尤世功带着亲兵已经突到队伍最前面,试图带领自己的手下凿出一条活路。 虽然身边的亲兵越来越少,尤世功的身上也沾满了鲜血,手臂也越来越重,但是尤世功坚持着举枪,打着马,带着手下不断调整方向,转着圈想带手下杀出重围。 大力奋战,气喘嘘嘘的尤世功,看着身边亲卫一个个倒下,感觉身边的鞑子越来越多,在听着座下战马沉重的呼吸声中,依稀听到祖大寿一声大喊:“坚持住,吾去搬救兵。” 身边一亲卫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叫骂:“将军,祖大寿跑了!” ··········································· 虎墩兔和炒花带着五十个亲卫站在坡顶,看到已经被重重包围的明军一部,虽然左突右支,但是明显是强弩之末,败亡已定。 炒花挥马鞭,指着包围圈外正没入黑暗中的祖大寿道:“有一只明军跑了,还以为他要冲进去救同伙。咦,这家伙不往沈阳中卫跑,居然在外围兜了个圈往虎皮驿跑,大汗,追不追。” 虎墩兔哈哈大笑,道:“明军也有没卵蛋的,不用追了。下面可是明军的游击将军,你看那将旗,哈哈,我要拿到那达慕大会上去展示。” “不可,那样恐怕会激怒大明”,放下马鞭正说着的炒花,突然又举鞭指着沈阳中卫的方向,惊讶道:“那是什么?” 虎墩兔顺着马鞭望去,两里路外,三条火龙快速而来,每条足足有五里地长。 “明军!”“这么多人。” 话音未落,就见黑暗的驿路上,风一般的钻出十骑,个个脸部光亮,口中发光,背上长了手样的背了物事。 背的最多物事的是冲在最前面的一将,粗壮、就似喇嘛法王嘴里的六臂玛哈嘎拉神,汉语意思就是六臂军神。 脸部发光,通体发红,可能是脸上、身上是上好的面甲、铁甲,映照了火光。 但是嘴里发光,那是什么,虎墩兔和炒花一时纳闷着,就发现这十人居然没理会困在战场中央的明军,直接冲过后阵,直奔他俩站的山岗来了。 炒花大笑:“瓜二大,带你的人上去,给他们点利害看看。” 虎墩兔也跟着大笑:“米鸿一,你也去,谁杀了那个六手的,赏百夫长。” 名叫瓜二大、米鸿一的侍卫,站在虎墩兔和炒花身后,早就手痒难挠,见主子派自己出战,高兴的大声齐道:“喳!” 二人策马,一个扬起自己手中的大狼牙棒,一个举着开山大砍刀,带着三十人策马奔下山坡,朝着神秘的明军小队冲去。 明军小队在满是鞑坦鞑子的战场上急速奔驰。 有的鞑坦鞑子全神贯注围住的明军,一时没反应过来后面来了明军。 有的鞑坦鞑子看见了,心想战阵中间围住的明军反抗激烈,这堆人少,先捡个便宜,打马就追了过来。 还有更离奇的是,有十几个鞑子,大喊着玛哈嘎拉神来了,拍着马匹直接向战场外跑去,直接遁入黑暗中不见了。 虎墩兔看着逃跑的手下,若有所思道:“刚才跑掉的是墨伍尔的手下,原来墨伍尔的大营是他们踹掉的,只有十人,不对啊,至少有一百多人,难道在附近藏着。” 炒花看着战场上出现了这么离奇的表现,又惊又怒,又见远处的三条火龙逼的更近,急向虎墩兔谏道:“大汗,明军来的人多,我们先撤了吧!” 虎墩兔道:“看这小队明军战力定夺。” 炒花转头看山坡下,瓜二大和米鸿一各自带着手下,高举着武器,雄壮的靠近了进击的明军,然后一个个突然如一袋粮食一样直挺挺的坠马。 瓜二大的脚居然还套在马镫里,整个人在地上被拖着向前,动都不动,明显已死。 虎墩兔惊讶的看到,一个照面,自己派出的三十人居然全军覆没。 明军开始冲坡,而原来追击着明军小队的鞑坦骑兵,居然扭头跑了。 虎墩兔那个气啊,无奈的大叫一声:“撤!”,拨马就走。炒花立即带着剩下的二十名侍卫跟上,号手边追着主子,边用牛角号吹着收兵信号。 突然听到收兵的信号,呼啦一下,鞑坦骑兵乱了,纷纷停下左右张望,看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鞑坦鞑子很快就发现,大汗的王旗和炒花太师的战旗都不见了,而大汗和太师刚站的山坡上,一队明军正往上冲。 第133章援兵 鞑坦鞑子们西面环顾,仔细分辨号角声的来向,很快就发现,沈阳中卫方向过来的驿路上一长串的火光逼近。 “快跑,明军援兵到了”,鞑坦鞑子一点都不傻,呼朋唤友,追着自己的主子们的马屁股争先恐后的遁入黑暗中。 陷入绝境,已抱必死之心,多处受伤,困乏疲累,陷入癫狂状,拼命砍杀,浑身是血,正作垂死挣扎的尤世功和残余的八十多个手下,愕然的看着鞑坦骑兵落潮一般的退去。 “将军,援军来了!”,一名满脸是血的亲卫举着砍豁口的刀,兴奋的喊叫,困在阵中的明军先是茫然,然后陆续爆发出万胜的呼喊,有疲累的直接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叫喊。 尤世功和身边的亲卫停下歇马,观察着战情急剧变化的战场。一下空荡荡的战场上,只有十名明军骑士,正绕着战场,肆意追杀正逃跑的近两千鞑坦骑兵。 天杀的,这,也太猛了! 尤世功跳下马,拍了拍身边的亲卫,指着自己的脸道:“使劲打一下!” 亲卫莫明奇妙,习惯的听令打了一下。 摸着微痛的脸,尤世功哈哈大笑道:“没死,老天不收我!哈哈哈哈!”,撒手松枪,浑身脱力直接躺地上了。 天旋地转,战场一片狼藉,一千明军骑兵下午出征,晚间活下仅仅八十八人,沙场杀场,几人悲喜,苟活着的或站、或跪、或坐、或卧,一如夏夜空旷寂寥的原野,萧瑟。 兵败如山倒,炒花追在插汗虎墩兔的后面,在一根火把的照亮下撤下山坡,回头看身后千骑涌来,散乱不可收拾,马上跟着连头都没回的虎墩兔,逃之夭夭。 近两千鞑坦鞑子们夺路没入黑暗,因为争道和黑暗发生了大规模的冲撞和火并,愈发混乱的四散而去,再无回头攻击的可能。 明军小队围着战场赶鸭子一般,神奇的赶跑了所有的鞑坦鞑子,也不多追,直接奔向战场垓心,冲尤世功所在而来。 “将军,他们来了”,一直站尤世功身旁,忠心耿耿的的亲卫禀报道。 “我要见见这些好汉!”,正躺地上给自己嘴里灌酒的尤世功,已经恢复了些气力,勉力爬起,操枪,翻身上马。 明军小队已经来到近前,在尤世功破烂的将旗边驻马停住,为首一人拉下面甲。 “丁大胖!” 尤世功惊讶的大声道,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今日自己没看准尚学礼,也小觑了丁大胖,居然一个也没看准,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不是,明军小队为首的,正是化名“丁大胖”的小胖子高进,剩下得就是王闻土、杨文鼎、王列山、张星火等这些“嗜血狂徒”。 此刻,贼胖子一扫明日里的玩闹样,眯笑着单眼皮,带着些郑重和肃穆,藏了丝关切,道:“尤将军,速收拾人马,随时要走。” 尤世功指着一里地外长长的火龙,疑惑道:“随时要走?援兵已到,丁哨长此言为何?” 高进扭头望了望,苦笑道:“他们该往回跑了。” 尤世功和身边一众亲卫惊疑,再看,顿时石化。 就如后世停电一样,一里外的三路火龙突然就灭掉了一大半,剩下的掉头而去,比刚过来的时候速度快上一倍。只过了片刻,一里地外就剩下一小团火把了。 “尼玛,这帮孬种,老子回去扒了你们的皮!”,尤世功用力顿着铁枪,气的快七窍生烟了。 “来援的五百人大多都是新依附的鞑子,其中算是兵的,只有夏国卿千户带的五十名运粮兵”,高进叹气道。 “汉兵不善于骑马,别将何世延说城中骑马能战的,可靠的不到三百人,无法增援。将军还是速去准备吧。” 尤世功默然。 这时,就看一里外那孤零零的一小堆火把,迟疑的靠近,显然是见到战场已清,变的较快的跑了过来。 高进笑道:“夏千户到了。” 不多时,给高进做马桩子,且拉着带物资马的刘贤学等人,骑马陪着一身量中等,稳重憨实的三十左右的汉子,一共近三十人,跑了过来。 见到尤世功,为首之人跳下马来见礼,道:“末将夏国卿,奉段知州(段展,忠臣,战死沈阳,其名当注)令,出城接应将军,接应不利,还请将军降罪!” 尤世功心中稍有安慰,宽慰了几句,选了二十人警戒,分派手下前去搜集战场上无主的战马,鞑坦鞑子的首级,收容同袍的尸骸。 高进让刘贤学带人巡回警戒,自带着冲阵之人围着火堆喝酒、吃肉,打盹休息,等待尤世功等人清扫战场完毕。 想着两个时辰前沈阳中卫做的三件事,高进情不自禁的咧着嘴大笑三声,哈哈哈! 话说高进带着手下进了沈阳城,与尚学礼在校场分手,很高调的先找了家当铺,把从墨伍尔手上劫来的金银首饰,貌似普通的全当了,卖了五百两银子。 然后,死胖子高进仅用鼻子闻,就熟练的寻了一处不算大却十分雅致的妓-院,比当地人还路熟, 花了三百两银子包了场,将无关男人全赶了出去,又派一名手下,看着大茶壶好生喂马。 高进命老-鸨备下酒菜,带着兄弟们先去泡澡,让众人开心坏了。 老-鸨知道今日城外来了鞑子,本以为今日没有什么生意,没想到来了群满身尘土灰垢的莽夫,还要包场,虽然内心有所不乐意,但是也聊胜于无,何况银子给的挺高。 一共十二间房间,十二个妓。高进让冲阵的人先入,一人一个房间,一人一个浴桶,一人一个美女,还有两个灵巧的小丫鬟跑动服侍。 高进看见王闻土等人一个个被妓们抓鸡一样推进桶里,和在大厅等候的刘贤学、张星火哈哈大笑。 这些莽汉,在战场上神气活现,但很多人在生活中还是不通人事啊! 作为久通人事的专家,曾经饱览岛国故事的宅男高进,摸着肚皮,哼着小调,心满意足的转身走进老-鸨的房间。 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老-鸨站在房间里,正紧张的给房间里站着的四个粗使丫头、力妇做思想工作。 “这个死胖子就喜欢你们这样的,院里今日姑娘不够,就说把院子里粗使的丫头和力妇都叫上由他来选。有些男人就是变态的。” “变态的男人都不行,很快就完事了。忍一忍,就有三两银子,洗洗就是一样的,你们谁被点了谁上。” 妇人们低着头,一个妇人小声道:“说好只做活,不卖身的。要是给家里的知道了,还不给打死。” 老-鸨脸色一变:“你家那汉子,整日里喝酒赌博,全靠你在我这里浆洗过活。今日我话就撂这里了,你不干也得干,上次你欠我的银子,利滚利的帐,老娘还没跟你算呢。” “还有你们几个,哪个不是靠着我这院子过活。今日那客官可是包院,说好了院里他点的人都要陪着。” “看那贼胖子也是久逛窑子的行家,要是坏了道上的规矩,老娘还不成为这沈阳城里的笑柄。” 高进慢慢踱步进屋,所有说话听了明白,看着老鸨举着纤纤玉指,扬着面锦帕,指指点点,激扬慷慨的模样,干咳了一声。 老-鸨停住,转了满面笑容:“哎呦,军爷,按照您的吩咐,我把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和力妇都找来了,你看觉得哪个合适。” 高进认真看了看屋里四个高矮胖瘦不一的粗使丫头和力妇,指着力妇道:“这三个,到床上去,自己脱了衣服。” 老-鸨不由自主的摸了把自己的娇嫩皮肤,心中鄙夷,这大头兵,真正的色中恶鬼啊!连厨房劈柴烧火,满脸老皮的林婶都看的上。 高进看着老-鸨,分了神的老-鸨回过味来,大声笑道:“军爷选好了吗?” “你们全留下。” 老-鸨脸色青了。 “我是色中恶鬼,这不是你正想的吗,侍奉的好,还有赏”,高进俯身在老-鸨耳鬓,低声道。 “脱了先进浴桶,丫鬟加水奉茶,本大爷方便方便就来。待本大爷回来见你不在浴桶里,不付钱的啊”,高进大声说道,淫笑着走进床边。 床上三个脱光衣服的粗妇低着头,用手捂着胸口,光着身子缩在床头瑟瑟发抖,眼中流泪。 高进仔细的检点着床上所有衣服,连内裤也没放过,抱起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老-鸨黑着脸,厉声道:“变态!” 身边粗蠢的粗使小丫头翘着兰花指小声道:“妈妈,他真的好变态,好可怕,妈妈说变态的男人都不行,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啪,本就恼火的老-鸨赏了装嫩的小丫头一个耳光。 伸手脱衣服,老-鸨面色决然的走向浴桶,道:“会好好说话不。老娘就不信了,斗不过他,什么样的货色老娘没见过,看今日老娘夹死他。” 粗蠢的小丫头,糙面上带着五个手指印,不敢聒噪,低头乖乖的给大澡盆调水,放入各种花瓣和香料。 四十岁出头,保养甚佳的老-鸨,卸了头面衣裳,露出曼妙玉体,自我爱怜了一番,躺入澡盆,闭目养神,想着死胖子再进来贱贱的模样。 第134章做局 死胖子高进,抱着一大堆女人的衣服,给屋里目瞪口呆的一群人留下了个浪荡的背影,走到大厅,向刘贤学使了个眼色。 刘贤学乖巧的放下茶杯,拍了一下端着茶杯,听热闹听的入神的同伴脑袋。 同伴回过神,丢下茶杯,追着庄主的背影跟了出来。 到了后院,留下的一名庄丁正看着大茶壶带着小茶壶们洗马、喂马。 高进抱着女人的衣服,以怪异的造型表扬了手下,保证让其和自己下一批一起去爽。 庄丁眼里盯着女人的衣服,心道庄主真是强,做什么都与众不同。既然有的乐,非常高兴的继续监督去了。 马背上的装备物质等事物,庄丁们进院子就卸了下来,放在后院的亭子里。用东西盖住的,还有半路救来的三个辽东妇人。 高进等人过去,掏出匕首将女人松了绑,取了堵口的破布。 三个女人活动着麻木的手臂和腿,大口的喘着气,略带疑惧的看着拿着匕首的高进三人。 高进低头,呵呵低笑,唤手下把匕首放好。 曾使过狼牙棒的妇人普通跪下,行了一礼,急声道:“这位军爷,看在我们也曾帮了你的份上,把我们都放了吧,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 “我们家里都有年幼的孩子,请您行行好,放了我们吧!” “我好像在城门听到了我家男人的说话声,我男人还活着,军爷请放了我们吧。” “军爷、军爷,你们行行好!行行好!”,剩下两名妇人也加入了跪拜哀求的行列。 高进皱眉,指着包裹上自己抱来的衣物道:“我之所以不在入城放你们,是为你们的名节着想。你们将衣物拿去,去假山后换了过来。” 妇人们听了高进的言语,愣了。 刘贤学一旁催促道:“天色已晚,速去换衣服。” 高进笑着看着三个女人抱着衣服去假山后换了。 刘贤学恭敬的向高进郑重施礼道:“庄主仁心一片,小人佩服。入城时小人还曾想为何堵住这些妇人之嘴,原来是纵目睽睽之下,怕妇人激动失声,反而麻烦。” “妇人着蒙古服装,必然被众人议论失去贞节。虽然她们换了衣裳,可是被抓走了这么久,就不会被怀疑吗?人言可畏,以后她们怎么过?”,身边另一庄丁质疑道。 高进看了看这个庄丁,浓眉毛、大眼睛,也算是相貌堂堂,饶有兴趣问道:“此问很好,你叫什么?” “我叫徐小止”,庄丁没想到得到了庄主的关注,非常高兴。 高进拍了拍小止的肩膀,道:“我们还要做个局,送他们回去。” “做局?” 高进哈哈大笑,故作神秘道:“山人自有妙计。” 妇人一一换了装出来,款款走来施礼,高进招四人附耳过来,一番说教。 听了高进的妙计,妇人们也知高进为了她们的名声着想,纷纷流泪跪拜施礼感谢。 高进也不客套,唤徐小止留下装填拐子铳,顺便看着院门,自带着刘贤学,套了新便装,带着三个妇人出门去了。 天色已灰,刘贤学躬着身子,在前提着待点的灯笼。 高进头戴逍遥帽,手摇风流扇,左脸上贴小块狗皮膏,活脱脱一纨绔土财主,身后跟着三个粗使的仆妇,一路溜着,很快就融入了沈阳城大街上热热闹闹的人流中。 听闻城外取得了大捷,城里的商家个个都是喜笑颜开,很多商铺立即推出了优惠活动。街面上的人流明显比平日里要多。 路边的茶馆、酒楼,坐满了以此为借口的吃货,各色人等拥挤喧闹,听那口才极好之人大谈下午在城墙上看到的马战。 高进逛过街角,听到楼上满是酸气的之乎者也,仿佛赞叹一人说的好,大笑:“就这家了。” 酒楼门口的包子刚开笼,闻到包子香,看到白嫩嫩、圆鼓鼓的包子,口水哗哗的。 “好香好香,小二?”,高进大声叫道,迈步进店。 进店没人招呼啊,高进感觉没享受到上帝的感觉,略有不爽,直接奔二楼。 酒楼里的生意着实不错啊,二楼十来张大桌子满当当的全是客人,就角落里一张小桌子了。 刘贤学上前赶忙搽干净了凳子,道:“少爷,请坐。” “小二,小二?”,刘贤学大声的招呼,就是没人。 负责楼上的小二,正端着要传的菜,在靠窗的位置听一人说道今日的战场故事,听的是津津有味。 楼上也没人催菜,所有的吃客,都在竖起耳朵看着讲故事的人。 高进定睛一看,哇靠,冤家路窄,此人正是范文程。 啪,高进放下扇子,重重的用右手一拍桌子,呀,亏了,一手油腻。 很久没吃过这大亏的高进,看着手,高声叫了起来:“啊!” 吓了刘贤学和妇人们一跳。 二层楼上的所有人都被这声喊叫惊了,回头看,只见一个土财主模样的胖子,看着自己的手,大叫。 小二急把手中的菜传了,跑来道:“这位爷,这位爷,有什么吩咐。” 高进停住,反手把油污的手亮给小二道:“你做的好事情。” 满楼上一片大笑,范文程被人断了兴致,牛吹的不够爽,心中愤懑。仔细看看那土财主,忽然觉得面前这人眼熟,好像就是,就是他——抚顺所杏花楼的大茶壶高进。 范文程心中急剧计算,今日楼上,全是卫学里的同学,将近八十人,呵呵,小子,你居然还没死,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进来,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怎么整死这家伙呢? 高进这边,小二满头大汗,赶紧打来水给高进净手,懊悔自己刚才光顾听人闲话,没好好的尽职责擦净桌子。 掌柜则跑了过来,大声的呵斥小二,赔笑着问净好手的高进:“这位客官,您点些什么?我给你打折。” 高进想起门口白嫩嫩、圆鼓鼓的包子,大声道:“来两个包子。” 掌柜心中一咯噔,赔笑道:“客官,本店的粉条炖肥肉,红烧大鱼头,都是本地一绝,客官不尝尝。” “两个包子,送两碗白水,休得聒噪。” 高进净了手,心情舒畅的摇开扇子。 掌柜心里鄙夷,哪里来的抠门小地主,乡巴佬,大声喊道:“五副碗筷,两个包子,赶紧的儿。” 满层楼哄堂大笑,范文程看着窗外,大声道:“掌柜的,最近听闻有骗子到沈阳城里来吃霸王餐,不知是否为真。” 掌柜大声应道:“到我这里吃霸王餐的,都被我丢茅厕去了。” 掌柜说完,斜着眼睛看了高进,见这胖子一点反应也没有,真是脸皮比山厚,倒是后面站着的小奴和仆妇,满面涨红,低头羞愤的样子。 小二一会端来了五副碗筷,两碗水,上了一个碟子,里面盛了两个白白胖胖圆呼呼的包子。 高进是真饿了,眼睛大了一圈,伸出双手直接抓了上去,手感真好。 高进趁着热,大口大口的吃着包子,一会儿吃了一个半,剩下半个很自然的递给刘贤学,道:“赏你的。” 舔完左右手指上的油,高进把桌上的一碗白水一气喝完,然后把剩下的一碗白水往四个碗里倒了进去,指着对后面的刘贤学和妇人道:“爷今个高兴,赏你们的,还不跪谢!” 高进抬头,发现掌柜,小二,像看怪物一般看着自己,满层楼的儒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一齐离开了桌子,围在旁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 “看什么看?我管教自家仆役,关你们何事”,高进啪的摇开扇子。 刘贤学拿着半个包子,放在嘴边,想往嘴里放,但怎么也放不进去。三个妇人眼圈发红,上前跪了,端着碗齐道:“谢主子赏赐!”,和着泪水喝水。 “小二,去取四盘包子来,我丁胖子请”,掌柜是个西北人,一口秦腔,愤怒道。 高进心道,还这么巧,丁大胖遇到了丁胖子,收了扇子,大声叫道:“我的仆人你管的着,那你买去。” “咋啦,要找事儿”,丁掌柜捋起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仆役也是人,有你这么孽待的吗?” 小二在一边热泪盈眶,感觉在粗暴的丁掌柜身边原来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了,浑然忘记了上月的工钱还被克扣了几十文。 在一旁的桌上放下四盘包子,小二亲切的对妇人们道:“快过来吃包子。” 妇人们也是饿极了的,站起来从稍微退后的人群中窜了过去,抓过包子狼吞虎咽,有时候还梗住,需要停下来,唉唉几声,才能顺过气来。 “这要饿成什么样子才能成这个模样啊,真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啊!”,围观的儒生中一年长者,情不自禁的感叹,惊醒了围观的所有人。 高进见范文程想要张嘴,见势不妙,抓起扇子,对刘贤学大声道:“厕所在哪,爷要上个厕所,前面带路。” 刘贤学条件反射的打了个激灵,把包子揣进怀里,提起灯笼,亮火折点了,前面带路。 高进低着头,跟着刘贤学向人群外挤了出去。人群里分了个通道,斯文败类之类的骂语声,不绝于耳。刘贤学的脸羞红的像猴屁股了。 看着高进跟着仆役下了楼,转进楼后的厕所。吃包子的一个妇人突然大声痛哭,道:“各位好心的大爷帮我们做主,我们都没有卖身与他……” 丁掌柜、小二、范文程和楼上的儒生们,惊讶的又听到一个更凄惨的故事。 原来面前三妇人,居然不是刚才那土鳖的仆人。 土鳖只不过在三天前鞑坦人入寇时,正好赶着马车进城,顺便把三人带进了城,躲过了一劫。 然后,土鳖便不允许他们返家,强迫她们为奴,关了饿了三天没给吃饭。今日她们答应为奴,要出来找甲长写契约,才放她们出来。 “如此禽兽,当抓去见官!”,刚发言的老儒生气愤道。 “今日我一定要痛打这个禽兽,为民除害!”,范文程义愤填膺的高叫,卷起袖管,动手就去拆凳子脚。 “打他!”“打他!”“打他!” “打死他!” 范文程站在冲向厕所的拥挤的、愤怒的人群的最后面,脸上露出一丝阴笑,今日打不死你高进,也要扒你一层皮。 冲在最前的是眼角微红的丁胖子。听完妇人凄惨的故事,丁胖子高举着一根凳子腿,第一个冲下楼。 蹬开厕所门,丁胖子大喝一声:“无耻小人,吃我一棍。” 嗯,厕所没人,丁胖子谨慎的走进,看到厕所墙上插着一把扇子,明显做过踏脚,醒悟过来,大叫一声:“跑了,跑了在后巷子里,快追!” 紧随其后的小二,转身边跑边喊:“跟我来,走后门!” 范文程大吃一惊,举起棍子,跟在小二的身后冲去,丁胖子和剩下的人也急追出去。 墙后,高进一拍刘贤学,把他怀里的包子掏出丢给围上的大黄狗,黄狗呜的一声,埋头吃着包子。 高进大叫:“还不快跑,剩下就是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有点发呆的刘贤学感觉有点对上了剧本,撒腿跟上狂奔的高进,大笑道:“庄主,咱吃包子没给钱!” 。 范文程跟着小二从后门跑到后巷,追出来,天空灰暗,后巷子里啥也看不清楚,待丁胖子等人举了火来,后巷早已空无一人。 有义气的丁胖子回了酒楼,派了小二去城门附近修墙仆役呆的地方,找几个人过来看看。 一帮儒生重新入座,开始豪迈的喝酒,为大家刚一起做了件大好事干杯。 只有范文程,喝着酒,想着找借口早点回去,找父亲商议怎么对付这小贼。 此时,高进,已经和刘贤学跑回了妓院。 妓院里,王闻土等人已经洗好了“花澡”,一个个神清气爽,回味着人生的爽,互相有点不好意思的聚在花厅,围着上好的酒菜,特别是一人准备了一只整鸡,准备开饭。 高进和刘贤学关上门,跑步入席,气喘嘘嘘的相对大笑。 老-鸨屋的门悄然一闪,粗蠢的丫头紧张的缩回脑袋。 第135章贞操 王闻土一众见庄主回来,一张胖脸和刘贤学一起诡异的放肆狞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王列山凑近刘贤学,正欲开口打探,高进丢一整鸡,王列山匆忙伸手接住。 高进笑着对众人道:“有吃快吃,哪来那多闲话。” 王闻土诸人听令,提起整鸡,大口喝酒,不亦快哉!高进招呼诸人,不得喝醉。 几个派去接替看马的,端着酒菜走了。高进唤王闻土,吃完注意补充准备远行的粮草。然后让替换下刚才望风的徐小止等人,由刘贤学领着,在十二房中自选,享受人生。 高进端了些酒菜,自向老鸨的房间走去。 白嫩的,前凸后翘的老-鸨,在水里泡了一盏茶的时间,皮都泡肿了,裹条单巾,跳出来门缝中张望了好几次,只是不见高进进屋,气早不打一处来。 刚粗蠢的丫头探头出来打探,说是胖军爷回来了,老-鸨撒气想出去不接这单生意,又怕惹怒了这帮看起来凶恶无比的丘八,正心中恼怒。 俯在门缝上的粗蠢丫头突然用布帕捂着嘴,魅声道:“妈妈,那个胖子走过来了。” 老-鸨按奈下暴打蠢丫头的冲动,满心恼怒立刻被几十年的职业操守替下,心道,谁会和钱过不去啊,就当被鬼压,洗洗又和新的一样! 甩了单巾,老-鸨又跳进浴桶里,不忘记唤小蠢丫头道:“月月,多点几根蜡烛,记得罩上红纱罩子”。 满是花瓣的浴盆里,老-鸨坐在抚摸着白嫩的****,信心高涨,老娘什么风浪没见过,今天一定要赢了这局,还怕不掏空你的钱袋。 吱呀一声,一个胖影端着酒菜进来,关上门,大声喊道:“啊买碟……,哎呦……”。 死胖子被蠢丫头一推,浴桶里水面暴涨,花瓣激荡! .............. 酒楼里,卫学的儒生们正看着亲人相逢的感人大戏,跟着小二急匆匆赶到现场认亲的是尚学礼带着的几十号修城的劳役。 现场一片哭声,大多数人哭泣失望,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家里的女人是真的回不来了。 在场的儒生等旁观者,都受到了这真情流露的感动,少数人夸张的掩面痛哭,捶胸顿足,叫道:“这真是人间惨剧啊!” 也有正常点的,如丁胖子一般,眼角发红,悄悄的抹了去。 只有二个人是开心的哭,正是下午一块在城外战斗过的尚学礼,还有他的孔兄弟。 此刻,尚学礼正自己的老婆激动相拥,失声痛哭。使过狼牙棒的女人则扑在孔兄弟的怀里,一边拍打着自家男人的胸怀,一边尽情的宣泄这三日来受到的苦。 最后一个女人的老公没来,失落的呆立着,马上有跟来看热闹的劳役大声叫道,这是耿大哥的婆娘,快去叫耿大哥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尚学礼放开怀中的妻子,安慰着,同时向周围的人鞠躬道谢。 小二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刚才气人的场景,夸赞自家掌柜和众位儒生出手相救,救到了妇人。 知道“真相”后,尚学礼气的哇哇大叫,问自家婆娘禁锢自家婆娘的恶汉住在何处,要带兄弟们打上门去。 三个妇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均摇头表态不知道具体的方位,众人只有作罢。 此时,门外突然跳进一个汉子,手里拿着一把菜刀,走到最后一名妇人身边,把刀往地上一丢。 脸上肌肉扭曲,那汉子大声叫道:“贱人,你还有脸回来,为什么不自尽,你想让我耿家今后在乡里都抬不起头来吗?” 三个妇人脸色一变。那汉子大骂的女人,软倒侧坐在地,面目呆滞。 “这位妇人并无被鞑子掠去,而是被人救进了城。可是那救他的人也是人面兽心,居然趁人之危,要逼她们为奴。”还是人群中的老儒生叹气,感叹人性沦丧。 “还好被今日我们撞见,解救了你家妇人。今日在场不下百人,均可作为见证”,老儒生向左右指去,旁边众人立刻相应一片。 那汉子闻听内心大喜,脸上却不没反映,更不伸手去拉瘫坐在地的女子,只是大声喝道:“还坐地上干什么,还不够丢人现眼的。跟我走。” 所有的妇人,内心惊叹高进的判断力,感谢高进为她们洗干净了名声。 坐在地板上的妇人看着自家丈夫背着手,也不和大家道谢,就自顾自的走了。妇人流了着眼泪,和众人道谢,流着眼泪,追着自家男人去了。 众人见了奇葩,也都索然无味,略谈了下,各自散去。三妇人都跟着自家男人回去了,摸着藏在衣角的五两碎银和一根精美的发簪,心里踏实。 三人记得高进出妓院门前的叮嘱:“你们是被捋之人,银子是不可能带多的,散碎银子道是平日节省也还说的过去,一人再取根发簪去,就说是祖传之物。“ “别小看这发簪,上面的宝石均是极品,原价至少三百两银子”,当时胖子脸上满是专家鉴宝的神色,让妇人们欣喜万分,赶紧藏好发簪。 胖子随后郑重的一鞠躬“你们的儿子们都是人才,要好好带养,教育其忠心爱国,不可辱没了祖宗万代”,妇人此时回忆,内心五味杂陈。 三妇人决心回去暗暗给胖子立个长生牌位,可牌位上写啥呢,贼胖子这次真正是做到了事了拂袖去,深藏功与名。 反正被三妇人念叨的时候,贼胖子高进一个喷嚏都没打。 浴桶里水花四溅,不知什么时候,蠢丫头小月月捂着嘴巴看着,春心四溢,情不自禁的扒光了自己跳了进来,啪,浴桶散架了,一桶水哗的一下散去。 倒是本来光着屁股缩在床上的三个烧火劈柴的粗妇,一个个伸长了脑袋出来,手也不捂住胸口,看的是津津有味,间或相互还谈论一下。 真是,缘何人生不八卦,只因未到八卦时!场地变化,众人围观,屋外的哄笑,都未阻住春情满屋——喘息与尖叫齐飞,春水共肉包一色。 ........... 世上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城门下三个骑着跑的口吐白沫的马的骑士,大声叫道:“快开门,紧急军情!”,让城头上以知州段展和别将何世延为首的,等着庆功的人们心头一紧。 段知州向别将何世延道:“验明身份,再用篮子提上来。” 别将何世延应了,令夏国卿千户带人查验。不一会儿,夏国卿千户捧过三张兵士的号牌回报:“确实是尤将军属下,这个张百户,我认得,昨天还曾一起喝过酒。” 何世延听了,道:“即如此,就把人提上来,问是何事?” 知州段展和别将何世延坐在城门楼厅门口内,背后好几桌丰盛的接风酒菜,面前跪了三人,旁边本来等着入席的属官和城中的头面社会人物们一个个黑着脸。 就在刚才知州段展和别将何世延还高兴的坐在这里等着给尤世功接风。 何世延大声的显摆自己下午不但砍到了八十六个鞑坦鞑子的首级,还意外的抓住了三个伤的不是太重的活鞑子,可以准备献俘。 这下全泡汤了! “今日马战,我和十多名兵士落马,待再上马,尾随尤将军出击方向追击落单的鞑子再战,发现尤将军被大量鞑坦鞑子重围,损失惨重。” “追击的十多名兵士,就逃脱了我们三个,拼死抢了马跑回来报信”,跑的满头灰尘、盔掉甲乱的张百户声泪俱下,把在场的所有人的人心搞的哇凉哇凉的。 段展脸色发白,浑身冷汗,强打精神看着何世延,这斯,居然两腿在打抖,还不如我这个文官。 “何别将,你看此军情是否为真?”,段展沉声道。 何世延一个哆嗦,向张百户身旁两人喝道:“可是实情?若谎报军情,斩!” 张百户身边两军士慌忙叩首道:“小人以项上人头担保,张百户所言句句是实。” 何世延身体椅子后软去,感觉身体所有的力气被抽完了,四肢无力。 段展满心鄙夷,就这样的胆小如鼠之人,居然也能掌兵,大声问道:“何别将,当今如何?” 何世延张开嘴,吱吱唔唔道:“城中兵额大量亏空,已是多年。册上说有五千精骑,实际也就一千,平日点检都是临时雇佣新附的鞑子充数。” “城中所有精骑均在尤将军手下,本将手下只有二百骑兵,加上各千户的亲随,最多三百骑,人少不堪一战。剩下步兵实有八千,久不操练,守城尚可,出战必危。” 段展心思,此人情况倒还掌握,做个随行文书倒可,接着道:“不去救援,朝廷怪罪下来,如何说法?” 何世延闷头不语,段展暗自叹息。 “我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 众人一齐看去,原来是沈阳中卫的老乡绅范家家主范楠说话。 段展心里一阵鄙夷,你爷爷范沉当年因畏惧瓦剌,连兵部尚书都不敢当,被皇上罢免,到你这代靠暗自经商,沟通建州女真,维持了喏大的家业,居然有脸出来,也罢,就听听看。 范楠见众人看着,上前一步,向段知州行礼道:“城中早就听闻有新附的鞑子五百,如果留在城中也是祸害,令一将带他们前去救援。” “既是派出了援兵,对朝廷有了一个交代,又去了城中一个隐患。至于救成不救成,那就要看时运了”,范楠感觉自己主意很好,笑着请赏的模样,看着段知州。 段展听了,暗道果然刁滑传家,捻着胡须,问众人:“诸位以为如何?” 同知陈辅光(忠臣,后战死沈阳)道:“此计甚好,至少先去了城中的隐患。而且天黑,汝等可以多备火把,列以长队,以吓鞑坦,只是谁去统帅?” “末将愿率手下五十名护粮骑兵率新依附的鞑子前去救援尤将军,只是末将至少需要十几个锐利的前锋,以防半路就被伏路的鞑子游骑截了”,夏国卿千户单腿跪地道。 段展快慰道:“夏千户忠心为国,吾定当禀告朝廷。何别将,你选十几个前锋调用给夏千户。” 何世延见众人有了主意,心里也安定了些,忽然想到今日入城的胖子,道:“今日下午,率劳役入城的胖子,嗯,不,是……” 何世延想到在一众官员前叫胖子不妥,但又想起自己光顾着去取首级,啥也没问啊,正支吾间。 夏国卿道:“听劳役们送回的负伤的军士道,今日阵上最后那些明军是海州卫吴游击手下的亲卫,不归我们隶属。恐怕多有不便。” 众人下午都在城头看着那队明军,印象颇深。 “无妨,此人现在何处?师爷,你带衙役将此人速速寻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段展说毕,拱手向四周或坐或站的本城头面乡绅道:“各位,辽东的饷银,朝廷又有三个月没发了。诸位都是沈阳城中的大乡绅,要催将士上城舍命守卫,段某还请各位解囊助饷,以安定军心。” 在场的乡绅和属官纷纷表态愿意捐银,连范楠也当场捐助了五十两。 段赞看看一下已经收到现银接近千两,合计府库里的银子,也够抵用一阵。 回头对何世延道:“何别将,速去放炮敲钟,集合军士上城守卫,告诉上城守卫者,明天中午会发一个月饷银。喧哗不从者,斩!城中即时开始宵禁。” 何世延从段展身上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按令行事。 城墙上号炮齐发,城中钟楼警钟长鸣,街道上满是乱跑的人群,商铺们急忙关门闭户 保长敲着锣鼓大声宣布军士上城,民户闭户,实行宵禁。 满城灯火,满城惶恐。 此时,妓院里,刘贤学等人已经享受过了快乐的人生,正忙着和吃喝完毕的王闻土等人,准备着远行的装备。 十五个人聚在后院,有的人安装火药枪,擦拭刀具,有的人整理着马匹的行囊,和各种物事,不约而同的是,都竖起耳朵听着老-鸨房里传来的动静。 “庄主这么厉害?难道吃过虎鞭。”,王列山大声感叹道。 “虎鞭这么有效,下次我一定要弄条吃吃”,张星火接着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所有人都决定有空去弄条虎鞭试试。 段展的师爷带着衙役,寻了城里包打听的混混,打听到下午入城的军士包了家妓院,指了路就奔过来打门寻人。 砰砰砰,快开门!急促的砸门声响起! 第136章赏金 王闻土一行听了撞门,习惯性的操刀而起,拥到前厅。 大茶壶仔细听,门外叫门有保长的声,忙上前打开房门,保长在前一把推开大茶壶,呼啦冲进来七八个衙役和十几个衙役的跟班,最后是段展的师爷。 饿虎一般的衙役习惯性牛气冲天的冲了进来,班头走在前方,高声叫道:“海州卫的军爷在不在?我们大老爷有请!” 十二柄刀,三杆鸟枪,迅速组成了个半月阵。久经沙场,这群庄丁现在已经被磨砺成了精兵,啥都会了。 师爷和班头都是人精中的人精,都不是傻子,一眼看出:此阵,有杀气!立刻驻足。 王闻土等人习惯了高进做主,可是高进正忙着呢,两边只能默不作声拖着。 僵在现场的两边三十个人,一起听“天籁”之音! 不一会,混混们都受不住了,一个个面红耳赤的往后退去,只求远点,不要当众出丑。 师爷没有办法,只好抱拳大声道:“沈阳城段知州,有请海州卫的军爷们到城门一叙,有紧急军情。” 一声女人的凄厉叫喊,余音淼淼,所有的男人寒毛竖起,****跳动,院里的女人们纷纷笑道:“老-鸨今个遇到对手了。” 不一会,老-鸨的房门大开,首先三个样貌枯槁的中年仆妇,光着身子,裹着床帐,红着脸蛋跑了出来。 在场的衙役们一下从火炉掉到了冰窟,生理立刻全部恢复了正常。大伙全被惊呆了,这是什么样的人,连枯树皮一样的货色也要,居然一要就是三个,真是至色无色。 然后老-鸨房门口,出现的是院里的粗蠢小丫头月月。 衣裳不整,头发散乱,红晕一直红到粗短的脖根的小月月,先是用布帕捂了下厚嘴唇,抖动着腮帮笑了笑,然后卷起粗大的兰花指,大声道:“浴桶散架了,大茶壶,快搬个新的来,小茶壶们快打水过来。” 小月月说完,抛了个浓厚的媚眼,道:“臭男人们,看什么看,本姑娘年轻貌美,如花年华,可是很多人想追求,可是很多人在追求的哦!” 看着昂着头扭着肥大的屁股回屋的肥丫头,班头实在忍受不住了,和衙役们一起大口大口的吐了,这位爷,这口味太让人尊重了。 师爷强压住胸中的翻腾,转身看往大门,反复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奇人有奇事,奇人有怪癖。有才之人的毛病,全部都叫雅趣。嗯,好雅,好雅。” 怕什么来什么,师爷刚自我催眠,有点恢复正常,就听见后面那粗蠢丫头道:“那个刚才说话的人,进来下,这位军爷找你。” 师爷如遭雷轰,捂住迅速翻江倒海的胸口,拖着沉重的脚,低头不敢看笑颜盈盈相迎的小月月,穿过王闻土让开的缝隙,挪进老鸨的房内。 走进屋内,师爷就看见满屋狼藉,虽然焚了香,但是还是掩盖不住那种味道。床上躺了一人,似乎是昏死了过去,身上盖着薄锦被,露出白能光溜的肩膀和大腿。 浴桶里坐了一人,胖乎乎的,但都是实肉。两个刚打水进来的小丫鬟,在替他洗浴。 师爷站在屋中,面向浴桶中的胖子行了一礼,道:“军爷,段知州有请,有紧急军情相商。” “有何军情,今日不是大胜了吗?刚才还听保长打锣称要宵禁,难道又有鞑子。又有鞑子,尤将军不是在外吗?坏了!”,胖子睁开眼睛,盯着师爷道:“尤将军出事了?” 师爷真心佩服,知道这个是有真本事的,爽快道:“军爷所料不错。” “不瞒你说,一盏茶前接到尤将军手下报信,尤将军一部被鞑坦包围,形势危殆,段知州特委派我来请军爷这样的勇士做前锋,带一千精骑前去援救。” “谁是统帅?” “夏国卿夏千户,素有勇力。” “何时出发?” “已在城门集合,单等军爷和你的手下。段知州说了,有重赏。” “重赏?有多重。” “每人十两银子”,师爷咬咬牙,出了平时人头赏两倍高的赏格,心道先把人骗回去再说,给不了不管我的事。 “十两?哈哈哈哈”,高进乐的快背过气去,大声喊道:“十两银子别人要我们去卖命,你们干不干。” “不干!”,楼下一片哄笑,高家庄普遍较富裕,这些庄丁回庄后,不计已经到手的现银,算立功最少的人,也可以拿到几千两。 师爷面如死灰,高进安慰他道:“你速回去,在城门口备好四匹好马,四百斤上好的火药、一百斤散碎铅子、厚纸、四个麻袋,其它不要了。一盏茶时间后,城门见。” 师爷眼睛一亮,难以置信的看着高进。 高进握住两个顺眼小丫鬟的手,感叹道:“国战国战,人人有责,准备更衣!” 除了还晕倒的那个,一屋子的人俱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这贼胖子。 师爷留了班头带了几个衙役,说是陪着高进到城门去,自己带了些人迅速回去复命。 一盏茶时间后,高进带着准备停当的手下,打马狂奔,来到城门。 师爷笑脸盈盈,牵着四匹驮了火药、铅子和各种物质的马。 高进令人把火药和铅子搅合到了一起,厚纸牢牢包了,套上麻袋捆上,装了引线,牢牢的绑在马上。 每匹马一百斤火药,五十斤铅子,整一个移动火药包。 围着看的师爷和夏国卿都看明白了,给高进深深的鞠了一躬,赞道:“有勇有谋,真是将才。” 段展听师爷禀报准备周全,也带着属官和乡绅们亲自下了城门,为夏千户壮行。 范楠今个儿献计又献钱,跟在段展身后,十分风光。段展对范楠的形象也改观了不少。 段展见了高进,高进马上简单行了一礼。段展从师爷嘴里得知这个是有性格的有才之人,倒是不以为意。 站在段展身后的范楠心里咯噔一下,这抚顺所的大茶壶,小小年纪居然去海州卫混了一身好武艺,这下怎生是好。 范楠脸色一变,大喝道:“大胆,见了正五品的朝廷命官,居然行礼如此怠慢。藐视上官,该如何治罪?” 段展脸色微变,这可是好不容易找来敢打能打的,又不要钱,也做好了战斗准备。范楠,别在这时候犯贱啊! 嗨嗨,段展干咳两声,准备等军士下马告饶,再做胸有大量,就着下坡把事情了了。 谁知,那军士没有作声,倒是把手中的狼牙棒直接举起,重重的砸在范楠脚前,吓的范楠不敢动弹。 高进当日在抚顺所上王命印的千户所,是被抬进抬出的,所以不认识范楠,笑道:“请这位绅士老爷套上甲胄,杠着这棒子骑上马,上上下下行几个礼。” 范楠脸色憋的通红,一句你、你、你,磕巴着后面又不敢说出来。 段展知这军士说的有理,但是又反感军士的做派,暗道这将来定是个跋扈之人,看在大战在前,装没看见,直接不说话的去看夏千户去了。 范楠好汉不吃眼前亏,跟着走了。 段展语夏国卿道:“预祝夏千户此去马到成功,一定要探到尤将军的情况!回来有赏。” 夏国卿千户应了。 城门上,何世延一挥手,城门打开,回来报信的张百户在前,高进紧随其后,跃出了沈阳城。身后马声隆隆,火龙向黑色的远方延伸。 一口气跑了十里,高进停马小歇,马上就发现夏国卿带的是缩水的部队,寻了夏国卿一说道,发现更大的问题。 城中有三百正经的骑兵,但是没派,派出的这只部队是没有战斗力的新依附的鞑子,就是帮牧民。 不但新依附的鞑子,就是夏国卿的手下,很多人都埋怨长官带自己出来送死,吵吵的要回去,队伍鼓噪的很厉害。 夏国卿和各新依附鞑子的百户谈拢条件,各百户带手下跟着领路的张百户到战场二里地,举火策应,不再前行。 高进眼见如此,内心五味杂陈,只能提醒夏国卿,注意多点火把,装出大部队运动的状态。 到达战场附近,在部队前方一里位置做前锋的高进,发现山岗上敌人属于防护,却树立着敌人的将旗,决心发动一场掏心行动。 让刘贤学带六个人拉着“移动炸药包”,遇有情况就立刻出来轰趴一片后,高进带着“嗜血”十人组出发了。 幸运的一击成功! 哈哈哈! 躺在战场火堆旁,等待尤世功和夏国卿收摊子的高进,高进情不自禁的咧着嘴大笑三声。 沈阳城中二个时辰,做局、做人、补充给养,三件事情全部完成。 这几日打了侵略的鞑子,救了忠臣,不过居然也救了辽东三矿徒他妈,真是世事难料,高进一阵苦笑。 又想起范文程,每次对阵范文程都处在上风,这次居然被范文程举着棍子赶,要翻厕所的墙逃跑,高进一阵愤怒。 二盏茶的时间过去,高进坐起,看到坐了一会便四处搜索战利品的王闻土等人,都找了不少好东西,笑道:“这些东西,背的了吗,还是选点好的留下,对了,闻土附耳过来。” 王闻土附耳过去,高进小声吩咐道:“你去……。” 第137章献捷 王闻土领命行事。不多会尤世功的亲兵从旁边火堆过来过来,向高进恭敬行礼道:“丁哨长,尤将军问丁哨长是否休息好,可否出发?” 高进回头看向尤世功,见尤世功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方向。高进拱手大声喊道:“尤将军,你们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我负责押后。” 尤世功郑重抱拳一礼,向卫兵发令。不多时,队伍出发。 高进带着庄丁行在最后,看一杆破烂、沾满血污的将旗,孤单的举起。 回忆着下午自己带着手下逃向沈阳城时,在夕阳下看到的盛大的红色大阵,一杆将旗居中,各色旌旗围绕,鼓声震天,杀声鼎沸。而只过了几个时辰就是天壤之别,空留萧瑟。 战争的残酷!引起高进一声叹息。 尤世功坐在马背上,手指紧紧抠着自己长枪的枪柄,仿佛要把自己的枪柄抠出洞来。 缺饷少粮下的情况下,尤世功挖空心思的贪污粮饷,喝着兵血,攒下来的一点家当,几个时辰就化为乌有,内心心痛不已, 想着还可能面临文官,特别是谏官的弹劾,尤世功满心死灰。这帮死谏官,打战不出力,知道缺饷也是不闻不问,坑人的时候个个努力。 不给马吃草,又要马儿跑,这怎么可能! 还有那个该死的祖二代,整一个孬种。尤世功咒骂着祖大寿,突然想起祖大寿关于此战大胜的言论,脑海中闪过一丝亮光。 下午在沈阳城外应该拼掉了近一百个鞑坦鞑子,追击和晚上一战歼灭了九百多鞑子。 虽然很多尸首被鞑坦鞑子拉走了,但是刚才收拾战场,还是砍到了二百多个鞑坦鞑子的首级,也算是近年没有的大胜。 如果把这些首级和各级官员分润分润,不但不会责罚,弄不好还会有个大赏。至于自己的伤亡,赶快招募点新依附的鞑子,就是上面来检点,也不会露什么马脚。 尤世功心情好点了,微微侧头看了下后面的高进,心想,奏报可以这样写:尤世功带本部兵一千与上万鞑坦鞑子大战,歼敌无数,斩首二百,敌酋连夜逃遁——单于夜遁逃! 哈,尤世功一不小心哈出了一声,赶紧闭紧了嘴,把剩下的几声憋在肚子里,握着枪杆的手不自觉的放松了些,小心看了看左右,亲卫们没有注意。 嗯,尤世功挺胸坐好,继续谋划。这样的话,后面来救自己的丁胖子就没有了功劳,要想想办法,堵住他的口! 尤世功心中又是一阵麻乱,干脆想先回沈阳城再说。 高进带着庄丁,跟着慢慢骑行的尤世功一行,没想到尤世功正在为战后如何收场受煎熬,只想着自己是不是不再进沈阳城了,直接就在城门口就开溜。 看看天色太黑了,鞑坦鞑子现在跑的到处都是,夜行确实极不安全,高进想着还是不要阴沟里翻了船,就再去沈阳城住一晚吧。 于此同时,沈阳城城门上火把密布,几个新砍的人头插在城门侧面的长矛上,还滴着血。 城楼里,接风的酒菜早就撤了,除了献计的范楠坚持陪着说等待消息,原和段展在一起等候接风的乡绅们早已经离开,已经过了子时。 烛火摇曳,何世延疲惫的走进城楼,看见段知州坐在案台后的太师椅上,双目紧闭,打着盹。范楠和段展的师爷各坐在一边,也是斜依在椅子上,轻微的打着呼。 何世延停了半响,转身欲走,只见段展睁开眼,招了招手。 何世延快步走进,向段展低声报:“段知州,已经征集了五千士兵上了城墙。” 段展紧缩眉头,小声道:“沈阳城里可是有好几万军户,按照定额也是有一万兵的,怎么才五千人。” “辽东苦寒,军户逃亡太多,沈阳城中军户十之存五,在辽西各城已经算好的了”,何世延继续感叹道:“有些军户宁愿跑去大户家做家奴,都不愿意做军户。” 段展无语,摸着胡须下令道:“叫醒师爷,令各保长组织民壮三千,到城下集合,准备助官军守城。” 何世延推醒旁边的师爷,说着两人快步去了。 人在难过的时候,就感觉时间过的特别慢。 醒来的段展,坐立不安,信步走出城楼,往外望去,只见夜风中,远处一片黑暗,还有一些星光。不对,在移动,是火光,越来越近,段展的手心里捏了把汗。 “快起来,有敌情,放警信”,段展一脚踢醒正蜷缩在垛口的两个军士,大声吼道。 号角响起,铜锣敲起,一大堆睡眼朦胧的军士被队官们的皮鞭、短棍打醒,慌乱的握住自己的武器,倚着垛口张望。 远方的火光越来越明显,随着一阵马蹄声,城下很快就来了一队人马。 “何将军,我们回来了!快放我们进城”,城门下人头汹涌,骑兵们打着转的高声叫喊。 何世延借着火光,看的下面叫喊的是新依附的鞑子百户,里面还间杂着十几个夏国卿千户手下的护粮兵。 带着疑问,何世延高叫:“夏国卿千户何在?” 鞑子百户们这才记起带他们出来的汉官不见了,人群中找了找也没找到,高叫:“黑暗中跑散了。” “可见到尤将军的人马,是何情况?” 鞑子百户们记得远远的看见战场上满是死尸,明军被重重围着,似乎没多少了,纷纷嚷道“被鞑坦鞑子们包围着,鞑坦人太多了,救不出来。” 何世延心中咯噔一声,完鸟,完鸟!惊惧的望着段展。 段展两脚摇晃,心中冰凉。强自打起精神,语众人道:“何别将,闭门坚守!守城待援。” 说罢,段展用力一摆长袖,昂首阔步,转身踏步走进城楼。 何别将看知州如此淡定,心中稍定,对城下大喊:“天晚了,开不得城门,你们暂且在下面歇息,待天亮了再说。” 在城下新依附的鞑子们的吵吵声中,范楠低着头悄悄的下了城墙,溜之大吉。 ------------------------------------------ 东北的夏天天亮的很早,丑时,天就开始放光了。 “段知州,何别将,快来看。尤将军的将旗!” 面对面傻坐了一个多时辰,一直在等待鞑坦人攻城的段展和何世延忽然听到了门楼外几声兴奋的叫喊! 段展和何世延,推开垛口的兵士,向城外望去。 灰蒙蒙的天光下,薄薄的晨雾中,几个骑兵,举着一杆高大的破旗,映入眼帘。然后是一只残军,出现在地平线上,骑着慢行的马,带着安静的肃杀。 垂头丧气的马,人人带伤,血迹满身,盔甲散乱。一条长长的马队,很多马上并无骑士,马背上驮着是都是首级或者尸首。 “那匹马上是夏千户”,何世延的亲兵指着马队前方持着长矛的一将,高声叫起。 段展聚目力看去,果然依稀是夏国卿走时的衣色,手里举得也是那只很有特色的大长矛。 “尤将军也回来了,这么多首级,大胜啊!”,何世延指着队伍中间,高兴的叫道。 段展紧缩的眉头舒展开,尤世功是个有真本事的,他回来了,士气就会好的多。 看着城门下歪七歪八,四五成群睡着的新依附的鞑子,段展不快道:“何别将,安排一校率兵一千,驻校场,把这些鞑子带去好生安顿,把人看好了。” “你亲率兵一千,开城门,列好阵势,我们接尤将军!” ---------------------------------------------- 沈阳城门口,大明的旌旗飘扬,一列步兵长阵,中间阵前列着两排马队,得胜鼓敲起。 几十步外,尤世功骑马站在破烂的将旗下,带着不到一百的手下,列了个平阵。 “献捷!”,尤世功令道。 尤世功的几名亲卫,拉着绑满了鞑坦鞑子首级的马,开始跑动着,在长阵前奔驰。 随着绑满了鞑坦鞑子首级马的经过,明军们开始兴奋的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喊:“万胜!万胜!万胜!”,红色的人浪从一头传到了另一头,变成了一片海。 高进带着手下站在尤世功的人马后面,个个被感动的热血沸腾。 待献捷的马队跑完,段展在马上一抱拳,大声道:“请将军进城!” 尤世功一抱拳,拉马前踢跃起,那马长嘶一声!跃起,进城! 高进一行跟着快速的奔驰过城门,进了城,高进带着手下直接一个转弯,向另一边跑了。 刚还热血沸腾的王闻土紧跟其后,道:“庄主,我们不和他们走?” “跟他们走又没银子,哈哈,我们自去睡觉吧?” 一众手下楞了半响,哈哈一笑,跟着高进,七拐八拐,居然又回了那家妓院。 王列山下去一个砸门,把大茶壶惊起,开了门。 众人话也不多说,直接跟着高进闯了进去。 “哎呦,啥事啊,啥事啊,一大早就这样砸门啊!姑娘们都还没起来那!”,一脸倦容的老-鸨,刚睡了不多会,披头散发的走了出来。 “是我,今天包院!” “我的爷,你饶了我吧!我给你钱,你换家院子好不好?” “不好!” “我的爷,妾身实在受不住你,您就高抬贵手,把我当一个屁一样的放掉吧!” “别的,昨天还没够那。” “啊---------------” 第138章商队 老-鸨在惊惧中啊啊的大叫中,被高进推进了房间,临进门,一双手紧紧抓住门环。 高进拉的不耐烦,抽刀把门环劈下。 老-鸨,眼睛白眼圈一翻,嗯了一声,晕过去了。 啪,高进把老-鸨往床上一丢,房门关上。 小月月惊喜的披着外套,露着肥胖的肉肩,摇着胖腿从侍女房里跑出来,铜锣般的笑声:“哎呦,恩客啊,我就知道你们会想我的?” 沿途经过王列山等人经过的房间,众人急忙关门,只有刘贤学慢了点,啪,房门关上。 众人推开房门,听着刘贤学房间里一阵霹雳啪啦,然后听见后院莲花塘里噗通一声。 高进正在卸甲,好奇的从窗口往下看,见身着重甲的刘贤学在水里浮浮沉沉,眼看不行了,急忙大声叫:“来人啊,刘贤学掉水里了!” 噗通一声,水塘里更大的水花,一个庞然大物接着从刘贤学的窗口跳下,激起大块的水花。 “哥哥,我来拉!” 因为身上甲太重,喝了好几口水的刘贤学,就看见小月月狞笑着过来了,两手一僵,直接沉底了。 赶到后院的众人,急忙把大茶壶推了下去救人,幸亏池塘不大,不一会就把刘贤学救了上来。 高进也到了现场,看着小月月,叹了口气,摸出十两银子道:“这银子你拿着,自去楼外寻开心,我们的人,不要动。” 昨晚站在老-鸨一旁,看了一晚动作戏的小月月,被凉水一浇,心火也散了很多,鼓起腮帮子,接了银子,扭着屁股,捂着脸回屋去了。 临进门,小月月扭着胖短的兰花指大声道:“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很多人追的,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众人目瞪口呆,犹如被雷劈了,再看,木门砰的被使劲关上。 王列山一边拍着正吐水的刘贤学,一边肃然起敬道:“就庄主能吃了她。” 高进小力拍了王列山的脑袋,指着小月月的房门道:“谁敢胡言,我派他到她屋里去。” 现场一下安静了。 高进派了王列山照顾刘贤学,安排两个人站岗,给拐子铳装药,带领众人自去休息。 老-鸨的哀怨,响彻! 沈阳外城的校场点将台上,段展和卸了甲的尤世功叙谈已接近尾声,归来的残兵们也自散去找医生医治。 何世延再三确认鞑坦鞑子已经败走,说好捡到的首级全归自己,高兴的带着三百骑兵和新依附的鞑子们,带着几百劳役去战场收尸。 段展闭目深思:“一共收到了三百多个鞑坦鞑子的首级,虽然伤亡惨重,但是确实也是近年难得的大捷。各级官吏的分功也好办,不好办的是海州卫的丁胖子。” “确实如此,丁胖子是员猛将,带着十个人就敢冲击鞑坦人的大阵,当真了得。当年戚大帅的铳骑战法,被这家伙使的是淋漓尽致”,尤世功情不自禁的感叹。 “隆庆元年,戚大帅督阵蓟辽,朵颜部酋长董狐狸帅鞑坦三万铁骑入寇,戚大帅亲率八千铳骑突袭董狐狸牙帐,斩首三万,董狐狸仅以身免,后扣关请罪”,段展捻着胡须道。 “万历三年,长秃帅兀良哈五万铁骑入寇,戚大帅又率八千铳骑出塞包抄,全歼鞑坦军五万,活捉长秃。” “若是戚大帅的八千铳骑在,今日哪里会落到这个田地!”,尤世功听段展说起戚继光,摇头叹息。 段展疑问道:“为何今日练不出戚大帅时的好兵?” “首先是没钱,戚大帅与张首辅通好,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加上大帅本就是不世出的百胜将军,选的好兵,练的强兵。” “就是现在的戚家军,虽然还是颇有战力,但也只能说是得了戚大帅的皮毛。” “那贼胖子得了戚大帅什么本事?”,段展想起师爷告诉自己关于胖子在妓院里的情况,咧了咧嘴。 尤世功思虑了一会,道:“打的好铳,弹无虚发,此为善攻;披的重甲,此为善守;手下听令,同进同退,此为好兵。” 段展没想到尤世功一下说了一串,絮叨道:“如此说来,那吴游击练的好兵?” “对了,吴游击听说是戚大帅得力手下吴唯忠的亲戚。那就对了,怪不得吴游击给他的手下装备了这么多优质火器。我们也花钱练一批这样的兵?”,段展以询问的眼神问道。 “马术好,还要胆子大,反应快。枪哑火了能立刻拔出刀来拼。我的部下也装备了不少三眼铳,但此次作战,也没有看到什么更大的战果。” 尤世功摇了摇头,苦笑道。“练兵的条件这么多,我们哪里有这么好的兵源?何况手头没钱,戚家军斩获一个首级赏银四十两,我们哪里出的起?” 段展摇摇头,抛弃了一切关于建立一只强军的想法,问道:“依尤将军之见,丁大胖怎么办?” “尤某还请段知州给个良策?”,尤世功心道,谋划之功你也分了,该出点力气了。 “既然如此,就送他们一场小富贵。明日上午有几十个商户准备去大青沟参加鞑坦人的庙会。” “为首的佟半城昨天寻我,要找些彪悍的军士护卫,一趟来回,每人五十两银子是有的,比人头赏多的多,等他们回来,这论功的事情也就结束了”,段展笑道。 尤世功大方道:“我再派人送他们每人十两银子,应该说的过去了。不过入城后,一时没有注意,不知道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段展看向自己的师爷,师爷忍不住大笑,都快笑背过气去。段展也是笑着摇头。 尤世功见了好奇,道:“何事如此?” 师爷好不容易止住笑容,道:“衙役回报,进城后这帮家伙直奔一家小妓院去了。” “战场无情,什么时候马革裹尸不得而知,没有家眷,妓院倒是很好的放松。戚家军军律上只写****妇女者,斩首,没有规定不得嫖妓。师爷为何发笑?”,尤世功深有感触道。 “那死胖子不论老幼、长相,甚至连枯树皮一般的仆妇都不放过,居然一要还是三个,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这样的事情晚生闻所未闻,真是人间奇葩!要知昨日同去的衙役班头,全都吐了。” “有如此事!” 第139章真相 旷野里阳光明媚,二百多辆货物满满的马车,组成了长长的车队,一眼看不到边。 长眼的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商队,上千男人跟在车旁,有仆役,有商家,有护卫,大多都是青壮,掏出藏在车边的棍棒刀枪,一般的小马贼哪里敢来招惹! 整个车队里最牛的,自然是走在最前面的明军看守,照例是在马队需要时,向途经的堡垒寻求服务,通关的时候把知州和总兵大人的许可拿出来开路,让商队从容出关。 商队属于私商,按大明律是不允许的。但是天高皇帝远,又有谁能阻挡住群众挣钱的热情,何况这本是民族大融合的主流呢! 带路的明军看守这活是悠差,知州大人和总兵大人盖了章的许可,可不能放到那些个奸商手里,一般都是知州和总兵大人的亲信去做。 而今,昂着下巴,眼睛要看到天上的,藐视着车队中的每一员的明军把守,居然是王闻土一众,披着明军衣甲的假明军。 王闻土等人努力学着真明军屌-屌的做派,让车队中的所有仆役、商家、护卫都很不舒服。 看到满脸横肉的王闻土和王列山等人,商户们暗地里相互叨咕,这次总兵大人派的人,怎么比以往的都屌! 小胖子高进呢,正窝在马车里睡大觉,胖人心宽,一点都不担心有盗贼出没。 话说高进昨日在妓院一觉睡到晌午,穿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看见王列山陪着段展的师爷在大厅坐着。 桌上摆着凌乱的糕点盘,段展的师爷看来已经候了不短时间。 高进伸了个懒腰,坐下,高喊了声:“大茶壶,上酒菜!”,然后转过脸,笑盈盈的看着师爷。 桌上一大包袱,一看这知道师爷是送礼来的。伸手不打送礼人啊! 很快,高进就知道了师爷的来意,不假思索的点头同意。 师爷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快活的打开桌上的包袱,露出一堆散发着亮光,十两银子一锭的银元宝。 “每人二十两银子定金,加上尤将军补的每人十两银子的酬谢,一共四百八十两。丁哨长请点算下”,师爷笑眯眯的说道。 高进眼睛瞳孔一大,伸手抓了一锭,成色不错,叫旁边站着加茶水的小丫头,分了三十锭去,带去给老-鸨。 小丫头屁颠颠的抱着一大捧银子,艰难的快跑。不多时,老-鸨房里发出昨儿及今天上午高进进屋后传来的一声声哀怨的叫声! 厅中众人愕然!惊异的看着高进。 高进无视师爷脸上闪过的一丝猥琐,问道:“昨日刚和鞑坦鞑子们打过,明日上午就要出发,路上会不会很不太平,而且我们明军的身份,怎么好在鞑坦人的那达慕大会上出现。” “打归打,两边生意照做,年年岁岁均如此。待到了商队,那佟管家会和你讲清的。出寨后,记得打探点敌情回来,上面查问起来,也有个交代。” 师爷说罢,与高进两人又絮叨了一会,一直听着楼上老-鸨的哀怨,满脑袋大,满腹疑问的双腿打颤,急忙告辞走了。 高进待师爷走了,看着桌上剩下的十八锭银子,抓过三锭,叫了大茶壶唤了昨晚三个妇人来。 看着妇人瑟缩着,红着脸过来,高进哈哈大笑,一人丢一锭银子道:“昨晚辛苦,不过你们也看了场好戏!去吧。” 枯木般的三个妇人从来没得过这多银子,一个个心花怒放,千恩万谢的去了。 王列山听楼上老鸨的叫声,看三个妇人的反应,疑惑不解! 高进看王列山的表情,笑道:“有何不解?如此深思状!” 王列山迟疑道:“如此说来,庄主昨日并没动老-鸨和这三个女人,难道是,是那个丫头?” 高进笑着招过倒茶的丫头,让丫头上楼叫老-鸨别吵了。 小丫头憋着笑容,跑进楼上房间,见到穿着亵衣露出白洁胸口和大腿的老-鸨,斜躺绣床上用手帕一锭锭的认真擦着银子,用小秤称重,仔细检查成色,间或嘴里发出一声哀怨的叫声。 丫头笑道:“妈妈,客人唤我上来说不用叫了。” 老鸨抬头看了看扫兴的丫头,道:“昨晚让我叫了快半个时辰,自个在那里喝酒吃肉,今个早上来让我叫了两个时辰,他在那里打呼,幸亏还是个爽快人,银子的成色真不错。” 老鸨举起一锭银子,满意的借着窗口射进的阳光,看着亮亮的眼色,得意道:“想当年,叫床可是我的一绝。装娇对这些粗人可管用了。丫头,下次妈妈教你。” 丫头满脸通红的下去了。 王列山愣着看着满脸通红的丫头下来,楼上终于消停了。 酒菜端到,高进一脚踢醒发呆的王列山,道:“关好院门。把院子里的人全部叫来吃饭。桌上银子收了,饭后,我们的人一人发一锭。” 不一会,四桌酒席开桌,妓们和军爷们欢乐一堂,大小茶壶和丫鬟仆妇同乐,今天是个好日子! 只有王列山大口大口酒喝的有点闷,神情有点恍惚,爱好八卦的他心痒难挠,不时的悄悄看着唯一的怀疑目标。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小丫鬟月月,天,这货庄主也能吃下去。 王列山摸了摸腰间的银子,灵机一动,决心用钱去买个消息。 酒席完毕,该轮班的轮班,准备准备物质,复装好火枪。其余众人各自休息。 趁着没人注意,王列山撑着酒后的虚步,手心紧紧攥着一锭银子,装着散步,慢慢的靠近小月月的房门。 走到门口,王列山四下看了无人,正准备敲门。 门忽然呼啦打开,一只粗壮的手伸出,王列山被一把拉住,仿佛直接“吞”了进去,门又关上。 王列山站稳身形,看到一张胖脸,正是小丫鬟月月。 “这是一……”,王列山还没说完,就被小丫鬟月月推倒床上。 “死鬼,今天吃饭我就看到你不停的喵着我。我等你好久了,现在才来啊!” “不是,这银子……” “我不要你银子,哥哥!奴家来了”,小月月本就脱了外套,一把揪下亵衣,“风情万种”的扑了过来。 浑身寒毛直竖的王列山,跳起就去拉窗户,纹丝不动! “窗户,早被我钉死了,哈哈哈哈!” 王列山被月月一把拉住,卸了裤子,拉进芙蓉帐里。 “救……”,酒后的王列山一阵眩晕,连一声救命都没说完。就看见帐篷里徒劳的伸出一只手,马上又被抓了回去! 第140章冲胡勒 晚间吃饭的时候,众人围着餐桌,独寻不着王列山,也没看到小月月。 高进急忙派了张星火去丫鬟房门处大力敲门。 不一会,王列山穿着被破烂成条的外套,摇晃着推开门,慢慢的走了出来,见到张星火在门口,一把抱住,失声痛哭。 二人身后,又挤出一人,正是小丫鬟月月,满脸愉悦,春风拂面,边扭着屁股走着,边整理着衣角和发髻,大声笑道:“来了,来了!” 老-鸨看到小月月脑门上梳着的少妇髻,倒吸一口凉气,道:“真勇士也!” 众人纷纷叹服,心内道,原以为胖子最牛,原来还有一个更牛的。越不起眼的人,做出来的事情才更惊人啊! 王列山感觉失了面子,一直黑着脸不和众人说话,今天白日出门和商队会和后,一路上,也是远远的吊在众人身后。 高进众人不知道王列山和月月丫头倒底怎么回事,也无法开口安慰,只能让王列山自去惆怅! 说到商队,不得不说世界真小。商队的带头人,居然是抚顺所佟半城的管家,高进去年在杏花楼看到和额尔德尼喝酒的那个佟掌柜。 佟掌柜这一年来得到了重用,已经走进了佟家大管家之列,虽然排名最后。 两人都很快发现对方是老熟人,待段知州的师爷介绍完离去,立刻互相揭开身份攀谈。 看杏花楼的大茶壶,居然成了总兵和知州大人的亲信,佟管家自然刻意交结。 而高进也想从佟管家嘴里了解一些情况,也是小心迎合。 两人亲热的简直像一对好基友。 在自己乘坐的马车里,佟掌柜摆下茶桌,拉着高进喝茶。 高进举着茶杯,呡了一口,想起金莲泡的好茶,心中纳闷,怎么先想到她了。 佟掌柜是擅察言观色的,看高进脸色穆然思索的样子,笑道:“高小弟离开抚顺所一年,居然做了军士,还当了哨长,真是可喜可贺!” “说来,李妈妈转了杏花楼走后,我也去过一两次,没有以前的感觉拉!”,佟掌柜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都从良了,这行当做不了一辈子。就我闲不住,逃出家来做了军士,得了些功绩,当了个小小的哨长。让佟掌柜见笑了”,高进放下茶杯编造了个理由。 佟掌柜赞道:“英雄不问出处,高小弟少年志高,可喜可贺!” “佟掌柜,出了关后。一路都是鞑子,怎么保证路上的安全?”,高进疑惑道。 “早已经和那边的鞑子首领炒花谈好了。过了关就有人来领路,否则谁敢做这生意”,佟掌柜放下酒杯道,“都是他们派人说要开那达慕大会,要我们去做生意。” “那出了关后,我们这些明军身份的人怎么办?”,高进疑惑道。 “明军盔甲怎么了,朵颜三卫、建州女真,哪个没有明军式样的盔甲。” “野猪皮的大儿子褚英这次带着正黄旗去大青沟,两千多人,全都是明军式样的盔甲。只不过斗篷是藏青色的。高小弟和你手下的藏青色斗篷,我昨日就让人备好了,披上就好。” 佟掌柜说完,嬉笑着喝下一杯,端起茶壶来给二人加茶,继续道:“说起来,朵颜三卫的鞑子们近些年大大不如建州女真人,鞑坦鞑子们就更差劲了,连铁刀都不会打了,只能自己制作弓箭。” 高进看着佟掌柜端着茶壶倒出的茶水,回忆道:“鞑坦鞑子的战斗力确实不高,而且很少人有好甲,作战上也没有太多的章法。” “高小弟好眼力,现在建州女真的野猪皮是不得了,他们和大明走的最近,学的多些,得了李大帅不少支持和调教。” “鞑子们用牛羊换货,还是给银子?” “都有,这次我们带的货物多,看来除了银钱,还要赶着一大片牛羊回去拉。哈哈!那达慕大会,很热闹的,四周的部落都会去。高小弟好好玩玩?大青沟那里风景不错的。” 佟掌柜倒好水,放下茶壶,怪笑道:“高小弟要不要买个鞑女回去做老婆,有看中的我来买。” 高进大笑道:“谢佟掌柜盛情,弱水三千,我要舀上一缸。且看吧?” 男人的话题,最后总是女人。佟掌柜和高进猥琐的大笑着侃东侃西,仿佛成了多年挚友,其实去年二人只不过是嫖客和大茶壶的关系,人生就是如此玄妙! 喝完茶,佟掌柜又叫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给二人捶腿,昏昏沉沉中,两人累了,各自开始打呼。 被高进聊天时念叨了好几次的虎墩兔,正坐在辽河边的大帐主位的地毯上,盯着面前的空酒杯,生着闷气。 炒花、必勒格、达林太、寨桑贝勒,分别坐在左右,也都闷不作声。 那天晚上,虎墩兔和炒花,被高进逼的率先摸黑快速离开战场,夺路逃走。 虎墩兔手下的骑兵随之高速脱离战场,有的不幸掉水里淹死,有的和自己人胡乱遭遇被砍死,有的不小心掉下马被踩死,侥幸活下的在黑夜中跑的是四面八方。 第二日天亮的时候,虎墩兔和炒花发现,居然只有二十个侍卫跟上,和自己一起进的大营。 如今,帐外插汗的大旗已插起一日多,召唤着跑散的骑兵速速归营。 “大汗,昨日已回来了一千三百人,今日应该还能回来一些”,老土蛮达林太宽慰年轻的虎墩兔。 “大汗,你是草原上的雄鹰,这样的小风雨,对我们伟大的大汗,又算得了什么!那达慕大会过些日子就要召开,大汗治下,黄金家族恢复昔日的荣耀指日可待”,寨桑贝勒端着酒杯大声祝词。 马屁拍的好,是人听了都高兴。虎墩兔一下来了精神,抓起手边的酒壶,倒满酒杯道:“说的好,满饮此杯。” 寨桑贝勒和虎墩兔一饮而尽,内心欢快的坐下。 在其余三人马屁精的心语里,大帐里的气氛顿时好起来。 必勒格满面堆笑,大声道:“听说叶赫部的草原明珠东哥马上快到了,我上次看她歌舞还是两年前了,托大汗的鸿福,今年又能看到东哥了。” 虎墩兔内心自得,久闻草原明珠东哥的美貌,自己也是一直未曾相见,没想到这次竟然成功约出来,参加自己组织的那达慕,看来可以考虑收入后宫。 举起酒杯,虎墩兔向帐内的土蛮们敬酒,一口喝干,道:“留人继续收容,我们今日就回冲胡勒。” 虎墩兔一下就决定回去看美女,与此同时,马车里睡醒了一觉的高进,也想着聊天时佟掌柜说叶赫的东哥这次也要去那达慕,心内无比欣喜。 东哥,我来拉,一只心灵的鸟儿飞去! 第141章再见东哥 车队行的慢,第二天中午才出关,一路顺利。炒花派来的二百部落骑兵,已经在关口等着了。 佟掌柜令车队换上事先约定好的炒花部落旗帜,高进等人也披了藏青色的斗篷,不再前后游动,只是围在佟掌柜车的附近,充作商队的武装护卫。 路上还要走三天,马车行的快了容易坏,众人也不心急。佟掌柜天天和高进猫在马车里喝茶,山南海北的聊了个尽。 晚上,点起篝火,佟掌柜拉着高进,邀齐同行的几个大家的掌柜,再把炒花派来骑兵的头子卡仑布拉来,大家围着篝火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迎着夏夜的风,喝的微醉的高进摸着圆鼓鼓的肚皮,和卡伦布、佟掌柜并排站着撒尿,俨如岁寒三友! 打着饱嗝,卡伦布嘴里哼着:“想当年豪气壮,迎风尿尿尿三丈!” 正舒服的感叹这两日是好一次带薪草原自由行的高进,低头看了看湿了靴尖的卡伦布,憋着笑提起裤子,跟着尿的最远,傲然转身、满心自得的佟掌柜,回去继续吃肉。 一路安宁祥和,向同一个方向去的部落也越来越多,高进依稀看到了做“草原神医”时候所见,从商队的物资里找了各式的布,开始研究印度阿三的服装。 佟掌柜坐在车里,看着小胖子成功的把自己打扮的怪异的模样,讶异的问道:“高小弟打扮的如此怪异,意欲何为?” 对着铜镜左右端详的高进小声笑道:“你们都发财,我也发点小财,你也知道我做过江湖游医,呵呵,包医一方!” “那还有九方如何?” “世上只有一方名医,没有九方名医,何况我只是个游医,顾不得那多”,高进得意道。 佟掌柜差点没笑破肚皮。 在欢乐的节奏里,第四日,高进一行到了八百里科尔沁沙地,正值盛夏,众人被日头烤的是头昏脑胀! 好不容易穿出沙地,已经是傍晚,众人顺利的来到了大青沟小青湖旁,插汗虎墩兔的大帐就扎在这里。 卡伦布带着佟掌柜和一众掌柜去交令,长长的车队停在小青湖畔,马匹也要喝水,仆役们正在洗马歇脚。 高进带着王闻土众人站在水里,一边洗马,一边洗自己,享受着凉爽! 只有闷闷不乐的王列山,还坐在岸上,若有所思。 高进没空管王列山,张大着眼睛,看着小青湖边密密麻麻的白色帐篷,心道:“东哥,你在哪一顶帐篷里呢?我又怎么找到你?还是等卡伦布回来再说吧。” 王帐里,卡伦布带着佟掌柜等人,向正在和各家部落长老吃饭的插汗虎墩兔赠送了一大堆精致的礼物。 礼多人不怪,面上极其有光的虎墩兔举着一个异常精致的铜香炉,非常高兴的夸赞炒花做的不错,办事得力,挥手赶卡伦布出去。 炒花知道虎墩兔急着看美女们的歌舞,哈哈大笑的赏了卡伦布,分了比较靠近王帐的位置,给明国的商队宿营贸易。 佟掌柜一众都非常高兴,跟着卡伦布安排扎营。一切顺遂,只等明日那达慕大会召开,二十倍的利是稳进口袋,一个个心情良好。 众人把马车连在一起,围了个小小的圆城,每家的帐篷扎在圆城内的马车前,层层叠叠,组成了个圆形的市场。 高进一伙和佟掌柜带的一些护卫在一起,在圆城口上扎营。圆城口外,则是卡伦布和他的人扎营,双方都在守护,及时交涉,防止突发事件。 高进和卡伦布这几日已经混的烂熟。扎营完毕,令王闻土带人休息,高进自带了杨文鼎,穿了蒙古装,藏了匕首,寻卡伦布帐篷就走了去。 撩开帐篷,居然没有人,高进诧异问帐篷外懒洋洋刚遛马回来的卡伦布手下:“这,卡伦布呢?” “早看歌舞去了!” “在哪里看?” “叶赫的营地。” “叶赫的营地在哪边啊?” “就在王帐旁边。” 卡伦布的手下随手一指,高进看定方向,带着杨文鼎快步寻了过去。 一路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部落的人,各种蒙古方言,有的连蒙语通的高进都听不太懂。 想到距离东哥越来越近,老宅男高进的一颗心,乐开了花,站在喧闹的叶赫营地门口,远远的看着营地一座木头舞台,隐隐约约有几个女子正在上面和着音乐跳舞。 配乐的乐器很齐全,丝管、古琴、铜号、唢呐,东哥的全套班底出动了。 高进闭着眼睛沉浸在飘忽的音乐里,“有志者事竞成!一路向北,历经艰辛万苦,踏着千人尸首走过,东哥,你可知道我的思念?” 牵肠挂肚了一年两个女人的高进,一头长发随风飘舞,新社会教育出来的“四有”青年的光辉迸发,放射出伟大人格的光芒! 路过的鞑汉子基本都是金钱鼠尾,一看高进这样长毛的就知道是挨着大明的一些汉化比较厉害的部落,也不招惹,自顾自的拥挤上前。 朵颜三卫的女人们相对要奔放点,没有跟着汉子来的,成群结队的抱着孩子,牵着姐妹兄弟,跑跳着努力挤到前面去。 杨文鼎看着一营地密密麻麻好几千人,回头向闭目发呆状的高进问道:“庄主,我们挤进去看吗?” 高进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明日再说吧,今日算了。” 高进转身,带着杨文鼎略显萧瑟的往回走。一辆精致的马车挨着高进的肩驶过。 看见车后几十匹马紧紧追着马车过来,高进本能的带着杨文鼎向边上让了让,站定下来待马通过。 为首马背上的男人,高大魁梧,浓眉大眼,标准的金钱鼠尾,降低马速,缓步跟在马车边,一脸后世追星族见到明星时幸福的表情。 其余几十匹马则继续上前,大声吆喝着人群,为马车开着道。 马车里,四个衣着秀丽的侍女围着中间盛装的女子,其中一个女子隔着纱帘看着马车外,回头说道:“公主,建州女真的广略贝勒追上来了。” 第142章盛景 “广略贝勒,野猪皮的大儿子爱新觉罗·褚英,骁勇善战,但为人粗鲁,想要来的没有来,来的我却不想要,也不能要。” 坐在中间的女子,俏丽的容颜上一丝寂寞飞过,淡淡说道。 一众侍女见到公主哀怨了,立马七嘴八舌的议论上了。 “公主是想要插汗追上来吗?可是他的老婆太多了。” “是啊,刚才我们在插汗的王帐里歌舞时,一下进来的六个。” “坐在插汗左边的是斯琴图福晋、苏泰大福晋、苏巴海福晋,右边的是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苔丝娜伯奇福晋,虽然插汗正妃的位置还空着,可是就是现在这些女人,哪一个都不好对付!” “就是,看看今天我们一进去,六个福晋就一起进来,围着插汗,盯着我们歌舞,跟看贼一样看着我们。” “公主,今日歌舞的时候,左边那个巴噶达尔汉贝勒今天看你的眼睛都看直了,敬酒的时候居然洒了自己一身。” “上次那个吉塞贝勒这次不还是在流口水?布扬古贝勒怎么还没到?” “插汗留下喝酒,一下哪里散的了席。” “布占泰贝勒不会来了吗?” 一个侍女很不凑趣的把公主的未婚夫抖了出来,车内马上冷场。 “乌拉部现在和建州女真闹的很凶,估计布占泰贝勒不会来了”,一直在贴在窗后窥视马车外情况的侍女突然回头冷冷道,同时俯身到公主耳边道:“我好像看到了那个小冤家。” 公主脸上神色一荡,伸头靠近窗户,昏暗的夜色中,啥也看不清楚。 此时的高进也已带着杨文鼎继续离开,回自己的营地。 公主啥也没看到,微微叹口气,复又坐直。 褚英乐呵呵的带着几十号手下在前面开路,马车顺利的穿过拥挤的、尖叫的人群,来到了舞台附近。 马车内的女人们带上面纱,侍女先出,然后扶着公主出来。 褚英在马车前站着,大声赞道:“东哥姑娘的歌声犹如草原上的云雀,东哥姑娘的舞蹈就像天边最美的云彩!东哥姑娘的美貌,犹如草原上最美的鲜花!……” 东哥在面纱后笑了笑,不待褚英说完,浅浅做了一礼,带着侍女上台去了。 舞台上的音乐骤然停下,四个在台上跳舞的侍女摆出恭迎的模样。 舞台前两侧,圆木挑起的八个大铁锅,被加入了油脂和劈材,火光熊熊,一下把台上照的白亮亮的。东哥在侍女环绕中宛若天仙的走上台前。 音乐在台下人群短暂的安静中骤然想起,首先是马头琴在低鸣,然后是长号嘹亮的唱响,长号停下,台下的观众们就看见草原第一美女,缓缓摘下面纱。 古琴响起,歌声飞出,舞蹈云飘,东哥在台上且歌且舞,有时还运用了点高进提出的一点小技巧,把台下的人们迷的是七晕八素。 各种尖叫,各种叫好!人群向台前拥挤,被叶赫的武士一层层排列着横队拦住,在人缝中往台上伸出兴奋的手臂。 汉子们个个神魂颠倒;男娃们个个藏为心中的恋人;,女人们带着妒忌欣赏从未见过的新奇,暗自模仿那衣着打扮的方式;女娃们崇拜的看着,才知道女人可以如此颠倒众生。 褚英,由手下在台前围出了最好的位置,站在台下看的心痒痒的、痒痒的,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台上这个千娇百媚的妖精弄到手。 三曲唱毕,东哥在台上微微向大家微笑着一礼,正准备转身,突然叶赫营地外的天空中闪过一片亮光,五彩四射。 侍女们一起跑近,围在东哥的身边,看着天上一只只恍若流星般的物事化出的五彩六色,真漂亮! 兰雅肯定道:“公主,我没看错!一定是他。” 东哥没有说话,怔怔的看着天上一朵朵美丽的烟花,想起小胖子说过的,生如夏花之灿烂!该死的,老娘都等一年了,你才来! 台下拥挤的人群,听着声音,看着天上的光芒,愕然的回头张望。台下的大多数人是没有看过焰火的,人人好奇,纷纷向叶赫营地外涌去。 高进正斜靠在一辆敞篷的马车前,指挥手下一只只的往天上放焰火,满是情调的怪声背着台词。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这位姑娘,我没猜中开头,难道可以就这样结局。” 王闻土坐在旁边,没功夫听高进胡言乱语,大声问道:“庄主,你让刘贤学临时赶了满满一车,把妓-院准备放几年的焰火都买来了,整整三十筐,把那打算卖多少钱一筐。” 高进大笑:“每筐一百五十两的本钱,十两买了辆破货车,卖二十筐,每筐一百两银子或二十匹好马。” 王闻土听了咂舌,道:“这高的价钱,有这么好卖吗?” 高进一指四面八方,不光叶赫营地黑压压拥过来一片人群,周边见到焰火的人群也一齐拥挤了过来,大声道:“银子来了。” 很快,围着高进的这辆破马车,四个角落燃放烟花的位置,黑压压的围上了好几千人,更多的人站在更远的地方一起欣赏着草原上难得一见的盛景。 正喝酒喝的开心的虎墩兔,和几十个贝勒,一群老婆,也从王帐里走了出来,一众人等总有看过焰火的,看过的得意的解释一番,没看过的啧啧称奇,感觉大开眼界,新奇不已。 插汗虎墩兔看的眼前盛景,踌躇满志,心情畅快,夸赞道:“炒花太师,用心了,来啊!把酒席搬到外面喝!” 炒花高兴的把这好事挂在自己脑袋上,暗地里派人到外面探听情况。 营地的另一角,寨桑贝勒的侧福晋巴音塔娜盛装妖娆的站在帐篷外,已经成为苏麻喇姑的苏锦儿抱着孩子站在巴音塔娜身后,衣角被海兰珠的小手牵着。 夜色微醉,就连性格变的怪异的苏锦儿,嘴角都带了点微微的笑。 巴音塔娜经苏锦儿介绍,知道是焰火,看了起劲,回头看着苏锦儿怀里兴奋的手舞足蹈的小婴儿,温柔的笑道:“布木布泰,看漂亮吧!” 蒙语已经过关的苏锦儿,也柔声道:“布木布泰,长大了我们一起放焰火!” 第143章混帐 巴音塔娜温柔的看着苏锦儿怀抱里的小婴儿,心里不禁又想起那个恼人的胖子,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居然全被死胖子看完了,要是让自己抓到这死胖子,呵呵…… 那晚,高进最后和巴音塔娜轻声的一语,在巴音塔娜的心里留了一根刺。索性,巴音塔娜就按胖子认真叫出的一串名字,给小女儿起了布木布泰这个名字。 巴音塔娜和苏锦儿带着两个孩子正看着焰火,突然见寨桑贝勒带着几个随从,扛着个中等大的筐子,屁颠屁颠的从王帐跑回来。 寨桑贝勒开心的大声叫道:“明人的商队给插汗送了六筐焰火,插汗赏了我一筐,我们自己放。” 海兰珠兴奋的围着筐子跑来跑去。 寨桑贝勒得意的当着众人面打开筐子,只见筐子里满当当的上百只各色焰火,有点在手里的燃烧的,有点起飞天的。 “墨伍尔,点根香来”,寨桑贝勒看了一眼缩在苏麻喇姑身后两步外阴影里的墨伍尔,不满的说道,心里同时骂,该死的奴才,这么没眼力劲,活该天天被女人打。 墨伍尔慌忙点头寻了香来交给主子。 寨桑贝勒得意的按照王帐里看到的点法,点起几根在手上烧的,递给海兰珠和巴音塔娜,母女两个高兴的在夜色中举着燃烧的火焰,舞动着、快乐的,发出阵阵悦耳的笑声。 颇有成就感的寨桑贝勒哈哈大笑,选了两根朝天放的令墨伍尔拿着,直接点了火。 墨伍尔弯着腰,手里举着焰火,回头谄笑着。现在的他早没了千人长的傲气,只求每日少被那冷若冰霜,艳如桃李,却对他毒如蛇蝎的两个女人轮番折腾。 轰轰轰连续几声,闪亮的焰火飞了出去,但因为墨伍尔弯着身子,手举着不直,直接斜着飞向一边的一座帐篷,着火了! 在场的女人吓的大声尖叫起来,寨桑贝勒气的上去就是一脚,匆忙带着手下去组织灭火。墨伍尔趴在地上愣了一下,急忙懊恼的追着男主子想去灭火。 寨桑贝勒回头看,墨伍尔也跟上来了,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喝道:“跟来作甚,滚回去看护好福晋!” 墨伍尔呆了一阵,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去,乖乖的站在苏麻喇姑的身后。 与此同时,叶赫营地外的焰火已经停了,但整个小青湖畔,有四五个地点同时飞起了焰火,夜色中整片静谧的草原,美丽的犹如童话里的世界。 王帐里的焰火也是不断飞起,插汗虎墩兔和福晋们,手里举着焰火开心的玩乐。 各大贝勒早已回营,分到焰火的得意洋洋的回去显摆。 没分到焰火的贝勒气呼呼的带着银子去买,那跟着炒花的人回来送插汗焰火的死胖子,不是说在叶赫门口的营地还有二十筐吗。 货不多,竞价,怎么也得搞一筐回去,银子算什么,搞不回焰火,以后都会被人瞧不起。几十个贝勒在马车前挤来挤去,竞相出价。 王闻土惊诧的看见顾客们花了钱,还非常感激的和死胖子成为了挚友,就因为高进刚才卖东西给他们仿佛受了莫大的损失,照顾了贝勒爷们。 转眼之间二十筐货物空了,作为示范施放掉两筐焰火的空筐子里放了满满的五千两银子,马车边还挂着几匹好马。 王列山、杨文鼎、张星火、徐小止、刘贤学等人崇拜的看着坐在车头宛若拉翔状态的高进和王闻土。 高进和王闻土屁股下各坐着一筐焰火,生怕被仍在旁边转悠,不肯死心的几个贝勒们抱走,再直接丢一堆银子过来了事。 “真不能卖了,这是东哥定下的。你们真想要,自去找买到的,要他们匀点就好”,高进无奈的大喊。 几个贝勒一愣,知道没有买到的可能,转身快速追着买到的贝勒而去。 见到不再燃放焰火,站在舞台上的东哥仿佛那西方童话里被老巫婆施了时间停止魔法的公主,突然被王子解救了一般,静静的身体悄然抖了一下。 看着已经空荡荡的台下,只有褚英带着手下一直站在下面陪着她看焰火,东哥笑了笑,转身回营地内的帐篷。 褚英看到美人对他笑了,一直目视着东哥消逝在黑暗中,才转身带众人去叶赫营地外拉马回营。 一亲信手下悄然道:“广略贝勒,明日赛马,第一名的马头,草原明珠东哥会亲自戴上花环。贝勒想见此女,明日还有机会。” 褚英哈哈大笑,道:“东哥明日是我的,谁也抢走不了。” 言毕,褚英跳上马,带着众人趁兴而归,自回营地。 于此同时,挣的盆满钵满的高进拉着马车,带着手下,载着两筐焰火,与褚英一行擦肩而过,往叶赫营地里去了。 东哥正在帐篷里卸妆,兰雅在一旁笑呵呵的帮东哥拔下头上的珠翠。就听帐篷外侍女喊道:“贝勒爷,公主回来了,正在梳妆。” 东哥二人回望帐篷门口,只见门布一掀,喝的满脸通红的布扬古贝勒高兴的迈步进来,大声道:“插汗赏了我一筐明国的焰火,妹妹出来看吗!” 东哥扭回了头,继续照着镜子,娇声道:“今晚看了不少了,乏了,明日再说吧!” 布扬古呵呵笑笑,一屁股坐下道:“妹妹,你猜我今日看到了谁?” 东哥放下镜子,拔下手上的一排戒指,放在梳妆盒子里,漫不经心道:“难道哥哥又想把妹妹改嫁一家?” 布扬古一怔,苦笑道:“乌拉部的布占泰实在无用,这半年来被建州女真压的够呛,最近听说建州女真要攻伐乌拉部。这样的孬种,又怎么配的上草原第一美女的妹妹。” “再美,也会老的!哥哥,妹妹真的累了,年纪也大了,还请哥哥好好考虑妹妹的终身大事”,东哥想起今日舞台下空荡荡的样子,关上面前的梳妆盒,一声叹息。 布扬古没想到惹起妹妹的闺中哀怨,急忙转换话题,“妹妹想不到吧,今日在插汗的王帐里,居然看到了给我种牙的明国神医高进,就那个胖乎乎的小胖子。” “哦!”,东哥心里一点涟漪,回头看了一眼兰雅。 兰雅拿着梳子的手一抖,被东哥的秀发拉住,急忙拔出梳子重新梳。 “胖子这次居然跟着明国的商队贩了焰火来卖,听去买焰火的贝勒说每筐卖到了二百多两银子,真是个神人”,布扬古由衷的赞叹。 帐篷里突然安静,有点冷场。已经担任布扬古侍卫队长的顾三台在帐篷外大声禀报:“贝勒爷,明国高神医来了,说来拜会贝勒,送了两筐焰火,一筐给贝勒,一筐给公主。” 酒劲上头的布扬古贝勒高兴的叫道:“来的正巧,人在哪里?请进来!” 顾三台心道,在东哥的帐篷里接见,王爷肯定又喝醉了,好心提醒身边的老熟人高胖子,道:“贝勒爷喝醉了,请勿见怪!” 高进笑道:“无妨、无妨!都是故人,难得一见”,挺直腰杆,妥妥的一副名医范,昂首进入! 帐篷中灯火通明,一排布帷,分了前后室,布扬古盘腿坐在前室帐篷正中的地毯上,面前一张小几案,几案上放了杯清茶。 帐篷右侧靠边摆了张用于梳妆的几案,紧急扎了根发带系住披发的东哥,跪坐着转了半个身子闪美眸向帐篷口望去。东哥身侧,是跪坐着的兰雅。 高进进屋,先环视一周,压抑住兴奋的心,恭敬的先给布扬古行了一礼,赞道:“今日无意在此遇到贝勒,特意留了两筐焰火,贝勒爷一筐、公主一筐,供贝勒爷和公主一乐!” 布扬古哈哈大笑,招呼高进来几案前就坐,让顾三台带人把高进手下扛进来的两筐焰火收去,完全没有注意到东哥和兰雅的眼里泛出一股幽怨的光芒。 一名侍女给高进上了茶,带着醉意的布扬古开始和高进侃大山,各自聊了一些见闻。茶尽辞穷,高进便准备告辞而去。 东哥一边俏笑道:“上次哥哥的牙齿,还要请高神医看看,有无什么不妥。” 高进恭敬应道:“当如公主所请”,打开随身拎着的小铁盒,拿出专用工具,戴上白布口罩。 命侍女把灯火移了几盏过来,高进认真的检查了布扬古花千金种下的假牙,很不错,先进科技与强悍的身体圆满结合。高进心中一点自得,自己还是改变了这个世界一点点。 布扬古又闻到了熟悉的酒精味道,心想,这才是神医的味道啊!检查没有问题,布扬古满心开怀,下令侍女端来二十两银子赏给高进。 高进也不拒绝,点起酒精给工具消毒。兰雅说道:“还请神医也给我们公主看看。” 东哥扭捏道:“哥哥,你没问题了,我要让高神医检视下,我的牙最近也不是很舒服。” 疲累的布扬古知道妹妹的性格,不愿意被人看见缺点,哈哈大笑,起步走出,边走边道:“高神医,明日晚间来我营地晚宴,我先歇息去了,顾三台,记得送神医回去。” 帐外的顾三台应了,老实的呆在帐外,带着几个侍卫,和高进的手下们躺在马车周围的草地上,看周边营地里不时发上天空的焰火,时不时的站起来看着哪里的帐篷着火了。 看见公主诊病,知道公主性格、没有任务的侍女乖巧的到帐篷门口候着。 高进带着工具很自然的跟着东哥、兰雅进了帐篷的内室,烛火摇曳,三人站立无语,相看无厌,对视。 啪! 第144章勾搭成奸 一记耳光,二下粉拳,高进忍住面皮火辣辣的痛楚,抱头蹲地,小声道:“说好不打脸啊!” 两女围住高进,一顿拳打脚踢,好好的发泄了一年的幽怨相思! 东哥蹲下,拎着高进的耳朵小声道:“没良心的,走了一年,音信全无一点,派人去抚顺所打听,你家的妓-院都转了,说是举家南下,如今,你突然来这里做什么?” 高进在脑海里把后世煽情的台词全部迅速的过了一遍,聚集起一路的艰辛,挤出两滴泪花,抬头哽咽。 “我从南方不远千里来到这里的理由就是为了你,我来这里做的事就只为遇见你。” “东哥,现在看到你的脸,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年来,我每一天都在想你。东哥,我喜欢你!兰雅,还有你。” 高进声泪俱下、声情并茂,说的两个本已发泄完心中忧苦的女子心中感动。 见两女稍有开解,高进赶忙从怀里掏出从缴获首饰里精选出来的高档货,一人一小包,摊放到地上,诚恳道:“东哥、兰雅,这是我给你们带的礼物。我在南方买了座庄子,特意来接你们回去和我过长久日子的。” 三人跪坐,两女看着面前精美的首饰,心中欣喜。 高进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两女原来送给高进的丝帕,掏出一个小瓶,打开倒了点在丝帕上,递给二女闻。 一点玫瑰花香,霎时在空气中弥漫。 东哥惊奇道:“这是什么花的香味,比我以前用的香料都要香。” 高进笑道:“这是茉莉花做的香水,西夷人发明的。我知道你们肯定会喜欢,特意从南方给你们带来的,一人一瓶。” 二女欣喜的接过了巴掌大的瓶子,脸上闪过笑容,带着闺房内的一丝娇羞。 呵呵傻笑中的高进,左手牵住东哥,右手牵着兰雅,二女缓缓靠在胖子宽阔的胸膛上,三人开始絮叨离别后的情况和相思。 东哥抚摸着高进的脖子,喃喃道:“高进,只有你,知道我想要有个家,不再过这种人前光鲜,人后寂寞的日子。” 帐篷中春意沉醉,兰雅到外室装做准备器械,特意叫外帐外的侍女再去找几面镜子来和胡椅来。 内室,东哥与高进相拥而坐,是金凤玉露相逢,狂风浪蝶翻飞。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兰雅在外室摆好了高进上次为东哥补牙手术时房间的模样,进内提醒二人。 高进放开东哥,满脸红晕的东哥随着高进来到外室。灯火下,有情人相望秋水盈盈。 既然是神医,自然要有职业素养,高进收敛心神,仔细的给东哥检查了牙齿,选择工具,把上次未处理的小龋洞给认真的处理了。 东哥和兰雅看到高进认真做事的模样,心中均是赞许,这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可是就仅仅是一个明国的医生,有怎么配的上草原上的明珠呢?如他所求,抛弃族人和他南下,这似乎太难?东哥心中一片惆怅。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高进顺利的完成了手术。 兰雅指挥侍女们撤去镜子和多余的火烛,高进再无留下的理由,依依不舍的告辞。 东哥叹口气,唤进顾三台,指着兰雅道:“顾队长,今日你也护兰雅随高神医回去。” 顾三台脸上一笑,大声应了。 东哥看向兰雅:“兰雅,今夜你且好生招待高神医,不可少了礼数。” 兰雅两腮通红,低头羞涩道:“奴婢定好好招待高神医。” 高进再次致谢,在顾三台羡慕的恭维声中,带着手下离开叶赫营地,往商队的营盘而来。 到了高进的小帐篷,两人也算老相识,即刻摆酒言欢。 高进一口把酒杯中酒喝干,问道:“三台兄,这次陪着贝勒和公主,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顾三台也是一饮而尽,看着给自己倒酒的兰雅的白嫩酥手,羡慕的笑,随口说道:“那达慕明日开始,一共五天,开完了就回去。” “这里的那达慕好玩吗?” “草原上的那达慕,就赛马、射箭和摔跤三个项目,主要还是部落间交换些物品,头人们也每年借此聚会。” “哦,是这样”,高进想起后世的运动大会的样子。 “赛马包括:快马赛,比马的速度;走马赛,比马走步步伐的稳健与轻快;颠马赛,马上竞技。射箭分近射、骑射、远射。” “布裤就是摔跤手?” “是啊,布裤者,都是摔跤手,胜败以仆地为定。” 高进点头做了解状,又低头低声道:“那达慕好像各部落的男女间,联系也比较多吧?” 顾三台哈哈大笑,道:“鞑坦鞑子们这方面比较开放,和大明是没法比的。” 高进拉着顾三台喝了半壶好酒,又送了几只首饰给顾三台。顾三台揣着首饰高兴的回去了。 王闻土和王列山等人蹲在高进帐篷外,听得里面翻山倒海一般,羡慕啊! 腿都蹲麻了,王列山小声叨咕道:“剩下两箱焰火,居然换了个大美人,庄主的眼光与福气,真是让吾等望尘莫及!” 张星火仰面朝天,干脆和身旁众人一起躺下,看着恢复安静的夜空道:“连月月丫头都不放过,列山兄的眼光与福气,也让吾等望尘莫及!” 王列山脸色涨红,不再吭声,转身向小青湖走去。 王闻土看气氛突然尴尬,大声招呼道:“杨文鼎、徐小止、刘贤学留下,其他人都和列山去小青湖洗洗去睡觉,再听等会都该留鼻血了。” 众人哈哈笑闹着散了。 兰雅双手伸直,摸着高进的脖子,感觉自己就在梦里,一个快乐的梦,满心期待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在一波一波的浪潮中,身和心,都深深的沉醉在草原的夏夜里。 夜已深,营地已经很安静了!高进披上衣服,给幸福梦里笑着的兰雅盖好被褥,悄悄走出帐外。 围着高进的帐篷,是王闻土等人的帐篷,轮着守夜的是杨文鼎带着一个庄丁,一明一暗,按照高进定的规矩正在守夜。 高进查完岗哨,见二人均尽责,高兴的勉励了几句。 杨文鼎小声建议道:“这里好几十万鞑子,要是想对我们不利,我们一个都跑不掉。请庄主早做决断。” 第145章那达慕 高进沉默了片刻,道:“商队在那达慕大会后会回沈阳中卫,我们还是随着商队走更安全。进边墙后,我们就可以直接往回走了。” “接少奶奶的事?”,杨文鼎低声道。 “无妨,我自有计较”,高进笑道,看着苍茫的夜,回到帐篷,借着撩开帐门时的篝火,看到熟睡中兰雅妩媚宁静的脸,心中生起一丝不现实的美好感觉。 明媚通透的早晨,一丝阳光穿过帐篷的缝隙射在高进身畔。高进的身边已然空无一人,铺位上还留有一些女子的长发。 高进伸了懒腰,出了帐篷。 王闻土在外候着,笑道:“一大早来了几个侍女,说东哥格格令接回昨夜的侍女。到帐篷前轻声叫了昨晚的侍女走了。” “没有再说什么?” “没有。” 高进心中一点懊恼,没想到自己睡这么沉,带着手下收拾帐篷,准备早饭。 呜!呜!呜! 低沉的长号声传来,呼啦一下,整个熟睡中的草原一下仿佛活了过来,每个帐篷里都开始传出生活的声响。 赶着马儿羊儿到附近放牧的人们,喊着号子,开始了一天的放牧。女人们是要起的更早的,拎着已经挤好的马奶、牛奶或羊奶,点起牛羊粪,准备煮美味的酥油茶。 高进和手下在小青湖边蹲了一排刷牙,一齐欣赏着草原上生动的风景! 王列山昨夜痛定思痛,决意今后泡个美女封堵大家的嘴,现在是以进为退,已然恢复了不断叨咕的平时状态,让大家只能先闭嘴。 “今天上午听佟掌柜的伴当说鞑子们赛马,一路跑到三岔口,再跑回来。谁最先返回,就是第一,有二十匹马、二十头羊的奖赏”,大嗓门王列山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倒是王列山身边的张星火,纹丝不动,自顾自的绞干毛巾,擦了把脸,慢悠悠道:“下午是摔跤,人人都可以报名,摔跤第一的人就是巴图鲁,不但有名,也有马和羊赏。” 高进扒掉自身的衣裤,跳进水里擦洗,大笑道:“谁爱去谁去,昨晚还挣了五千两,不去的等下分银子。” 众人喜笑开颜,皆道自从跟了高庄主,是有吃、有喝、有玩,还有银子和成就感,众人关系也融洽,渐渐的成了知己兄弟一般。 坐在地毯上,高进看着手下手忙脚乱的学习杀羊,忍不住指着羊大声喊道:“羊下水可不要搞丢了,还可以煮一锅羊汤!那个是羊蛋,不要丢了。” 熊熊火焰上,好几只肥羊烤得哔叭作响,滴滴香油从焦黄脆皮上往下流淌,香气喷鼻,令人垂涎欲滴,十来个人围着大咽口水。 王列山道:“好不容易从沟里拉了点干木头,这下全用完了。” “等吃完,你和星火带上你们的人,去沟里再砍一堆来”,高进哈哈大笑。 王闻土来回走动踩到了翔,大声抱怨道:“这里人都不修厕所,出恭都在帐篷后解决,有的甚至随便乱拉,真是够呛,再过几天这儿就满地大粪了。” 高进想起,是的,该挖个简易厕所,要不然今日还真要跑树丛里去方便,忙派王闻土带人等会在就近下风的地方挖几个。 简易茅坑,四周拉上布匹挡着,安全环保,高进自觉主意甚好,正偷着乐。 远处又是几声号角,帐篷里的牧民们纷纷钻出帐篷,兴高彩烈的向草原上空旷处集合处,拍马而去。 高进带着手下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看着远处热闹欢快的人群一团一团的聚集在一起,有点分列式的味道,虽然不是很齐整。 高进舔着手指上的油水,大声调笑道:“跑那么快,二十匹马也赶不上。” 张星火丢下一根羊骨头,伸手又撕下一块,笑道:“说是草原第一美女给跑马第一的人献花环和美酒。第一美女年纪大了,这次传说有可能许婚。” 呼啦,王闻土和王列山等人就感觉身边刮了一阵风,连篝火苗都抖了几抖,惊异的抬起头来互相张望。 众人就看见营地里一匹马奔了出去(按照高进的吩咐,营地里的马必须每人保持一匹在可以随时使用的状态,武器食物各色物质齐全)。 “庄主!”,王列山惊讶的喊出声。 王闻土和其余众人也看见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高进边打马快跑,边从马背上丢东西,把武器装备食物水囊丢的漫天开花,向着聚集的人群疾驰而去。 “列山、文鼎、贤学、星火跟我来,徐小止带人守好营地”,王闻土大吼一声,丢下手中的羊肉,跑进马群,抓匹马,有样学样的把马背上东西丢了个漫天开花,追着跑了。 杨文鼎和刘贤学互相对望,抓住王列山和张星火,道:“带上腰刀和火枪。” 准备赛马的男人们在围观人群簇拥下,聚集在临时搭建装饰了一些彩旗的木台前,木台上,插汗虎墩兔和炒花坐在台前正襟危坐,左右坐着各大贝勒。 虎墩兔的福晋们,和各大贝勒的福晋们围着轻薄的面纱坐在台子的一角,三三两两的大谈八卦。 当然,虽然不喜欢东哥,但她们都很羡慕东哥今天佩戴的首饰和穿的衣服,毕竟是草原第一美女,衣着打扮、面纱式样总是走在草原的前列。 寨桑贝勒的侧福晋巴音塔娜也来了,被安排坐在了东哥身边,苏锦儿没有来,要留在帐篷里照顾两个孩子。 坐在贝勒人群末端的建州女真五大臣之首安费扬古一脸非常的不高兴。 安费扬古心内对广略贝勒褚英亲自跑去赛马非常不满,想起今日早上自己劝谏广略贝勒反而被大骂了一顿,心里异常恼火。 安费扬古心里痛骂道:“家里妻妾如云,娃都有几个,还是和有名的老色鬼巴噶达尔汉贝勒一样跑去赛马,想争一个女人的欢心。” 自己给野猪皮卖了一辈子命,居然被野猪皮未来的接班人如此轻践,安费扬古心内一阵阵的不舒服,想起野猪皮的第八子黄台吉和自己说的话,安费扬古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见到人群已齐,担任主持的必勒格回头请示插汗虎墩兔是否开始,虎墩兔举手示意同意。 必勒格举起手中红旗一摇,左右的长号号角低鸣。 呼啦一下,簇拥在台下的马群向着三岔口方向急剧的冲出。马背上的人,个个喜气洋洋,快马加鞭,都想着争夺第一。 热烈的场面让台上的所有人都高声的大笑起来! 马群快速的离开,留下一路烟尘! 众人正望着马队的背影,忽然就发现一个胖子,衣裳凌乱、快马加鞭,虽然狼狈,但是很快的跑过木台,决然的一头扎进了烟尘里。 巴音塔娜和东哥两人眼睛同时一亮,脱口而出:“是他!”, 第146章暴力赛马 台上的贵族们大笑打马跑过的胖子如此猥琐,接着又瞅着一个同样狼狈的汉子,同样义无反顾的一脑袋扎进了烟尘。 达林太看着插汗虎墩兔哈哈大笑道:“娶了懒妇人没有早茶喝,这两个想必是娶到了草原上最懒的婆娘。” 插汗虎墩兔子和炒花一众开怀大笑,必勒格心中暗喜,自己随便一句,就比必勒格拿着小旗晃悠半天,又流汗又挨晒更讨喜。 台下跑空,台上进入各自聊天状态。东哥和巴音塔娜则用眼角的余光互相对视,两人俱为对方惊呼出一声“是他”而猜疑。 东哥打定心神,转过脸来,决定先发制人,笑道:“巴音塔娜福晋,刚才跑过来的那个胖子,你认识?” 巴音塔娜心里正后悔的紧叫出了声,强作笑容,掩饰道:“我哪里认得,只不过刚才乍一眼看,像一个熟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仔细看了又想不起来。” “对了,刚才那胖子过来的时候,我听见公主也叫了声,似乎也识得他”,巴音塔娜洗白了自己,趁热打铁,反将了东哥一军。 东哥做出大咧咧的样子,呵呵笑道:“昨夜卖焰火的胖子,昨夜里可是人尽皆知,估计台上各部落的贝勒都认识他。” 巴音塔娜做出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感觉哪里见过他。哎呀,我先回去了,最近身体不好,失礼了。” 东哥望着扶着侍女手,缓缓离去的巴音塔娜的背影,牙咬的紧紧的准备晚上拷问高进一番。 回过头来,台下又是四个人快马疾驰而过,从容有备,但又急匆匆一副去追人的模样。 必勒格好不容易找到扳回一局的机会,大声笑叫:“看看,看看,想必是哪家的奴才昨夜喝醉了,睡到了别人家的帐篷里,刚被放出来,连上衣都不曾穿好。” “草原上的婆娘,怎么可能懒呢。达林太,昨夜你营地的帐篷门可曾看紧了?”,必勒格嘲弄向着达林太哈哈大笑。 草原上的女人从早上眼睛睁开,就要挤奶、做饭、烧茶、管牲畜、照顾老人孩子。而草原上的男人早上起来,喝茶,是一天最重要的功课,喝两三个小时并不算长。 放牧、盖房这些重活由男人完成,但在迁徙到新草场工作完毕的平时,他们是不会做这些家务的。 插汗虎墩兔和台上的男人都是知道这点的,也都知道那达慕是草原年轻男女互相认识,一起“混帐”的大好时机,纷纷淫-荡的哈哈大笑。 还是布扬古贝勒给达林太解了围,大声道:“现在无事,就让舍妹给插汗和各位贝勒煮一壶好茶。” 大家都知道草原第一美女才艺无双,立刻安静下来,看着几个侍女搬上一套煮茶的工具,戴着半面面纱的东哥,款款而出,在几个美婢的簇拥下,开始演示明国的茶道。 一堆草原上的土豪,在东哥带来乐师弹奏的古琴声中,瞪大了眼睛,看东哥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个个如痴如醉! 这边宁静的掉下根针都听得清,赛马那头,跑的心焦的王闻土在尘土中压根看不清死胖子在哪里,打马在人群中跟着跑,心中大骂:“听见美女就没影了,什么尿性?” 王列山等四人还在更后面,用了块布蒙了面,大叫:“靠,啥也看不清,尽是吃土来了。” 杨文鼎一边打着马鞭,一边冷冷道:“要想不吃土,跑第一便可。” 王列山愣了一刹,急忙打马追去。 人群中的高进,搏命的催马,丝毫不留马力的一路前冲,很快就冲到了马队中游,密密麻麻的看到四面八方都是马。 虽然路上一些凑热闹的骑手和一些耐力差些的马陆续退出,但是还是有一大半人骑着马努力往前。 高进跑着跑着,惊讶的就看见了第一梯队开始有人坠马,靠,整了半天,今天是暴力赛马! 同样愤怒的是巴噶达尔汉贝勒和广略贝勒褚英,他们各自带了一百名骑士准备拿个第一,结果发现对方的人总是堵在自己的马前。 不等二个贝勒发话,手下的奴才们纷纷主动为主子们排忧解难,甩起手边的套索,掏出准备好的木棒,甚至是腰刀的刀背,把身边的对手搞落马下。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第一梯队中的其他骑手有的中招,有的主动降低马速,回避纷争。 而巴噶达尔汉贝勒和广略贝勒褚英两人眼里都要冒火,个个心道:“我看上的女人,还有人敢抢!” 两人使劲打马,在身后侍卫的簇拥下在辽阔的草原上划出两个平行向前的箭头。箭头的尾巴是滚滚的烟尘,和烟尘里的万马奔腾。 高进一咬牙,从两条平行的箭头之间打马插了过去。 今天这马这么能跑,高进仔细看着自己的坐骑,似乎是昨晚哪个贝勒一激动拿来换了焰火的座下马,心内赞道:“真是好马!” 嗖,左边飞来一个套索。高进向右一个镫里藏身,躲了去。刚想坐起来,右边又跑上来一骑,抡起木棒就欲直直的砸下。 高进在疾驰的马上脚尖点地,借力伸直腿,就似后世体操里的侧身摆腿,直接踹中那骑手的胳肢窝,直接把那骑手踹的向右后飞了出去。 借着跳起往回的余力,高进稳稳的坐回马背,两腿一夹,又前进了一段,如此这般的在第一梯队中腾挪躲闪的向前。 王列山一伙已经不跑了,正和放弃比赛的其它骑手一般,躺在赛马的路径边,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 刘贤学整理着燧发枪,呵呵笑道:“根据牧民的喊叫,我们已经跑了半截路了,要得第一,不是还要跑回来,我们在这里等就好,不必再去吃灰。” 王列山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嘟囔道:“你也不早说,那还不如在终点等了。” “非也,这里离终点和起点各一半路,庄主若有事,自然是从这里更加方便救援,而且王队官在前面,以他们的本事,若有事跑回到这里应该没有问题。” 刘贤学说毕,王列山等人不约而同的点头表示赞成。 被四人一致看好的王闻土,正在草原双箭屁股后面万马奔腾的团团灰尘中,挣扎前行,前方,三岔口在望。 东西双沟在三岔口人字型会和,又被称做大小青沟。 在终点的位置,按照那达慕的老规矩,插了一百根绑了红布条的水曲柳木棍。十来个插汗虎墩兔的骑士远远的在一旁看着作为见证。 只有拿到了柳木棍,才算是到了三岔口,也就是说,只有拿到了柳木棍才有资格成为争夺第一名的勇士。 巴噶达尔汉贝勒和广略贝勒褚英卯足了劲,带着还在马上的手下直冲了过去,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扫走了九十八根,掉头就往回跑。 看着面前的棍林,一下就只剩下两根了,高进急忙探手抓去一根,眼见着另一根在面前被一张套索套住,快速的被拖了去。 高进急忙打马,加入第一梯队的尾巴,身后追着一大群没抢到棍子,准备从拿到棍子的人手上抢棍子的粗汉。 各家贝勒派出的骑手,开始发力,上千匹马追着第一梯队一百匹马。赛马场中的散户已经明显被这几十个小集团给比了下去。 就连第一梯队,马也明显要慢,后面追着的马刚才节约了马力,现在爆发着,开始“抢羊”活动,只不过羊被替换成了现在抢的棍子。 不怕你精锐,在上千匹马的海洋里,每个有棍子的人都要面对十来匹马的追击,连巴噶达尔汉贝勒和广略贝勒褚英都要努力的左躲右散,躲避各种形式的攻击。 队形散了,两只箭头带出的队形,如一大坨狂舞行进的马蜂一样,散乱却向前。 王闻土吊在马群中央,努力的一次次左右张望,终于在不起眼的位置找到了高进,这厮,居然也在跟人群后面追着别人抢棍子! 看着每次都是远远的吊着,连棍子边都摸不着的庄主,王闻土大怒,太丢人了,急忙催马上前,准备给庄主抢一根回来。 半道上休息了片刻的王列山一伙,看见一大群人骑着马闹哄哄的奔了回来,急忙上马,汇入马群中,认真的找寻庄主和王队官的下落。 出发点的木台上,东哥煮茶已毕,美婢们一杯一杯的端给插汗和各大贝勒和福晋。男人们眼里看着美女,嘴里品着香茶,一种很爽的感觉。 各家的福晋喝完茶后,立刻本能的看紧自家的老公,马上由对东哥的羡慕和赞叹,变成了心里暗骂的——骚狐狸! 苏泰大福晋此刻与平日里暗骂的狐狸精们,插汗的其余五个福晋结成了坚强的战斗堡垒,围着虎墩兔轮流发嗲,弄的虎墩兔骨头都轻了几两,感觉今日自己的女人们真有爱。 布扬古贝勒看到了妹妹的巨大魅力,哈哈大笑:“舍妹献丑了!赛马的勇士快要回来了,看看今日倒底那族的勇士是能得到第一。” 第147章争风吃醋 众人的注意力随着布扬古贝勒的吆喝,转向台前狭长的草原。 科尔沁大沙地老贝含珠一般,抱着大青沟万顷绿地。狭长的草场绿草如茵,清香的草木味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碧绿闪光的野草在微风中摇摇曳曳,一片宁静中,远远的一片烟尘腾起。漫游在附近草场上的牛、马和羊,感知到什么,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抬头张望。 台上众人的情绪明显高了,尤其是对赌了马的贝勒们,明显就更激动了,离座来到台边,急切的张望。 马群里,很多人的棍棍已经被抢走了,也有很多棍棍已经被抢了好几倒手了。 王闻土带着高进在马群中晃来晃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一名刚抢到一根棍子,猫头转马头躲避的汉子手里抽了一根,得意洋洋的准备递给高进。 不知从哪飞来一根套索,一下套住了棍子,嗖的一下,就拉走了,王闻土气炸了,怒吼一声。 伸出准备要接棍子的一只空手僵在空中,高进顺着突然出现的套索看去,原来是一个年轻的汉子。 高进认出这汉子就是刚才用套索取了第一百根棍子的人,长的虽然不出众,属于丢进人群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但是倒也精干。 那汉子美滋滋的取下棍子,横放在马上,而马背上,已经有五六根棍子了。 “莽古尔岱,把你的棍子给我!”,刚被抢走棍子的巴噶达尔汉贝勒带马快速靠了过来,大声向刚抢走王闻土手中棍子的年轻汉子大叫。 “莽古尔岱!”,高进的眼立刻红了,大吼一声,伸手邀了下王闻土,拍马就向莽古尔岱冲去。 在人群中边跑边四处张望的王列山听到了熟悉的一声巨吼,发现了王队官,接着又看到了高进,急忙做个手势,带着杨文鼎等人冲了过来。 巴噶达尔汉贝勒接过莽古尔岱递过来的几根棍子,带着十几名手下拍马向前,紧紧的咬住广略贝勒褚英的马屁股。 褚英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混战太混乱了。褚英的手下左突右挡,无奈来抢的人太多,现在也只剩下了七八个手下在身边围着,有的手里已经没有了棍子。 巴噶达尔汉贝勒一直像影子一样的跟在褚英的背后,让褚英恨之入骨。而莽古尔岱不紧不慢的跟在父亲队伍的最后面,准备伺机再弄一两根柳木棍。 插汗虎墩兔看着烟尘,开心的推开还腻在身上的乌云娜福晋和苔丝娜伯奇福晋,微笑着走向东哥,道:“还请草原明珠东哥格格给今日跑得第一的勇士戴上花环,献上美酒。” 插汗部落的四个侍女,被走必勒格招呼上台来,分别举起采了鲜花编织,缠了五彩锦线个头环,胸环,马环和酒壶、酒杯,向东哥示意。 东哥抬媚眼、放流光,微微一笑,做了礼,答道:“东哥遵插汗令!” 虎墩兔心神荡漾,盯着看的呆站了小会,方感到失礼,顿了顿神,想起手下一大早谈论东哥这次有可能改变婚约,重新许婚的流言,可看看布扬古贝勒也没这意思。 一句求婚憋在口中,来回几次,终于说不出口,硬生生吞进肚子。 虎墩兔转头走近台前,观看着越来越近的的马群,心内踌躇满志,暗道:“成吉思汗的子孙,黄金家族的最后传人,待吾统一草原各部,天下入吾毂中。” 虎墩兔意气风发,高进带着手下正一起“发疯”,不明就里的王列山等人,跟着愤怒的王闻土,撵兔子一样撵着莽古尔岱。 顾着护着主子,和褚英手下大打出手的巴噶达尔汉贝勒的随从,可没功夫管手里没有棍子“形只影单”的莽古尔岱。 被高进六个人追着的莽古尔岱,很快就被围住,高进怀里衣服和裤筒里慢慢抽出一长物,心内骂道:走起!一棍抡去,直接将莽古尔岱打入尘埃。 王列山接着拔出长柄眉尖刀,直接在莽古尔岱的马屁股上扎下,那马吃痛,撒丫子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留下苦逼的莽古尔岱,浑身酸痛,一瘸一拐的挪步往回。 王闻土发泄了心头的怒火,和王列山等人围住高进,狂奔前进。一抬头,呀!庄主刚才掏出来的就是缠了红布的柳木棍啊! 咋回事,王闻土有点懵! 褚英和巴噶达尔汉两人跑在最前,两人身后各只剩下四五名随从,高进一伙紧跟其后,再往后是五六百还在坚持围着争夺柳木棍的骑士。 褚英与巴噶达尔汉并辔疾驰,褚英焦躁的大声骂道:“死老头子,一大把年纪做爷的人,还在这里抢女人,老不正经!东哥怎么会看上你样的老色鬼!” 巴噶达尔汉羞愤,掩饰道:“我家莽古尔岱尚未娶亲,怎么不能来?” 褚英大骂:“父死子继,妻其后母,汝欲收继汝子乎!” 一时间,褚英觉得自己很正义。正义一般容易被打击报复! 恼羞成怒的巴噶达尔汉操起怀里的棍子,一棍子砸向褚英。幸亏褚英眼角余光,急忙举起手中的棍子阻挡。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打的难分难解。巴噶达尔汉摇起手中套索,一把套住褚英的脖子,使劲一提,大怒下就准备结果了他的性命。 褚英也是多年战阵里冲出来的,一手缠住套索的绳子迅速在手臂上绕了两圈,另一手操起弯刀就剁断了绳子。打马抡刀就向巴噶达尔汉冲去。 情势陡转,巴噶达尔汉知道褚英的骁勇,好汉不吃眼前亏,也不管什么比赛了,拨马就走。 二人身后巴噶达尔汉的随从急忙拔弯刀,冲上来护主,褚英的随从也不示弱,拔出腰刀上来助战,混乱变成了混战,看傻了一帮正赛马娱乐的汉子。 高胖子是一个做事专注的人,拍马带着手下,高举着飘扬着红布棍子,保持着比赛第一,友谊第二的低姿态,成为混战中冲出的第一只马队。 插汗虎墩兔和台上的贵族们虽然很惊讶,明国来做生意的小胖子居然获得了跑马第一,但还是按照程序奖励了高进二十匹马、二十头羊。 欢呼,花环,美酒,自然还有美人! 看着献完花环,蒙着面纱的东哥给自己敬酒,高进心中一片惬意,一饮而尽,小声道:“不准许婚哦。” 东哥悄悄翻了个小白眼,心里美美的转身回座,搞的高进的心痒痒的,痒痒的。 享受了跑马第一所有的荣誉,高进下了木台,又被一大群热情的姑娘围住,一个个花环套了上来,连王闻土等人也得到了无数姑娘的媚眼和花环。 台上的东哥看了,心里又气,这死胖子,怎么这么受小姑娘喜欢。 众人热闹的同时,其余的赛马选手也陆续到了,场地里热闹起来。 了解了赛马异况的必勒格,急忙大声向插汗虎墩兔报告。虎墩兔看向安费扬古。安费扬古早在旁边听的明白。 感觉大丢面子的安费扬古,抱拳简单一礼,召集手下几十个侍卫,跳上马就冲向草原。 虎墩兔眼珠一转,命必勒格速带五百禁卫,把打斗的双方拿来。 台下人群看到情况不妙,一起翘首看着草场那边。高进趁着机会带着手下和赏赐,溜之! 安费扬古带着几十名侍卫,飞奔向赛马的方向,除了看见两具巴噶达尔汉随从的尸体,打着转却找不着剩下的人,正疑惑间,听见巴噶达尔汉营地方向传来警示的号角! 坏了,安费扬古鼻子都快气歪了,快速打马向自己的营地跑去,边跑边令手下吹集结号。 木台上的插汗虎墩兔和各大贝勒正端坐着等待必勒格反馈消息,惊讶的听到巴噶达尔汉营地和建州女真的营地里此起彼伏的号角,禁不住面面相觑。 插汗虎墩兔面上挂不住了,大喊一声:“集合人马!” 呜!王帐内号角齐鸣! 第148章吾必杀之 佟掌柜站在营门口,焦虑的看着远处不断集结的各个部落。营地里来买东西的顾客急忙拿着买到的货物各自回各族的营地。 站在佟掌柜身边的刘贤学,看到自己庄主回来,高兴的叫道:“我们头回来了。” 佟掌柜意外的看到高进回来,还牵着一大群马和羊,惊讶的问道:“高小弟来的正好,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又何来这多牛羊?” 高进得意的摸着花环,翘起嘴角矜持一笑,王列山在一边高兴的大声嚷嚷道:“我们头今个得了跑马赛的头名,这些马羊都是得了头名赢来的彩金。” 高进笑道:“跑马赛上有两帮人互不相让打起来了,佟管家勿虑。” “敢和我们抢的被我们打趴下了,哈哈哈哈!” 高进拍了一下正吹牛的王列山,道:“休得聒噪。”,吩咐一边的刘贤学带人戒备,自带着王闻土等人回帐篷休息。 为爱狂奔,也很累啊! 听到了消息,佟掌柜迅速的组织营地里的青壮拿起刀枪棍棒,分头护卫着营地。 王闻土坐在帐篷里休息,有点丧气,庄主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身上就藏有了一根棍子,自己居然还不自量力的去帮庄主搞棍子,真是多此一举。 想到高进带着棍子,混在抢棍子的人群里,还积极的去抢棍子,王闻土心内发笑,这不“贼喊抓贼”嘛,不对,是“声东击西”才对。 高进跑的累了,一头栽进帐篷里开始打呼。一个抱着一些香脂水粉的女子,看着高进扑进帐篷,快速的从商队营门口离去。 插汗虎墩兔集结了禁卫军和自己直系部落的男丁,呼啦啦有一万人马,领着就向建州女真营地门口而去。 建州女真营地门口,以巴噶达尔汉为首的好几百巴噶达尔汉部落的人马正聚集在门口。 巴噶达尔汉挥舞着弯刀大声的谩骂,身后陆续赶来的巴噶达尔汉部落的人源源不断的加入,巴噶达尔汉的队伍不断的扩大。 建州女真的人马背着弓,举着刀,安静的站着,和巴噶达尔汉部之间隔着必勒格带的五百禁卫。 插汗虎墩兔看到两部并没有大规模的交手,心中一松,仔细找寻,人群里又没找到广略贝勒褚英,皱了皱眉毛。 “达林太,去把广略贝勒寻来。炒花太师,你且去问问巴噶达尔汉贝勒,发生了什么事情?请他们都到本汗的王帐来喝酒”,虎墩兔说毕,打马,直接带着卫队回了王帐。 达林太和炒花接令,各自去寻自己的目标人物去了。 建州女真营地的帐篷里,批好了战甲的广略贝勒褚英正在大声咆哮:“为什么不让我出战?他刚才想要杀死我,他差点就把我杀了,安费扬古。” “参加那达慕的所有人都看到我被巴噶达尔汉带着人追着砍,逃回营地,今日我若不去宰了这个老色鬼,明日我就要成为草原的笑话。” 安费扬古一脸郑重,低声道:“广略贝勒,你父汗临行前告诉我们,要和草原上的部落搞好关系,但是那达慕的第一天,你就为了一个女人,和巴噶达尔汉部落大打出手。” “是他先动手的!” “马上我们就要打北边的乌拉部了,你要在西边再为你的父汗招惹一个敌人吗?” “父汗授予我军权,带这些人参加那达慕。” “你父汗也告诉我,制止你可能的冲动。” 褚英胸中的愤怒无以复加,拔出腰刀,一刀向面前的长条几案剁去,哗啦一声,几案裂成两截。 褚英大喊:“今日我带兵出战,回去我自去父汗处请罪!” 安费扬古阴郁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你且看你调动的了谁?” 褚英仔细看帐下跪伏着的百夫长、千夫长,大喊:“速起和我出战,不出者斩。” 百夫长、千夫长们略微抬起头迟疑的看着安费扬古,安费扬古还是那种难以捉摸的神色。 褚英失落的看到没有一人站起,拔刀走向最近的一人,举刀就剁,咔嚓一声,那伏地的人身首异处,旁边跪着的人,全吓的跳出褚英刀能砍到的范围。 褚英举着带血的刀,有点失神。安费扬古站起,幽幽道:“拔营,把这尸首包上,我们回郝图阿拉!广略贝勒,你自去向你父汗解释!” 迎着如蒙大赦拥出帐篷的百夫长们,必勒格疑惑的走进帐篷,一下看到了这么血腥的场面,有点困惑。 安费扬古向必勒格抱个拳,道:“我要先走了,和你的大汗说声,建州女真和察哈尔部永远是好兄弟。” 必勒格回了个礼,急忙道:“我家大汗还请你们去王帐里喝酒,彼此都是兄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安费扬古叹气,指着地上的尸首道:“确实有要事,请和你们的大汗解释下。” 必勒格不敢多留,随着安费扬古走出帐篷,两人忽然听得帐篷里褚英的歇斯底里的大喊:“即汗位后,吾必诛之!” 安费扬古一愣,异样的眼神看了一眼必勒格。 必勒格装作没听见,转身上马去王帐送信。 安费扬古心中拔凉拔凉的,呆站了会,走回自己的帐篷,等待收拾停当即刻就走。 王帐里,气呼呼的巴噶达尔汉贝勒坐在插汗的左边,正唾沫横飞的向在座的几十个贝勒述说今日的遭遇。 巴噶达尔汉贝勒一番绘声绘色的描述,加上巴噶达尔汉贝勒身后的鼻青脸肿灰头土脸的莽古尔岱,插汗和一众贝勒一致认定褚英是一个粗鲁的挥舞刀子阻止对手的恶棍。 必勒格慌乱的奔进来,带来的消息坐实了大家的一致认定。 插汗虎墩兔沉思片刻,道:“巴噶达尔汉贝勒,你们砍死了建州女真多少人,你们伤亡了多少人?” 巴噶达尔汉想了想道:“差不多,我们伤亡了四五个,也砍死了他们四五个。” 虎墩兔道:“既如此,那今天就算了吧,建州女真既然要走,就让他们走吧。不能因为小小的建州女真就让这片草原变成血海。草原上的那达慕今后还要在这里召开。” 巴噶达尔汉的愤怒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了,也成功的找回了面子,就坡下驴,道:“插汗既然如此说,那今日就放那些小人们一条生路,但是今后他们不是草原欢迎的客人。” 炒花看插汗虎墩兔调解成功,高兴的举杯道:“插汗英明神武,草原各部聚集于此,按照图们札萨克图汗大法,我们今日共尊虎墩兔汗为蒙古部的大汗,” 众人贝勒一起举杯大口喝干,满帐人群匍匐恭贺。虎墩兔开心的喝干杯中酒,屹立王帐之中,神采飞然。 获得漠南蒙古十六部的拥戴就任蒙古大汗,漠北喀尔喀三汗也表示顺从,在这一刻,虎墩兔的人生达到了他人生中的顶峰。 有高潮就有低谷,此刻在心情在低谷的人不少。 安费扬古沮丧的带着收拾后的骑兵,在巴噶达尔汉部落人马的叫骂声中远遁。 广略贝勒褚英有点懊恼的带着几十个自己的贴身亲卫,不情不愿的跟在安费扬古队伍的后面。 当然,没心没肺的人也大有人在,此刻,高进正在帐篷里打着“猪鼾”。 望着外面吹号恢复正常,佟掌柜心情稍安,隔着帐篷听到高进打鼾,羡慕的向刘贤学道:“如此险境,居然能睡到打呼,高小弟真是心力坚定。” 刘贤学这些日子已经被高进干的事情搞的精神很大条了,咧嘴笑道:“确实如此。” 正说着,营门口来了几个不知道哪个部落的汉子,随着一个蒙着面的女子,走了进来。 佟掌柜的手下迎了上去,那女子眼睛倒是颇为清亮,大声用蒙语说道:“请帐篷里的那个胖子出来,我们贝勒有请!” 第149章夜宴 佟掌柜看着茫然的刘贤学,把蒙面女子的话翻译了一遍。 刘贤学迟疑了片刻,来到高进帐篷里摇醒了高进,禀报道:“庄主,有个蒙古女人来,说有贝勒找你去喝酒。” 高进翻身醒来,用手搓着身上的老泥,自言自语道:“布扬古贝勒不是说晚上喝酒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骑马狂跑了一上午,身上太臭以至于高进自己闻了都受不了。 高进边脱衣服边站起来,光着上身隔着帐篷向那蒙面女子喊道:“我知道了,去和布扬古贝勒说,我晚点再去,要先洗洗。” 蒙面女子看到光着上身的死胖子,脸上剧烈的抽搐了几下,呆立了片刻,一扭头带着手下走了。 提起毛巾,高进吆喝醒王闻土等人,牵着马一起下小青湖洗澡去了,没有注意到那女子回的却不是叶赫的营地。 高进美滋滋的在水里泡了二盏茶的时间,接着洗今日那匹功劳显著的马。 蒙古战马大多都是母马,蒙古骑兵长途跋涉还可以挤马奶喝,算是自带饮料啊。 高进今日骑的就是匹红母马,伸手一摸,哈哈,果然有奶,算是亲证了一个历史,心内颇爽。 红母马的牙口看看,也算年轻,正好给长青介绍个对象,高进拍了拍马屁股,笑着对马道:“给你取个名字叫桃天吧,正好配我家的那匹公马长青。” 红母马摇了摇头,一脸的不愿意。高进哈哈大笑,从马背上的马袋里掏出了些精料,安抚红母马的情绪。 王闻土等人在高进身边的水里舒服的泡着,看着高进和马说话。 想要发掘庄主异趣的王列山贼心不死,对身边的张星火叨咕道:“庄主抱着匹母马都这么亲热?难道?” 张星火翻了个大白眼:“你可以有小月月,庄主自然可以有母马,我看母马比那小月月强多了。对了,她叫桃天。” 众人哄堂大笑,王列山恼羞成怒,跳起来要揍张星火。张星火急忙大叫:“庄主!” 王列山见庄主循声注意过来,顿时不敢动实手,只能大咧咧的傻笑了坐下。 高进笑道:“列山,庄规营规可记得?” 王列山立即从水中站直,胸膛一挺,大声道:“属下记得,一路上有空也时常在背。” “庄规第三条是什么?” “不得欺辱本庄兄弟,若有犯者庄规处置。” “营规第四条?” “同袍之间不得私斗,有情况找长官反映。若有犯者营规处置。” 高进质问道:“既然知道,你为何刚才要殴打在战场上可以为你挡刀的同袍?触犯庄规营规,难道你想被双规。” 王列山愤闷的申辩道:“刚才他羞辱我,这几日他也一直用沈阳那事情羞辱我。” 高进情不自禁叹道:“人不自信谁人信之,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王闻土和旁人听的迷糊,王闻土问道:“庄主,这是何意?” 高进踱着步,低头思索,缓声道:“连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指望别人相信呢。有时,成功者只是比失败者多一些自信而已!” “人,如果自己都不能尊重自己,那么更得不到别人的尊重。” “做人要有自责,但不要有自辱;做人要有自嘲,但不要有自欺;做人要有自知,但不要有自弃!” “庄主?”,王闻土等人忽然一起指着高进的方向失声惊叫道。 正激扬文字,摆出演讲者,大玩心灵鸡汤的高进,一低头发现自己光着屁股不知不觉走上了岸,正扬着手站在一块大石头上。 “怕什么,都是男人”,高进咧嘴一笑,却发现王闻土等人继续用手指着自己,上下看看没有什么啊! 高进疑惑的抬头,王闻土小声喊道:“身后。” 贼胖子快速转身,发现身后一米,刚才蒙着半张脸通知自己喝酒的女子,和一个蒙着全面纱的女人站着,四只眼睛正看过来。 高进大羞,本能的双手一捂,急速的后退就欲跳入水中。 “走就射死你?”,蒙着全面纱的女人变魔法一般快速翻出一张精致的小弓,张弓搭箭,厉声道。 “庄主!”,王闻土一众见高进危险,全部光着屁股从水里跳起,快疾的跳上岸,就要肉搏。 那射箭女子从未看过这么多赤裸大汉,面上一红,手上酸软一松,弓和箭都丢在地上,拉上身边半蒙面纱的女子快速的走了。 高进看着半蒙面纱的女子,拦住欲追的王闻土众人,淡定道:“她们不是布扬古贝勒的人,不过没有恶意,要不早射箭了,我们回营。” 众人衣衫不整的回到营地,相视而笑。 刘贤学已经从今日的奖品中选了五六几只肥羊烤好候着,高进邀请佟掌柜和商队中几个有大股份的商户一起吃羊喝酒。 天气炎热,幸亏找了棍子,撤了大布遮出了大大的一块阴处。大伙坐地,一人盘里装了一大块烤好的肥羊,就着美酒,开怀畅饮。 高进唤了张星火和王列山到面前,一人加了大块羊腿道:“人有双腿方能走,你们兄弟要团结,今日就罚你们一人多吃一块肉,下次可没这么好运,谨记庄里还有小黑屋。” 张星火和王列山低头应了。 “事情已然发生,毋须再怕人说,今后星火不说,日后亦有他人说。昔日韩信能受胯下之辱,列山大将之才,安无韩信之量。” “张星火,真修行只见己过,不视他人过,不语人是非,刘邦手下有大将周勃,汝可愿为之?” 张星火、王列山真心感动,拜服谢罪,二人重归与好。 一边大快朵颐的佟掌柜心内巨大的惊讶:“妓院出身的大茶壶居然还有如此壮志”,赞道:“高小弟少年壮志,如今边军立功甚易,日后做个参将总兵必无问题。” 高进打着哈哈,礼赞道:“佟掌柜生意做的如此之大,日后独立行商,怕不是富甲一方,到时还要打佟掌柜的秋风。” 众人下午十分开始饮酒作乐,听几个商户讲行商时遇到的各种奇闻,胡吹海喝配上天高云淡,意气相投真是快乐逍遥,只叹天黑得太早! 顾三台出现的时候,高进已经喝的睡趴了一会了。 揉揉吃的饱饱的肚子,高进穿戴整齐,摇醒王闻土带着轮值的庄丁,看好醉倒的弟兄,盯住场子,随着顾三台去赴宴。 布扬古贝勒的大帐,灯火通明,小婢们侍立在帐后,帐中摆了十来张长几,已经满满当当的坐了二十几个各个部落的贝勒、台吉,看来已经喝了一小会了。 布扬古贝勒的大帐不远,一处帐篷,也是灯火通明,贝勒、台吉的福晋们,聚集在那里喝酒吃饭聊天,同时也在搞贵妇们的聚会。 顾三台带着高进入席。在座的基本都和高进打过交道了,亲切的打着招呼,吆喝道:“卖焰火的明国神医,共坐,共坐。” 布扬古贝勒看到高进如此受欢迎,心中也是开心,指着自己左前方寨桑贝勒身边的一个空位大笑道:“明国神医的位置在这里,大家先干三碗。” 高进看着面前几案上装满酒的三个大碗,惶恐道:“我已经喝了一下午了,喝不得这么多了,顾三台可以作证。” 帐篷中一阵大笑,布扬古贝勒带头,众贝勒一起连干了三碗,高进无语,可惜不能说我是开车来的。 没有豁免权,高进只有捏着鼻子,张开了大嘴,咕嘟咕嘟,酒喝多了,最后是比水还难以下咽!水喝多了则是怎么也咽不下啊! 高进已经分不清酒和水了,眼前开始呈现双重人影,就看到帐篷中众人调笑的影子,似乎东哥和一众女人们来过,挨个还敬了酒。 东哥唱完歌,兰雅和几个女人跳了舞,高进的意识渐渐迷糊了,机械的喝酒,间或和身边的寨桑贝勒喝几下。 高进颓然的倒靠在寨桑贝勒身上。同样喝的醉醺醺的寨桑贝勒轻轻推了下高进,指着高进哈哈大笑:“喝多了,醉倒了。” 布扬古贝勒的酒宴,高进是第一个醉倒的,醉态可掬的布扬古忙找喝迷糊了的顾三台把高进先安置到哪休息下。 顾三台摇晃着搀着软倒的高进,二人跌跌撞撞的走出大帐,分不清高低的迈着步子,寻自己的帐篷,还未进去两人就软倒在帐篷口,各自开始打呼。 帐篷外经过的几名布扬古部落的侍女惊讶的发现了两人,急忙把两人搬进帐篷里。 点上帐篷里的油灯,侍女们将二人放在地毯上,见没什么情况,又各去忙碌。 不一会,帐篷外飘一般进来一个女子,正是白日那蒙着全面纱的女子——寨桑贝勒的侧福晋巴音塔娜。 巴音塔娜的脸和下午不一样,明显为了参加聚会而精心修饰过,在油灯下很精致耐看。 看着躺着打鼾的高进,巴音塔娜咬牙冷笑道:“死胖子,我早说过,只要你在草原上,就是我的猎物。下午抓不到你,晚上你还是在我的手心里吧,呵呵呵呵。” 拔出腰间的匕首,巴音塔娜走了过去,将刀放到了高进的胸口。 第150章奸情与阴谋 巴音塔娜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将刀放到了高进的胸口研磨着,笑的很邪恶,嘴角加点血迹就如同吃人的美艳女妖。 贼胖子不知身在险境,依旧做着香梦。在梦里,老宅男正在后世的k吧包间靠着女网友大声放歌,吃了点豆腐就感觉赚了大便宜,胸脯微微随着音乐兴奋的抖动。 刀尖伸进了高进的衣裳,挑开了高进衣服上的绊扣。 看着眼前年轻男子厚实的胸膛,巴音塔娜很奇怪自己的心怎么有点不安宁,鼻尖居然冒出了汗珠,想起下午小青湖边看到的黑色巨鸟,心生一计。 贵妇人的聚会自然首先是贵妇们各种比较和炫耀的最好场所,比衣着穿戴,比金银首饰,比香粉胭脂,炫耀平日吃用,炫耀族产,然后就按照分出的阶层分圈,大聊各种趣事。 胜了一筹的贵妇扬眉吐气,嘴里的声音都大了一级。 低了一筹浅薄点的贵妇则心中咬牙切齿,准备回去埋怨老公,再行添置。 中等庸碌和颇有心机的贵妇,则围着几个中心人物附和攀附,搭上关系。 巴音塔娜的进出,甚至在帐篷外呆了很久,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这个妖艳的女子不过是一个中等大小部落的侧福晋,并无出奇之处,也就是有资格来参会而已。 苏泰大福晋和东哥一起坐了主席,是宴会的中心人物。苏泰大福晋是叶赫部落西城贝勒金台石的孙女,按辈份东哥是她的表姐,两人自然十分亲密。 帐中的分席,围着林丹汗的两个妹妹兀浪哈大公主、泰松公主、斯琴图福晋、苏巴海福晋,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苔丝娜伯奇福晋,贵妇们又各自围着形成了一个个小圈子。 巴音塔娜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笑呵呵的端着酒杯间或和各家的福晋敬酒,然后就是听已经酒醉的苏泰大福晋等人讲一些趣闻。 东哥本就是引领草原潮流的女子,这次的首饰和香水又得到了大家的羡慕,内心颇有自得,笑脸盈盈,春风满面。 巴音塔娜端起一杯酒,跟着身边摇晃的苔丝娜伯奇福晋一群人离席敬酒,刚走在东哥和苏秦大福晋面前,巴音塔娜突然脚步一滑,一个趔趄,撞在走在前面的人背上。 六七个众贵妇都喝了不少的酒,脚步本来就是不稳,一下全部倒在一堆,酒水茶倾的到处都是,一个个衣裳湿污,醉态显露,呆萌的样子。 东哥和苏泰大福晋也被污了一身,两人均不以为意,却听巴音塔娜侧福晋抖着湿衣,吩咐侍女:“去我的营地把我的衣服再拿套来,头面也再带一套。” 炫富,原来可以这样! 有炫耀的机会,众贵妇特别是刚才输了一阵的贵妇特别积极,就是没倒上茶水的,也纷纷感叹出了汗,不舒服,提出需要侍女回营地带新衣服头面过来。 话音才落地,苏泰大福晋的头面衣装就报已经送到。众妇人心中想到苏泰大福晋原来早有准备,叶赫部的女人果然是工于心计。 东哥张罗着换席重新开宴,兰雅引着苏泰大福晋和她的侍女去东哥的帐内换衣服。 走到帐篷门口,兰雅脚步突然被黑乎乎的东西一绊,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仔细看原是一团衣物,心内骂道谁乱丢东西。 还未来记及点亮内室、外室油灯,醉意上头的苏泰大福晋含糊道:“酒劲上来了,我先进去睡会,待他们换好了衣装,再来叫我,你们都出去吧。” 兰雅和苏泰大福晋的侍女将要换的衣服放在外室的几案上,按规矩,低头退出帐篷。苏泰大福晋的侍女侯在门口,兰雅则回宴会的帐篷去侍候。 苏泰大福晋摇摇晃晃进了内室,边走边将湿污到内的衣服脱了,直接光着就往地毯上卷着隆起的锦缎里一钻。 东哥的被窝熏香就是好,闻着真舒服,苏泰大福晋醉意上头,浑身松软,彻底进入酒醉的深睡眠状态,连不知道哪里伸出的一只胳膊搭在胸口也没反映。 苏泰大福晋的侍女在门口站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看见浪醉的兀浪哈大公主和泰松公主互相搀着,带着侍女摇晃的过来,赶忙行礼。 “苏泰大福晋呢?”,兀浪哈大公主打着酒嗝问道。 “回主子话,苏泰大福晋醉了,正在里面小歇,说是待大家换好了再叫醒她。”,侍女恭敬的回答。 兀浪哈大公主对妹妹泰松公主一笑,结巴道:“我们也先睡,睡会,让侍女待这里,待她们换好了再来叫我们。” 兀浪哈大公主和泰松公主的侍女应了,抱着衣服站在外面,看着两位公主互相扭着进去了,回头望见帐篷外又来一群人。 原来是兰雅带着一大群贵妇过来,诸位贵妇的衣装都送到了,也来找地方换装。兰雅一看已经有三位贵人在东哥帐篷内休息了,忙引着诸位贵妇人到侍女们的帐篷里去换。 诸位贵妇的酒精也上来了,见有人在休息,纷纷就近找了个帐篷睡一觉先,高兴坏了各家的侍女。 侍女们把衣服往帐篷口合适的地方一放,聚在烧饭的帐篷处,用撤下来的酒菜开始聚餐。 巴音塔娜心中有鬼,但见众人如此,也只能随着其他福晋们进了一处帐篷,酒劲上来,也睡过去了, 东哥帐篷内室光线昏暗,仅因为天热在帐篷高处留出的通风口可以照进来月亮的一点微光。 两个醉倒的公主很快脱光了衣服,往地上锦缎一躺,伸个懒腰,直接向床里摸过去。 摸着床上人的腿脚,两人昏昏沉沉,寻了位置躺下。两只胳膊打过来,直接揽住靠近的两个公主。两公主抱着胳膊很快进入昏沉的状态。 两只胳膊一只粗,一只细,一只白,一只黑。是的,黑的是高进贼胖子,白的是苏泰大福晋。 晕乎的高进在苏泰大福晋钻进来的时候就有点清醒,东哥和兰雅把自己搬进了东哥的帐篷,还扒光了衣服,自然不能闲着,上次时间太短,东哥肯定没吃饱。 高进从后背抱住黑暗中过来的女子,卖力邀功。 苏泰大福晋有点清醒,也有点沉醉,因为舒服不愿动弹,因为突然有点激动。 待隐约听到帐外有人,咬紧牙关已经高潮了两回的苏泰大福晋用残余的控制力急忙推开高进,努力想爬起来,但是全身酥软竟然动弹不得。 迷糊的高进感觉东哥推开自己,又有女人过来,想到,是该兰雅了,不能亏待了她。高进转身换了个方向接着工作,谁说老婆多好,都是体力活啊! 高进顽强的坚持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被抱住的泰松公主在晕乎乎中就被破了金身,刚破的处子,哪里承受的住高进这样的猛兽,爽痛之间张口就叫。 苏泰大福晋好不容易缓了点力气,听到叫声,勉力坐起,找到泰松公主的嘴,一把捂住。 兀浪哈大公主感觉身边有空档和动静,翻身过来,挨着高进,高进感觉东哥又靠过来了,把兀浪哈大公主也搂过来接着工作。 兀浪哈大公主是配了统领察哈尔本部中军万户贵英恰台吉的,早经人事,哼哼的叫。苏泰大福晋无法,一手一个,捂住两人的嘴巴,脑袋昏沉,一下想不到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候,知道众人都去睡觉了的东哥,带着兰雅回帐篷来小歇。进了帐篷内室,就感觉空气中一些异样的味道。 兰雅点上油灯,帐篷照亮,两人被面前过于荒唐,不敢想象的场景惊呆了!。 兀浪哈大公主、泰松公主光着身子跪伏在地,苏泰大福晋光着身子跪在二人前面捂着兀浪哈大公主、泰松公主的嘴。 而那个死胖子居然正抱着泰松公主一泻千里,满脸我干活很卖力的邀功状。 “苏泰大福晋、兀浪哈大公主、泰松公主,你们在做什么?” “高进,这怎么回事?” 第151章黄台吉的绿帽 油灯亮起,刚完事的高进迷茫的看着身后出现的女子,咦,东哥和兰雅,那我身下又是谁? 哇呀,又搞错人了,高进蹦了起来,跳到东哥身边惊恐的指着地上瘫软的三个女人尖声道:“这怎么回事?她们是谁?” “苏泰大福晋、兀浪哈大公主、泰松公主,你们在做什么?高进,这怎么回事?”,东哥铁青着脸厉声再问。 高进一拍脑袋:“我喝蒙了,你哥叫顾三台带我休息下,我跟着顾三台走了,睡着了一会,醒来就在这里?” 苏泰大福晋双手捂脸,流泪哽咽道:“我喝醉了进来歇息,结果被这贼子玷污了?” 兀浪哈大公主也从高潮中恢复了过来,看着边上瘫软一堆的妹妹,坐起来气呼呼道:“苏泰大福晋,你被这贼子玷污,为何捂住我和妹妹的嘴,分明是与这贼子有奸情,正好被我们撞破。” 苏泰大福晋放下捂住脸的双手,脸上竟然没有眼泪,大声道:“刚才是哪两个浪****叫的这么大声,若不是我捂住,你们早被人抓奸了!” 东哥听的脸上一阵红白,愤怒的看向高进。高进无辜的回避着东哥的眼神,弯腰在房间了四处翻找,道:“奇怪了,我的衣服呢?” 兰雅忽然想起曾在帐篷门口被一堆衣服绊了一下,急忙跑到帐篷门口,抱来一堆衣服,问道:“这可是你的衣服?” 高进翻了翻,边穿戴边奇怪道:“是我的,怎么会在门口,呀怎么到处被刀子割破了。” 苏泰大福晋、兀浪哈大公主、泰松公主,东哥四人看到高进穿上被割成一片片的衣服,像乞丐一般,似乎悟到了什么,相互对视的眼睛里急剧的变幻着神色。 东哥脸上由愤怒转为深思,道:“原来是有人趁高进酒醉,把高进衣服扒了丢到我的帐篷,想让我出丑。没想到苏泰大福晋、兀浪哈大公主、泰松公主先进了帐篷。” “对,就是这样,趁吾等酒醉做出如此恶事,怕出此奸计者还有后着,快穿好衣服。吾等找顾三台一问就可佐证了”,高进辨明冤情有望,立刻兴奋起来。 众人感到事态严重,酒精也随着吓出的冷汗消散了大半,立刻达成同盟,共同行动收拾了狼藉的战场,扶起最惨的泰松公主,一边安慰、一边穿好衣服。 外室等待的高进如在梦中,怎么想都太不可思议,自己得罪过谁呢?忽然想起下午那蒙面的女子。自己近期只接触过一个陌生的鞑子女人,难道是她? 高进陪着笑脸凑近一脸肃穆的东哥,将前几日给一个蒙古贵妇接生的事情说了,东哥听罢,看向兰雅。 兰雅道:“巴音塔娜侧福晋是中途离开过好一会,好像身边还有两个侍卫,但是奴婢有事情,没有跟上。” 高进蹦了起来,叫道:“侍卫在何处?” 东哥看了一眼高进,语兰雅道:“招顾三台,你带几个女侍卫把那巴音塔娜两侍卫抓来,记住,要悄悄的。” 兰雅领命而去,高进呆坐在一边陪着笑。 苏泰大福晋、兀浪哈大公主、泰松公主三人换了新装,重新梳妆了一番,头面一戴,一起出了内室,个个都是雍容华贵,美艳动人,让高进想不到她们刚才都竟然与自己有染。 兰雅叹了口气,唤众姐妹稍坐,简单说了下巴音塔娜的可疑,自己先入内换衣,心中也想看四人如何面对。 高进受不住苏泰大福晋、兀浪哈大公主、泰松公主三人看着自己的复杂眼神,只好不停的向各位美女报以傻笑,不断的鞠躬。 兀浪哈大公主忽然拔出腰边挂的小刀,丢在高进面前,道:“去巴音塔娜的帐篷,把她干了。不去,你就死?” 苏泰大福晋和泰松公主眼睛一亮,一齐看着高进。 高进叹口气道:“如果她不从怎么办?” “她若不从,闹起来也是你死?”,兀浪哈大公主的语气里不带一丝的感情,让高进不寒而栗。 “若我顺利干了她,今日我们四人之事就此作罢,你我皆是被人算计,我们都是被害人”,高进抓过刀子试探问道。 兀浪哈大公主看向苏泰大福晋和泰松公主,眼神里交换着二人的意见,心道此人干了巴音塔娜,就是巴音塔娜的把柄,自然不能杀,何况,刚才。。确实很舒服。 苏泰大福晋和泰松公主仔细的看着高进,胖子虽然容貌平常,笑容略带猥琐,但眉眼间藏不住的,是锐气。 泰松公主的腿上还是黏糊糊的,心中又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想想刚才的疯狂,竟然羞红了脸,不言语。 苏泰大福晋看懂了泰松公主的表情,也猜出兀浪哈大公主的用意,道:“今日之事,不得再提,若有再提,必杀你。你可发下毒誓。” 高进向三人鞠躬,郑重大方道:“天地可鉴,吾今日第一次见到三位贵人,特向三位贵人请安。贵人交办的今日之事,鄙人马上去操办,若不办好,就让长生天降罪恶人不得超生。” 苏泰大福晋、兀浪哈大公主、泰松公主三人非常满意。兀浪哈大公主寻了贴身侍女,问定巴音塔娜进的帐篷,带高进去了。 东哥在内室听着四人讲话,未想到四人如此干脆利落的坐下决断,个个都不是良善人啊,手忙脚乱的穿衣装、戴首饰头面、化妆,光鲜漂亮的搞好赶出来,高进已经出发。 苏泰大福晋、兀浪哈大公主、泰松公主三人看着东哥,心里还有一点不安——东哥是知情者,怎么让她不开口呢? 帐篷帘门一挑,兰雅领着顾三台进来。 顾三台睡眼惺忪,茫然的看着四位正装肃穆的主子。 东哥问道:“明国的神医高进哪里去了,大公主听说了他的医术,想要亲见下?” 顾三台摸了摸脑袋,道:“高神医喝醉了,刚还和我躺一起打呼,是不是醒了先回去了。奴才这就去他营地去叫他。” “既然回去了,你就去休息吧,对了,今夜我让女侍卫送兰雅过去,你劳碌一天,辛苦了就去休息吧。” “谢主子的关心”,顾三台很高兴得到了主子的夸赞,还可以回去休息。 顾三台出去好一会,兰雅又带着两个粗壮的女侍卫,推着两个被绑着,有些微醉的汉子进来。 众女一问,果然是巴音塔娜侧福晋招二人从一个的帐篷里把一个喝醉的人扛进了这间帐篷。 东哥的脸都气青了,招呼兰雅带女侍卫堵住这二人的嘴。 四女眼神相对,杀心大起,令女侍卫取白布直接把两人勒毙。 泰松公主第一次看见尸体,心里害怕,道:“尸体怎么处理?” 东哥淡淡道:“交给那个死胖子处理,这厮今日挣了大便宜,自然要做点事情。” 屏退下人,苏泰大福晋道:“今日之事,我们都不可对外再提。吾四人当一起盟誓,今后同命运,共进退,互相照顾。” “还要加上东哥格格赏给高进陪侍的那个侍女”,兀浪哈大公主补充道,说出来四人居然心里都有点嫉妒那个侍女。 苏泰大福晋、泰松公主、东哥三人欣然表示正合意,叫来兰雅,五女立即盟誓。 兀浪哈大公主看了看插在香炉里的香已经烧了半截,道:“约定时间到了,该我们去抓奸了。” 雄赳赳、气昂昂的四个女人带着各自的侍女和几个女侍卫,来到了巴音塔娜休息的帐篷外。 帐篷里有灯火,还挺亮,仔细听,里面传来女人小母猫一样兴奋莫名、又极力压抑的叫声。 四女互相对视,眼神里满是事情做成了的兴奋,又藏了些被人夺走心爱玩具的妒忌。 让下人呆在外面守好帐篷,任何人不得入内。兀浪哈大公主、苏泰大福晋、东哥格格、泰松公主,还有兰雅,鱼贯而入,一下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帐篷中央的地毯上,死胖子的身边居然聚集着四个情迷欲乱,光着身子的女人。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苔丝娜伯奇福晋半瘫软在地,大腿和刚才泰松公主一样湿腻。 巴音塔娜侧福晋正趴在死胖子胯下,沉迷着将屁股高高的撅起。旱路明显被死胖子强攻过,醒目的口子显示着战况激烈。 进屋的五个女子,看到巴音塔娜侧福晋随着高进手里拿着点着蜡烛流下的蜡油滴在屁股上的刹那,发出一声声压抑的嘶鸣,顿时石化了,一下忘记了本是前来抓奸的。 高进一看抓奸的来了,疲惫的放下蜡烛,一把推开巴音塔娜侧福晋,按照剧本要求抱着衣服像阵风一般夺路出帐篷,又在帐外发出被擒住的声音。 表演完毕的高进心内得意,在帐外慢慢穿衣,今日一下睡了黄太吉好几个未来的老婆,黄小儿的绿帽是戴定了。 帐篷内的女子们面面相觑,没穿衣服,能动的开始清醒,试图找衣服。 巴音塔娜侧福晋软在地上,用手遮住伏在地毯上的脸,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毕竟刚生产完没多久,本来体力就差,还不走寻常路的享受了三四个高潮,更是动弹不得,羞愤异常。 心情复杂的趴在地上的巴音塔娜听到进来的兀浪哈大公主、苏泰大福晋、东哥格格、泰松公主一人骂了一句:“****!”,然后走了出去。 被撞破奸情的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苔丝娜伯奇福晋赶忙穿上衣服,连新衣服都来不及换,急追兀浪哈大公主等人,想要以酒醉不知,讨个人情。 巴音塔娜勉力坐了起来,屁股很痛,想起那死胖子,自己为报一时之气,将高进扒光了丢进东哥的帐篷,还装摔跤推前面人泼东哥一身酒水。 本来巴音塔娜是想起木台上东哥看见高进惊讶的样子,想试探东哥发现光着身子的反映。 若东哥不责罚高进,巴音塔娜就有机会就搞臭东哥的名声,同时那死胖子也没有好下场。 但是事情完全不再掌控中!巴音塔娜哀怨的叹息,挣扎着穿衣。 该死的高进,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丑!巴音塔娜心中怨恨着,同时又深深的发现自己没有高进后,从身到心都空了。 贵妇人的宴会是没法开了,东哥直接让兰雅通知各家的侍女,叫醒自家主子回家,就说很多人都睡着了,都先回去歇息吧。 一阵喧嚣后,贵妇人们从酒醉后的迷糊状态中略微清醒,扶着侍女各回各家。各家的汉子是不用管了,全部都喝醉了,现在都在布扬古贝勒的大帐篷里此起披伏的一起打呼。 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苔丝娜伯奇福晋在东哥的帐篷里意外的看见了高进,发现在场的苏泰大福晋、兀浪哈大公主、泰松公主和东哥居然都没有说起这件事情,心中惊疑不定。 东哥当着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苔丝娜伯奇福晋的面语高进道:“明国的神医,此事已经清楚,今日不是你的问题,是巴音塔娜侧福晋太****了。你自回去,昨天晚上赏给你侍寝的侍女会自己过去。” 高进向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苔丝娜伯奇福晋抱拳鞠躬,双方算是互相正式的看一眼。 女的看男的魁梧有型,男的看女的娇媚知性,一夜夫妻百日恩,相对无话,心中灵犀一点,有点不舍走了。 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苔丝娜伯奇福晋心中大亮,向苏泰大福晋、兀浪哈大公主、泰松公主和东哥行礼,道:“全是巴音塔娜侧福晋太****了,今日之事,还请姐姐们多多海涵,日后若有需要,姐姐们只管提起。” 当下八人达成了默契,各自心情开解,各回各自的营地。 巴音塔娜最后是被侍女扶着离开营地的。 临行前,兀浪哈大公主领着苏泰大福晋、泰松公主和东哥送了她一句话:“好自为之!” 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苔丝娜伯奇福晋则大声叱责:“****,狐狸精!” 巴音塔娜感到自己很冤枉,黑漆漆的帐篷里,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怎么又是全是自己的事情!爽过了都不认账,人性多么丑恶啊! 想起死胖子抓住自己,自己居然仿佛一直在期待,身体立刻瘫软,顺从的如同一只刚满月的猫咪让死胖子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巴音塔娜的脸红扑扑的,似乎有一丝安慰。 没有找到带来的侍卫,侍女亲自拉着马车,载着身心疲累的巴音塔娜走了。 望着巴音塔娜远去的马车,兰雅向东哥道:“公主,今日真险!” 东哥也擦了把鼻尖微微的汗珠,道:“今日想来,当日在抚顺杏花楼,我们一点都不冤枉,这小胖子就是个异人,天赋异禀,看今日这些女子,有哪个是好相与的。” 摇了摇头,东哥带着兰雅进了帐篷,二个粗壮的女侍卫按照东哥的吩咐拉来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帐篷门口,从帐内的拖出三个布包放了上去。 兰雅迟疑道:“公主,高进说随他去南方的事情,你看如何?” 东哥沉吟道:“待我再想想……” 第152章房事 心神不定的高进全副披甲,坐在商队营门附近焦急的等待消息。 王闻土等人早按高进的吩咐,打好行囊,派好岗哨,聚在利于冲击的暗处等待指令。 佟掌柜等人看的紧张,怕是高进一伙先掌握了什么情报,来打探又打听不到什么准信,于是也加强了守备,整个营地灯火通明,人人紧张,气氛凝重。 夜色已深,叶赫营地里灯火逐渐暗淡了下来,似乎东哥的帐篷灯也灭了。望穿秋水的高进终于看到女侍卫赶着马车,来到了商队营门口。 站岗的王列山接住了马车,女侍卫也不多言,按照主子的吩咐转头拍马就走。 高进憨笑一下,撩开马车门帘一角,亲切道:“兰雅,辛苦你了。” 一只嫩手伸出拉住高进的手,高进会意,上了马车。 “没良心的,你今天闯了这么大的祸事?也不说我辛苦了”,端坐马车的女子直接扭住高进的胳膊欢喜道。 “东哥!”,高进惊讶的发现马车里蒙着面纱,穿着兰雅外衣的女子,竟然是东哥。 “小声点”,兰雅低声制止高进的失态。 “你怎么来了,兰雅呢”,高进傻呵呵的问。 “我不能来?”,东哥不高兴了。 “可以可以?我只是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高进急忙解释。 “你这里怎么连帐篷都没搭?你和兰雅睡马车上”,东哥疑惑道。 “我是准备跑路,如果兰雅来告诉我坏消息,我就立马逃跑”,高进惭愧的嘿嘿笑道。 “死没良心的”,东哥使劲的对着靠着的高进肩膀,一口咬了下去。 “嗷,我去安排扎营”,高进强忍着没说痛,猜到没有什么事情了,心内也放松了些,放出很淡定的样子。 东哥发泄了下,抬头道:“嗯,快点。这里两个包,里面是今天扛你进帐篷的侍卫,你把尸体处理好,不能被人发现。还有一个包是被褥,放到你帐篷里去。” 高进跳出帐篷,拖下死尸袋,招呼王闻土带几个人去小青湖远点的地方碎了喂狼,其余人卸甲扎营休息。 佟掌柜等人发现高进一伙准备睡觉了,知道有事情也已经解决,放心休息,商队营地一下气氛宽松起来,很快安静下来。 被东哥逼着去小青湖里洗了个澡的高进,心急火燎的蹦进了帐篷里。东哥已经卸了头面,整理好了高进铺的自己带来的床褥,钻进香喷喷的锦缎里。 高进钻进锦缎,爱惜的搂过东哥,道:“还要带褥子来,何必搞这么麻烦?今日东哥你也辛苦了。” “今日你做的好大事,被褥都被你和那些女人弄脏了,干脆给你”,东哥在高进的胳肢窝里做小可爱,“死胖子,你知道我们有多惊讶,你怎么走了塞桑侧福晋那里。” “那个什么大公主一定要我上了塞桑侧福晋才放过我,可是塞桑侧福晋刚生完孩子,那会要她命的,我没办法,只好走了她那里”,高进很委屈。 “那她同帐篷里的几个福晋怎么回事?”,东哥饶有兴趣的问道。 “帐篷太黑,我最后才摸到她”,高进吱吱唔唔道。 “那些福晋呢?你清楚不是塞桑侧福晋怎么还那样”,东哥质疑道。 “前面几个前后面都走了,我也是没办法,只能把帐篷里摸到的先全搞定,否则我就完蛋了”,高进真心感叹道。 “今日幸亏是我先看到,否则你真的惨了。”东哥抚摸着高进的胸膛,接着道:“你在我帐篷何时醒来的,怎么醒的那么快。” “不知道,帐篷里很香,闻的很舒服,自然就慢慢醒来了。然后我以为你和兰雅来了,结果不是你。不过那时候人还有点昏沉。”,高进极力思索回忆。 “那是我的锦缎最近刚熏了龙涎香和一些其它上好的香料,是布占泰贝勒上次送我的,说是用了身体好,平时我也感觉闻着酒后醒的快”,东哥道。 高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肯定是其中哪两种香料综合的结果。 “建州女真走了,哥哥在这边基本都联络了一遍,再无什么要做的,明日我就和哥哥回叶赫了!”,东哥有点哀怨道。 高进抱紧了东哥,说道:“跟我走吧,虽然没有这么尊贵,但是肯定能够衣食无忧的自在度日。在南方,我有一座方圆五里的城。” 高进在美女面前迅速的把高家庄往外推了好几里,反正吹牛没有要去拆迁的烦恼。 东哥流泪道:“我走了,哥哥怎么办。建州女真咄咄逼人,乌拉部马上也靠不住了。叶赫近年来是越来越弱,不联合漠南各部,不联合插汗。我的族人将来何以为生。” “都跟我去南方,或者分出一部分人和我去南方,留一条根。你们斗不过建州女真的”,高进真心道。 “我们是草原的儿女,怎么能去南方?你的城哪里容得住草原上飘忽不定的云朵”,东哥毫不迟疑道。 高进无语,呆了半响,道:“只要你答应我去南方,我向长生天发誓,还会杀回来,把整个草原交给你打理。” 东哥默然,摸去眼角的泪,破涕为笑道:“高医生,你真会安慰我,早些年草原上本来很平静,自从建州女真兴起,插汉部东移,就不太平了。也许有一天,将来还会太平的。” 高进搂紧了东哥,东哥忽然挣脱高进的怀抱,从帐子角落里摸出一物,点亮了。原来是一个可以悬挂的铁烛台,两根精致的短小蜡烛,温馨的亮光映照在二人的脸上。 高进看着东哥精心修饰过的美丽的脸,伸手去抹去了她脸上的泪花,深情道:“你不跟我走,我怎么办?” 东哥泪奔,扑倒在高进怀里,哽咽道:“不要逼我,我真的很累。” 高进心痛的抱着东哥,看她在自己怀里睡着,不敢动一下,怕惊醒了她的美梦。 草原静谧,月亮弯弯,高进的心里盘桓着昔日喜欢看的韩剧里的经典配乐,希望这一刻永恒不再变! 远远的一片狼叫,在安静的后半夜传的很远。营门口隐隐约约的脚步和马蹄声,虽然很轻,但高进听得,判断应该是王闻土回来了。 王闻土跳下马背,将马丢给守夜的岗哨,瞅见高进的帐篷缝隙里居然有光,以为在等他报告,大步走过去在帐篷门口低声报告:“庄主,一块肉都不剩,兄弟们都好。” 高进轻声道:“好的,辛苦了闻土,赶快休息了。” 东哥醒了过来,坐直看了看高进,发现吊着的蜡烛快要烧尽了,羞涩道:“我睡着了。” 高进抚摸着东哥的秀发,道:“你累了,睡吧。” 东哥拉着高进躺下,摸着高进的胸膛,道:“明日一走,又不知道何时相见,你还会来看我吗?” 高进无语,他也不知道还会来吗?毕竟此行的风险已经很大。 幸亏东哥自言自语的接上:“你一定会来看我的。” 高进心中暗出一口气。 东哥顺着高进的胸口一路摸下,抓住了一根棍子,仰着脸惊喜道:“他还是喜欢我也。” 能被女人夸赞自然是心里美滋滋的,高进立刻动手,把东哥剥成了小白兔。 “你对那些福晋做了什么,就要对我做什么!”,东哥往嘴里加了块手帕,趴着扭动着丰臀,羞红着脸低头伏下。 “嗷呜,骗子,好痛!”,东哥吐出手帕,双手急剧的向后挥舞。 高进愕然停下。 “不要停!我不怕”,东哥忽然又想到些什么,眼里噙着泪花,又主动趴下了。 高进摇了摇头,女人真是变化多,怜惜之心大起。 帐篷里蜡烛烧尽了,陷入了一片黑暗。 暗中一片悉悉索索,渐渐入巷的各种喘息。 两情相悦,莫过于此!缠绵,冲击,共有,直到永恒! 良久,累惨了的高进刚眯上眼准备休息下,就感觉帐篷里进了人,大骇,急忙坐起。 借着来人手里的短烛,看清来人是兰雅,高进打着哈欠道:“兰雅,天还没亮啊!” 兰雅推着东哥,对高进道:“天亮就晚了,快推公主起来,要晚了。” 东哥浑身都是酥的,根本不愿动,二人推了好一阵才起来。 高进默然的看着两人简单收拾,兰雅扶着迈不开腿的东哥上了马车。 想起自己还挣了千多两银子在帐篷马袋子里,高进去提了过来,丢在马车上小声道:“给你们买脂粉。” 二女泪眼朦胧,东哥突然道:“明年这时候,你来接兰雅走!” 高进愕然,道:“那你呢?” 东哥带着泪花笑道:“明年等你来再说,夫君珍重。” “娘子……”,高进一句娘子哽咽在喉,东哥催兰雅驾着马车快速的走了。 高进站在营门,看着渐远的马车,捂住胸口,心中被挖去一块肉一般隐隐作痛,颓然坐下。 不知道哪里早起的音乐爱好者在晨雾中的小青湖旁,弹着马头琴,弹的不好,琴声隐约传来,哀婉的不成样子,让高进的眼角湿润。 谁说真爱都会有结局,一群骗子! 第153章因为欢喜,所以伤心 长号吹起,日上三杆,草场这边叶赫的营地已经收拾完毕,开始吹号集结,准备出发。 炒花太师带着达林太贝勒和布扬古贝勒站在一起着急的向王帐的方向张望。 炒花嘴里解释道:“插汗昨日从日中喝到日落,喝的大醉,又宿在新纳的窦土门福晋帐内,想必是起晚了。必勒格贝勒已经去叫了。” 布扬古心中腹诽,从早喝到晚我也在,我还从晚上喝到半夜,不也起来了。起不来,还不是宿在女人肚皮上,谁不知道插汗虎墩兔的福晋多。 窦土门福晋的帐外,必勒格来回焦躁的走动。昨日中午因为开心喝的大醉的插汗虎墩兔,正由窦土门福晋的嬷嬷带着侍女穿衣。 十来岁的窦土门福晋睡眼迷离,正在被窝里发着小呆。 后脑勺还隐隐作痛的插汗虎墩兔看着这个什么都还不懂的小女孩子,哈哈大笑道:“芭德玛瑙,待送走了叶赫的贝勒,我带你去看射箭和摔跤。” 芭德玛瑙咧开笑脸,甜甜的笑了。 高进骑着良马桃天,带着杨文鼎、刘贤学站在旁边的人群中,看着插汗虎墩兔带着几十个贝勒给布扬古贝勒送行,东哥从马车中出来还还了礼。 长号再次吹响,叶赫部落的马队、骆驼队、车队开始离去。 布扬古贝勒带着侍卫骄傲的守卫在妹妹的车前,好几万牧民骑马一路跟随,大声喊着东哥的名字,忽然让高进理解为什么东哥不愿意和自己去南方。 马车突然停下,一人从车中出来站在车辕上,原本站定远远望着的人群都突然疯魔了一般黑压压的拥了过去。 马车又继续现行,但是风中隐约传来东哥的歌声,美丽动听的草原长调。 杨文鼎道:“庄主,追不追?” 高进眼角有泪,赶快用手抹了,道:“风沙挺大。” 刘贤学拍马向前走了两步,道:“庄主若下令,虽万人中,吾亦敢去把少奶奶抢回来。” 高进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刘贤学。 杨文鼎把手放在嘴边干咳了两声,低头道“这两日,晚上都是我和杨文鼎值哨。” 高进猛的扭头,更惊讶的看着杨文鼎。 刘贤学接着道:“庄主,今日不抢,明年还是要再来啊!” 高进默然,远远望去,东哥一歌已毕,车队渐行渐远。 刘贤学和杨文鼎长长的叹了口气。 高进摸着怀中东哥用自己手帕包着,留下的一缕青丝,发呆。 ----------------------------------- 叶赫的车队里,东哥坐在马车里,摸着高进留下的一块正面蒙文刻了东哥,反面用篆字刻了高进二字的宝贝级玉佩默默流泪。 兰雅一旁劝道:“公主,再哭妆就花了。” 东哥用手抹了泪痕,看着兰雅道:“兰雅,你难道不想这个死胖子。” “死胖子太花了,还经常说着不着谱的事情,这次她还让公主你不开心”,兰雅红着脸道。 “你不喜欢他,那明年就不要随他去南方了”,东哥认真道。 “嗯,公主喜欢我也喜欢,我是公主的人,要和公主站一起的”,兰雅急忙道。 “倒底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什么?”,东哥问兰雅,又像是在问自己。 兰雅摸着兜里高进送自己的,刻好了兰雅名字的一对精致高档的玉镯子,一点一点的总结着对高进的印象。 “上次接触,高进是很踏实的人。虽然他不是富家子弟,相貌普通,年纪比我小,但是他很有责任心,对我好,关心我。” “这次隔了这么久,会从这么远的地方,带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有我。” “听他说来时路上的事情,来的一路上,他遇到了很多风险,还死了四个手下。也许他不是最优秀的,但在我眼里,他是我的英雄。” “公主,见到他,我心中会欢喜,和他在一起,我心中欢喜!”,说着说着,兰雅眼中泪水终于大水绝了堤坝一样泄了下来。 “心中欢喜!”,东哥念叨着这句话,看着失态的兰雅,叹道:“原来你心中也深深的有他。原来就为这句话,我们彼此相爱。” 东哥眼里的泪水又不受控制了流了下来,心中不断念道“我们心中欢喜!” ------------------------------------------ 送别叶赫营地的草场上,追着叶赫车队的牧民已经陆续返回了。 那达慕接着召开,插汗虎墩兔带着窦土门福晋高兴的看着射箭和摔跤,草原上处处聚集着热闹的人群。 商队的生意也好的不得了,笑开了怀的佟掌柜站在营门口和每一个抱着货物离去的牧民热情的打着招呼。 只有三个人是很安静的,那就是高进和一边陪伴的刘贤学和杨文鼎。 桃天很纳闷坐在自己身上的主人怎么一动不动的,扭着脖子努力回头看,呀,胖子在做什么,动都不动,你动下,你动下。 桃天努力的晃着脖子企图去碰高进的手,可总是挨不到。 呆着陪了很久的刘贤学和杨文鼎,见高进失了心智,连高进座下的马都不耐烦了,二人做主,牵着高进的马缰绳就往回走。 突然高进大声重复道:“因为欢喜,我现在非常难过吗?因为欢喜,我现在非常难过吗?因为欢喜,我现在非常难过吗?” 坐在马背上的高进,单眼皮不再显得猥琐,悟透情关的他,一脸正气,泪奔如雨! 杨文鼎和刘贤学不敢带这副模样的高进回营地,怕被王闻土打,拉着高进的马就去寻小青湖边比较偏僻雅致的地方暂且歇息。 天气炎热,到处是人。刘贤学、杨文鼎拉着高进花了多时,才寻到一处人烟稀少、风光怡人的湖畔,绿油油的水柳林茂密,可以在树下快活纳凉。 刘贤学、杨文鼎下马,将高进扶下马,坐在岸边的石头上。 高进看着青青的湖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杨文鼎和刘贤学相互对眼,心意相通,决定努力勾搭高进说话,尽快恢复心智。 “庄主妻妾成群,独对此女情有独钟,真是此女的福分!” “庄主,我可以叫你情痴吗?属下对庄主佩服的五体投地!” 高进看依旧看着小青湖青青的水面发呆,充耳不闻状。 杨文鼎心想坏了,拉过刘贤学向后退了几步背对着高进道:“这怎么办,庄主魔症了,要不找王队长过来。” 还不等刘贤学说话,就听身后一声:“快来!”。 两人急忙转头看,只看到一个人影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进了小青湖里,噗通一声,喏大的水花,不见人。 第154章涅槃 湖水荡漾,高进刚坐的湖边石头边空留一双靴子。刘贤学和杨文鼎脊背发凉、手脚发麻,噗通一下坐倒在地,事情来的太突然,让人太难以接受! 二人身后站着几个骑马的女人,原来是昨晚被破了瓜的泰松公主。 歇息一晚后的泰松公主,虽然浑身充满了力量,但却感觉身心是那么奇异的空虚,情不自禁带着侍女寻找幽静清凉之处出来散心,正好走到此处。 眼尖的女人们骑马踱步过来,正好见到一人快速的蹦到湖里,吓得指着小青湖里浮上浮下的人头,高分贝的尖叫着。 泰松公主是会游泳的,心道,什么人这么想不开啊,我遇到这破事也没跳湖啊。 救人要紧,一向善良好心肠的泰松公主顾不得礼仪,卸去外袍,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刘贤学和杨文鼎反应过来,快速的扯去外袍,跟着蹦了下去。 三人一顿拉扯,终于把在水里扑腾半天的死胖子从水里捞上了岸。 死胖子太重了,自己已经呛水呛的不行了,居然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不放——女人哪来的?只有问胖子了。 三个人拉两个人,累的瘫软在地。 刘贤学和杨文鼎喘着粗气,看着高进跪在地上吐水,心道,怪了,这长发遮面的女人哪来的,难道是水里的女鬼也被抓上来了,心中惊疑! 做了好事的泰松公主,喘着粗气,但是一点也不快乐! 泰松公主心内骂道,怎么这么巧,又碰到昨晚那个汉子,自己发誓想忘记他的。 现在看到自己就脸红了,泰松公主心里骂自己不争气,可怎么也迈不开腿,他居然在救人,看来不坏啊,情不自禁的就想多看看这个男人。 高进吐完水,勉力过来看身边那女子情况,拨开遮住女子脸上的长发。 “是她!” “巴音塔娜福晋。” 泰松公主和高进一起惊讶的高叫。 高进探了探巴音塔娜的鼻子,居然停了呼吸,急忙开展急救措施。 检查清除巴音塔娜口、鼻内的泥,撕开其上衣放松胸部,一腿跪在地,另一腿屈膝,将巴音塔娜腹部横放在大腿上,让巴音塔娜头下垂,接着按压巴音塔娜的背部,使其胃内积水倒出。 看巴音塔娜吐水已毕,似乎有点呼吸了。高进急忙将巴音塔娜放平,大力进行胸外心脏按压,并进行人工呼吸。 杨文鼎和刘贤学知道高进有医术,对高进这样翻来覆去的折腾上身基本赤裸的女子也不吃惊。 泰松公主的侍女看到高进双手按在巴音塔娜高耸的胸部,按来按去,心里感觉不雅,向泰松公主说道:“公主,这人怎么如此亵渎巴音塔娜福晋的尸体。” 虽然对高进的动作完全看不懂,甚至死胖子摸着巴音塔娜的胸部有点淫-邪,让人一下接受不了,但是泰松公主也认为高进是在救巴音塔娜。 “巴音塔娜,你这个淫恶的毒妇,真是罪有应得!还不快醒来”,泰松公主心中思绪万千,同时非常入神的看着高进。 今日泰松公主看到的是一个认真的胖子,和昨日的印象完全两样!他有爱心,也蛮英武,做事情很专心! 侍女得不到公主的回答,只能安静的呆在公主后面。 高进探巴音塔娜的鼻息,感到呼吸的力度渐渐大了,频率多了,就是还不醒,心中焦躁,大力的按压了几下胸部,又做了几口人工呼吸。 拖起巴音塔娜的头,高进大力连扇了几个耳光,大声吼道:“你还不能死!你还有两个孩子!你想让你的孩子流离失所吗?快醒醒,巴音塔娜!快醒醒!你不能死!” 在这一刻,高进突然感觉自己就如台湾琼瑶剧里的咆哮马。 泰松公主不自觉的走上来,拉住高进欲再打巴音塔娜的手,安慰道:“别打了,她死了。” 高进颓然,身心疲累,一口连着的勇气消去,整个人瘫坐下来,正好和泰松公主靠在一起。 生命的消逝如此容易,在场的人个个浑身发冷。 刘贤学和杨文鼎失望的站起来到树后去扭干衣服。侍女们算是回避,同样也是害怕尸体,转身拉马走开,边走边抹着眼泪。 泰松公主情不自禁的靠在高进身上,两人呆坐着看着巴音塔娜发白但依旧艳丽。 泰松公主脑海中闪过昨日巴音塔娜一颦一笑那鲜活的画面。高进则记起蜡油滴下在巴音塔娜背上飞起消散的一缕青烟。 泰松公主眼睛一酸,扑进高进的怀里哭泣起来,诸多心思化成点点眼泪。 高进哀怜着轻轻的抱着泰松公主,让她发泄心中的委屈。 尸体,突然动了动,头歪倒在一边,身体也抽了抽,突然一声呕吐声,翻动着,趴着开始吐水、喘息。 高进急忙推泰松公主看,二人手忙脚乱,又把巴音塔娜架到高进的腿上一顿按。 巴音塔娜水吐的差不多,看到救她的居然是高进,心中五味杂陈,微弱的声音道:“为什么要救我?是我昨日下的毒计。我就是个淫恶的妇人,害人害己,报应啊。” 高进轻轻帮巴音塔娜拉上上衣,轻拍了拍巴音塔娜的脸道:“既然会跳湖,证明你也知昨日害人不对。你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今后从新做人吧。” 巴音塔娜流着眼泪,道:“昨日之事要是传的满草原皆知,你让我如何做人。” 高进看了一眼泰松公主道:“你会原谅他吗?” 泰松公主想了想,小声道:“如果她不害人了,我会原谅她的。” “那好,我们先回你帐篷去,你把昨日有关的人都请来。” “好的。” 半个时辰后泰松公主的帐篷里,高进换上了泰松公主找来的服装,旁若无人的坐在帐篷右侧的几案边大口喝着马奶子酒,享受着美味的奶豆腐。 五双眼睛瞪大了盯着高进,是另一侧几案坐着的苏泰大福晋、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苔丝娜伯奇福晋和兀浪哈大公主。 有点不安的泰松公主,扶着换了干衣服勉强坐着的巴音塔娜福晋,低着头坐在中间。 所有人带的侍女都被赶出了帐篷,帐内很安静,就听见高进狼吞虎咽的咀嚼声。 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苔丝娜伯奇福晋的屁股还在隐隐作痛,悄悄的左右扭动着。 到了饭点,高进确实饿了,呼啦啦的把面前的满满一大盆奶豆腐一扫而光,摸着肚子打了个大声的饱嗝,看的众女眉头紧锁,太猥琐了。昨夜,怎么偏是他。 兀浪哈大公主心中烦躁,又怕白日里自己的夫君贵英恰台吉找来,大声向泰松公主道:“妹妹,你把我们找来,就是为了看这个不知所谓、粗鲁的男人吃饭吗?” 泰松公主抬头,着急的喏喏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是他说要找你们来的。” “这个人怎么会在你的帐篷里,还有这个****,怎么会在你的帐篷里,为什么你们要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们知道吗,我已经很累了,本公主要回去休息。” 兀浪哈大公主已经情绪失控了,都快吼了出来。 高进喝了一口马奶子酒,站起来来回走动,待帐篷内所有人的眼睛都随着左右晃了两圈,才慢条斯理的吟唱。 “兀浪哈大公主, 你休息,亦或不休息, 天上的星星依旧照耀草原, 所有的烦恼和快乐都和草原在一起! 巴音塔娜侧福晋, 你若再自我放弃生命, 切记长生天不收自尽的魂灵, 草原的马羊虽然向往无尽的星空, 但马羊只能生活在草原里, 你的生活在草原上,与烦恼快乐在一起!” 高进念完了吃饭时想出,自认为很美的十行诗,回头看众女像看精神病一样的看着自己,大感失败,立马换了个调调。 “这里都是聪明人,简单的说吧。昨晚上,苏泰大福晋、兀浪哈大公主和泰松公主看到我和巴音塔娜福晋、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苔丝娜伯奇福晋酒后失德。” “这件事情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传出去对大家都不好,但也不能怪到巴音塔娜一个人头上。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苔丝娜伯奇福晋,你们也在场,是不是。” 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苔丝娜伯奇福晋的屁股扭动的更快了,低着头,用眼角看着苏泰大福晋和兀浪哈大公主。 “今日巴音塔娜要跳湖寻死,如果不是我和泰松公主正巧遇到,现在她的尸体已经在湖里喂鱼。” 苏泰大福晋看着面前几案上盘子里放着的一条鱼,转身干呕。 高进看了看苏泰大福晋,皱眉道:“不用这么配合吧,不是这条。” 苏泰大福晋回过头,恼怒的瞪了高进一眼。看着高进挺着胸,又想起昨夜高进那玉露与自己金凤相逢时刹那销魂的感觉,居然浑身酥麻。 “巴音塔娜是有罪的,但是人都是有罪的。在座的,我们都是有罪的。是吧,兀浪哈大公主?” 兀浪哈大公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生气的扭过脸去不看高进。 “诸位,你们都是草原的贵族,像大明的贵族一样,有钱有势的女人往往都有几个相好,所以,这算什么事!” “阳光底下无新事,草原并没说女人可以有很多男人,也没有禁忌女人有很多男人。父死子继、兄死弟继,这才是草原的规矩。” 唾沫横飞的高进站定,看着帐篷内低头聆听的众女,神采横飞,“男女平等,众生平等。各位在宫帐中太久了,走出你们的帐篷看看。” “存在即是合理,抬起你们的头,正视我。净化你们的心,享受现实的每一个日子!爱你们身边的的每一个人!” 第155章寂静夜好抓鸡 高进一番言语,让诸位贵妇刮目相看,死胖子肚子里还是有点货嘛! “我们不想把她怎么样!我们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要寻死”,兀浪哈大公主鼓足余勇申辩道。 高进转向巴音塔娜道:“你死了,就有别的女人来,睡你的帐篷,使唤你的侍女,打骂虐待你的女儿,享用你勒紧裤腰带节约下来的财富。请问你愿意吗?” 苏泰大福晋不等巴音塔娜回答,气恼的大声道:“这谁愿意。” 众贵妇哈哈大笑,苏泰大福晋捂着嘴巴,叨咕埋怨自己道:“我又说快了。” 帐篷内的气氛一下和缓下来。 巴音塔娜趴伏在地,向在座的各位行礼,道:“谢谢诸位对巴音塔娜的帮助,巴音塔娜一时糊涂,已经受到了长生天的责罚,今后定改邪归正,安心过日子。” 高进哈哈大笑,回到自己几案边,举起一碗马奶子酒,大声道:“草原有多宽广,心胸就有多宽广,这样才能领略长生天的奥秘!各位贵人今日救人一命,可喜可贺,告辞。” 抱起帐篷门口换下的衣物,掀开帐篷门帘,高进走出帐篷,抬头看了看耀眼的日头。 帐篷内的女子,坐着看着正午阳光下高进的剪影,一下感觉到是那么的威武、正直,心中涌起赞赏的感觉!特别是泰松公主,一脸很中意的模样。 苏泰大福晋喃喃道:“昨晚是他干了坏事啊!我们才是苦主啊!” 兀浪哈大公主盯了一眼自语中的苏泰大福晋,急忙打断苏泰大福晋道:“巴音塔娜,昨晚你的事情我们就揭过去了。今后我们都是好姐妹,要多多走动,各位福晋你们说如何?” 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苔丝娜伯奇福晋心里也得到了开解,急忙应和。 一切云开雾散,帐篷内恢复了上流社会的端庄与浮华,众人相谈甚欢。 突然,兀浪哈大公主端着酒杯大声道:“巴音塔娜,你说,把刚才那个胖子杀了,给你解恨好不好?” 所有的女人都愣住了,一齐看着脸色还不是很好的巴音塔娜。 巴音塔娜也愣住了。 “不要杀他,不要杀他,胖子是好人,他今天还和我一起跳到水里去救巴音塔娜侧福晋,差点自己都被淹死。而且,我们是上岸后才知道跳到水里的是巴音塔娜。” 一个声音高叫道。众人循声望去,看见泰松公主满面通红的大声叫道,心内惊讶。 兀浪哈大公主心中长叹一声,把杯中酒喝尽,转了语气道:“我只是随便问问,日后你们中不要有人后悔才好。” “算了吧,她救过我两次了!”,巴音塔娜摇了摇头,苦笑道:“都算了吧!” 众人心中一惊,纷纷暗骂:“搞了半天,原来你们是老相识!” “救了两次?”,苏泰大福晋不依不饶的发扬女人的八卦精神。 巴音塔娜苦笑的简单说了下过去自己曾经遇匪,是胖子出手相助,内心自然的省略了胖子是明军,自己是孕妇的情节,不知不觉中巴音塔娜已经把那作为了和高进共有的秘密。 “胖子有名字,听东哥格格称他高进。东哥格格看上去挺看重他。据说他还懂医道,是个神医。”,苏泰大福晋回忆那晚东哥帐中的听到的介绍。 “今日就是胖子,哦,胖子高进施展神术救了巴音塔娜侧福晋,你们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巴音塔娜侧福晋已经没有呼吸了。”,泰松公主想起高进的急救方法,大声道。 众人聊来聊去,女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好,女人们的友谊日益增加,胖子的优点也越来越多,不知不觉中死胖子的形象很高大、很正气,连兀浪哈大公主最后都总结道:“高进是个不错的人。” 女人的逻辑不可思议,被称做不错的人此时正窝在帐篷里东哥留下的锦缎里埋头大睡,以睡眠来疗心头的伤,浑然不知道一大群女人放过了他一条小命,算是好人与好报! 此时,浩瀚的黄海上,王福正躺在甲板上抽着水烟,杜二宝在一旁拿着一杆单筒望远镜煞有其事的望来望去。 王福看着杜二宝身上穿着张金莲鼓捣的制造厂生产的第一批服装,据说是高进设计的,袖子窄小,方便运动,就是有点不适应那式样。 王福想想现在大明的有钱人,什么都敢穿!高家庄这衣服也就不算最离谱的了。反正不花钱,人穿上还精神。 抽爽了的王福把烟筒一推,大声道:“二宝,我看,你不要做什么内院的小管家了,过来跟我开船吧!” 一身劲装的杜二宝,放下望远镜,像个大人样一本正经道:“高少爷要我先读书,说是没有知识的将军是愚蠢的将军,我听高少爷的。” “那是,听庄主的话,没错的!”,王福感叹道,“你们那学校五十个学生,年龄差距这么大,有三十多的,有你这么大的。这咋教?” “上午是夏先生教我们识字,下午是王老爷教我们鸳鸯阵法,巴雅尔大叔有时候过来教我们马术。说是等少爷回来,就会亲自给我们上课。” “老夫人心急,要我出来接少爷。要不然我还要跟着学的。不过,我确实很想少爷了”,杜二宝一脸叹息道。 “快了快了,只要七八日,就可以到辽河口,就可以见到少爷了”,王福安慰二宝,停了停,又试探的问道:“老夫人让我们多带条船做什么,庄主只有二十个人啊!” “我也不知道,难道是知道庄主会在那边置办货物?”,杜二宝也是疑惑,看了看后面,郁闷道,“后面那船开的太慢了,要不我们还可以快点。” 王福笑道:“这帮新手能开成这样不错了,我交代了我侄子王破军,让这帮新人多练练。” 杜二宝掰了掰手指,道:“破军哥开船,老队官你不算,我看除了王新队官,其他人都比不过。” 王福很消受这句表扬,但还是大声笑道:“错了,还有现在台湾的田明田队长。” “田明,是的。但是他是真的归顺了我们高家庄吗?他可是个海匪,不是正路人出身”,杜二宝一脸的不服气。 “庄主定的事情,应该不会差吧?这次腊根在外庄进的新庄户,很多是从四川和河南拉来的流民,不知道庄主会怎么看?” 王福心里说实话也有点不服气田明,但是不会说出来,还会把话题叉开,这就是老油子和新油子的区别。 杜二宝也沉默了,毕竟,他也不知道高进会不会喜欢新进的这拨新人。 草原上,高进一觉睡到天黑,摸着扁扁的肚子出来转。忙碌了一天的佟掌柜正在准备吃饭,一点也不客气的直接挤了过去。 吃饭,特别是暴饮暴食也可以治疗心里的痛! “呀,还有鸡啊?”,高进望着佟掌柜桌上除了这连两日吃腻味了的羊肉,居然还摆了一只红烧鸡,惊奇道。 佟掌柜笑道:“你没注意,有些部落是养了鸡鸭的,可肥了。” “真正的草原鸡啊!”,高进接过伙计递来的米饭,立刻夹了一大块鸡肉,大口大口吃起来,还不停的称赞道:“真香!”。 忙碌了一天,饥肠辘辘的诸位商贩看见高进吃的如此快,立刻加大了夹菜的频率。 高进才夹了吃了两块肌肉,再抬筷子看到盘中已经是空空。 高进惊讶的看着左右,包括佟掌柜都在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吃鸡肉,就如后世出门旅游吃团餐,个个都吃的非常的凶猛。 哑然失笑的高进将就着扒完饭,放下碗筷,回来看自己的手下在做什么。 哟,王闻土等人围着火堆正在聊的起劲。刘贤学正让杨文鼎躺着,扒掉杨文鼎的上衣,绘声绘声的现场模仿高进上午救治美女的样子,看的王闻土等人张大了嘴,入神的连高进站在身后都没发现。 高进也不打扰手下简单的乐趣,心里又痛起来,想起才吃了两块的草原鸡,回帐篷找了些首饰,装了点碎银子,信步往外游荡,准备再去找几只做疗伤圣物。 那达慕的草原,到处都是音乐,有笛声,有马头琴声,有箫声,甚至在王帐里还有古琴的声传来。 每个部落的营地里都有大量的火堆,每堆火旁都是载歌载舞的人群,今日的那达慕,射箭和摔跤,各部落的选手都有上佳的表现。 每个进了这轮的选手对下一步的比赛很有决心,在自己的部落里载歌载舞庆祝胜利,期望明天更成功。 高进漫步在热闹的人群中,不时的有各色快乐的少女与妇人从身边跑过,到音乐和舞蹈更热闹的火堆边去看别致的表演。 各部落的小伙子们为了吸引姑娘,更卖力夸张的表演着舞蹈、音乐和摔跤。 高进则挨着人群的边缘,看着热闹,感叹道:“多么平和啊,要是他们懂得如何扩大生产,又何必冒着被人砍的危险去抢劫农耕者呢?” 在热闹的帐篷海洋里,高进越走越远,突然发现自己有点迷失方向,到处都是差不多的帐篷,十来万人,扎营的地方已经很远了。 就在准备找路归去时,一只蹒跚的肥胖的身影在高进面前晃过,向一座帐篷昂然走了过去。 “草原鸡!”,高进眼睛一亮,掏出猎鸡工具——巴音塔娜当初留在小青湖的的短弓短箭,瞄准了就射。 一箭飞过,鸡没事,振开翅膀大声叫着,向帐篷后面飞奔。 高进懊恼的拔腿就追,几个来回,追的那只鸡上天无门,下地无洞,看着前方一个帐篷的帘门开了个缝,扑腾着冲了进去,带起一片女人的尖叫。 第156章百狗齐奔 帐篷里突然传出女人的尖叫,高进愕然的望着帐篷帘门的缝隙站着一呆,听见一声低吼,立马扭头就跑。 果不其然,两条肥羊一样大的牧羊獒犬,从帐篷门帘缝里狂吼着就冲了出来。 高进一路狂奔,围着附近的帐篷绕来绕去,慌不择路的到处乱窜,边跑边哀叹,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啊,这年代被狗咬,可没狂犬疫苗,要死人的! 一想到可能面对死亡的威胁,高进寒毛倒立,脚上长劲,两腿轮圆了如轮子一般在帐篷间穿梭! 猛犬狂哮,呼朋唤友,所有附近大大小小的狗儿们,竖起耳朵,精神抖擞的从各个黑暗的角落里窜了出来,加入恶狗战队。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高进,一路仓皇回顾,我的妈呀!身后的两条狗“核裂变”了,两条变四条,四条变八条,八条变……,就一小会就浩浩荡荡的组成了一只愤怒的狂犬军。 最起初奔出的两条恶犬意外的发现,狂吼着追高进可以吸引附近的狗儿出来狂欢。 犬,也是有领袖欲的,追高进也不拼命跟着,就是不紧不慢的吊着,玩弄必定能抓到的猎物一般,驱赶别的狗儿冲前。 高进实在跑不动了,看见营地中燃烧的十几堆篝火边围着好几千人,眼睛一亮,混进人群,恶犬找不到自己不就好了,立刻快速的朝着人群中冲了过去。 为首的两条獒犬一见“玩物”就要消失,大声咆哮着带着恶狗战队就跟着冲来。 篝火边兴奋的人群开始听到沸沸扬扬的狗叫,毕竟还算零零散散,也未在意。突然间感觉身后犬声鼎沸,众人回头望,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群凶恶激动的狗追着一人狂奔而来。 人群一下就“炸了锅”,女人、女孩们尖叫的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左奔右逃,儿童们吓的大哭,落单的人被一条条狗恶犬追上,现场一片混乱。 高进跑到火堆旁,抄起篝火堆上一根刚烧着了一头的胳膊粗的圆木,弓着腰喘着气回头看。 狂奔的狗儿大多跑出了凶性,除了一些尚小的狗或智商较高的土狗外,几十只体形较大的獒犬是见人就咬。 有的獒犬是咬了一个咬下一个,有的则是好几只獒犬围着一个儿童或成人撕咬,凄惨的尖叫不绝于耳,一下就有上百人受到了恶犬的袭击。 高进未想到这些恶犬自己人都咬,大怒,举着燃烧的圆木棒,就冲了过去,同时大声喊:“快来救人啊!救人啊!” 人群中勇敢的汉子们在短暂的惊慌后,看到一人抄起篝火堆中的棍子冲上去打狗,纷纷效仿。 恶犬真不好对付,一棒子布砸到要害,就砸不死。 高进轮圆了棒子砸了这只,那只又绕了个圈子想冲上来,幸好棒子够长还有火,烧的恶犬张着大尖牙的嘴巴哀嚎。 高进赶走附近的狗,把救到的孩子聚拢在自己身后,让孩子们牵着自己的衣角,不一会儿身后就老鹰护小鸡一样,牵起了十几个。 四面八方冲来的打狗汉子们也到了,好几百人,有的还拉开了弓箭,恶犬的数量一下就沦为了劣势,聪明点的恶犬夹着尾巴逃走,继续耍横的则立马被乱棍打死。 不一会围着高进打转的恶犬,就剩下了最开始的那两条领袖狗,长的狗模狗样,摆着老虎的架子,依然气势汹汹围着高进,见了防卫的空档就扑出来抓孩子或试图咬到高进。 高进举着棍子左挥右挡,尽力护着身后的孩子。 孩子们的父母终于围上来了,快速的抱住了各自孩子。孩子们则在父母的怀里哇哇大哭。 高进举着棍子,小心的看着面前两条虎视眈眈的恶犬,发现身边并肩举着弓箭和木棍的人都不上前,大声道:“为什么不射死它?” “这是苏泰大福晋的狗!”身边举着弓箭的人很郁闷的说。 “他妈的,平日里咬了不少人了”,一人低声嘟囔着。 “小声,苏泰大福晋好像就在那边找狗”,举着棒子的人好心的提醒。 打狗还要看主人,哎! 高进大声道:“你们护着我!”,然后跳上一步,虚点一下,用棍头的火逼退左边的恶犬,右边的恶犬发现了高进的破绽,扬着头窜起,咬向高进的胳膊。 砰!火星飞舞,棍断犬亡,高进后世勤练打地鼠的功夫又一次发挥了作用,时间、角度、力度拿捏的分毫不差,唯一的误差就是木棍子没有锤子好用。 左边的恶犬一看,眼睛都红了,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高进身边的人纷纷举起棍子阻挡作势,都拦不住。 手握半截棍子的高进眼看着恶犬跳过五六根不敢打下棍子,迎面一张血盆大口就要咬住自己的脖子。 集中生智,高进将半截圆木棍子直着朝犬嘴里奋力一伸,直捅倒底。 恶犬眼圈猛然张大,眼神发直,四肢无力的跌落尘埃。 围着看的众人眼都直了,现场鸦雀无声,这,也太威猛了! 高进后背一声冷汗,看着颤抖的恶犬脑袋,独自在心内长叹:“这长度,你再深喉也没用啊!” 正准备和众人分享快乐的高进,抬头发现身边的人弯着腰快速溜走了,就听身后突然冰凉一声:“是你杀了我的狗!” 高进想起这是苏泰大福晋的狗,怕屁,转身大声道:“恶犬,人人得而诛之!” “是你!”,愤怒中的苏泰大福晋用手扶着脸蛋失声尖叫。 “是我。”,高进同志负手而立,虽然胖乎,但也可作玉树临风状,结果就是玉树临风的胖子。 站在附近围观的人根本想不到两人的关系,只看到愤怒的苏泰大福晋和正义凛然的打狗英雄。 现场一时安静,只有刚才被几只恶犬围住撕咬丢了性命的童子父母,抱着孩子的尸首在旁边大声痛哭声。 哗啦,被高进救到的童子们的父母跪地求情,一致证明是这位义士打狗救了自己的孩子。 慢慢的呼啦啦四周跪下了千把号人,证明高进是第一个打狗救孩子的英雄。 苏泰大福晋心中还有气恼,看这情势,也不多言,咬咬牙,扭着腰掉头带着侍女走了。 高进见苏泰大福晋挺着圆鼓鼓的屁股走远,走到抱着不幸被咬死的孩子父母身边,歉意道:“对不起!” 孩子的父母纷纷流着眼泪道:“不是你的错,草原上根本就不应该有这种恶狗!这些恶犬都是那颜(贵族的意思)们养的,平日里经常咬到人,过去就咬死过人。” “土狗有灵性,也聪明。这些蠢笨的恶犬就不该属于有灵性的草原”,孩子们的父母非常愤怒。 高进沉默的掏出怀里的银子,放在被狗咬死的孩子衣袋里,默默的走开。 想了想,高进又回头抱拳向身边的牧民们作礼,大声道:“鄙人略懂医术,被狗咬伤的人可以跟我走,免费医治!” 看着地上恶犬的尸首,高进道:“还请诸位把这些恶犬也搬运过来,我要用他们制药。” 人群后几个中年人也站了出来,为首一人道:“原来是明国医生,我们是草原上的大夫,还请多多赐教。我的帐篷就在那边,若明国医生要取药箱,可以派遣吾儿报信,他懂汉语。” 高进一看遇到了杏林同行,欣然同去,那中年人明显在族中也是那颜级别,地位颇高,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围着。 在满是草药香味的帐篷里坐定,高进惊讶的在帐篷里看到了不少汉文的药典,那蒙古大夫的汉文化水平明显不错。 蒙古大夫看着高进张望的眼神,笑着解释道:“蒙医立足草原药材,师从华夏,借鉴西域和藏地,也有问、望、触三诊,也讲五行,也要切脉,多用成药,不如明医方术之多,还请多多赐教。” “我叫占布,擅长外伤与正骨,但对这被狗咬之人无什么明显疗效的膏剂,不知道明国医生有何高见?” 高进一看遇到了高人,惭愧道:“占布医生,小子是牙科医生,内科一窍不通,今日被狗咬之人,我先初步处理,后面治疗还请占布医生你多多照拂。” “那是自然。本次诊治,我不需酬谢”,蒙古大夫向身边的侍者道,侍者传话出去,帐外上百个伤者家属个个称好,赞颂声一片。 不一会,接到报信的王闻土带着杨文鼎、王列山和张星火,背着高进的药箱、药囊和随身的包裹来到,看着高进无恙,安下心来。 高进让四人在旁观看,首先让占布派人去取所有死狗的狗脑,占布派人去了,自言自语道:“《肘后备急方》中有:即杀咬人的狗,取狗脑敷伤口,或许可救。” 听占卜背诵葛洪的药方,高进微微笑,从包裹里取出上好的肥皂。 走出帐篷,二人见帐外伤者成排,围着火堆等待医治。 高进招伤者家属吩咐道:“取盆子装适量水,一人分切了一小块肥皂化在水中,清洗伤口,待一盏茶时间后,再用分到的狗脑敷在伤口之上,过一盏茶的时间,依次进帐篷检视。” 占布赶忙派人操作,并细心记住方法,二人回帐。占卜煮茶待客,高进则拿出羊肠线、针沟、酒精之物,调制好生理盐水,准备最后缝合。 很快二盏茶的时间过了,帐外被咬的人轮流入内。 高进看着被咬的人,叹气,要是有狂犬疫苗就好了,就不用这么提醒吊胆的。 叫父母将伤儿的伤口先用生理盐水冲干净,高进进一步清创消毒,对裂口大的伤口进行缝针。缝针完毕后,敷上金创药。 占布看的津津有味,看了几个,就开始上手,高进见到仁者医者之心,也不藏私,悉心指导。两人此刻化身为技术宅,激情的工作,热烈的探讨。 两人谈的入巷,勾肩搭背仿佛一对多年好基友。突然帐外一阵喧嚣,几个女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第157章芳心 苏泰大福晋高高的扬着下巴,耻高气扬的如斗鸡一般,带着泰松公主、苔丝娜伯奇福晋、乌云娜福晋扑进帐子里。 四个女人很惊讶的发现,除了一个高举蜡烛做人体活动烛台,可以忽略不计的侍女,帐篷里的空气安静到有点暧昧。 死胖子和胡子拉杂的老占布,两个男人头靠头,手碰手,低着脑袋一起认真的做——认真做事的人最有魅力! 四个女人好奇的朝两人注目处看去,一个满脸泪痕的女人扶住一个脸上被咬掉一大块肉,血肉模糊的孩子,而高进和占布,一个用工具拉开伤口,一个正在细心的清洗。 高进发现光线被挡住了,抬头看见低着脑袋的苏泰大福晋,大声道:“来的正好,去搬几盏灯来。泰松公主,你把那面镜子举起来。” 苏泰大福晋不自觉的把手里攥着的一根弓箭,藏在身后,唤背后侍女,去搬几盏灯来。 泰松公主则很自然的拿起镜子,按照高进吩咐的方向增加着光亮。 高进低头,让占布将伤口再拉开点,继续细心的清创。创口很大,看起来是没有完全修复的可能。 高进只能尽量把伤口缝合的小一些,同时心里暗骂了一下后世养大狗,遛狗不系绳子的人,感叹在一些养恶狗人的自私的心里,从不顾他人的安全。 兴高彩烈闯进帐篷,准备兴师问罪的苏泰大福晋看了一眼苔丝娜伯奇福晋、乌云娜福晋,三人都感觉索然无味,泰松公主又被留住做事,不好先走,只好坐在帐篷里等待。 上百个轻重伤员,轻的好办,重的则费时良久。 伤者人数太多,高进教会了占布,转而带着泰松公主一组。占布带着侍女又开了一组,加快进度。 苏泰大福晋看着帐外的人群,估摸着要坐到后半夜了,留了两个侍女做帮手,带着无聊的苔丝娜伯奇福晋、乌云娜福晋悄悄的走了。 忙的要命的高进和占布根本没时间招呼三位福晋,低头忙碌。终于没有伤员了,高进看了看空空的酒精壶,和羊肠线袋子,将手中钩子一丢,笑道:“天数啊!多一个都不够了。” 占布累的瘫倒在地毯上,笑道:“怕什么,按你所述,这羊肠线我明天就让下人赶制,还你三袋。” “至于烈酒,可以派人到大明去买。金创药我也会调制,将来刀伤箭伤,都用的上。” “这工具很好仿制,明天我就找人做一套,不对,我用金子也给神医你做一套”,学艺“偷师”成功的占布突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先贿赂下高进。 高进笑道:“华夏医道,博大精深,西域和藏地的医术也各有千秋,鄙人也只是懂个皮毛而已,算不得神医,也就是个赤脚医生的水平。” “赤脚医生?” “哦,哈哈!”,高进想起赤脚医生占布不懂,哈哈大笑的蒙过去。 泰松公主坐在旁边歇息,虽然疲惫,但心里充满着从来没有过的充实和喜悦。 看着可爱的胖子谈笑风生,泰松公主身上草原黄金家族的热血萌动。 “相貌普通不要紧,关键是人要好,有本领。光漂亮有什么用,那是绣花枕头一包草。长生天送了这么优秀的男子给我,我一定要抓牢他!” 高进正和占布讨论下一步给伤者拆线和伤者七天内戒口的问题,完全没想到泰松公主春心大动,已经暗许芳心。 聊完正事,收拾好背囊、药箱,高进和占布、泰松公主走出帐篷,看到帐外伤者已经离去。 远处的空地上聚集着不少的人,由萨满带着围着逝者跳舞。想到今日差点落入恶犬之口,生命如此脆弱,高进一颗放纵、行乐的心又开始活动了起来。 哪里来的香味,高进吸吸鼻子,发现帐篷左边王闻土等人和一群牧民已经打成了一片,围着大火堆烤羊肉吃,火堆上五六只肥羊正烤的焦黄流油。 王闻土正从火里提出一只烤好的羊,牧民和王列山等人出手一样快,风卷残云一般。见者有份,高进猫着身子挤进去居然抢到了一块,大口啃了一口,真香! 回头看,占布向泰松公主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高进身边立刻跳出了几个牧民给泰松公主和占布让出了位置。 泰松公主羞涩的来到高进身边,高进将手中咬了一口的肥羊腿顺手递给泰松公主,笑道:“这块烤的不错,你尝尝!” 占布看众人已经抢完了一只羊,很贵族的自个拿刀选了一只还在架上的羊割了一大块肉下来,咬了口道:“呀,肉这么老。” “那几条是獒犬肉!”,一位牧民解释道。 高进指指低头猛啃的王闻土和牧民们,笑道:“占布,只要你看到他们抢什么,肯定是好东西,人都是聪明的,与出身无关。” “哈哈哈哈!”,占布哑然,随后大笑。 高进割了几块肉,递了给身后站着微笑的侍女,道:“今日你们也辛苦了。” 侍女高兴的吃肉,大口吃起来。 泰松公主心中暖暖的,大口大口的啃着羊腿,幸福感溢出状态! 夜宵已毕,高进带着手下上马回营。望着高进的背影,越看越欢喜的泰松公主笑痴了。 占布弯腰行礼道:“公主,不早了,奴才带人送您回苏泰大福晋的帐篷歇息。” 泰松公主哦了一声,心不在焉的随着占布走了。 高进回了自己的帐篷稍事洗漱,倒头呼呼大睡。 有人睡的着,也有人睡不着,比如高进派往台湾西南方向开荒的田明田队官。 靠二百多兄弟的支持,田明压着高进抓的近九千俘虏在台湾岛后世的布袋方向登陆来了快一个月了。 一切顺遂,按照高进的办法,通过分化俘虏,已经有不少俘虏投靠了田明,加入了田明的管理阶层,一起管理俘虏。 田明按照高进的规划,修建了一座简单的码头,开了一座盐田,也平整了田地准备种粮食,现在在建造高家庄规模一半大小的棱堡。 棱堡修起前,田明按照高进的吩咐,暂时先修了个原木柱子的寨子,带着人马住在里面。 粮食和蔬菜种子是王新驾船送来,整整运了够上万人吃两个月的粮草,工程顺利,粮草不愁,按说没什么烦恼,但是现在田明郁闷的够呛,以至于都睡不着了。 寨子初建起的时候,也就十来个人水土不服,随行来的也有懂医道的土郎中,用带来的药材配了药,吃了不见好,也就不死不活的挨着。 但是近来,突然上千号人都有拉痢、发热,寨子里的药材被一扫而空,派人出去到附近采药,还遭遇了当地的土人,被杀了十来个,搞的寨子里人心惶惶,无心施工。 看到高进信心满满会发大财的寨子成了这个样子,田明的手下建议放弃这里跑回舟山老窝里去,干嘛为高家庄那个死胖子卖命! 走还是不走,是一个很难选择的问题,田明辗转反侧。 第158章妾当一面 粗木简单打造的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晚都不能入眠的田明,带着两个巨大的熊猫眼晕乎乎的走出房间,往大堂d中央的长条木凳上一坐,哀声叹气。 心腹手下丁四端着洗脸水过来,大声道:“大当家,饭已经做好了,昨儿个我已经派人把船收拾好了,今日往上装好粮食和淡水,把高家庄跟来的几个造作匠头丢下,随时可以回舟山。” 田明哀叹:“你不怕死胖子追到舟山来,要知道兄弟们的家小都在那里,你看胖子会是善人吗?” 丁四默然,两人相对苦笑,对高家庄那几天的变故是心有余悸。 大堂外张皇失措的跑进一人,田明和丁四惊讶细看,是昨夜轮着在码头上值夜的何光头,边跑边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田明不满道:“何光头,为何如此张皇失措!” 何光头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将舌头捋平,道:“夫,夫人来了!刚下码头,我在岸上看到赶忙前来报信。” 田明听了,将毛巾往水里一丢,心中一震,这时候门口已经进来一魁梧的女子,浓眉大眼,大声叫道:“夫君啊!” 田明的媳妇白天香闪亮登场,先是举着手上的秀帕捂着嘴,然后“张牙舞爪”、“梨花带雨”的哭着扑了过来。 田明不由自主的抱住白天香,安慰道:“别哭,别哭,慢慢说,什么事情,你怎么来了?” 白天香悲愤道:“你记得李小二这个人吗,就是前两年带着儿子和小舅子投靠我们的乞丐,见他孤苦,老爹后来留在石师爷手下帮助抄抄写写,记个账。” 田明努力回忆道:“真记不清这个人了,平日里没看有什么作为啊!” 白天香满脸怒容,咒骂道:“就是这个天杀的忘恩负义之人,称火打劫,带着爹贴身佩戴的玉佩作为信物,骗我说是我们所有的人中了埋伏被擒住了,需要五十万两银子去赎人。” “爹的贴身玉佩,那是他和爹最后在一起,是他杀了爹。银子你给他了?”,田明突然反应过来,紧张道。 “给了,我们花了一个白天把库里的银子都搬到了船上。这天杀的李小二带着他的儿子李国助和小舅子曹二官,半夜里把船开走了。” “爹走了,爹一辈子的积蓄也都被骗走了啊!”,白天香嚎啕大哭。 田明心中凄苦,安慰着受苦受难妻。 白天香哽咽道:“实在没有办法,我动员所有的家眷把各家的财产变卖了,凑了两万两银子,一起坐船去高家庄寻你们。” “当时想,如果你们死了也要帮你们收尸。如果没死,我们要死大家也要死在一块”,白天香将脑袋埋在田明的胸膛里。 田明感动的抱紧妻子,心中感叹,妻子虽然相貌丑点,也有点刁蛮,但是心地善良,做事公正,对自己一直也很忠诚,老话不错,娶妻当娶贤啊! 过去海匪山寨中说一不二的白天香依偎在田明的怀里,哭哭啼啼的完全是一个妇人,全没了昔日霸道的气势。 以前唯唯诺诺的田明抱着白天香,才发现自己在白天香的羽翼下安逸了这么多年,如今肩头陡然感觉到了责任和重担。 田明这些天修炼出来的一丝豪气生出,感慨良多,对以前逃避白天香心中感到一点愧疚。 “到了高家庄,他们难为你们了吗,妞妞、狗蛋呢,孩子们在哪里?”,田明想起自己可爱的一双儿女,问道。 “孩子们都好,我们到了高家庄,听他们说你们去台湾了,已经走了四天。”,白天香离开田明的怀抱,紧紧握着田明的手,转身在条凳上坐下,回忆当日场景。 老弱妇孺空寨而出,千里奔波,疲累不堪的到达了高家庄码头。登上码头,白天香举着斧头,身后跟着举着竹枪锈刀的百来个半大孩子,再后面是三千老弱,举着棍棒助威。 城上一排城楼的窗户突然打开,伸出一排大炮,一声炮响,吓的城下众人屁股尿流,趴伏于地。 白天香赶忙让人把银箱抬在最前,高举白旗,说明来意。城中来了一位自称沧云旭的队官,让众人丢了武器,进城安置。 进城时候众人大吃一惊,满城居然尽是断壁残垣,虽然还有很多人在忙碌修建,但是那残破的状态看至少还要忙几个月。 跟着沧云旭进了校场,白天香看见了等待的王老爷和李老夫人…… 回忆中的白天香突然发现自己失态发呆,抹了抹眼泪,向田明微笑道“高家庄的王老爷和李老夫人没有为难我们,把我们安置到了外城。” “高家庄外城一片狼藉,说是遭了匪患,死了好多人。我们都很害怕,听到爹和很多兄弟都死了,寨里的人心一下就散了。” “有的取了自家亲人的尸骨,回乡安葬;有的则准备就地安家守护坟冢。” “高家庄也没要我们的银两,愿意留下的还免费帮忙修了房子,租金也不贵,有近两千人留了下来,也分配了事做。” “舟山的寨子,肯定很快有新的海贼霸占,高家庄庄墙牢固,还能给孩子们免费上学,现在你们也在帮高家庄做事,我也就留下来了。” 田明听娃上学了,张大着嘴巴惊讶不已,“我娃也能上学跟先生读书,哈哈。” “你以为你娃天生就是海匪吗?你现在不也不是海匪了吗?”,白天香瞪了一眼田明,突然发现自己瞪眼已经没有往常的杀伤力了。 “不是不是,实在没想到,没想到。天香,你怎么突然来了?”,田明急忙解释,转换话题。 “王老爷派牛厅长带人过来检查工程,带了一些医生,说是高庄主走前,吩咐每隔一个月,派一些好医生过来巡视,说是怕有水土不服,发生疾疫。” “能给人开肚子生小娃的神医陈若虚也来了,船上还带了好多药材。” “开肚子生小娃,那还能活?”,田明惊讶道。 “确实活了,高庄主的长子就是这样,桃夫人刚生的。当日我在庄里亲见的,下次你回高家庄可以自己看”,不知不觉间,田明和白天香的心情都放松起来,开始大谈八卦。 白天香一拍大腿:“快走,张夫人等人还在船上,我是陪张夫人来的,独孤队官和俞教头也来了,派我下船先找你上船。我们快去。” 田明犹豫道:“为何他们不下船?” “晕船,一大半的人腿都软了。哈哈。快走,我现在是张夫人手下最得力的管家,可不能给张夫人丢脸。下船时我可是在张夫人面前打了包票的,说我老公是忠厚人,不会做二五仔。” 白天香拉起田明就走,田明边走边惊讶道,“你当管家了?” 白天香得意道:“是啊,高家庄总管一级下面目前只有两位管家,一个是内院管家杜二宝、一个就是织造院、浣洗院管家白天香,每月五两银子的工钱。” “从职务上,我比你低一级。从手下人数上,比你要多十倍,哈哈哈哈”,白天香力压田明一头,非常开心,搞的田明啼笑皆非。 突然,田明停下来,转身对跟在后面的丁四道:“把你昨日做的事情擦干净屁股。” 丁四一边一直听着,知道家眷全在高家庄了,走是走不了,赶忙撒丫子去阻止搬运粮草上船。 岸边简易码头上,一条海沧船停靠着,原来是吴古的船,吴古向上报了一条战船战损,直接折价卖给了高家庄。 张金莲满头珠翠,合领对襟大袖儒裙,外罩比甲,腰缠锦带,华丽、庄重的端坐在前甲板上。 不算很特殊的着装,被张金莲点缀的宛若官场上的三品夫人,很有气场,让满船之人见了悄然心惊,暗叹庄主新纳的妾,又是一个狠角色! 张金莲座位的左边是牛厅长,右边是独孤信,俞野农带着几个侍卫把着上船的跳板。 牛厅长有点紧张,轻声道:“我们的人有一大半晕船,至少要半天才能恢复,如果田明有了反心,攻了过来,如何是好。” 独孤信很有信心道:“船上还有五十个庄丁能战,港内没有火器,走脱应无问题。” “按庄主临行吩咐,如果他们叛了,我们断绝粮草供给,让他们自生自灭,杀业自造,与高家庄无关。” 张金莲郑重向二人行礼道:“老夫人临行交代我代表高家庄,优抚田队官等人。庄主对台湾的基业也非常重视,还请诸位通力合作。” “田明等人的家眷如今都在高家庄安置,其妻白天香来前已然表态愿意加入高家庄。田明如有不轨之心,也需投鼠忌器,所以,今日我们一切以抚为上。” 张金莲说毕,眼看诸人,牛厅长、独孤信均认为有道理。 正这时候,船下就传来了白天香的大喊:“张夫人,我家田明来了,出大事了,岛上真的有疫,庄主真是料事如神!” 只听跳板吱吱嘎嘎大响,白天香拉着田明一起爬上了船。 看到面前众人正襟危坐,田明一声长叹,这就是正式要自己入伙啊!罢了罢了,如今也没了去处,先在这里干着吧! 白天香向张金莲行了个万福,推了下有点呆站着的田明。 田明反应过来,一咬牙,朝着张金莲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道:“田明见过家主。” 张金莲心中暗喜,脸上不动声色,道:“起来吧,坐!” 田明心中不定,依言坐定,旁边侍女奉茶。 张金莲缓声慢道:“庄主北上,临行安排,反复叮嘱,说田队官孤悬海外,恐有水土不服、孤独思乡,令我们每月前来探视。” “庄主北上回来,就要来此小住。不知道田队官如今工程进度如何,可还安好!”,言毕,在场众人一齐看向田明。 田明正欲言语,突然听码头上何光头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田队官,劳役们造反了!” 第159章帷幄之中 船上众人抬头,往岸上望去。不远处的寨子,好几处明显是起了火,冒出了浓烟。 一大群人从木寨子的大门里涌了出来,拿着木棍追打着前面慌乱奔逃的一小群人。 田明望见前面的一小群是自己的的手下,急忙朝张金莲一拱手,惭愧道:“有变故,属下即刻前去收拾!”,跳起往船下冲去。 张金莲看着独孤信,平静道:“船上不是有炮吗?放几声,让他们清醒清醒,再把东西搬下去,让他们看看。” 独孤信略一沉思,道:“属下先去,若情况平稳,再请俞教头带侍卫护夫人下来。” “就如独孤队长所言!”,张金莲面上沉稳,心想:“不给暴徒点颜色看看,不知道老娘的利害。” 独孤信大声下令:“李得胜,带三十名庄丁,随我下船。” 庄门反击战中涌现的一批新人里,李得胜就是其一,被分到东院担任副院长。 通过传销式恶补知识,讲解高家庄的发展方向,李得胜现在开了窍,知道个人的前途和高家庄的前途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已经发展为高家庄的狂热拥护者。 高家庄现在实在缺少人手可用,台湾这边高进临行说一个月后要派出自己人,王启年琢磨来琢磨去,选了绝对狂热的李得胜大用。 拜别父母,告别妻儿,一心想要再立新功的李得胜,扛着鸟枪,别着腰刀,背着长枪跟着独孤信上了船。如今得了军令,雄赳赳的带着三十个手下下了船。 独孤信随后带人押着几筐物品,跟了下来。 田明奔到码头,拔出腰刀,大声向溃退来的手下喊道:“都站住!列阵!” 溃退下来的田明手下,个个张皇失措,哪里还听田明的招呼,也就是丁四和何光头举着腰刀帮着咋呼,留下了几十号人勉强列了个小阵。 剩下的人都溃往港内留给田明应急的一条苍山船,人多跳板窄,纷乱中不少人被挤入海中。 田明顾不得看自己手下的狼狈模样,忙着激励身边人员的士气,准备堵截紧紧跟来的劳役们。 看着干了近一个月苦力,怨气冲天,手拿棍棒的一大群劳役吼叫着马上就冲到眼前,丁四惶恐道:“大当家,人太多了,我们怎么挡得住?” 砰、砰、砰!三声炮响,岸上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世界清静了! 正蜂拥上船的人,不知道在谁一声发喊,纷纷抓起手边能找到的棍棒,又蜂拥往回跑,大有可以摧毁敢来阻挡的一切事物的勇气。 蜂拥而出的劳役,呆立了一下,立马有人看到了码头上下来一队人群中高举着的旗帜,大大的一个“高”字。 刚才还有勇气造反的人群一下就变的全无斗志,呼啦一下,全部往回跑。 跑的慢的人盲目跟着跑,同时狐疑的问同伙:“跑啥啊!” “你傻啊,看那边高家庄的人来了,放炮哩。” 船上冲回来追打劳役的人群,风一般经过田明的小阵,追着劳役们的屁股又杀了回去。 田明尴尬的看着列队过来的独孤信,不知道如何解释。 独孤信也未想到那夜里的炮声对江、林两家族人的印象如此深刻,也是尴尬的笑笑,两阵合了一阵,向木寨推了过去。 木寨全是圆木打造,近日无雨干燥,风助火势、火仗风威,大火一下就起来了。 寨内未暴乱的劳役们,也在寨子内寻找东西发泄怒火。 发生骚乱的人群人心惶惶,自然无人救火,寨子里是浓烟大起。所能动的人都逃了出来,剩下千余爬不起床的病患,全困在了浓烟烈火里。 码头到寨子是通的,但寨子到内陆之间都挖了壕沟,打了木墙,只有通过寨子才能逃到内陆去。 所有的劳役都被堵在寨子这边,围在一起,手举着平日里劳动使用的刀斧、锄头、扁担,惊魂不定。 田明追过来的手下倒没敢冲进劳役的人群,双方对峙,直到独孤信、田明的八十人小阵移了过来。 独孤信到得前面,一看面前黑压压怕有八千多人,也不敢造次,直接让人把身后的筐子提了出来。 李得胜站到前面,大声喊道:“各位乡亲,高家庄高庄主知道大家干活辛苦,离家思乡,特让各位乡亲的家眷写好家书,飘洋过海运来给大家。” “要收家书的,丢下手上的棍棒,走过来吧。不识字的,这里有会认字的先生,帮你们念,再帮你们写回信!” 人群一侧,赫然摆出了几张简易的台子,铺了张台布,居然坐了几个儒生模样打扮的人,开始在砚台上磨墨,一副开写的模样。 劳役中本来就有一批平日里投靠了田明的人,今日只不过见田明的手下酝酿着要走,才鼓动着下面的人一起闹事。 现在见高家庄来人,这批人心知田明是不会走了,又有台阶下,互相对了下眼色,唤众人丢了棍棒,表示降伏。 这时候,寨子里灰头土脸跑出来几个人,倒是一直在寨子里救火的高家庄的匠头,看到寨子外黑压压的一片人呆站着,大叫:“快来救火,再不救火,烧到粮仓,就该挨饿了。” “快救火,里面还有上千病人。”,劳役们中有亲友在内的开始哭喊。 听着一声声哀叫,李得胜看了一眼独孤信,眼中得到了鼓励,扯着嗓门大叫道:“先去救火,还愣着干屁!灭了火,接着发家书。” “来来来,把家书搬回船上去。你们自己分片包干,那队先完成,那队先看。”,先干完的还有赏。 劳役们眼巴巴的看着几筐书信又被挪走了,轰的一下,所有的人自然的按照平日里的队伍,朝火场拥去。 轰轰烈烈的全民大灭火竞赛运动开始了! 田明看着李得胜,又看看眼中全是拜服神色的丁四和身边还算可靠的几十号人,心内也是佩服高庄主好手段。今后,靠着高家庄,有这么聪明的庄主,应该万事无忧! 日上三竿,田明的烦恼消散殆尽。 日上三竿,高进的美梦还没醒呢。 在梦里,光着膀子的高进又睡在了东哥的身边,鼻里全是东哥的香味,手里紧紧摸着了东哥的玉手,多么柔润,舒服! 使劲的握着,用手指尖摩挲品味这美妙的感觉,高进不知不觉中醒了。 高进手中用力抓了抓,再感受不住梦里的感觉,失望的微微抬头,一看帐篷帘门半卷起,天色早已大亮,原来是在做梦。 “靠,王闻土怎么把帐篷门帘子挂起来了,放蚊子啊,哎,懒得动弹”,高进心里自言自语,郁闷刚才的美梦如后世的生活一样成为烟云。 高进转了个身,嗯,脚边怎么趴着一女的,伸手撩开盖住一半脸蛋的长发,呀,是泰松! 看着泰松公主像只温柔小猫一样趴在脚边,打着呼呼的小鼾,高进心中温暖,脸上浮出一阵微笑,这两日接触,这女孩子心肠很好,睡姿也这么萌。 摇了摇头,高进悄悄的抓起衣服,走出帐外,眼睛突然一片眩晕,商队不见了,自己的手下不见了,旁边全是牧民式样的帐篷。 不对啊,这不正常! 高进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四处跑动找寻,地分明是营地的地,距离小青湖还是一样的远。 可是突然一个熟人都没有了,就仿佛后世睡了一觉发现天天玩的游戏里经常在一起玩耍伙伴的号码再也不亮了。 高进心中一阵恐慌,完全忽略了身边笑盈盈行礼打招呼的牧民,怀疑自己难道一觉又穿到了某个平行时空,或者真的是个很深的梦。 心烦意乱,迷茫呆站的高进,站在帐篷之间发呆,感觉天旋地转,既然是梦,那就继续做吧,所有人问我,我就说是,看看会梦到什么。 抱定了陪着梦到底心情的高进,呆呆的被一群侍女拉走,扒光了洗澡,换上了华丽的蒙古服装,送入了一座大帐篷。 帐篷里居然有插汗虎墩兔和他的所有大臣,高进也就乐呵呵的坐下,让一个萨满围着跳了半天大神,然后就是蒙着盖头的一个蒙族女子,被送到了高进面前。 高进看着蒙族女子,恍然大悟,果然还是在做春梦,就是尼玛,为什么还不醒那,光给酒喝,肚子都饿了。 好不容易过完了一套繁琐的过程,高进明白了大意好像是插汗给妹妹招了个驸马,赐了个称号固伦额驸。 这一搞,就是从白日搞到了天黑,最后高进和那蒙女坐上了勒勒车,沿途接受了人山人海的牧民们的欢迎。 在牧民们热情的歌舞中,高进空虚的肚子随着乐声,极有节奏的咕咕叫。 疲软的高进心中哀叹,都已经饿的眼冒金花了,怎么还不醒啊!王闻土,为什么不来叫醒我,我要罚你! 众人簇拥着高进和蒙女进了帐篷。高进环顾帐内,两边点着胳膊粗的红烛,帐篷内算是富丽堂皇,蒙女安静的坐在帐篷中的锦被上。 高进想,这蒙女不是东哥就是泰松。上前抬手掀开,果然不出所料,是泰松的样子。 心中困惑的高进,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女人,陷入了大话西游中星星周的怪圈,我是来找东哥的,为什么梦到了泰松? 穿越时空,在未来能够找到过去的真相?高进自我解嘲的笑了笑,感叹宇宙真理国思密达! 该吃饭了,饿疯了的高进看见屋子里的几案上居然有些糕点,立马扑了过去,狼吞虎咽起来。 吃了半饱的高进,意犹未尽的将空盘子推开,把几案上满满一壶马奶子酒一饮而尽,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酒饱饭不够的高进,脑袋开始冲上浓烈的醉意,初步解决了温饱问题,下面该思淫-欲了。 高进看着两脸发红低着头呆呆坐着一动不动的女人,那模样就如网络畅销的一款橡胶娃娃。 摇晃的走了过去,高进伸出双手左右开工撅了一下,手感不错,确实是高档仿真货。 做梦能梦到高档货,就是梦里用用也不错,高进笑的很淫-荡,满意的摸着肚皮上的皮腰带。 突然,“橡胶娃娃”伸出手,一把拉住高进,直接卷进了被窝里,两人立刻陷入了鳄鱼的“死亡翻滚”模式。 贼胖子上下其手,抓捏扣摸,不对啊,出水出声恒温多向,自带多种模式,这不可能是橡胶娃娃,这根本发明不了啊! 坏了,高进深刻怀疑自己不是做梦。这女人是泰松,那固伦额驸,也是真的。高进不动了停下来思索,可是泰松反客为主了。 年轻女孩的体香,洋溢在夏夜的帐篷。烛影灯花下,长发飞扬,娇躯娇喘娇嘘,高进被沉醉了! 第160章迷身迷心 嗨到爆的高进,自然不知道帐篷外不远的一个大帐篷里,王闻土、王列山、张星火、杨文鼎、徐小止、刘贤学一众,个个都被绑成了粽子,嘴里还塞着破布。 而占布笑嘻嘻的带着几个侍卫坐在帐篷里,饶有兴趣的翻弄着高进一行的行李,寻找着没有见过的物事,找寻感兴趣的药材。 一侍卫见王闻土等人已经醒来,挣扎着努力扭动着身体,禀报道:“占布那颜,这些明人陆续醒来了,要不要再加点药粉。” 占布拿着高进背囊里翻出来的微型指南针,正在把玩,随口道:“解开手,让他们方便下,给点东西吃,毕竟是固伦额驸的贴身随从。反正泰松公主驸马已经到手,无妨。” 懊恼的王闻土等人被解开了手,急忙掏出嘴里的破布,大口的喘着粗气。 占布看着昨日还一起吃肉的王闻土,哈哈大笑用讲的很好的大明官话道:“今日你们主子和我们主子大婚,是个好日子,等明日你们就自由了。” “大婚是好事情,为什么捆住我等。”,王列山首先发问。 “你们赞成你们主子当我们草原人的驸马?”,占布非常愕然。 “前两日的沈阳城,我们主子连年迈的妓女、寡妇都没放过,何况你们千娇百媚的小公主,一定没有问题。”,王列山信誓旦旦道,在场众人小声哄笑王列山的脸皮厚。 占布大为惊讶,道:“你们不歧视我们是草原上的牧民?是不开化的蛮夷。” 占布惊讶一言,引来全场爆笑。 “蛮什么夷,我们主子的贴身侍卫有鞑坦人、东海女真人、朵颜人,主子常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各族团结一家亲,只要平等真心相待,互帮互利互惠,都是自己人”,王列山很娴熟的把高进在侍卫讲习营教授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四海之内皆兄弟,各族团结一家亲,只要平等真心相待,互帮互利互惠,都是自己人”,占布愕然,手上不自觉一松,指南针掉在地毯上。 占布喃喃的反复念诵,似有所悟。 王闻土则招呼一边的侍卫,道:“快快快,给我们解开绳子,喝酒吃肉庆祝,再找几个姑娘来唱歌助兴,占布,招待好就不和你算账。” 帐篷内的气氛一下就变的活跃起来,蒙古侍卫们也很高兴可以把一夜的守卫工作变成联欢,还可以顺理成章的找几个姑娘来唱歌敬酒。 占布给大家敬酒赔罪,王闻土等人追问,原来是占布在高进营地上方顺风处,点了特配的迷幻药,连夜把整个营地给端了。 王闻土等人听了心中后怕,还好占布没有敌意,要不脑袋就搬家了。 占布不好意思的打着酒嗝,闭着眼睛道:“泰松公主很喜欢你们主子,央求我想个办法。我就想大明有个说法叫生米煮成熟饭,可以先成熟饭。后面就迷倒你们,做成了熟饭。” 正说着,由侍卫带着出去看看主子情况的杨文鼎进帐。众人一起向杨文鼎看了过去,帐篷里气氛突然一紧。 杨文鼎拿了杯酒,在众人的视线关注下先干了一杯,大声笑道:“谁要听房谁去,那帐篷外上百人坐着听啊,赶上庙会唱大戏了。” 占布闻言打开眼睛,赫然发现帐内之剩下杨文鼎一个人了,连来唱歌的女子都跑去看热闹了。 杨文鼎啃着羊腿问道:“占布先生,你把营地商队的人搬哪里去了?” “把他们的货全买了,然后让他们回家了。”,占布哈哈大笑,“泰松可是草原上黄金家族尊贵的公主,这些就当陪嫁了。” “商队还欠我们几百两银子呢。”,杨文鼎想起和商队说好的价钱。 “那点小钱,我赔你!”,占布不以为意。 “不要钱,你告诉我你这药粉怎么配、怎么用?”,杨文鼎是得理不饶人。 于是草原的夜,多了两个科技狂人,对着高进帐篷外听房的人做实验! “看,这药量,看他们是不是有点呆呆的,现在应该已经有点幻觉。如果再加大,就要睡着了”,占布得意道。 “可有解法?” “没有发现,只有等药劲过去。” “过量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应该是睡死了。不过,你哪里搞得到这么高的剂量,人家一下就闻出来了。” “快走,快走,有人来了。” 又一拨人来听房,做坏事的两人慌忙遁走,留下一群陷入一种很另类的“天人合一”幻觉的人。 与此同时,台湾木寨上空也弥漫着一种浴火重生的味道。高家庄的人带着各家的家书出现后,骚乱的劳役迅速回归了安静。 白日里一场大火,烧掉了五分之一的寨子,熏死了四百人多人,幸好后来救的及时,没有烧掉粮草仓库,还不至于立刻挨饿。 陈若虚带着医生开始大规模的诊病,整个城堡里都散发着中药的香味。 大堂上,张金莲认真听着众人汇报事情。 出自官府的管家丫头,营生小事对张金莲算是小菜一碟,很快安排的井井有条,让牛厅长、独孤信等人心中欣喜。 在场的田明愕然发现连家主的小妾都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心中更加惶恐,怕今后连自己的老婆都比不过,做事也更认真起来。 最后被叫进大堂的是田明委任的二十个劳役管事,行礼后都乖乖的站着准备听家主训话。 “今日之事,汝等作为管事,肩负不可推卸之责任。四百余人,全因汝等而死。汝等有何话说?”,张金莲平静但声音里透出一丝露骨的寒冽。 劳役管事们呆立无语,站在中间的一个胖管事大声辩解道:“家主,寨内疾疫流行,田队官要弃吾等而去,民夫们心中不平,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没办法,那就不要做这个管事,让有办法的人来做!” “家主,我们几个都没有参加打人和纵火,我们是冤枉的。” “好,没参加打人和纵火的站到左边,参加了的站到右边。站到左边的三人互相联保,若被检举,一起滚到右边站着。俞野农何在?” “在!” “监督!” “喏!” 二十个劳役管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看着手拿朴刀站在中间的俞野农,惶恐的颤栗,奔出八九个人就向左边站定。 后面还有想去左边的人,却被左边的人手挽着手,不让站在一起。 张金莲一指右边的劳役管事,骂道:“庄主最恨就是砸自家东西的人,有本事你去砸土著去啊!” “被杀了十来个兄弟,一个土著凶手都没抓到。还累死了自家四百人,你们的能耐就是窝里横吗!” “庄主真是没看错你们这些刁民,自私自利,只会坑自己人,这样的人要你们何用?要你们何用!”,张金莲情不自禁感叹高进的论断,声色严厉起来。 还是那个胖劳役管事,跳着脚大声恨道:“我们本就不是高家庄的人,你当我们甘心到你这个破庄子为奴。我家中田产不少,自在逍遥,是你们把我们运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那好,一命抵一命,你们在高家庄杀了将近上万人,拿人头来换吧。”,张金莲不带一丝感情的平淡话语,让大堂中所有人心中一抖。 胖劳役管事语结,看了看堂上也就十几个侍卫,捋袖子作势,大喊道:“各位管事,这娘们欺人太甚,想要我们的命,我们和他们拼了!” “拿下!”,一声平静的女声。 人影闪动,俞野农就花了一招,就把胖管事四仰八叉的踢飞到院中,在场的人都没看清楚他怎么出的腿。 剩下的管事们一起跪倒,大声哀告。 众人看向张金莲,牛厅长等人有所不忍,欲要发言说项。 张金莲环视众人,大声道:“金莲前来,受庄主嘱托,老夫人派遣,全权处理台湾事宜,诸位不必多言!” “来人,右边的管事全部暂时羁押在左厢房,至于那个管事”,张金莲指着堂外捆成一团的胖管事,“捆了丢柴房里,俞教头负责看守。” “左边的九位管事,你们今日并未作恶,心存善念,记住今后亦当如此,现在就在这里将今日白日的事情说清楚,叫写信的师傅用笔记下来。” “记住,要把今天打人放火的人、预谋的人、挑拨的人都说出来。你们的材料,我会一个人一个人过。” “独孤队官,你去拿右边厢房的人的口供。牛厅长,你在这里看着这九个人。白天香,和我回船。” 众人应喏,弓着身子敬服的看着白天香带着二十名侍卫护着张金莲远去,深刻感受到高家庄一颗新星的强力崛起! 海沧船船舱内,白天香站在张金莲的身后,帮家主下头面,换睡袍。 忙碌了一天的张金莲也疲惫了,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就来了一天,就会这么累!真不知道少爷建了喏大的高家庄,是怎么顶下来的。” 白天香没有接话,只是安慰道:“夫人不是说少爷就快要回来了吗,到时候夫人就可以轻松点了。” 金莲躺上了床,转身看白天香在床下铺好铺位,枕头边还放了一把斧头。 金莲笑道:“天香,你也辛苦一天了,去和你夫君团聚吧!” “我家那死鬼,今天给夫人惹了这么大麻烦,我才布去看他。今日我就在这里看护着夫人。” 白天香气鼓鼓的回答,感觉田明今日很丢面子,也是,自家小白脸自家知道,很难上得了台面,这些年都是自己罩着,今后还罩着吧。 金莲看白天香有心,也不多言,睡意上来,想着那个恼人的胖子,想着和高进一起时的快乐,金莲发现高进不但是自己的夫君,还是自己的伯乐,感恩之心,死心踏地。 说走就走了,张金莲酸溜溜的心私语:“长途跋涉,死胖子该吃了不少苦,是不是回来就瘦了,到时做几个好汤给胖子补补!” 第161章进哥哥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高进咏叹着不朽,迎着日上三竿的太阳,信步踱出泰松公主的帐篷。 就如张金莲惦记着一样,在泰松公主喷香的被窝里受了一夜苦的高进,肚皮很不争气的又大声叫了起来。 饥饿可以使人清醒,高进现在虽然没有吃补药,是眼睛也亮了,思维也清晰了,心中很是奇怪昨天神经那么不正常。 高进吸了下鼻子,帐外浓郁的烤羊肉涮味中居然还夹杂了一些熟悉的牛肉清香,循着香味找过去,走过了两个帐篷,果然找到了王闻土等人。 王闻土等人见了高进,兴高彩烈的开颜大笑。 王列山做着行礼的样子,一本正经大声道:“向固伦额驸请安!” 高进也不理会,只是张着饿绿了的眼睛,快速的抓下一根羊腿,大口的吃着。 刘贤学端了一碗牛肉汤,高进接过,掰了两根细木棍就稀里胡里的往肚子里灌,吃完还情不自禁的舔干净了碗底,让王闻土等人看傻了眼。 张星火很同情的道:“做额驸,连饭都吃不饱,这太可怜了!” 杨文鼎又端了一碗,很体贴的说道:“这碗是牛鞭!” 高进端过,呵呵笑,也不挑剔,哗哗的吃的精光。 啃了一只羊腿,连喝了三碗“噶实”的肉汤,高进感觉天都蓝了很多,正准备和众人说道自己昨天的不正常。 泰松公主的几个贴身侍女匆忙跑来,说是插汗请泰松公主和固伦额驸去那达慕观礼。 已经是那达慕大会的第四天,所有的比赛都已经接近了尾声,插汗虎墩兔在本次大会取得了诸多的政治成果,非常满意,今天准备借着妹妹的新婚,合理合法的拉拢各部落的牧民。 那达慕大会的草场上,除了比赛的人群,剩下的都是跑来祝福新人的牧民们,昨夜好几百人围观听房,已经成为了草原上迅速传播的最新传说。 高进站在主台边临时搭建的一座披红挂彩的小木台子上,泰松公主坐在旁边,一起接受着牧民们的参拜与祝福。 小木台后堆积如山的是插汗虎墩兔向商队购买的货物,由下人陆续搬到前台,经高进的手赠给前来祝贺的牧民们。 端坐在主台上的插汗虎墩兔看着小木台前排了好几千人的长队,源源不断还有人加入,高兴的笑不拢嘴。 达林太情不自禁道:“人这么多,听说昨夜泰松公主帐外,听房的人都拥挤着围了好几圈,直到半夜都没人舍得走。” 在座的贵族哄堂大笑,虎墩兔脸上明显不快。 必勒格见了达林太拍马屁拍到了马腿,立刻大声干咳了一声。 众人停下,看着必勒格。 必勒格大声赞道:“高额驸马术一流,拿了今年那达慕的头名,也算是草原上的好汉,必勒格恭喜插汗找到了个好妹夫。” 达林太也搞懂了形势,心中后悔失言,立马决定破财消灾,大声道:“泰松公主的额驸是明人,没有封地,在下替泰松公主向插汗求一小块封地。大婚后公主是要独自分户的,我愿意分出十户给公主。” 台上三十多个贝勒,闻言立刻表态,这个分五户,那个分三户,不大点时间,居然凑到了整整一百三十户,约摸有六百多人。 插汗虎墩兔很满意达林太的表现,赏了杯酒,哈哈大笑:“诸位好意,公主一定非常感谢。舍妹部落不大,我看就把冲胡勒赐给舍妹放牧,今后我们每年召开那达慕,就由舍妹负责组织。” 诸贝勒、台吉听了,远的没有想法,近的有想法也不好说,只能心中暗骂插汗虎墩兔的吃相太难看,所做所为都是尽快的吃掉非嫡系的部落,扩充自己的地盘和人手。 高进的一天就在不停的发放礼物中过去了。 当小木台后堆积成山的礼物终于被分尽后,太阳也在草原与天空的连接线附近了。 高进望着天地相交处的一抹飞红,美丽的像一枚戒指,用手托住,让泰松看仿佛自己用手托住了太阳。 情人眼里出西施,一天下来疲惫不堪的泰松公主,坐在那里看着高进的举动傻傻的笑。 看着台下围着六千多头羊,三千多匹马,一千多头牛,高进摇头道:“这哪里吃的完?” 泰松笑道:“傻额驸,我们大婚后要独立立户,以后的生活就靠这些马、牛、羊了,怎么能随便吃掉它们。” 高进想到自己举着套马杆一个人在寂静的草原上看管这么多牲畜,恐惧的大声道:“说好了啊,我不会放牧。” “哪里要你去做,今日插汗分了一百三十户牧民给我们,我们的封地就在这里,冲胡勒。” “哦!”,高进突然发现自己做了酋长的老公,要对一百多户牧民负责,声音立马小了八度。 高进的晚餐是丰盛的,让怕庄主饿着,纷纷找借口挤进大帐的王闻土等人胸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高进带着王闻土等人走出帐篷,准备去湖边洗澡洗马。发现帐外居然已经有不少人溜达,其中居然也有占布。 “占布,可有何事?”,高进好奇道。 “无事,无事,今日我晚饭吃多了些,随便走走。”,占布回答的有点结巴。 高进也没在意,快乐的拉着“桃天”去交流感情。 月色很好,照一地清辉,万物清晰可辨。高进认真的洗着“桃天”的屁股,“桃天”眯着眼睛快乐的享受着。 洗完马,泡好澡。高进光着背坐在岸边的树桩子上休息,终于和王闻土有空对上了口径,原来自己中了老占布的迷药啊! 王闻土道:“庄主,我们什么时候归去?” “不出意外,王福应该在路上了,等这里安定下来,我们就走”,高进认真的计算了下日子。 “你的蒙古媳妇怎么办?”,王闻土好奇道。 “不带走!她习惯不了南方的,明年我们再来”,高进回答的比较坚决。 “一年啊,你们是新婚啊?”,王闻土很惊讶。 “那我就多回来几次”,高进琢磨道,回想后世的年轻军人,一年探次家,留下新婚的妻子,确实很是辛苦。 高进召集人手,简单的对这次着了道作了评价。王闻土众人也作了批评和自我批评。杨文鼎掏出从占布那里搞来的药粉,让大家学会了辨认,记住了味道。 一次差点全军覆没的事件让所有人警惕起来。 回到营盘,高进惊讶的看见泰松公主的大帐外,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占布来的早,坐在内圈最靠近内室的帐后。高进惊讶的对王闻土道:“这怎么回事?” “嗨嗨,这些人肯定是听说了昨夜听房之事,纷纷赶来听热闹,都是些邪佞之人啊!”,王闻土尴尬道,想起自己昨天也站的比较靠前。 “占布,你坐在这里做什么?”,高进有点生气的高声向占布发问。 “天热,就你这里风大,我乘凉那!”,占布的形象很高大。 王闻土等人摇了摇头,装作没听见四散而走。 留高进郁闷的走进帐篷,看见泰松公主也已洗浴完毕,好一朵出水芙蓉,端坐在帐中等他归来摘采。 泰松也听见了高进和占布的对话,安慰道:“我们这里就这个习俗,到了晚间也没什么娱乐,我从小也跟着哥哥听过很多帐篷。老话说,听的人越多,帐篷里的人越兴旺。” 高进无语,这就是典型的娱乐贫乏表现啊!摸了把泰松的脸,高进自嘲的笑了。 “进哥哥,你说我们部落的旗帜上绣个什么呢?”,泰松抖开手中的一块土黄的布,问道。 高进从头到脚一个激灵,进哥哥!看了看自己的手,高进暗想,不会射雕,以前只会打飞机,惭愧! 抬头看到泰松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高进道:“把你水汪汪的大眼睛画下来,帮我们认真的看护好草原!” “画一只眼睛?我的?”,泰松好奇道。 “就是这样”,高进唤侍女取了毛笔,在土布上画了两道,中间抹了一个半实心的圈,还添了三道眉毛。 “真漂亮!”,泰松公主看了后世简笔画类型的眼睛特写,感觉有点妖媚,但觉得是高进在夸她,内心很开心。 “进哥哥,我们的部落叫什么名字?”,泰松捧着高进画的眼睛非常开心的问。 “你们给部落取名有什么规矩?”,高进成功的秀了一下不成器的画工,放下毛笔很自得。 泰松公主很认真的回忆,侃侃而谈。“好像没什么规矩。听老辈人说,祖上我们是东胡,是由室韦部落的一支发展来的,叫过蒙瓦、萌古。” “草原太大了,有的部落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几辈人下来衍生出新的部落。” “取名一般是由当地的地貌作为部落的名字,游牧在草原上的被称作有毡帐的百姓;居住在森林地带的被称作林木中的百姓。” “整个部落,往往又叫最强大的部落的名字,鞑靼强大时,整个联盟叫鞑坦。成吉思汗统一诸部后,又叫蒙古。” “大明兴起,汗庭北迁后,黄金家族内部争着做大汗,就乱套了”,泰松公主有点难过的摇了摇头。 “你们也是黄金家族,那你们为什么叫插汗部?”,高进好奇道。 “利剑之锋刃,盔甲之侧面,强兵劲旅这是察哈尔万户。” 泰松轻声吟唱了一小段歌曲,接着道:“察哈尔是大汗金帐护卫军,带着家眷随汗庭北迁,繁衍下来,形成了新的中央万户部落,只追随黄金家族的子孙。” 关系这么复杂,高进恍然大悟。两人絮絮叨叨,窃窃私语的谈天说地,居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帐外近千人,聊着天,等着传说,居然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夜深了,世界安静下来!除了台湾木寨,整个寨子都还灯火通明。 第162章大炮射程内讲道理 张金莲神色凝重,端坐在木寨寨墙门楼上,看着护墙河外夜雾弥漫的原野。 独孤信上前禀报:“张夫人,属下根据最开始十九个管事的口供,顺着往下查,从早晨到现在,共查出在骚乱中打砸抢、放火行为共有九百八十七人。请夫人发落!” “都拉到护墙河外了?”,张金莲望着护墙河下几十堆火边一群群跪着的人群。 “按夫人吩咐,已经全部拉过去了。”,独孤信恭敬道。 “把昨晚那十个管事还有那个胖的带上来?” “喏!” 在厢房内被关了一天的十管事被带了上来。 张金莲翻看着诸人的口供,念道:“寨子里死了四百人,还有一百多人快要死了,你们现在满意了吧?” 噗通一声,十管事中跪倒了六个,使劲叩首,大声哭告:“夫人啊,小人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啊,夫人饶命啊!” “夫人、夫人饶命啊!” “当真知错!”,张金莲饶有兴趣道。 “小人们当真不敢了!” 正说着,被绑了一天的胖劳役管事林天禧被提了上来,神色已经没有昨晚那样桀骜了。 张金莲还用那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声音,问那管事,“林天禧,你可知错?” 林天禧心中倒也有点发虚,中气不足道:“不知错又如何?” “不知错,就继续关。关到你知错为止?”,张金莲不以为意,随手接过白天香递来的茶水,自顾自的喝起来。 “杀了我吧,我又何曾有错!”,林天禧厉声道。 “死都不怕了,好一条汉子,那你为什么还要拖累死四百族人的性命?” “他们不是我杀的?” “他们全因你而死!你敢说你没有责任!” 林天禧语结。 “给你一条活命的路,就看你干不干?” “怎么讲?”,林天禧的嘴巴比心快,脱口而出。 “把那四个不知错的杀了?”,张金莲淡淡,眼盯着林天禧。 林天禧茫然的看着四个不肯跪的管事,都很熟悉,有个还是远亲。 四个被绑着的管事也看着林天禧,嘴里骂道:“杀头不过碗大的疤,不是田明要跑,我们会闹吗?那四百条人命,田明也有责任。” 张金莲看向田明,田明低下头,不自觉的向后缩了缩,心中懊悔。 一个粗壮的侍卫上前解开了林天禧身上的绳索,塞了把匕首到林天禧的手中。 灯火通明的门楼里气氛一下紧了起来,张金莲左右的牛厅长,陈若虚,独孤信,田明,俞野农,李得胜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林天禧。 开始打哆嗦的林天禧,感觉自己的嘴巴发干,后背大颗大颗的汗冒了出来。 张金莲双手左右交叉,笼在自己袖子了,寒铁般的声音响起:“你不抓住这个机会,等下我给他们四个机会。” 林天禧朝四个管事走了一步,四个管事都纷纷咒骂,“没种的林天禧,卖友偷生!” 紧握匕首的林天禧,突然转身箭步朝着张金莲扑去,嘴里大吼:“刁妇,我和你拼了?” 在场的人大吃一惊,俞野农算身手最快,纵身一跃,差那么一点,没抓住林天禧后背的衣服。 还是白天香反应快,掏出背在身后的斧头,嗖的一下就丢了过去。 白天香的飞斧,也算是看家本领,十步左右杀伤力极大,而今不过二步远。就听见嘡的一声,再看林天禧,额头上深深的镶嵌进一斧,双目圆瞪、仰面朝天倒下。 独孤信和俞野农急忙上前,补了几刀,枭了首,然后向张金莲请罪。 张金连苦笑一声:“罢了,本想让这个有胆子的去带下面这些人,看来他的本事也就是窝里斗斗。剩下四个,都砍了。” 感觉丢了脸的独孤信和俞野农,转身回去,立时剁下那四人的首级。 张金莲又唤:“田明田队官,现如今无人可以统领下面这些劳役,就需要你来代劳了。也罢,你也算将功折罪。” 田明惭愧的大声应喏。 张金莲招田明近前,一顿耳语,田明不断的点头称是。 两人言谈已毕,过了一会,张金莲带着独孤信和田明,在侍卫们的护卫下,来到了寨外,聚集了人群,先传阅五个管事的人头。 被押出来的劳役们,时间最长的都跪了一天了,心中惶惑,眼见五个血肉模糊的人头,更是心惊,纷纷哀告起来,一时间哭声震天。 张金莲坐在台上一直没吭声,直到哭声稍微减小,唤了四个侍卫,大声将她的话传给面前的人群。 好一番说教,终于让劳役们知道闹事的匪首已经受到了惩治,其余人死罪可免,活罪不饶,今后就在寨外单独扎下分寨,需要立功才能入主寨。” 众劳役知道今日不会死,一个个心里都放心了,个个都拍着胸脯说自己谨记夫人教诲,一定努力建功。 诸事办妥,张金莲留下田明,和他五十个忠心的手下。带着独孤信回了木寨大堂。 陈若虚坐在大堂的椅子上,摇头叹气,道:“张夫人,今日此法确实是庄主交代?” 张金莲面不改色,“庄主走前交代,若有桀骜不驯的,驱出寨子,任其自生自灭。” “让田明带着九百多桀骜不驯的人去砍杀偷袭我们的土著,若引起土著反弹,又如何?”,牛厅长疑惑道。 “在大炮射程内讲道理。”,张金莲毫不迟疑的把高进的话搬了出来。 “这些人中有些对我们有敌意,今日放虎归山,将来要是与土著结盟,一起来攻打我们,说不定会引狼入室,今日应该把他们全杀掉,以绝后患。”,独孤信有点遗憾。 张金莲道:“木寨本已大疫、骚乱、火灾,寨内人心惶惶,多杀不妥。些许小贼,给了些大刀、长枪。成不了什么气候。” “当前之际,一是治疫,二是重新规划建造,三是整肃寨内庄丁。” 众人闻是高进主张,觉得也是高进的办事风格,纷纷称是,开始连夜研究正事。 木寨外,田明用拉翔的姿势郁闷的蹲在一个土堆上,看着手下去挨个放那些今日自己参与绑了一天的劳役。 丁四禀报道:“大当家,寨子里运了二百刀枪棍棒来,还有十几杆鸟枪?” 田明看了看哭丧着脸的丁四,道:“武器先配给原先和我们走的近的,让他们再去放其余的人。我们的人汇在一起,有变故也能跑的了。” “如果有骂骂咧咧不听指挥的,直接杀掉!”,田明意外的发现自己难得的硬气了。 果然,被释放的人群中立即就有不同的声音。一群群的人聚集在一起,商量将来怎么办。 好当面拍着胸脯发誓的,大多是食言而肥的人,不一会儿,当着张金莲面拍着胸脯说谨记教诲最响的汉子,拉着一大群人,开始向黑暗中走去。 丁四站在田明身侧,突然发现田队官嘴角难得的一丝阴险。 第163章爱与血 清晨的草原异常宁静,微风从小青湖吹来,带着丝丝凉爽! 泰松公主醒来,发现身边无人,好奇的穿好衣服,走出帐篷。 帐外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几百粗汉,蔚为壮观,原来是昨晚听帐等着累了就睡了,一直香甜的睡到了天亮。 泰松公主一点一点的从熟睡中的人群胳膊腿旁的空隙跨过,好不容易走了出来,四面张望,没有看到高进,好奇的沿着草坡信步游荡。 有点迷茫的泰松公主,呆呆的站立,任风吹起衣角与长发,随着风势飘舞飞扬。 突然,泰松公主发现湖岸边的树桩上坐着一个人,很认真的在写着什么。 不用说,肯定是自家那个傻胖子。因为没有牧民会在一大早写写画画的。 开心的泰松公主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准备给高进一个惊喜。 ?原来,天刚亮了的时候,睡醒了的高进就来到这里开始了写写画画。 沐浴在柔和的晨光中,高进埋着头,双膝托着一块木板,用一根炭笔在一张厚实的纸上沙沙地画着,身旁的草地上用玉佩压着几页已经写好的稿子。 不远的地方,一堆篝火还在燃烧,锅里的早餐散发出一阵阵香气。 高进全神贯注地,完全进入了网络浏览的后世回忆中,快速的将回忆激发出来的画面与文字记录下来,暂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泰松公主蹑手蹑脚的来到高进的身后,看到高进一丝不苟的模样,居然发现自己不好意思打扰。 捡起高进身旁的几页稿子,密密麻麻的写着汉字,泰松也不认识,只是将纸张拿好,轻轻的坐在高进的身边,等待高进完工。 高进好不容易画完,看着图纸心中自得的狂笑三声,也吵醒了靠在旁边打盹的泰松公主。 “夫君,你画的这是什么?”,睡眼惺忪的泰松看着高进手上的纸道。 高进才发现泰松公主来了,歉意道:“这是个岛,我在画它的大概地形图,过几天我就要去那里了。” 泰松公主脸色一变,委屈道:“我要跟你走,你去哪我就去哪?” 高进摇了摇头,笑道:“傻丫头,这里是你的封地,你又能去哪里?南方遥远多疫,而你是草原上的鲜花,不宜擅离。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回来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泰松公主泪眼婆娑的扑进高进的怀里。 “最晚明年这个时候,等我把南方整理好了,就可以回来了”,高进很有诚意道。 “你不能骗我!” “不骗你,我回去会派五百人过来,帮你看场子,修城堡,让你过的舒舒服服的。等我忙完就回来看你,还要带你去看我妈”,高进说的很认真。 泰松公主破涕为笑,又是一番开心快乐的样子。 高进坐在草地上,泰松公主的头轻轻靠在高进肩膀上,两个年轻人,在晨雾中遥望平坦的水面,幸福的就如一对静静呆在一起的鸳鸯。 二人身旁的树桩上,一页画的颇为详细的图纸,微微的迎风抖动。图纸上赫然写着一排大字,台湾岛地形地貌全图。 快乐幸福的时间,相对感觉都是短暂的! 草场上一声声的号角,让两人回到了生活里。高进牵着泰松公主嫩滑的小手,回头张望。 泰松公主笑着道:“今日是最后的决赛,我们赶快去看,汗王哥哥说不定又要我们敬酒献花。” “我烧好的早餐?” “赏给你手下吧!”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碧绿的大草原,泰松公主牵着高进的手,高进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稿子,二人往帐篷里奔去,从高处看就如绿毯上两只快速移动的蚂蚁。 一大清早,同样早起的田明,命令丁四把所有的心腹手下从火堆旁踢醒,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 不一会,人员集中已毕,数数还有四百七十八人,晚上成群结队的走了将近五百多人。 丁四哀叹的禀告:“大当家,哦,田队官,走掉了五百多。” 田明不以为意的拍了拍丁四的肩膀,走到众人面前望着面前站立的人群。 “既然你们昨夜没有走,那就是还要跟着高家庄干。昨日张夫人给了我们一次活命的机会,但是如果再犯错,就会受惩罚,现在后悔,要走还来的赢。” 田明停了一下,看着面前的人群没有人离开,大笑,突然看见城门楼上红旗急摇,急忙大声道:“想活命的拿出你们的勇气来,从现在起,不努力就要丢命。” 众人正惶惑着,只见田明用手一指众人背后,抽刀大喊:“备战!” 田明的五十个手下立即调转刀背,驱赶着这些迷茫的劳役快速的捡起刀枪棍棒列队。 约莫二三千脸上画的花花绿绿,腰间裹着皮裙的野人,腰间挎着短刀,背上背着弓箭,在远处鼓噪着。 劳役们登陆后,不是没有遇到过野人,但是都没有这次的多。以往每次遇到,都是放几声鸟枪,就惊走了,被杀的人都是木寨没建成前,夜里放哨被野人摸了哨。 野人酋长见这次登陆的不速之客多,本来想等到外来者大疫后才发起攻击,要知道登陆者都是“十来六死三回头”,剩不了几个。 昨日木寨大火,酋长得了消息就近召集了二三千手下准备晚上来占便宜,很顺利的猎到了五百多人头。 劳役们心惊胆颤的看着野人群中最前面的几百人走上前来,每人手里举着长矛上都挑着一个人头。 上前的野人,将一个个人头丢弃在田明列的小阵二十步外,大声的吼叫着示威。 城门楼上,张金莲带独孤信等人忧心忡忡的望着,张金莲本来只是想吓吓他们,没想到引出了这么多野人,野人的数量远远大于预期。 独孤信道:“张夫人,属下愿带手下一百火枪手前去救援,驱走野人。” 张金莲皱眉道:“若你陷在阵中,又有谁救得你?” 独孤信无语,白天香心中一阵失望,又知道这是事实。 张金莲大声道:“集合所有劳役出寨,告诉大家,要在远离乡土的地方活下去,不团结去抗争就是死。” 白天香激动的泪如雨下,转身拜张金莲道:“夫人,吾愿为先锋,前去解救。” 张金莲大声道:“吾与你同去!” 牛厅长在旁急眼了,道:“千万不可!让老夫前去也不能夫人去!” 张金莲淡然一笑,向左右行礼道:“若少爷在此,必身先士卒。金莲不才,虽然不能陷阵,但愿随前锋出阵,不能堕了夫君的志气。” 众人无语,俞野农上前,将身上甲胄脱了递给白天香。 张金莲着了甲,向俞野农行礼,道:“还请俞教头带一百庄丁守好庄门,看好寨子,防止宵小之徒趁机作怪,后路全在此。” 俞野农郑重行礼,大声道:“喏!” 田明一众被好几百野人慢慢的压迫,后面的野人也围了上来。 丁四举着腰刀着急的大喊:“田队官,怎么办?” 田明大骂:“还要怎么办,别人要你的脑袋,你给吗?” “兄弟们,拼一个够本,拼两个挣一个,大家都是带把的,不要当孬种!”,田明努力大声激励士气。 野人们冲了近前,弓箭如雨。田明阵中立刻就倒了一片,活着的人基本带伤。 丁四腿上中了一箭,扶着腿大声喊道:“田队官快走!兄弟们拼了”,勉力带着兄弟们举刀向前,准备死战。 最前面的野人迅速举起长矛,冲进已经有点散乱的阵中。 本就是临时拼凑的阵,立刻散成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群体。若不是有五十个田明的亲兵作为骨干带着一百多亲附的劳役拼死顶着,早就全军覆没了。 田明战的辛苦,混乱中砍杀了几个野人,又劈断一根伸来的长矛,感觉力气都已耗尽,向着门楼大声叫道:“天香,带好我们的孩子。” 轰的一声,就如大喊芝麻开门的效果一样,门楼处发出巨大声响。 第164章捡起石头冲 卷过大风一般,寨门突然大开,从里“吹”出一群人。 野人酋长和手下看到了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景象。 一个肥胖但彪悍的女人,手举巨斧,大力扭动着、嘶喊着、奔跑着,带着黑压压的一大群挥舞着各色棍棒、斧头,镰刀、锄头的男人从寨子里面冲了出来。 最让酋长气恼且感觉可恨的是,有人是空手跑出来的,居然在路边随便捡了块石头还冲在前面,太不把自己的勇士当回事了。 酋长转身向自己身后的近千勇士呐喊一声,举起长矛哇哇大叫的向寨子指去。 哇呀哇啦,野人勇士们也呐喊着扑了出去。 两支队伍剧烈的碰撞在一起,棍棒与长矛齐挥,石头与弓箭齐舞。鲜血,惨叫,怒吼,还有男人们拥挤在一起并肩战斗,舍身忘死的互相掩护。 从弥漫着男性荷尔蒙的空中俯望,一排歪歪扭扭的战线,不停的变幻,一个个生命在这一次简单的群殴中逝去,瞪着大眼留下一个个牵挂或被牵挂的孤独亲人。 田明和手下见来了援兵,精神大振,呼喊的向寨内突出的人群靠拢。 白天香一马当前,身后背的四柄小手斧在两队碰撞前,似同时被甩了出去。四个黑影划着弧线,稳、准、狠,立刻将四个最前面的粗壮野人爆了头。 举起大斧,白天香在何光头领着的百来个手下簇拥下,势不可挡的穿进野人阵中,凿出一条血路,快速的接住了田明一伙残兵。 野人酋长看着自己手下二千多野人和白天香带领的一千劳役混战正酣,颇有胜算,心中得意。就听寨门内又一声呐喊,心道又闹什么幺蛾子,回头看去。 寨门内又涌出黑压压一大群人,明显比刚才这拨人多几倍,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人带头冲锋了,倒是黑压压的人群中二个人抬着一人,似乎是个首领。 对面的首领居然是个女人,这怎么可以。 野人酋长狠狠抓住自己的脑袋,恼怒的拔着自己的头发,今天要是打输了,传出去是输给了两个女人,哪里还有脸面出来混。 抓紧手里的长矛,野人酋长招呼身边最后的四五百最精壮的勇士,向寨门冲出的第二拨人杀去。 第二拨出击的是张金莲,带着简单装备了棍棒的三千劳役。 坐在高高的步辇上,张金莲身后绑着高家庄的大旗,呐喊着:“是爷们的跟我上,打赢了,放假三天。斩首三级就不用做劳役”,说毕大力敲打着面前的一面大鼓助威。 所有的劳役们都打了鸡血一般,把这些日子的怨气好好的发泄在这些满脸鬼画胡,穿着小皮裙的野人身上。 扑上来的野人勇士虽然骁勇,但是被激发了戾气的劳役们六个打一个,凶猛异常。 野人酋长也没有办法,捅倒了几个劳役,也随着手下败退下去。 张金莲在步辇上坐着擂鼓,李得胜带着二十几个侍卫前后左右护着,四面都是跟着向前的劳役,神勇无比的一路追击。 二千多野人们逐渐收缩成一团,和四千多劳役两阵分明,战况陷入了胶着。 野人酋长收缩了队形,粗略点了点,伤亡了三百多人,着实是个大败仗,立刻召集手下的长老商议还打不打。 战场一下奇迹般的安静下来,双方对峙,互相用互听不懂的语言大骂。 趁着空档,白天香带着田明和二百多手下,聚集到张金莲的步辇前赤心护主。 张金莲停了击鼓,令白天香和田明二人派人整理队伍,准备再战。 这时候,寨门处又是传来一声声嚣叫,花了颇长时间整队、找武器,等待出击的劳役们,兴奋的举着各色的武器,争先恐后的跳出来打群架。 正在激烈争论去留的酋长和长老们就如天天看到流淌泉水的山洞一般,已经对寨门会冲出大群的人麻木了,众人只是快速的一致决定,跑。 酋长和长老们带着手下扭头就跑,张金莲一看对方要溜,大喊一声追。 大平原上,八千劳役追着二千多仓皇败逃的野人,撵兔子一般撵了十里地,追斩无数。 胜局已定,声望高涨的张金莲鸣金收队,收拾战场,论功行赏。 此战不算晚间自行离开的五百多人,战死五百余人,重伤两百余人,伤八百余人。 因为张金莲的一句话,没有俘虏,斩获野人首级一千五百级。 野人酋长元气大伤,带着一半带伤的手下仓皇远遁。 世界安静下来,一切都转化为大战后的收尾工作。 独孤信带着一千人在寨外处理尸首,白天香带着何光头在寨中巡逻,田明忙着安慰被陈若虚医治后,大声喊痛的丁四。 牛厅长带着写家书的先生,转行坐起了录功的人。拿到三个人头的劳役兴高彩烈的排着长队,准备改行做庄丁,没有拿到的懊恼无比想着什么时候再去砍几个来。 管后勤的劳役管事则忙着准备丰盛的酒菜,准备召开庆功宴。 寨子里,张金莲坐在大堂,和俞野农一起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俞野农禀报:“按夫人吩咐,李得胜带着五个侍卫,骑马在周围巡视,记录地形。” “海船已经派回去了,夫人给老夫人的信让船长王闻金贴身携带。他是王闻土的弟弟,外号叫花叔,除了人花点,做事倒还牢靠。” “属下带人在码头上临时搭了一些帐篷,可以满足若虚先生隔离的要求。” 张金莲微笑,定了定神,道:“你也辛苦了。其它倒是无忧,就是海船回去的时候不要遇到夷人的船才好。” “少爷来前曾交代小心澎湖方向洋夷的船。我们此次前来就遇到,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摆脱掉。少爷实在是睿智。”,张金莲打心里的佩服。 俞野农回道:“已经和王闻金说了,他会先靠着岸边向上,再回长江口。” “俞教头,等王闻金这趟船来回至少十来天,这次有斩首的人都会挑出来,趁着这个时间和李得胜好好的编练一下,以后护寨,就要以这些人为先了”,张金莲思索道。 “喏!” 俞野农大声应道,同时真心很佩服眼前这个寡妇出身的女子,心中感叹,为什么有人看不起寡妇! 眼前这寡妇分明是个有才、有容,分明是奇货可居,还是高庄主厉害,这样的狠角色,收的服服帖帖。 被人背后叨咕的高进并没有打喷嚏,而是正在插汗虎墩兔的王帐吃散会宴席,含着根牛排骨笑的合不拢嘴。 那达慕大会的摔跤和射箭冠军都出来了,各家的射箭好手也得到了表彰。 插汗虎墩兔刚才和妹妹喝酒一高兴,从各部落里抽了二百年轻的摔跤射箭好手,送了妹妹做护卫。 高进是乐开了花,这样的好人才正好去台湾用上,那边的南岛语族里有不少不开化的蛮子,最爱猎头,可是凶猛。 那达慕大会胜利的召开,团结的结束,众贝勒的福晋们也是轮流上场劝酒,插汗虎墩兔如花似玉的七个老婆,纷纷亮相,给插汗虎墩兔增添了不少光芒。 高进笑盈盈的看着这群漂亮光鲜的女人,看着自己都像不认识一般,大家互相礼貌的回敬着酒,感叹着贵妇人的面皮功夫! 过几日自己也要离开草原了,草原依旧美丽,再来时又是何样风景!看着娇妻泰松公主满脸红晕的幸福模样,一丝惆怅随着即将的别离涌上心头。 不知不觉中,高进醉了!朦胧中被人扛了出去,丢进了一个帐篷! 第165章离别伤 喝醉了的高进睡的很香,又梦见了东哥临行前的那个夜晚。 可是在梦里,怀中抱着的赤裸女人转过脸来怎么会是巴音塔娜笑盈盈的模样。 怎么会梦到她,旱路,能换一个吗? 终于换了一个!左看右看,怎么又是大公主兀浪哈那张有点凶巴巴的脸和肉体。 做梦都这么辛苦!梦里的高进很惆怅。 斯琴图福晋、苏巴海福晋,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苔丝娜伯奇福晋的美貌的脸俞细嫩的肉体走马灯般的在高进的迷茫中,轮流出现和过去。 得不到一个人的难与苦,苦与难到梦中,都难以见一面。努力想在梦中见到东哥的高进,眼角润湿了。 所爱不成的高进,绝望的在怀里的肉体换到苏泰大福晋的模样时放出了高潮。 世界似乎宁静了下来,睁开眼角,依稀是小公主泰松红晕的脸,贴着自己,难道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高进抱紧泰松公主深深的睡去。嗯,怎么是抱紧,高进努力摇摇头,看了看,是泰松,看看空荡荡的帐子,是自家帐篷,嗯,是做梦了。 确定是做梦了,光着身子的高进转了个身,抱着泰松又昏昏的睡去,右边的肩膀上一排口红的印子露了出来。 帐外,八个漂亮光鲜,刚互相交了投名状,约定今后要互相看顾的女人,身心充实的坐在勒勒车上,走在各回各自部落的路上,在广袤绿色的草原上分出八个线条,慢慢的走远。 接下来的几天是忙碌的,送别插汗等部落,迎接自己属下的牧民,整合卫队,训练男丁,统计财物,分发牲畜。 高进陪着泰松公主忙的不亦乐乎,幸好苏泰大福晋好心,派了占布留下来帮忙调教几个管事的,减轻了很多工作的负担。 泰松公主的部落共有牧民一百三十户,六百三十七人。另有卫队二百人,嬷嬷和侍女六人,侍卫四人。 六百三十七人中男丁一百五十七人;女丁一百六十八人;上了六十的老人七十七人,多是女性;男孩一百一十二人,女孩一百二十三人,十岁以上可以参加劳动的孩子九十八人。 平时女丁负责照看牲畜,男丁和十岁以上的孩子都要和卫队一起训练。王闻土一行成了训练官,他们的武力也让这些年轻卫士和参差不齐的牧民们心服口服。 简单训练了半日,所有的男人随着高进沟伐木,砍了合适的木头,在小青湖畔的一处高坡上开始建造营寨。 营寨从高坡一直延伸到水边。水边建了水门,很安全,也确保了站在营寨水边的望楼里,就可以用提桶拉上水喝,不怕被围。 将伐来的木头一头烤焦,打入挖好的深坑中,建立木墙。木墙外再种上带刺的爬藤。木墙外几步远,再挖一道壕沟。 高进带着占布,领着全寨的劳力汗流浃背的从早干到晚,泰松公主带着侍女在旁边建立了休息的帐子,提供茶水,幸福的看着自己的家园快速的成型,很满意自己发现胖子的眼光。 没日没夜的三天苦干过去了,一座简单,但是基本够用的木寨成型了。大家搬进了木寨,关上寨门,兴高彩烈的大吃大喝了一顿,以示庆祝。 宴席上,泰松公主高兴的把经插汗虎墩兔和众贝勒同意,命人绣好的部落旗帜发给每一户牧民。 土黄色的旗帜上绣着一只长睫毛大眼,瞳孔是红色的。 “冲胡勒的红瞳部!”,高进哈哈大笑道。 泰松公主瞪了一眼高进,微笑着向围着的牧民鼓劲道:“我们要成为草原上最大的部落,本族一百三十户,再来新户不再发旗,列入各户手下,尔等当努力。” “过冬的粮草我们还没有准备?还有明天开始我们必须派一部分人出去放牧了,这附近的草再放牧,明年就不长草了,公主”,占布摸着胡子道, 高进看着泰松,泰松低着头,低声道:“放牧的事情你处理,明日我会派额驸去买粮。” 牧民们很开心,因为家主很善良。围着篝火,已经和牧民们打成一片的王闻土等人,说着简单的蒙语,和牧民们一起跳舞,牧民们偶尔也蹦出一两句汉语,草原上一片和祥。 夜深,泰松公主坐在帐篷里啜泣。高进则把王闻土等人叫了进来议事。 高进看着王闻土道:“我带张星火、刘贤学、王列山走,剩下杨文鼎、徐小止等人,继续建好这个寨子。” “现在我任命王闻土为卫队长,杨文鼎为副卫队长,徐小止为公主贴身亲卫,其余人提拔为哨长。” 王闻土等人大声应诺。 高进递了一张图给王闻土和杨文鼎,介绍了如何继续建造,二人领会称是,将图藏好。 “杨文鼎,将本次出行到现在各人的功绩能够拿到的银子算好,这次不回去的人现银都取出来兑好条子。待我们回去后直接给你们的家眷。” 众人欢欣鼓舞,算算自己出来这二十几日,居然个个都成了小地主。 “回去后,我会派五百人来练习骑射,所以你们在这里要好好练习,不要在新人面前丢了面子。” 王闻土等人慨然应诺,出去准备明日的行程。 高进把杨文鼎算好的账本放入怀中,取了两千两银子,剩下一大袋子三千多两银子和一些珠宝首饰向不高兴的泰松公主笑道:“这里是我身上所有的财富了。” “明日我带一百侍卫一千匹马去买粮草,入关后我带走五十人,剩下的人会跟着王闻土押着粮草回来。” 泰松公主抑制不住的大声哭了出来。 高进爱怜的把泰松公主搂进怀里,安慰道:“天下不太平,我们没有地方安家,等我把南方搞定了,我带你去南方,为你修个大城堡。” 泰松公主哭着道:“你就是个穷医生,跟着别人做护卫,哪里有钱做城堡,不要骗我,不要走吧。” 高进哑然。 泰松公主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娘还在南边,你要回去看娘,我也很想我娘,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但是你看完娘就要回来。不能骗我。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高进感动,抱着泰松就入了内室。 一晚惊天动地。 清晨,高进轻手轻脚的迈过熟睡中的泰松公主,将装了银子和珠宝首饰的袋子拉到泰松的床前。 抽了泰松贴身的丝帕,细细的折好,放进衣袋,高进想了想,又从外屋拿了一杆装填好的拐子铳,放到泰松公主的床边。 轻轻的跺了跺脚,高进终于狠下心,扭头出帐。 脚步声走远,露出半个光洁后背,趴在锦被上假装熟睡的泰松,两个手紧紧的抓住被褥默默的哭泣,眼泪就如暴雨一般倾泻。 门外一声马嘶,是“桃天”在叫喊。泰松公主急忙套上几件外套,披头散发的跑到帐外,就看见高进一行赶着一千匹马远走的背影。 杨文鼎和徐小止站在帐篷口,很同情的看着靠着帐篷软倒的泰松公主。 杨文鼎劝慰道:“公主放心,额驸还会回来的,他从不食言!” 泰松公主泪眼婆娑的看着杨文鼎,是的,这家伙说了还要派五百人来的,看他还能飞走,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占布过来,惊奇道:“公主为何啼哭?” 泰松公主抹去眼角的泪道:“额驸去买粮了,不过回来的时候是王闻土带回来。额驸要去南方看他娘。对了,占布,你不是要派人去放牧吗?” “哦,我这就去。公主放心,额驸的药箱子都没带走,他肯定会回来的”,占布看了一眼帐篷外室自己觊觎了很久的药箱还在,心中大喜。 “哦,是的,你先去忙吧”,泰松的注意力也被几案上的药箱吸引了,支走占布,回去打开,居然是高进随身带的玉佩。 高进来辽东前为自己、东哥、兰雅刻了一样的玉佩,这块现在留给了泰松公主。 泰松公主将玉佩抓在手里,傻傻的笑了。 高进带着王闻土等人,举着血红大眼旗,身后跟着一百卫士,很是凤光的赶着一千匹马,在草原上拉风的疾行。 一天走了近三百里,在关口居然追上了慢慢的赶着牲畜牛羊往回走的佟掌柜。 正发愁没了路引进关麻烦的佟掌柜一行见了高进一伙大喜,大家也算是老朋友,摆酒寒暄。 高进祝贺佟掌柜做了笔大生意。佟掌柜不知道高进娶了泰松公主,心里暗猜是以这个条件跑了出来,在外混,有命回来就好,也不多问。 喝的正好,高进就提出搞点粮草生意,佣金就用自己那每人三十两未付的赏金,佟掌柜大喊没有问题,到了沈阳,啥都有,运出城后就你自己想办法。 确实没有问题,有总兵和巡抚的条子进了关后,也就一日就到了沈阳城下,一切顺遂。佟掌柜派人先调好了二千多石粮草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高进一看这么顺遂,急忙让佟掌柜介绍路数,再介绍王闻土与接头的人记下道道,付了银子,讲好下次可以直接接头继续购买。 与佟掌柜惜别,约好有机会再见。 高进到知州府寻了段展的师爷交了令,详细但有选择的说了下草原上的所见,师爷认真的记了,又掏了几两银子,道是辛苦费。 师爷得了情况,急忙报与段知州与尤总兵。 段展与尤世功二人正在知州府的书房,议论着朝廷发下来对报功发下来的可怜的封赏,正愤愤不平,一起咒骂着那些可恶的御史。 随着商队的细作回来也报告过“丁胖子”等人被鞑子拿下过,可能是用买粮草的条件逃出来,这次想让丁胖子发点小财,没想到差点害了性命,也算是凶险。 至于这桩关系了辽东各豪族的生意,还有“丁胖子”的小事件,只要无事就好。 尤世功印象深刻的是以区区十骑勇猛的追着好几千鞑子到处逃的丁胖子,向段知州感叹人才难得,也就随他做一次。 高进不知道自己是侥幸过关,一心记挂着城外的粮草,也没时间去找范文程的麻烦,急忙出城。 一路夜行,顺着被插汗虎墩兔追的时候进关的路,半夜里高进送王闻土等人顺利出了边墙。 辽河边众人歇马,高进拉着王闻土又低声嘱咐了一遍各种事宜,包括后面五百人接头的方法。王闻土细细记住。 歇息了一个时辰,火把下,高进与王闻土等人惜别。 王闻土带着众兄弟单膝下跪,齐声道:“必不负庄主所托。” 王闻土身后带着的蒙古卫士也知道额驸要去办事,大声道:“必不负额驸所托。” 高进扶起王闻土,叫众人起来,用双语种感叹道:“天南地北,辛苦诸位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们在这里好好干,将来少不得一番富贵。” 早感觉高进有异志的王闻土等人心中大喜,大声应喏!蒙古卫士也是兴奋不已,英雄大家都想当啊! 看着王闻土带着人马粮草消失在黑暗中,高进双腿一夹“桃天”,大声喊道:“我们走!”,带着张星火、刘贤学、王列山和五十名蒙古手下,七八十匹马直奔秘寨。 第166章按条收税 又是清晨,人困马乏的高进带着王列山、张星火、刘贤学和五十名蒙古卫士们来到秘密山寨的山脚下,一切还是那么的依旧。 晨雾在山间游荡,泉水顺着山涧流向山脚,从山顶到山脚,一切都是绿油油的,沁人心脾的可爱,散发出点点的自然的馨香。 青青的草场十分安静,间或有鸟雀的鸣叫响起,带点突兀。唯一与上次所见不同的是,没有看见长青和它的野马群。 上了半山,看着静静的山寨大门,高进发现这里很久没有动物出没的痕迹了,非常惊奇,自家的马跑哪里去了。 好奇归好奇,毕竟连续跑了两三天,人马太累了。高进领着属下进了寨子,查了遍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关了大门,安排了守卫,众人倒头呼呼大睡。 台湾,同样紧紧关闭的寨门,独孤信和白天香陪着张金莲坐在木寨的令台上,欣慰的看着台下校场上分两块,井然有序、成排操练的劳役。这些劳役现在应该转为庄丁了。 田明和俞野农在台下巡回着指点,不时的矫正着错误。 校场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是打了胜仗,放了三天大假的劳役。 按照陈若虚的安排,这些劳役将要在早饭后,理光头、洗澡,然后光着身子一个个的到医生前去检查,无恙者集中到一处搭好的撒过了石灰的开阔的窝棚去喝煮好的中药水。 劳役的窝棚将有专门医生带着事先选好的劳役去清理,撒石灰,喷消毒水。劳役的衣也有专人戴着鹿皮手套集中用消毒水跑过,再分给个人浆洗。 消毒水是陈若虚在高家庄的时候就和高进一起研究出来的,用樟脑、肥皂配的土制来苏尔水。因为无法定量,所以只是大概的用简单的量杯设置了几种浓度。 肥皂和樟脑在明末已经是随手可得,原料来源倒是非常方便,只是高进引进的卫生的观念,曾经让陈若虚感觉耳目一新。 卫生条例,是高家庄已经实行了的,下面马上要在台湾实行,包括定期的公共大扫除和必须的个人卫生处理,还有公共澡堂和公共厕所。 根据在高家庄的经验,严格按照卫生条例,可以把瘟疫降到忽略不计的程度。而这些在经过近一个月磨合的台湾木寨,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 陈若虚对高进一个月前做好的大规划内心都感觉十分佩服,环环相扣,非常具备实施性。 陈若虚不知道的是高进也只是使用了系统工程和统筹设计,而这些在当时确实没有用计划书这样的形式表现出来。 牛厅长蹲在属于他的五千劳役群里,吃着早饭,手下有五千强壮的劳役,又有陈若虚这样的老搭档,牛厅长很有信心在半年内又建成一个高家庄。 一手拿着烧饼,一手拿着咸菜的劳役们,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看着被选入营中的人训练着各种阵势,心情已经完全舒畅。 劳役们看到来了这么多高家庄的高层,家主是要在这里大干,高家庄发钱多是以前早就知道的,个个就等着卖劳力挣钱了。 劳役们别的不敢说,但是力气是有的是。 独孤信看着校场边羡慕观看的劳役,笑道:“昨天登记了一天,功理出斩杀有首级的劳役八百名。” “有三百人斩杀了三个首级,一百人斩杀了二个首级,四百人斩杀了一个首级。一共八百人组成了一营。庄主曾说这个叫百分之二十现象。” “百分之二十现象?”,张金莲和白天香都很茫然。 “简单的说就是少数人干了大多数的事情。”,独孤信得意的现炒现卖。 “所以你组建了两个营,一个就是有战功的营,另一个就是选出来的预备队。”,白天香道。 “因为待遇优厚,日后自然会有很多人羡慕这个战功营,我们也需要人补充这个营,所以就需要有预备队。在高家庄,庄主就是这么干的。” “就如当日我们出寨迎战,也是留有预备队。庄主曾说,不到关键时候,预备队绝对不能动。”,独孤信非常坚定的说道。 张金莲微微一笑,看着旁边一千二百人的预备队,何光头正满头大汗的操练着他们,俞野农也不时的在旁指导。 白天香只是双手捧在胸口,入迷的看着自家的如意郎君田明,真可人呢! 如今田明的手下那些当年舟山一起出来的老兄弟还剩下近二百个,也按照首级,分到了战功营和预备队里,进行训练,算是打散了。 目前寨子里唯一成建制的老部队,就是独孤信随船带来的一百庄丁,和俞野农带来的二十个侍卫。 突然,寨门打开,五匹马奔驰而进。独孤信道:“李得胜回来了。” 不一会,李得胜跑上令台,向张金莲和独孤信行礼道:“张夫人,独孤队官,今日周边十里内一切正常,未发现野人踪迹,同去的师爷已经绘制完附近的地形图,请夫人过目。” 张金莲接过图看了看,笑道:“辛苦了,去派人做地形沙模吧。” 李得胜正欲应诺,突然海岸边铜锣大响,众人惊讶的涌向靠海的望台望去,海面上三艘巨大如城的洋夷船挂着三色的旗帜向海岸边开了过来。 田明大声骂道:“是荷兰人的船,船上炮多,打的又准又远,当年被沈有容参将所退。后来这些红毛人经常会在澎湖附近走私货物,与福建泉州的商人交易。” “这些红毛鬼在海上有时候会劫掠商船,有时候会上岸绑人走,听说是卖到东南亚做奴隶。过去我们在台西打乌鱼的时候,红毛人会跑来按条收税,比大明的税官还黑。” 张金莲道:“大明的税官不来,自然被夷人侵占。若虚先生还在岸边的疫棚里,不得有失,俞教头速去接回。” “田明带四百战功营庄丁守卫疫棚,李得胜带一百庄丁携鸟枪助战。” 三人应喏,即刻召集手下行动。 独孤信正派人将这次随船运来的两门千斤弗朗机推到寨门口。 张金莲突然道:“庄主当时给王福的命令是离岸四里扎寨。庄主做事一向谨慎前瞻,打了对折来算,独孤队官带战功营四百人,带炮前出两里,我们就等荷兰红毛下了船来打。” “独孤信,炮上记住盖上棉被。”,张金莲望着转身去带队的独孤信大喊。 独孤信深以为然,立刻照办。 “白天香、何光头组织好预备队待命出击。牛厅长组织好劳役大队,三千人待命援助,剩下的人准备医疗、热水、医药。”,张金莲一连串的命令,有条不紊的发出。 众人对张金莲的组织能力已经全然信服,毫无质疑,迅速执行。 海面上离岸最近的荷兰武装商船甲板上,船长范马力基上校正拿着单筒眼镜认真的观察着陆地方向的动静。 陆军少校阿里汉恩叼着烟卷,美美的吐了一串烟圈,道:“看见什么了,船长大人,看上去不是葡萄牙人,是不是又是一群日本浪人组成的海盗?日本人觊觎这个岛很久了。” 海军范马力基上校放下单筒眼镜道:“好像不是日本人,建筑非常简单,但是格局很严谨,那群日本农民怎么可能建造的出来,难道是从西边大陆跑出来的中国人?” 阿里汉恩少校急忙把烟卷吐了出来,扑到栏杆前,大声笑道:“支那人,我最爱乖巧如羊的支那人,我们快去收税,说不定还可以免费找到几个支那娘们。支那娘们的皮肤真好。” “船长大人,我们还可以绑一些人去建巴达维亚城(今日印尼雅加达,位于爪哇岛)。总督大人总说劳动力不够。支那人懦弱、勤勉是天生的好劳工,可是总督大人的最爱。” 范马力基上校转身认真的看着阿里汉恩道:“不要小看东方的中国人,这个帝国庞大到你无法想象,我们现在只是在这个帝国的边缘,趁着他打瞌睡的时候捞点好处。” “还记得韦麻郎司令房里的那副中国人的画像吗?那才是这个国家的真正实力,如果引起了他们的全力反击,对我们的生意毫无好处。” “我们离开美丽的荷兰,绕过大半个地球,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和人打仗而把命送在这里。”,范马力基上校重新拿起单筒望远镜,认真的观察。 阿里汉恩少校不以为意的佩戴好长剑,伸手抓起手边的火枪,向范马力基上校道,“这里是台湾,不是大明”,然后开始招呼手下的陆战队员,检查装备,准备登陆。 范马力基上校举着单筒望远镜叫道:“我的阿里汉恩少校,岸上的寨子从内陆到海边,规模不小,应该有上万人。” “阿里汉恩少校,他们有准备了,派了两队人出来,有火枪,数量不是很多,总数大概有一千人。” “船长大人,我带陆战队坐舢板登陆,如果支那人上来,你就放炮把他们打散,一炮就能把他们吓的远远的,我就带着陆战队上去抓奴隶。”,阿里汉恩少校跨进舢板,大声喊道。 范马力基上校看阿里汉恩少校着急的模样,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舰队,三条一千吨以上的武装商船,一共七十二门铸铁大炮,还有一些青铜大枪,下令各船做好炮击准备。 独孤信按照张金莲的吩咐,带着人在离寨两里的位置坐定,等着红夷送上来打。 一众庄丁坐定下来,笑着看着被俞野农带人绑了拉回寨子的陈若虚老爷子,鼓着腮帮子大骂。 俞野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充耳不闻的笑嘻嘻的向大家打着招呼,带着一众医生撤回寨子。 田明和李得胜已经在疫棚外列阵。疫棚当时选的也是和寨子两里多一点点,和独孤信正好互为犄角,在大佛郎机的射程范围。 阿里汉恩少校很成功的带着第一批队伍登陆了,胆小的支那人居然没有上来骚扰,这很正常。 坐在岸边的礁石上,阿里汉恩少校研究着面前一座粗糙的码头的构造,派了人去检查码头上一条小小的,明显是空船的中国式小海船。 约莫半个时辰后,陆军少校阿里汉恩的六百陆战队员全部上了岸。 见两里外支那人居然列阵列的很紧密,阿里汉恩少校派旗手朝着大船的方向摇了旗语,要范马力基上校开炮。 范马力基上校苦笑着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大副道:“看来今日阿里汉恩少校要吃一块生牛排了,各船放一排炮,我们帮他煮熟来。” 已经下锚停稳,打开炮门做好炮击准备的三条荷兰武装商船船舱里,发炮指挥员挥舞着指挥刀大声下令,“一号,二号,三号……。” 砰!砰!砰!砰!砰!砰!…… 第167章大战红夷 高挂着西洋旗帜的荷兰武装商船,面向大陆的三十多门炮连着发射,炮口冒出的硝烟笼罩住整个商船。 如果高进在,直接会联想到鸦片战争时英军炮舰肆虐的场景。 坐定在土墩上正清闲哼着小曲的独孤信,被突然惊天动地的炮声,吓的仰倒在地上。 以冷酷著名的独孤信感觉大丢脸面,急忙红着脸爬起来伸长脑袋张望,就见海边红夷大船上一排排炮口,正挨个冒着巨大的浓烟,然后眼看着天上出现一大片黑黑的弹丸。 独孤信发现身边所有的庄丁立即趴在地上,但是都比自己淡定多了。 有点哆嗦的独孤信也跟着趴在地上,捅了捅身旁的护卫问道:“这么多炮,你咋不害怕!” “怕球,独孤队官,要知道高家庄大战那晚那炮放的,比这个密多了!”,这名护卫一点也不含糊。 “独孤队官,听说红毛鬼的腿不会弯,吃生肉,用棍子捅倒了就起不来。是不是这样?”,一名护卫好奇的问。 独孤信充耳不闻,没有回答,心里想的是高家庄大战那晚自己出去和田明杀人去了,没有见识到比这场面更凶悍的壮观场面。 那,这炮击的场面田明和他的手下也没听过,田明带的老人主要在他那边的营中。独孤信心中一紧,情不自禁道:“坏了!” 抬头看疫棚方向,独孤信发现田明的阵中果然有些混乱,土匪出身的手下,有胆小的丢下兵刃扭头就往回跑,带动着田明的整个大阵崩溃了。 四百人的大阵,呼啦啦的跑掉了三百多,还有不到一百趴在地上躲避炮击,把蹲着观察的田明气的够呛。 看着身边李得胜和手下一百庄丁坐在地上纹丝不动,同时用讥笑的眼神看着自己,田明脑袋都要气炸了,跳起拔刀,高举着刀大声吼道:“今日跑的,以后再不是兄弟!” 溃兵们没有一个回头,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所有人的命令,撒丫子向后逃,空留下一脸通红的田明,尴尬的保持着这个比较拉风的造型。 看着疫棚的溃兵马上就要冲击本阵,独孤信急忙让手下让开道路,同时组织人员喊道:“这里炮子打不到,很安全。” 确实,夷人船上的炮子连疫棚都似乎还差了几十步,这里就更打不到了。天上那些看起来要飞过来的炮子,最后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只能偶尔看到有个把在远远的地上轻轻的滚了几滚,就不动了。 田明见了,兴奋的大叫鼓励着手下的士气:“红夷的大炮打不到!”,前阵剩下的百来人兴奋的大叫起来。 独孤信和手下庄丁们在后面听了,也是欢欣鼓舞。 所有人都不知道,即使再过两百年,海船上一般的火炮,有效射程也打不到两里地。 何况面前荷兰红夷早期“盖伦”型武装商船上的火炮,以18磅炮为主,剩下几门24磅炮,也是鞭长莫及。 逃到独孤信后阵的溃兵们,见了纹丝不动的独孤信大阵,也回头看了大炮确实根本打不到,陆续安稳下来,在独孤信的组织下重新开始整队。 独孤信正忙着,听到前面有人大喊:“红夷上来了?”,急忙奔到前阵观看。 阵前众人都在全神贯注的往疫棚方向观望,只见五六百红夷,列了方阵,走在前面的几排端着长枪,走在中间、旁边的举着火绳枪,踩着鼓点,列着阵就过来了。 “那边那个小个的,脑袋是我的了哈,不准和我抢。加上这个我就够三个了”,独孤信阵前一个身材偏瘦弱的汉子向左右的人喊道。 身材偏瘦弱的汉子身边,膀大腰圆的另一个汉子吐了口唾沫,大声道:“谁跟你抢,老子看上的是最前面那个拿刀的,他那把刀不错,砍首级正合适。” 站在队伍左侧指挥的陆军少校阿里汉恩,没有想到自己的脑袋已经被一个农夫给预定了,正勇敢的带着陆战队员们前进。 独孤信高兴的叫道:“佛郎机炮准备!”,操炮的炮手,高兴的掀开盖住大佛郎机的棉被,准备发火。 “装了多少散弹?”,独孤信问道。 炮手挠了挠头,道:“每弹装了二百个铅子。” 独孤信满意的向炮手道:“看准了打。”,转身向左右下令道:“放完炮后,看我号令,此次全军突击,向前者赏,落后者斩! 全阵上下士气高涨,齐刷刷的盯着快速移动过来的红毛人,磨拳擦掌的等炮放完,就可以跟着独孤队官去收割首级。 范马力基上校在硝烟淡去后,站在武装商船的甲板上拿着单筒望远镜看见岸上的人惊慌的向后溃逃,满意的放下望远镜,坐在附近的椅子上,开始喝茶。 看见大副仍在继续观察,范马力基上校笑道:“阿里汉恩少校这次不知道能不能杀几条牛回来打牙祭。” 大副站在刚才范马力基站的位置,举着单筒望远镜播报着战情:“二百码。一百五十码。一百码。,还有一百码接战,哦不,不,火炮,哦不……” 砰!砰!砰!砰!砰!砰!……,一阵炮响。 范马力基上校急忙抓起望远镜望去,刚才还整齐威风的陆战队有一半已经不复存在,岸上的人高举着刀和棍棒,正扑向阿里汉恩少校的残部。 范马力基上校急忙下令:“放炮!” 大副摇了摇头,道:“船长大人,我们的炮打不到那么远,我们要赶紧登陆去增援他们。否则他们就完了。” 范马力基上校一咬牙,道:“马里奥中校,你再带一百名水手去增援,记得带上大铳。” 大副马里奥中校领了命令,召集人手急忙准备登陆。 岸上,严正以待的李得胜和田明没有等到红夷近前,就看到独孤信的两门大佛郎机快速三连射,暴雨般的散弹将还有一百步远的红毛鬼扫平了一大片。 独孤信也正得意,忽然就听进激动的手下一声呐喊,齐齐的冲了出去。 又惊又怒的独孤信看了看身边同样惊讶的侍卫,拔出腰刀,追着前面飞奔的手下,一边心里大骂:“娘的,老子还没下令那,一帮乌合之众。要知道是谁干的,一定罚他军棍。” 田明一看,独孤信都冲出来了,急忙跳起,举起砍刀,大喊一声“杀!”,身先士卒的冲了出去,刚才已经丢了脸了,现在可再不能再冲在别人后面。 李得胜看见众人全部冲了出来,思考了一下,下令原地准备。老庄丁们对首级也没什么兴趣,乐的在后观看。 包括后面两门炮的炮手,悠闲的开始擦炮,装药,准备下次大战。 阿里汉恩少校已经从短暂的惊慌中恢复过来,大声喊道:“哦,不,支那人冲上来了。长枪手列阵!火枪手整队,准备开火!” 三轮炮击后剩下的荷兰陆战队士兵迅速的互相靠拢,还有不到四百人,火枪手两百多,长枪手一百多。 长枪手一身橘红的衣服,握着四米长的长枪,戴着宽大的铁盔,穿着锁子甲,配着长剑,可惜高进不在,要不会使劲眨巴着眼睛,再三确认这些人不是图书上画的莎士比亚。 职业化的长枪士兵们迅速列了个小方阵,火枪手在长枪方阵正面列了四排,阿里汉恩少校举起指挥刀,看着黑压压的举着大刀、棍棒之类武器快速冲来的支那人,轻蔑的举起指挥刀,大喊:“开火!” 砰!砰!砰!砰!砰!砰!…… 冲在最前面的田明,看到红夷的队伍没有溃散,反而迅速的集结起来,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感觉,待看见火绳枪枪口的火光,立即朝路边的一个土坎后趴了过去。 聪明灵活的庄丁,跟着田明就往边上的土坎后倒了下去。就靠着一口气傻冲的,立即就被打趴下一片,个个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直挺挺的向前倒入尘埃。 每排五十名火枪手,四段击,源源不断的火力输出,田明带着出击的近百庄丁基本全军覆没,剩下十来个趴在地上也抬不起头来。 与田明第一梯队距离三十多步的独孤信集团,看到前面死伤惨重,立刻丧失了进攻的斗志,扭头逃回疫棚,更有逃回炮阵方向的。 李得胜和追着队伍跑的喘气的独孤信,见了如此犀利的火绳枪阵,眼中均露出惊骇之色。 独孤信气急败坏的看着疫棚里乱糟糟的庄丁,大叫:“全部趴下!”,又转身朝佛郎机炮大喊:“开炮!” 悠闲的炮手看见前面的乱像,听见命令,将早准备好的火炮瞄准红夷,朝自己人大喊一声:“都趴下,我点了!” 砰!砰!砰!砰!砰!砰!…… 熏了一脸硝烟的炮手连续打了三速射,独孤信抬头望去。 红夷也不傻,听了炮声全趴下了,除了刚开始的两炮好像有些战果,剩下几炮没有给红夷造成太大的损失。 独孤信立即招呼手下将炮推过来,叮嘱沿途只要看见红夷坐起就开炮。 阿里汉恩少校趴在地上,气的直咬牙。趴在地上是没法用火绳枪的,可是对面推着炮来了,这仗怎么打下去。 趴在身边的副官皮特大声道:“范马力基上校派人来增援我们了,我们最好还是撤回到我们自己火炮的有效射程里,阿里汉恩少校。” 阿里汉恩少校向后看了一眼,道:“皮特,你带火枪兵先退到沙滩上,我带长枪手在这里阻击。” 皮特大声的招呼身旁的火枪手,弓着腰一小群一小群的向后起身,撤出战场,准备向海滩狂奔。 第168章大破之 一声炮响,阿里汉恩少校回头一看,起身撤退的火枪兵运气好点的被打的缺胳膊少腿,最惨的被打的七零八碎,惨不忍睹。 副官皮特仰面躺着,张大着嘴巴开开合合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胸部被打烂了,蓝色的眼眸迅速的无神黯淡了下去。 喜欢看着别人面对死亡时恐惧模样的阿里汉恩少校,头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滋味,心中一点奇异的惊恐,这里的中国人,怎么这么强! 庄丁们将火炮吭哧吭哧的推到了疫棚,高兴的向独孤信复命。 挽回了一点颜面的独孤信呵呵笑着,一边让炮手备好三连发的子铳,一边等炮膛降温接着干红毛。 李得胜组织手下站了两排,端着火枪待命,掐着手指算道:“刚才红毛鬼大概在三十步左右开的枪,我们如果在六十步外发动炮击是安全的,海船的炮也打不到。” “李队官,如果找一些木排,竖在推车上,是不是可以挡住一些弹丸。”,李得胜的一名侍卫献计道。 “好,快带人去搞几辆!”,李得胜大喜。 独孤信和李德胜商议了片刻,决定选出二百人,随在火枪手后面做掩护,再跟上一百人沿路将前面被红毛打死的兄弟尸体背下来。 阿里汉恩少校看着对面的阵中慢慢的出来几辆竖立着木排挡板的简陋手推车,中间簇拥着两门炮,慢慢的逼近,咬着牙招呼身边的人道:“等支那人走到十步远,我们就冲过去!” 身边一个长枪手大声叫道:“少校,马里奥中校来增援我们了,已经上了岸。” 绝望的阿里汉恩少校心中又涌起了希望。 看到海边又上来了一群约莫百来人的红毛鬼,李得胜命手下加快了步伐。 估摸距离面前的红毛还有六十步,李得胜停下队伍,让庄丁二十个一组轮流上前往回搬尸体,和田明一起趴在土坎后的庄丁,赶忙跟着自己的人,帮着背着尸体往回撤。 田明亲信的老人在这波射击中基本被打死了,心中的苦痛难以言说,昏昏沉沉的跟了回来,呆坐在疫棚的一角,独孤信看状态不对,急忙派人架回寨子。 不敢轻举妄动的阿里汉恩少校,趁着前面支那人自己挡住了射界,让手下几个、几个的零散往后逃。 战场陷入了僵持,不一会,李得胜惊奇的看到海滩新过来的小阵,停在一里外,阵中举着空手,摇着白布帕走过来三人,两个是红毛鬼,一个却是明人,明显是个通事。 明人通事走近了大声喊道:“别放炮,我们是过来议和的。” “议和!”,李得胜没有了主意,急忙让人去请独孤信,独孤信也从没议过和,纳闷的来到阵前,想先听听看对方说什么。 举着手的红毛鬼和明人通事来到了五步外,李得胜看了看独孤信,回头喊道:“站住,有什么话快说!” 明人通事站住,听身旁的红毛叽里呱啦说了一顿,转身向李得胜叫道:“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马里奥将军说,今日之战,纯属误会,还请特请问对面的首领出来一叙?” 独孤信大声叫道:“我家主子不在家,没什么好叙的!” 又是叽里咕噜一顿交流,通事大喊:“今日之事纯属误会,马里奥将军只是以为这里隐藏了海盗,派人上来查探。” “马里奥将军对造成贵方的伤亡表示歉意,并愿意出钱补偿。还请贵方让我们把伤员和战死的人带回去。” 独孤信看到议和三人身后,原本趴着的红毛鬼趁着议和的人挡住了火炮,全部站起来向后飞奔。独孤信用手一拍炮手的脑袋,大声骂道:“快开火!” 明人通事听到开火,立即趴了下去,身边呆站着的两个红毛,被打的稀巴烂。 砰!砰!砰!砰!砰!砰! 独孤信高兴的喝彩:“打的不错!” 李德胜张大了嘴巴,还在错愕独孤队官的指令,疑惑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个?” 独孤信骂道:“不记得庄主曾说,要在大炮射程内讲道理。红毛鬼跑出了我们大炮的射程,还和他们讲什么道理。往前三十步,是他们大炮的射程,你可愿意去讲讲道理。” 李得胜哑然,身边一众庄丁个个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独孤队官的佩服更深了一层。 几个庄丁上前把那个明人通事抓了回来,五花大绑的丢在独孤信的面前。 通事打着滚的在地上大喊:“我是被他们抓来的,我就是个本份商人,各位好汉饶命啊!” “小人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嗷嗷待哺的孩子,杀了我一个,就是杀了我全家啊!各位好汉,各位大爷饶命啊!”,鼻涕眼泪一把抓的通事,讲的独孤信的鼻子一酸,有的庄丁的眼角居然有了点眼泪。 李得胜原来走南闯北的时候,有时候会帮人收收烂账,这种人看的多,被吵的不得过,大喊一声:“再叫立马砍了你。” 通事立马止住了叫喊声,小心的探着头张望。独孤信有点发现自己被骗了,令道:“先丢到棚子里去。” “红毛鬼上船跑了!”,几个侍卫大声喊道。 独孤信和李得胜回头看去,红毛鬼们会和到了一起,快速的奔回海滩,登舟回大船。 阿里汉恩少校带着一百二十六个幸存者,垂头丧气的跟着用了替身去谈判的马里奥中校回了船。 范马力基上校看着低着头不肯开口的阿里汉恩少校,愤怒道:“来人,把阿里汉恩少校解除武装,关起来,回巴达维亚接受军事审判。” 马里奥中校一边道:“我们就这么走了吗?他们对着我们的使者都开炮。” 范马力基上校道:“我早就说了,不要小看东方的中国人,即使是一群中国海盗。他们居然知道站在我们的射程外,他们居然知道我们的射程,开炮!开炮!开炮!” 一顿惊天动地的炮击,虽然发泄了上校的怒火,但是啥战果也没有。 马里奥中校看着毫无作用的炮击,阻止了继续放炮,向范马力基上校道:“上校,也许我们可以……” 虽然红夷的炮声惊天动地,但是独孤信和李得胜很安全的带着队伍退回了疫棚外,一共损失了七十七个弟兄,估计打死了对方四百多人,众人都很高兴。 独孤信急忙派李得胜回寨中禀报战情和战果,请示下一步的指令。自己则很有兴趣的看着手下聚集在一起研究讨论着几个拾来的弹丸。 一个膀大腰圆的庄丁试着举起弹丸,感叹道:“我的娘啊,好重,快有二十斤吧,能打这么远,红毛鬼的炮果然厉害。” 旁边瘦弱的庄丁大声叫道:“三才,你刚还说要把那前面拿刀的人脑袋拧下来,我咋没看到那。” “木桶,你不也没砍到首级吗?”,叫三才的庄丁放下炮弹反唇相讥道。 看着两个庄丁迅速的又开始争论这铁弹是打刀好,还是打斧头好,独孤信心内一笑,转头观察硝烟散尽后的海岸! “红毛鬼跑了!”,三才大声叫道,所有的庄丁冲出疫棚,冲着掉头远去的荷兰红夷船大声欢呼! 独孤信被手下簇拥着,享受着众人的拥戴和称赞,众人大喊:“独孤队官威武!独孤队官威武!独孤队官威武!” 连那绑着的通事居然也跟着大声喊了起来,被叫木桶的庄丁踢了一脚,立马改成小声,仍然转着眼睛观察着周边的形势。 “自古英雄出少年!庄主,你现在在哪里,知道我独孤信今日大败红夷,会说什么?”内心喜悦的独孤信,思绪万千。 看到红毛船在视线了消失,“砍首级了!”,独孤信振臂高呼。 呼啦,一阵狂风起,棚里就剩下独孤信一个人。 “我也要去砍首级?” 独孤信四周张望,寻找着说话的人,没看着啊? “独孤队官,我在这里,我叫黄程,从澳门出海做生意,被荷兰红夷抓去,我是被逼的,放了我吧,我给你银子,我在澳门有银子,有银子。我愿意去砍首级做投名状,我愿意去!” 看着黑瘦的黄程努力的伸长脖子可怜兮兮的乞求着自己,独孤信暗自心道:“为嘛今日看到这家伙心里居然会有恻隐之心。” 独孤信正想着,就听李得胜离的老远的喊声:“独孤队官,夫人说,检查还有没有红毛的活口,要留下来!” 独孤信混身上下打一个激灵,立马朝战场狂奔而去。 第169章回来了 木寨大厅,张金莲正襟危坐上首,牛厅长、陈若虚分坐两旁,独孤信讪讪的站在堂下,脚旁跪着通事黄程。 已经被松了绑的黄程明显要轻松多了,腆着脸笑着把荷兰船队的虚实说的是一清二楚,在场诸人听的都很满意。 张金莲了解了情况,难得的点了点头,挥手叫人带黄程下去,关在这两天修好的监狱里好生看待,答应过了这事再做安排。 逃得性命的黄程欢天喜地的作了揖,跟着走了。 张金莲看了看独孤信和牛厅长,道:“独孤队官虽然没有拿住红毛的活口,但是率队斩首四百二十一级,也是大胜,今日记首功。” 独孤信呵呵讪笑着谢过夫人,懊恼手下下手太快,自己跑过去,甚至有庄丁为首级的事情打架,哪里还有活的。 牛厅长已派人将营里立功之人录下,建议待庄主到来和独孤队长之功一并行赏! 看到一旁萎顿的田明,张金莲勉励道:“田队官勿要伤心,人生譬如朝露,看好眼前人为重。先歇息几日,过两天带一百人先做我的禁卫队长。” 站在一旁安慰田明的白天香,高兴的替田明应了喏。 陈若虚道:“张夫人,疫棚里还有好几百病人,我再带人去巡视下!” 张金莲道:“寨子里被火烧的不成片,可否寻一块独立的区域,既方便诊病,又保证安全。陈医生是庄主的大师兄,不能有失。” 牛厅长急忙道:“言之有理,现在反正寨子里都洒过了消毒水,也修了厕所,干脆一并搬进来,地方我立刻安排。” “就这么定了!”,张金莲很干脆的拍了板。 众人立即按分工行事,整个寨子上下,来往的人行动匆匆,一举一动都焕发出一股朝气和活力。 外海,离开海岸后的荷兰武装商船走了没多远就抛锚停船了。 范马力基上校站在甲板上,看着马里奥中校指挥一群水手拉着一门六磅炮往放在海中的舢板上放过去。 阿里汉恩少校已经被从禁闭室里放了出来,垂头丧气的低着脑袋站在范马力基上校身边。 “阿里汉恩少校,你有没有勇气去洗刷你的耻辱?”,范马力基上校回过头,一双鹰眼紧紧的盯着阿里汉恩少校的绿眼眸,厉声问道。 “上校大人,我将用我的鲜血捍卫荷兰东印度公司和荷兰帝国的荣誉!”,阿里汉恩少校挺胸,大声的发誓。 “等快天黑的时候,带两百人悄悄的登陆,给中国人一点利害看看!记住把我们的勇士都抢回来!我们需要给他们一个光荣的海葬!”,范马力基上校扶着栏杆,遥望着看不见的陆地道。 范马力基上校不知道的是,为了控制瘟疫,所有的死难者按照高家庄的规矩,一律被运到寨子外面,正在深挖坑,准备埋藏。 赤条条的尸体旁,负责监督的李得胜正在堆积如山的红毛盔甲和扒下来的各种战利品堆里“踅摸”着新鲜玩意,准备私下里送给庄主。 牛厅长派来的战利品接收官,紧紧的跟在李得胜身后,反复的背诵着庄规,“战利品一律归公,由庄内统一按需分配,任何人不得私藏。若有违者,军棍十,罚工钱一个月。” 被啰嗦的不耐烦,李得胜悻悻离去,顺手牵走了一个小盒,转身去迎接前来主持阵亡庄丁葬礼的张金莲。 木寨外,已经有两座野人的人头金塔,如今中间又加上了一座,不同的是,这座全是红毛鬼的头颅。 夕阳西下,红色的余晖照耀着大地,在一片大好河山上撒金光无数。 三座金塔也沐浴在血红色的阳光下,金塔上两千多张呲牙咧嘴僵硬的脸孔,仿佛想告诉世界一个个未完的故事。 张金莲和寨内高层,带着今日参战的近八百庄丁,按照高进一贯主持葬礼的模式,三鞠躬,哀悼,在战士的墓碑前撒下一杯酒!肃穆的搞完了仪式。 一切合乎天然,一切恬然有序,海风吹拂,吹过,高家庄的制度在每一个高家庄人的心里悄然发芽,与高家庄的骄傲缠绕在一起茁壮成长。 同是这一天,高进在辽东的秘寨里美美的一觉睡到了午后,醒了后摸了摸肚子,要王列山带着陆续醒来的卫士们去后院里洗澡。 看到众人走远,高进挥手招呼张星火、刘贤学,悄悄的带着二人打开伪装了一番的地窖门,将藏在里面的金银之物取了一半,又丢了十石米进去。 关好地窖门,做好伪装,高进对刘贤学、张星火小声道:“回去后,我会派五百人去小青沟,到时候你和张星火带队,记得这里有米,还有银两和各种武器,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取用,不得轻易泄露密寨的地点。” “庄主想的长远,小人佩服!”,刘贤学和张星火衷心佩服道。 “走,我们去埋锅造饭,吃了十来天羊肉,昨日可算买了几十只鸡,一人一只叫化鸡,吃饱了,再去洗澡。”,高进咂巴咂巴嘴,怀念着叫化鸡的美味。 “庄主,今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张星火看庄主似乎今日没有开拔的想法,好奇道。 “试过日行千里吗?”,高进大厅的走廊里拉出绑成一串的肥鸡,丢给手拿匕首准备放鸡血的刘贤学,故作神秘的笑道。 “日行千里,那可是神仙干的事情!怎么可能?”,刘贤学大声反对。 哈哈哈哈,高进大笑,也不说后世的火车飞机了,道:“一匹马一个时辰可以跑八十里,明日我们跑五个时辰,就是四百里,朝发夕至,明天晚上在辽河口就可以看到王福了。” “我们回边墙的时候不是一天跑了三百里,没事没事!不过也没有千里啊?”,张星火不以为然道。 高进没有显摆到,有点郁闷,看着负责洗内脏的张星火着急的大叫:“鸡杂不要丢了,昨日买了酸菜的,酸菜鸡杂,美味啊!记得把碗里的鸡血也倒上。” “庄主,怎么好像有人敲寨门?”,刘贤学竖起耳朵认真的听,感觉寨门有轻轻的响声。 “你们俩干活,我去看看。记住米饭多放点水。”,无趣的高进嘟囔着往寨门走,透过门缝,就看到一只半个拳头大的一只眼睛也正在往里面张望。 高进吓了一跳,往后一退,就听一声响鼻声,再靠前一点点,认真的看去,呀,好像是马中酒鬼——长青。 爬上寨门旁的望楼,高进往下一看,外面无人,果然是长青带着野马群和上次放的战马。 乐坏了的高进,急忙打开寨门。长青一马当前,快活的跑了进来。 寨子里一下涌进了将近三百匹马,显得有点拥挤。王列山和卫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光着腚从后院跑出来,看着这奇怪的场面。 长青朝高进小声“秋秋”的叫了两声,没理王列山这伙光着屁股的汉子,带着野马直奔后院,喝水去了。 高进哈哈大笑,边跑边扒光了自己,大叫道:“王列山,带卫士们给马洗澡,每人六匹,洗好了吃鸡!” 王列山反应过来,大笑着带着卫士又重新跳回后院的水坑、水槽旁,开始洗马。 高进率先完成了自己的洗马定额,还把自己和衣服也洗了,参加天体营一样,光着和长青一起靠在后院屋檐下的柴垛上,和上次一样,长青吃豆,高进吃烟。 时光仿佛没有流转,时光仿佛总是在这时,在默默的相对中,时光悄悄的溜走。 听完高进的自言自语,长青知道高进要走,依然的一马脸不乐意,高进从厢房里找了上次藏的酒贿赂长青,长青才好不容易快乐一点。 叫化鸡熟了,鸡杂也炒好了,高进向手下宣布今日休息,明日上路,众人非常高兴,满院子都是兴奋的吃肉喝酒声。 高进哈哈大笑,长青扭过头不理高进,过了一会,还是把脑袋放到高进的肚子上,打着响鼻。 摸着长青漂亮的马鬃,高进笑道:“你呀,跟我走吧!不动就是答应了。” 长青耷拉着脑袋,真没动一下。高进抱着长青的脑袋呵呵的笑了。 王列山正在旁边大口吃鸡,小心的在心内记住了庄主泡马的方法,心道:“连马都不放过,庄主果然厉害!佩服,吾当效之。” 太阳逐渐下山,夜幕慢慢降临。高进一行打点好行装,早早的休息,准备第二天丑时天亮就可以上路。 而台湾木寨的海岸边,借着夕阳落山,和初降的夜幕与夜雾的掩护,二十多条舢板慢慢的靠近岸边,而此时,木寨里正在开庆功大宴。 阿里汉恩少校第一个跳下舢板,大声道:“我回来了。” 第170章回马枪遇到踩踏 阿里汉恩少校绿油油的眼眸,恶狠狠的落在木寨上空最后一点残阳映照的炊烟上,回头招呼手下快速的登陆,占住了简易的码头。 大炮登陆是艰难的过程,十来个人扛着八百多斤的重炮,慢慢的从船上下来,幸亏还有个简易的码头,否则人都要陷入淤泥里。 扬着指挥刀,阿里汉恩少校带着二百队员,推、抬着四门六磅炮,点起火把,坚定的朝着上次失败的战场杀去。 在哪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阿里汉恩少校雄心万丈,职业军人的热血燃烧。 张金莲坐在大堂的厅内,看众人团团围着今日立了大功的几个炮手敬酒,席面喧嚣热闹,面上微笑,心中欢喜,一切胜利都那么的来之不易,让人陶醉与激动,以至于需要狂欢来抒发心怀。 不光在大堂,整个寨子里等待吃流水席的人们都沉醉在胜利的喜悦中。 取得三颗首级的人已经达到了五百多人,在校场左边备了专席,和受了伤的庄丁一样不用排队,席面丰盛,喝酒管够,让站在校场另一边需要等待吃流水席的劳役们羡慕的暗暗往肚子里咽口水。 吃流水席也是有待遇的,取了两颗首级的先吃,然后按照取了一颗首级的、上了战场没有首级但砍了对手的和寨子里守卫的、战后帮助收尸救助伤员的和上了战场参战的、平时服从管事安排的、啥功劳也没的顺序依次入席。 整个寨子的劳役在面对和平日比超级丰盛的酒席前,被迅速的分化成了功勋庄丁、庄丁、管事、劳役几个阶层,快一个月没开什么荤的所有的男人们纷纷垂涎三尺。 所有的劳役都暗下决心,要立功,人和人相比差的多吗,不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吗,不就是首级啊,干! 当!当!当!当!当!当!朝海寨门方向突然警锣大作,所有站着等吃饭,口水过剩、胸中郁闷的劳役迟疑了片刻,然后欣喜万分的四处寻着称手的武器,准备去抢首级。 校场的一侧,堆放着用来夸功的红毛长枪和佩剑,负责看管的战利品接收官也郁闷自己没拿到首级,率先提了把佩剑就往外冲,剩下的武器被孔武有力的劳役瓜分一空。 劳役们自发的冲向寨门,势不可挡,大有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气势,让大厅里冲出看情况的张金莲等人立即暂避一边。 “三才哥,记得帮我抢两颗。”,只砍到一颗首级的“木桶”被蜂拥的人群挤到了后面,只能一边着急的往前挤,一边向前尖声大喊。 “放心,抢到了,我那份我们一起吃!”,在人群前头的艰难前进的林三才,扯着公鸭嗓子大叫。 六千劳役如被捅的马蜂窝里飞出的一群狂蜂,举着各式的武器,踏着深灰的暮色急速的涌出了不大的寨门。 为了更快的抢到首级,很多人没有走寨子里铺的的简易小路,而是跳上了路边,尽力越过前面的人群,快速突进,整个队伍迅速从尖刀阵,变成了月弧阵。 膀大腰圆的林三才好不容易跑到了月弧面一侧弯角的剑锋附近,看着一里外闪耀跳跃的火光中的红毛夷,杠着红毛长枪奋力当先。 瘦弱的林木桶举着根圆木棍,还在寨门边被蜂拥的人群挤的贴在寨墙边动弹不得,郁闷万分。 阿里汉恩少校站在白日失败的战场上,三十把火把燃烧着,把战场照耀的清清楚楚,一百五十个士兵和水手围着炮列阵,剩下的人在左右搜索。 红毛们不知道劳役们捡块小碎肉或破烂布也可以证明自己上了战场,大大的惊讶几百具尸体除了些血迹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寨门方向蜂拥而出的人流很快引起了阿里汉恩少校的注意,嘴角冷笑着,下令炮手直瞄放炮。 夜色中四道巨大的火光,浓厚的硝烟中四颗黑亮的弹丸划出四道圆满的弧线,砸在中间呼啸冲来的人群中,滚出了四道血胡同。 黑暗中就是不想跑也被后面的人推着跑!蜂拥而出而有点拥堵的庄丁,眼前忽然一空,涌出来的速度反而更快, 个别不跑的后果就是被人推倒,然后被无数只脚踩在脚下,这是个疯狂的群体,脚踏着一切倒下的同伴继续潮水一般涌来,让注意观察炮击效果的阿里汉恩少校大吃一惊。 前装滑膛火炮不如佛郎机炮那般省事,两分钟一发就是牛事,何况是这么昏暗的夜里。 放炮是来不及了,阿里汉恩少校急忙挥刀大喊:“准备射击!” 一百名火枪手,排了四排,开始连续发射。但是阵面太窄,排枪虽然打翻了中路过来的几十名劳役,可是还没放到第二排,旁边两路的劳役已经攻击到了面前。 林三才跟在拥挤的人群里,作为月弧阵的一个尖峰,向荷兰红夷的左侧狠狠的扎了下去。 同时荷兰红夷的右翼也受到了攻击。 人海迅速的把荷兰红夷淹没了!从一开始的一对一,迅速的变成三对一,五对一,没有更大的比例了。因为等后面的人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林三才作为最先到的一拨,很有幸的参加了整个战斗,战斗过程就是机械的从自己能够出枪的位置使劲的朝着前面的红夷的方向扎出去,一下,又一下,总能扎到一个。 阿里汉恩少校悲催的捂住好几根深深扎进肚子里的木枪,绝望的看着面前一个个同伴被乱刀、乱枪扎死,然后突然感觉脖子一凉,就看见自己的身体向后倒下——原来飞起的是自己头! 等独孤信带着一百老庄丁和五百战功营打着火把整好队,能够出寨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被做完了。 冲在最前的战利品接收官已经组织第一波到达的近千劳役们打好火把,围好战果,不让后来的人进入。 至于首级,早就分光了。勇猛的林三才最后只也抢到一只手,后悔开始没有抢到一把红毛的佩剑,伤心的坐在红毛的火炮上想着到嘴边飞走的美味酒肉。 不但如此,连己方的伤者和尸体都被分光了,七八个劳役围着一个,好歹也算是战场上帮助收尸和救治伤员。 即便如此,还有四千劳役啥也没捞到,很郁闷的坐在旁边等待看看能不能算是上了战场参战者。 几十根火把下,独孤信巡视着,看着面前的一群劳役。 战利品接收官看起来被众人自动的推为了领袖,上前鞠躬一礼,道:“独孤队官,属下初步统计,此战击杀荷兰红夷二百,缴获长枪五十、佩剑二百、火枪一百,火炮四门,火药和弹丸若干。” 独孤信看着战利品接收官,赞许道:“你叫什么?何时进的庄?” “小人叫周成,是高家庄建庄时候进的庄,在牛厅长手下做事”,叫周成的战利品接收官很恭敬道。 独孤信拍了拍周成的肩旁,站在一门大炮上高声大喊:“大家今日做的很好,李得胜队官已经在寨门前设了记功点,凡是出了寨的,每人发半斤酒肉,各自回屋享用。” 四面的劳役们一阵叫好,陆续的返回寨子。 独孤信派了五十老庄丁摸黑到岸边,在码头上的分组驻守,自带了剩下的人员驻守在疫棚外,酒席当然要吃,搬来就行。 张金莲听着李得胜报告战果,心里也是大吃一惊!己方战死一百二十人,混乱中自己人踩死自己人一百八十人,重伤二十一人,轻伤不论,真是意料之外。 牛厅长盘算了下,摇头道:“好是好,可惜我们带的酒肉这下就全赏出去了!” 俞野农一边补充:“酒肉倒是无妨,但是连续作战,寨内目前有重伤四百多人,疫病五百多人,算算现在完好的只有六千余人。” 想到短短两天居然死亡了这么多生命,生命脆弱不堪一击!张金莲叹了口气道:“李得胜、牛厅长,你们尽快安排专人登记好各自功劳,保证出寨之人都有酒肉。俞野农负责看好寨门守卫。其余事情,待庄主来再说吧,庄主应该快回了!” 众人应喏而去,只有被金莲惦记的高进,正舒服的开始睡觉,为第二天的的长途奔行准备体力。 黑暗的夜里,海也黑的如墨一般。 绝了烟火停在岸边不远处窥望的范马力基上校站在甲板上,心中痛楚。 马里奥中校在旁懊恼,嘴里骂道:“阿里汉恩就是个饭桶,带了四门炮都打不赢。船长大人,我们不能再登陆了,有的船连水手都不够了。” 范马力基上校默然的点点头。 不一会儿,三艘巨大的荷兰武装商船,起锚升帆,灰溜溜的隐进了黑色的夜幕中! 第171章必要的排场 高进汗流浃背的坐在马上,得意的看着海平面上最后一点落日的余晖,日行四百里,我做到了! 老话没有说错,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高进一时踌躇满志。 一路上,高进很认真的带着手下研究如何合理的换马,调节奔跑时间,放弃十几匹实在跟不上的马,顺利的带着大多数马匹到达了海边。 高进和手下骑乘的马匹,本是挑出来的好马,经过如此一番筛选,可谓是匹匹良驹。当然最神骏的还是貌不惊人的“桃天”和一看就与众不同的长青。 长青和“桃天”互相看不对眼,感觉对方抢了高进对自己的宠爱,但是又对彼此出色的实力好奇,互相嗅来嗅去。 张星火站在高进身后看着两匹马亲昵的样子哈哈大笑,转身看着身后刚停住的王列山道:“列山,我比你先到,愿赌服输,银子拿来!” 王列山心痛的咧着嘴,掏了五两银子丢给张星火,嘟囔道:“我有匹马慢,就差这么一点点而已,算不得什么英雄!” 张星火张嘴咬了咬银子,检验了好坏,道:“庄主说了,一人带七匹马,自然是全部都算在里面。” 王列山语结,涨红着脸四处张望道:“刘贤学还没找到王福队官吗?他带的前锋比我们早出发半个时辰啊!” 高进忽然举起手,指着几里外的两道烟柱大笑:“在那里,我们走!” 善解人意的“桃天”撒开蹄子就向着主人指点的方向跑去。 简单栓了个马套头的长青一声响鼻,跟着“桃天”身后连着的五匹马一起迈开蹄子狂奔而去。 高进要走,长青选择离开了野马群,而高进能带走的是当初暂时让长青照看的战马。野马们虽然没跟着高进走,但在新马王的带领下,还是依依不舍的跟着跑了几十里。 沿着海滩转过两座丘陵,就看到远处海面上停着两艘大船。海滩上两个火堆放出浓黑的两道烟柱,旁边围着的,正是刘贤学等人。 几条舢板靠岸停着,下来了十几个人。 高进提马速,快速到达火堆时,急停转马身,恨马腿上没轮子,不能搞个酷酷的漂移,但就只是控马九十度大摆尾的技术已经很牛叉了。 王福带着身后的十几名侍卫恭敬行礼,一齐欢喜道:“恭候庄主!” 高进跳下马,扶起王福的手,亲切道:“王队官此行辛苦!” 王福乐呵呵道:“庄主辛苦,老夫人怕庄主带的东西多,特地又派了一条船来。小人派人探得离本地三里,有一处海岸较深,已经造了简易码头,恭迎庄主前去登船。” 王福前方带路,高进等人紧跟其后,三里多路,转眼就到,海面上大船也转过去靠岸,众人顺利登船。 高进站在甲板上,观察着这个简易码头。此地与主航道有一段距离,本就荒僻,又在两座丘陵之间,相当的隐蔽,很是满意。 唤来张星火、刘贤学、王福,高进小声道:“牛家庄码头有车队,九月底王福送星火和贤学从牛家庄登陆,租车北上,就说是扬州盐商结伙来采买北货。” “沿着官道走到秘寨附近,十月初王闻土会带人在那里买粮顺便接应你们。” “出边墙后,星火带杨文鼎和他手下五十名蒙古侍卫和三百匹马如今日这行程到这码头与王福会和南下。” 众人点头,高进嘱咐三人牢牢记住,注意保密不得外传。三人分享了高进的秘密计划,非常高兴,特别是张星火,一想到王列山不能分享这个秘密就非常高兴。 高进光着背坐在船头,让王列山打了水给自己冲洗,呆坐着看着繁星漫天,心中如银河中的万点星辰一样万千点惆怅。似乎就是一年前,也是船头,不同的是浇水的人是达春。 “这个世界,恒常与异变同生。任何时代,一句再见可能就是永别。那么多的所求不得,招来无穷的苦痛。如来说苦集灭道,如来如来,如如不动之本来吗?” “都说人是会变的,我变了吗?”,高进一下变成了多情种子,决定关爱身边的每一个亲近的人。 夜中在渤海行船是王福的强项,但是这次发布指令的却是杜二宝。王福在一边坐着抽水烟,听着小船长清晰的一个个指令,不时的指点着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王福抬头看身后侄子王破军指挥的那条小点的船,虽然紧紧的跟着,而且比来的时候已经要流畅多了,但是王福的锐利眼神一看就知道王破军将来的操船技术会不如杜二宝! 做什么事情,确实是要有一定天赋的啊! 杜二宝善解人意的笑道:“王队官,破军哥的船技也算是好的了。他们船上载的马匹多,船重,所以更慢点。” 王福笑道:“老夫人真是神机妙算,果然是知子莫如母!” 二人正笑谈中,就看见洗过澡后的高进披着薄衫,迎着海风傲立船头,登时闭嘴安静下来。 契合着漫天星辰静谧的海,江南号扬着巨大的风帆,向苍茫的海洋深处稳稳的驶去。 六天后的一大早,还沉睡的台湾木寨,突然警锣大作,所有人等被哨长、执事、管事赶了起来。 休息了三天,上几次没有首级的劳役们以为又有首级可以抢,一些激动的劳役扛着自己准备好的棍棒和简易的长矛,跳起来就往外闯。 这些二愣子立马被直接长官一顿臭骂:“作死啊,还抢,上次抢的头目都还在牢里看着呢?张夫人说的不记得了,有功劳,但是不听号令也要罚!” 二愣子们想起上次为首的周成和一些跑的最快的都还关在牢里呢,呵呵一笑,急忙稳了下来,跟着哨长去校场列阵。 不过一会,所有人都齐聚在校场,自有轮值的执事点名。 让众庄丁和劳役好奇的是,漂亮庄重的张夫人,盛装华服,带着牛厅长、陈若虚、独孤信、俞野农这些高层都站在校场的平台下,似乎在等人。 战功营站在前排,队伍中的林木桶好奇的小声问站在身边的哨长道:“哨长,看起来不是有外敌啊?” “闭嘴站好了,听说是庄主到了!小心被田队官带的执法队拖出去吃军棍!关键时候挺住了,别给老子上眼药。”,哨长小声喝道。 牛厅长和陈若虚发现这些日子淡定稳重的张金莲有点紧张,额头微微有汗! 张金莲没有时间去管牛厅长和陈若虚惊讶的眼神,只是低头小声的问白天香:“天香,再看看我的珠钗插的好吗,妆没花吧!” 很少认真梳妆的白天香,今日也认真的打扮了下,打了一层厚厚的白粉。 看着张金莲满头珠钗,委屈的道:“夫人,你都问五次了,真的很漂亮了。” 张金莲小声重复道:“漂亮,那就好!那就好!” 寨门大开,李得胜骑着马快速的冲进来,停在校场口上,大喊:“肃静,庄主到!” 众人一致盯着校场到寨门的一段路,就听得轰隆隆一阵声音。 五匹神骏之马跃进寨门,五个雄赳赳,气昂昂的骑士戴着上了面甲的头盔,手举着长柄尖刀,身上穿着可以映照出人影的铁甲,出现在众人的眼帘。 一排、二排、三排、四排、五排,一共五拨骑士,娴熟的在校场边打了个小圈列队停下,没有发出半点多余的声音。 看着如此威武的马队,林三才忍不住小声对林木桶道:“利害!” 寨门口又是一阵轰轰的声音,众人接着看,只见身穿着样式奇怪,同样服装的一个方阵喊着口令,一排排的杠着长枪或火枪就进来了。 “是水字营!”,坐过王福的船不少,很多人都认出了自己认识的水字营水手。 水字营的方阵,走的还是比较整齐,进场后王破军一声令下,二百人咔嚓下跺脚,在校场的令台下整齐列队。 李得胜指挥寨门口开始擂鼓,肃立的马队中一名号手举起牛角,吹了一声长长的呜…… 张金莲等人眼巴巴的看着,就见寨门里骑着马跃进一人,身后跟着两个随从跟着,举着高高的两面旗帜,上面大书着一个高字。 牛厅长和陈若虚看见为首的是披着大红斗篷的高进,感叹这小子一年来真正的大变样。独孤信则有点嫉妒的看着跟在高进身边神气活现的张星火和王列山。 看着很严肃的坐在马上的高进那熟悉的似笑非笑脸,张金莲的眼角突然有点湿润,带着白天香和几个丫鬟躬身行礼,大声道:“妾身恭迎少爷!” 张金莲身后六千人齐声单膝跪下行礼,大声道:“恭迎庄主回府!” 不是很整齐的恭贺声把随大流做做动作的人吓了一跳,急忙做的更认真些。 高进甩蹬下马,扶住鞠躬行礼的陈若虚,大声道:“使不得,大师兄!大家都起来吧!” 张金莲发现自己没能引起高进的特别注意,略微有点落寂。 带着众人走上令台,高进哈哈大笑,举起手臂喊道:“各位辛苦了,这里是富饶美丽的台湾,这里也是诸位将来的家园。” “今日,我承诺大家,开好地后,每人分地百亩,分两进院子大宅一座,永传子孙!” 刚被重用的李得胜用崇敬的眼光看着庄主,振臂大声喊道:“庄主威武!高家庄威武!” 台下众人突然隐隐发现了自己在这里呆下去理由,一个个内心激动,跟着大声喊道:“庄主威武!高家庄威武!” 张金莲等人看着寨内团结一致,纷纷开颜。高进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台下陆续安静下来。 但是空中还是传来大声的呼喊声,所有人包括高进都非常惊异,仔细听,发现声音来自寨外。 张金莲正欲派李得胜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见何光头手上插着一只箭跌跌撞撞的从靠大陆的寨门跑来,边跑边大声喊:“夫人,野人摸进寨子了!夫人,野人摸进寨子了!” 第172章万人大战 场上诸人都听到了何光头的呼喊,一个个抓紧了手中的武器,躁动着等待命令。 独孤信上前单膝跪下,道:“庄主,独孤信愿带木寨五百人去破敌!” 高进嘉许的看了独孤信一眼,大声下令道:“王福队官带水字营一部随我出征,独孤信带五百人于后掠阵,李得胜带老庄丁守寨,牛厅长、大师兄、金莲做好后勤工作。” 众人听令,独张金莲抬头大声道:“少爷,木寨已有一千二百人的预备队可用,金莲请少爷带预备队一同出战。” 高进看见外寨门到校场的路上开始出现野人人影,跳上马背,一边检查装备,一边道:“让独孤信一并带着,俞野农,护卫好若虚先生、牛厅长和夫人。” 在俞野农的接令声中,高进双腿夹马肚,带着王列山、刘贤学、张星火和五十名侍卫,提马加速冲向面对大陆的寨门。 高进的马上武器还是一根狼牙棒,一马当先,疾行如风。台湾岛内的野人,何尝见过马,更没有与骑兵战斗的经验,迎面而来的骁勇之人不是被马踢死就是被马上的骑士做掉。 打地鼠,咚咚咚!高进一路顺手的拍了过去,所过之处是血肉横飞。 张星火、王列山、刘贤学都是久经沙场,刀尖捅,刀刃割,一个个也是忙的不亦乐乎。 身后的五十侍卫,亦不示弱,跟在后面拿弓持刀,远点的专射面门,近处的一刀了账,跟着固伦额驸一路冲了下去。 ------------------------------------------------------- 上次败逃的野人酋长,在花了七八天集合了手下所有的勇士后,还花钱邀请临近友好部落的勇士参战,集合了三万人,信心满满的准备将这伙海盗的头颅全部砍下来做装饰。 趁着黎明前的黑暗,野人酋长带着三万人悄悄的来到木寨外,看着寨外三座高高的人头金塔,酋长非常镇定,没有被吓倒,倒是沉着的派猛士游过壕沟,爬过寨墙,攻上寨门楼打开寨门。 门楼上的守卫基本被干掉了,寨门很顺利的被打开。光着背纹了一身各种花纹的野人酋长和手下兴奋的一起大声呐喊,脸上的各色条纹显得狰狞恐怖。 野人酋长很有义气的对花钱请来的外部落三千勇士的长老叽里咕噜一阵,意思是:“门已经打开,你们先进吧,好东西你们先拿!抢到的女人归你们!” 长老大声笑了,挥手让手下三千勇士就朝门里冲,先头的二、三百人刚冲进寨门五十步,就被高进的马队一顿狠恨的蹂躏。 ------------------------------------------------------- 高进冲了一阵,带着手下打杀了百来个最凶悍的野人,见王福水字营的火枪长枪阵上来了,拍马带队伍往右侧一闪。 王福的火枪队二十五人的正面,按照训练的四排,在寨门这条不宽的路上,已经很够用了。 排枪响起,排队枪毙式的屠杀开始。本来就被重挫的野人前锋,就仿佛撞到了一面墙上,中弹,血花四溅,倒地!尸体很快的一层层摞起来。 冲进来的人太多,辛亏地上的尸体阻碍了冲锋的速度,要不然早就被突破了。 火枪手每人连着打了三枪后,就有火绳枪的枪管过热,根本无法重新复装火药。 高进带着马队在小阵的后面驻马休息,看到枪声突然稀疏下来,心里正着急! 田明带着人推着炮过来,同时大声禀告:“庄主,夫人命我推千斤佛郎机前来助战。” “推上去,多装散弹!一门门放”,高进大喜道。 不一会儿,稀疏的枪声里炮声大作,就一个三连发,寨门口已经是没有活人了,后面跟进的三百野人,吃了枪子和炮弹,彻底崩溃。 ------------------------------------------------------- 请来的长老看着自己的手下,屁滚尿流的争相跑了回来,大声的叫喊着:“雷神,雷神!” 长老脸色一黑,想着十年前见到明军的场景,和明军强大的战斗力,心道明军哪里惹的起,叽里咕噜的大声叱责野人酋长事先不通报实际情况! 长老骂完,也顾不得自己已经损失了近六百人,立马带着队伍往后退,准备远远的观望。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野人酋长,很没有面子,一心想着对方上次捡起石头战斗都把自己打退了。 自己这次可是带着二万七千人来的,尼玛,外人就是不可靠,你不干我干,我就不信我人多,丢石头丢不赢你。 信心满满的野人酋长,招呼了一千背着满满一背篓石头的野人勇士,又招呼了特意选出来的一千部落里的彪悍女上前。 “彪悍女,我也有。冲上去,砸死他们!”,野人酋长大声叫唤,心道上次你取胜的我都有,这次你还靠什么,呵呵。 ------------------------------------------------------- 推开挡路的尸体,王福的火枪长枪阵很顺利的推进到了寨门外。高进跟在后面一看,心中倒吸一阵凉气,我的妈啊,密密麻麻全是人,好几万那,幸亏自己没有密集恐惧症。 第二拨又是好几千野人,包括一千头上插着好几根山鸡毛的雄壮女野人,举着简陋的刀斧,朝寨门涨潮一样涌了过来,高进急忙令众人退进寨门,放炮迎接! 又是一个三连发,一下又放倒将近三百人,尸体堆在寨门前一摞一摞的。 野人虽野,但是不蠢,急忙往后逃去。追击两发的炮声,只留下了几十具残缺的尸体,剩下这拨冲锋还活着的野人抱头鼠窜。 独孤信过来向高进禀报:“寨内野人已经肃清,木寨人手集结准备完毕,可否出战?” 高进看了看独孤信集结在寨门内的手下,前面的个个手持长枪,没长枪的手举佩剑,身上还穿了不知道哪里得来的盔甲,样貌甚是雄壮。 后面的千把人,刀枪棍棒都有,虽然杂乱,但是也透出一股精壮之气。 高进心中暗暗称奇,未想到一个月,送到台湾的这些人里居然出了一只强军坯子。 看着虽然溃退,但是仍聚集着咆哮的野人,高进心叹,这群原始的部落就没学会与人相处,能战才能和,那就先打痛了再说。 “前进!”,高进一声令下,王福带着二百水字营的庄丁雄壮的又走出了寨门。随后依次是高进的马队和独孤信的大队人马。 出来是雄壮,但是列阵还是花了不少时间。高进也不懂,就是让独孤信五百比较精锐的人站了两边,前面长枪,后面佩剑。中间是王福的二百人,后阵是一千五百武器混杂的预备队。 高进一共两千人的小阵,相对野人酋长近三万人,是小的不能再小了。野人酋长一阵轻蔑,叽里咕噜的向手下喊话,同时派人约一直退在后面的长老上前再战。 一直在后观察的长老看了这么混乱的阵型,知道不是明军,心中大定,带着队伍又慢慢的靠了上来。 二千二对二万九,太阳已经出来了,明晃晃的照在台南平原上,映照出几万个人影。 大战前的宁静,让张金莲和牛厅长在寨门楼上看的发急。 野人酋长指挥着二万多人缓缓的全线压上,以长枪和棍棒为主的高进集团立即陷入了被动。 中路火枪暂时还打不着,有大佛郎机顶着也还凑合。中路虽然敌人较远,但两侧完全是个空白。 高进让张星火带了三十骑兵到左侧,尽力游动让敌人的前锋不能很快的靠近,自己带着刘贤学、王列山和二十名骑兵直接奔向野人的左翼,一根狼牙棒使的是出神入化。 以高进为锋矢,刘贤学和王列山为锋背,二十名骑兵为后盾,直扎了进去。左翼的部落勇士根本无法阻止马速已经提到巅峰的高进马队,被冲的七零八落。 一个部落的勇士信心满满的将手中的长矛远远的将向所向披靡的高进狠狠的投掷了过去。高进使狼牙棒,重重一砸,将长矛砸开。 高进即刻斜着转弯,晃过迎面飞来的好几根长矛,带着马队横着向中路野人酋长的方向快速的杀去。 擒贼先擒王!高进的眼里现在只有那个手里举着装饰了五颜六色动物羽毛的长矛,腆着肚子哇啦哇啦大叫,满脸纹身的,高大的死胖子。 对手居然是一个死胖子,高进心中大火。 见高进突进了中路,独孤信的炮是放不了了。右边张星火一看庄主进去了,带着三十骑兵,顺着高进冲击的方位冲了过去。 独孤信一看,拔出指挥刀,大吼一声:“杀!” 排山倒海的喊杀声响起,两千人如离弦之箭,跟着张星火的骑兵冲的方向冲了进去。 中路的野人在后退,两翼的野人在包抄。 高进冲在最前,被一小群野人包围着;张星火冲在中间,被一小群野人包围着;独孤信带着大队在最后,被一大群人包围着。 三个包围圈如糖葫芦一样成一条线,只不过一个比一个大。 二万九对二千二,兵力悬殊太大,野人们虽然武器简陋,但是体能很好,战斗技能和战斗热情也很高,人数优势补充了武器劣势。 野人酋长飞快的退入了长矛密布如林,缓缓上前的长老集团。 高进竭尽全力杀开一条血路,砸了一堆的天灵盖,也没能追到贼头,当机力断的打马掉头,含起火折,掏出拐子铳。 七步枪神不是盖的,三只火铳放完,高进带着无损的马队与张星火一行会和,一起攻击围攻孤独信部野人的后背。 独孤信集团冲了没多远,就被成倍的野人围住了,好就好在队形还算完整。双方枪去矛来,刀来箭往,一片片的人重伤倒下。 林三才和林木桶正在并肩战斗。林三才这次是主动拿了佩剑,但是一开战就后悔了,对方大多是长矛,拿佩剑很被动。 幸亏林木桶找的是长枪,站在林三才面前不停的随着大众出枪,一边高兴的大声道:“三才哥,我捅倒了的话,你记得砍到首级来。” 林三才郁闷的应了,一边努力劈飞飞来的羽箭,或帮忙挡住不知道从哪里突袭的长枪。 二人身边的哨长突然喉咙中枪,捂着肚子倒下了。林三才急忙丢下佩剑,捡起哨长的长枪,挤到林木桶的身边一起作战。 林木桶心里开始有点恐惧,出枪的手也因为疲惫和紧张而哆嗦了起来。 林三才努力鼓励林木桶道:“今天这么多首级,等打完了一定够了。” 林木桶胆怯道:“三才哥,野人太多了,怎么办!” 一根简陋的长矛突然顺着空隙朝着林木桶的胸口插了过来,林三才眼睛看见,但手中也正在出枪,只能口中惊呼:“木桶小心!” 林木桶也在出枪,眼看着长枪扎在胸口,脑海中一片呆滞,全身发冷。 收回木枪的林三才突然发现那只长枪停住了,对面的对手突然大乱向后奔跑,原来是高进带着马队杀到,抡棒子直接碎了那个野人的脑袋。 林三才这边趁着对方暂时的溃退,收缩阵型,将伤员拖进中间。高进顺着野人的包围圈继续杀下去,敌人又粘了上来。 推了一把摸着胸口一点轻轻扎痕,有点呆的林木桶,林三才大叫道:“战斗,下一次庄主不一定救的了你。” 战场陷入了胶着状态! 第173章僵持 战场上野人部落与高家庄势均力敌,高进带着手下只是保持了局部优势,更多的地方是苦苦维持,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林三才尽量用身体护住还是被刺中一枪大腿的林木桶,大叫:“木桶,快站起来,挺住。张夫人会来救我们的!” 林木桶捂着肚子,弯腰看着受伤的大腿,道:“三才哥,我不行了!” “大腿受伤,你捂住肚子干嘛,快看看伤口!”,林三才着急的大叫,同时狠狠的刺倒一个突前的野人蛮子,拔出长枪,带出一腔鲜血。 “我看到哨长咽喉中枪,捂的也是肚子。哇,我还能动,没扎出洞,就是开了个大口子”,林木桶惊喜拉开裤子喊道。 “不想死,还能动就快出枪!鸡-巴顶硬上。”,本队的执事在一边大力出枪,一边高声骂道。 林木桶急忙抬头举枪,跟在林三才的身后准备战斗。 开始在寨门被炮击溃退的野人抛石兵和彪悍女野人,在野人酋长的调度下集结在一起又围了上来。 一大群膀大腰圆的女野人,围着抛石兵背的石头筐子,快速的丢着石头,这可是野人狩猎稳准狠的看家本领,有的丢的距离堪比弓箭。 漫天石头如雨,一阵一阵,砸的没有头盔的劳役头破血流,有的甚至被打昏、打死。 林三才和林木桶还好戴了荷兰人的头盔,跟着被石头雨砸的溃退的步兵向后缩。 高进带着骑兵集团也不敢离抛石兵太近,呼喊独孤信派人推炮过来,还没开的一炮,敌人就背着石头筐子换了个方向。 高进集团被不断的挤压,眼看躲无可躲,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野人酋长得意的哈哈大笑,为自己用对方的战术击败了对方欣喜,暗暗决定把对面那个骑马胖子的脑袋拧下来做尿桶。 寨门处突然响起振聋发聩的呼喊——万胜!万胜!万胜! 正在打斗的双方情不自禁的都向寨门望去,只见寨门处雄赳赳、气昂昂的涌出来一只人马,举着刀枪棍棒,大声呐喊着——万胜! 当然,野人听不懂,只是看到一群人呐喊着来增援自己围住的猎物。 出寨的人群簇拥着一只步辇。步辇上面坐着一人,背着一杆高大的高字大旗。 陷入劣势的高进集团精神一振,所有的庄丁都高声呼喊“张夫人来了!” 一身鲜血的独孤信举起刀口都砍的卷刃了的大砍刀大喊:“向张夫人靠拢!”,带着全部手下转头向后突去。 高进正在疲于奔命的为手下解围,见独孤信自顾自的带着步兵集团向后靠拢。虽然郁闷,但是也知道这是手下逃生的机会,带着骑兵急速的绕过去开路。 寨门里出来,人群簇拥着坐在步辇上的,正是套了一层链子甲,一层红毛夷板甲的张金莲。 张金莲背上绑着高字大旗,手中大力击鼓,口中大呼:“万胜!”,坚定的指挥着四千劳役向高进集团靠拢。 ------------------------------------------- 原来旁观者清,还在高进冲击野人酋长不成时,张金莲和牛厅长等人在寨门楼上就看到野人反包了上来,形势不妙,个个焦急万分。 张金莲看到一边的李得胜,眼睛一亮,道:“李得胜,带十名侍卫下去组织好剩下四千劳役,告诉他们,今日一战,不生则死!” “伤敌一次免劳役半年,斩一级入预备队,斩三级入庄丁,分田分地顺序与斩获有关。准备随我出击。” 李得胜知道事态紧急,急点了十人而去。 “俞教头,你派人去把周成,黄程和牢里关着的五十人全部提出来。牛厅长,请你带人把校场上那几门红夷炮拉到寨门来”,张金莲向俞野农、牛厅长道。 二人接令,即刻去办。 不一会炮和人都提到,张金莲看着周成和黄程道:“二位在里面可还好。” 黄程笑呵呵的抢先答道:“夫人照顾,吃的饱饭,还有书看,人都胖了一圈,今日可是庄主到了?” 张金莲暗叹此人可真是个人才,笑道:“庄主是到了,不过今日庄里有点麻烦,不知道黄先生可会用红夷炮?” 黄程一听对自己的称呼,知道有好事,拍着胸脯道:“红夷炮,我曾亲手放过一次,可以打到一里开外,比大明官军的炮都好。” “那好,若黄程你今日打的好,我保你不死,还有恩赏!”,张金莲静静的看着黄程的眼睛。 黄程看着张金莲看着自己的尖锐眼神,心道真是个利害的婆娘,试探道:“可击掌为誓?” “可!”,张金莲举起白皙的手掌。 黄程举掌上前一击,心中自得,立马恢复了平日里安稳的神态,道:“我需要一些助手?” 张金莲站起对周成等人道:“庄主回来了,但今日庄外来了大敌,今日一战汝等出战,吾保你们无事,战功另有封赏。汝等可愿随我出力。” 周成等人虽然几日来在牢里呆着,但是因为张金莲的安排,吃好喝好,本来一心就等着过场。今日见有了立功的机会,更是踊跃。 周成躬身道:“当日确实是吾等未尊号令,该罚。今日愿随夫人出战。” 张金莲转身向黄程道:“他们都是你的助手,我们开始吧!” 牛厅长和俞野农急忙拦道:“夫人,让我们去!” 张金莲平静的看着牛厅长和俞野农道:“不用争了,此战若败,大家今日就是一死,还请二位按庄主吩咐,守好寨门,这是庄主的后路,拜托了。” 众人默然,女人上战场,让所有人脸上无光。 俞野农拱手向牛厅长道:“我手下一百侍卫,给你留八十。我带二十去护卫夫人,寨门就拜托你了。” 牛厅长找了杆长枪,满脸红色的慷慨道:“俞教头放心,我这就组织寨里的所有后勤人员分头守卫寨门和寨内各重要地点,防止恶徒作乱。” “陈先生的医棚设在校场,我也会派人看顾,野农此去放心杀敌。”,牛厅长望着俞野农下楼的方向叫道。 张金莲快速的跑回大堂内室换了短打服饰,带白天香和周成的五十人会和,叫上黄程,到寨门前去研究火炮,装填好弹药。 不一会,李得胜集合好劳役前来复命。 张金莲惊喜的发现李得胜把库里缴获的红夷的火枪也带上了,有二百多杆,忙问道:“李队官,这些人会用吗?” 李得胜高兴道:“这些人都到万博园耍过铳。万博园放铳节目用的铳是从南边买的,和这种铳基本一样,现在拿铳的都是自告奋勇的说用过的。” 张金莲大喜,招呼周成道:“周成,这些人归你统带。” 周成现在是个名人,统带这些人一点问题都没有,立马把这些人叫出来,列了几排,紧急的讲解要领。 张金莲又是一番紧急的布置,又嘱咐李得胜把劳役的管事们组织好,出去后不要乱跑,跟着大部队走。 就这样,张金莲带着四千劳役,浩浩荡荡的在高进集团陷入困境的时候杀了出来。 野人酋长一看身边的长老,大声道:“看,就是那个女人,漂亮吧,让给长老你了。” 五十多岁的野人长老,老眼昏花也看不清步辇上坐的是男是女,只是感觉胜局已定,自己不出点力,不好分财货,立即扬手把自己手下不到三千人派了出去。 大声呼喊着土语的野人蛮子们,举着各式的武器就扑了过来,尖尖的长矛在阳光下反射着亮光。 砰!炮响了,惊天动地!六磅炮的威力比千斤佛郎机还大,战场一阵硝烟,连主持放炮的黄程,缩着脑袋捂着耳朵还是被吓了一跳。 冲过来堵截的近三千野人蛮子也被吓了一跳,不光是因为炮声,还有对方一颗炮弹在人群中犁地一样开出的一条血巷。 高进集团的千斤佛郎机,因为装的散弹比较多,倒还真没给围在后面的人多少感触。 而这发六磅炮的炮弹,虽然未必比大佛郎机打死的人多,但是一条一里路长的血巷和二十多个缺胳膊断腿哀嚎的伤者,实实在在的让围在后面的人感觉到了死亡。 野人们以为寨子里新推出的炮也和高进集团的炮一样,可以连发,一个个都不敢使劲往上冲,待红了眼的长老大骂一通勉强冲来的时候,砰,又是一炮! 这一弹又收走了将近三十个壮汉的胳膊或腿,不但又留下一条一里路的血巷,还留下一地新的哀嚎! 周成负责给炮点火,看了炮击的效果,暗暗心惊,心想上次晚上冲出,很幸运的没有被炮打中,又因为夜暗,根本不知道身边被打的这么惨,胜利后大家也无心去统计伤员和死者,真是赢的侥幸! 长老的部队被两炮轰怕了,不管不顾长老的大骂,一个个往后跑。 野人酋长急忙调了彪悍女和抛石军和手下猛将思罗带着五千人前去堵截。 同时,野人酋长下达了攻击命令,命令所有本部落还在待命的野人参加攻击,在援兵到来之前,先干掉被包围的这拨。 一只海鸥飞过战场,意外的看到大地上奇妙的景象! 两群人数少的在坚定的冲开中间拥挤着的一大群满身是条纹的人,互相靠拢。 满身是条纹的人数明显要多很多,分成了很多群,主要围着攻击人数少的这方,还有一部在堵截在靠拢的。 人类真是无聊!海鸥鸣叫了一声,从极力冲开人群,试图冲开通道的高进头上飞了过去,自去找小鱼吃。 高进虽然很卖力的攻击,但是野人太多了。多到不保持连续攻击,连马速都提不起来的地步,但是连续攻击,马匹很累,所有的骑兵都没带备用马,这样的攻击坚持不了很久。 看到骑兵开始有人受伤,高进不得不带着马队撤入己方阵中,心情开始焦躁起来! 骑兵无法施展,高进骑在马上,在敌人的人群中寻找领导者和最勇猛模样的人,命令拿着遂发火枪的刘贤学按指令点杀。 独孤信手下的步兵们自从看到援兵后,明显是打了激素,个个战斗力爆棚,以一当十。 林三才扶着林木桶大步走在攻击的人群后,林木桶还是一拐一拐的。 “木桶,你那还在流血吗?听老人说流血多了会死的”,林三才关心道。 “扎住了,不碍事,三才哥,耽误你到前面去拿首级了”,林木桶看着夹在争先恐后进攻人群中割首级的本部执事,反问林三才。 “我要看着你,出来的时候,你爸妈把你交给我了。我一定要带你回去。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带你去打高家庄了”,林三才很有义气说道。 “回的去吗?都死这么多人了”,林木桶郁闷道。 “活下去就有机会,张夫人答应我们做庄丁。做庄丁就有机会,张夫人那样子,说话肯定是算话的。高家庄的庄丁待遇很优厚的”,林三才想着张金莲庄严好看的模样,信心满满的。 “当时我们为什么要打高家庄?”,林木桶叹气道。 “不知道,反正本族的人出来打架我都没拉下,谁叫我拳脚好”,林三才骄傲道。 “这些野人干嘛要打我们?”,林木桶继续大声的感叹。 “我也不知道!”,林三才回答的很茫然,眼里看着前方躲在长矛后面的一大群野人抛石兵,一大片石头飞来。 高进部与张金莲部已经距离不到二百米,炮是放不成了,火枪管也打热了,只有冲上去砍了。 一直战斗在队伍前几列的独孤信一声怒吼,提着豁了一个大口的砍刀带着侍卫率先冲了出去。 第174章猛将之死 野人猛将思罗看着对方阵中,一个年轻瘦弱的汉子提着把和身形不相符的大砍刀,带着一群人就冲了上来,轻蔑一笑,举起长矛就扑了上去。 高进在马上看足有一米九的思罗带着几百个猛人,向着独孤信的方位扑了出来,心感不妙,向后一招手,跳下马背,杠着长柄眉尖刀就夹在人群里往前冲。 刘贤学和王列山、张星火见高进下马步战,立即带着骑兵跳下马背,追着加入步战的队伍。 高进边大步走,边回头对弓箭手大喊:“放冷箭,特别是瞄准野人,注意不要射到那个拿把破砍刀的瘦子。” 五十名神箭手,箭无虚发,立刻把独孤信战团前的野人剥下了一层。 独孤信提着砍崩了一大块刀刃的大砍刀,带着几百个前锋,在箭雨的掩护下,成功的将面前中箭的阻挡者全部砍倒。 猛将思罗也不蠢,知道独孤信身边有弓箭手,左右退不得,带着身边的猛士转头就朝张金莲前排的炮阵方向杀了进来。 炮暂时不能打,周成将火种递给了黄程,捡了一杆长矛,离开打因为红了枪管向后阵撤退的火枪队,混在一排举着棍棒的劳役冲在前排。 张金莲带的劳役里不少是中年人,全凭着一口血气。周成和中年劳役哪里是思罗等蛮人的对手。 一个照面,周成递出的长矛就被思罗挡住,顺手劈下一矛,直接把周成拍晕倒在地。 余下的劳役不是被杀,就是被打退,思罗顺利的杀穿了一个大口,带着手下退出了弓箭手冷箭的范围。 高进集团和张金莲集团成功会师,阵中反而围住了思罗为首的好几百野人,一群一群的,其中以思罗为首的有一百多人。 野人酋长估摸着已方已经战死了三千多人,但不忍心放弃快要胜利的局面,大声吆喝着,指挥着野人们冲向已经成功会师的大圆阵。 连那请来的长老,也带着重新整好的队伍,重新扑了上来。 二万六千多人,围住了会合在一起的高家庄集团五千多人。此时的高家庄集团,也有将近千人战死或受伤。 五千多人在一起,情况明显比二千多人好多了,何况又有大胜过的经验,劳役们一个个信心十足。 独孤信忙着组织会师后的大圆阵,劳役们听着管事的命令紧紧靠在一起,高举着棍棒刀枪,牢牢的守住阵脚,让同样疲累了的野人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高进带着弓箭手一个群,一个群的去灭野人,而猛将思罗带着百来手下游斗着,突然杀向张金莲的坐辇。 一直按捺着的俞野农大笑一声,举着长枪带着侍卫迎了上去。 思罗大吼一声,满脸纹身带着怒火,就如一头怪兽,高举长矛当头砸了过来。 俞野农看这高大野人使的长矛杆都有成人胳膊粗,急忙侧身一让,手中长枪一招“怪蟒缠身绕”,紧接着斜上一步亮出一招“穿梭幺中吐”。 众人就看见俞野农堪堪避开思罗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的长矛,却又似贴着长矛将长枪的枪头在思罗身边晃了片花影后,指向思罗的小肚。 思罗后退一步,避过长枪,嘴里大吼,又踏上一步,大力将长矛横扫向俞野农的腰部。 俞野农枪棍拄地,借力跃起,以不可思议的的空中鱼跃,一招“迎头刺眉稍”,枪尖离思罗的额头就只有寸许时。 思罗双手弃矛,直接把住长枪枪头,双腿一沉,将长枪前进之力化去。 俞野农势劲落地,握枪杆却无法从思罗手中抽枪。思罗突然使劲,抬着枪杆和握枪杆不放的俞野农转圈。 思罗摇着俞野农如风车一样随着枪杆在天上晃了几个大圈,然后突然将枪向地上砸下。 俞野农就像一块沙包,被思罗打入尘埃,激起一片灰尘。 口鼻流血的俞野农双手紧紧的握住枪杆,在尘土中抬头看到自己带的几个侍卫,举着腰刀,冲上去就欲砍思罗的双手。 思罗弃枪拔佩刀,直接劈向冲在最前一侍卫的刀,当的一声,两刀居然同时断了。 乘着侍卫一愣,思罗将其一手手腕拉住,转着圈砸倒了一片冲上的侍卫,再大吼一声,将残刀****了那侍卫的咽喉。 高进已经带着弓箭手,灭尽了其它被围住的野人,向思罗方向奔了过来。 远远就看见俞野农从地上跃起,大吼着使着平日里表演过的五虎断门枪,正是一招“上步插腿刺”,却被野人偏了偏腿,双腿一夹,把枪给夹住了。 野人力大,一力强十会真的没错! 俞野农在天生神力的野人面前毫无办法,身边的侍卫也都死伤惨重,倒了一地。 扛着步辇的劳役们,见这群野人势大,趁着俞野农和侍卫的堵截,急忙扛着张夫人向后退。 野人思罗见步辇越来越远,着急的捡起地上的长矛,向坚持拔枪的俞野农拍去。俞野农无奈弃枪,向后一滚。 思罗伸手提枪,转枪头,朝着步辇上的人狠狠的抛去。 俞野农见长枪飞向夫人,伸手急掏腰带中的飞爪,朝着飞枪一抓,正好抓住枪身,使劲拉了下来。 思罗见状大吼一声,将手中长矛又飞了出去。 俞野农眼睁睁的看着长矛飞出,射向步辇。 一直看着动静的高进正赶到,向着扛步辇的劳役巨吼一声:“全蹲下!” 杠着步辇的劳役们急忙蹲下,高进趴在张金莲身上,尽力压低张金莲的身子,用自己的身体又加了一层保护。 长矛最终在高字大旗顶上穿了一个大洞,但还是吓了张金莲一身冷汗。 高进爱惜的看了张金莲一眼,抢过刘贤学背上的遂发火枪,检查了下,然后大步向前。 思罗失了长矛,顺手从地上捡了两把刀,大吼的带着身边剩下的四十多个野人向俞野农杀来。 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没有活人了,自己方的人都围着野人战团十五步远,好汉不吃眼前亏,俞野农扛着枪掉头就跑。 俞野农记得自己很久没跑的这么张皇了,迎面就见天上一阵阵阴影,仔细看原来是一片又一片的箭雨。前面,靠,居然是庄主,又在庄主面前丢脸了。 跑到高进身边,俞野农回头看去,除了刚才和自己打斗的野人,其余的野人都被射成了刺猬!而最凶神恶煞的那个居然毫发未伤的离自己只有五步远,难道是金刚不坏! 俞野农急忙端正长枪,推出“双鲁刺中平”,专心防御。 野人猛将思罗,虽然自恃力大无穷,但是刚才与俞野农交手,也知道这个对手比较厉害,停下双手举着刀大力的做着花式,哇哇大喊的示威,企图扰乱对手的心神。 高进端着遂发火枪,砰的一枪! 世界清静了!一具被开了瓢的巨大尸体颓然的向后倒下! 俞野农心中十分恼怒,又有点可惜。 高进很忙,顾不得如俞野农一般的叹气,只是把枪随手丢给刘贤学,大骂一声:“靠!敢动我马子!”,就招呼张星火将一路集合的火枪手叫上来整队。 凑了火绳枪庄丁一百一排,共四排,刘贤学来回督促火枪兵们检查了装备,在张星火敲打的鼓声里,雄赳赳的出发了。 高进自上马,背了张金莲刚背的破了一洞的大旗,领着王列山和五十骑兵紧随其后。 马匹也都休息好了,精神抖索的跃跃欲试。 独孤信命令开阵,一帮劳役左右一闪,两门千斤佛郎机一阵轰鸣。 被打晕的周成醒过来还是觉得放炮爽,瘸着腿跑回来跟着黄程放炮。 四门六磅炮随着千斤佛郎机一起释放,真个的惊天动地,战场上所有的人都停下来,忍受着巨大刺耳的炮声。 炮口的硝烟还没散去,烟雾中就露出一排不是很整齐的脚,和一排黑洞洞的枪头。 刘贤学带着四百人的火枪队很神气的出阵了,高进带着马队跟在后面,护卫着火枪队。 火枪队也不冲远,就是围着圆阵转着圈,面向圆阵外,排枪射击,都用不到第四排射击,每次第二排连射就把对阵的野人打散了,远远的往后躲。 野人们就看见对面的人同时举着一根圆铁管,然后圆铁管的口上就冒出一排火光和硝烟。 随着砰砰砰的声音,己方最勇猛的勇士都会被打死倒地。野人酋长眉头紧锁,本部落的长老在一边道:“酋长,已经死了很多很多人了,不能再打了!” 花钱请来的长老则黑着脸,道:“我族里的勇士死了一千多,你要抚恤他们,我先回你的村子等你。” 说完,那长老乌拉瓦拉一顿喊,吹起牛角,带着自己的人跑了。 野人酋长的手下也不是傻子,混在人群中跟着那长老跑。这个村落的跑了,那个村落的也跑,最后战场变成了跑步场。 刘贤学带着火枪阵绕着圆阵只转了半圈,就看见野人的部队大乱了,争先恐后的往后跑。 高进知机,催马带着马队拔出长柄眉尖刀,就扑了上去。 百骑控千人,高进带着五十多骑,杀瓜切菜一般跟在奔逃的野人后面。 野人酋长感觉自己争取来的大好局面顷刻间就化为泡影,暴跳如雷。 身边的本部落长老提醒道:“酋长,那请来的长老去了我们的寨子。” “撤!你组织人先顶下”,野人酋长知道自己的长老要说什么,提起手中的长矛,转身就走。 酋长丢下烂摊子,带着心腹部落的人跑了,剩下那个看场子收拾残局的长老苦着脸,试着收容人马。 阵内的张金莲看到敌方已经大乱,敌酋也跑掉了,大喊一声:“敌人败了,全部追击!” 五千人在战场上憋闷了半天,立刻如绝堤的水一样,在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快速的向野人逃跑的方向涌去! 第175章鸟人 高进带着马队追亡逐北,顺着平原上的路高速穿插下去,一路掩杀,追了二十多里。 两条腿的哪里跑的过四条腿的,平日里跑的最快的野人都累的吐血,只能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等死。 高进带着马队成功的把二万多野人赶的到处都是,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平原上四处奔跑,甚至连野人酋长也不得不趴在草丛中躲过马队的截杀。 杀穿了野人酋长最先逃命的一拨队伍后,高进带着马队分了几个组,兜回头继续截杀逃过来的野人。 到处都是一群群空着手奔跑的野人,高进带着马队选了一群,围上去绕了个大圈,把惊恐的野人们围住正欲砍杀。 突然,野人中好几个人跪下来,高举着双手大声哭告:“饶命啊!我们也是明人!” 高进惊讶的示意手下住手,只见一个瘦弱的野人大声喊着我是明人,靠近一个骑兵,突然掏出刀子一刀捅了过去。 七步以内,高进为王,拔枪射击,一发爆头,精彩!在在场的骑兵和野人都震住了。 高进策马提马蹄重重的踏在那野人的身上,直到将那尸首踩出翔来,一边高声骂道:“吃里扒外的家伙,你也配做明人。喊着明人杀明人,老不死的畜生!” 王列山很纳闷的看看地上的尸首,觉得这被踩扁的家伙不老啊! 高进转过头,很凶恶的看着这群被惊呆了,满脸满身也纹着花花绿绿图案的人问道:“你们也是明人?” “我们不是明人,我们不是明人!”,一众人等急忙辩解。 “我们是福建的汉人,姓陈,祖上因为躲灾,带着一家老小来了台湾,后来娶了番婆,随了乡俗”,一个长相诚恳的汉子结结巴巴说道。 “大爷,我们虽然从了乡俗,但是我们汉人的传统一直没丢啊!今日我们也只是混在后面做做样子”,一众人等在陈姓汉子说完后大声哭告。 “今天来的人里面,汉人多不多?”,高进很有兴趣的想起后世史学界认为台湾汉人是十年以后开始大规模进入的。 陈姓汉子研究了下高进的脸色,感觉没有被马踩死的危险,认真想了想怎么说,道:“多,往上查应该有一大半有汉人血统。” “我们村附近听他们自己说最早来的有七八百年了,我们家来的晚,也有一百多年了。娶了番婆,繁衍了很多代,很多习气都变了。” 高进呵呵一笑,是啊,南宋的航海技术和商业就非常的发达,这么近的台湾岛,人口暴增的福建人不来开发才怪! 何况蒙元南下,举家带口移民海外的人不在少数,几十万富人去了日本,那穷点的跑到台湾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些家族繁衍下来人数应该也不少。 “跟我们干吧!”,高进举起刀,努力调节脸部疲惫的肌肉,想做个温柔亲切的样子。 陈姓汉人看着一身血迹的高进,举起还在滴血的刀,一脸狞笑,吓得急忙大叫:“大爷饶命,我愿意归降大爷,我会种地!我不要工钱,只要一家人吃饱就行。” “我们都不要工钱,只要一家人吃饱就行!”,一众人等跪下求饶,叩首哀告! 高进感觉自己的亲切笑脸很成功,大笑道:“那好,你就带着你的人,告诉这到处乱跑的,乖乖的往回走,跟着我们做工,包一家人吃饱。还继续跑的,杀无赦!” 陈姓汉子急忙带着身边的人转身往回走,一路上大声招呼遇到的野人,大喊归降后的条件。野人们围着讨论,同意的就跟着一起走。 不同意的野人,则要面对分成十个小队的高进骑兵的追杀。平原上,就算“飞人”来了也跑不过马,何况累了小半天的野人。 高进带着骑兵,一边杀,一边将视野中的野人群将陈姓汉字的身边赶。 过了中午,陈姓汉子收容的野人大队居然有六千人,按着高进的吩咐,高举着双手,浩浩荡荡的往木寨走。 张金莲已经回了寨门楼上,正看着独孤信带着手下把伤员搬回寨子。 野人的装备很差,战场没有什么太多打扫的,李得胜带了一千人慢慢在折腾。剩下的人扛着武器都回到寨子里,或休息,或帮着救治伤员。 陈若虚在医棚现在是忙的不可开交,上千名的伤员等着医治,好在这次来的时候带了十多个医生,勉强还能对付。 高进派刘贤学骑马回来报信,禀报抓了一大群的野人,需要即刻安排。 张金莲急忙派独孤信和牛厅长整了两千人,带着笔帖式列队出去站好,扛着大堆的绳子准备接受俘虏。 今日一战,僵持战中击杀野人六千多人,不算高进马队追击时单独杀掉的二千人,其余劳役追击斩首三千。 所有高家庄运过来的劳役们都解放了,用前辈的心理看着远处高举着双手走过来的野人。 高进带着王列山打马先到,告诉牛厅长不用绳索,先让人准备饭菜。 陈姓汉子叫做陈大海,现在可是很牛的走在大队的前面,他被高进委任为野人大队大队长,跟着他的兄弟也都成了小队长。 到了木寨下面,高进吩咐陈大海将野人们安排好,一半挖坑,一半搬运尸首,不得偷懒,干完开饭。 在干活的空隙,新投降的野人劳役们轮流到牛厅长带的笔帖式这里登记,有汉人血统的要注明,会给与照顾。 野人们开始干活,轮到登记的,个个绞尽脑汁想着自己祖上与汉人的瓜葛,使劲的往上靠。 高进搬了张凳子,坐着看因为笔帖式不够用,亲自上阵的牛厅长登记野人劳役的姓名,陈大海在一边点头哈腰的陪着。 牛厅长才登记了一个说自己老娘的老娘的老娘是来台汉人的遗腹女,下一个直接就说,我就是汉人。 牛厅长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魁梧的满脸戾气的人,长的完全是野夷的模样。陈大海也在旁边道:“卓布,我从小就认识你,你家明显都是平地番嘛!”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汉人,我就是汉人!我会说汉话!”,叫卓布的男子很坚定的说。 高进惊奇道:“你会说汉话!说说看?” “鸟人!”,卓步很淡定的向高进说道。 牛厅长惊诧的看着陈大海,陈大海涨红着脸急忙向高进解释道:“卓布不懂汉语,高庄主息怒,这是卓布平日里学我骂人时候说的话。” “鸟人!”,卓布看着大家没反应,着急的大声重复道。 高进很无语,如此国粹精华,居然能无师自通,天赋啊! 牛厅长看庄主很无奈,摇了摇头,忍着笑很自然的直接在卓布的名字后写了个新附汉人,挥手道:“下一个!” 下面热闹了,有样学样的野人们急忙将平日里学来的汉话朝着高进大声说了出来! 老狗、猪狗、老猪狗、秃驴、畜生一齐出现,被骂的狗血临头的高进斜眼看着陈大海道:“这些人都是你邻居!” 陈大海擦着貌似憨厚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低头道:“有的是,不过已经分开好多年了!他们在别的村也会和别人学的。有的人和小人并不认识,兴许是自己学别人的。” 大声对着高进说畜生的野人,很热情的上来拉着陈大海的手一顿叽里咕噜,陈大海摆不脱手,尴尬不已。 高进摇了摇头,牛厅长憋着笑一个个登记为新附汉人。 让牛厅长继续主持,高进背着手踱步回寨,想着文明的传播有的时候往往是恶的部分容易流传,又想起后世上户籍的故事。 长叹一声,高进心道,中华中华,入夷者夷这老话,还真是有一定的道理,长着香蕉皮有什么用,关键是有没一颗中华心! “恭迎夫君大胜归来!”,换回了一身正装的张金莲,带着丫鬟侍卫,在寨门口双手合握,低着头,放在额头前,庄重行着汉礼! 高进看着面前突然有点陌生的女子,浑身散发着精彩绝伦的神色,思考着慢慢的走近,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抬高张金莲的下巴,轻声质问道:“你究竟是出身何处?” 第176章嘉义 高进说完,竟然放下张金莲的下巴,叹着气、摇着头自顾自的走了。 张金莲一点惊讶,急忙提起裙角,小碎步紧紧跟在高进身后,小心翼翼道:“往事不堪回首,夫君又何必在意!” “我自然在意,因为甚至你连名字可能都是假的?我如何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呆在一起?”,高进皱着眉头,开始感觉到冲锋陷阵时被野人棍棒打中的位置开始痛疼起来。 两颗晶莹的眼泪在张金莲清亮的眼眸中流出。呆呆站了片刻,张金莲急忙抹了泪珠,急追上去道:“我对夫君的心意是真的!”。 高进看着谦卑的张金莲,道:“你如此优秀,我怎会不喜,只怕你飞上云霄,便忘记了大地!” 张金莲被高进的言语说笑了,道:“君不负我,我不负君!如此脱俗之问!夫君今日难得有如此雅兴!” 高进被着手,昂首向天道:“这里将要起一座城,名叫嘉义,而你,将是嘉义城第一任城主。” 张金莲喜不自胜,拜下行大礼道:“夫君如此信任金莲,金莲今日起誓,日后如若负君,天打雷劈!” 高进低下头,看着张金莲低眉顺目的模样道:“汝当记今日!” 领着高进回了木寨大堂后的内院,张金莲亲自准备汤桶,服侍卸了甲的高进洗澡! 疲惫的高进坐在汤桶里,看着面前只穿了亵衣,前凸后翘的张金莲,摇头叹息。 在教育资源贫乏的这个时代,山窝里怎么可能飞出金凤凰! 真实情况是山窝里可以出美女,但是绝对出不了才女,而美女,最终只是沦为权贵的玩物。 如张金莲这样的女人,稍微给点条件,就爆发出来不一般的气质和各种举止,自然不可能是她所说的一个官府家的受宠侍婢能做的到的。 高进突然醒悟经常念念不忘张金莲泡的那碗茶,其实在江南也算是顶级一绝。 张金莲温柔的替高进搓背,一边爱惜的看着高进青肿的胳膊和后背,心痛道:“夫君,下回不要冲这么前,家中娘和那么多等你回来的女子都在记挂着你!” “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些人在等待回家!”,高进闭着眼睛颓然道,“不同的,只是多与少,在还是不在!能见的到,还是见不到。但是,说到底,人是孤独的!” 张金莲愣了,没想到高进今天一直说着禅语,感觉有点怪怪的。 “金莲在夫君身边,夫君也孤独吗?”,张金莲放下给高进往身上浇水的勺子,认真的看着高进。 “我连你都看不透,更不要说去看这个世界。你说我孤独吗?可你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你孤独吗?”,高进看着沾着水珠,显得淳朴可爱的张金莲的鹅蛋脸,情不自禁道。 张金莲长叹一声,苦笑道:“十年了,第一次有人问我的过去?可是我又怎么能侮辱我的祖上。” “我就是张金莲,官府家的婢女,不幸的寡妇,最后赖着嫁给土财暴发户当一个媵!”,张金莲自嘲道。 “又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去!”,高进闭着眼睛感叹道,“认为嫁给土豪暴发户和可耻,那就是过去是官宦人家传世,五品知府门楣为耻,至少应该是三品以上。” 睁开单眼皮小眼,高进盯着张金莲有点惊慌的眼眸,推测道:“十年前的故事,松江府口音,难道你是松江府徐家的人,以你的岁数和徐阶应该没太多的交集,难道是徐阶孙辈家的。” 张金莲脸色如翻书一般快速变的灰暗,眼泪如喷泉涌出,原来,他最懂我!多年的秘密被现在最亲的人掀开老底,幸亦或不幸! 高进抓住毛巾自己擦洗,也不去打扰尽情宣泄着的张金莲。 女人流点眼泪减压,也不见得是坏事!憋在心里,反倒身体容易出各种毛病。郁郁寡欢的女子,得了癌症离世,高进后世看的多了。 高进洗好澡,大步跨出汤桶,大声道:“土财暴发户的媵,还不过来伺候大爷换上新衣!” 张金莲看着牛气哄哄的高进一身壮硕的肌肉,抹了抹眼泪,急忙起身服侍。 “小婢,有何良策处置那些野人劳役?”,怪声怪调的高进伸出双手,站着让张金莲更衣。 张金莲破涕为笑道:“大爷,明日派独孤信带人将他们的家眷都带过来,编排保甲,一甲三户,十户一保。” “保甲实施连坐法,一人逃跑,一甲挨饿罚劳役。一户逃跑,全保十户挨饿罚劳役。各保联保,甲保出问题,乙保连坐。” 高进看张金莲想都没想的说了一大溜,道:“眼光犀利,这件事情就派你办了,明日我带牛厅长选址,往内走四十里筑城。” “筑城,工匠够吗?”,张金莲质疑道。 “先做起来,后面的再派。高家庄一无所有都立起来了,这里的基础已经好多了”,说罢,高进整齐披挂,出门巡查去了。 穿着亵衣的张金莲木木的思考着,回忆着,又哭又笑,让白天香和一众丫鬟看的发呆。 与此同时,趴在草丛里的野人酋长,带着几百亲信好不容易的逃回了自己的寨子。 野人酋长和亲信们看着着火的山寨,个个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寨子里大肆抢掠,强奸放火正是请来助战的长老和战士。长老和战士们开心的做着平时想做不敢做的事情,个个变成了红了眼的恶魔。 提着滴血的刀,背着抢来的财物,拉着牛,赶着羊,后面牵着捆成一串串的年轻女人,强盗们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家。 悲愤的酋长手下大骂这些全无义气的败类,提起长矛,狂吼着带着身边的战士冲了过去。 疯魔般了的杀神一样,野人酋长带着手下的几百勇士,呐喊着和侵略者混战在一起,没有义气的喊声此起披伏。 一直在野人酋长面前貌似谦恭的长老,哈哈大笑着指挥着手下把野人酋长围住,大声喊着,谈什么义气,你的勇士已经死完了,是该了结我们上世恩怨的时候了。 上一代,野人酋长脑海中蒙了,上一代是好像本族偷袭过对方的主寨,因为对方猎取了本族一个长老的头颅,自己这些年怎么和猎头族走的很近。 义气,又是何物,一阵恍悟中,人丛中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一根长矛,将野人酋长的大腿钉住。 一刀劈来! 第177章伤逝 野人酋长身旁一个勇士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帮酋长挡了这一刀,一颗头颅滚地,一具尸体倒下,一个生命离去。 被飙了一脸热血的野人酋长,嘶吼着打退两个逼近的对方战士,对着自己身边唯一剩下的亲信头目大喊着:“基布,带你手下护着女人们走。” 腹部已经高高隆起,一个年轻漂亮的长发女人,哭喊着道:“我的王,不要让我走,就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里农,快走,把孩子生下来,让孩子给我和寨子里的族人报仇!”,野人酋长对着自己最痛爱的年轻爱妾大吼。 野人酋长身后叫基布的粗壮的汉子,带着一百来人,护着救出来的那名叫里农的女子和其他百多个年轻女人,往寨子外面冲去。 悍勇的野人酋长如一头暴怒的雄狮,拔出腰刀,一刀劈断大腿上的长矛杆。 “今日就是死,我们也要取下曹族长老的头颅!西拉雅族没有孬种”,野人酋长呐喊着带着剩下的一百人,抽刀向躲在战团后面冷笑的长老扑去。 一百多抱着决死之心的酋长和勇士,以惊涛拍岸的气势,重重的砸向侵略者的队伍,短时间内居然占了上风。 惊慌的长老急忙收缩队伍,围攻野人酋长和一百多死士。 趁着曹族长老收缩部队,基布带着手下护着女人们杀出重围。 里农站住,焦急的向基布道:“我们怎么可以丢下王,独自逃生!我们又可以逃到哪里去?” 基布沉默道:“西拉雅族这次被打散了,没有哪个村落能独立阻挡曹族长老这只部队。先向海边跑,躲过这阵再说!” “海盗会不会杀了我们?”,里农担心的摸着肚子问。 基布肯定的说道:“不会,今天我们有好几千人归降了。快去吧!” 看着自己的一半手下护着女人,扛着里农,逃进夜幕之中,基布转身带着剩下的汉子,朝着快速涌来的曹族战士冲去。 而远方的战团里,只剩下十来个勇士在身边,满身是伤的野人酋长,居然杀到了曹族长老的身边。 野人酋长呐喊一声,用尽最后的气力将自己的刀朝曹族长老突然投掷了去。 曹族长老急忙拉过自己身边的心腹手下,咔嚓一声,那心腹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深深插入的一柄刀,慢慢的软倒下去。 几只长矛同时****野人酋长的胸口,野人酋长口鼻流血,大喊一声:“基布.” 最后一声的余音回荡在深邃的夜空中,野人酋长怒目圆瞪的倒了下去,身边残剩的几名勇士纷纷被屠戮一空。 正在拼命搏杀的基布,听到了野人酋长最后一声巨吼,双眼泪流,心中空荡荡的难过的苦,带着身边残余的二十多个手下,拼命的往后退去。 曹族长老意气风发,派出一百名猛士去追杀基布。分了人送战利品回山寨,同时要山上再派人下来助战,自带着剩下的勇士趁着天黑继续去奔袭周边的村落。 一夜细雨如悲泣,到了早上,天还是明了。 晴空万里,苍茫的原野上,几百匹马快乐的奔驰着,声势浩大,烟尘腾腾。 高进全副披甲,带着王列山、刘贤学、张星火和卫队一人三马跑在最前面,长青精神抖擞的跟在“桃天”后面,做了高进的备用马。 在高家庄学会了骑马慢行的牛厅长和一众匠头神气的领着一百老庄丁和木寨里选拔出来勉强会骑马的庄丁徐徐的策马行进,跟在后面。 再后面是缓缓行进的三千新归附野人,推着简单的板车,拉着粮草和工具,李得胜带着功勋营八百人全副武装的押着。何光头忙碌的前后走动着,吆喝着队伍。 田明带着周成,带着一百人押着千斤大佛郎机炮,走在队伍的中间。 迎着朝阳,田明注意到野人劳役看着高进在前方快速行进马队羡慕的眼神,看着己方整齐前进的队伍,和队伍中的高字大旗,感叹万千。 昨日如此凶险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又挺不过去呢? 如果说张夫人是豪杰,那高庄主就是英雄,跟着高进和张金莲这样的人物,混个出人头地是没有问题。 田明想起今日开拔时高进的喊话:“前进四十里,一座属于站在此所有人的城,努力吧,挣下子孙万代的基业,开拔!” 想着高进喊完后,陈大海的叽里咕噜的翻译,看着身边沐浴在晨光下大步走的周成对未来憧憬的眼神,田明挺了挺胸,阔步起来。 “庄主,有点不太对劲?”,刘贤学骑马跟在高进的屁股后叫道。 “是啊,怎么我们昨日没进的村寨都冒着黑烟了!难道敌人烧了房子逃了”,张星火猜测道。 “去抓个活人问问不就知道了?各带自己小队十个人去转下!我正好在这里歇马等你们,需要增援就放枪!”,高进让刘贤学将遂发枪各发了一把,自己下马歇息。 王列山也不言语,打马带着自己小队,快速的朝着最近的一个村寨跑去。 张星火一看自己要吃亏,急忙指着看起来要近点的另一个村子大叫:“我们去那个!”,带着自己手下十人一溜烟跑了。 高进看着傻眼了的刘贤学,打趣道:“去吧,没得挑了。” 刘贤学瘪了瘪嘴,带着手下出发了。 高进带了自己的小队,二十骑,坐下舒服的喝水,喂马。高进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想着后世的广告里常见的台湾自由行。 含着根草秆,高进闭目与地球温存,感受着江山如画。 “前面有人!”,负责望风的侍卫突然大叫,惊醒了高进的美梦。 “什么情况?”,高进一骨碌的坐起来问道。 “追杀!” “哪里,我看看!”,高进眼睛一亮,探头望去。前方的山坡下,一群男人正在追砍另一群主要是女人的人群,杀的那群女人四散奔逃。 正无聊的高进跳上马背,拔出狼牙棒催马疾行,很侠义的大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披头散发仓皇逃跑的女人,穷凶极恶的曹族猎头猛士凶恶的脸,滴血的刀与长矛,被砍成两半或捅了好几个窟窿颓然倒下的护卫。 原来曹族长老派出追杀基布的一百猛士,跟了半个晚上,跟丢了基布,歇息了小半晚上,一大早接着搜索,无意中发现了里农一伙。 只有二十名护卫的里农一行,哪里是曹族一百猛士的对手,女人们四散逃遁,发出尖锐的尖叫声。 曹族猛士就如老鹰抓小鸡,追上一个个女人,用绳索绑了,准备带回去享用,实在反抗激烈的,则乱刀乱矛取了性命。 里农是跑的最慢的,也是最早被抓的,一脸泪痕并受到了惊吓的里农暗暗发誓:“神啊!请拯救你虔诚的子民,救救这些可怜的女子,我愿把我奉献给你作为祭品!” 被女人们尖锐叫声刺激的有些疯狂的曹族猛士,等发现快速奔近的马队时,已经距离高进的狼牙棒不远了。 被绳索绑住,心如死灰的里农,正准备寻找地上大点的石头撞上去。 就看见晨光中一个人骑着一头大牲畜,就如天上降下的神,威风凛凛,以风一般的速度,赶到面前,惩罚着那帮追杀自己的恶徒。 狼牙棒击碎一个个天灵盖,飙溅出一朵朵血莲花,在里农的眼里,美轮美奂的让人陶醉。 见到曹族猛士团团聚集在一起,准备围住这个神勇的战士。里农大声祈祷:“神啊,请你赐予英雄力量,战胜恶魔!我誓将终身侍奉于你!” 刚念完,里农的眼里突然一亮,感觉刺眼。待里农闭眼再睁眼,看见曹族勇士已经全部趴倒了。 里农被神迹惊呆了! 发出神迹光芒的是高进发亮的盔甲,而高进在赶到的二十名侍卫帮助下,很快将一百曹族猛士变成了冰冷的“死士”。 高进满意的看着战场,跳下马背,在一个倒伏的野人背上擦干净了狼牙棒上的血肉,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大骂:“女人是稀有资源,怎么能用刀砍呢!” 手下带着解救了的女人们过来,一共九十七个。 高进看着这群女人,嗯,都比较年轻,为首样子的那个大眼睛女子还有些姿色。 大眼睛女子叽里咕噜对着高进说了一大通,高进一句也没听懂。高进问大眼睛女子的话,大眼睛女子也听不懂。 完全是鸡同鸭讲的尴尬,高进有点丧气,准备派人把这些人送到陈大海那里去。 砰,三个方向,三声枪响! 第178章龙虎斗 高进拍马大喝一声:“走!”,带着手下往王列山去的最近村庄扑去。 跑进庄子,远远的就望见王列山一众被里三层外三层的野人包围着,形势不妙。 高进举起长长的狼牙棒,恶狠狠大喊:“列山莫怕!吾来也!” “庄主,他们要归降,人太多了,只好请庄主定夺!”,王列山远远的扯着脖子大喊,此时围着的野人也都一个个跪了下去。 高进满心狐疑的带着马队冲进了野人们分开的包围圈, 王列山上前禀报:“昨夜他们被猎头族袭击了,粮食全被抢走了,青壮被杀,年轻漂亮的妇女被抢,村子里现在剩下的全是老弱,日子没法过了,说只要给口饭吃,就归降我们。” 高进瞪圆了眼睛看着王列山马前抱着王列山大腿的一个干瘪的老头,想来是懂汉语的,道:“你带你的族人到那群女人那边去等。” 老头诚惶诚恐的带着族人拜谢! 带上王列山,高进急忙赶去增援张星火和刘贤学,很惊讶是的发现事情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人多些或少些。 回到那群女人呆的地点,看着面前近一千人的老弱妇孺,高进向刘贤学自嘲道:“整了半天,我们是来台湾帮猎头族擦屁股的。” 高进看着背着各式的舍不得丢弃的家私,乱哄哄的人群,意外的发现那个大眼睛姑娘被众星捧月般的由年长的男人和女人们伺奉着。 大眼睛姑娘看到了高进,站起,带着七八个个年长的男女向高进走来。 做翻译的是王列山马前的那个老男人,看来是汉语讲的最好的。 老头先自我介绍叫赵成德,身边的大眼睛女子是西拉雅族的里农王妃,也是西拉雅族的大祭司。 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里农王妃向高进行了以一礼。 有了赵翻译,两人的说话终于不是互相光看着张嘴了。 里农王妃心里盘算着,大声道:“如果你愿意帮我们对付曹族人,我可以带着我们的人和你们合作。” “他们是归降!不是合作?如果不愿意归降,你可以带他们走。”,高进感觉面前的女子有点冒傻气。 女子咬了咬嘴唇,道:“那你可保障他们的吃穿?” “这没有问题,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你们要服从命令听指挥,不要给我们惹麻烦!”,高进有点不耐烦。 看着赵翻译艰难的翻译完这话,高进笑呵呵的看着凝视着自己的里农。 里农王妃环顾了身后围着年长男人和女人期待的眼神,问道:“你们都定了决心吗?” 年长男人和女人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发表意见,最后一致表示同意。 里农轻轻的叹口气,向高进道:“那我们盟誓!” “没有什么盟誓,愿意来的,就跟上我们的队伍,我还要急着赶路!”,高进看见牛厅长带着马队已经到达了,用手一直牛厅长身后不远处长长的行军队伍大声道。 里农还想说点什么,高进已经朝牛厅长一个唿哨,然后带着手下继续做前锋去了。 于此同时,木寨码头上,王闻金、王新开着两条海沧船靠了岸,运了大量的煤炭、木炭、鸡鸭肥猪,粮草甚至还有砖头,还下了一些新附庄丁的家眷和高家庄的熟练匠头。 到了中午,卸完货的王闻金和王新,拜别了张金莲、独孤信等人,和本计划早上就出发的王福、王破军,带着高进、张金莲的亲笔信又出发了。 独孤信督促着工匠们开始大造砖窑,伤还没好的丁四带着一帮老庄丁,守着五百新来的劳役取土造模。 丁四心里反复背诵着张夫人的交代:“十万块砖,平均每人一日要完成二百块。扣除不良的,五百人分十组,每组人至少每日要完成一万一千块。” 看着不熟悉此道的劳役们笨拙的样子,丁四大急。如今寨子兴家立业,一派万物生发、欣欣向荣的模样,差事做的好不好,这可关系到以后在寨子里的地位。 想到老东家田明从队官沦落为炮队指挥,丁四一个激灵,心道田明还有一个能干老婆撑着,自己可只能靠自己了。 丁四卷起袖子开始在各组中穿梭,力求帮助这些劳役更熟悉工序。同时嘴里大声给各组打气:“今晚做的最多的三个组,有酒喝!” 张金莲则带着工匠,按照高进的安排,到海边指挥二千新劳役造盐田去了。带着好几百疫病中熬过来的病人散步,忙着吸收天地元气的陈若虚,很有兴趣的驻足观看。 匠头们按着各自的归属,和各自分派到的人手,热火朝天的开始生产各种工具。铁匠、木匠相互配合,农具和武器开始源源不断的被打造出来,连大型的马车都在赶制中。 热闹繁荣的声音开始回荡在木寨上方的天空。 而同一片天空下,高进悠闲的站在一片平坦平原上,看了看天上,努力寻找了一番,确实没找到什么龙虎相争或者七彩云霞,只能心中自嘲,哪来这多的异象。 已经过了中午,远方已经能看得到的高大绵延的山脉,可能就是梅山和阿里山。 平原上肉眼就可以看到有丰富水量的河流经过,池塘星罗棋布,成片的森林围绕,鹿群在森林边缘的草地上自由的漫步。 估摸着这里应该就是后世嘉义县的地界,高进故作哎呀一声大叫,自己也忍不住大笑! “怎么拉,庄主?”,不明所以的刘贤学急忙问道。 “呀,庄主,我看到此地有龙虎相斗,刚才庄主一叫,齐声道一声真主来了,就不见了”,心中窃笑的王列山看看左右,“此地风水貌似不错。” 高进赞许的看着王列山,心道这家伙真有长进,故意大声道:“龙虎相斗,此是吉地啊!我们歇马待牛厅长。” 什么也没看到的侍卫们,一个个东张西望,寻找着龙虎。 “牛厅长也跟上来了!”,张星火向后望着说道。 “星火,你看到龙虎了吗?”,刘贤学小声问道。 “庄主看到就行,我若看到还会让给那个马屁精去说”,张星火小声说着,同时跳下马准备为高进铺好休息的地毡。 “庄主,吾带手下去那边打几头鹿来给庄主下酒!”,感觉自己没做好的刘贤学,急忙想着办法补救。 高进哈哈大笑的挥手让刘贤学带着自己的手下去了,自跳下马,给“桃天”和长青喂些精料。 随后到达的牛厅长,知道此地有龙虎之像,立即很熟练的指挥手下的匠户开始测量,选定最好的地点,很快就画了简图报来。 “明天开始会有大量工具运到,七天后会有十万块砖头到达。这里的准备工作今日就开始开工。” “现在是七月,希望三个月后,这里就有一座城的基本模样!你们的名字将刻在城中最高大的碑上,万古流芳!”,高进踌躇满志。 牛厅长和身边的匠头们满脸兴奋,这样的可以留名千古的大工程,可遇而不可求,而且高进的组织能力,让整个工程有确切的保障! “王列山,带你的人,将二百匹马送回去,明日护卫着马车过来”,王列山得了重任,欣喜的带着手下去了。 李得胜的功勋营带着三千劳役,边走边简单的铺路,夹着田明的炮队也到了。牛厅长急忙带着手下前去分派任务。 正准备喝最后一囊马奶子酒的高进惊讶的发现,那一大群老幼妇孺也跟上来了。 不一会儿,李得胜带着陈大海陪着里农、赵成德走了过来。 陈大海看来在部落里地位卑微,甚至还不如赵成德,缩着脑袋根本不敢说话。 里农瞪着大眼睛,说道:“我们族里的青壮都在你的手下,现在曹族长老带着猎头战士正在大肆掠夺附近我们的村寨,我们的村寨很危险,需要战士去守卫?” “你们的青壮为什么会在我的手上?”,高进眯着小眼睛反问里农。 “因为你们进入了我们祖上的土地?”,里农觉的自己很有道理。 高进大笑,道:“你们的祖上哪里来的,你知道吗?” “你们的祖上从海对面的福建省来,在这里繁衍后,又坐着小船向东南亚传播。” “压根就没有什么南岛语系,你们和大陆根本就是同根同源,只不过如大陆有长江黄河一样,各个源头最后汇成了中华华夏。” “而你们西拉雅族,也是在和其它部落的斗争中不断转移的过程中来到这里。你能说这里是谁的土地!我们在海边四里居住,是谁攻击了我们?” 高进说完,看着艰难翻译的赵成德,发现自己好像说的过多,多到只有自己能懂! 在场所有的人都听的云里雾里,不过眼里都多了一些对高进的崇敬。 能人所不能,不是神经就是神!高进肯定不是神经,自然只能归类到神去了! 里农涨红了脸,琢磨了半天,道:“就算我们现在都是你的奴仆,还请你们救救我们还在寨子里的族人!” “慢着,你们和那些劳役不一样。在我这里干活,有饭吃,没钱拿!你们自己看着办,做不了活的我不管饭!” 高进摆出一副黄世仁的模样,念叨着:“地主家里也没有余粮啊!” 里农气的一跺脚,准备转身就走。 远方射鹿的刘贤学快速的疾驰了回来,坐在马上的刘贤学大叫:“庄主,敌袭!” 第179章伏虎杀豹 高进一招手,训练有素、配合紧密的侍卫吹响了急促的牛角。 随着呜、呜的警报声,整个营地哗的一声动了起来。 李得胜急忙跑回步队营地,带功勋营催促着劳役们摆圆阵,将所有的非战斗人员裹在阵内。 田明命手下掀开盖在千斤大炮上的蒙布,上好子铳。周成飞快的准备好了火种,心想这次要好好的露把脸。 虽然带的三千劳役在登记的时候都是自称懂汉语的,但是在三百功勋营哨长的带领下依然显得非常杂乱。 其余五百功勋营战士在外圆中立了个小圆阵,将牛厅长等人裹在阵内,倒也无忧。 高进在原地看着步队列阵,待刘贤学跑到,问道:“敌人在哪,有多少?” 刘贤学跳下马禀报道:“离刚才那片树林大概五里地,大概五、六千多人。追鹿的时候遭遇的。敌人到达我们这里,最少还要一盏茶的时间。” “我们还在敌人前锋前救了一个人”,刘贤学让手下从一匹马的马背上拖下一个晕厥过去,满身血腥的男子,丢在高进面前。 高进拧开酒囊,含了口酒,仰起头,准备喷醒这个男子。 “基布!你怎么拉,快醒醒!”,里农激动的上前,抓住男子的手。 卟,一阵酒味的水雾,飘了里农一脸。 里农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雾,惶惑的看着同样尴尬的高进。 高进又喝了一口,这次里农学乖了,后退了一步。 卟!高进对着基布的脸打了几巴掌。 满脸酒雾的基布终于醒了过来,看到了里农和身边的海盗。 高进向陈大海道:“问他,知道些什么?敌人是哪里来的?” 基布听了陈大海的话,见里农用鼓励的眼神说道:“快说吧,我们现在是安全的。” 基布动了一下,发现自己一下还是站不起来,原来大腿上中了一矛,伤的很重。 “曹族长老带着战士把附近所有的村寨全部都毁了,昨夜我逃脱后想去附近每一个村落报信,但是发现除了老弱没逃出几个。” 基布说了一段,缓了口气,继续道:“早上我被他们发现了,我就带着人跑,结果遇到了山上下来增援的曹族战士,我搜罗的青壮全部战死了。” “敌人绑了七八百西拉雅族的年轻女人,王妃,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她们!”,基布突然激动起来,涨红着脸大声说着,然后又晕厥了过去。 “基布!”,里农哭喊着扑上前,握住基布的手,非常无助。 高进蹲下捏起基布的眼皮,看了看,起身道:“没什么,还没死。陈大海,赵成德,你们把这个人扛进阵地里。让李得胜找个随队的郎中看看。” 突然,高进感觉自己的腿被人紧紧的抱着了,还有点酥软的感觉。 高进低头看原来是里农跪在地上半个身子贴着自己的大腿,仰着头,眼泪汪汪的一双亮晶晶大眼睛,乞求的看着自己。 高进摇了摇头,道:“你也听到了,对方有五、六千人,我没有必胜的把握!” 眼泪横飞的里农叽里咕噜向着赵成德一顿哭喊。 赵成德很尴尬的慢慢说道:“如果你能救出这些女子,我将,不,不是我,是王妃,也不是,是大祭司愿意让你们在这片土地上与西拉雅人共同生活。” 高进摇了摇头,道:“我确实没有把握,在自保的前提下,我才能去想救人的事情!” 里农叽里咕噜向着赵成德又是一顿叫喊。 赵成德突然很有信心的,用崇敬的眼神看着高进说道:“大祭司收到了神谕,你是神派来的,只要你尽力去救,一定能救出来。大祭司对神明发誓,将终身伺奉你!永不背弃!” 高进心道,这母老虎终于认输了,但还是摇了摇头道:“试试看吧!我不能拿三千人的性命去赌,但是我答应你我会尽力,希望你不要忘记你的誓言!” 圆阵基本成型,高进绕着圈做着战前动员。 陈大海小跑着跟在高进马后,高进喊后,跟着翻译:“打赢了,有女人!”,感觉自己都很威武起来。 经过高进一番战前动员的劳役们个个战意十足。高进则和功勋营的战士们偃旗息鼓,猫在内圈准备给曹族突然一击。 此时,从刘贤学猎鹿方向的森林后,一大群人持着长矛和弓箭,呼啦啦冲了过来。 不多时,围着台湾云豹特有豹皮制作的皮裙的曹族酋长,带着曹族长老来到了西拉雅族人摆的圆阵前,在曹族长老的提醒下,两阵隔了两里地。 曹族长老派出一个高大的猛士,用长矛挑着西拉雅族酋长的头颅,后面带着几百人每人用长矛挑着好几个西拉雅族战士的脑袋,在圆阵前耀武扬威。 七八百西拉雅族女人在两阵中间被拖了过来,哭喊声惊天动地。有几十个忍受不住自己亲人被捋走的劳役,从圆阵中冲了出去,很快的被射死在自己亲人的面前,反更凄惨。 在功勋营哨长竭力阻止和血淋淋的现实面前,劳役们怒火中烧的握紧手中的武器,等待着突击的时机。 曹族酋长看着面前防守严实的圆阵,觉得自己抢到的女人和黄牛等财物都够多了,还是先回去享用为妙,让手下牵着女人和黄牛等财物先回山。 这下圆阵内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蹲在地上的高进。高进瞅了瞅左右,特别是里农期盼的眼神,叹了口气,道:“需要你出马!” 曹族酋长和曹族长老正准备列阵送走女人后,就见好就收。 二人忽然发现,对面圆阵中跑出一匹飘逸的骏马,马上坐着一人,正是没抓到的西拉雅族大祭司,酋长的美艳王妃里农。 曹族长老惊讶道:“她哪里来的马!西拉雅族早没有马了。” 曹族酋长看着美艳的女人和飘逸的骏马,咬着牙道:“我上次见马还是小时候,跟着父亲在海边见到明人军队里使用。长老,一定要把那匹马抢来。” “是把她和马一起抢来献给大王!”,长老邪行的笑着,挥手让刚才那高大的勇士带着几百人向里农围去。 里农骑在马上,边慌不择路的围着圆阵跑,边尖声喊道:“都是误会,请放了我们的族人!” 女人的叫喊刺激着曹族人的兽欲,也让西拉雅族人更加愤恨。曹族阵中奔出了三千人,前堵后截,但是还是没抓住里农。 里农在最后时刻似乎是头脑清楚点了,退回了阵中。 高进看着张星火帮里农解开绑在马鞍上的手和脚,夸道:“长青,你干的很棒!” 长青得意的摇了摇脑袋,打了个响鼻,对自己刚才对敌人的挑逗表示满意。 满脸煞白的里农坐在地上,就听见巨大的轰鸣声,心中一震,连日的苦痛发作,一点鲜血从下腹流出。 高进没有注意到里农的异样,只是跳上“桃天”,注意着战场的动向。 暴风骤雨一般的炮弹后,功勋营四百火枪队冲出,从曹族冲锋的侧面攻击,将曹族攻击过来的三千人打的稀巴烂。 看到敌人开始往后奔逃,高进拔出长柄眉尖刀,大喊一声,“马队出击!李得胜带功勋营出击,田明、陈大海守营待命。” 高进带着张星火、刘贤学和四十名侍卫们,一人三马,冲出圆阵,随后掩杀。 三千曹族战士,被铅子干掉了八百多个,重伤三百多,剩下还能走的都在努力往回跑,又被高进一伙骑兵追杀,一个个哭爹喊娘的奔回本阵。 高进手使长柄眉尖刀,一口气卸了八个脑袋,眼看就要到曹族的本阵,因为看到对方本阵未乱,所以带着马队仅仅沿着阵前小射一阵就退了回来。 李得胜带着四百火枪手和一百长枪手正好接住撤退的高进。会和后,高进护卫着李得胜的火枪、长枪队朝着曹族大阵又逼了过来。 曹族酋长没想到战场局面一下翻了个,西拉雅族人的圆阵内跑出了海盗,大惊失色,急道:“这还如何打得,我们快撤!” 曹族长老对上次的失败记忆犹新,连连点头道:“没想到西拉雅族与海盗有勾结。我们快走!” 曹族酋长掉头就跑,长老也不想丢命,拔腿紧跟了去,下面的战士也是有样学样,跑得飞快! 高进一见敌人的大阵乱了,急忙拍马又一次上前攻击,攻击非常顺利,感觉敌人要跑是真,急忙唤手下吹起总攻号。 压抑甚久的劳役们,举着刀枪棍棒,呐喊着就冲了出来。整个平原上就见一群人少的,追着人多的一群大打出手,绝对的大胜。 高进带着骑兵在敌人中间快速的穿插,将敌人变成一小群、一小群毫无斗志的无头苍蝇。 看着面前狂奔跑不赢,提着长矛转身准备抵抗,刚还举着野人酋长脑袋的高大猛士,高进提出燧发枪直接一枪爆头,然后大骂了一声:“sb!” 乱军中,高进很顺利的追上了被押运的西拉雅族女人,让刘贤学一个人牵着绳子领回营地。 看着前面混在人群中狂奔的曹族酋长和长老,高进大喝一声:“纳命来!”,高举着长柄眉尖刀,扑进人群中,抡刀扫去。 第180章翻译的力量 曹族长老虽然一把年纪,听着风声居然灵活的就地趴下接连几个驴打滚,让高进的长刀在此战中第一次落了空。 逃的更远的曹族酋长眼见敌骑追近,将心一横,招呼身边几十名亲卫结了个长矛对外的小圆阵,犹如一只愤怒的刺猬,准备决一死战。 高进拍马从长矛攻击范围外的方向快速经过,招呼身后的弓箭手给圆阵送上了一阵箭雨。 虽然曹族酋长的小圆阵也飞了些箭出来,但是这些简单的猎弓哪里能和草原精良的复合弓相比,根本形不成危险。 曹族酋长看着身边的勇士,有小半已经中了箭,伤重的直接倒地不起,愤怒的大喊:“杀回去!” 提着长矛,曹族酋长带着身边的人开始向着马队冲锋,同时招呼附近所有的曹族战士杀回战场。 高进带着马队一看对方要来一较生死,拍马就撤。当然,跑的时候是不会忘记留下些“回马箭”的。 曹族酋长撵不上高进,想退,高进又会带着马队快速的粘上来。几个来回下来,曹族战士不但没有斩获,还被敌人射伤了四百多人,搞的所有人又气又恼! 高进带着刘贤学、张星火和四十个侍卫,打的是又爽又轻松。身后李得胜的火枪长枪队也接上来了,更后面的三千劳役也杀到了。 曹族长老看见对方势大,而酋长身边诸人逃散、战死,只剩下寥寥的千把人,心道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丢下正注意看着前方战场的酋长,曹族长老带着亲信掉头跑了。 好不容易聚拢的曹族千把战士本来就是士气低落,见到有长老带头跑了,前方又有大兵威逼,终于崩溃,一散而空,开始掉头奔逃。 就迟疑了一下的曹族酋长和身边仅剩的二三百手下迅速的被愤怒的西拉雅人包围了。 高进派了刘贤学、张星火带了三十骑去追杀逃敌,饶有兴趣的带着十骑,站在包围圈外准备痛打落水狗,可只向火枪队大喊了一声:“打!” 砰!火枪队就开了一枪,周边愤怒的西拉雅人已经冲上去了。 高进又看到了过于血腥的群体疯狂场面,不舒服的向李得胜摆了摆手,让李得胜带着人去附近打扫战场,收容沿途曹族战士丢弃的物质。 带着身边的十名骑兵在凄凉的战后沙场穿行。高进看着各种各样死亡的面容,文明的发展,先进的武器让生命更脆弱。 今日一战,留下的近三千曹族战士的尸体,至少有一半是铅子造成的。蝇命的人生,又如何才算能体现自我,发掘自我,不枉来这世上一圈呢! 高进深深的感到后世的幸福和稳定的可贵。同时,对未来又多了一点惶惑! “庄主!”,一声大喊惊醒了沉思中的高进。 抬眼寻着声音望去,陈大海奔跑着,带着一个壮汉举着怒目圆瞪的曹族酋长首级前来表功。 高进赞道:“是你身边的这个好汉做的吗?好汉,叫什么名字?” 陈大海兴奋的代表了壮汉道:“就是他,他叫山药。” “山药,姓什么呢?”,高进疑惑的想问下壮汉的本来姓氏。 陈大海转着眼睛道:“山野之民无姓,还请庄主赐姓?” 高进心中惊讶,看那壮汉倒也是一表人才,模样憨厚,试探的问陈大海道:“你问他,可愿意姓高!就叫高山。” 陈大海简单的和高山说了一遍,那壮汉琢磨了下名字,感觉不错,按着陈大海的吩咐倒头拜谢! 陈大海对高山也羡慕不以,叫了庄主的姓,今后肯定是庄主的嫡系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果然,高进马上就任命高山做了陈大海的副手,命二人带劳役们迅速打扫战场,凡是敌人,不留活口! 带着曹族酋长的首级,在那被爆头的高大猛士身边又寻到了西拉雅族酋长的首级,高进带着骑兵回阵,接受了牛厅长、田明的道贺,自去找里农大祭司。 已经清理完毕下身,脸色煞白的里农,躺在一群老女人的中间,默默的流着眼泪。 高进没有注意到这点,倒是兴高采烈的大叫:“赵成德,告诉里农大祭司,西拉雅族大仇已报!” 满面皱纹的赵成德急忙从人群边站来,高兴又悲凉的接过了两具头颅。 高进见里农躺着不说话,肚子却不见了,惊讶的指着问赵成德道:“这个?” 赵成德难过的说:“没了,都四个月了,可惜了。” 高进一跺脚,长叹一声,惋惜道:“有什么需要的,过来和我们说一下!只是还望里农大祭司牢记誓言!” 赵成德看了看里农,道:“这是自然!” 夕阳西下,洗干净身上的血污,换了干劲衣裳的高进和整理停当的牛厅长等人围着火堆,分享着美味的烤鹿,喝着美酒。 张星火看着远处的西拉雅人在围着火堆做着祭祀活动,摇摇头做出很学究的样子,拿腔拿调道:“引狼入室,引火烧身,人不作死不会死!” 牛厅长赞道:“星火在学字班就学了十几天,居然学会了成语,只是最后一句不曾听闻,甚是新鲜。” 众人哈哈大笑,张星火看着高进眼睛眨巴眨巴。 高进忙割了自己盘里的一大块鹿脯堵住张星火的嘴,道:“奖你的!快吃!” 张星火立马将大块喷香的鹿肉放进嘴里。旁边啃鹿腿的刘贤学见了,暗暗给自己打气,下次自己也要认真的好好学学,至少下次能混上鹿脯吃。 高进指着火堆边的几名侍卫向牛厅长介绍道:“我的侍卫都很忠心,这个叫孟根,这个叫特木尔,这个叫莫日根,这个叫敖登。他们要在这里至少呆三年,教育的事情还要请牛厅长多费心了。” 四个蒙古侍卫随着高进的介绍站起来分别向牛厅长行礼。 高进向四人说道:“你们留在这里,管好手下,待王列山回来,听从命令。要好好的练习汉话,学习这里的文化,在这里我会安排你们娶妻生子,你们将来还要随我征战四方!” “我们还会回草原吗?”,敖登看了看同伴,闪着明亮的眼睛问道。 高进举起酒杯,大饮一口道:“以此杯为誓,我们一定会回去的。” 敖登四人带着四十名侍卫一饮而尽,心中欢喜。 看着牛厅长、李得胜、田明诸人,高进道:“日后你们听张夫人调遣,牛厅长辛苦,待建好城后,再回高家庄,此地容易干旱,但不缺水,多挖水渠池塘蓄水即可。” 牛厅长等人笑着应了,均表态定按职责做好分类事务。 夜深,整个营地陷入了安静,劳役们大多也睡着了。高进和里农站在营地的边缘,目送着赵成德和高山带着本族酋长的头颅,领着三百青壮连夜离去。 一旁翻译的陈大海已经可以翻译的绘声绘色了,连语气都能十足的像。 高进同情的看着面前这个坚强的女人,道:“三天走完附近的十八社,你给他们的任务太紧了。” 虚弱的里农叹道:“这么热的天,三天尸体都要臭了。该埋的埋,该领回来的领回来。再远的估计曹族人也没去,就顾着眼前吧!” “今年大旱,田里颗粒无收,幸好草甸子里野物还多,那些老弱不依附着青壮狩猎,哪里还有活路。” 高进好奇道:“你们这里好像是不完全的母系社会,青壮住在一起,老人带着妇女、孩子在一起!受尊敬的老人可以成为长老处理族内事务!但是女子主持对内事务。” 里农道:“祖祖辈辈下来,我们都是如此。” “一切都会改变,社会的进化是任何人都阻挡不了的。等我夫人到来,你以后协助她就如协助我,你做的到吗?”,高进盯着里农水旺旺的大眼睛。 陈大海有些词根本听不懂,结结巴巴的翻译成“今后一切要听我的,我还有个夫人,她是大,你是小,你要侍奉好她,你做的到吗?” 里农无惧的看着高进,道:“我的誓言不会改变!” “希望你我至少可以让天下在这里有一片和平的土地!不再有如今日的杀戮!你当谨记你的诺言!”,高进说完,笑着背着手,踏着星光,感觉自己做了好事,志得意满的走回自己的帐篷。 陈大海站在原地很认真的翻译道:“希望和平,就要兑现诺言。如果不兑现就要像今天这样杀很多的人,你就要记住你的诺言!” 听完陈大海的话,里农眼泪飙出,心中感到委屈,身后的长老们一个个面无人色,远望着一众侍卫护卫下走远的壮实的背影。 今日少说砍了二十几个人的脑袋,浑身疲乏的高进光着背,穿着特意叫裁缝制作的和后世一样的四脚裤衩,钻进帐篷里东哥留下的被窝,喝了口马奶子酒,伸了个懒腰,倒头就睡。 睡的正迷蒙间,突然帐篷外一阵歌舞声传来!拉开帐篷门口,高进眼睛被帐外的火光一花,就看见守夜的刘贤学笑嘻嘻的站在帐外。 高进不快的握住狼牙棒问道:“半夜了,又闹什么幺蛾子?” “西拉雅人送嫁!”,刘贤学脸上一阵怪笑。 “送嫁,谁嫁谁?”,高进站起来,看着在帐篷外不远的火堆边坐着的一堆西拉雅族的长老,一群少女正在围着火堆跳舞。 站在火堆边的陈大海奔了过来,提着头冠和一尾豹皮,看了看高进光着背的装扮,大声喝彩:“这装束正好!” 陈大海给有点迷蒙的高进按上头冠,围上豹皮,拉到火堆边坐下,又被一个长老塞了一根礼仪用的长矛。 然后就是一帮嘴里念念有词的长老围着高进跳舞,少女们则一起欢声的唱着祝福的歌。 牛厅长、李得胜、田明、刘贤学、张星火等人站在几步远,看着陈大海说着话,高进则傻呵呵笑着的坐着。 不一会,一群老妇女簇拥着几个年轻貌美,满头银饰,插着漂亮山鸡羽毛,明显精心打扮了的女子走了过来。 第181章夜半有女 高进定睛一看,走在最前面颜色妖娆的女子就是里农大祭司,心中恍然大悟,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已经被长老会紧急升格为长老的陈大海笑嘻嘻道:“长老会决议,将里农大祭司许配给高庄主,嫁妆是整个西拉雅族,你以后就是西拉雅族的酋长!” 高进握着长矛站起,看着缓缓走来,面色细看还是略显苍白的里农,心道:“这长老会也太聪明了,野人也不蠢啊!谁说古代人不聪明,能被现代人玩弄于指掌之间。” 抱定了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想法的高进,自然不会拒绝和土著的和平融合。 和亲通婚今后在两族之间必然是很经常的,只是面对刚小产和丧夫的女子,高进心里的感觉怪怪的,心道我也不变态啊,怎么总遇到这个局面。 高进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幸好叨咕王列山不在这里,要不然还不被笑掉大牙。 里农看到白日里精干的高进,露出一身扎实的肌肉,有点怔怔的看着自己,想着刚才高进离开后,长老会一致认为自己必须今晚就嫁给高进的激烈摸样,让自己无法拒绝。 里农心中哀叹,难道这就是命!白日许愿时眼前闪过的光芒浮现在脑海,里农自我麻醉道,他是神派来的,我誓追随侍奉神。只是希望,神这次派来的你,能与我白头到老。 一番欢快的祝福和舞蹈后,长老们载歌载舞的把里农和高进送进了帐篷。 长老们完成了一件最紧迫的事情,顿感疲惫,和牛厅长等人相视大笑,然后各自开心的找地方睡觉去了。 丑时了,不困的是假的。只有有经验的刘贤学和张星火躺在帐篷外把风,顺便准备听惊世骇俗的叫声! 帐篷里,高进摸出一截短蜡烛,吹起火折点了,放在挂桶里挂在帐篷顶。回头看,里农端坐着,可里农身后两个打扮漂漂亮亮的送嫁女孩怎么还没走。 语言不通,只能演哑剧了。高进看了里农,指了指里农身后的女子,意思是这谁啊,怎么还不走。 里农转身向身后低垂着头的女子低声道:“脱吧,伺候好这个男人,从现在起,他就是西拉雅族的酋长,你们的男人。” 看着两个妙龄女孩在自己帐篷里,涨红着脸,慢慢的褪去了身上的衣服,露出健康、年轻、紧实的肉体。 高进心跳加快,惊讶的张着大嘴,用手不停的指着里农,意思是这怎么回事。 里农咬着嘴唇,推着身边的女子向高进爬了过去。高进满心狐疑,决心做一回柳下惠,不能乘人之危,指着里农,摆手表示拒绝。 里农见高进拒绝两女,一直伸出手来指着自己,又看着趴着的两个女孩完全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似乎质疑自己为族人的牺牲精神。 咬着牙,里农把自己的衣服褪去,露出丰满白皙的肉体,准备亲自上阵。 高进感觉帐篷内的场面不是暧昧而是悲壮,伸手欲推开女人,准备出帐。 里农见高进手伸了过来,心道果然他是要我,内心萌发出一点小小的骄傲,那就由我开始吧!里农顺势倒了过去。 两个趴在地上前进后退不得的女孩见大祭司勇敢的上了,也跟着扑了上去。 两个年轻妙龄女孩热情似火,又有同样美貌年轻的大祭司手把手的指点,一副做不成不罢休的模样。 想着东哥,想着一路走来脚下枯骨早过万人,叹几个女孩为了族人的自我牺牲!成全她们吧,否则帐外几十号人哪里会走,高进闭着眼睛,老宅男的心酸,眼角一点泪水,停止了反抗! 叹人生苦短的高进,柳下惠是做不成,直接改行做了躺倒的嫪毐! 里农看着一女已经得逞,满面桃红的开始兴奋的尖叫,转头看高进,意外的发现贼胖子眼角的一点晶莹,突然发现自己握住的高进的手,其实是高进握着自己的手。 那手那么轻盈的握着,轻轻的怕弄痛自己,轻柔且温暖,让里农心中萌发出一点奇异的感动。 帐内的气氛更加湿黏,两个年轻女孩未经人事一败涂地。气息急促的里农,情不自禁的以指点之名用旱路亲手上阵,把伺奉神的事业发挥的无比光大。 左拥右抱着瘫软女孩的高进,看着轻轻喘息蠕动的里农,记起战地钟声中主角兴奋的爱爱,最后感觉地都动了,那自己现在的感觉是不是也是这个感觉呢? 第二天快到中午,高进在帐外王列山的大声呼喊中才钻出了帐篷。 看着王列山贼溜溜的眼神溜过帐篷缝,看里面正细细梳妆的三个羞涩的小女人,高进有点尴尬的笑了,还是要被这家伙嚼舌根子。 王列山嘿嘿嘿的笑了几声,禀报道:“属下带二百老庄丁,押着一百辆双马牵引的大型马车,已经将工具、武器和粮食、煤炭、砖头、石灰运到,具体数目正由牛厅长查验。” “路上可还顺利,路况如何?”,高进伸了个懒腰,看到身边的整片平原已经变成了一个繁荣的大工地。 王列山回道:“走了两个时辰不到,估摸着不到四十里地,沿途没有发现什么野人。有个把人影也远远的躲开了车队。” “此地干旱,路况还好,寨子里正在用煤渣铺路,待以后石头多了,张夫人说是直接铺条麻石路。对了,张夫人给你写了封信”,王列山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恭敬的递给高进。 高进将信塞进怀里,道:“列山,今后你就带着四十名侍卫配合李得胜在这里守好我们的嘉义城,这里将来是我们的根基,你一定要守好了。” 王列山一下怔住了,有点不太情愿。 “你直接受张夫人指挥。所有的马不再拉车,平时你再训练一些骑手出来,马匹的兽医下次随王福的船就到。” “昨日我们缴获了四百多头牛,以后运输全用牛车。到时候你负责沿途保护。多余的牛和马一样,要好好繁殖。” 王列山咬咬牙,道:“属下还是愿意和庄主一起征伐!” 高进严肃道:“我也愿意,但是我回去就要按照师傅的安排去读书应试了,你可愿意陪我去读书?” “不去,我还是在这里等庄主回来吧!”,王列山咧着嘴迅速坚定的改变了主意。 高进笑王列山不够意思,道:“别以为你在这里就不用读书,高家庄的识字班马上要开到这里开了。考不及格要罚工钱的。” “好歹我现在也算是有几千两银子的人,些许小钱,扣了也就扣了,到时候和庄主出去一趟就好了”,王列山得意道。 王列山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庄主,这里的人头不算功劳么?” “你觉得这些拿着棍棒的人能给你很多威胁吗?”,高进反问。 王列山想想也是,讪笑:“那杀的多没趣味?” 高进拍着王列山的肩膀道:“记住,杀人是为了救人。永远不要为了杀人而杀人!” “日后你要经常带着马队到周围巡逻,如果遇到可疑可能有威胁的人,一定要坚决杀之。但是如果发现一般的平民,放过也就放过。” “一句话,就是对自己和兄弟们的生命负责。没有生命,仁义道德没有任何的意义!” 王列山听的心悦诚服,恭敬的点头称是。 牛厅长查验货物完毕,过来和高进复命,同时恭贺高进新收三女,轻声问道以何身份待之。 高进想了想,道:“里农先和金莲一样,聘媵,里农带来的双胞胎姐妹,今年先是婢,明年聘媵。” 牛厅长面有难色道:“媵的身份太低,恐怕不妥!” 高进琢磨道:“那也没办法,金莲的身份放在这里。要不这样,封里农为嘉义城大总管,你是副总管。不过这样就委屈你了。” “这样好,我倒没什么!什么时候宣布呢?”,牛厅长赞此法不错。 “开饭的时候一起宣布!”,高进看着帐篷里梳妆出来的三女,个个艳丽妖娆,心中不免有一些自得。 运进的粮草鸡鸭,让所有的人都满心欢喜。中饭十分,高进带着盛装的里农,巡视了整个营地,宣告了里农大总管的新身份,让营地里的双方都欢腾了起来,一切都那么融洽。 饭后,有经验的牛厅长负责组织建城;王列山赶着牛车往回走;李得胜带着功勋营忙着操练;田明负责和赵成德沟通一大堆老弱的长期生活安置办法;刘贤学则被派出去狩猎。 大家都很忙,独有张星火护卫着高进躲在一个小坡地顶。 蓝天绿野中,高进躺在坡顶孤独杵着的一颗长相圆满的树下,很有情调的翻阅着这个时代收到的第一封私信。 需要承认,张金莲字写的很好看,娟秀方正,纸张中还飘着一些脂粉气,很香! “夫君大人,妾名本为徐舒易,家住松江府,十七岁前享尽人间富贵。十七岁后家道中落,吾母将我改姓张,易名金莲,送与知府为妾以避祸,虽得知府赏识打理事务,但被主母所妒,受尽人间冷暖。” “妾得夫君荐拔于微尘,自当与夫君戮力同心,万事道与夫君知晓。妾文甚白,还望夫君海涵。金莲日后自当努力为夫守好家业,亦愿为夫君在此开枝散叶,只望夫君惜我如步辇相拥永恒不变。金莲字上。” 高进阅毕,夸道:“真是个有才情的聪明女子,怕我土财主看不懂,还特意写白点。” 正感叹着,突然感觉身下的地如昨晚一样晃动了起来。高进纳闷,我没爱爱啊!难道昨晚爱爱还把地球搞成震动模式了? 高进急忙向张星火求证道:“地是不是在动啊?” 张星火也正觉得有点晕乎,大声道:“地好像是在动啊!” 第182章布袋生银 “地震!”,高进突然想起台湾是地震多发区,反应过来跳起大叫,又发现自己本来就站在旷野里。 看着张星火惊讶的眼神,高进缩起张牙舞爪的手,顿感尴尬。 无趣的高进急忙一本正经的背着手找牛厅长,准备告诫他建城的时候,一定要搞好百年规划,下水道排水要好,还不能冲走人,房子要舒服但是要牢固抗震。 一想到以后可能被无数人诅咒痛骂短视或没良心,高进的步伐都情不自禁的加快了。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 三天后,周边的鹿群都知道跑的远远的,以躲避突然出现的一大群吃货,高进也带着新娶的三名女子和张星火、刘贤学及十名侍卫回了木寨。 木寨万象更新,到处都是忙忙碌碌、勤奋努力工作的人。 第一次运来的家眷和庄丁团圆后,都有独立的木屋,寨子里开始有女人的欢笑和孩子的奔跑。 欢快的生活节奏,让所有的庄丁都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 最没人敢去的疫棚被陈若虚一把火烧了,说好了要直接翻盖高进嘴里说的医院。 在木寨里,除了张金莲,威望最高的就是陈若虚,在被治好了疫病的众人眼里,那就是观世音菩萨再来。 高进在被治疗痊愈的木寨庄丁眼里,顶多算陈若虚的二护法,大护法自然还是张金莲。 治疫成功的陈若虚对高进提倡的卫生和消毒概念有了个模糊的认识,产生了进一步研究的兴趣,整天猫在屋里总结经验,奋笔疾书。 乐的悠闲的高进抓紧时间和张金莲亲热,喜爱女人成群,自然同时也不会放过里农和她的侍婢。 里农和侍婢在积极的学习汉语,虽然大多数的语言还是不通,但是里农与张金莲两个聪明绝顶的女人之间仿佛天生默契一般,仅仅用眼神都能交流无误,让高进惊叹不已! 张金莲床上功夫不弱,自然不能输给里农,主动的把身前身后都送给了高进把玩。 小女人的娇柔,让高进美美的享受了一把不同风格的齐人之福,心中感叹怪不得有钱人要娶妾! 让高进更为叹服的是张金莲的管理能力。寨子里新近提拔的一群新管事,各项工程开展的很顺利,眼看着寨子内外每日都在发生很大的变化。 码头旁的海滩上已经清理出来了不少盐田,林家、江家搞过盐田的汉子,很幸福的担当了技术骨干,指挥着手下在海滩上盯着烈日干的热火朝天。 穿着四脚短裤的高进拉着四个漂亮女人,在海边嘻戏游泳,寻找着后世富二代奢靡生活的感觉,看到盐田,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改进晒盐方式的重任,大叫了声跑去观看。 烈日下的四个女人迅速结成同盟,一起掉头走了。 顶着斗笠,站在正修造的一大块盐田中央的汉子是江一德,四十多岁,因为在前几次反击野人的战斗中斩获了一级,又有盐务的经验,被张金莲慧眼识珠,提拔为盐务总管。 以前只是个小人物的江一德,一下可以指挥一千人,其中还不乏自己族中原先耀武扬威骑在自己头上拉屎拉尿的家伙,心中感觉是遇到了明主,干的十分积极。 盐务副总管林二是江一德的副手,虽然过去干过盐场的小掌柜,但因为前几次只拿到了砍到一只手的战功,被任命了个副总管。 满心不服的林二,看着烈日下指挥着众人修造盐田的江一德,自个偷着空闲抖着脚在远处的树下歇息,同时享受着身旁跟役打扇的服务。 凭借多年的盐务经验,林二知道此处建好将是罕有的好盐田,心中感叹高东家真是有眼光,子孙万代可以家财万贯,高枕无忧。 靠着大树好乘凉,林家已经倒了,只能先靠着高家了。林二想着张夫人待自己不错,心中一丝暖意。 回过点干劲的林二眯着眼睛远远看着撅着屁股和江一德混在一起的人。有个人的肥屁股都露了一半,穿个裤衩就跑出来了,真是世风日下! “林总管,独孤队官在那里啊!”,身边打扇子的跟役停止了打扇,轻声叫道。 “独孤队官?你没看错”,林二急忙跳起,张大眼望去,可是只看到盐田里撅着的一排屁股。 “是啊,那个最瘦的屁股就是独孤队官的。看,就在那一些骑兵旁边”,跟役确定的叫道。 “骑兵,哇,庄主来了。快走!”,林二脚底装了弹簧一般,轻盈的跳了出去,又突然停住,跑回提起树下自带的凉茶,大步向盐田奔去。 “传统的灰晒,劳动量大,采用流滩晒,相比较就轻松多了。”高进拉着独孤信指挥着盐工,给江一德做了一个小小的模型,指点江一德道。 “盐田改造成庄主所说的那个蒸发区还有结晶区,中间建造卤池,海水从储水池中引入后,再经过蒸发区滩晒后,流到结晶区”,江一德若有所悟的回忆流程。 高进哈哈大笑,道:“多试下,这里海水含盐本来就高,出盐很方便。” 戴着斗笠的独孤信心悦诚服道:“庄主真是博学,居然还知道怎么晒盐!” 一心算着收益的高进没有注意独孤信的恭维,望着眼前的盐田,细细算道:“这个月开两千亩,下半年少说产个一万引盐,六十万两银子毛利到手。” “呀,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这帮铁公鸡,开着盐场还说自己没钱”,高进突然发现自己被这帮老家伙蒙了,只有感叹买的不如卖的精,一群奸商啊! 被人占了便宜的高进,想起自己带来的女人们,回头看没了踪影,身后倒是跌跌撞撞跑近一个举着凉茶桶的老男人,大声喊道:“庄主,天热来点凉茶!” 独孤信笑呵呵的介绍道:“林二,盐务副管事。” 高进盯着一脑门大汗、热情洋溢的林二一张胖脸,慰问道:“大家都辛苦,你们先喝,我就回去了,待会让白天香带人送些凉茶来!” “盐田产盐后,你们的待遇会提高,好好干还有奖金!”,高进痛快的许诺,让众人一片欢喜、 林二得了表扬,高兴的站着,一边心中明镜一般的江一德,虽然气愤,但也强忍着没有作声。 高进又谈了谈对制盐的看法,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更多说的,笑着让江一德继续摸索提高产量的方法,见好就收的跑走去找张金莲诸女继续戏耍。 日日笙歌,夜夜春宵,快乐逍遥! 第七天的时候,木寨的砖窑开了窑,有高家庄的老师傅指导,十万多块砖圆满出炉。 王列山带着牛车队迅速的送了五万块给嘉义城,剩下的开始在木寨营造房屋。嘉义与木寨的生活条件迅速开始好转。 第八天,王福开着江南号,带着王新、王破军、王闻金三个船长,四条船浩浩荡荡的靠了岸。 看了宝贝儿子高进写的蚯蚓一般歪歪扭扭的书信,脸上笑开了花的李妈把高家庄的粮仓、煤仓搬了一半。 运了一万石粮草,四十万斤煤,那是不够的。 李妈还从货仓里提了五万斤的上品好铁,五万斤铅,四万斤火药,伍佰套马具,麻布千匹,棉布千匹。 让三娘等人惊讶的是,平日里吝啬的李妈这次提货眉头都不带皱一下,颇感怪异。 船上负责押运的,自然是最可靠的王启年,但是为了加强对如此多物质的管理,李妈居然把碧莲和柳三娘派来了。 和启年叔站在一起,高进牵着三娘和碧莲的手,站在船头,一起看着庄丁与新到的家眷在码头上一片欢腾的样子。 高进心中暖暖的,自然没注意到新媳妇里农和小媳妇张金莲心里酸溜溜,脸上灰灰的样子。 王福站在侧面,吸着水烟,看的清楚明白,心笑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有名份的都有六个,今后肯定热闹。 王启年看到岸上忙碌欣荣的样子,赞道:“不想在这海岛,庄主都还做出了一番事业!” “启年叔,这里可能将来是我们的避难所,人怕出名猪怕壮,狡兔三窟,不能不未雨绸缪,早作打算!”,高进情不自禁道,引来众人由衷的赞叹与佩服。 “进儿,你准备给我和碧莲安排什么活干,李妈”三娘突然想到张金莲在身后,意识到自己出语略有不敬,顿了下,接着道:“嗯,婆婆来时曾道,让我帮相公看好此地。” 高进笑道:“三娘,还是照老习惯叫吧。金莲做了嘉义城的总管,你就做这木寨的总管吧,碧莲你做木寨的副总管,对了,木寨要有个名字,就叫布袋。” “为什么叫布袋,好土气?”,碧莲立时提出了反对意见。 高进急道:“就叫布袋,好装钱啊,看海边那些盐田,一年几十万两啊!” “有这么多?”,王启年也感到有点惊讶。 高进哈哈大笑:“盐商哪里有不富的,方文秀那样富不富,我们将来要比他们富!” “金莲、里农,我不在台湾的时候要和三娘、碧莲多多亲近”,高进说完看着二人的脸色,见二人面上神色平定,心中快慰。 高进继续说道:“金莲负责管理耕战。人事任命由金莲建议,三娘敲定。物资补给由碧莲管理,三娘管理盐田和两城账簿。各城具体细务各自负责。可有异议!” 在高进所有的女人里,金莲最忌惮的倒是三娘,知书达礼、聪慧过人外,姿色也是不俗。虽然平日里不动声色,但是做事极有分寸,颇有城府。 听完高进所言,张金莲立即施了个大礼,笑盈盈道:“金莲才疏,日后还要柳姐姐多多提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还请姐姐直说,千万不要放在心里。柳姐姐的话,金莲自然是要听的。” 柳三娘扶住张金莲的双手,丹凤眼噙着笑,柔声道:“金莲妹妹辛苦了,看人都晒黑了不少。日后少不得劳烦妹妹,何必多礼!” 高进见二人客套来客套去,及时的插话道:“二位娘子再在太阳下客套,我也要晒黑了,快进船舱歇歇。” 众女轻声哄笑,张金莲拉着柳三娘,碧莲牵着里农,亲密的进船舱去了。 高进看着一边讪笑的王福,笑道:“我又说错了吗?” 王福抬头看天,装作没听见。倒是王福身后一人报道:“木字营队长萧晓见过庄主!” 高进非常惊讶,“萧队官,你也来了,甚好甚好。老夫人给了你什么指令。” “老夫人派属下率木子营三百老庄丁护卫柳夫人,家小随后送到”,萧晓见了庄主非常的高兴,大声禀报。 高进听着突然有点想念李妈,赞道:“老夫人考虑甚是周到!汝需努力,这里野人众多,不友好的也很多,还有洋夷,平日里不得大意!” 萧晓大声应了,退去看望本部庄丁。 王启年从怀里掏出一封被汗印的潮了纸张的信,递给高进道:“胡知县给你的。” 接过信封,高进想起金莲喷香的信纸,看着信封上胡知县龙飞凤舞的草书,突然有点鸡皮疙瘩。 第183章泰斗西归 打开满是汗味的来信,高进眉头紧锁,心中却没由来的一阵轻松。薄薄的信上只有寥寥几行:“高庄主,汝师病重,见信速归!” 高进鼓着腮帮狠狠的鄙视了一下自己不够尊师,花了几十秒忏悔完毕,将信折了放在怀中。 王启年见了高进奇怪的神色,问道:“胡知县何事?” “胡知县通知我,师傅病重,过几天我就要回去探视,否则会被人说三道四。” 高进顿了下,接着说道:“此地万事刚刚开始,还要启年叔在这里坐镇,待有了初步的模样方好。” 王启年笑道:“有我在,你放心!” 剩下的日子高进带着王启年、柳三娘、碧莲等人在嘉义、布袋两城左右好好的转了转,介绍了情况,并正式成立了好几个战斗营。 高进和众人议定,若是明人来,则是里农负责接待;若是其它部落,则是张金莲接待;对外统称女酋长,旗号用高进展示的画有红瞳的女人长睫毛的大眼睛。 庄丁们的武器以长枪和长刀为主。燧发枪试用效果不错,就是产量还上不去,暂时只能作罢,只能让牛厅长派人零打碎敲一些出来再说。 王启年为武装力量总镇,下辖五个营共四千七百人,不过不练兵时也需要参加日常建设。 穿山营定员八百人,陈大海为队官,高山为副队官,驻嘉义。 平陆营定员一千人,田明为队官,周成为副队官兼嘉义炮队指挥,领千斤佛郎机炮一门,六磅炮一门,驻嘉义。 马营暂编二百人,王列山任队官,何光头为副队官,驻地嘉义。 白天香为酋长侍卫队长,带侍卫二百,保护张金莲和里农诸女。 盐字营定员二千人,李得胜为队官,丁四为副队官兼布袋炮队指挥领千斤佛郎机炮一门,六磅炮二门驻布袋。 萧晓的木字营扩充至五百人,驻布袋,平时分兵护卫柳三娘和碧莲。 另从木寨和西拉雅族人中各选了二百青壮,由刘贤学和张星火各带了一半,紧急开展训练,准备开往辽东。 虽然有四千多人当了专职庄丁,但是牛厅长手下的劳动力却不缺。 附近的西拉雅族人听到大祭司的召唤,拖家带口的前来归附,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近万人,根据里农的估计还会来三四万人,其中青壮至少近万。 同时高进也准备将高家庄新近招的近万流民,整编后转来台湾屯垦,加快民族融合的步伐。 诸事既定,高进也不多呆,诸如庄丁统一换装,训练庄丁的事情,细细和王启年、张金莲等人谈过后,全部留给他们操办。 已经接近八月底,高进准备回高家庄,在船上摆酒,与诸女依依惜别。 里农带着两个侍婢用有点生硬的汉语,端着酒真心的说着祝词,煞是惹人怜爱,高进痛惜道:“好好学习汉话,我会回来检查你有没偷懒,如果不合格,就用家活惩戒。” 里农一想到高进的家伙,屁股一阵抽搐,脸上飞过一阵红晕,心中惊讶自己并不是****荡妇,为什么在高进面前却如此敏感。 坐在一旁的张金莲眼里一丝不舍,心中满是惆怅的情怀,但是不敢站起来,昨晚和高进玩的太狠,痛着呢。 高进看出张金莲的囧态,举杯笑道:“金莲,好生照顾好我的家人。黄程此人要好好用上,澳门佛郎机国人能聘一些来造炮自然更好。” 已与高进有过密谈的柳三娘心中有底,微微一笑,张金莲心中一叹,满饮一杯,给自己的野望加上了一道情感的枷锁,道:“定不负夫君所托!” 再长的宴席也有结束,高进在一众女人惜别的泪水里,与王启年为首的一众手下告别,扬帆出海。 甲板上,俞野农站在孤独信身边道:“这段时间看来,张夫人能力很强,霸气外露,庄主其余的夫人似乎无一是其对手。” 独孤信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张夫人在台湾的根基虽然已经是无人可以撼动,但柳夫人和碧夫人身份放在那里,以柳夫人的聪明,庄主后院无忧!” “女人多还可以当管家用,看来我也要多找几个”,俞野农托着下巴琢磨道。 独孤信晒笑道:“沧云旭女人也多,正好凑一桌天天在屋里打麻将,这样的你要不要多找几个?” 俞野农不愿与独孤信抬杠,转身去听刘贤学给庄丁骨干讲高庄主在草原战斗的故事,西拉雅族有一个翻译在旁边同时给西拉雅族的庄丁翻译。 刘贤学唾沫横飞的叉着腰正讲到十骑追几千的豪迈场景,所有人听的都热血沸腾。 俞野农推了推身边听的神开心的张星火道:“你们这次去辽东这么雄壮?” 张星火呵呵一乐:“这算什么,庄主还搞定了蒙古大汗的公主,当了什么黄金家族的驸马,还得了块封地,环境可好了,在那边也是贵族。” 望见海岸已经渺小成了一条线,反身往船舱走的高进,正好听见张星火的吹嘘。 高进啪的打了一下张星火的脑袋,呵斥道:“牛不是这么吹的,还记得我和你们说的话吗?” 张星火想起高进提过被招驸马的事情还不能张扬,缩着脑袋,吐着舌头退回船舱去避高进的火头。 俞野农不明所以,只是好奇的继续问高进:“庄主,我们高家庄的都统一叫家丁了,怎么台湾的还全部叫庄丁?” 高进笑道:“先让他们叫几年,莫忘记了是高家庄出去的人。野农,回去以后,你担任侍卫队队长,记得训练拳法、刀法和枪法的事,回去后就要在训练队开展。” 俞野农应喏,急忙跑回船舱编排这些高进早已经布置,但是被自己早丢到脑后的任务。 “独孤信!”,身边没有女人,顿感生活无趣的高进看着船头的独孤信撤着嗓门郁闷的叫道。 正准备看水手钓鱼的独孤信,急忙跑步近前,高进拉着独孤信一阵嘀咕,敲定了台湾和高家庄后续的情报线发展事宜。 一路顺风顺水,闲的没事的高进除了和十个侍卫到底舱去给座骑洗澡,剩下的时间就是操练随船带的庄丁们。 王福看的热闹,第二天也大规模的演练水兵,杜二宝的表现非常优异,让高进也赞叹不已,谈着谈着就和王福说起水军的建设,掰着手指和王福一起计算。 “王福,我记得我们可以走远洋的船有十二条,二千料的三条,一千料的四条,剩下七八百料的五条。除了缴获海匪的,吴古千户卖给我们的,剩下是从造船场买来的。” 王福点头称是:“水手培养时间长,现在我们一共只有六百多水手,刚够保障一半的船,现在小点的海船都是用雇来的水手跑内河。” “荷兰人的炮这次你也看到了,比我们的千斤佛郎机打的远,还有标尺,这次拉了一门回来你要好好研究,让水手们操作操作”,高进想起独孤信描述的与荷兰人大战的场景。 “看来我们要开始搜罗造船人才了,这事情交给你去办!”,高进思索道,王福高兴的应诺。 二人畅谈着未来的发展,王福心中感叹,跟着高进,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很多,生活有了目标,日子都过的有味道起来。 三日后,南直隶常州府无锡县张泾顾府,侍女在一间内室焦急的进进出出。 管家正在整个院子里组织挂着白幡和白绫,人们形色匆匆,府中气氛悲凄一片。 内室不远处的一处厢房,顾允成垂首丧气的坐在上首,左右分别坐着安希范、高攀龙、刘元珍、钱一本、叶茂才。 安希范低声问顾允成道:“泾阳兄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都两天了,还.” 突然,侍女慌乱的跑来,禀报:“老爷醒了,请各位老爷前去。” 顾允成急忙带着众人奔入内室,见满脸蜡黄,虚弱干瘪的顾宪成躺在雕花梨花木大床上,睁着昏黄的眼睛,在人群中寻找人的模样。 顾允成急忙上前握住大哥的手,哀痛道:“大哥,你可还有什么吩咐,为弟一定照办!” 顾宪成张着嘴,发出虚弱的声音。顾允成将耳朵贴在大哥的嘴上,尽力的听着,同时大声的复述,让顾宪成点头肯定。 顾宪成沙沙的声音在屋里跳动:“在通州府,我收的关门弟子高进,远游还没有来,此人品性不定,我怕辱了东林书院的名声!” 顾宪成正准备要说:“我想除了他的名”,一口气没那么长,喉头鼓动,发出一阵拉破风箱一般的剧烈出气和进气的声音。 屋里众人莫明的感觉到一阵难过与难受,寂静无声。 突然,从大门处传来一片疾驰的马蹄声,然后就是一群人急促的进入院子向后院跑来的跑步声。 顾允成和安希范等人向门口望去,管家还没进门,一个胖子却先冲了进来,直接跪在地上,膝行十几步来到床前,几个头就磕了下去。 第184章开山元帅 安希范认出地上激动行礼、一身尘土的人是高进,急忙拉起,走近顾宪成的床前,大声道:“泾阳兄,你的关门徒弟高进赶来了,还有什么话,你快交代!” 喘息了半天,刚攒了一点力气的顾宪成抬眼看去,朦胧中逐渐清晰的,是高进一张胖乎乎、油腻腻、黑黝黝,乡土气息浓厚的脸,倒还真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高进看见顾宪成眼睛发亮的看着自己,知道是回光返照,急忙道:“师父,我知道你病了,就赶到辽东,专程购买了一些百年老山参给你补养。” 一边说着,高从背上的包裹里抽出一个长长的布包,小心解开露出一个锦盒,打开盒子,露出里面几根瘦瘦的、根须绵长,一看就是千金难觅的极品人参。 肃穆、悲戚、阴寒的房间被高进千里觅参奉师的事迹烘托的暖暖的,包括顾宪成,在场所有人的心中充满了感动,顾宪成终于没有把“我想把他除了名”说出口。 高进急忙将百年老山参递给站在一旁的侍女,顾允成和安希范急忙让侍女去熬参汤。 高进又把背上的包裹解下,打开布袋装好的一根根人参,给顾允成和安希范看,说道:“在辽东,还顺便搜罗了十斤上好的长白山参,在座每位都是师父的挚友,一人取一根去,剩下的都给我师父补身的。” 众人将布袋纳入怀中,满心欢喜。 高攀龙迈步出来大声赞道:“高进品行纯孝,泾阳兄大可放心。” 顾宪成感觉面上有光,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又张大了嘴巴说话,顾允成将耳朵贴上继续大声复述道:“劣徒高进今后就托付给在座了,你们就是他的师父!” 高进错愕的发现自己一下多了七个师父,有点发懵。 就在这时,房门口传来一声:“泾阳兄,我也算是在座,你放心,你这个徒弟就是我的徒弟,我一定帮你看管好。” 众人抬头看去,门口进来三人,为首的老者虽然满头花白,穿着便服,但是明显是多年宦海浮沉,官味十足。 “李老御史!”,顾允成,高攀龙,安希范、刘元珍、钱一本、叶茂才纷纷起来热情的打招呼。 来者正是明末最大的嘴炮,东林点将录开山元帅,敢嘲笑万历皇帝假托腿疾不上朝,天天在内宫****的右佥都御史李三才。 李三才和顾宪成是挚友,听说顾宪成病危,急忙前来探视。 高进不认得李三才,只道自己比郭靖还多了一个师父,内心苦笑,想着事已至此,也算帮着完成自己挂名老师的最后的愿望。 高进思定,立即一一向各位老大人行大礼,口中称呼:“小子高进按恩师之命,拜各位老大人为师,还请各位师父今后多多提点,不辱吾师和各位老师的威名!” 李三才坦然的受了高进一礼,接了高进递来的信物,布袋装着的一根人参,转身至床前握住顾宪成之手,至诚道:“泾阳兄可安心了吧。” 顾宪成脸色微暖,说了声:“好!”,脸色忽然又沉了下去,丫鬟正好端进匆忙熬制的百年老山参汤,顾允成急忙给大哥灌了下去,当真是有奇效,片刻间脸色居然又好了起来。 众人见顾宪成已近弥留,再次郑重的告别。 高进恭恭敬敬的给顾宪成磕了三个响头,想着自己到了高家庄取了人参后马不停蹄跑来无锡,连茶都没喝一口,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尽完了师礼,高进心中欢快。 顾宪成心愿已料,众人移步大堂,将告别的时间留给顾宪成的家人亲眷。 大堂里众人坐定,高进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第八位师父叫做明末大名鼎鼎李三才。 高进想起李三才以右佥都御史总督漕运,巡抚凤阳诸府,史载“才大而好用机权,善笼络朝士,抚淮十三年,结交遍天下,性不能持廉”。 李三才家财四百七十万两银子,有钱朋友多,交游广阔,有人说李三才是明末朋党之始,但对高进来说,高进最反感的就是李三才是一贪官,后世带来的习惯,真是不容易被湮灭。 想起一不小心拜了一贪官做师父,高进心中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过,面色不免有点抑郁。 众人观察高进,见面色抑郁,想来是惦记师父,看来是真性情,心中不免高看一眼,想着今后有了个富裕的弟子,吃穿用度将来也会宽裕了,心中不免欢喜。 李三才叫住高进,指着大厅里原本站着等候的一些儒生道:“高进,过来认识下,这都是东林书院的弟子,魏大中,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 听着历史上都留有名号的一群人,高进一一行礼,恭敬道:“各位师兄,高进鲁钝,今后还要各位师兄多多提携。” “将来你们就一起在东林书院里学习了,一定要互相帮助”,高攀龙大声说道。 魏大中,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一起向高进回礼,纷纷向高攀龙道:“谨遵师礼!” 高进向安希范行礼,道:“安师父,高家庄设立的东林分院,至今尚无启用,不知道如何安排!” 安希范捻着胡须盯着高进的眼睛道:“万博园西洋诸物,可广开见闻,其中马场和打靶场也是修习射、御之绝佳场所。” 高攀龙接着道:“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不可偏废。每年夏季为师们一起议过,拟组织东林书院的学生去东林分院歇夏三个月,同时练习射、御,只是花费甚大,无处筹集?” 高进听闻,恭敬的颔首道:“些许阿堵物,怎能让师父们烦心,筹集银两之事,就交给弟子处理。” 满堂人心中高兴,有的人心中却飘过一丝妒忌,这土包子,真是个土财主。 李三才可是观人的老行家,眼里一丝赞许,心中暗道高进此人可教、此人可交。 货真价实的百年老山参吊气当真厉害,又过了三天,顾宅内院中才传来大声的干哭声,让在顾宅前院里睡了三天帐篷,坚持未修边幅的高进顿时放松了下来。 漫天飞舞的纸钱,林立的招魂幡,长长的送葬队伍,让高进领略了顾宪成盛大的葬礼。 参加葬礼的东林书院学生如此之多,让高进心内肉痛今后每年歇夏要花大笔的银子。 没来由的心痛啊,送葬人群里最哀伤的自然是与魏大中一起扛了一根棺材扛木一头的高进。 高进嚎啕大哭,让八位师傅感动不已,也让顾宪成的其余徒弟自惭形秽。 为嘛,师父死了,自己没有这刚来的小子哀伤呢,顾宪成的其余徒弟心中想着,心内怒骂这小子太装了,同时努力的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参加葬礼的东林学生都好奇的打听这个哀伤表现的特别出众的胖子是谁。 很快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哀伤的胖子叫高进,顾宪成的关门弟子,家资优厚,同时拜了东林六君子为师,连李三才都做了他师傅,纷纷羡慕不已,准备日后好好结交。 好不容易熬过了头七,顾宪成坟冢旁最后没散去的人也散了,李三才派来负责看护表现的非常哀痛的高进的魏大中也告辞走了。 顾宪成坟冢旁的帐篷里,夏允彝捏着鼻子看着样貌快变成野人,又脏又臭的高进谏道:“庄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现在有八位鼎鼎有名的老前辈约庄主九月开始在东林书院上学,该回去了准备一下了。” 高进拿着铜镜,心道夏师爷只看到冢上青草无,哪里知道我的心中一座四百年后的坟冢,今日算结清了自己的乡愁吗? 看着满脑袋就如至尊宝一样的发型。高进自恋的长叹:“原来我也能这么帅,看来我要好好的做好庄主这份大有前途的工作。” 夏允彝实在忍受不住高进身上的味道,向后挪到帐篷口,大口呼吸了下,道:“庄主,你身上臭的没人敢靠近你了。” 高进放下铜镜,低头看了看脏的不成样子的衣服道:“哀毁骨立,达标,走起!” 坟冢前再敬了三杯酒,与顾家看坟守孝的后代真情告别。高进跳上马背,带着夏允彝和十名侍卫疾驰而回。 不知不觉离开高家庄有两个月了,高进的心中一点想念,马速不知不觉的快了。 号角齐鸣,李妈和二娘站在高家庄码头上张望,二娘欢呼道:“来了来了,看进儿站在船头好帅啊!” 第185章入不敷出 长江中一条大船向着高家庄方向横渡过来,洗簌、理发、换了新衣后的高进神清气爽的傲立船头,看着江对岸的高家庄,心中满是欢喜! 李妈笑咪咪对身后的秋儿道:“秋儿,快派个丫鬟回去,通知府里准备开饭。叮嘱桃夫人,身体弱就不要带着孩子出门等,在花厅呆着就好,千万不要晒大太阳又着了风。” 秋儿应诺,急忙去办。 高进跳上了岸,先和李妈见了礼,然后又和二娘相互行了一礼,春儿跟在后面做了个万福。 码头上鞭炮齐鸣,巴雅尔带着独孤信、郑常、沧云旭、江石业、达春、吉仁泰、俞野农;陈智带着王腊根、王有根。 统一了制服的上千家丁在码头上整齐列阵,在巴彦尔的带领下,众人齐声行礼道:“恭迎庄主!” 高进看着面前颇有杀气队伍,心内一丝骄傲,暗道:只要你们愿意跟着我,乱世里我将带领你们,活下去! 进了内城,内城住户在路两边夹道欢迎,脸上露出真心爱戴的笑容。 一个年纪大的老保长带着五六岁的小孙子指着高进走过的背影道:“娃,记住哦,是高庄主给了我们好日子,长大了要好好跟着高庄主干。” 只有五六岁大的孩子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对夹道欢迎中远去的高进背影,露出了一丝崇拜的神色! 白墙黑瓦的高府大门前,穿着一袭青绿色儒裙,脸上大颗大颗冒着虚汗的小桃站在一把青油纸伞下,面色苍白,怀里抱着儿子! 李妈走在前,看了,心痛道:“小桃,不是交代你在屋里等,怎么还是出来了!” “娘,夫君远方回来了,我怎么能不出来欢迎下!孩子也还没见过爹”,小桃爱惜的看着怀里的孩子,心中一丝忐忑,红着脸说道。 高进早听陈若虚说过,小桃人虽然救回来了,但是伤了元气,非常虚弱,心里也知道在现有条件下实施剖腹产成功,已经是一个奇迹,没有好的速效消炎药,很多东西都没法处理,后遗症很多。 握住小桃的手,高进真情说道:“小桃姐姐,辛苦了!” 拦腰抱起瘦弱的小桃,看着小桃怀里的胖宝宝,高进一边进大厅一边问道:“我们的孩子还好吗?” 感到有点突然的小桃幸福的看着高进,低头看着嘻嘻笑的孩子,道:“孩子很好,平时有奶妈带着。就等夫君回来起名。” 进了大厅,高进将小桃小心的放在自己座位旁边,逗了下孩子白嫩的小脸,看着身边的李妈道:“娘,起个什么名字?” 李妈嗔道:“还不是你来起?” “我的名字也是娘起的,我孩子也还是你取吧?”,高进对李妈充满了信任。 李妈内心琢磨了下,当年自己找的男人姓高,也就给捡来的高进随了个高姓。 说出去让人笑话,李妈还曾痴心妄想过和院子里常来的文人雅士一样考个进士,于是叫高进。 比进士还厉害的是状元,那就叫高状。李妈的思维快速的转了一圈,大声道:“就叫高状。” “高壮,高壮”,高进看着身边瘦弱的小桃,笑道:“壮壮实实的,很好。我的嫡长子就叫高壮,今日入族谱。” 李妈一愣,小桃激动的哭了。李妈念叨了几遍,大笑,“高壮,很好,很好!” 小桃只是高进的妾,在明末,妻生的叫嫡出,妾生的叫庶出,一般继承家业都是嫡出。在很多地方,妾生的儿子是被人看不起的。 众人见高进当众宣布了高壮的嫡长子地位,非常的意外,一个个纷纷大声道贺。 一顿接风宴,整个庄子热热闹闹的,庄内所有的妾生子从此以后走路都抬着头,也没有人敢以此说事了。 晚上,高府灯火通明,高进、李妈坐在大厅,王二娘和春儿坐在侧后。 巴雅尔带着独孤信、郑常、沧云旭、达春、吉仁泰、江石业、俞野农坐在左边;陈智带着王腊根、夏允彝、王有根坐在右边,众人按惯例议事。 高进看着自己手下,虽然还是人才凋零,但是总算比刚开始要好些。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高进笑道:“还是老规矩,从陈副总管开始吧。” 陈智清了清嗓子,道:“上次事变后老居民全部迁进了内城,庄内内城民户一千九百六十八户,已经全部安置妥当,不过内城也已经基本饱和。” “外城已经清理完毕,正在准备重建。王腊根王师爷两个月来招募流民九千八百一十六人,原本住在外城。按庄主吩咐,除了被各营留用的,现在已经由水营王福队官带领船队全部运往台湾了。” “万博园目前运营正常,所有的各项劳作以上次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留下的六百劳役和江、林两家剩下的二千青壮为主,还不用发工钱。” 高进笑道:“等这些劳役干满三个月,可以考虑适当的给工钱,开始不能多。” 陈智笑道:“还是庄主仁厚,庄内粮食和煤炭库存上次运了一半去台湾,迫切需要补齐。” “写个条陈给我娘即可”,高进笑道,看陈智这边无事,笑对巴雅尔道:“各营情况如何?” 早过了语言关的巴雅尔一年来在高进的指点下,上了识字班,又参加了高进亲自教授的指挥学习班,各方面技能已经大有长进,大声道:“按照庄主吩咐,各营从流民中选单身无牵挂,憨厚老实有力的青壮,人手已经基本补全。” “除了调到台湾的木字营,水营已有六百人,金字营、火字营、土字营、万字营、侍卫队、后勤队均有四百人,共三千人。另有预备队二千五百人,东院四百人,上次庄主走前单独挑出的一百八十人。共有家丁六千零八十人。” 高进听了欢喜,表扬了引进流民工作成效突出的王腊根,又让俞野农介绍了台湾建城的情况,众人听的是又惊又喜,都没想到庄主居然又开辟了更大的产业。 看着众人面上的喜悦,高进站起道:“狡兔三窟,我大力建设台湾,也是为我们大家安排后一条后路。大家对台湾的事情要尽力支持,将来大家在那边都会安排产业!莫要坏了自家的好事!” 众人早知道高进想事情比众人想的长远,大声应诺。 诸事议定,高进一声明日早操检阅家丁,解散。众人急忙散去通知部下准备。 陈智按惯例是要留下,与高进、李妈等人商讨高家庄的财政状态。 “银子不够啊!”,陈智哀叹道。 第186章虚惊 大厅里十来点烛火闪耀,春儿、二娘侍候李妈喝着香茗,高进认真的等着陈智细说高家庄的财政状况。 陈智板着手指算道:“老家丁每月是三两银子的工钱,两千二百人每月就要发六千六百两银子,这个是净支出,现在扩充到六千零八十人,这些新人的银子怎么发?” 高进用手指点了点身边的茶几桌面,盘算了片刻道:“新丁的工钱自然不能和老庄丁一样。新丁每人每月一两,在此基础上随着庄里呆下来的年限逐渐增长。” “如果有立功可以越级,这个你做个计划书给我娘看,如果没什么娘直接定下来”,高进看着李妈道。 陈智向李妈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道:“万博园上两月每月游客十万人。” 高进一愣,随即兴奋道:“有这么多了?” “庄主英明,万博园商业一条街已经开起来了,南货北货都有商家铺货,商品数目极多,游客在万博园吃、住、玩后还可选购新奇之物,呆的时间比以前长多了”,陈智笑道。 “每个游客我们可以挣到一两银子的纯利,上两个月纯收入二十万两。对那些商户,三个月后我们还可以开始三十取一收租金”,李妈开心道。 “靠,比做盐商还暴利啊!”,高进情不自禁的感叹,同时把台湾未来盐场每年可以收入六十万两银子的事说了一遍,准备接着成立中华联合股份有限公司做盐业生意。 高进向陈智详细的解释了下自己关于中华联合股份有限公司的打算。 “盐场毕竟是实业,是稳定的收入来源,自然要做好。明天我就去找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具体谈成立中华联合股份有限公司的具体事宜”,陈智高兴道。 “陈管家开始说入不敷出是何意?”,高进想着陈智刚才那惊人的话语。 陈智哂然一笑,道:“庄主常说,做人眼光要看长远一些,我做管家,自然也要常思将来。所谓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现如今家丁每月工钱就要上万两现银。上月起制造所二千多织造女工开始给家丁制作衣服和被服,还没有盈利。但也要发工钱,二两银子一个人,每月需要四千两。” “庄子里的医生、工匠和管事、丫鬟的工钱和日常花费也不少。万博园那边的三千佣工已经计入成本,不用考虑工钱,但因为游客来的多,地又往外扩建了一倍。” “胡知县那边照顾,地没怎么花钱,但是新造的围墙和建筑也要上万两银子。” “下一步仓库补充库存也要近二万两银子。总之上两个月庄里开销极大,差不多要花去十万两银子,如果将来游客减少,又没有庄主新开发的盐业,形势堪忧”,陈智感叹。 李妈补充道:“上回收到六十万两银子的赔偿,抚恤完毕后剩下二十万两,上两个月净入十万两,内库原来存银八万两,一共是三十八万两。” 高进方才弄懂了陈智用了古人写文章最爱用的开篇,直接把事情说的很死很惊悚,让听者注意,写文的人再慢慢的出主意。 暂时没有危机就好,财政危机是任何一个团体都必须面对的问题,陈智想的很好。 高进满意的向娘和陈智抱拳道:“这两个月有劳娘和陈管家了。这样,庄里的家丁维持现有编制,不得随意增加。庄内内城织造所工人不再增加。今后来的各类工匠只留熟练工,来了就直接运到台湾去。” 陈智颔首道:“此法甚好,庄子近期是不能再扩充了。先休养生息一番。” 高进笑道:“确实如此,我们发展的太快了。明日陈管家先去找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三家家主,按照上次的盐业公司方案,把盐业公司架子搭起来。” “明日,我先和二娘、夏师爷去庄内巡视下,特别是看看工匠所、织造所怎么更好的整合一下。天色不早,娘还有什么吩咐”,高进看向李妈。 李妈笑看身后红晕着脸的二娘和春儿道:“活是永远做不完的,歇息吧。” 陈智告退,诸人各自歇息。 高进和娘告别,自拥着二娘和春儿,一起去看了小桃和小高壮,然后闭门春宵,二娘如虎,春儿如猫,虎猫争宠,自有一番风情。 第二日,回到老巢,极度放松的高进还在美梦中忽然被推醒,努力睁开眼皮看是秋儿。 秋儿大声道:“庄主,快起来。葛大牛副侍卫长在楼下催促,说各营等待庄主阅兵。” 高进想起还有这事情,嘴里哎呀一声,顾不得光着屁股,急忙跳起。 秋儿也不是第一天见了,抿着嘴笑看赤裸的高进在地上的衣服堆里翻找衣服,转身从外间床上捧了一套服装来,道:“庄主,已经备好了。” 高进边手忙脚乱的穿着,边赞道:“还是秋儿想的周到。” 看到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帮忙的春儿,高进道:“春儿,你先歇息”。春儿羞涩的红着脸又躺下了。 躺在床上的二娘懒洋洋道:“奴家是起不来的,进儿你自去吧。这套衣服很漂亮的,是我叫织造所一个老织工云婆子织造的,用了制作衮服的工艺。” “眼福工艺?”,高进惊异的问。 “缂丝,采用通经断纬的织法,你看看你的衣服是不是正反两面那几朵桃花都一样”,二娘不知道高进对织造物的无知,笑道。 高进好奇的把衣服翻过来一看,果然正反两面都是栩栩如生,感叹道:“哇塞,绣的这么好。” “不是绣的,是织的。本色经细,彩色纬粗,以纬缂经,只显彩纬而不露经线。” “除此之外还用了很多御用衣服的织造之法。孔雀羽、织金妆花、直袖、膝栏、四合如意云纹纱面料,看这衣服多轻”,二娘情不自禁的坐起,指点着高进的衣服道。 “各色纬丝仅于图案花纹需要处与经丝交织不贯通全幅,用多把小梭子按图案色彩分别挖织,所谓通经断纬是也。” “二娘居然也学会之乎者也了!一代绣师王二娘看的好,那肯定就好。只是这衣服不逾制吧”,不通风情的高进只关心这衣服穿出去不会被人告。 “绣了八朵桃花和一些云纹,云婆子说只是用了织造龙袍的技法,不逾制。当年她在南直隶制造局给皇帝织过衣服,这可是我发现的人才”,二娘讨赏的笑道。 高进顾不得和二娘一起研究满清入关后失传了三百年的明代龙袍织造的手艺,也没空研究满清皇帝是不是穿了三百年的劣质龙袍。 急着出去的高进凑近二娘的脸亲了一口,向门外跑去,边跑边大声道:“回来再说”,身后留下女人们一片银铃般的笑声。 站在内院小楼门口的葛大牛原先是王闻土的手下,还救过王闻土一命,后来跟着王闻土进了侍卫队,这次俞野农回来做了队长,高进提拔他接了副队长。 高进跑出,看到葛大牛和二十几名汉蒙侍卫都在等待了,套上铁甲,跳上“桃天”,摸了下懒洋洋站在旁边的长青脑袋,高进策马直冲校场。 按照惯例,不值班的家丁全部要在校场上操练。昨日高进吩咐阅兵,所有的营早就到齐了。 长枪如林,长刀入海,明晃晃的尖刃长刀反射出团团的亮光,各队口号震天! 高进带着二十余骑,铁甲闪耀,围着校场快速的绕了一圈。各营见到庄主,急忙收操,列阵向令台会集。 甩蹬下马,高进上得令台,巴雅尔和值班队官沧云旭在台上接着,葛大牛带着骑兵站在令台下。 高进看着眼前黑压压的队伍,感概万千,大声喊道:“万胜!万胜!万胜!” 六千余人跟随着一起呼喊,声动天地,让校场边围坐着观看的七八千人都情绪激动。 “开始吧!”,高进令道。 沧云旭大声接令,转身下令:“操演开始,金字营上场,火字营准备。” 胖乎乎的郑常,举着长刀,背着板斧,大喝一声齐步走,带着金子营四百人整齐亮相。 “爷爷,我长大也要像他一样”,围观的人群里,老保长的孙子大声向老保长说道。 “边吵,认真看”,看的正高兴激动的老保长没听清孙子抬头说什么,孙子撅着嘴把刚才说的话埋在心底。 高进坐在令台上,认真的看着金字营的队形动作,同时掏出炭笔仔细的记录着发现的问题。 经过在台湾的实战,高进对战斗的想法又有了新的改变,步炮协同,枪管质量成为了高进下一步准备解决的问题。 高进留意了荷夷留下的火枪,发现荷夷的火枪枪管质量好,不会出现打了三枪就热的上不了子弹的问题。 各营的斗志都很高,连最后刘贤学、张星火带的四百人都演武的很成功。 高进做了讲评,给演武最好的金字营每人加一只鸡,场上欢声雷动。 和家丁一起吃了早饭,高进带着队官们到茶铺喝茶。茶铺的女当家早换了别人,虽然依然热情,但是举着茶碗的高进却幽幽的想着她了。 高进心中迷惑,泰松、东哥、兰雅、里农,这么多的美妙女子,这么多的女人,为何此刻就想到她了,这是为何? 第187章辽东布局 泰松温柔体贴单纯,东哥妖媚火热成熟,兰雅机智灵活乖巧、里农灵性多情健美,张金莲有谋有胆有才有性情。 高进端着茶碗,心中学着韦小宝同志一样默默在心里点评着诸女,突然发现基本自己都是被女人推倒的,实在很没有面子。 “庄主!” 高进从没面子的迷思中被惊醒,抬头看说话的人,原来是夏允彝。 “夏师爷来了,喝碗茶,吃了早饭没?”,高进热情的为夏允彝倒了一碗茶。 夏允彝在队官们羡慕的眼神里坐到了高进的身边,心中颇有自得。 喝了一口茶,夏允彝回道:“吃过了,庄主,陈师爷临走吩咐我陪庄主在庄内巡视。庄主,我们待会先去哪里?对了王夫人没到。” “不等二娘了,我们先去军营,再去匠户所和织造所,然后是仓库、幼儿园和福利院,最后去万博园”,高进很快定下了路线。 太阳落山,高进在夏师爷的带领下走遍了庄里的每一个角落,将徒步陪同检查的队官和管家们都累的腰酸背痛。 高进骑在马上,笑着看着身后跟着的一大群队官、管家、管事道:“累了吧,每一名家丁都要学会骑马,队官和管事们更要首先学会。” “庄主!” 没来由的一声,打断了高进的话语,高进左右找着,心中纳闷今天怎么都是神出鬼没的叫人,终于看到身后,一头大汗的陈智,看来也是刚到。 “进去说,说完开饭!”,高进跳下马背,豪爽道。 “胡知县这次考绩,只得了个平常,最近没少收拾方家、孙家和刘家。盐业公司诸事都按上次的方案谈定,三家根本不敢多言,只求我们在胡知县哪里多美言几句,公司的事情基本已经谈妥了”,陈智意气风发的边走边道。 高进开心笑道:“打虎还要亲兄弟,庄内人手不足。陈管家,看来还是要把你兄弟们都叫来庄里帮忙。今后你就专门负责盐业公司,那可是高家庄今后的命脉。” 陈智添了添嘴唇,信心满满道:“我再试着向大哥、二哥说说。” 众人在大厅依次落座,有人被检查出了问题,心中忐忑;有人这次表现不错,满心欢喜。 高进环顾厅里诸人,大声道:“高家庄即将成立盐业公司,股份受益里,高家庄拿一半,其余给庄里人分红,到时候在座人人有份,大家要好好干。” 会场内一片欢欣,连心中忐忑的人见庄主如此开心,料知今日可以过关,也高兴起来,所有人对高家庄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高进简单的对今日的检查情况做了总结,提出了发现的问题和改进的意见。王有根因为管理万博园做的好,得到了重点表扬。 高进曾将后世的博览会、交易大市场、主题公园、动物园、购物广场的综合概念对王有根进行填鸭式灌输。王有根佩服不已的同时,居然一直在顽强的实现。 今日,高进带着众人走进万博园时,只见园内河流迤逦,池塘湖泊棋布与狼山、军山水相映。园内各处美人成群,帅哥如云,文人骚客与商贾比比皆是。 园内到处树立了刻了警示名言的牌子,其中最大的一副,是高进想的——天下可以不去,万博园不能不来! 已经相当繁华的万博园,当真是做到了高进提出的各种管理理念与时代的最大结合,一点突兀的感觉都没有了,给高进找到了第一次进扬州时心中的感觉。 说完万博园,高进看向参加会议的织造所管事云婆子,干干瘪瘪的一个老太婆,还真的让高进想象不到那么漂亮的衣服是出自她粗燥的手。 高进暂时没有时间改造手工作坊式的织造所管理方式,只能吩咐云婆子设计一些有特色的旅游产品,放到万博园作为旅游纪念品卖,在完成织造军服、被服任务的同时,也有收益。 云婆子得了卖货的许可,内心也是十分高兴。 民事议完,接着议军事,高进尖锐的评点了诸营的问题,让所有的队官心里都有点战战兢兢的。 高进道:“各营抓紧训练,寨子里现在有五百铁匠,五百木匠,刀枪棍棒等各种武器很快就能统一置备。三个月后,由巴雅尔统一安排每营到台湾轮战半年,好兵是要在战场上练出来的。” 除了独孤信,其余的队官们一片喧哗。 高进提高嗓门道:“有疑问吗?” “没有!”众队官停止了谈论,齐声回答。 高进道:“独孤队官会给你们讲解战例,过两天我要去无锡东林书院学习,大家今后还是按我这次离开时的样子,按规矩行事。” “喏!” 散会了,众人散去前厅入席。 高进唤王腊根留下,叫进厅外等待的刘贤学和张星火。 高进向王腊根介绍了北方的形势,要张星火带着王腊根与佟掌柜联系,试着打通北方的商路,同时在牛家庄、沈阳中卫设立据点,传递消息。 高进递了一张二万两银子的支取单给王腊根道:“这是启动资金,只要能站住脚就好,生意不需要做的太大。从北往南主营贩马、贩人参、灵芝。” “北边需要南边的货物主要是云锦、漳缎、云布、丝布,量很大,就是万一亏也亏不了很多。慢慢看,慢慢学。” “上次江林两家挑出的两千人里选出的两百人,庄里还有一百八十人,一直是巴雅尔在训练着。这次,腊根你带八十走,要用好来。” 王腊根拿着二万两银子的支取单,像拿着烫手的山芋,但还是坚定道:“定不负庄主所托。” 高进拍了拍王腊根的肩膀,鼓励道:“北方也算你半个老家,你一定可以的。” 王腊根将支取单小心的纳入怀中,笑道:“这倒是真的,吾也算衣锦还乡!” 高进看着身旁静静站着的刘贤学,道:“那一百八十人贤学带一百走,和那四百人一起好好训练,记住保护好泰松公主。” 刘贤学看着庄主,眼中满是不舍,郑重道:“喏!” “只望庄主早日回来看望,非常喜欢和庄主一起在草原策马,并肩作战”,张星火拱手做礼道。 看着刘贤学、张星火真诚的眼睛,高进感叹道:“很快的,明年我就要去的。走喝酒去,今日算是给你们践行。” 带着三人进入丰富的酒宴,众人欢饮畅谈,一个上升中的集体,指挥官都很年轻,所谓恰英雄少年! 晚宴完毕,带着五分醉意,高进踱回内院,走进月门,痛快的从胸中大喊一声,感觉心中无比痛快! 遥看天上明月,想到一直要温书学习到明年的二月,一个头两个大的高进摇头晃脑的直奔二娘的房中,且行且珍惜去了。 第188章书院食鸡 无锡县东门内苏家巷西,箬叶巷北,是一处环境幽寂的所在。树木荫庇下,白墙黑瓦,厅堂曲廊,石坊高耸,泮池碧水,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样。 世外桃源,自然有成片的桃林,已经过了季节,否则在其中行走,必然是桃花灼灼鸟啼寂,柳絮飞飞人意闲的美好感觉。 七箭河,因形似弓背又名“弓河”,静静的在桃林边流过。河边一处码头,码头上不远处一座高大的石头牌坊,牌坊后不远成片的宅子里就是赫赫有名的东林书院。 “吾在行人司时,曾亲手抄录山西大儒薛文清的《读书录》”,高攀龙正襟危坐在丽泽堂上首的一条长几案上,眼里看着堂下百来个穿着深色衣服的学生们。 想着当年在京城的光景,高攀龙心中一点心酸与恍惚,好友过世,不知不觉,回来开办书院一晃就都过了这么多年,无语默然。 学生们见高山长突然面色抑郁,小声议论。 魏大中站起大声道:“一字不可轻与人,一言不可轻许人,一笑不可轻假人之语,山长可是要提醒我们参政后要谨言慎行,不可授人以柄。” 高攀龙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赞道:“魏孔时所言极是。” “少言,必收敛身心,以主于一。一即平常之体也,主则有意存焉,如意非著意,盖心中无事之谓一,著意则非一也。” “此一成,可以望山、可以观水、可以清风送爽、可以阳光普照,可以明月作伴,为官则廉洁自奉,为民则修身齐家”,高攀龙快速的引申开去,众学生认真受教。 摇头晃脑的听的认真的学生群里,一声不和谐的尖锐鼾声响起,满座皆惊! 高攀龙惊愕的向学生群中抬头望去,众学生也纷纷左右四顾,寻找声音的来源。 最后一排的中间位置上,一个胖胖的脑袋趴在桌上,咧着嘴流着口水,正幸福的发出更大的一声鼾声。 高攀龙心中恼怒,啪的一拍几案上的响堂木,大吼一声:“高进!” 正梦到好处的高进朦胧中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挣开眼睛,发现所有的同学都看着自己,急忙抹了一把口水,想要坐正,结果一下不留神,凳子翻倒,只留了两只脚在桌面。 满堂学生哄然大笑,高进郁闷的从地上爬起来,老老实实的站着,低着头准备接受训斥。 不知道为什么,高进坐在丽泽堂里,如后世坐在大学课堂里上大课时的感觉,就是想睡觉。 “朽木不可雕也!”,高攀龙愤怒的骂道,真想把高进开除了事,上了七天课,除了第一天没睡着,剩下的每天上课都睡着了,今天居然还打鼾了。 “晚生知错,扰了师兄弟们的学习,还请山长责罚!”,高进毕恭毕敬的又一次承认错误。 高攀龙看着高进诚惶诚恐的表情,想到顾宪成,想到高进一来就将书院十亩院田变成了五十亩,还孝敬了每位老师三百两的束修,并承诺年年孝敬,心中长叹人无完人。 高攀龙压下怒火,摇头道:“孔圣人说过有教无类,高进你虽读书天姿不高,但是肯到学堂闻先贤义,也算难得。今后讲习,你每日就站在我书案前!” 高进忙顺着梯子下,大声应诺。堂上一众学生幸灾乐祸的低声哄笑。 被高进一搅合,高攀龙没了讲学的兴致,布下作业,下课。一众学生做完谢师礼,欢天喜地的走出丽泽堂,三五成群的向桃林、长廊或寻乐处跑去歇息,等待开饭。 高进跟在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一众同学身后,来到寻乐处的祠堂边。 “今日不比谁先钓上鱼,比一盏茶时间谁钓的鱼多?输者到苏家巷老钱铺子买西瓜给大家解暑。我要食有鱼”,李应升大声叫道,率先在寻乐处亭子边抢过一杆鱼竿开始做准备。 “各位学长,大家都钓了三天了,哪里还有鱼,今日我请大家吃正宗的叫花鸡如何”,高进没抢鱼竿,舔舔嘴唇感觉和同学们一起吃了三天素面,嘴巴里快淡出鸟来了。 周顺昌大笑道:“高学弟,城西李家铺子的叫花鸡最香,可是来回要半个时辰,还是先钓鱼吧。” “无妨无妨,各位学长,过会我家书童应该给大家准备好了”,高进笑道。 饭堂,城西李家铺子的掌柜和杜二宝站在一起,高家的两个家丁指挥着城西李家铺子的小二,往每个学生的粥碗前放下一只荷叶包着的整鸡。 高大的城西李家铺子的掌柜弯着腰、陪着笑向矮他一大截的杜二宝赔笑解释道:“确实一下做不了一百多只鸡,所以忙到现在才做好。” 杜二宝怒道:“既然你收了我的定银,价钱比平时还高了一分的利,怎么能说自己赶不出来,须知城南的万花楼酒菜也是做的好的。” 李家铺子的掌柜急忙辩解道:“真的是做不及,这等豪客,我可是价钱从优的。下次绝不会再出现今日的局面。” “王小草,动作麻利点”,李家铺子的掌柜转身吆喝自己的伙计,然后继续腆着脸呵呵的呆在杜二宝身边笑着。 杜二宝心中升起对这市侩的一丝厌恶,大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接下来每隔三天,提供一百一十份肉食,不能重样。” 李家铺子的掌柜笑呵呵的应了,数着银子带着伙计走了。 高进正好和一无所获的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等同学回来。 众人见了热烘烘的叫花鸡,个个胃口大开,坐了自己的位置开始扒开荷叶吃鸡。 周顺昌闭着眼睛将鼻子在冒着热气的叫花鸡上陶醉的闻了下,道:“果真是城西李家铺子的,高学弟真是妙人,你的美意愚兄现在就要开始消受了。” 黄尊素哈哈大笑:“如此美食,怎能拒绝。却之不恭啊!我已经开始消受了!” “你们说,性烈如铁的魏大中看到烧鸡会怎么处理!”,周宗建嘴里啃着一只鸡腿,笑道。 正说着,魏大中胳膊下夹着一本书,随着一群同学进来。 看到自己的饭碗前有一只鸡,魏大中并没有如新进来的人一样埋头吃鸡不问来由,严肃问李应升道:“此鸡何来?” 李应升挤眉弄眼道:“唧唧鸡,鸡唧唧。几鸡挤挤集矶脊。机极疾,鸡饥极,鸡冀己技击及鲫。机既济蓟畿,鸡计疾机激几鲫。机疾极,鲫极悸,急急挤集矶级际。继即鲫迹极寂寂,继即几鸡既饥,即唧唧,吃鸡。” 魏大中将鸡往旁边一推,愤道:“莫名其妙!” 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哄堂大笑,高进不知道李应升说什么,走过去拿起鸡,很有诚意的递给魏大中道:“我请客,每人一只。” “嗯!”,魏大中有点惊讶的看着高进,道:“食簿上并没有此项,我不需要。” “今日我过生日,你先吃,我还要给趁热给师傅们送去”,高进放下叫花鸡,提起食盆,带着杜二宝和家丁去给高攀龙和师父们送酒菜去了。 看着高进的背影,李应升添着手指,举起大拇指道:“学业上一窍不通,不过倒是做的好人,高学弟可交!” 魏大中看看满屋人都在吃鸡,迟疑了片刻,看着高进递来的生日鸡,终于被香味打动,大口大口,吃的甚香。 高进给各位老师送了酒菜,最后到了高攀龙屋前,大声禀报了下,将饭筐顶在头上,垂头丧气的走入站定。 高攀龙看着蔫不拉几的高进,叱责道:“现在知错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189章廉洁刚正 看着耷拉着脑袋、一脸诚恳的高进,高攀龙又想起顾宪成的临终嘱托,叹道:“不说别的,你好歹是泾阳先生的关门弟子,不能老给你师父丢脸。” 高进低头认罪,沉痛道:“弟子实在是控制不住,今后站着听课,应该不会睡着了。” 高攀龙无奈的摇了摇头,“就这样吧,你去吧!” 高进满脸的阴郁立刻被各种笑容代替了,打开饭篮,献宝一样把里面的几盘精致的美食,小心的一盘盘摆放到高攀龙的饭桌上。 高攀龙抬眼看去,哦,万花楼的脆皮银鱼,李家铺子的肉骨头,老王饭庄的酱烧肝,惠山寺的油豆腐干,都是最爱啊,心中的不快不知怎么的就烟消云散了。 高进最后从饭篮里提出一大壶黄酒,咪咪笑道:“师兄们告诉我,师父你最爱喝城南翠红楼的女儿红,特意要了一壶十八年的,还请师父细品。” 高攀龙咽了一口口水,正色道:“汝欲贿赂为师?却是有何图谋。” 高进诚惶诚恐躬身道:“弟子不才,学业上不如各位师兄,将来更学不到师父你博大才学的一成,唯有敬仰。” “幸好弟子还略能挣些银子,用来供奉师父们和师兄们,也算是供奉了文曲星,将来说不定送我个状元儿子。” 高攀龙听的舒畅,看着高进那实诚劲,笑道:“去吧去吧,我会叮嘱你师兄们多照看你,你自己亦需努力,明年二月至少中个秀才,也可光宗耀祖。” 乌云散去,又是晴天,世外桃源一阵阵郎朗的读书声,众人皆坐,唯有高进独立。 虽然高进依然时不时的还会情不自禁的站着打盹,但因为站着,倒是不容易打呼。堂里所有认真学习的人自动把高进忽略成了一根木桩,倒是构成了一道奇异风景。 一晃又是三天,饭堂,魏大中看着面前的一碗酱肘子,皱着眉问高进:“高师弟,这是何意?” “这个,是我的聘金?”,高进大口的嚼着肘子肉,含糊道。 “聘金?”,魏大中一脸迷糊,指着身边开怀大嚼的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诸人道:“你给所有同学都下聘金?所聘何事?” “大家都知道我老婆多,老婆多女儿也多,诸位同学都是人中之龙,你们的儿子包括将来生的儿子我都定了,兄弟不才,嫁妆还是很丰厚的”,高进眯着眼睛窃笑。 魏大中一愣。 “魏师兄的大儿子魏学洢,忠孝良善,好学善文,可愿意许给我家?”,高进乘胜追击,心道《核舟记》后世是个学生都知道,那可是魏大中的儿子魏学洢写的,人才啊! 魏大中听的更是云里雾里,想不起来自己曾在众人面前夸过自己的大儿子吗? 李应升在旁边大笑道:“如此甚好,只是高师弟比魏师兄的大儿子还小三岁?” “那还不是照样要叫高师弟一声师叔,无妨无妨,魏师兄,高师弟的提议我看不错”,周顺昌吃完了肘子,丢下骨头大声笑道。 “既然可能是亲家,魏师兄不会嫌弃我奉上的一碗心意吧!”,高进很诚恳的走过去,端起魏大中面前的酱肘子双手奉上。 魏大中有点迷惑的接过来,低头吃着,心里有点没想明白。 又是三天后,饭堂,高进正扒拉着面前一条肥美的太湖醋鱼,吃的满嘴流油。 周顺昌等人坐在旁边也是大快朵颐,李应升还畅快的哼着:“食有鱼,食有鱼,学成售与帝王家,天天食有鱼。” “就那点俸禄,你如何食有鱼?”,高进笑道。 黄尊素扒了一大口鱼肉,美美的吃下,咂巴着嘴附和道:“是啊,海刚峰可谓廉矣,死后仅余葛布帏帐和破烂竹器,与母寿,市肉二斤,呜呼!” “师父常教导我们为官廉正,可是廉正就要天天吃蔬菜吗?呜呼,哀哉”,李应升哀叹。 大堂里一片哀鸣。 “你们说的可是海瑞,我可是听说海瑞一生娶妻三人,还有小妾两人,老婆不少啊!”,高进想起后世看到过的确凿野史,好奇道。 众人并没纠正高进直呼海瑞的名讳,在大家眼里,高进就是个有钱还能识得几个字的粗鄙地主,所谓土财主是也,说什么都不奇怪。 周宗建放下粥碗,细细道:“海刚峰,第一个妻子许氏被休,第二个妻子潘氏进门不到一个月,也被休。第三个夫人王氏,有说是病死的,也有人说是自杀的。” “一个妾韩氏据传在王氏死后是上吊自杀。唯一一个晚年娶的妾邱氏,生女也是早夭。海刚峰刚强正直,不畏邪恶,实是我等楷模,只是这日子为何会如此凄惨!” 众人谈论间,魏大中夹着书本最后一个踱步进了饭堂,众人停了言语,齐齐的看向高进。 高进唱了个肥喏,笑道“魏师兄,你可来了,你可知道我昨日得了一梦,看见你何时及第?” 魏大中又愣住了,看着高进年轻质朴,胖乎乎但不纯洁的脸蛋,心想自己都三十六岁了,难道真有好消息。 高进一指魏大中桌上的饭食,大声道:“快吃,饭菜都凉了”,决口不提梦里的情况。 魏大中心中狐疑,举着筷子看着高进。高进边吃鱼,边指了指盘子,魏大中眼睛看着高进,手里很自然的开始吃饭食鱼。 饭堂里气氛诡异且安静,李应升突然大笑。一人笑完,周顺昌等人又是一阵大笑。几人笑完,堂里所有人都哄堂大笑。所有人心中愉悦! 魏大中看着盘中吃了一半的鱼,笑道:“高师弟又诓我!” 高进吃完,接过杜二宝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嘴,笑道:“实中有虚,虚中有实,送你两字,在座师兄都做个明证,丙辰!” 哈哈哈哈,高进潇洒的转身去了,留下了一头雾水的一堂人。 李应升向周顺昌问道:“丙辰是何意思?” “丙辰,丙辰年,魏师兄,丙辰年,大喜啊!”,周宗建拍案道。 “喜个屁,那不是还要落榜一次!”,魏大中失落的骂出了粗话,毫不迟疑的将盘中鱼吃完,又喝了粥,弥补了一下心里的伤感。 伤感归伤感,魏大中心内倒是沾沾自喜,想着自己科考了十来年,老师也赞文章近年来愈发成熟,看来真是快要中了,至少还有好兆头。 石头牌坊下,葛大牛毕恭毕敬的向高进鞠躬,呈上几个黄泥封印住的竹筒,大声禀报:“庄主,老夫人一封,张夫人一封,王大总管一封,陈师爷一封,请庄主合验!” 高进验了竹筒的封印,确认无误,满意的看着跑的一身灰尘的葛大牛,赞赏道:“辛苦了,随我回院中休息,杜二宝快去置办点酒食!” 杜二宝机灵的转身去了。 高进举起手中四个竹筒,想着先开哪个呢,呵呵,这个时代的信件,虽然有急脚这个行当,但是毕竟不是很专业,能不能建立个快递行呢? 第190章家国天下 苏家巷尾一处僻静的小院,迎面正房为大厅,后面是一栋二层楼房,与两侧厢房围出一处天井,屋顶内侧坡的雨水从四面流入天井,典型的“四水归堂”局。 天井不大,但是可以见到一方湛蓝的天空,一颗上了年纪的桂花树悠闲的独自绽放,撒出点点的清香。 院子的后门直接就是一条小河,有一处小码头,坐船可以直接出入,倒还方便。 高进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赖在桂花树下的藤制躺椅上,先是后悔没带个丫头来专门捶背,接着又痛斥自己的资产阶级腐朽思想。 最后高进还是阿q式的自我鼓励催眠了下,自己是来无锡头悬梁、锥刺股好好学习的,要吃的苦。 所有的来信已经认真的看过了,都算很不错的消息。 李妈写信说万博园运转正常,游客甚多,市场稳定,要高进认真考取个功名。高进看完,禁不住赞赏老娘一手大气的好字,看不出来的内秀啊。 陈智的字写的很不错,蝇头小楷,报告第一批盐已经从布袋运到了高家庄,盐业公司开始正式运转。刘贤学、张星火和王腊根按计划已经带着人北上。 王大总管的字还是比较初级,和高进的差不多,除了报告两个女酋长威信很高,些许骚乱被平的无影无踪外,也写了三娘和碧莲安好。 布袋和嘉义无事,各种建设火热开展,暂时没有土人和洋夷的骚扰。 张金莲写了情意深深的一张粉笺,字体娟秀,细细写了各项工程的建设,和遇到的问题,提出了一些建议,也述说了对高进的思念,最重要的是高进走后,没有来月事。 高进想着又要喜当爹,心中没来由的一阵躁动,想想乾隆生了上百个孩子,自己再无能也要生十几个吧,又恢复了一丝平静。 想想自己来了明朝,一晃已经一年多了,除了击杀了岳乐顺,眼见布木布泰是1612年出生和开发台湾,似乎还没有做更多的改变历史轨迹的事情。 高进长出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还要再坚持三个月的忙碌求学生活,每天起床后就要去谒祠,早饭后听讲,午后供课与议论,晚上写作业,每个月还有三次小考。 心中大唱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高进惆怅无比。 突然,高进身后桂花树的阴影里站出来一个蒙着面的人,低声报道:“庄主!” 高进没有抬眼,很熟悉的道:“独孤,哪里需要你亲自来报告事情,庄里事物繁忙,没什么大事,封个竹筒来就好。” 阴影下,独孤信取下脸上的面纱,笑道:“布置在台湾的狼族第一次有信回来,特请庄主过目?” “哦,狼族来信了?”,高进饶有兴趣的睁开眼睛,看着独孤信从怀里掏出一个细短竹筒,抽出一张纸片。 高进接过纸片,上面用极小的毛笔字写着:“近期土人与移民大规模斗殴五次,有五千土人离开。张王联合里已控制局面。柳与碧安全。” “台湾还是不平静啊!”,高进叹道,心道张金莲在台湾也是不容易啊,看着独孤信,高进道:“赏!” “喏!”,独孤信举手抱拳应道。 “推荐一个能写会算的可靠手下,我马上要开急脚行,让他出来做明面的掌柜,要做到江南这块有什么风吹草动,高家庄立即都能知晓。” “牙医所扩张的太慢,不好控制技术,把所有的牙医所搬回万博园,今后看牙都要去万博园。通州那里变成急脚行的总部”,高进琢磨道。 “请庄主下手令?”,独孤信迟疑道。 “先到厢房歇息,葛大牛在里面,你们正好一起用饭,用完饭就可以回去了”,高进站起踱步回屋准备写回信。 杜二宝正端着酒菜进来,独孤信跟着去了。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高进的古文水平提高的很快,就是一手毛笔字还是写的鸡爪划的一样。 高攀龙检查高进恭谨递上的作业,皱着眉头道:“孺子还是略微可教,虽然全无章法,但是总算入门,泾阳先生当可安心了。” 放下高进的作业,高攀龙看着高进的脸正色道:“明日乃书院秋季大讲之期,你其余几个师父和很多江南名流都要来,记住要给师父们争脸。” 高进毕恭毕敬的应了。 第二日太阳刚在地平线上猫头,高进就按院规穿好崭新的深色衣服,来到书院准备和师兄们一起迎客。 魏大中为首,领着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一众师弟们早饭后在依庸堂外依序列队。 高进被晒的头晕目眩,汗流浃背。 远近的士子乘车、乘船、骑马、骑驴、坐轿和徒步,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高进数了数居然有二百多,在这个时代还真是盛况空前,无怪乎有人言明末的社会舆论出自东林。 这就是后世的公知和大v嘛,个个都有巨大的能量! 顾宪成建东林书院,讲学风,讲正气,讲求实学以救世,提倡个人修德,为官清廉躬行实践,成功的聚集了大量优秀的知识分子。 但是这些优秀的书生们进入政坛后,立即陷入了并不擅长的政治漩涡。 道德洁癖促使空前强大的东林书生们在掌权后将道德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在官员大考中陷入劣势的敌对者不得不联合起来。 东林书生们迅速的陷入相互攻讦,为了反对而反对的政治泥沼,政治内耗中精英成员基本被魏忠贤一网打尽,剩下一点,还被崇祯杀的干净。 高进看着闹哄哄的准备参加大讲的士子们,有穷的、富的,有趾高气扬者、谦恭良善者,相互混杂,浑然一气。 最过份的是居然还有不少带着笔墨和大量纸张和小桌子的,明显是来记录言论,拿出去贩卖的,真是个复杂的小社会。 队伍不纯,狭隘与偏见被放大,东林书生被发展成了东林党,更被后人评为书生徒将文理,不揣时势,自误误国。 高进一声哀叹,低头随着人流去了燕居庙向孔夫子行礼,然后又去依庸堂,客东主西,以年龄为序,分班排列相互行礼,场面热烈。 因为人太多,秋季大讲是专门在桃林里的草地上搭好了大大的高台,众人席地坐在台下,一起听诸位师父们开讲。 顾允成,安希范、刘元珍、钱一本、叶茂才和一些高进不认识的名流士子坐在高台上。 高攀龙作为山长主持大会,站在台前高声道:“秋季大讲今日袁礼卿先生为主,主说《论语》中庸,诸位学子有问则问,学无先后。” 言毕,高攀龙突然发现人群后坐着的高进垂着个脑袋又要睡着的样子,怕他公然出丑,急忙大声道:“高进,快到台前站着!” 高进在迷蒙中被叫醒,理亏,乖顺的站到了台前。 袁可立,一副面色慈祥的中年人模样,中年谢顶,留的光头,带着儒冠,两只睿智的眼睛看着一胖乎乎的小胖子,气质驳杂但又低眉顺目的站在台前,有点看不透,但是看来又是新入学的弟子。 心想先活跃下气氛,和书院的学生拉近点距离,也看看这个自己看的不太透的小胖子的底子,袁可立笑道:“道南祠,吾道南矣,这位弟子可知?” “宋人杨时程门立雪,得其师程颢真传,回南方时候,其师程颢感叹吾道南矣,杨时南归后创立了东林书院,后人纪念,建道南祠”,高进骄傲道。 后背一阵冷汗的高进,此刻非常感谢后世那个漂亮女导游,嗯,屁股够圆够性感,让自己追在她身后听完了整个讲解。 袁可立本想以提问做个引子也试探下,不想得到了一个很好的回答,兴致大发,继续问道:“何为东林?” “杨时非常喜爱在庐山东林寺东林道上闲步,曾作有——我来欲问林间道,万叠松声自唱酬”,高进再一次顺利过关,台下众师兄们纷纷低声叫好。 高攀龙,顾允成,安希范、刘元珍、钱一本、叶茂才等人也是脸上有光,颔首微笑。 “何为丽泽?”,袁可立未能快速难到小胖子,有点羞恼的追问。 “丽泽之名取于《周易》。丽泽,兑。两泽相连,其水交流犹如君子通过讲会而交流”,高进摇头晃脑过关。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谁所作?下联何解?” “吾老师的老师陈云甫所作,下联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解为家国天下,救时拯世!” “家国天下,救时拯世,孺子可教也!”,袁可立禁不住感叹道。 “精辟!”,会讲场上赞声四起。 第191章坑爹货 袁可立认真端详着面前貌不惊人的小胖子,突然发现,沉静站着的胖子眼里满是坚忍,原本平凡的模样突然透出藐视天气的豪迈。 难以置信的擦了擦眼睛,袁可立重新看去,发现眼前仍然是一个平凡的胖子,自心暗笑老眼昏花,走了眼。 高攀龙笑着介绍:“这是顾泾阳的关门弟子高进,忠孝可嘉,今后还需要礼卿兄多多提点。” “原来是泾阳兄的关门弟子,怪不得有如此见识,泾阳先生后继有人,可喜可贺!”,袁可立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讲学继续,精彩继续,斗转星移一晃就是七日,秋季会讲圆满结束。 东林书院的各个场合,各路名流开讲,各地的名士互相交流。有名的来寻找被人拥戴的感觉,没有名的也要努力争个脸熟,按后世的说法是博取镜头前的曝光率。 文会、诗会、酒会、茶会、面会、舫会,说是说化外争为自修,说到底内心里还是要一分高下。 高进只因在众人面前答了四问,虽然在后面的笔会中平庸无奇,但顶着硕大的忠孝光芒,随着言帖的传抄贩卖,也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之一。 会讲结束,忙累了多日的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等人,举着雕版印刷的会讲言论,笑夸高进一日成名。 说起来,会讲期间无锡县县令和学政还介绍了四名成绩良好的童生与高进一起五人互保,参加明年二月的县试,确实理应庆祝。 高进邀四人到城南的翠花楼喝酒,五人谈笑风声,觥筹交错,不亦快哉。 想到明年二月就要参加县试,高进苦着脸真心道:“连考个秀才还要县试、府试、院试,真是麻烦,特别是院试,还要去南直隶,那么多的格式要记,真亏诸位师兄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临摹啊,照着一套范本,多做几个格式,日日习诵,到了考场自然能一蹴而就!”,李应升豪放道。 “这么多文人到处会文交友,不就是到处宣扬自己的文章。因为有了名气,得到了士绅的认可,阅卷的座师自然不能给的差,否则不就是座师没有眼光”,周顺昌缩着脑袋,揭秘道。 黄尊素大笑:“每年考试,事先大家都能猜出来大概的前几名是谁,还不是因为如此。” 啪,周宗建一拍桌子,很义气的道:“兄弟我给高师弟做一套范本,以高师弟如今的名气,保管拿个秀才。” “不错,我们一人给高师弟弄套题本,待高师弟考上,我们可以一起进京赶考,岂不快哉!”,黄尊素大声提议。 高进一怕手掌,举起酒杯道:“喝完此杯,一言为定!” 谈的高兴,五人一直喝至月上三竿,个个酩酊大醉,一步一摇的走下楼。 杜二宝付了账,带着两个家丁急忙下楼,却发现一群人不见了踪影,只能先往苏家巷方向寻去。 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高进,没有回书院的方向。 五个男人排了整齐的一排,个个红着脸,就如星爷里的唐伯虎点秋香的四大才子一样,得瑟的挺着胸在河堤上一同迈步。 虽然已经天黑了,但是街面依旧繁华,特别是运河边上,灯红酒绿,船舫上一个个花姑娘花枝招展的向岸上招呼:“公子,上来玩玩啊!” “庸脂俗粉!”,黄尊素拍着手中的折扇,摇头叹气。 “那边有弹曲的声音,我们去那边看看!”,个高的周宗建利用身高优势迅速的发现了新目标。 “走!”,才十九岁的李应升大声道,四人中,黄尊素、周顺昌二十八岁,周宗建三十岁,李应升真是真人不露相,让高进刮目相看。 五人摇晃着上了一条大花船,高进是熟路子,大叫着找刚才弹琴的姑娘出来。 老鸨和龟公接到了一大拨客人,高兴的把姑娘们都叫了出来。 老鸨指着站在中间的一名绿衣女子道:“公子们真有眼光,这是绿珠姑娘,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银子也不少哦。” “休得啰嗦,开船兜风,今晚大爷包了”,高进从怀中摸出一锭金子,往桌上一拍,两眼一瞪大声嚷嚷道。 老鸨笑着快步上前,用手帕往金子上一罩,将金子摸进了手心,先是掂了掂分量,又检视了一下成色。 是真金啊,高兴的老鸨立马大声唤道:“大爷,你真有眼光,绿珠姑娘可是前年的花魁。小青,上最好的酒菜,龟公,快叫船工开船。” 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四人看着高进哈哈大笑,均道高学弟年纪最小,花丛里倒是老客。 高进嘿嘿笑着,指挥仆役在船头摆下桌椅,上了壶好茶,摆了精致果脯和点心,五人坐在船头,迎着凉爽的秋风,看着天上圆盘大的一轮明月,静静听绿珠姑娘弹曲。 绿珠容貌中上,因为吃的了胭脂的底子,打扮来也有八分姿色,怀中抱着一支琵琶,突然让高进感觉时空飘转,自己是不是青州司马。 果然是春江花月夜!在夜的风中,将一丝哀怨轻传,随着船儿解缆绳的声音,渐行渐远。 “好!”,一声叫好,很不和谐的响起,高进皱着眉头往后看,一个粗壮的汉子带着一群仆人站在身后的甲板上。 “董祖常”,同样回头看的周宗建认出了这人。 “原来是周季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一脸不实诚的董祖常大笑道。 高进看着周宗建,周宗建介绍道:“高学弟,这位是华亭县董家二公子董祖常,他的父亲可是鼎鼎大名的董思白。” “失敬失敬!”,高进立马举起手,邀请董其昌的二儿子董祖常入座,“董兄入座,我们同赏月去!” 董祖常大咧咧的入座,叫老鸨上了酒菜,拉着五人大喝起来。 高进一边喝着酒,一边观察着这典型的二世祖,哦,站在二世祖身后的鼠头獐目站着的,难道就是鼎鼎有名的劣仆陈明。 董祖常看到高进看着自己的管家,呵呵笑道:“这是我的管家陈明,陈明上来敬酒,祝各位老爷来年高中。” 陈明满脸恭敬的上来敬酒,倒是一阵热闹。 看着历史上干过“剥裤捣阴”牛事的牛人们,高进呵呵大笑,很豪爽的把酒一饮而尽。 什么年代都有坑爹者,自古以来阳光底下无新事! 突然船工一阵吆喝,对面一条花船挡住了去路! 第192章寻乐夜 刚还满脸恭敬敬酒的陈明,面上立即转了颜色,跳上船头大喊:“哪里来的不长眼的腌臜畜生,没有看到大老爷们在这里喝酒,还不快快让开去路!” 高进看向对面花船,式样一样的船,船头甲板上同样也是一桌,同样围坐着一群秀才打扮的人,只是看上去面生,不是东林书院或经常来书院的,想来是最近慕名来听书院秋季会讲的外地秀才或监生。 话说对面的花船甲板上,围着桌子上坐的一群人是松江府学、华亭县学、上海县学、青浦县学和金山卫学结伴前来观摩东林书院秋季会讲的生员(也叫秀才),会讲结束后直接来了船上喝酒作乐寻开心。 人群中的华亭县诸生范昹一听对面骂人的,用的却是华亭县的方言,抬头细看原来是董家的家奴陈明。 范昹不快的向身边华亭县同学陆兆芳、郁伯绅、姚瑞征道:“当遇到什么强人,竟然是华亭县七品编修家的看门狗陈明,不用想,董祖常这个恶棍主子肯定在。” 喝了已经是半醉的郁伯绅,心头一把无名火高举三千丈,按纳不住大骂道:“董祖常,你也不出来管教下你的刁奴!” 喝的正起劲的董祖常意外的听见家乡话喊自己的名字,站起来一看,原来都是本府的生员同学,哈哈大笑道:“原来都是本府的同学,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过来喝一杯如何?” 郁伯绅喊道:“吾等已经喝了一个时辰,不胜酒力,要回客栈歇息了,谢谢董兄的好意!” 本是虚应的董祖常也不再相邀。 都是本府的熟人,客人不再争执。 两边的船夫相互骂骂咧咧的,错开船头,两船擦着帮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相互撑开了去。 陆兆芳长叹口气:“董其昌虽然只是个七品编修,可是毕竟做过太子的老师,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少惹为妙啊!” “你父亲好歹也做过正五品的万州刺史,名义上比董其昌官职大,怎么现在在华亭还不如董家!”,上海县一生员奇道。 “陆家人丁单薄,不如董氏家族人多势众,为官吏者众,在华亭可是一霸”,陆兆芳举杯自饮一杯。 “华亭县的米铺、粮铺大多数都是董家的,还有很多刁奴主动将自家主人的田献给他家名下,逃避税赋,董家居然能够坦然受之,久之必受其乱”,姚瑞征摇头道。 “董其昌一手好丹青,品行为何如此不堪,上回听说给一商人题字,说好润笔一千两银子,结果愣是少给人写一个字。” “为了补上这个字,董家硬生生的将润笔费加到两千两,来求字的商人在华亭县的客栈里跳着脚的骂了两天,我在松江都听闻了”,松江府学的一名生员笑道。 “这算什么,我亦听闻董祖常曾带着一求字的人回家,在董其昌书房,当面看着老爷子写下一副字,美美的挂在家中,不想一日有人带董其昌去其家玩乐,方才发现上次看到的老爷子是假的”,青浦县学的生员哈哈大笑。 “董其昌品行如此,其儿品行更劣,手下刁奴陈明,居然在董府前修起了一所大宅子,真是蛇鼠一窝”,范昹叹气。 众人低声耻笑,言语间,船头已靠近码头。 “莫管他,天色不早,吾等回去歇息,不与这般小人计较。他日吾等若得功名,一定要做到家国天下,救时拯世”,郁伯绅慷慨道。 “好似说家国天下,救时拯世那小子,刚才正与董祖常一起喝酒”,范昹拍桌道。 “斯文败类,沽名钓誉之徒!”,满座人等大声共同叱责,下船隐在夜的黑幕中。 与此同时,被骂为斯文败类的高进正和董祖常等人坐在船头,惬意的吹着风、听着曲。 董祖常有意无意的提起自己老爹的字画,可惜在座的没有人表示有求购的兴趣,也就自己住口,转过神来发现绿珠倒有几分姿色。 一曲听罢,董祖常大声道:“弹的好,过来,爷赏你一杯!” 绿珠欠了欠身,抱歉的笑道:“这位大爷海涵,喝了酒,怕是弹的不好,让各位爷失了雅兴!” 陈明在一旁高叫道:“我家公子叫你喝,还不快喝,喝的好,老爷高兴,自然少不得你的赏银,莫要不识好歹。” 绿珠止了笑,款款上前,欲去接董祖常手里的酒杯,董祖常却伸手一牵,反把绿珠拉入怀中,一把抱住,将酒杯放在绿珠唇前,道:“小美人,喝一杯!” 绿珠也是欢场的老人,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张口喝了酒,笑脸盈盈道:“奴家包夜很贵的!不知公子有无真心。” 董祖常哈哈大笑,放了绿珠,对桌上众人笑道:“有趣!有趣!” 高进看着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四人,一个个面有不忿之色,哈哈笑道:“陈管家,你家老爷醉了,扶回房去歇息。绿珠,今夜你就陪好这位公子。” 绿珠溜圆闪亮的眼睛看着高进,高进无动于衷的看着老鸨,道:“今夜银子可够?” 老鸨满脸谄笑,大声道:“够了够了,干什么都行!” 高进一指陈明,对老鸨道:“给陈管家也安排个美女。” 董祖常看着眉开眼笑的陈明点了点头,大声道:“那为兄就却之不恭了”,很急色的一把拉着明显不情愿的绿珠就进了厢房。 老鸨乐呵呵的笑着带着同样心痒难挠的陈明走了。 高进举杯,看着面面相觑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道:“诸位兄台,看明月如此皎洁,你我难得在此相聚,小弟祝大家一杯!” 众人没有举杯,黄尊素道:“高学弟刚才此番安排,是否有违绿珠姑娘的本意?” 高进笑着低声道:“如果绿珠姑娘不喝那杯酒,我就不会这么安排了。董祖常些许银子哪里又拿不出来,而且我敢打包票今夜董祖常吃不到绿珠。” 哈哈哈哈,高进爽朗一笑。 众人听的迷惑,高进指着手中酒杯道:“满饮此杯,我们改喝茶,晚点就可以给大家揭秘。” 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四人将信将疑的把酒喝尽。 李应升忽然有所悟的笑道:“娼家与恶汉之秘,吾等还是不晓了算了。” 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三人也点头颔首,不再担忧绿珠。 高进唤了龟公派侍女将桌面全部换了,找了几个会点茶的姑娘,给大家一一点茶,配上精致点心,再把所有的姑娘们叫上来唱曲跳舞。 气氛非常欢畅,连周宗建都赞高进原来还是个雅人,居然懂得如此享受。 诗兴大发的秀才们和簇拥着自己的姑娘们密切交流,个个站在船头赋诗,指点文字,尽情的释放着被香水和女人温柔激发的荷尔蒙。 高进大叫着三句半和打油诗,居然也混了个通过。 夜深,高进唤了一声各自身边的姑娘带各自的公子回去歇息,甲板终于安静了。 高进坐在空荡荡的船头看着明月,几个姑娘笑呵呵的收拾着桌子。身边最近是一名刚才负责点茶的姑娘,岁数不大,笑道:“别人都走了,剩下的姑娘们都在等你,公子难道准备在这里等一晚嫦娥?” “我在等绿珠?”,高进笑道。 点茶姑娘脸色一变,二人身后一声,“公子怎么知道我定会来?” 第193章看起来很美 一声清脆的语音,船舱的黑影里,走出一女,正是绿珠姑娘。 高进看着明显刚洗完澡、素面朝天的绿珠,模样也还周正,披着薄纱外衣,在微风下显出曼妙的身姿。 满头珠钗已解下,一头刚洗过的乌黑湿亮的长发及腰,尾部简单的用丝带随意轻轻的系着,绿珠笑脸盈盈的站在高进的面前。 “小翠,去拿套茶具,我要给这位公子泡壶好茶!” 高进看着刚才负责点茶的姑娘和甲板上的姑娘们全部走了,叹气道:“你把我的姑娘们全吓跑了?” “你既然在等我,何必在意她们在或不在”,绿珠盈盈笑道,“而且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直觉!” “什么是直觉?” “嗯,就是一种感觉。” “公子是书院的学生,家在何处,做何营生?” “嗯,可以不说吗?” “可以”,绿珠接过小翠搬来的一套茶具,细细的演示着茶道。 行云流水,明月佳人,一杯香茗,沁人心脾。 美人明眸善睐在前,娇婢低眉顺眼在侧,手中茶水喷香,高进由衷感叹道:“良辰美景,可惜必有烦心事!” “公子聪慧,那奴家就直说了?”,绿珠给高进斟满一杯茶,将茶壶递给小翠,自挪到高进的身后,轻轻的帮高进揉着肩膀,轻启朱唇,道:“还不是为了那纨绔子弟董公子。” “七日前,有本地士绅带着董其昌和董公子到我们船上游玩,当夜奴家陪侍了董其昌。可是第二日董公子的管家突然来说董公子看上了奴家,要娶奴家为小妾。” “奴家阅人无数,知道他这样毫无廉耻的人不堪托付终身,自然不肯,以昂贵的赎身费为由拒绝”,绿珠眼里一点幽怨。 “自此,董公子三番两次前来纠缠。前日,那董公子带了其父画好的字画上船给奴家鉴赏,看完画,又听小曲又喝酒,然后那董府陈管家突然就说字画不见了。” “董府陈管家道这幅画是要献给皇上的,万金也买不回来。若我们船上不找回,就把我们全部拉去见官。” “老鸨无奈,劝我今日答应董公子,以免祸事”,绿珠很无奈的叹气。 小翠在一边愤然道:“那就是个骗子,仗着他爹董其昌的权势,来讹我们。” “今日上午,我们和董公子又谈了一次。董公子说娶我为妾可以不追究失画之事,但是还是要陪他一万两银子。” “老鸨说已不挣钱,总不能倒贴银子,字画是放在我屋丢的,要我自己还钱。从明日起,就让我和董公子走。可恨那董府陈管家,说若我出不来银子,就把我转卖到别的窑子里去。” 绿珠说完,疲惫的把手从高进背上拿下,自端了杯茶喝了一口,而眼泪如珠子一般一颗颗落在茶杯中。在金黄色的月色中,茶水透亮如玉,眼泪璀璨如珍珠。 “大珠小珠落玉盘,原来如此!”,高进恍然大悟,一眼望断千年,居然看到了青衫司马的视野。 “绿珠十三岁出道,风尘中接了无数客,整整十年,背着老鸨左省右省也只存了六千两银子寄存在友人之处,一想到被奸人逼为小妾,还要奉上毕生积蓄,心中不甘”,绿珠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 “小翠,你下去吧!”,高进突然对一旁的侍婢说道。 小翠看着绿珠,绿珠点了点头。 小翠走到船舱的阴影里,老鸨一把抓住小翠道:“那个土财主肯借银子吗?” “还没说到银子的事情?”,小翠摇了摇头道。 “怎么不说银子呢?好不容易来个豪客。一晚上给了三两金子,家里至少有三千两金子,那就是三十万两银子,借个几千两哪里是问题”,老鸨皱眉道。 “妈妈呀,哪里有人会借几千两给别人的小妾呢?”,小翠质疑道。 “算了算了,不管了,反正过了今晚绿珠就不是船上的人了。明天我们就开船离开这里。那董公子和他们的家仆怎么样”,老鸨跺着脚问小翠。 “都喝了加料的茶水,要一觉睡到天亮!”小翠低声道。 “也好,至少安心的睡一晚,不管了,我去睡觉了!龟公,小翠,你们看好绿珠,不要跳河了。只要明早有人在,我们就没事”,老鸨叹了口气,感叹自己亏大发了。 “明天我把卖身契当绿珠面毁了,不能便宜了那个王八蛋”,气呼呼的老鸨低声骂着扭着屁股去睡觉了。 无奈的龟公和小翠,眯缝着困乏的眼睛,蹲在黑暗里看着高进和绿珠坐在船头低声絮语。 “你说私房钱被那小侍女听到了?”,高进低声道。 “人都要没了,还怕银子吗?”,绿珠哀怨的接着道:“是老鸨见你出手豪阔,让我来向你借点银子。可是这些年我给老鸨挣得又何止四千两银子,她尚且不借,我与公子萍水相逢,又以何借?。” “董家得了银子,以董祖常的人品会遵守承诺不把你卖进窑子吗?”,高进质疑。 绿珠茫然的摇了摇头。 高进叹气道:“无赖难缠!” 二人相对无言,绿珠突然又道:“公子为什么认为我会来?” “你的琴声很哀伤,满船人的眼神都不正常,似乎在一起做件大事。” 高进心神放松,一下说漏了嘴,李妈原来要找某个客人做事的时候也是这样差不多的情景。人人都以为自己遇到的事情与他人不一样,其实大多数人的事都是一样的,所谓的共鸣来源于此。 “嗯!”,绿珠认真的打量着面前这个成人身形,脸蛋略显稚嫩的公子。 “公子可有更好的主意!”,绿珠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问道。 “没有,以你的身份,官司你是打不赢的”,高进突然很怀念后世的司法体系,虽然也许不够完善,但是这种枉法的行为是不可能出现的。 高进看着绿珠的眼神,笑道:“在风尘里扑腾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有对付过,居然被一个有权势的无赖难倒了,绿珠可是十年前的绿珠。” 绿珠噗哧一笑,道:“公子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绿珠不过是一个娼妓,哪里还会怕再被卖进妓院。熬上年头,就可以找个人自行赎身,倒真是不怕。自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居然捆住了自己。” “为人小妾,也是不怕,想来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总有一天,我会让董祖常罪有应得,早听说我生母还在华亭县,正好可以细细寻访”,绿珠把茶水喝尽,含着眼泪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高进看见绿珠眼中深刻至骨的戾气,惊疑道。 “奴家叫绿英,华亭人。公子叫什么名字?”,绿珠恢复了淡定与自信,在月色中绽放出淡黄的光辉。 自古以来,中国士大夫都有拯救女子于风尘的优良传统呢,高进自然也不能免俗。 看着面前虽然落难,但是精明聪慧的女子,高进咬咬牙,终于还是做了一个承诺:“我叫高进,家住通州府高家庄。若姑娘无路可走,可以直接坐船到高家庄投奔我,包你衣食无缺!”, “一言为定!” 绿珠姑娘,也可以叫绿英姑娘转身自信去了。 龟公和小翠急忙跟了上去,夜太深,再无人理会高进。 卷着金黄的月色,伴着清风,高进在放锚停泊、轻轻摇摆的船头舒服的睡着了,在梦里笑世道轮回,前因后果! 高进自逍遥去见周公,苦了一头大汗的杜二宝,带着两个家丁跑了半个无锡城也没找到。后来探得五人都没回各自的住处,才做罢回屋等待。 第二日,高进在原生态的鸟叫声中早早醒来,大口的呼吸了下最环保的,pm2。5数值为零的清新空气,享受了小翠端来的洗脸漱口水。 浑身通泰的高进坐在船头享受着丰盛的早餐,看着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一个个软脚蟹一样从船舱出来,大声笑道:“快来,上好的水包蛋汤。” 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四人略带羞涩的互相大量了下,看着高进呵呵的笑。 众人吃完早餐,看到绿珠打了个小包裹,小媳妇般跟着趾高气扬的董祖常,连招呼都没打,先走了。陈明跟在绿珠身后,尴尬的看了看高进一伙,也跟着走了。 李应升向众人道:“这是为何?” 周顺昌问身边侍女:“董公子为绿珠姑娘赎身了?” 侍女骂道:“讹走的,会有报应的。” 高进看到绿珠往自己望过来的坚定眼神,轻轻的招了招手。 “高学弟还给那个王八蛋招手,吾现在非常后悔昨日叫其名字、与其同席”,周宗建有魏晋学士点捶胸顿足的模样,感叹道。 “王八蛋走了自应开心。生活就像被****,如果不能反抗,就一定要学会享受。天道恢恢,疏而不漏,坚强的活下去看坏人受报应才是正理”,高进辩解道。 黄尊素大笑:“高学弟的奇谈怪论若是被山长听到,又要罚扫丽泽堂了。” 高进向各位师兄拱手,郑重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小弟今日郑重劝谏兄长们,你们都是国之精英,秉性纯良刚强,但脑袋只有一个,要留着干活。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看起来很美,丢下危局谁来收尾?今后定要为国保全性命为先”,高进说完很严肃的鞠了一躬。 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四人愣住,然后哄笑,周顺昌拍了一下高进的肩膀道:“快走,国之精英!山长不见人,要罚我们一起扫地了。” 第194章原来是太监 高进、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五人一人拿着一把大扫把在依庸堂内外扫地。 李应升站在依庸堂外的大树下,扫着满地落叶,高兴道:“明天就不用扫了,不亦快哉!” “虽然被山长罚扫了一个月,但是莺莺燕燕,燕瘦环肥,同学相得,吟诗相和,如此夜晚,也是人生不可多得的阅历”,黄尊素站在依庸堂的台阶上拄着扫把,感叹道。 “还不快扫地!去晚了,饭堂又没饭了”,周宗建在堂内高声叫道。 “没饭,我们再去喝酒怎样!”,闷头在院中扫地的高进张嘴建议道,却发现无人应答,抬起头接着大声道:“诸位师兄,今晚我们再去如何?” “咳咳!”,一人身后干咳。 高进转身一看,高攀龙和魏大中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高攀龙怒目而视,魏大中低眉凝望。 高进低着头环顾左右,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四人一个个低着头做认真扫地状,不仗义啊。 “高进不知悔改,欲再次带坏同门,罚打扫书院藏书阁一月。魏大中你来监督”,高攀龙怒道。 “图书管理员,少林藏经阁扫地僧”,高进的脑海里第一反映。 魏大中低声应诺,打断了高进的联想。 “今日起到明年县试,每天晚膳后,魏大中在精舍监督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高进温书,五人轮流教高进功课,每日任务若不能完成,均不得回住处歇息!”,高攀龙说完,拂袖而去,魏大中急忙跟上。 悲催的高进看着围上来用同情眼光看着自己的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四人,低声道:“完鸟!毛搞了。” “也好,明年科举在即,我等理应抓紧温书,同时又能帮高学弟。高学弟天资聪慧,一定能在三个月后的县试中一鸣惊人”,周宗建道。 “快去吃饭,魏大中都吃完了,肯定没剩多少了!”,黄尊素一拍脑袋,大声叫道,众人丢下扫把,狂奔而去。 五人很失落的看着空荡荡的饭堂,哪里还有饭的影子,连空碗都没得。 幽灵一样,众人身后露出一人,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大声令道:“晚膳时间已过,开始温书。” 高进、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垂头丧气的在食簿上签了名,跟着魏大中到精舍。 关上房门,魏大中点了油灯,小声道:“给你们留了五碗,只管垫肚子,不管饱。” 五人小声欢呼,抢过饭碗大口吃起来,虽然就是一般的 饭菜,饿着了也吃的格外香。 “魏师兄果然够义气!”,周宗建代表大家一起道谢。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和高师弟给大家加餐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高师弟有孟尝君之风,这样的富家子弟,不多矣!”,魏大中转换了话题。 “也是,高山长只罚高师弟去扫藏书阁,上次章师弟可是被罚扫了一个月的厕所”,周顺昌大笑。 李应升道:“高师弟要去给各位师父送餐的,那要是刚扫了厕所.。” “莫聒噪不雅之事,吾等还在用膳”,黄尊素皱眉打断李应升。 众人哄笑,其乐融融。 吃完饭,房里添了油灯,众人一起温书。 南国冬天静谧的夜,偶有轻风,时有冬雨,沿着白墙青。。瓦留下片片滴滴答答的声音。 油灯明亮,精舍的窗口几支修竹,掩不住勤奋攻书的学子们的身影。学子们相互讨论经义,再埋头写作,相互批改。 杜二宝在旁,候着给油灯加着香油;天晚的时候,让家丁带进酒菜;天寒的时候,还要负责加炭。 忙完了,杜二宝和两个家丁就乖乖的坐在高进身边,也是读书写字。书生的书童大字不识,也是会闹笑话的。 高进走的是速成的模式,将学长们给的心得和范文反复背诵,烙进心间,先是筑基收材料。 然后,高进又让才子们按自己写的文章的口气改出了几套万金油的文章,准备一些观点按需添加,就如后世网络写手照同一个大纲,写好几部小说一样。 同时,高进每日要去东林书院藏书阁楼打扫卫生,自然,在扫的都是杜二宝。高进总是翘着脚躺在最里的角落里研究各种感兴趣的书籍。 明人的书籍真是奇葩,什么方面的都有,高进看的乐不可支,深刻体会到了图书管理员的快乐。 当然,为了应付考试,对经义方面的书也是一一涉猎,特别是阁楼堆里翻出来的书院开张八年来所有学生的习作,高进是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所谓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的更远,高进站在五位将来的一等一的进士肩膀上,将县试、府试、院试考官的脾性摸得清清楚楚,根据藏书阁里掏出资料对症下文。 二个月后,丽泽堂,高攀龙穿着王腊根从北方搞回来的貂皮,制造组做的皮裘,检查书院学生的习作,看到高进所作,不禁赞道,“顾泾阳好眼光,收的好弟子。” “从不通文理到开篇只用了四个月。此文虽然不到火候,但中个秀才还是有望。这里,这里,都还可以这样说,不能完全用你师兄平日的说法”,高攀龙提笔指点站在身旁的高进道。 高进羞红了脸,道:“说来惭愧,很多是抄袭了各位师兄的主张。” “天下文章一大抄指的是引经据典。高进你能把诸位师兄的主张和看法融汇为你的看法,这就是你的主张。” “自圆其说,为文章大要!”,高攀龙作出了让高进终身难忘的评点。 满院学生均恍然大悟,纷纷称是,高进心中沾沾自喜,想着改写文章那可是复制粘贴时代人人必会的,有了材料、稍加组织,就是一篇雄文,难不倒吾。 公元1613年,明万历四十一年元旦,东林书院放春假,书院学生们各自放假回家回去过春节。 拜别了各位师傅,到县衙看望了父母官和学政,奉上貂裘,说定二月回来参加县试。 高进拉上全部同门,上百号人,杠着书箱,带了书童,雇了五条槽船包来回,走大运河,准备过清宁桥直奔长江,一起去高家庄万博园玩耍几天。 天阴沉着,还下着一点小雪,船缓缓的行在水中,带出一条波纹。 高进站在船头,看着肃穆的河景。清宁桥在前,崭新的花岗岩堆砌,很漂亮的单孔石拱,圆润的将繁荣的运河两岸连接在一起,两岸行人来往匆匆。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高进情不自禁叹道,感叹这些都会在混乱的明末清初化为乌有。 “高师弟为何如此伤情,难道是近乡情怯”,周顺昌摇着折扇道。 “哈哈哈哈,周师兄寒冬还摇把折扇,不怕把岸上的女子迷的七晕八素”,高进指着几个盯着船头看,满是崇拜羡慕神情的年轻洗衣女子笑道。 周顺昌关上折扇,看着岸边顶着寒冬洗衣的女子叹道:“民生唯苦,悯民力,思节俭!吾等当记!” 魏大中、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高进等人同声击掌赞叹! 突然,几条快船从槽船边急行而过,槽船一阵摇晃,往岸边紧急的靠去!众人扶着船甲板七歪八倒,魏大中大骂道:“寒冬腊月,何来贡鲜,黄、马快船居然还如此恣意妄行,” 一条快船正好经过,船首一年轻人正好听到,喝令快船减速,大声向槽船方向道:“兹有公务在身,有所冲撞,还请各位生员体恤。曹如这边有礼了。” 高进趴在甲板上道:“这人谁啊?” “宫里的公公!姓曹,曹公公,可有人认识?”,黄尊素 “太监?”,高进惊奇道,站起来瞪大眼睛看遇到的第一个太监。 “什么太监,看衣服就是个长随。刚进宫的阉人只能当典簿、长随、奉御,如果表现好得了赏识,方能被升迁为监丞,监丞再往上升是少监,少监上面是太监”,魏大中冷言道。 “这么有礼貌的太监?”,高进惊疑道,“太监居然这么有礼貌?” 对面的快船上的年轻人,看着这边槽船上没有人回应,拱了拱手,有点失落道:“开船!” 高进看着要走的快船,自言自语道,曹如曹公公,呀,难道是他,兴奋的对着快船大幅度的招手,嚷嚷道:“曹化淳,幸会幸会!” 第195章神人托梦 曹化淳在快船上听的分明,心中惊异,仔细向对面的槽船看去,只见一个胖乎乎的书生,跳着脚招手,心中一热,又下令停住。 两船靠近,曹化淳抱歉的拱手向高进道:“这位小生员识的咱家,咱家却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惭愧惭愧!” 高进没料到曹化淳又转回来了,瞪大了眼睛看珍贵的老古董一般,从上到下认真的看着曹化淳,八字眉,三角眼,尖嘴猴腮、还外加一张大白脸,真是十足的奸臣相。 曹化淳看见高进入迷的端详着自己,很尴尬的干咳了两声,心中嘀咕这家伙屁大一点,难道好男色,可自己并无此好。 高进醒转来,快速的转了个脑筋,拱手大声笑道:“昨夜晚生得神人入梦,告诉吾今日会遇到一个叫做曹化淳的人,吾与之相遇后好好结交,二人均可得富贵。” 曹化淳心头一荡,心底按奈不住的好奇与欣喜,情不自禁道:“果真有此一梦?你当真未见过我。” “你真的叫曹化淳,神啊!竟然真的这么灵验”,高进装做惊讶万分,把神人托梦的典故发扬广大,看的曹化淳和周围的人一愣一愣的。 “晚生是东林书院的学生,一直在书院认真温书,从未见过曹公公。昨夜神人说曹公公你是狮回头的贵相,今日一见,果然贵不可言,妙不可言!”,高进继续神吹。 原来,神人托梦都是这么来的,不就是一个理由吗,高进自觉又揭开了一个谜底,心中不免沾沾自喜! 曹化淳的脸皮绽放的像朵花样的,突然又收住,看了看身边几个跟随办事的东厂伴当,呵呵道:“生员什么时候也学会说吉利话讨钱了!”,掏出怀里的钱袋子,也不解开,直接向高进丢了过来。 “好生温书为天子效力,荒诞之言不可再向人语!我记住你了,高进”,曹化淳哈哈大笑着转头命令开船。 看着身边惊异的东厂伴当,曹化淳自嘲道:“腐儒一个,就我这样的一个阉人,还谈什么富贵,只求为皇上办好差事就好。” 一个玩的相与的东厂校尉凑近了低声道:“曹公公诗文书画,无一不精,又深受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赏识,日后总能出人头地。今日此生员之言,吾会约束手下不得妄言。” 曹化淳拍了拍那校尉的肩膀道:“进舱喝酒!” 校尉回头看着几个手下,喝道:“神道之事,回京后不得与人妄言。需知头上三尺有神明,不可误了自家的阴功。若是曹公公上了位,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几个手下低声应了,自跟着喝酒去了。 槽船上一众人等看到黄、马快船飞速远去,李应升疑惑的问高进道:“怎么我横看竖看那曹公公,都是一副奸佞市井之徒的相貌?” 开心的翻捡着曹化淳丢来的钱袋子,高进提起袋中几块精致的玉牌和印章,看了看成色,很满意的放了回去,再将钱袋小心的揣入怀中。 “宋时宰相蔡京不可谓不漂亮,可惜是奸臣!战国时晏子身材矮小,却是治世之良臣。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古之人不余欺也!”,高进傲立船头吊着文,看傻了一帮同修。 黄尊素看着魏大中、周宗建、李应升、周顺昌等人,正入迷的看着振振有词的高进,一副信然的样子,心知众人都在猜测高进是否如上次在饭堂那样装高半仙。 “高半仙夜遇神人必然不假,不说别的,刚才那钱袋光银两就有几十两。若非神人指点,哪里来得如此飞来横财!”,黄尊素幽幽道。 魏大中、周宗建、李应升、周顺昌等人反映过来,轰然大笑,众人自回舱休息。 槽船顺着运河进了长江,顺流而下,向通州而去。 正好是早晨,江上起了薄雾。朦胧中鲜红的太阳冉冉升起,染红了天边,绚丽的朝霞映红了浩瀚的江面。 雾气逐渐散了,显露出奔腾不息的江水。 顺风顺水,船行的很快。不时有几只白色的江鸥在船头激起的浪尖上掠过,几声鸣叫,空幽静远,穿透古今。 望着远比后世要大的长江水量,高进不禁感叹:“逝者如斯夫!”,让正聚集在一起,激情探讨不尽长江滚滚来的魏大中等人又吃了一惊。 魏大中仔细看了看高进,向众人道:“吾感觉在师兄弟中,吾已经是最老的,现在细细想来高学弟最老气。奇哉!” 在众人的一致赞成笑闹声中,槽船开进了高家庄万博园码头! 迎客的有穿着异域服装的美女、帅哥,其中不乏真正的佛郎机人、日本人、高丽人、印度人,甚至还有黑不留丢,只有牙齿白白的的黑人。 上了岸的魏大中、周宗建、李应升、周顺昌、黄尊素等人带着师兄弟们,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新奇的感觉油然而生。 高进得意的带着同门们,跟着一个举着一面红色小旗负责引导的漂亮汉服女子,一边听着介绍,一边走过庞大的风车,穿过一个个外国著名建筑和风景模型,在世界奇观之间流连,不知不觉就是一个上午。 漂亮的汉服女子,提着硬纸板卷成的小喇叭,带着高进等一百来人走进一大群球状物,站在一个高大的、圆圆的、蓝色的木球前。 魏大中看着木球上各种各样的形状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地球。” 汉服女子很自信的走上专门为讲解搭建的一个平台,举起手上的喇叭,大声道:“天圆地方,但是天其实不圆,地其实也不方。脚下的土地虽然辽远,但辛勤的探险者已经把它走遍。” “根据探险者的记录,我们生活在这样一块土地!诸位请看,这里是亚洲,这里是……” 躲在人群后的高进,满意的看着自己躲在东林书院藏书阁里撰写的解说词,让信使传回后得到了快速的使用。 面前的大明精英们,一个个呆若木鸡,他们的脸部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汉服女子讲解完地球,笑着对一众书生道:“大家可以走近来好好研究一下地球,大家在码头上看到的黑人,就来自这里,就是非洲。而佛郎机人,则来自欧洲。” “世界之大,民族之多,若不进步则被其它民族吞并,各位乃国之栋梁,眼光要远,手段要高,若只拘泥古书,不但打不赢北方的蛮人,也挡不住海上来的巨炮!” 高进仔细端详着背讲解词如小钢炮一样突突的汉服女子,虽然不算漂亮,但胜在模样周正有气质,心中大大的喝彩,暗赞陈智安排的好解说。 正围在地球仪边的魏大中等人听了女子的言语,心中的莫名震撼已经是无以复加。 李应升大声问道:“海上的巨炮?是不是传说中的红夷人的巨船巨炮?” “正是,诸位随我来”,汉服女子举起小旗,带着各位学生们七拐八拐,走过了一长串的兽栏,也不介绍,说是明天再细细讲解,直接把众人带到靠近江边的一处船台。 热闹的船台上,几十名工匠正在忙碌,其中还有十几名佛郎机人。 船台上有一条基本成型的船,明显的西洋样式,看规模有二千石的,众书生包括高进都是第一次见到快造好的新船,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跳了上去。 一门乌黑锃亮的二十四磅炮静静的安放在船头,让所有的围观者大开眼界。 汉服女子详细的介绍完火炮的性能,指着火炮旁陈列的各种恐怖的弹头道:“船坚炮利!西方殖民者在不久的未来将称霸整个地球!” “吾皇禁海实乃英明,让那些远道而来的洋夷饿死!”,一声大呼在人群中响起,引起一阵赞同声。 “落后就会挨打,发展才是硬道理。各位书生若是固步自封,不参加笔会互相切磋,哪里又能更快的提高自己,科举高中”,小钢炮继续背诵着高进预先设想问题的解释。 “妖言惑众,我要去县衙揭发你”,一个黑瘦的高进同门在人群中大喊。 “拉她去县衙!”,人群开始激愤起来。 看着面色变的苍白的汉服“小钢炮”,高进未料到精心准备的冷眼向洋看世界主题教育,激发的却是义和团式的民粹主义,着实郁闷。 “县太爷在此,不得放肆!”,随着一声大喝,从船舱里走出一群人,昂首阔步就走了过来。 第196章凿墙偷光 穿着上等狐皮袄子的通州县刑名师爷楚香山一声大吼,震的书生们一个个静若寒蝉,魏大中等人抬眼望去,对面一群人中,摇着折扇走出一个身穿着貂裘的中年男子。 高进一看真是胡知县,急忙从人群中挤出来,边行礼,边大声道:“晚生拜见知县大人,这些都是晚生的同门,在此观赏,不想惊扰了知县大人,还请知县大人恕罪!” 胡知县是万博园的高级客户,各种花费全免,一月要来游玩好几次,早看惯了西洋物事,各种介绍的台词也听的烂熟于耳,早潜移默化成了习惯。 看着面前一个个低头行礼的书院学生,胡知县忘记了自己起初了解西洋物事也是如此的好奇,心中讥笑这些平日里高谈阔论的书生全是土包子。 “孔圣人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汝等如此骄矜,焉能成就学业?”,胡知县八字胡一翘,一点也不客气的叱责诸生。 “大明现在用的佛郎机炮,就是仿制自佛郎机人。诸位生员请看这门红夷大炮,就是由澳门佛郎机人处重金购来,比佛郎机炮又更胜几分”,陈智在一旁添油加醋。 “通州靠海,若不虚心学习了解红夷的武器,待红夷从海上如倭寇一般骚扰,试问诸位生员如何为皇上守土!”,胡知县如同身受通州沿海红夷人的骚扰,讲的是声情并茂。 魏大中等一帮书生个个面露惭愧的神色,低头认错。 胡知县摇着脑袋带着手下的师爷们在陈智的陪同下,去万博园的顶级饭店复习西餐去了,新到的台湾麋鹿鹿脯,只有高级客户才能享受,就连师爷们,也只能啃羊腿。 胡知县感受到了做官的尊崇,用万博园的说法是上帝的享受,心内非常感谢今年考绩得了个中平,让自己不但有了好几万银子光宗耀祖,还能比附近的上县都实惠。 看着胡知县享受生活去了,高进哈哈大笑的自带了同学们去东林书院分院歇息吃饭。 魏大中、周宗建、李应升、周顺昌、黄尊素,高进等人围了一桌,饭菜是简单的几个素菜和荤菜,一盘盘上来,迅速的被扫个精光,让高进又找到了旅游点吃团餐的感觉。 李应升嘴里嚼着饭,看着上菜的小二戴着白帽子,穿的一身短打褂子罩着棉袄,用排扣固定的服饰,惊奇道:“如此奇装异服,又是何处的传统?” 高进含着饭囫囵笑道:“这是中国的传统。各位不知道吧,扣子倒是中国人发明的,通过商人传到夷人那里去了。” “从码头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一条路上江南各大字号的商家都有,着实繁华”,李应升含着菜赞道。 “那里是商业区,今天我们看的是西洋区。我们今天经过了动物园,看了船坞。” “园子里还有餐饮区,有全国各地的特色小吃;游乐区更大,各种杂耍和节目,狼山那边还有帐篷区,有赛马和射击,还有……”,高进正说着,突然发现菜快没了,急忙闭口猛吃。 “还有什么?”,吃饱了的黄尊素,放下筷子,就是有点牙痛,皱着眉头。 看到黄尊素牙不舒服的样子,高进咽了最后一口饭菜,道:“嗯,这里的医术很是奇特,特别是外科,其中牙科真是不错。大家吃完可以随我去参观下。” 吃完饭,众人随着高进七拐八拐来到一处院子,高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夸赞着面前万博园第一家医院。 院门口画着大大的红色的十字,里面用小白布蒙着面的男男女女全部穿着白大褂,只露出一双眼睛,整个院子里一股浓郁的奇怪味道。 “这什么味道?‘ “消毒水的味道?” “消毒水又是什么?” “那个?” “这里是看牙的,我看看去”,黄尊素指着一处画着一颗牙齿的房间,奔了过去。 一大半同学都好奇的去观摩补牙或其它的医疗项目去了,不知如何解释众多提问的高进瞬间霍然解脱。 擦着脑门的大汗,高进心中着实感叹,连这帮精英们都一下接受不了很多事物,开化民智殊为不易啊! 高进暗暗决心把万博园建设为成文明的火种。一个时代的发展,文学、思想与精神的启蒙比物质的启蒙更重要,只有凿开思想上的那道墙,智慧的光才能射进来,变革才能开始! “庄主!”,独孤信戴着个斗笠低着头闪现在高进的身后。 “何事?”,高进漫不经心的左右四望,仿佛自言自语。 “又发现几个海盗和东厂的探子,还有一些查不出身份的探子,都是准备在万博园里以做生意为由租房子刺探消息?”,独孤信道。 “宁错毋纵,全扣起来,做隐蔽点。” “留活口吗?” “全部送到台湾去建城,砖厂那里正缺劳力。”,高进脱下靴子,倒土,自言自语:“要是有煤矿,我全丢矿坑里去。” “东厂的风都司来了?” “还是都司,老实人就是得不到提拔。” “我看风都司也挺郁闷的,今年的常例银我给他了。风都司说给庄主你弄了个百户,给我弄了个力士”,独孤信嘴角一丝快意。 高进看着独孤信嘴角的浅笑,道:“你若想走官途,我去帮你说说。” “小人只想跟着庄主”,独孤信急忙收住笑,表白心迹。 “跟着我没官当”,高进套上靴子。 “凡是跟着庄主的,这两年都挣了,这可是当几辈子官都挣不回来”,独孤信心底绽放出的笑,让脸部难得的温暖起来。 “将来可能会亏本的,万事都不可能一帆风顺的”,高进站起,脸色肃然。 “高家庄的内城人,庄主在台湾都预定了分房分地,亏也亏不到哪里去,我还等着庄主开第三窟”,独孤信信心满满。 “第三窟?”,高进念叨着,但心中无解。 “果然神乎其技!”,黄尊捂着腮帮子,满意的带着一大群同学从房里出来,对着高进大叫道。 独孤信低头急忙走远,高进又露出一副傻傻的笑容,迎接着同门们。 接下来的三天,高进与同学们度过了非常快乐的每一天。除了欢场和赌城没敢带同学们去,其它的地方都去了。 一人一匹马学骑马,跑的好的一起赛马;试着放火铳,一起看排枪;比射箭,学驾车;登狼山怀古,观日;在商业区游荡,在娱乐区看戏;在帐篷区烧烤,喝酒,看灿烂的焰火,玩的是真心的嗨。 最严肃如魏大中者,也情不自禁的感叹此行不但大饱眼界,也玩的非常开心。 高进在码头送别各位同学。 高进也没细说自己家在何处,众同学玩的开心也没有问,只道高进住在附近。李应升羡慕道:“高学弟家就住在这附近,可以经常来游玩,真是幸福!” 高进嘿嘿笑道:“这里消费太高,幸亏小弟家还开了家铺子,要不然早要逃离此地了。” “那你是逃不掉的,你绕地球跑一圈,正好是回原地”,吆喝着拉“小钢炮”去见官的同门大声调笑。 众同门哄笑,关系融洽无比。送走同学,高进站在江岸边看着长长的码头,从当初寥寥的几只零星的帆船,到如今的桅杆林立,只用了不到两年,明末江南的富庶,真是让人惊叹! 巨大的出游热情,吃喝玩乐全满足的一站式服务,各种各样新奇的享乐方式,让高进挣得盆满钵满,个别贪图享乐的赌徒,在赌场和欢场一掷千金,也让万博园有了新的绰号“销金窟”。 随着万博园在江南的愈来愈响亮的名声,有钱没处花的江南富户们纷至沓来,有的甚至租了房子常住了下来,来城中私服玩耍的官场大员们也多了起来。 胡知县是在高级客户区深藏不露的。但是那些自以为隐秘的官场大员们的行迹,因为大员们的师爷大多互相认识,被胡知县身边的绍兴师爷楚香山掌握的一清二楚。 对官场大员这样的客人,高进提供的都是全程优惠,独孤秀还要派人提供保护。 做了事,独孤信当然会保留一份清单和高进交账。 站在码头上,高进看着又一次神出没在自己身后的独孤信递过来的清单账本,笑着道:“我不看了,照例抄录几份,台湾送一份入库。” 独孤信道:“最近有些官派人打听入股万博园的事情,想约万博园的主人商谈?” “王有根很好,让他出面应付!对于敢放手进来的,全部剁掉。万字营和东院扩编四百”,高进说着,迈步回高家庄。 独孤信呵呵笑道:“喏!” “快过年了,万博园现在每日游客都在减少,商家也都快要回去过年了。”,独孤信看着一路往外走的人群道。 “无妨,十万这样的人流,也就是过年前采买年货顺便出来游玩和春秋旅游的高峰时节才有。” “市场已经形成,不愁明年没有生意。何况我们春节后搞的花灯节和烟火节,应该可以吸引很多生意。陈智估计万博园能有一万外来的人留下来过春节,我们高家庄外城也就是两万人,相当难得。” 高进说罢,已经走到了水门。平时不常开的水门,吱呀一声开了,高进摸着厚重的庄门,又想到了林家越,心中一点惆怅。 “庄主又想林家越了?”,独孤信象高进肚子里的蛔虫。 高进苦笑道:“没办法,这门是家越亲自督造的,每次看到都会想到他。但是怎么也想不通,兄弟为什么不能一起走到头共富贵。” 独孤信鞠躬坚定道:“吾生是庄主的人,死是庄主的鬼!” 高进笑着拍了拍独孤信的肩膀,道:“要做个有信仰的人,有信仰的人才是高尚的人。当你知道为什么去奉献,才有可能为此去牺牲奉献!人格的魅力来自于此!” “任何个人崇拜都是一时,只有正确的信仰能够流传!”,高进看着迷惑的独孤信,不再言语,掉头看着前来迎接的杨文鼎和一众蒙古侍卫。 “见过庄主!” “见过固伦驸马!” “我知道了,我的信仰就是庄主!”,独孤信顿悟般一声大叫。 高进差点笑喷,急忙装做没听见,跳上自己最早从辽东骑回来的那匹老马,朝高府策马而去。 第197章科举之路 高进策马,情不自禁的在校场上快速的溜了几圈,在无锡整日攻书,除了早上起来在天井院子里和两个家丁一起坚持了晨练和技击,连根马毛都没摸到。 如今感受着马匹的速度,高进重新感觉到速度与激情,心中大是畅快。 杨文鼎带着蒙古侍卫紧紧跟上,卷起一地风尘,让在早操的各营家丁驻足观看。 高进在令台边漂亮的勒马急停,向台上值班的沧云旭道:“传令,春节之后七日放假,不用出操!” 沧云旭弯腰低头应诺,再抬头看,高进已带着杨文鼎和一众侍卫,呼啸着向内城而去。 李妈和王启年带着春儿抱着高壮在大厅候着,小桃最近又受了寒,还在屋里将养,二娘一大早就去织造所了,还没回来。 高进跳下马背,跑进大厅,高兴的上前抱了儿子,逗弄了一会,又大声的向李妈请安。 众人欢声笑语,坐下聊了片刻。不一会,高进随着李妈、王启年进了书房议事。 “庄里的财政状况如何?”,高进关切道。 “还不错,这四个月万博园纯收入二十五万两银子,盐业公司纯收入二十五万两银子,一共收入五十万两。” “四个月,高家庄所有的人工支出八万两,台湾建城各种物质、材料、人工耗银十五万两,其它各类支出二万两,收入二十五万两。加上库存三十八万两,共有六十三万两银子。” “二十万两银子换了二万两金子,放在我房间里的秘室里。按照进儿你的来信,花了二十万两银子买了各种物资运去台湾。剩下二十三万两银子放在粮仓那边的仓库,由不值班的侍卫队守卫。” 高进看着侃侃而谈的李妈,举起茶壶毕恭毕敬的给娘倒满了水,道:“娘亲辛苦了!” 李妈端起茶水美美的喝了一大口,道:“不辛苦,你知道,我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到密室里去数那些金子。” 举起手中的秀帕捂住嘴,李妈羞红着脸笑道:“我还搬了褥子在金子堆上睡了一觉,满屋金光闪烁,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王启年正端茶喝着水,想起那晚李妈在金子堆上拉着自己疯狂的模样,呛了一大口水,茶叶子泼了一身。 李妈关切的用帕子帮忙着喘气的王启年掸走身上的茶叶,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高进发现了王启年的窘迫,笑道:“启年叔辛苦,一下在台湾呆了四个月,那边情况如何?” 王启年拿过李妈的帕子,自己擦着衣服上的水,瓮声道:“发展的很好,嘉义、布袋共归附土人六万多,还运去林家、江家族人的亲眷五万,流民一万,匠人五千,两座大城都颇有规模。” “按照进儿的来信,运了六百多万斤煤炭,十万石的粮食,还有大量的石灰、火药、生铁、布匹、饲料等物去布袋,物资储备丰富。” “嘉义已经开了良田十万亩,按进儿的意思挖了灌溉的渠道灌溉,最多两年后粮草应该就可以自给自足。” “杨文鼎带回来的三百匹马给了王列山,现在他手下有五百多匹马,找了几个好兽医看着。” “四百多匹母马,一年一胎,四年后第一批马可以再生产,五年后可以有一千八百匹马”,王启年掰着手指算道。 高进摇了摇头,道:“太少了,王腊根后面买回来的六百匹马筛选下,侍卫队留够好的,万博园那边留十来匹好的,游客那边只百来匹老马弱马就可以了,剩下的都送台湾去。” “我们的马都还不错!”,王启年想了想道。 “那就再挑遍吧!辛苦启年叔”,高进道。 “王腊根和你介绍的佟管家接上了头,这次的上等貂皮、狐皮和人参就是佟管家供货,运回来的真不少,不过很多都卖给了高家庄自己人,挣的钱比本钱多点”,少挣了钱的李妈摸着脖子上缠着的没有一根杂毛的貂尾,有点不满。 “王腊根干了小半年居然没赔本,也算不错”,高进宽慰着李妈。 李妈骄傲道:“有高家庄这么大个市场,怎么可能亏本!万博园里的商户,哪家没挣我们庄里的银子。我们小半年可是花出去三十多万两银子。” “那些婆娘们带着孩子,一到休息的时候就往市场里跑,也可没少花银子!” “庄子里跟着我们的人大多都挣到了不少钱,不花在我们自己找来的货上,也要花在别的地方,提高生活质量,也算不错。对了,王腊根最近有情报送回吗?”,高进知道李妈心痛银子,笑着转移话题。 李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小心打开,从里面掏出了一封短信,递给高进。 高进接过,看似一封普通家信,平淡无奇,只不过里面参杂了些商人行商的见闻,内容不多,就是乌拉部已经被建州女真逼入绝境,只剩下小小的一块地盘,明军保持中立,没有动静。 高进将信递给李妈道:“存档吧!仓库里的砂糖可以给台湾和高家庄里的人口分了,不要放坏了,见者有份一人一份。面粉奖给有功的人家。” “铜锭和铜钱和剩下的生铁、锡、铅和火药等物质全部运到台湾去。高家庄的仓库里主要储备粮食、煤炭,棉花和布匹。现在生意做大了,要小心他人以谋反之名告我们”,高进沉思道。 “过了年到明年六月,嘉义、布袋内城也应该做好了,年后金字营扩编到八百,留守内城,外城由新安置流民中选出的民壮把守,暂定六百人。” “明年六月,所有的内城人口全部搬到嘉义”,高进说完,亮起眼睛看着李妈和王启年。 “又要走?才安稳下来,我能适应台湾那里的天气吗?”,李妈有点不愿意。 高进笑道:“嘉义天高皇帝远,有十多万人抱团,自由自在。这里挣钱虽然容易,但要说长久,还不是良选。” 王启年安慰李妈道:“我在嘉义住了四个月,天气也还可以,进儿眼界广阔,必有道理。” 李妈叹道:“也好,金莲说是怀孕四个月了,到春节后,五、六月也要生了。我四月份就过去,也好帮你看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草原上你娶的那个泰松公主上回说是也是五六月生,你怎么办?”,王启年问高进。 高进皱眉,道:“二月县试,四月府试,后面有空,我去一趟草原,八月回来,正好赶上院试。这样,过两日,我带杨文鼎去台湾转五六日。” “不多住几日?”,李妈有点不乐意。 “不了,时间太紧。高山长说待我考上秀才,会推荐我去南京国子监读监生,总要去呆个一年。一年后正好乡试,说不定就给娘考个进士回来。” 说着说着,高进突然发现的心中还隐藏着几千年来中国男人的传统欲望——金榜题名! 自己只苦练了小半年,竟然有期待大喊我中了的那天!高进不免自嘲的暗自嘲笑了一下自己。 李妈瞪大了眼睛,开心的用手在高进身上胡乱的捶了几下,跳着脚道:“可是当真,我儿子能中进士?那我不就是诰命夫人了。我要赶快去佛堂上香去。”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化未说完,李妈就转身小跑着去了。 秋儿在门口,追着口中念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李妈,一起向院中的小佛堂跑去。 高进看着王启年,两人相视而笑,各自回房休息。 万博园和高家庄都设计了更严密一些的制度,目前正在运行磨合。 及时看到有的条款情况,高进也不愿意过早的去纠正,看看按照制度运行,高家庄和万博园还会发生什么?高进自己也很好奇! 此时,草原乌拉城附近,一只三百人的马队潜伏在山坳里休息,一人三马,装具齐全,有一百人穿的是铁甲,只是有二百人穿的是简单的皮甲。 躺在人群中央休息的是打扮成蒙古人的王闻土和刘贤学。 王闻土喝了口烧酒,纳闷道:“我现在怀疑庄主是不是神仙?” “为什么?”,刘贤学吃着肉干,大咧咧的动作,还真像个纯正的蒙古人。 “庄主居然能在半年前就知道建州鞑子要来收拾乌拉鞑子”,王闻土很惊讶高进的未卜先知能力。 “半年前开那达慕的时候,建州女真说了要来打乌拉部啊。这有什么奇怪的”,逻辑能力强的刘贤学表示质疑。 王闻土反驳道:“若是那样也就罢了。但是居然在半年前能告诉我们提前在这里等他认识的人来投靠。若是我告诉那人半年前庄主就写了这封信,你说他会信吗?” “报告队官,有乌拉部的人来了,说是赴约?”,一名哨长禀报。 刘贤学看着王闻土,两人眼中全是惊愕,然后手忙脚乱的跳起,去看看来的何人! 第198章乌拉无拉 王闻土和刘贤学跑到哨兵附近,看着被一群放哨的蒙古和汉人侍卫围着的一个满脸恐惧的女真鞑子。 王闻土和刘贤学穿过人群过去,刘贤学道:“你叫什么?谁派你来的?” “我叫拉布,是乌拉娜拉云生派我来的”,拉布看着身边看上去一个个满脸杀气的面孔,心慌道。 王闻土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云生老爷,从今年秋天开始,唤我每隔三天来一次,说是有人就回去报告?”,拉布回答的很干脆。 刘贤学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尴尬神情的王闻土,笑道:“你的云生老爷现在何处?” “云生老爷现在伏尔哈城外,建州女真打过来了,布占泰贝勒集结众部落三万准备与建州女真决一死战”,拉布瞪着小眼珠子,看着两个问话的人,琢磨着没有老爷说的小胖子啊! 刘贤学从怀中逃出高进给的锦囊,摸出一块玉佩递给拉布道:“回去和你们云生老爷说,高进派的人到了,所有愿意跟着走的族人和我们走。后天天亮在这里接你们,不可走漏风声。” 拉布默默的接过玉佩,上了自己的马,策马而去。 刘贤学看着王闻土笑道:“这人隔三天来一次,你还说庄主是大罗金仙么?” 王闻土慨然道:“原来总能撞见一次,大仙原来基本靠蒙啊,靠! “命运在自己脚下,这才是庄主经常所言”,刘贤学眯着眼睛,追忆高进说过的言语,心中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 刘贤学看着拉布远去的方向,下令手下人马全部上马,立即按高进的吩咐转移到早选定的第二宿营地。 伏尔哈城与乌拉城都在乌拉河边,两城之间距离骑马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拉布策马扬鞭,很快就回到了伏尔哈城。 伏尔哈城和乌拉城的城墙是夯土建起,城的形式是学了汉人的造城法,分了内城、外城,城墙外挖了护城河,内有瓮城,四角上还垒了角楼。 内城中还修了一座高高的瞭望塔。 拉布没有入城,直接往城外的大阵奔去。乌拉族的三万战士在布占泰的带领下,列了一个密密麻麻的大阵。 说是大阵,也就是牧民们聚拢在一起,只有大阵中央布占泰亲领的三千骑兵、四千步兵看起来要精锐一些,至少大多数装备了皮甲,少数亲卫还装备了上好的铁甲。 地平线上,随着琐呐、锣鼓的声音,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黄、白、红、蓝旗帜。布占泰大阵的前面,开始有作为探子的建州女真的游骑活动。 拉布从己方大阵后面向大阵东边跑去,一身戎装的乌拉那拉云生,正陪着父亲带着几百名骑马的侍卫,领着本部落的二千步兵战士,聚在一起待命。 大阵中,布占泰正皱着眉头,看着努尔哈赤派信使送来的信件。 一名长老在旁边关切道:“贝勒爷,努尔哈赤怎么说?” 布占泰把信放下,道:“努尔哈赤责吾屡背盟约,幽禁其和其弟之女,强娶了努尔哈赤聘过的东哥,送人质于叶赫。若吾投降,则不追究。” 长老兴奋道:“若是与去年那样,贝勒爷认个错就糊弄过去,不是最好!加上最近努尔哈赤拿下的郭多三城,努尔哈赤已经占领了我们十多个城,不能再丢了。” 一众长老纷纷附和,毫无战意,看到如此景象的布占泰内心犹豫道:“待努尔哈赤到了阵前再说。” 要和努尔哈赤议和的消息被长老们传了下去,生怕有哪个冒失鬼暗暗射了对方。 很快大阵中所有的战士心情都放轻松起来,一个个拥着挤着看面前穿着整整齐齐,全是铁甲的建州女真战士,列队安静的站在四色的旗帜下。 一个大阵慢慢的在众人眼前逐渐成型,大阵中各色旗帜,只有一片黄盖树立在大阵中央。 努尔哈赤骑马站在黄盖下,穿着明朝的将军铠甲,神气活现的带着二儿子代善、侄子阿敏、大将费英东、额亦都、安费扬古、何和礼、扈尔汉站在阵中,观察着对面布占泰的大阵。 代善轻蔑的看着大阵,拱手向努尔哈赤大声道:“阿玛,除了中间那七千人强点,其他的都不堪一击。” 费英东杠着一柄大斩马刀,大笑:“和去年比,布占泰还是下了点本钱,乌拉的城基本被我们占完了,布占泰从哪里找出这么多人。” “乌拉是个大国,总会剩点,就好比砍大树,总会留点树枝”(大字不识的努尔哈赤这句话被装点成高瞻远瞩的“岂有伐大国,能遽使之无孑遗”)。 “阿玛,我们还等什么,为什么不杀过去,还要派人去招降布占泰?”,阿敏举着一柄砍刀跃跃欲试。 “对方人太多,这样攻击我们伤亡很大。布占泰投降自然更好,不投降,我们可以再休息下再发动攻击,这叫兵不厌诈”,努尔哈赤姜还是老的辣,信心满满。 安费扬古拉着马缰绳大声进谏:“我们上次来,就是久攻不下,粮草不济。这次我们做了云梯来,可以一鼓而下。我愿意当先锋。” 代善、阿敏,费英东、何和礼、扈尔汉、额亦都一听,立马纷纷请战,请努尔哈赤下令。 努尔哈赤见手下战意十足、士气高昂,高兴道:“即如此,全军披甲,听我号令!代善、安费扬古,带本部五千人,分别攻击乌拉城南门和西门。其余人随我攻击布占泰的大阵。” 努尔哈赤分派命令后,诸军调动。布占泰一看不对,黑着脸叱责诸位长老道:“努尔哈赤阴险狡诈,尔等延误战机,坏了吾的大事!” 长老们心中本已失望,挨了骂,一个个拂袖而去,回到自己的部落,心道是你布占泰和野猪皮有矛盾,我又没有,大多数人琢磨着怎么投降了事。 乌拉那拉云生从拉布那里知道了情况,也知道了大阵中传来的一串消息,问父亲道:“父亲大人,我们怎么办?” “再等等看,情况不好的话,我们带骑兵先撤”,乌拉那拉云生的父亲低声道。 建州女真的阵中一阵鼓声开始,布占泰的中阵也响起了一阵阵的呐喊声。上万骑兵从建州女真的大阵两侧冲出,向布占泰的大阵围了过去。 布占泰传令,向建州女真的大阵靠拢,弓箭手开始射击,自领着中军,四千步兵列着整齐的方阵,三千骑兵随后缓行,向对面阵中的黄盖方向冲了过去。 双阵迅速的接近,箭雨慢慢的密集起来,再在马上就要冒被射成刺猬的风险。 努尔哈赤急命何和礼、扈尔汉、额亦都带本部士兵下马列阵,准备接战。 趁着战场一片混乱,代善、安费扬古带本部五千人快速的向乌拉城推进。 战场远处的一个小土丘,刘贤学和王闻土带着十名侍卫隐藏在树丛里看六万多人战斗的战场。 刘贤学有点兴奋道:“庄主曾说野猪皮三万对布占泰三万,但是野猪皮轻易取得了胜利,还没有多大的损失。不知为何,原来如此。” “什么三万对三万,压根就是三万打一万,其它两万都没怎么动嘛?瞧瞧,那边有打白旗的了。布占泰孤单的中路看来顶不了多久”,王闻土摸着胡子评论道。 “如果败的太快,庄主要接的人接不到怎么办?”,刘贤学担忧道。 “庄主说在保全自身力量的情况下行动。”,王闻土说着,忽然指着战场道:“快看,野猪皮亲自动了,铁骑重骑突阵。” 信心满满的布占泰,率领着中军,在箭雨的掩护下,一步一步向建州军中的黄盖挤了过去。 “只要你不跑,我也要让你尝尝吃牢饭的味道!”,布占泰仿佛看见野猪皮被关在可以用马背着移动的木箱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被运到各个地方去展览。 突然,建州军阵中鼓声疾作,步兵阵中分开一个缺口,露出整整齐齐列队的披了三层铁甲的三千黑色重骑。 重骑随着努尔哈赤的命令,向布占泰的步兵方阵冲了过去。虽然布占泰步兵方阵的弓箭射的如暴雨一般,但丝毫不起作用。 努尔哈赤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随着铁流轻易的穿通了布占泰四千人组成的方阵,加上旁边轻骑的骚扰攻击。布占泰的步阵奔溃了,乌拉兵四散溃逃。 “败了败了”,乌拉兵丢了手中的武器,慌乱的四散奔逃,后面观望的长老们急忙一个接一个的带着亲信投降。 布占泰带着三千骑兵左冲右支,被费英东带着万名轻骑围的死死的,无计可施! 王闻土拍手道:“庄主要求我们俩想办法观摩此战,写成记略。这段贤学你可一定要写上去。说败就败,战场真是瞬息万变。” 看着建州军开始追杀四散溃逃的乌拉兵,刘贤学道:“我们速回,一方面看看建州军如何攻城,另外还是要到老地方去看能不能接到人。刚才那中间联络人压根就没从阵中出来。” 王闻土和刘贤学带着手下向乌拉城下的老地方骑马奔去。 此时的乌拉城,也已经是战火连天。布占泰次子达穆拉被布占泰命令率兵守城,正在闭门坚守。 代善率部围住了南门,安费扬古率攻城军攻击西门城墙,一方面将带来的云梯从马车上卸下来装配做出要登城的样子,另一方面命路上投靠的乌拉人用准备好的布袋装土,一袋袋的跑去城墙处,抛在城墙下。 达穆拉派弓箭手在西门射箭阻止安费扬古的堆土计,居高临下虽然射倒了不少,可是大都是投降了建州军的乌拉族人,没伤到什么建州军。 看着西门形势急迫,达穆拉又亲带人赶去西门,将城墙附近的战士和男丁全部召集上墙。 城里的百姓也出来一大拨,想来是听到了此处战的紧张,急忙跑出来支援的。 达穆拉心头一暖,在城墙上摆手向百姓示意。眼看到那群人中一大群,拥住城门,取下门栓,推开大门,砍断绳索。 就一眨眼的功夫,轰的一声巨响,乌拉城沉重的吊桥砸下,卷起一阵灰尘。 第199章破 打开城门的变节百姓,一个个从宽大的衣袍中,摸出刀斧,呐喊着向城墙上冲来。 情况突变,看傻了眼的达穆拉,大喊:“建州人的奸细!”,带着身边的侍卫冲去,两群人在城墙上开始混战。 乌拉城门口马蹄声骤然响起,安费扬古带着一千建州军畅通无阻的冲了进来,守住城门,冲上城墙扩大战果。 乱战中达穆拉被不知何处伸来的一刀砍死,剩下的乌拉兵立即做鸟兽散。 安费扬古没花什么力气就夺取了西门,竖起了建州女真的旗帜,立即派亲信禀报大汗。 努尔哈赤站在伏尔哈城和乌拉城之间的一处坡地上,满意的看着混乱的战场。 费英东带着上万骑正在围猎布占泰。何和礼、扈尔汉、额亦都带着本部人马在忙着接收俘虏,追杀残余。 布占泰虽然带的骑兵人少,但确实是乌拉兵的精锐,和建州军游斗了好一阵,箭来箭往,相互冲杀,互有损失,损失的人要多只是输在人少。 努尔哈赤向身边的阿敏道:“布占泰也算是个人物,看他这骑兵,一年时间就从大明骑兵的训练套路里学了不少,和我们骑兵的战斗力不分高下。传令,停止骑兵追击,四面的步兵压上去。” “喳!”,阿敏恭敬的领命传令下去。 “报!乌拉城西门已破,安费扬古将军已经登城”,一个传令兵骑马跑来,跳下马背,单膝跪下拱手大声禀报。 “谁破的城?”,努尔哈赤道。 “还是黄台吉贝勒派的假装归附布占泰的人,从城里打开了城门!”,传令兵报道。 又是老八,努尔哈赤心道,大声道:“阿敏随我入城,代善在南门注意劫杀布占泰,不得妄动。” “喳!”,几个传令兵快速而去。 努尔哈赤带着阿敏和五千骑兵,快速的向乌拉城西门而去。 费英东等人得了命令,停止了游斗,就在战场外圈划拉起大圈。扈尔汉、额亦都带着本部人四面驱赶新归降的乌拉军,向布占泰的骑兵们压迫了过去。 布占泰回头看看,手下只剩下一千多人,对方驱赶步兵下一步企图围住自己,而努尔哈赤带着人奔乌拉城而去,急忙指挥手下追着努尔哈赤的马队而去。 费英东急忙带着马队追击布占泰。可怜的布占泰后有追兵,前面追着努尔哈赤。 眼看着努尔哈赤尽然直接跑进了西门,西门上立起了建州女真的旗帜,布占泰是又累又气又火又沮丧,想要回伏尔哈城,却被代善带的骑兵在城下截住。 西门下的乱战中,布占泰带的乌拉骑兵们,就听见城上一阵阵大喊:“恭迎大汗!”,抬头看,努尔哈赤的黄盖出现在乌拉城的城墙上。 布占泰气急败坏的大喊:“随我冲出去!”,举起长刀,带着忠心的护卫,向代善直冲过去。 困兽之斗,布占泰和手下十分凶猛,代善不敌,被手下拥着让一边。 布占泰和手下快要杀通一条血路,乌拉城上响起一片劝降声,“大汗有令!逃走者,家眷杀无赦,投降者,全家得赦免。” 正忙着冲阵的布占泰眼前一空,原来是杀了出来,回头大喊跟我走,却惊讶的看着身后好不容易杀穿出来的一百来手下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布占泰的侍卫队长,用刀把往布占泰的马上使劲一拍,马儿吃痛,带着布占泰而去。 布占泰就听空中侍卫队长大声叫喊:“贝勒爷,你快走。我们的家眷都还在城里。” 孤单的布占泰不敢多留,快马加鞭,向叶赫而去。 看到布占泰走远,拦在路上的百来个侍卫,按照和代善的口头约定,一个个丢刀下马等待安置。 城楼上的安费扬古见了,向努尔哈赤道:“我带兵去追布占泰。” “不用了,没有了乌拉城的布占泰,还是布占泰吗?我倒要看看他再从哪里变出三万兵”,努尔哈赤自信的大笑。 阿敏快步跑了上来,满脸惭愧报:“阿玛,内城不好打。布占泰的老婆、儿子和十七大臣全部在内城,死硬着不愿投降。” “和伏尔哈城一样围起来,给他们一个投降的理由,不投降,就将乌拉族人杀光!”,努尔哈赤笑道,“可以给他们三天时间考虑。现在我们首先要收拾好外城和外面的战场。” “大汗,要埋上万具乌拉军尸首,让投降的乌拉军来做吧”,安费扬古建议道。 “准!” 战场上安静下来,脸上抹了一层黑土的乌拉那拉云生混在收拾尸体的本族的步兵里,看着父亲和其他部落的长老被一起带走。 建州军来势汹涌,战场形势变化太快,还没等到乌拉那拉云生的父亲看出胜负的趋势,布占泰就已经败了。 乌拉那拉云生的父亲立即和其它部落学习,打起了白旗,但是要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想到父亲的叮嘱,“云生,到了晚上,带着侍卫找你大明的朋友走。回部落,带上族人,建州女真征战无度,投靠他们要绝种的。”乌拉那拉云生突然感觉自己肩头的责任重了。 王闻土站在预约的地点,反复的翻看着高进当初给的手令,疑惑道:“庄主是说的这天到啊,怎么我们没接到人,乌拉族就灭了呢?” “还没灭啊!布占泰跑了,布占泰的大儿子、大女儿和十七大臣的儿子都在叶赫,伏尔哈城没破,乌拉城的内城应该也没破”,刘贤学分析道。 王闻土伸长了脖子,仔细看着乌拉城方向,疑惑道:“何以见得乌拉城内城未破?” “乌拉城内城破,伏尔哈城必降!但是建州军只是在离伏尔哈城一定的距离监视投降的乌拉军收拾尸体,也不攻击。看来野猪皮也是在等内城是否投降的消息。” 王闻土听完刘贤学的分析,佩服道:“牛!你可以当军师了。” 刘贤学得意道:“庄主说我这是逻辑思维能力强。” “啥叫逻辑思维能力?难道就是大仙那样的能力”,王闻土不解。 “不知道,既然庄主有吩咐,我们按计划再等一天。我们一人三马,要走也走的了。叫大家不要暴露踪迹。这山坳也选的太好了,庄主又没来过怎么知道的?”,刘贤学环顾了一下左右。 “庄主自然无所不能,你能一晚搞定八个吗,我不行,你不行,你们都不行,庄主行”,王闻土向身边一众侍卫做了个佩服的手势。 周边人群哄然大笑,远在南方,在晃悠的海船船头上躺着的高进不自然的打了个喷嚏。 杨文鼎关切道:“庄主,要不盖上一床棉被!” “不用了,我马上进船舱,还有两三天航程,很不错了,我们是去年秋后开航,还没遇到过台风,没有翻船的事故。我设计了些新用具,确保今后翻船人能保命”,高进举起手上的纸张,上面画了一些图形。 “庄主真是无所不能”,杨文鼎衷心道。 “我请夏允彝师爷到嘉义开办学堂,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答非所问的高进心中想知道的是夏允彝接到自己躲在东林书院藏书阁里纪录的记忆中的后世各种文化的小册子,是如何研究落实,推开教育的。 海船的船头一片安静,几只海鸟大声的啼叫着,在船头的空中盘旋,又飞了开去。几条巨大的鲸鱼出现在船的附近,巨大的尾鳍拍打着海浪,鲸头喷出高大的水柱,发出呜呜的声音。 船上的蒙汉侍卫们纷纷拥上甲板看热闹,相互之间用汉语交流,没有一丝障碍。 高进笑着对杨文鼎道:“你这个一对一语言教学计划真好,也正好完成了家丁扫盲计划。” “还是庄主编制的小册子非常实用。其实汉字常用的就那三百个字,学会了就基本不是文盲。反正他们平日里又不用写文章!已经很够用了”,杨文鼎恭敬道。 “不够的,还要深入。只有学习,才能打开民智。你们学习那些小册子里的小故事,有什么感想。例如那些选举,人权,民主的概念”,高进试探道。 “人生来就是平等的,庄主,我很喜欢这句话!大家也都喜欢”,杨文鼎像膜拜偶像一样恭谨道。 第200章老臣反新主 “人生来也是不平等的,庄主,我也很喜欢这句话!大家也都赞同”,杨文鼎神采飞扬,大声道,“一个人投胎下来,到了富人家和穷人家,今后的生活可是两样的。” “人生下来是平等的,平等的是生命。人生下来不是平等的,不平等的是环境。每个生命都有追求平等的权利,但是要承认自身能力和所能承担的岗位,做力所能及之事。” “人格贵贱是以品德之优劣区分,岗位高低是社会分工与自我能力的匹配,在适合自我的岗位上实现自我价值,惠养家人,一起享受高品质的生活才是生活的真谛!” 高进看着大声背诵、神采飞扬的杨文鼎,眼睛里露出喜悦,后世多少人拼了命的追求高官,追求巨富,超过了自身能力的控制能力,最后功亏一篑,空留悔恨。 现代文明的种子已经在杨文鼎心中发芽,只要小心呵护,将来也许就有大树。 杨文鼎注意到高进的沉默,突然意识到自己一个人背诵了很多小册子上的内容,也说了很多自己的看法,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 高进问道:“你周围的人也是这样想的吗?” “有一些也有这样的想法吧!”,杨文鼎不是很肯定的说道。 “好!你把你的想法写出来,给你带的人念。然后让他们也说说看,再把他们的想法也写出来,总结出来给我看。” “如果可以,就在嘉义和布袋两城推广,在百姓中推开教化。要成立一个科技部。从今天起你就是科技部部长,队官级”,高进发现了宝一样,准备把杨文鼎培养为光明的火炬。 杨文鼎心潮澎湃,推金山、倒玉柱拜服在甲板上,大声道:“谢庄主知遇之恩!文鼎肝脑涂地,也定要为庄主把事情做好。” 高进连忙躲开,伸手拉起,道:“那不行,事情要做,人也要好。” 拉着杨文鼎进舱,两人一直到台湾布袋,都再没再出来。好奇的侍卫们有时到舱门口去打探,就看见杜二宝端着茶水,点心进出,打听情况,二人都是在写东西。 就这三日,高进将后世的宣传方法和科技常识又总结了本小册子,与杨文鼎学习,并解答了大量杨文鼎不懂的问题,紧急进行了填鸭式与传销式相结合的应急教育。 高进感觉,杨文鼎若是做好,仅仅就宣传好这些科技常识和人生与社会的理念,社会文明至少领先世界二百年没有问题。 船队靠岸,自有王福与李得胜接洽货物搬运。高进骑上“老马”(第一次从辽东骑回的那匹马,马龄最长,取名老马),自去给三娘和碧莲一个突然的惊喜。老马第一次到台湾,也是分外活泼。 两个女人笑盈盈的在初具规模的布袋城总管府中,看着面前这个从小在面前嘶闹的小男人,半年不见,又多了点成熟。 在书院读了半年书,高进居然沾染了点书卷气,不但懂礼仪,而且面上也少了过去的刁钻古怪或和凶横暴戾。 高进仿效孟达吴的调子高叫着娘子辛苦了,娘子辛苦了,喜滋滋的将三娘和碧莲左右各一个,搂在怀里,一人给了一个吻。 两女在高进的怀中靠了一会,笑呵呵的推开高进,道:“一见面就不老实,还当进儿你在书院学老实了,原来还是如此。” 高进推着两女入屋,大声道:“几天不见,娘子们就想上房揭瓦,看来还是要我行家法。” 侍女们低头偷笑,推开内院两女的休息屋子的大门,自觉的退到外屋,就听见房中行云流水般的高低起伏的一声声,个个听的面红耳赤,心儿小鹿一般乱撞。 高进这里正爽着,而辽东草原上,王闻土和刘贤学一众正在狂奔。 话说乌拉城之役当夜,肩负着挽救家族命运的乌拉那拉云生,混在侍卫队长带领的所部两千多人假装搬运尸体到远点的山掩埋,特意选在王闻土等人的藏身之处附近挖坑。 尸体太多,干活很慢,自然需要干到深夜。建州军忙着扎营,瓜分缴获的盔甲与武器,也没有谁有精力来管一只一直在挖坑埋人的归降部队。 乌拉那拉云生拜别了坚决要带步兵留下来策应云生父亲的侍卫队长,带着有马的侍卫悄悄来到了王闻土处。 乌拉那拉云生虽然不认识王闻土,但是看到了高进留给王闻土不可复制的又一个信物。 信物是句话,王闻土模仿着高进教的动作,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跳着转圈,一边说:“我去做早饭!” 乌拉那拉云生一阵苦涩的笑,问道:“高进兄弟为什么没来?” 王闻土笑道:“高庄主做了插汗的固伦额驸,在冲胡勒有封地,庄主现在在南方远游,暂时赶不回来。派我来告诉他的好朋友云生,如果愿意就带部落到冲胡勒去。” “我的部落离这里骑马不休息的话,要一天的时间。我要先回部落,要不然他们就被建州军抓去了”,乌拉那拉云生有点焦急。 “那我们现在就走!如果你不愿意去冲胡勒,我们护送你回部落。”王闻土按照高进吩咐的云生不来就送回部落的要求,一口答应。 “你们有这么多空马,可否分些给我们没马的人?”,乌拉那拉云生发现王闻土的队伍都是一人三马。 王闻土和刘贤学商量了一阵,“可以让五百匹出来,剩下的要保证我们的人和随身的物资”。 乌拉那拉云生急忙派手下牵着马摸到宿营地上去告诉侍卫队长,还可以逃走五百人。侍卫队长急忙从二千人中选了五百名好手出来,骑马就跟了出来。 趁着天黑夜深,王闻土、刘贤学三百人,乌拉那拉云生八百人,一共一千多骑,绕过山包,沿着乌拉河向下游而去。 众人奔行了一夜,直到太阳出来,算算距离应该是脱离了虎口,方才敢稍许歇息。 阳光洒在清澈的乌拉河上,也射入了乌拉城中。美美的休息了一晚的努尔哈赤,一脚踢开床上昨晚抢来陪侍的乌拉部贵族小妾,穿好衣服,走出作为临时府邸的大宅。 宅外,代善和阿敏笑呵呵的已经骑马等候了。 努尔哈赤道:“战场情况清点如何?” “我部战死三千,重伤一千,击溃布占泰所部三万人,杀敌一万,俘虏一万八千,缴获盔甲七千具”,代善认真答道。 “城中情况如何?”,努尔哈赤跳上马背,心中有点肉痛,一战就报销了四千人,再不捞点就亏了。 手下的小儿郎们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自己手下每个都是好不容易训练过的,代价很大啊。 “乌拉城中俘虏的民户,可编万户。城中富户家中抄出金银无数,还没来的及清点”,代善道。 “城外情况如何?内城可有消息”,努尔哈赤策马向西城门跑去,那里的城门楼被做了指挥大堂。 “城外乌拉军的尸首,昨日还没埋完,但是一晚上各部落逃走了不少人。内城中还没传出消息”,代善一边禀报,一边和阿敏急忙跟随了上去。 “今日将俘虏和民户分到各旗,各旗看好自己的人,今后少了人勿要再来吵我们便是”,努尔哈赤呵呵笑道,听了新收了万户,明显心情不错。 代善的后背一片湿润,心中悬挂的跑掉了俘虏的事情终于没有被追究。 同时,西门的城门楼上,努尔哈赤的手下大将费英东、额亦都、安费扬古、何和礼、扈尔汉聚集在一起,居然是在仿效汉人喝茶。 “这可是我从明人那里高价买来的碧螺春,是今年的头道茶,味道可是不错,大家好好尝尝。”何和礼得意洋洋的显摆着去年年底意外的从佟管家那里搞到的好东西之一。 “嗯,味道是不错。不过我手下贩马回来,在抚顺所的集市上买了一种叫乌龙茶的茶叶,喝起来也是非常的过瘾啊!那可是北方从没出现过的茶种。” 额亦都品着茶,露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接着说道,“是在抚顺所马市新开的南来商铺买的,这名字真俗气,不过货还真不错,等回去我再请你们喝!”, 安费扬古美美的品着茶,冷着眼看着面前诸人,缓缓的道:“此次出征,黄太吉贝勒当居第一功,到目前,所有的城池都是被他派的人从里打开的城门。” “嗯,大汗的第八子骑射娴熟,聪明智慧,最关键的是心胸宽广”,费英东大声赞道,心想夸人谁不会啊。 “广略贝勒有黄太吉贝勒一半的心胸就好了”,安费扬古斜着眼睛盯着在座人的反应,手中将茶碗往桌上一顿,嘴里发出重重的叹息。 粗俗的扈尔汉抬起头大声抱怨:“广略贝勒上次为了屁大的事情还鞭打了我的手下。一点老面子都不给我,若是他接了汗位,我还是自己不干了好”。 “广略贝勒容不下我们这些老臣啊!”,何和礼也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长叹。 “去年那达慕的第一天,广略贝勒竟然为了叶赫的女子,和蒙古的巴噶达尔汉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还无故杀害了颇有战功的千夫长布可。” “老夫出来制止,广略贝勒竟然大声叫道我即位后,必诛杀你们这群老狗,让人心寒!”,安费扬古闭上眼睛,一副沧桑心酸的样子,在座人等纷纷默然。 “竟有此事!”,努尔哈赤站在门口,炸雷一般大声喊道。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0`t``x``t . c`o``m 第201章青石城 费英东、额亦都、安费扬古、何和礼、扈尔汉大吃一惊,急忙站起俯首低眉,不敢作声。 努尔哈赤黑着脸,来回走了两圈,看着低着头的老兄弟们,叹了口气道:“平日里我也略有所闻,此次出征乌拉,我就把他留在家中,也是希望他能够反醒自己的过错,大家勿要放在心上。” “前两天信使从郝图阿拉来,说起广略贝勒口有怨言,焚表告天以自诉”,安费扬古低头幽然道。 “说实话,广略贝勒的作为,我早看不顺眼了。日后若大汗传位给他,我是不和他一起干的,我要另寻出路”,直肠子的扈尔汉闷声闷气道。 “我也不和他干,听说广略贝勒人后常言——待他为大汗,要把和他关系不好的兄弟和大臣都杀掉。我和他关系不好,还要留着脑袋吃饭”,额亦都一边附和,暗地里表明自己对野猪皮的忠心。 何和礼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大声道:“有一次广略贝勒还在我面前挑唆,说费英东在人前说我的坏话,挑唆我和费英东的关系,我是坚决不信的,为此广略贝勒还嫉恨于我。” 费英东心中一个咯噔,想起自己是在人前说过何和礼贪财好色,看到大家都在撇清和广略贝勒的关系,急忙道:“其实,我是在和黄台吉贝勒一起痛斥广略贝勒索取弟弟们的财物、马匹,要知道广略贝勒的弟弟们早已不满。广略贝勒为此与我不再往来。” 努尔哈赤面色铁青,转着在屋里走了两圈,沉声道:“广略贝勒为人直快,没什么坏心眼,怎么和大家都不和睦?” “广略贝勒公然在那达慕向大汗你聘下的女人示好,这岂不是不忠不孝,心有二心”,安费扬古冷冷的一句。 砰,啪!努尔哈赤怒不可遏的伸手将面前的茶壶扫下台面,一具精美的茶具摔的四分五裂。 五大臣吓得立即跪在一地的茶叶水和瓷器碎渣前,大声道:“奴才该死!” 看着满地狼藉,努尔哈赤从没能娶到草原第一美女的羞辱中回过神来,道:“起来吧,大家都是建州的老人了。这件事情是吾儿不对,待我回去处置他。” 费英东等人站起,现场恢复了老兄弟情份浓厚,义气相投的场面。整个过程,旁观的代善和阿敏看的心惊肉跳,惊愕万分,自觉中对五大臣都增加了一成防范。 阿敏心中暗叹:“广略贝勒要完蛋了,要派人暗地里去通知他。父亲舒尔哈齐和大哥、三弟被努尔哈赤和面前这帮老王八蛋联合杀死了,我斗不过他们,让他们自己斗。” 乌拉外城外的朝阳终于被浓云遮住,随着骤然加大的寒风,干旱了一个冬天的辽东草地迎来了将延续三十年的小冰河时期。 冬天的第一场雪开始纷纷扬扬的下了下来,看起来不下个三四天不会停。 愁云惨淡的乌拉城内城随着下雪又增添了一些喜悦。十七大臣议定再守三天,若是三天后建州军见攻城困难自行退去就不投降,如果到时建州军还在就投降。 布占泰的妻妾们抱着一个个都未满十二岁的布占泰的孩子,惶恐不安的看着面前朽木一般的十七大臣,平日里争起好处来个个都是强项令,到今日动真格的一个个都是朽木桩,只能空自抹泪。 好在建州军也忙碌着分俘虏,分外城的民户,抢掠外城贵族家里的钱财。乌拉城外城中好几万人,着实要花一些功夫。各旗各派了一部分建州军压着分到的人口和牲畜和抢到的财物返回。 三天后,高进到达台湾的当日,乌拉外城已经是空城,内城投降,伏尔哈城接着投降。 努尔哈赤没讲什么信义,斩杀了十七大臣和布占泰的所有妻妾与儿子,唯一留下了布占泰最小的一个儿子洪匡,封了个布特哈乌拉贝勒。 留下一些在攻打乌拉时早已投靠过来做带路党的乌拉部落在乌拉城陪着这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努尔哈赤带走了内城宫殿里的金银珠宝,到伏尔哈城继续刮地皮去了。 城里的地皮刮完了,野猪皮又派兵到附近的部落里抓人口,一直在乌拉折腾了十天才往回走。 富庶的乌拉一片萧瑟,连开始做带路党的乌拉贵族都在心中后悔起来。开始想起努尔哈赤和他的军队到过的地方,一向只留下废墟,从来没有什么建设。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何况还早交了投名状,只能继续带着一丝私心做二五仔,监视着小屁孩布特哈乌拉贝勒,希望将来跟着努尔哈赤去抢别人再挣回来。 没有就可以去抢,强盗的逻辑。人再穷,也要有坚持。此时正在坚持的王闻土等人,早在二天前就到了乌拉那云生的部落,带走了部落,没有遇到建州军的搜捕。 在少族长乌拉那拉云生的指挥下,全族四千多户万把人丢弃了重物,赶着牲畜,打包细软搬家,往西北走直接进了呼伦贝尔草原,准备绕路回大青沟。 王闻土和刘贤学带着马队做了搬家队伍的前哨,每日奔波不休,遇到下大雪,一路冻的够呛。 道路难行,最后留了一些人在后赶着牲畜,剩下的人骑着马连续赶路,长长的马队终于顺利的来到了大青沟——高进的新领地青石城。 青石城土坯打造,外墙包砖。高进在给台湾造城的款子里悄悄分了五万两过来,从叶赫和蒙古各部雇佣了不少劳动力,让王腊根购买了大量砖石,走了佟管家的路子运出去,花了四个月终于建好了一座小城。 内城靠着大青湖,城墙更高,防卫设施更好,易守难攻。 外城虽然不大,但容纳五千多户住家和居家的畜栏没有问题,外城墙外挖了几道壕沟,也算牢靠。再外面还建立了一大片用栅栏建立可以扎帐篷的营寨,互为犄角。 乌拉那拉云生受到了挺着刚出怀肚子的泰松公主的热情接待,所有的族人都是毕生第一次住进了砖土房,还领了可以吃一个月的大米,每个房间里都准备了大量的煤炭,取暖是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乌拉那拉云生看到高进为自己的准备的如此合适,非常高兴,在族人里也非常有面子,一众长老一致决定在这里安身下来,正式盟誓将来一致追随红瞳部的泰松公主。 红瞳部一下就热闹起来,过了几日,牲畜们也到了,城中备了大量的牧草,所有的人甚至包括泰松公主都对固伦额驸表示佩服! 长老们甚至一致决定今后出生的孩子都跟着额驸一起姓高,以示永远不忘记额驸的恩德。 冬季农闲,乌拉那拉云生把庄户里十二岁以上的男丁都集合起来,一共五千人,跟着王闻土等人一起训练。 王闻土手下现在有二百多蒙古侍卫,二百西拉雅族、三百林、刘家的族人选出的侍卫,因为经过精选又见过血,兵员素质好,只训练了四个月都已经有了彪悍之色。 青石城里也雇了一些匠人。这些匠人在寨子里有钱挣,孩子有免费的书读(自然是高进组织的识字班),没有其它的捐税,倒也自在,干的很安心。 因为有银子,所以寨子里的铁料很多。走私大户王腊根不但走私了大量的上好的羽箭,连火药箭都备了好些,等到开春,王腊根还准备走私点三百斤重的小佛郎机。 按照高进的规划,至少要武装二千铁甲骑兵,二千轻骑兵。王闻土在云生的五千男丁里选了二千多精壮出来,精心训练,心想待庄主再来,武器也应该配全了。 盔甲实在是不好搞,只能先弄些皮甲将就着,王闻土派了信使向南方传了信回去,美滋滋的想着这次干的不错,总算在庄里上下和亲族好友前挽回了些面子。 ------------------------------------------------------------ 高进收到王闻土信的时候,已经是从台湾布袋回到了高家庄。 台湾之行,高进向一众下属宣布了高家庄发展重心移往嘉义、布袋,现场一片欢腾。 有健康条例后,加上高进让张金莲派黄程去澳门搞炮和佛郎机人的同时,搞回了金鸡钠霜。在台湾呆,也没有什么疾疫问题了。 何况小半年五万两银子撒下来,到处繁华,真的是做到了牛羊满圈,粮食满仓。 在嘉义,张金莲很满意的引导高进参观了初具规模,欣欣向荣的嘉义城。看到街面上已经开始有商铺,高进问道:“这些商铺里的货源从哪里来?” “有想开店的家丁家属,向民政厅申请商户。我们海船来回的时候将商户顺便来回接送,一年内不收货运费,万博园那边货源充足,价格也公道,全是现银结算”,张金莲笑道。 “为何布袋那里没有看到这样的商铺?”,高进疑惑道。 “布袋,布袋是三娘管理的,金莲不好插嘴。三娘在布袋开的是茶馆、饭店、酒庄、戏院、花院,就是没开商铺”,金莲又有点嘲讽的笑道。 “原来如此,三娘走的是和你互补的路线,还不用海船搬运。这样,嘉义不得发放戏院、花院的牌照,双城互补,都有所长”,张金莲脸色一滞,反映过来自己失了一筹,低声应了。 高进摸了摸张金莲的肚子,爱怜道:“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要多歇息!等我考中了秀才,办完国子监监生的手续,还会来看你”。 张金莲脸上恢复了开心的神韵,想到自己最后能嫁个走正途的监生,总算没辱没祖上,眼中泪出,握住高进的手温柔道:“相公勿要担忧妾身,定要考中秀才才好。” -------------------------------------------------------------------------- 嘉义布袋两地的家丁训练的不错,高进和王列山、杨文鼎带着四百多名骑兵在嘉义平原上扫了几天,土人没看到,鹿群也少了很多。 高进笑道:“王列山,一定是你平日里吃鹿吃的太多了。这里都没什么鹿了。” 王列山委屈道:“我可是按照庄主你的规定,严格控制。不允许家丁和土人们杀鹿。已经圈起了几千只养殖,要吃从那里面吃。而且以往的鹿皮,也都炮制好了放在仓库里,我知道火枪用这个多。” “做到就好,你骑兵训练的不错。好好干,待时机成熟我带你们杀回草原去”,高进大声叫道。 上百草原来的蒙古侍卫高兴的大叫:“杀回去!” -------------------------------------------------------------------- 牛厅长牛全一看要在这里大发展,干脆率先在嘉义城选了个好地方定居,拿着好几本高进写的小册子,向高进声名做了多年的匠头,还是做点研究工作。 高进哈哈大笑,让牛厅长牛全卸任了民政厅长官,改做研发部长官,具体机构自行组建,先定员三百。 高进了解了遂发火枪的改进做的如何,牛全道:“枪管技术已经过关,已经造了十条。正在试打,研究提高发火率。” 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情,高进倒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将拐子铳仿制出来,给骑兵全部配上。 盔甲买不到,自己造费时费力,高进只能让牛全先研究式的先出几件,看看成本再说。 -------------------------------------------------------------------- 夏允彝接了牛厅长的位置,满脸是要和高进辩驳高进写的小册子的神色,让高进无奈的在书房里解释了好半天。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高进向夏允彝重申了自己不会造反,夏允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低声道:“你已实际上是海外王,吾只怕你得意忘形。这点力量和大明相比只是九牛之一毛,我们偷摸自己过好日子就好。” 高进胸中大舒了口气,拍了拍夏允彝的肩膀道:“我好害怕你是个迂腐的夫子,原来也是有见的人。” “人生来是平等的,本来就如此嘛!其实人人都知道,只是在强权前低了头”,夏允彝高举着小册子叫道。 “对了,你和我去考举人吗明年?不过你要培养你不在的时候的接班人,把规矩、人员都建立起来,还有基础教育,把我们的小册子作为教育的范本。今后的嘉义和布袋人,不走科举,走科技”,高进笑道。 “好啊!一言为定!后面的事情,庄主放心,必然办妥”,年轻的夏允彝雄心壮志的拍着胸脯,让高进想到红军长征的时候高级将领的平均年龄只有二十九岁,真是青年强则国强! 抚慰了三娘和碧莲,看望了大着肚子的张金莲,和里农还有两个美婢一起疯狂了几日,高进的后院相对平衡,非常和谐。 疲惫的高进在众人的欢送中进船舱倒头就睡,嘴里哼哼着,“辛苦啊!我都放权到很多事情都不管了,怎么还这么累呢!” “昨夜庄主又和里农大总管和她的两个婢女大战了吧!焉能不累!” 高进吓的一个激灵,跳起来一看,原来是杜二宝。 高进啪的又躺下,笑骂:“我家十岁的杜二宝居然也会八婆了,过两年我给你娶个大媳妇,看你累不累。” “不能娶媳妇!”,杜二宝提出了异议。 高进满脸黑线,这,怎么回事! 第202章弑兄杀子 “男人都要娶媳妇的!”,高进躺在床上向杜二宝叫道,心想就凭自己小半年撰写的那些手抄小册子教育,应该还不会让自己的手下有后世那么开放吧。 在地上铺褥子,准备睡在高进床旁边,方便听召唤的杜二宝嘟着嘴巴道:“王新昨日说三保太监下西洋,说我不是太监,不能下西洋。” 高进愕然,然后大笑,道:“若你干的好,我们也发展起来了,将来我给你一只船队,让你去下西洋。” 一脸不开心的杜二宝高兴起来,“少爷,我一定好好干。王福队长说我的船技已经很不错了,只要海上再混个五六年,就比他的水平高。” “这次回去,你就跟着王福做队副吧,学习文化不能拉下,而且你不能局限在识字班小手册的水平。这半年我在书院和你个人讲的,你要记住了,写本小册子报我,今后每日的航海日记一定不能拉下”,高进笑道。 又可以去航海的杜二宝喜笑颜开,高兴的应了。 高进看着开心的杜二宝,摇了摇头,感叹有人天生属于湛蓝湛蓝却永远无法琢磨的海洋。 高进在摇晃的海船上很快的进入了梦乡,但是坐在摇晃马背上的努尔哈赤很不爽。 虽然美美的抢了一把,灭掉了北方的最大的一个宿敌,但是要在寒冷的雪地里跋涉了十来天,可真不是个舒服的事情。 好不容易快到郝图阿拉,建州军们纷纷开心的想可以歇息下准备过春节,结果探马带回消息,郝图阿拉城的大门关了,疲惫不堪的赶了十天路的人群沸腾了。 听说第一批送回来的财物和人口都被广略贝勒征用,各部不宣布效忠广略贝勒的人也被关了起来,努尔哈赤的整个队伍都开始骚动起来。 费英东等人拥到努尔哈赤面前,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努尔哈赤的脸色。 努尔哈赤的表情很淡定,招手道:“走,一起看看去!” 郝图阿拉北门的城墙上,广略贝勒爱新觉罗褚英带着心腹手下看着远处迤逦而来的父汗的大队。 几个心腹脸上冒着大汗,其中为首的一个面色恐慌道:“贝勒爷,光城下大汗的先头部队我们都很难对付,现在大汗亲自就要到了。快拿主意啊!” “我们手上可靠的就一千人,那些刚宣誓效忠的根本都不可靠。新赦免的那些乌拉族的战士靠的住吗?”,旁边围着的几个心腹七嘴八舌的补充。 “根据传回的可靠消息,父汗听了谗言,已经对我动了杀心。我死了你们哪里有好下场。” 爱新觉罗褚英内心沮丧,继续说道:“五大臣和我几个成年的兄弟都是王八蛋,老子卖力为族里打了十来年的战,居然眼红我的位置,整天在父汗面前诋毁我”。 “让乌拉族的人,监督那些宣誓效忠的各族子弟杀了那些不宣誓效忠的,然后一起上北门城墙驻守!”,为首的心腹进谏道。 爱新觉罗褚英振作了一些,大声下令就这么办。 乌拉那拉云生的父亲带着自己手下的一千五百步兵,被命令拿着武器站到了北门城墙下。 苦逼的乌拉那拉云生父亲没想到,自己因为被俘虏后表现的好,被分配搬运重物先回郝图阿拉,结果一进北城门就卷入了建州女真的内斗。 郝图阿拉城中的广略贝勒放入了第一批运辎重的部队,就关上了城门,将进了城的部队全部缴了械。 此刻一路上押送乌拉那拉云生父亲的建州兵首领甲喇额真费一,正跪在乌拉那拉云生父亲面前瑟瑟发抖。 甲喇额真费一的一千五百手下有六百人宣誓了效忠,被圈到另一边站起,没有宣誓的九百人,都被勒令跪在城墙下。 甲喇额真费一想着身后的大队,算算自己搬运重物走的太慢,大汗也该到了,是不是有转机。 正忐忑间,忽然就感觉身后一阵吵吵,然后脑袋根子一凉,眼看眼睛看着地了,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地上打滚。 身体呢,在后面,就看见身后面有一个乌拉人挥着刀,刀上滴着血。 甲喇额真费一看见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头了。自己的身体旁边躺着另一个没头的人。那个头呢,正和自己的头靠在一起。两只地上的头颅滚定后,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乌拉那拉云生父亲的侍卫队长收起刀,将面前迟疑不肯砍杀自己首领的建州兵和地上跪着的首领一并砍了首级,回头看,身边大多都是同样的场景。 满地是滚动的人头,没有宣誓效忠的九百建州兵的人头,宣誓了但是迟疑不肯砍的三百建州兵的人头,近千具尸体倒了一地。 各样曾经生气活现的人变成了尸体,也终于没有了等级的区别,一副死样同样都是一堆冰冷的肉,看见者终于可以领会死得很难看是什么模样,也不会再用这个词语骂人,因为讲起就会恶心。 爱新觉罗褚英的心腹见众人交了投名状,大喊一声:“全部上墙!” 一千五百乌拉兵和三百建州军开上了城墙,和原本爱新觉罗褚英的五百心腹一起开始准备守城。北门留了五百乌拉兵和三百建州军,剩下的都分到其它几个门去了。 爱新觉罗褚英带着五百心腹,监督着城里抓来的几百阿哈包衣将尸体丢进翁城里,一边自心推测:“在城中居然一个成年的弟弟都没抓到,城中剩下的都是女人,连个像样的人质都没有,看来这事早就有预谋,特别是那个该死的黄台吉,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突然城门下阿哈包衣群里一阵骚乱,一个包衣突然揪住另一个包衣脑袋顶上的小辫子,将其拉倒在地。 那包衣反手将开始这包衣拉滚倒在地,两人激烈的互殴起来,旁边监工的建州军走上前,用皮鞭狠狠的抽去,打的两个包衣皮开肉绽。 两个包衣吃痛松手,缩在地上各自抱头挨着,嘴里却仍然互相不放松的对骂。 “你老婆偷人,被人玩花样玩死了是事实,你打我做什么?”,一个瘦弱的包衣大喊。 “波烂,你这个舔人臭脚丫子的臭嘴,今天我不撕烂了你的嘴,我就不叫三万!” “原来是黄台吉家赶马车的包衣,听说他老婆被黄台吉玩死了”, “那个包衣波烂也不是什么好货,听说天天要在主家舔脚的。” 围观两人斗殴的阿哈包衣人群里一阵议论,事情一下就传开了。 城门上的爱新觉罗褚英一阵烦躁,歇斯底里的大喝:“拖出来砍了!再站着不干活的,全部砍了!” 几个建州军抽出鞭子,一路打了过去,围观的几百包衣们立刻乖乖的去干活去了。 扭打在一起的包衣三万和波烂,被绳子拖着脚拉上了城门。 拖着波烂的建州军实在不耐烦波烂一路大声叫主子饶命的哀嚎,咔嚓一刀,将波烂的头割了下来,还顺脚踢到墙角,又将尸体抛入瓮城,眼不见心不烦。 波烂的脑袋滚到墙角,眼皮眨了几下,余一声低低的饶命声,就再没有了声音。 另一个建州军拖着三万,正准备也如此来一刀。地上躺着的三万见势不妙,大声喊道:“我知道舒尔哈齐怎么死的,我知道舒尔哈齐怎么死的!不要杀我”。 爱新觉罗褚英听了一愣,招手让这名建州兵把包衣三万拖了过来。 三万将脑袋在城砖上磕的砰砰响,大声哀告:“请广略贝勒饶命,我有一个秘密要献给广略贝勒。” 爱新觉罗褚英留下一个心腹,扬手叫其他人退后。三万道:“舒尔哈齐是喝了黄台吉贝勒从明国买的慢性毒酒毒死的,这个事情大汗也知道。” 爱新觉罗褚英心头一酸。褚英曾为叔叔的事情去求父亲努尔哈赤,均被拒绝。 叔叔舒尔哈齐如此威猛,自小待自己也很好,就因为触犯了父亲的威势,最后被关在仅留有“通饮食,出便溺”的两个洞口,在暗无天日的牢房内暴毙。 想到今后自己可能就是这个结局,爱新觉罗褚英眼中泪滴,挥了挥手,让建州军放了包衣三万。 包衣三万得了生路,屁颠屁颠的飞快的跑下城门,往家中逃去。 褚英的心腹看着主子,听着城墙外整齐的唢呐和笛子声,提醒道:“贝勒爷,大汗应该到了!” 爱新觉罗褚英抹了把眼泪,下令:“让所有的包衣上墙帮助守城,今日我们就要找一个说法?” 努尔哈赤带着代善、阿敏和五大臣站在北门的城门下,身后是整齐列队做好攻城准备的一万建州军。 代善拍马上前,朝着城门上大喊:“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关门?” 爱新觉罗褚英出现在城门楼上,大声回道:“小弟,请父汗来说话!” 努尔哈赤欲拍马上前,费英东拉住了努尔哈赤的马缰。努尔哈赤甩脱了费英东的手,拍马上前。安费扬古急忙派了几个侍卫带着长盾前去护卫。 “褚英,你翅膀硬了,要单飞了吗?”,努尔哈赤严厉的喝道。看着城门上的大儿子,努尔哈赤心中愤怒,任何挑战他权威的人都该死。 “父汗,前些年你身体不好,立我为汗位继承人,执掌国政。前年你被明国神医治好了,立马就用慢性毒酒杀死了叔叔舒尔哈齐。你现在身体很硬朗,我就成了你最大的绊脚石和眼中钉。” 爱新觉罗褚英眼中全是憋屈的眼泪,向天哭号道:“我有何错,父汗就凭他人的几句话,就要置自小和你一起冲杀战阵的亲生长子于死地。父汗真的弑兄后,又要杀子吗!” 第203章清君侧 努尔哈赤面上从来没有过的火辣辣的感觉,心道:“舒尔哈齐是我弟弟,杀也就杀了,可我什么时候弑兄了。老大就是没文化。” 表现的怒火中烧的努尔哈赤,看着褚英可怜的样子,心里还存有点犹豫。 平复了下心情,努尔哈赤大喊:“褚英,你生性纯良,一定是受了旁人的蛊惑,打开城门下城认错,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 爱新觉罗褚英收住泪水、内心彷徨,身边的心腹看着广略贝勒颤抖的手,悄悄递过一张强弓,小声道:“瓮城里还有九百尸首,其中各贵族家里的人都有,贝勒也许有退路,但我们没有。” 爱新觉罗褚英看着跟随着自己多年,帮自己扛过多刀的手下,一把抓过弓箭,张弓搭箭,却瞄向五大臣的方向,大声道:“父汗,今日我是清君侧,誓杀五大臣,你是要我,还是要那五个大奸臣。” 努尔哈赤怒不可遏的骂道:“逆子!逆子!逆子!” 拿着盾牌的侍卫急忙拉着努尔哈赤的马退回后阵,爱新觉罗褚英身后的心腹们内心一声叹息。 费英东等人看着突然又苍老了几岁一般的努尔哈赤,努尔哈赤看着一起战斗了几十年的老伙计们,向郝图阿拉挥了挥手。 不一刻,唢呐和喇叭大声响起,建州军开始分队攻城。 费英东带一万建州兵攻击北门,安费扬古带五千建州兵攻击西门,额亦都带五千建州兵攻击东门,空着南门,围三阙一。 所有人都希望广略贝勒自己识相跑走,省得大家难看。 但是,广略贝勒是个很直接很简单的人,郝图阿拉将来是我的,凭什么我走。城中兵不多,但是阿哈包衣多,把他们全部赶上城墙做炮灰丢点砖石、擂木还是可以的。 派了城下的五百心腹到处搜捕,不一会,就毫不费力的从郝图阿拉城中又搜出了五千青壮男女包衣,从武库里运了长枪,一人发了一把,就让上了城墙,不肯上的立即斩首。 一个建州兵带五个包衣,城墙上的兵力倒是还宽裕。 刚逃出升天的三万,又被抓回来了。这次可没人管他有什么秘密了,塞了一根长枪,就让他跟着上城墙。 三万看着凶神恶煞举着滴血钢刀的建州兵,看着地上的满地尸首,很乖巧的一声不吭的跟着前面的人走。 带他这伍的建州兵看他不顺眼,还毫不客气的踢了一脚,将三万踢倒在城垛上,大声向周边道:“贝勒爷说了,赢了就给你们抬旗,都打起精神来。” 衣衫褴褛、过着猪狗不如生活的包衣们听到可以抬旗,一个个打了鸡血一般,动作都利索了很多。 也是,富贵险中求口口相传了几千年。当完孙子,跪完了人,谁不想当爷。反正烂命不值钱,既然这里有的卖,那就卖。卖谁都一样,自然找这家现在最高的。 虽然一个个都还饿着肚子,但是大多数包衣们都感觉自己成为了脚下城市的主人,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战斗力,也是,他们失去的只有枷锁,而抢到的可能是别人积攒了几辈子的财富。 果然最强不过是板砖! 城上的包衣用如雨的砖石将攻城的建州军毫不费力的砸下云梯,将在城墙下猥集的建州军砸倒。 郝图阿拉的房子还是有很多的,后面陆续抓出来的五六千包衣负责拆房子,拆出砖石运上城墙做武器,石头资源丰富。 费英东、额亦都、安费扬古垂头丧气的回到北门努尔哈赤的大帐,禀报上午五次蚁附攻城失败,丧兵二千多人,幸好大量被砖头拍了头的伤兵趁着城墙上的弓箭手不够多,胜利的逃回来了。 努尔哈赤苦笑道:“是不是我们的郝图阿拉建的太坚固了?” “郝图阿拉城坚固,但是臣等踏雪远来,士兵疲惫,需要休息也是原因”,安费扬古贴心的找理由安慰老领导。 “我们的登城云梯也太少,请大汗下令收兵,待打造好云梯,再行攻击”,费英东进谏。 “收兵,先吃饭!”,努尔哈赤恢复了一贯的神色,让所有的手下喜笑颜开,信心原地复活加满。 郝图阿拉城的城墙下,攻城的建州军丢下了二千多具尸首退去了,战场短暂的安静下来,城楼上一片欢腾,爱新觉罗褚英带着亲卫在城墙上一路巡视,发放着赏银,记录功绩。 不懂战术技术的包衣们爆发了顽强的战斗力,代价也是惨重的,从城下飞上来的箭雨,一片片的夺去了近两千包衣的性命。 建州兵们驱赶着搬砖的包衣们将战死的包衣尸首丢进瓮城里,三个城门的瓮城,全部被尸体塞的满满的。特别是北城的城门,二千具尸体将城门洞填死了,就算是撞开了城门,都推不开门。 爱新觉罗褚英还派人到武库里取了一些弓箭运上来,发给所有能用弓的人,还活着的包衣都被赏了饭食,正和建州军兵们一起吃饭。 包衣们自从被抓到郝图阿拉为奴,多年来就没有几顿能吃饱,今天居然不但管饱,还能有一大块肥肉,边吃边流眼泪,那可是感动坏了。 有个别包衣在战场上还砍杀了自己在城中的女真主子,心中那个窃喜啊,不管怎么样,虐待自己多年的主子被砍杀了,算是报了仇。 城墙上的一个城垛后,乌拉那拉云生的父亲和侍卫队长带着亲信坐了一圈,警惕的看着周边城墙上的情况,边吃饭,边议事。 “酋长,我们怎么办。这样打,不用三天包衣就全死完,肯定守不住的”,侍卫队长小声道。 “至少要守到晚上,大白天你跑不掉的”,乌拉那拉云生的父亲道。 一个侍卫小声质疑,“这么大的雪,骑马根本跑不快,哪里逃的掉。” 众人沉默,然后七嘴八舌的议论。 “我们投降吧!” “好几个门都被堵住了,你从哪出去。而且。你知道野猪皮会不会杀俘虏!” “那怎么办?” “褚英带着几十个侍卫过来了。” “就几十个侍卫,抓了褚英投降保证没事!” 乌拉那拉云生的父亲和侍卫队长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就这么办!” 爱新觉罗褚英提着大刀带着侍卫像一头雄狮巡视领地一般,沿着城墙走了一圈,准备从乌拉那拉云生的父亲休息的这头城墙,走回北城门的城楼。 乌拉那拉云生的父亲带着侍卫队长站起来,这段城墙还有四百多部下,而建州兵不到三百,还都是刚宣誓归附的。乌拉那拉云生的父亲和侍卫队长感觉信心满满。 爱新觉罗褚英走近陪着笑的乌拉那拉云生的父亲。 一片弧形的寒光闪过,一个黑黑的头颅飞起,直生生的掉到城墙下,一具无头的尸体拱着手站着,鲜血如喷泉一样从脖颈垂直的冲起、四溅,看呆了周边所有的人。 “老狗,敌来攻城,坐了半天都没动一下,留你何用?从现在起,你就是他们的甲喇章京,做的好再升”,爱新觉罗褚英指着被突变的情况吓的浑身冰凉,肌肉僵硬的乌拉那拉云生父亲的侍卫队长道。 侍卫队长没有及时的回答,本能的抱住乌拉那拉云生父亲的尸首,呆看着爱新觉罗褚英带着手下走进了城楼。 杠着银箱的建州兵开始在周边发银子,发现乌拉兵们对银子一点热情都没有,只是向刚才贝勒爷杀死的一人方向涌去。 “酋长!”,侍卫队长的眼泪和哀嚎终于发出了声,那是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呐喊,震天响! 侍卫队长恭敬的将酋长的尸首摆正,派了两人绑好抬着,向左右大喊一声:“你们带着酋长沿着城墙向南门走!留一百人和我断后”。 所有北门的乌拉战士得到命令,向南门冲去,刚宣誓效忠的建州兵也跟着反了,五百多人沿着城墙从西门奔去南门,西门还有二百乌拉战士做内应。 乌拉战士的队伍是越战越强,郝图阿拉的城墙上一下就全乱套了! 包衣们一个个傻眼了,刚还在脑袋别在裤头上浴血奋战,渴望换个前程,挣一个抬旗。可刚拿到第一笔银子,身边的老爷们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 三万在人群中听着大家的讨论,看到大多数建州兵都被调去追击了,躲在人群里大喊一声:“各归各家,今日是神仙打架,城门失火莫要殃及池鱼!” 一言提醒梦中人,城上的包衣们突然想起自己也就是个奴隶,怎么做起了主子们才能做的事情。 丢下手中的长枪短弓,城上的包衣们一拥而下,城下的包衣看城上的包衣跑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一群蓬头垢面的奴隶在寒冷的冬季高抬着光脚板子,做鸟兽散! 爱新觉罗褚英看到包衣跑了,可是没空管。 跑了的包衣就在这城中,等于是做了缩头乌龟,等平了乌拉乱兵再一个个抓回来就好,倒也无忧! 只是包衣跑了,让东门的乌拉兵也乱起来。 东、西两门的乌拉乱兵,和爱新觉罗褚英在两门的手下大部分参杂在一起,暴起伤人,很轻松的砍散了两门的建州兵。 西门有乌拉酋长的侍卫队长带着一百兵拼命的守住。爱新觉罗褚英带着三百人冲不过去,只好走东门尽快赶去南门。 南门还有一百乌拉兵,爱新觉罗褚英还想着不赶过去,这帮乱兵开城门就坏了。 可形势已经坏了,西门上的旗帜也早被侍卫队长砍了裹住老酋长的尸首,东门的乌拉兵在临走时还点了把火,浓烟四起。 城外,可都是些久经战阵的人精! 第204章一败涂地 努尔哈赤急令费英东、安费扬古、额亦都带着没吃完饭的手下攻打北门、东门和西门,自己亲自带着代善、阿敏、何和礼、扈尔汉,点起五千骑兵向南门奔来。 八百乌拉战士和二百勉强宣誓效忠爱新觉罗褚英的建州军混杂在一起,不费吹灰之力的杀到了南门,在南门一百乌拉战士的接应下,很顺利的将褚英的手下赶下了城墙。 乌拉那拉云生父亲的侍卫队长,看看南门快要拿下,放火点着了西门,带着剩下的几十个手下往南门撤去。 爱新觉罗褚英带着身边的四百人,从东门城楼燃烧中放出的浓烟中奋勇冲了过去,杀向南门。 褚英的头盔早就被不知道哪里伸出的长枪磕掉了,露出头顶的一根金钱鼠尾辫,疯魔了一般的挥舞着大刀,大开大合,冲在最前,每出一刀必重伤一名对手,当真是所向无不披靡。 侍卫队长赶到南门,正遇到乌拉兵不支溃退,一边大喊:“快开城门!往山上走”,一边带着身边的几十号手下堆了上去。 见到队长归来,乌拉兵们的斗志立马高昂起来,加上人又多,立即将城下褚英的三百残兵击退。十几个乌拉兵大喊着抽下城门闩,推开大门,砍断吊桥的缆绳。 轰隆隆声中,沉重的吊桥砸在半尺深的雪地中,激起一片雪雾。随着城外的光亮顺着城门照进,乌拉兵们的眼前一宽,大踏步的冲了出去。 城门洞开,近千乌拉战士和勉强宣誓效忠爱新觉罗褚英的建州军们再无心思打斗,争先恐后的向城外冲去。 城门下爱新觉罗褚英的手下又重新压了上来,企图夺回城门。 城墙上,爱新觉罗褚英正和侍卫队长奋力对搏,两人动作幅度之大,整段城墙都无人能够再****脚来。 疯魔的爱新觉罗褚英和红了眼睛的侍卫队长,各自扬起手上的大刀,又是奋力一劈。 铛啷啷一声,两人手中连续碰撞了多次的大刀,居然齐刷刷的断了。 褚英将手中断刀向侍卫队长用力一掷,断刀去的凶猛,在空中只现出了一道残影。 侍卫队长用手中的断刀使劲一劈,击落了袭来的断刀,却被突然扑上的褚英贴身上来缠住。 别看褚英身材魁梧高大,但这一刻是腰似蛇行,脚似钻,手似流星,眼似电,单手抓住了侍卫队长身背的腰带,往上转着一个圈就举了起来,正好靠近城墙,一把丢了下去。 “好!”,褚英的手下大声在后喝彩。 乌拉战士离的远,却是想救就来不及,眼看着队长的身形被丢了下去。 “贝勒爷威.”,褚英的手下呐喊着助威,一个武字还没出手,就呆滞着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看着空荡荡的城墙。 乌拉战士和和建州女真战士一齐扑在城墙上,往下望去。 城墙下的壕沟边上,褚英和侍卫队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侍卫队长的手还使劲抓着褚英的金钱鼠尾辫子。 剩下的人战心顿然消散到九天之外,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贝勒爷死了,大家各自逃命去吧!” 南门的六百建州兵哗的散的干干静静,有的往城中自家逃匿的,有的随着乌拉兵往外跑路。 不跑不行啊!有眼睛的都看到了一只举着黄盖的马队已经很近了。 努尔哈赤来带着马队疾驰而来,前锋顺利的攻了进去。 南门已经空无一人,地上是激烈厮杀后留下的好几百具尸体,想到路上抓住的溃兵说广略贝勒的手下内乱,大家纷纷逃命,褚英堕城而死,努尔哈赤心中一阵唏嘘。 “一天都没守到,没用的褚英,大业如何能交到这么差劲的人手里,死了便宜他了”,努尔哈赤待前锋清理了城门,恨恨的将马鞭使劲一抽,策马进城。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映照着披着一层白铠的汗王宫,努尔哈赤坐在一间偏殿,看着窗外的雪景,吃了几口酒菜,端起案上的酒杯,连干了几杯,挥手示意婢女上酒。 “大汗回来就好,今日不知道宫外发生了什么事情,广略贝勒一早就派人传话,说是街禁,派人封了宫门,让宫中着实的担心了一阵”,阿巴亥坐在努尔哈赤的身边,小心的服侍着。 “没有什么,几个阿哈和包衣作乱,费英东已经带着人在清理了!”,努尔哈赤说罢,心道“小兔崽子,想和我争,我不给的,你不能拿,早先自己身体不行的时候还叫阿巴亥上门去和褚英搞好关系,好肉喂狼了!” 有点懊恼的努尔哈赤低头见侍女不上酒,瞪大了眼睛凶恶的看了过去。 阿巴亥从恐惧的侍女手中接过酒壶,笑着给努尔哈赤满上一杯,道:“大汗还记得那个明国小神医高进的话吗?大汗下身的毒疮虽去,但不能喝酒,否则容易复发。臣妾恳请大汗以身体为重,永享天福!今日只许再喝这一杯。” 努尔哈赤想起高进在自己****旁那疼的让人受不了的一刀,不自觉的收了收****,感觉还正常,心中放下心来,嘿嘿笑道:“听爱妃的,就这一杯!” “报汗王,费将军带着诸位将军求见!”,一名当值的侍卫禀报。 “见!”,努尔哈赤放下酒杯,捏了捏阿巴亥的脸蛋,道:“我去去就来。” 阿巴亥淡然一笑,道:“国事为重” 努尔哈赤停止了笑容,板着脸从侧间走进前殿。 前殿一片安静,费英东、安费扬古、额亦都,何和礼、扈尔汉低着头,各自想着心事,并列站了一排。 特别是费英东、安费扬古和额亦都,今日带着骁勇善战的手下,好不容易砍杀了各自城门上的二百褚英手下,占领了城楼。 三人屁颠屁颠的顺着云梯爬上了城门想争个登城首功,却发现尸体堆的小山一般,根本打不开城门,正惶惑间手下禀报看见大汗的黄盖头已经在城中了,一个个大失脸面,此刻都是非常小心。 努尔哈赤看着面带尴尬的费英东等人,问道:“何事,外面的情况如何?” 众人一起看向费英东,费英东无奈,硬着头皮道:“禀汗王,城中已经清理干净。建州军战死勇士二千五百人。” “叛军呢?”,努尔哈赤抛掉了在乌拉城下爱惜将士的的模样,一心在意叛乱对手有无一网打尽。 “城中叛军为广略贝勒的二千手下和被广略贝勒挟持的三百建州兵和一千五百乌拉兵,还有临时抓来的各家的包衣。” “被挟持的建州兵已回各部,擒获乌拉兵二百三十人,搜捕包衣八千七百六十八人。广略贝勒的手下查到一千四百一十二具尸体,城中搜捕到二百一十七人。请大汗发落!” “参与叛乱的全部处死!”,努尔哈赤坚定又平淡道。 额亦都张大了嘴,鲁莽的性子又发作了,道:“大汗,包衣都是被挟持的,都杀死了,明年谁来下田干活。不如鉴别下,找一些刺头杀了。” “明国最多的就是人,又乖又听话,吃的少,干的多,是最好的奴才!杀了这群不听话的,明年再去大明抓点,”,安费扬古琢磨着努尔哈赤的脸色,大声反驳。 “大汗英明,冬天里尼堪们又干不了活,还要吃东西,浪费粮食。全部宰了,明年再去明国抓一批来就是”,扈尔汉咧着大嘴大叫。 “全部杀了,参与叛乱的褚英手下的家眷罚为奴隶,家财分了!明日派马队到附近搜捕那些跑出城的,无事就退下吧!”,努尔哈赤想起后殿的小娇妻,下令。 “喳!”,五大臣一起低头接令,分了两排快速的跑步转身出去。 努尔哈赤惊讶的看着五人快速跑走的背影,惊异的发现五个人刚才很奇怪的站的一排,原来是为了挡住五人身后地面上担架。 担架上一个人,脸上满是浮肿,脏兮兮的,看上去刚从昏迷中醒来,茫然的两眼望天。 “逆子,你居然没死!”,看了好一会,研究地上躺着的倒底是谁的努尔哈赤终于反应过来,从椅子上跳将起来,暴怒的喊道。 第205章努力才有奇迹 努尔哈赤暴跳如雷。 “汗王的家事,还请汗王自处!”,已经跑的没影的五大臣,在前殿居然留下了一句话语,有力的证明了短距离里人是有可能跑的比声音快的,或至少有可以跑的一样快的可能。 “请大汗息怒!请大汗息怒!请大汗息怒!”,躲在殿外的代善和阿敏,走了进来,远远的跪倒,老老实实的磕头进谏。 恢复了理智的努尔哈赤,坐了下来,冷冷的看着代善和阿敏,心道:“哎,这两个也只是个将才”,冷声道:“都起来吧!” “请父汗赦免了大哥的死罪,大哥性情粗厚,多年来为建州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次肯定是受了奸人的挑唆!”,代善诚恳道。 阿敏心中毛毛的,看着地上躺着的爱新觉罗褚英,道:“广略贝勒多年来军功无数,奉命监国期间和五大臣产生了矛盾。五大臣所言我也曾听说,但是并不曾见到实据。还请汗王三思!” 努尔哈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虽然恨极,但想到现场亲手杀了儿子的负面作用太大了,叹了口气,道:“代善,你把褚英带去宗人府,圈禁起来,没我的命令,不得出墙一步。着宗人府清查褚英的家产,由宗人府代管。褚英所有儿子都还年幼,全部移入宫中养育。” 努尔哈赤自叹了口气,道:“退下吧!” 代善和阿敏急忙拜谢,叫来侍卫扛着爱新觉罗褚英直奔宗人府,看着褚英被押入高墙,想到同样被圈禁的舒尔哈齐的结局,二人不免兔死狐悲,难过流泪。 此时,天色渐黑,但是各个城门口灯火辉煌,轮班上场砍人头的建州兵们一个个的累的要命。 砍了两个人头就闪了的侩子手某甲,跑进城门洞子蹲在火堆边,向自己的大哥,本牛录的额真抱怨道:“为啥让我们牛录砍这么多人头,从乌拉这么远跑回来,忙了一天都还没进家。” 一直抱着火,舒服的烤着的牛录额真骂道:“每个城门都摊了二千个包衣,我们还摊上了乌拉兵又多了二百,甲喇章京说了我们牛录来做,有啥办法。快去砍,砍完回家睡觉。” “把那些看着阿哈包衣的兵调过来一起杀啊,这帮明国的包衣和羊一样的,你叫他过来跪下,他就跪下,让他伸脖子就伸脖子。你叫下一个,下一个就自己过来了,根本不需要人看着”,某甲大声道。 “是啊,小弟你吃了啥突然这么灵光了!快去把人都叫来一起杀”,牛录额真兴奋的叫道。 黑暗的城门半掩着,城内看守的建州兵走了后,排队出城的速度快了很多。一扇半掩的大门,像一只巨兽,快速的将长长的一串人群吞噬进黑的夜中,不留半点痕迹。 三万站在在人群的末端,一步一步地跟着往城门外挪动,越靠近城门,空气中就越来越浓的血腥的道。 阿哈包衣们眼睛里流露出惶惑和恐惧,甚至很多人因为恐惧而全身战栗起来,白日里在城墙上战斗的豪迈勇气似乎压根都没有出现过。 虽然没有一个建州兵在近处监督,虽然远远的只有几个建州兵在城墙上张望,但是包衣们整齐的队伍居然一丝不乱,是因为包衣们互相打晾的那种麻木的眼神吗! 三百个建州兵一起挥舞着刀子,城墙下的壕沟里层层叠叠的堆着热乎乎的脑袋。 三万跟着人流出了城门,裤裆里一片湿漉漉的,他失禁了。 看着身边麻木的同族,三万大喊着:“大家别走了,那边鞑子要砍我们的头。快跑啊!大家快跑啊!” “喊啥,喊啥!”,某甲大喊着提着刀从远处跑来,沿路跪倒了一片包衣,哭喊着在地上哀告:“我们没参加叛乱,请老爷们饶命啊!” 某甲直奔三万,大声叫道:“你,过来!” 三万转身想逃,看着茫茫的原野,突然有心灵彻底放松的感觉。三万虽然想逃,但是发现两只脚软弱无力,本能的向叫喊的某甲偏去。 做奴才做的太久,做习惯了吗! 某甲大刀一挥,将在地上爬了几步的三万砍成两截,再狠狠的向三万黯淡下去的眼睛方向吐了口唾沫,大声道:“做猪做狗的身份,想干什么?” 周边的包衣全部跪在雪地里,大声的磕头哀告。 “我家几代单传,各位老爷饶命啊!” “各位老爷,留小的一条狗命侍候老爷吧!” 啊!呀!一声声惨叫。杀完人的建州兵们纷纷围了过来,把最后这群跪着求饶的人逐一砍倒。 最终,只有一两个人向黑暗中跑去,城外又恢复了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的安静,大雪又开始下了。厚厚的一层一层积累起来,将所有的罪恶全部掩盖成银装素裹的世界。 牛录章京哈哈大笑着在地上的尸首上擦着砍卷刃的刀,骂道:“该死的尼堪,叫他把脖子伸长一点,他伸太长了,结果砍到骨头豁了口,坏了我的好刀。” 某甲内疚的看着黑暗的原野,道:“大哥,逃了两个,怎么办!” “怕啥,天这么黑,大雪一盖,你数的清。不是别的城门跑的吧!走,回家去!”,牛录章京拉着自己的小弟,带着手下,想着家中的娇妻美妾,一家人团圆的情景,开心的带着手下回城复命。 离开郝图阿拉城非常隐蔽的一个山坳里,一群乌拉溃兵围着火堆,看着中间端坐着的一个壮汉。 壮汉不是别人,正是拉着爱新觉罗褚英一起掉下城墙的侍卫队长,因为城下积雪的缓冲,侍卫队长居然也没摔死,而且比褚英的人品好的多,受伤不大,只是晕了过去,被冲出城的乌拉兵扛起来就跑,半路上就醒了过来,居然还能自己走路。 一个乌拉兵恭敬的将怀中的酒壶递了过去,道:“巴图队长,我们下面怎么办!” “布和,我们还有多少人?”,巴图接过酒,大口的喝了一口。 “还有不到三百五十二人,有些兄弟跑散了,有些兄弟被建州军抓回去了”,叫布和的看来是巴图的副手,沮丧道。 “附近有建州军的寨子吗,这样在山里,不到半夜就要被冻死!”,巴图看着瑟瑟发抖的手下。 “有一个小寨子!看来是建州军的农庄,里面只有十来个建州人,剩下几十个都是包衣”,早有此意的布和早就派人去哨探了一回。 “干,反正都是死。抢到马和粮草,我们连夜去抚顺,投靠明国!明国人很需要我们这样的骑手。酋长的尸体埋在这里,做好记号。待有机会找到少酋长,再把酋长的尸体运回去安葬!” 一众乌拉兵立刻行动起来,为了求生而努力! 人生就是这样,没有努力就没有奇迹! 同样是在排队,无锡城中,高进按要求光着脚穿着单衣,一只手提着考篮,另一只高举着,让守考场门禁的士兵搜查有无作弊。 士兵们让考生一个个开怀解衣,仔细搜寻翻找。 排在高进身后的一名高个子考生脱开衣服后,搜查的士兵赫然发现他屁股下有根细线头,伸手一拉,只见线头牵着一个油纸包从****里滑出来掉在地上,露出一卷薄纸抄的作弊文字。 四周的兵士们拿着枷锁围过来,嘴里大喊着:“又拿着一个,铐住好像县太爷领赏!”。 高个考生连声分辩,指着高进道:“是他刚丢出来的,与我无关。” 旁边站着督阵的学政也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高进。 高进回头笑道:“就算是我丢的,难道会弄得那么好,不上不下刚好丢在你屁股眼里,你又怎么会等我丢进去呢?请你高高地翘起屁股让我给大家再演示一下如何!” 拉出绳子的士兵可没时间听两人贫嘴,一把枷了那高个书生,道:“休得聒噪,老子用手拉出来的还不清楚,再闹把你送到大牢里去。” 高个子书生立马闭嘴,在这里最多枷三天,到大牢里那可是声名俱毁,立即乖乖的和那些将被查出在笔管里、头发里、袜子里作弊的人站在一起。 学政和周边的考生一起哄笑起来。 高进受检查完毕,自整理了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考篮,随着人流进入考试的院子。 院门关上,贴上封条,守卫门禁的士兵雄赳赳的站在两边,看着身边垂头丧气的一群被抓出站枷的书生,同时大声驱赶着门口的一大堆送考的书童或家长。 无锡县的县官坐在堂上,今年县试的童生纷纷进来,有小的,也有老的,仪表端正的,獐头鼠目的、衣冠楚楚的、褴褛破烂的,各色的人,一样期盼的神情。 高进落后在后面,虽年纪不大,倒是一副成人的体貌,虽然相貌一般,但露出一股英气,加上身上的好衣妆,倒也算今年县试的佼佼者,平日里早就满意,今日见了更加欣赏。 高进从县官手中毕恭毕敬的接了卷子,下去归号。 县衙的师爷早就和高进不是一般的熟络,给高进安排的是上好的大间,待遇比那些只能转身的小号和厕所旁边的底号,还有那漏雨漏风的烂号强多了。 师爷格外知趣,一应被褥都全部准备停当,在房里还准备了半床各种精致吃食,考试写字的案桌边居然还有几只烤好的鸡鸭,连贪嘴的高进都要承认除了自己不开火吃三天外,还够考场里一人发一份了。 高进摇头坐定,看了看号房,住惯了大房子,心中自嘲,由奢入俭难! “县考难,县考难,县考尤难,三十年未中地”,一白发老头卷了床破褥子自言自语的从高进的号房前走过,让高进突然一怔,想起自己也是可能考不到的。 高进急忙打开试卷,还好,全部都是练习过的。有些还和县官喝酒的时候提到过,高进赶忙趁着背记熟练,洋洋洒洒的大笔挥毫,不知不觉,竟然拿是一气呵成。 高进将笔一丢,开心的捧腹大笑,看有人去交卷,也跟着去交卷。 县官接了高进的卷子,看了看,笑着递给身边的学政。学政看了也是抚须微笑,然后又发了高进一张。 垂头丧气的高进想起县试是要连考五场的,分别考八股文、试贴诗、经论、律赋、策论,半天一场。 回到号房中,战斗值锐减的高进开始在房中翻找各种吃食,反正有的是银子,让看守的士兵送来热水,泡了热茶,开始美滋滋的吃中饭。 其余号房的的考生,大多数带了炉子,开始自己熬粥吃。“君子远庖厨”,高进闻着各种稀粥的味道,心中长叹,嘴里撕扯着一只鸡腿。 吃饱喝足的高进,想要睡觉,让巡考经过的士兵将床上吃的拿了一些,给考场内那些看上去很穷的考生拿去,然后开始逍遥的面见周公。 考试生活,总是无趣的,虽然今后回忆会很美! 第206章为富且仁有善报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着考场吃考场,巡考经过的士兵某乙按照惯例早约了门外驻守的士兵一起共做偷带酒菜的生意,准备趁着天黑从墙外面一包包丢进卤食来。 某乙转了两遍考场,两百多个童生里做成了十几单,一单挣了个一分银子的利,两圈挣了一两多银子,三四个人分分,也是笔小财,心情正好。 推开床上的吃食,高进正发愁太多放桌上就没地方写字了,一眼看到门口经过的正开心的士兵某乙。 高进唤士兵某乙,某乙认得,这就是晚上的大主顾,立即陪着笑进来问道:“这位茂才还有什么吩咐?” 高进把床上堆着的吃食,留下爱吃的一些,剩余的全部堆在案上,向士兵某乙怀道:“麻烦军爷将案上的吃食,发给考场里那些穷书生,辛苦回来这只鸭子是你的。” 某乙看了一眼桌上几只肥嫩的烤鸡烤鸭,小流了下口水,转身快速的找了个空考篮,提去分了,来回几趟完成任务,复命后高兴的领取了一只烤鸭。 高进看着满心欢喜的士兵,又递了一只烤鸡到那士兵手上,道:“这只给那个最老的那个花白头发老头送去。” “花白头发老头?有好几个耶?”,士兵惊讶的反问。 高进拍了拍脑袋,想起似乎是见到了好几个花白头发的童生,只不过因为路过自己考号的那位,多说了两句话,让自己高看了一眼。 看见桌上的吃食只剩下一只烤鸭,高进干脆一并递给了士兵某乙,道:“有一个很穷的,衣服比较破烂但是还干净,山羊胡子,被褥也是破烂的。如果实在找不到,就把这两只给他们平分了。” 高进躺下见周公,某乙简单转了转,感觉老头长的都差不多,将两只鸡鸭随便分了分,那未被找到从高进号房前经过的老童生,也发到半只。 却说考场里的穷苦一些的考生,意外的得到了一点资助,心里非常感激,吃了午饭,三五好友相邀就来拜谢高进,到得门口,见房主正在舒服的打呼,也就不再惊扰,准备下次再来。 而那些想着在考场里一日只吃半个馒头饿三天抗过去的最穷考生,则得到的是雪中送炭式的帮助。 几个潦倒的老童生独自在号房里,手里拿着自带的冷馒头,看着面前刚收到的精美点心,还有后送来的流油飘香的半只烤鸭,嘴里流着口水,眼里流着泪水,心中酸痛,不过见到考场中的人三分之二都收了吃食,倒也没有什么没有面子的感觉。 至于几十个家中富裕的考生,发扬着中国人与己无关,也就高高挂起的鸵鸟精神,闭目自养神,倒也没人如后世那样跳出来斗富! 高进舒服的睡了个自然醒,抹了把湿漉漉的嘴,发现竟然流了一枕头口水,心中长叹当真是前段时间劳碌奔波累到了,考试竟然成了休息。 睡的脑袋有点蒙蒙的高进,看到桌边考篮里那根写了必胜的绳子,想起是在考场门口,独孤信推荐的负责急脚公司的潘耿买的送给自己,说是祝庄主考试顺利。 想来后世岛国连根绳子都是从中国学去的,日本人说自己有传统文化,除了人物关系混乱的记叙文源氏物语是av文化的始祖,也没什么人文理论,其实最多是算华夏文明的亚文明,可惜啊! 高家庄重心移往海外,此次考试,高进身边又没了熟悉的属下,几个侍卫也都是俞野农从流民里新选出来的,只有潘耿倒还算是开庄时候就跟在独孤信后面的老人,用起来也还顺手。 高进这几日在独孤信教育的基础上努力调教潘耿,希望他能够尽快的成长起来。 捞起绳子,高进在头上绑了,大声自我鼓劲的哈了一声,开始奋笔疾书。 藏书阁、图书馆里蹲过的,那可不是吹的,个个都是牛人,就算高进懒极,可也把过去七八年里上千秀才进士的考试资料看过,再加上强大的师兄和高屋建瓴的一堆大师级的师傅开展的考前强化训练,真的是杀鸡用牛刀,做到了手到擒来。 高进写完试卷,跟在其余考生后面交了卷子。县官看了,笑而不语,还是递给了学政,学政看了也是笑而不语。照例发了下一场的试卷,并讲了试题。 待考生散尽,县官端起清茶,盖着杯盖喝着,放下对学政道:“真是人不可貌相,顾泾阳好眼光,收的关门弟子,家国天下,救时拯世,今日中午还将自己的吃食分给考场里的穷苦考生,当真有才有品有德。” 学政也是感叹:“县太公观察敏锐,属下佩服!光这无锡县里为富多不仁者大有人在。高进此子,为富且仁,光看这两张卷子的才学,眼光独到、文笔通畅,亦可以列入前二等,若后三场正常发挥,又有县太公的器重,一等之内是跑不掉了。” 县官和学政呵呵大笑,两人心中已然默契。 有时候一个人的前途就是在本人不知道的时候,在陌生的几个人的谈笑间就搞定了。 被人决定了考试基本过关的高进在号房里,正忙着和前来认识的考生们相互认识,不停的抱拳鞠躬,人来的太多,也不记得谁叫谁,反正大家都认识了这个小眼睛、很精神、身材很匀称的胖子,看来也是脾气很好,也易相与,准备深交一番。 考试时间是过的最快的,三天转眼而逝。随着学政一声令下,院门解封,所有考生一拥而散,回家等待放榜。 高进提着考篮,最后一个走出院子,看着阴沉沉的冬季的天空,大笑,记得后世在网络上看的数据,估算明末人口两亿左右,一亿男人,适龄人口三千万左右,如果识字率10%,有三百万有点文化的人,而明末秀才保有量也就十到二十万人左右,算是几百人里面挑一个。 如果把保有量的基数刨掉,新进的念书人要考个秀才,基本上也要百里挑一,不是很容易。 如今,老宅男也玩票了前世鼎鼎大名的科举第一关,高进感叹没东西可以在门口自拍下,没有了显摆的场所,突然兴趣晏然! 潘耿带了侍卫牵了老马早侯在门口,见庄主出来,屁颠颠的跑上来,高兴道:“庄主,卑下在此等候多时了。” 高进将考篮往潘耿怀里一塞,拍了拍高兴的老马,大声道:“回家洗澡!”,催马回苏家巷的小院子里休息。 “独孤队官,今天送了李夫人来了”,潘耿跟着禀报。 “春儿来了”,高进心中大喜,道:“走!” 第207章太监好色 高进带着手下乐呵呵的回到苏家巷的宅子,早有一个灵巧的小厮在门口看着,帮高进拉住马匹,同时大声叫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两名梳着小髻的丫鬟打开大门,恭敬的低头做了个万福,齐声道:“恭迎少爷回府!” 高进很满意小厮在外灵巧的没有叫自己庄主,背着手看着两名漂亮顺眼的小丫鬟走了进门,心道春儿也学会调教下人了。 “独孤信见过少爷,奉老夫人令,卑职护送李夫人和贴身丫鬟两名与少爷团聚,请少爷在大顺急脚行的第一单上签收!”,独孤信低眉顺眼的递了一张高进设计的后世快递单样的条子,唯一的不同的护送内容为大活人。 高进哈哈大笑,知道老娘又在借着护送人,测试刚建立的急脚行的运转能力。 接过单子和小厮递上的毛笔,高进看向桂花树下亭亭玉立,梳了个堕马髻,满头珠翠,精心打扮过的春儿。 高进还真是第一次发现春儿姑娘也来是美女一枚,可谓是一双丹凤眼,两眼春水绕,佳人十八好年华,桂花树下待夫君。 高进看的是心神荡漾,悟到上了美女级别的女人除了气质,全是靠化妆。 春儿发髻前用金绞丝灯笼簪,两边插了二三对西番莲俏簪,左边加插的是金玉梅花发簪,发股中用一支犀玉大簪横贯,上面翠卷荷一朵,旁加翠花一朵,大如手掌,装缀明珠数颗。 身上是饰衣锦绮,腰缠黄金横带,下面穿了条明代女子最喜爱的,用不同色彩绸缎料子镶缝,刺绣精美图案,两侧镶绣金线的凤尾裙,随风微微摇曳,裙摆五彩缤纷,真是精致富丽,活灵活现。 高进看的心痒难挠,看着手上的单子贫嘴道:“这位小娘子,请问大顺急脚行的服务可好,一路是否安全舒适?” 春儿举着手中的秀帕子掩着嘴笑着,道:“相公考了三天,原来还不甚辛苦,亏老夫人派奴家来犒赏你。先进屋歇着,热水已经烧好,奴家给你放洗澡水去。” 高进哈哈大笑,在急脚单上签字,招呼道:“大家歇息下,潘耿,你且去城南的翠花楼先订一桌,等会我带大家一起出去喝酒!” 院中所有的人欢笑起来! “相公,急脚行的服务很好,独孤队官也一路辛苦,一路过来也还安全!”,褪了衣服的春儿鲜嫩的和高进在厢房改造的泡澡屋里洗鸳鸯浴,一边帮高进搓背,一边汇报着路上的情况。 “急脚行利用快船赶路,倒还真是比走陆上要快很多。在江南一代利用水网建立急脚行的网络可行,货物运输量也大。春儿赞同夫君的意见。” 高进满意道:“春儿也学会了分析事理,大有进步。对了,最近的识字班学习怎么样了。你可要加油,上次去台湾,你碧莲姐已经学了二百个字了。” 春儿红着脸从高进身后抱住高进,将脸贴在高进宽阔的背上,撒娇道:“高府的识字班开在外堂,负责内城妇女的识字,我已记住了一百五十个字。相公有时间也要多教教我。” 高进感受着身后春儿柔软的温度,一声叹息,转身抓住春儿,开始行家法,将旁边随时准备听令的小丫鬟羞红了脸,却忍不住抬眼口干舌燥的窥望。 幸福满屋! 翠花楼的雅间,高进带了春儿,独孤信、潘耿、侍卫和丫鬟们做了一席。 在高家庄,高进也是和大伙坐一起吃饭的,并没有主仆分开的做法,这一做法让手下感觉和庄主非常贴心,要知道庄里那么多人,能和庄主做一起吃饭,那可是很大的荣耀了。 满脸幸福和快乐的春儿又换了套头面和衣裙,洋溢着春情的鲜艳,美艳动人。 第一次离家远行的春儿,对无锡的任何事物都是小女孩子的心性,非常新奇,只吃了一会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两个漂亮丫鬟推开窗口欣赏远近的风景。 时值正午,三个漂亮年轻衣着上佳的女人叽叽喳喳的在繁华路口的大酒店上议论风景,本身就是一道风景。 看着欢快的姑娘们,高进喝了一大口酒,暗笑幸好万博园已经非常繁华,要不然真要搞成刘姥姥进大观园。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不出门还真的是容易成为土包子。 “相公相公,你快来看,这里有些人的穿着好有意思?”,春儿招着手,转过喝了点小酒,红扑扑的脸蛋,娇滴滴、嗲嗲的召唤高进。 高进看了看满桌的手下,有点尴尬恶的笑笑,但是骨头也自酥软了半截。 “那些人穿了什么?”,高进鼓足气,很雄壮的问了问。 “好多男人穿红红绿绿女人用的丝绸绉纱湖罗,万博园里看到过,当时觉得好奇,原来这里这么多人穿”,春儿银铃般的笑声,穿越了大街,引起了对面酒楼上的两个人的注意。 一个面白无须身材高大的男子定睛看着对面的窗口上的春儿,手中的酒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去,探探对面那个女人什么底!”,男子身边一管家模样的男人看着面白无须身材高大的男子那副痴迷的模样,转身向身后站着的两个仆人下令。 两个看上去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的仆人,立马杀气腾腾的往翠花楼而来。 管家模样的男人回头看那还在发呆的面白无须男子,心内耻笑,都是太监了,看到美女都还能发呆,心道:老爷派我来好好招待,同时秘密选购给皇上的礼物。哼!只要你有想法就好,我定可以把这趟差办好。 心中快乐的管家,干咳了一声,举起一个新酒杯细声道:“魏公公,魏公公。” 被叫魏公公的人回过神来,嘿嘿笑了两声,:“陶尧管家见笑,失态失态!” 接过陶尧管家递过来的新酒杯,魏公公低声道:“此次奉命出京看望申太师,申太师如此客气,让我在苏州、无锡两地自选宅田,申太师真是太客气了!” “魏公公千里迢迢代皇上来看望太师,一路奔波,劳顿辛苦,这点宅田是申太师一点谢意。何况,我家申太师的长子申用懋现在是刑部主事,还望公公以后在京中多多照拂”,陶尧管家举起酒杯向魏公公敬酒。 “照拂不敢当,多多走动多多走动”,魏公公连声应到。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喝尽。 杯酒喝完,陶尧放下酒杯,抬头看,愕然发现魏公公还是盯着对面窗户口上兴高彩烈的女子发呆! 第208章三人成虎 满脸幸福的春儿在翠花楼雅间的窗口和二个丫鬟欣赏街景,三人欢乐的笑着。 高进笑呵呵看着满桌的手下,大声叫道:“都吃饱了没,吃饱了逛街去。” 片刻,翠花楼里涌出来一个十来人横着在街上走的队伍,典型的纨绔子弟出游,幺五幺六,将街道上的人流硬生生的分了条道。 前面几名喝的满面通红,袒胸露乳,歪戴着家丁帽,面有杀气的家丁开路。 中间一个头大脖子粗,勉强还算个青年才俊的粗壮富家公子迈着八字脚,身边小鸟依人的跟着一个美艳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身后跟着两个美婢。队伍的最后面还跟着六七个同样酒气冲天,横着走的管家和家丁。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魏公公和陶尧管家同时放下酒杯骂道,殊不知,整条街上的男人们都在这么骂,吃不到葡萄,还不让人说葡萄酸吗! 更有那家中有钱的子弟,羡慕的看着,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多招几个打手,出门可以更威风一些。 陶尧管家回头看着打探消息回来禀告完毕的手下,想起自己看上的地没有拿到,还少了江、林两家的财源,心里恨的牙痒痒的,问手下道:“既打探是顾泾阳的关门弟子高进带来的女人,为何不知晓那女人是什么来路?” “对面的酒保也不知道,那高进是个有钱的主,经常来喝酒,但是这女子,酒保是也第一次见,说是听到丫鬟叫夫人,那女子又叫高进叫相公”,下人无奈的解释道。 “我们跟上去,看看他们住哪里?”,魏公公突然插嘴。 陶尧心里一愣,邪魅的笑着向手下下令,“还不快去结账!” 魏公公离席,站在窗前望去,只见那女子满脸幸福的停在一个卖男子服侍的地方,叽叽喳喳的挑选着物事,心中隐隐作痛,当年的故事闪上心头。 高进此时正站在春儿的身边,扮演着纨绔土豪公子的角色,笑看春儿琢磨着一个摊子上男子头上的方巾。 春儿兴奋的举起几块方巾叫道:“比万博园里的式样还要多几种。在高家庄时,总听织造所的云婆子道江南妇女衣饰二、三年就有一变,没想到男子的方巾也有这么多式样。” 高进不解风情,随手指着摊上的头巾道:“不管这是汉巾、晋巾、唐巾、诸葛巾、纯阳巾、东坡巾、阳明巾、九华巾、玉台巾、逍遥巾、华阳巾、四开巾、勇巾,质地是帽罗、纬罗、漆纱、马尾纱、龙鳞纱,最后还不是一条头巾。” 春儿嘟着嘴看了一眼高进,丢下头巾,又去翻旁边的帽子,高进看了那帽子,内心叹口气,明末男子的瓦棱帽,就是倩女幽魂里书生戴的那种,市井之人多以麻布为之,谓之凉帽,与丧帽同,后被清人附会为亡国之兆。 高进迈步离开了衣帽摊,春儿急忙丢下帽子碎步跟上。 高进笑着牵住春儿的手道:“流行不一定最好。松江府董其昌最近穿起了用松江紫花布缝制的道袍,但式样是松江的送终之服,因为他是名士,市井争起模仿,一月而变国俗,致使松江布价骤高,你且看他家后会如何?” 春儿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笑着道:“不过说起来,相公也是标新立异的主,你不喜欢留长发,现在整个庄子里的男人都是相公这种短短的发式。” “相公设计的那些衣装也够惊世骇俗,现在高家庄外面都还没人敢学着穿。奴家也只是想为相公买件东西。” 春儿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一手抓了高进的胳膊,将下巴放在高进的肩膀上,甜甜的笑道:“今天姐姐们都不在,相公是我的。” 高进善解人意的伸出胳膊,大大咧咧的如后世男女逛街一样,搂住春儿,低声道:“你就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礼物!” 春儿红着脸满面幸福的靠着高进的身上,一群人一路横着继续逛了过去。 这一切都落在了后面缀着的魏公公的眼里,而陶尧管家,带着几个恶仆,满面笑容的看着魏公公今日那专注的有点变态的眼神! 在无锡上了半年学,虽然各大酒家的酒保和高进很熟悉,但是无锡的泼皮和高进不是很熟悉。闹市这块的泼皮头领名唤顾长毛,见高进一伙如此嚣张,心中不爽,纠集了二十几号同伙,鼓捣了个套想来试试点子。 话说高进拐进街边的一个首饰店,给春儿和两个丫鬟都购买了好几只上好的珠翠发簪,将几个姑娘们乐开了花。 首饰店的老板包好了发簪,点头哈腰的将大主顾送到了门口。高进昂首阔步,挺着肚子下了台阶,准备往下一个店继续扮酷,心内正得意,咱现在也是先富的一小撮人,拉动内需做贡献,所谓暴富后不衣锦还乡譬如明珠暗投。 高进刚下台阶,忽然见路左边背着一个背囊,本来站着不动的一个老男人,突然就往自己一行人的队伍里穿进,直奔自己而来。 路右边的一个年轻人本来也是挑着装满了瓶瓶罐罐的担子在旁边停着,同时突然发动,强行撞进了高进的队伍。 高进是遇过刺的,见二人来的突然诡异,大喝一声:“小心!”,先将身旁的春儿往后奋力一一推,然后拔出袖筒里的长匕首,摆了个防卫的pose。 高进身前的家丁纷纷将裤腿上随身绑的一人胳膊长的尖头铁钎抽出,向来人刺去。 高进身后的侍卫也是一个个将贴身藏的各式武器抽出,家丁们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霎时间队伍里杀气冲天,吓得路旁边的女人尖叫着跑开。市场里鸡飞狗跳,乱了套了。 一老一少两个泼皮本来就是准备要栽倒的,见到乌黑油亮,锋利的铁钎刺来,更快的倒下了,噼里啪啦,一担粗陋瓷器打了半边街道。 呼啦啦,顾长毛带着拎着门闩、扁担、粪叉、西瓜刀、菜刀、擀面杖等武器的二十多个手下,从旁边的巷子里冲了出来。 果然有埋伏,高进大喝:“结阵!” 十来个侍卫迅速的围了一圈,将高进和春儿等人护入阵中。两个突入队伍的一老一少泼皮已经被铁钎抵在咽喉上,乖乖的听着潘耿的命令,翻身爬进圈内。 潘耿从背篼里掏出一卷麻绳,两侍卫上前麻利的绑了,看傻了围上了的顾长毛等人。 泼皮张三小声的对顾长毛道:“大哥,有点不太对劲啊,这些人怎么绑人比我们还利索呢?” 顾长毛情不自禁道:“是啊,咱穷去绑票,他们富人不需要干这事情啊!” 另一个泼皮郎五,是长毛的师爷,过去好生念过几年书,心里很鄙视身边这群没文化的混混,低声道:“穷人就一定要去绑票吗?勤劳致富有罪啊!就算为富不仁的,你去抢,面上贴金说是劫富济贫,说透了,还是打家劫舍!” 泼皮张三吐了口唾沫骂道:“朗五,你帮谁呢?” “做事情要师出有名,懂不,今日要做套,也要做个漂亮的套,过江龙还能弄过地头蛇。就赖他一个为富不仁,欺负穷人又如何”,朗五故作高深。 顾长毛听了称善,举起大棒子,装模做样的大喊:“穷人就不是人,穷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左右乡邻,你们说是不是。” 住久了的左右乡邻平日日早受到顾长毛一伙的坑蒙拐骗,知道这伙人的无耻,没人敢吱声,个个先把自家的门板上好,生怕顾长毛一伙趁着混乱跑了进来劫去财物,满街道一片噼里啪啦的关门关窗声。 有躲热闹的,有爱看热闹的。团团圆圆的一群接一群八卦的人群,奔走相告,快去看,快去看! 人群纷沓而来,大声询问,互相议论。平日里不敢发声的大声发言,平素窝囊的在讨论中变得神勇,更有左右无事整日闲逛的感觉如同身受,摩拳擦掌的大声呵斥,或者找了棍棒直接加入到围观好似仗义执言的人群中。 现场的情形随着人言越传越远,越传越玄。 “有钱就可以欺负人啊!” “有钱就可以打人啊!” “有钱人打死人了!” “什么,收钱的打死人了!” “收税钱打死人了!” “交不上税打死人了,市场来了太监收税!” “太监来市场收税,交不上的人要被打死,已经打死十来个了。” 皇帝派了太监来收市场税的爆炸性消息,在无锡县城南所有的街道不胫而走,所有的商家纷纷关门闭户,大群激愤的人往翠花楼附近的街道涌来。 第209章民族英雄沈有容 站在街道当中,高进看自己一伙十来人被一伙泼皮围住,泼皮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各色人群,已经把整条街道的两头堵死了。 街道两侧,沿街的商家都只开了一条门缝,每条门缝也是挤满了黑压压看热闹的人头。 抬头看,凡是二楼在做生意的窗口上都挤满了,更有小二还在大叫,“楼上还有雅座,一分银子一个人,保证看的最清楚!” 后面围观的人群看着两边对峙,不停的有人大嗓门喊着:“快打啊!不打是孙子!” 国人的劣根性几千年都没有变!高进暗叹着,看看对面大声谩骂的泼皮头目,此时俨然是正义的化身,心中确是不急,因为独孤信已经一个人出去了。 高进倒想看看自己的情报头子今日可以拿出什么手段,如果独孤信没有办法,自己也最多是杀出血路,奔台湾而去,狡兔三窟,真的没错! 顾长毛摇着手中的大棒子,感觉煽动的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却发现对方好像一点害怕的反应都没有,甚至沉默的有点可怕! 高进悠然的负手而立,春儿在旁边打着扇子。 潘耿带着家丁们互相配合摆的小圆阵,用看着死人的眼光各自盯着自己对面一个对手的要害,准备一动就让对方致命,看的一群泼皮互相推挤着,但是没人愿意上前。 距离高进和泼皮一伙很接近的一所普通酒楼的二楼雅间,靠窗位置坐着一个快六十岁,国字脸,浓眉大眼、炯炯有神的白发老者。 老者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窗下,转身对身边更老,连眉毛都全白了的老人笑道:“陈弟兄,以你之见,看下面会如何?” 被称呼做陈第的老者浑然不在意的看了一眼,笑道:“老了,是真的老了,当年和沈将军沙场冲杀的激情竟然全无,只希望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楼下这些泼皮,平日里祸害乡邻,今日总算是遇到了也不是善类的硬点子,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陈第举起酒杯向沈将军敬酒。 “人到七十古来稀,陈第兄今年七十有三,吾将来能有七十就心满意足矣!”,沈姓将军语毕,端起酒杯道:“此次前来,特意来看望陈兄。” “言官又诬告我收了贿赂,若吾收了贿赂,又岂只能和陈第兄在这种小酒楼喝酒。正月吾已提出辞职,怕不再来浙,今日特意来和陈第兄告别”,沈将军有点伤感的举杯一饮而尽。 “沈将军进朝鲜,守辽东,闽浙驱倭,力破红夷护澎湖,三进台湾杀海寇,沈有容谕退红毛番韦麻郎等”,陈第讲的高兴,哈哈大笑。 沈有容将军也是开心的哈哈大笑,笑道:“哪里少的了陈第兄的参赞功劳!” 二个一起戎马半生的白首老人笑完,眼角里却都情不自禁的流出几滴泪水。 沈有容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见长辈不开心,转换话题道:“父亲大人,下面开打了!” 雅间里的人们闻言一齐往下看去,只见楼下的泼皮已经开始鼓噪着用棒子远距离进攻,纨绔公子依靠围成的小阵勉力抵抗。 街道上,实在熬不住僵持局面的顾长毛冲出向前抡棒子的人群,举起大棒子就往面前的一个奋力格挡的家丁脑袋砸去。 砰,一声巨响! 顾长毛的脑袋开了瓢,所有在场的人都呆住了,包括高进和高进的家丁都吓了一跳,眼看着一大瓢红白之物飞溅了一地,然后就是噗通一声倒地的尸体。 高进看着瘫软在地已经死翘翘的泼皮头目,突然回过神来,靠,独孤信安排了狙击手,这枪法和刘贤学有的一比。 泼皮们惊呆了,有几个人上前拉住顾长毛的尸身,大声叫着。 砰,又一声巨响! 又一个醒目的泼皮在完全相反的方向倒下了,脑袋没了半边,所有的泼皮停下来,惊疑的四处张望。 街道上死一般的沉静,大声叫唤顾长毛的泼皮们也都愣愣的看着四周。 砰,还是一声巨响! 一个试着向高进小阵动弹的泼皮半边脸没有了,手脚颤抖的抖了两抖,就没了气。 “老天爷显灵拉,下雷劈死坏人了!老天爷显灵拉,下雷劈死坏人了!老天爷显灵拉,下雷劈死坏人了!”,高兴坏了的高进借着酒劲开始大声叫唤起来。 高进的一群家丁也快乐的跟着大叫起来。 泼皮们再也受不了了,丢下棍棒大叫着杀人了,往街道两边逃去。被吓傻了的民众,一个个脖子拉长着大张着嘴巴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突然被解,开始四散奔逃。 只是片刻,高进和一众家丁在满街道的上门板关窗户的声音中,嗔目结舌的看着身前后留下的一地各色鞋子和帽子。 高进抬头张望着变的冷冷清清的街道,眼光在四面扫视时,注意到满街道唯一一扇未关的窗户前,两个白发老头,很诡异的看着自己。 无法判断出独孤信这家伙在哪里藏了三个狙击手,高进对手下道:“我们也走吧!” 一行人没了游兴,转身回宅子去了。 沈有容指着隔了几间房子一处已经关闭的窗户外一点点正逐渐消散、不易察觉的青烟,向陈第道:“陈师爷,你怎么看?” 迅速进入了师爷状态的陈第沾须道:“此事必有蹊跷!” 看着远去的小胖子,沈有容对身边十五六岁的少年道:“寿崇,你带五个家丁去那个窗户看看。” 少年应了一声,出厢房到楼下几张饭桌前,点了五个家丁喝令店主开门。 店主和小二正顶着门从门缝里往外看,忙道:“这位客官,外面死了人,莫出去惹了官司。” 沈寿崇是沈有容的第六个儿子,虽然年少,但也是常年跟着老爹在军中,大声喝道:“休得啰嗦,本爷正要出去拿人。” 沈寿崇身后的家丁推开店主和小二,上前拉开了店门,众人正准备出来扑向隔壁那间房子,可是刚开门就立即被屋外冲进来的十几个男男女女挤了回来。 屋外冲进的人立即七手八脚的把门给顶上了。 沈寿崇恼怒的抓住一个挤进门的人问道:“外面又是何事?” “疯子杀人啊!吓死人了,见人就杀!”,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商贩喘气道。 看着众人死死顶住门,沈寿崇无奈的上楼复命。 沈有容看着街道上从街道一头疯跑回来的近千男男女女,看了看那扇关住的窗,看向陈第。 陈第摇头沉思道:“如果是刚才那纨绔子弟的安排,未免过于让人惊奇。如果与那纨绔子弟无关,就是突发事件,,可是,你信吗?” 沈有容看到人群后那挥舞着两把破刀满街道撵着追赶人群的疯子,突然笑了起来,“还真是个疯子!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是信了。” 陈第定睛一看,“哟,我家隔壁那条巷子的武疯子,天天捡垃圾吃,说自己刀枪不入,经常大冬天光着背拿着两把破刀满街道乱跑,也曾砍伤过人,今日怎么又跑出来了。” 踢踏着一双破鞋,浑身馊臭,头发蓬乱,挥舞着两把破刀的武疯子歇斯底里的边跑边喊,声音嘶哑但富有音律——“替天行道!” 第210章丐帮 陈第与沈有容站在窗口,看着武疯子吆喝着替天行道一路狂奔而过,相互对望了片刻,一齐喃喃道:“替天行道!”,摇着头复落座对饮。 陈第饮罢,放下酒杯,道:“看来,是早有人对这群泼皮不满,今日乘着外地来的阔公子和泼皮争执,痛下杀手。不管怎样,地方少一毒大虫总是好事。看下面马上会有人放爆竹。” 果然才过了一会,刚才还不见踪影的衙役就从街道一头奔来,带着仵作和当地的保长,粗粗的查看后就命人把尸首搬走了。 街边的店面陆续开张,靠着尸首的店里出来洗了地,放了几挂爆竹。整个街道和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繁荣热闹,人流依旧川流不息。 沈寿崇回来禀报,带着家丁去沈有容发现的可疑店里查探,并无发现蛛丝马迹,追问酒保,只说是上去一群看热闹的各地口音的人,因为人多还把原来雅座的人给轰出来了,看完热闹就走了。 沈有容听罢,举杯对陈第道:“看来又是一个无头案,肯定与本地豪强有关。来来来,你我都半截入土的人,莫管闲事,喝酒喝酒。” 陈第叹了口气,举杯道:“老东翁此去珍重,日后陈家子孙还往老东翁的子侄多多照看。” 二人语罢,各是心酸。自古红颜如名将,不使人间见白头,天地之间,长长一声叹息! 高进带着春儿等人扫兴的回了宅子,关好大门,各自安顿。 悄悄的带着潘耿,高进出了后门,上了自家小码头上的乌篷船。 撩开船舱的帘子,果然看到独孤信带着几个人坐在船舱中呵呵的傻笑。 高进看了看独孤信身后的几个年轻人,几张新面孔,脸上闪烁着一丝激动,在不高大的船舱里努力举手欠身恭敬的行礼。 独孤信一一介绍道:“这个叫王飞,这个叫张飞,这个叫李飞,三飞都是流民出身,在庄内训练了半年多了,火枪尤准,配了三只上好的燧发枪,这次跟着出来做暗桩,都还是初等家丁。” “张飞,哈哈!”,高进看着清秀的一个男孩笑了,“王飞、李飞、张飞你们今天做的很好,升为高等家丁,一人赏十两银子,好好学骑马,我会带你们出远门。” 三飞升职得赏,非常高兴,衷心的叩头拜谢。高进令三人休息,晚间由独孤信派人送回高家庄。 独孤信随着高进回了小宅,高进在书房坐定,面色不豫的看着独孤信道:“无锡还有多少暗桩?” “奉老夫人令,保持在二十个左右,每三个月换一半,在外围保护庄主。庄主乃高家庄之灵魂,没有庄主就没有高家庄”,独孤信回答的理直气壮。 高进盯着独孤信的眼睛:“那疯乞丐是怎么回事?” “丐帮!” “丐帮?” “立庄之初跟随到高家庄建庄的乞丐,有一些受不了当时的苦走了,但是这些乞丐在庄里曾经受到了恩惠,这两年我奉庄主令,派驻人员、提供财物进行组织,已经初步按照帮主说过的丐帮故事,在南直隶建立了丐帮!” 高进上下重新打量了一下独孤信,道:“为何没听你说过要成立丐帮?” 独孤信恭敬的道:“庄主命吾建立各地的眼线,丐帮只是其中之一,上不得什么台面。吾正准备在江南各地继续下好桩子,准备可以召开正式成立大会时再向庄主详细禀报。” 高进一声叹息,“既然做了,就要小心管制,这些人太复杂,有出外遇祸者,有家破人亡者,有天灾逃荒者,有犯罪潜逃者,有好吃懒做者,有天生残缺者,可怜但也有些人可憎。” 独孤信来了兴趣,大声赞道:“庄主所言极事!属下也曾沦落为乞丐,现在想来大开眼界啊,原来乞讨还有那多秘密。” “乞丐行乞一般有坐丐、叫街、行丐三种,内中又分了文行与武行之分。” “文行有诉冤党、告地状、脱轴头、打单子、老磨苦、小磨苦、丧门党。” “武行有打胸脯、排刀、拉破头、脑门钉钉、吞刀、耍蛇、双鳝钻洞、点凤头等。” 高进看着唾沫横飞,讲的津津有味的独孤信,道“还有采生折割,对不对?” “庄主这也知道!”,独孤信反倒一愣,道:“这个又分为屈古董、看照壁、垫木手、解粮草,许多童子年幼时被拐匪拐去,被折割药制,把手足屈成种种奇形怪状,以残疾之躯哀号行乞。” “前些日子苏州虎丘市上有乞丐就带了一只大狗熊,狗熊能作字吟诗,就不会说话。后来发现是一个长沙人小时候被乞丐们捉去,灌哑药,将身体刺伤,杀狗熊剥皮包在人身上,用铁链锁上骗人。” “还有诸如各种奇怪的畸形儿童,都是从小用各种恶毒的手段炮制的”,独孤信说着,同时忍不住摇头。 高进想起后世媒体中报道的东莞发现的采生折割的新闻和日常所见的一群群趴在滑轮车上的同样伤残情况的儿童,悲哀的叹息,几百年了,这个性质恶劣的问题都没有禁绝,问题在哪? “不过有些乞丐倒是有独门绝技,有的有独门医药偏方,有的精通武术。阿摩搪墙拳八十八式,招招相连,节节相通,可以由头打到尾,也可以从尾打回头,还可以任意衔接,我看比打狗杖法强”,独孤信评论道。 “打狗杖法?”,高进惊讶道。 “就是庄主你说的洪七公的打狗棍法,真有,我可是亲眼看到。打狗杖其实就是打狗棍。打狗杖法每代只传十人。” “打狗杖杖长三肘,杖招共三十六式,上十八路以守为攻,下十八路以攻为守。一招三变,三招九变,三十六招则一百零八变,使杖身形、步法无一定之规,可攻敌之前后左右任何一方,上中下任何一路。” 眉飞色舞的独孤信边讲边情不自禁的演示起来,看的高进也乐了。 乞丐文化在中国几千年,苟且偷安、取巧作伪、流氓痞棍混世伤害同胞以获利,与国民性中的劣根性是颇多相近的,要教会这个民族按规矩办事,那真是难! 高进待独孤信过了兴奋劲,边思索边说道:“既然要成立丐帮,那帮规你要想好,送来我看。采生折割、放鸽子、诈骗、盗窃、抢劫都不可有,一经发现,斩首、断手、赶出帮外。” “这个?”,独孤信突然感觉压力很大。 “一座城市会有很多贱役可以做,打更,扫地,捞尸,埋尸等等,人可以穷,但不可以没有志气。人一旦没有了志气,就什么都可以做的出来,变成禽兽!” “平日你可以安排识字班和手艺班,多安排一些文行,只要有手,总能养活自己。做的好的,选到高家庄轮训。记住一座城只能有一个丐帮,那些造孽不改的全部做掉。” 高进语毕,看着由紧张变的开心的独孤信。 独孤信开始见高进讲的严厉,怕庄主否定,最后居然还是同意了,心中高兴,道:“属下谨遵帮主吩咐。” “帮主,丐帮帮主!”,高进反应过来。 独孤信又道:“现在我们召集的乞丐还都是些野丐,一般在野外寻破屋聚集居住,庄主命一城只有一个丐帮,但那些呆在栖流所的世袭丐头怎么办?” “乞丐还有世袭的?”,高进大吃一惊。 “是啊,太祖高皇帝立大明朝,立有战功但又犯过错还活着的一些下级军士,封了当世袭的“乞丐头儿”,最低的是乡级,上面还有县级、府级,从上而下,层层统辖。丐头也受本地地方官的节制。” 高进微笑,原来乞丐也可以有级别,后世的笑话只是前事的转换,谁又能笑话谁,“暂时不管他们,但是惹急眼了就召集人手揍他们,为害大的头目可以先做掉。” “那我们的丐帮供奉严嵩严太师吗?” “供谁?”,高进有点急眼了。 “民间传闻奸相严嵩被革职后,皇帝封他为天下总丐头,赏给他一个银碗、一双金筷,让他去讨饭吃,现在很多乞丐奉他为祖师爷,香火供奉”,独孤信讪讪的笑了。 “副帮主,只有供岳飞,忠义才能有饭吃”,高进忿然道。 独孤信一愣,大喜,叩首谢庄主封赏。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后,潘耿推门进来鞠躬禀报道:“庄主,外面传话过来,跟踪我们到宅子门口的人已经全拿下了,身份已经摸清。” “都是些什么人?”,高进漫不经心的问道。 “一个姓魏的太监叫魏忠贤,一个申太师家里的小管家陶尧,两个打手,一个长随。” “魏忠贤!不会这么巧吧,这个年代他来江南做什么?”,高进满心狐疑的想着,站起问道:“人关在哪里?” “已经捆了装到船上,运到运河边丐帮寻到的一间破屋里”,潘耿发现庄主的异样,赶忙回道。 “丐帮,破屋!独孤信、潘耿你俩附耳过来!”,高进眉毛一拧,计上心头。 第211章把魏忠贤喂狗 无锡县东门外有片山丘,靠近太湖,林子长的又高又密,因为好容身,又有太湖的退路,聚集了好几百各色的乞丐。 林子里乞丐们搭的容身之所一座连着一座,俨然一个村落。 因为脏乱,城里的人一般是不来这里的,特别是晚间又常有水匪和强盗出没,更是不敢接近。 山丘自发形成的乞丐村落形成了十多年,村落附近为非作歹之事也流传了十来年,以至于满城人谈之变色,送一绰号黑风林。 此刻,黑风林深处一处偏僻的所在,有间破屋,脸上套着头套,嘴里堵着破布的魏忠贤被捆成一个大粽子,即使努力挣扎也动弹不得半分。 突然,魏忠贤感觉眼前一亮,嘴里一松,原来面前的头套被一个乞丐摘下,口中的破布也被拿走。 大口喘着气,趁着乞丐去摘其它被绑缚的人的头套和嘴里的塞布,魏忠贤迅速的把屋里看的清清楚楚。 破屋不大,绑了六个人,陶尧管家,一个长随,两个打手。嗯,多的一个人居然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的那坨牛粪翠花楼里搂着自己心爱女人的死胖子,他怎么也被绑来了。 乞丐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魏忠贤面前。 魏忠贤仔细看去,面前蹲着二十多岁的的年轻乞丐,獐头鼠目,浑身邋遢,头发蓬松,浑身馊臭。 在宫里养尊处优了七八年的魏忠贤,哪里受的了这个味道,扭头哇的一声就吐了。 乞丐皱着眉头,用刚堵住魏忠贤嘴的布揩干净身上溅上的污物,往后退了一步道:“再吐就把这布再塞你嘴里。” 魏忠贤将刚吃的一桌酒菜吐的干净,大声告饶:“爷,你放过我吧,我给银子!” “银子自然要给,花那么大力气,你不拿银子我们费那么大力做什么?是你傻还是我傻?”,乞丐很不屑。 “说吧,你要多少银子?”,魏忠贤大声道。 乞丐伸出一个巴掌,亮出五根手指。 “五十两!” 乞丐伸手,啪,赏了魏忠贤一个耳光,“你的命这么不值钱,来啊狗蛋,把这不值钱的拉出去喂狗。” 门外冲进一个高大粗壮的乞丐,大声应到:“来了来了,我的狗都好几天没吃肉了。” “五百两,五百两!”,魏忠贤脸上火辣辣的,自己也惭愧刚才说的太少了。 狗蛋站立,呆呆的大声对那年轻乞丐道:“山药,这个人愿意出五百两了,那先把旁边这些没出钱的拉出去喂狗。” 门外,很配合的传来一大群狂吠的狗叫,屋内六人均大吃一惊,同样被绑在屋子一角浑身瑟瑟发抖的胖子高进大声叫道:“我也出五百两。” “我出五百两!”,陶尧管家见自己身旁一直害怕的打抖的死胖子叫了价,急忙也咬着牙报了价。 “这三个没出钱!”。狗蛋指着长随和两个打手道。 叫山药的乞丐指着一个魁梧的打手道:“先拖这个,肉多!” 狗蛋拖着打手的脚,往外走去。打手使劲的挣扎着,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陶尧管家道:“管家救命啊,今生做牛做马谢你!就当借我的,借我五百两银子啊,管家救命啊!……” 陶尧管家一副鼻孔朝天,仿佛没有听闻的样子。屋里人就听到门外一声啊的惨叫,然后是一大群狗兴奋的撕咬声,慢慢低落的告饶声,狗与狗之间的争夺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毛骨悚然! 不一会,狗蛋拿着一堆破乱带血的衣服包着几根人骨进来,分明就是刚才被拖出去汉子的,随意往屋子角落里一丢,遗憾道:“山药,刚拖出去就被狗围住吃了,拦都拦不住,就剩几根骨头,连衣服都没扒下来。” “狗吃饱了吗?”,山药不以为意的问。 “半饱。” “那就把这个肯定也是出不了银子的也拖出去喂狗。”,山药指着另一个打手道。 这个打手浑身一哆嗦,立马看着陶尧管家,发现还是那副两眼望天的表情,立即转头对高进道:“这位爷,我有个信息卖给你,你救我一命如何?” 高进哭丧着脸,咧嘴道:“我也是别人砧板上的肉,如何救你。” “借我五百两银子,我一定还你,后半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借我五百两银子,那个死太监想对你不利,他一直盯着你女人,还尾随你回家。大爷救我,大爷救我……”,被狗蛋拖住往外走的打手凄厉的叫道。 “五百两。”,见不得人苦的高进叹了口气叫道。 狗蛋停在门口,将打手的腿丢下,直奔剩下的那个长随。 被丢在地上的打手暂时没有生命的危险,浑身瘫软,吓尿了。 被狗蛋抓住的长随浑身颤栗,对着高进叫道:“大爷救我,大爷救我,我后半辈子给你做牛做马,今日救俺一命,俺一命。我们陶尧管家曾经要对你不利,想要谋夺你的家产,当时派我去找的江家和林家。大爷救我……” 陶尧管家恶狠狠的盯着长随,骂道:“该死的混账们,休得胡言!须知你们还有家小在我的手上。” 啪,一记耳光!狗蛋丢下长随的腿,痛打了陶尧管家,摇着扇疼了的手,叫道:“吵什么,扰了大爷的清静!” 魏忠贤看着面上迅速肿了半边的陶尧管家,道:“陶管家,都是自己人,些许银子,算不得什么。这个长随我出五百两。” “那怎么行,这长随刚才告诉我一个秘密,已经值五百两了。这个钱我出”,高进豪迈道。 魏忠贤赞许道:“真是善人!” “那怎么行,我的狗还没吃饱!山药,你要给我一个人喂狗”,愣愣的狗蛋看着山药抱怨。 山药看着屋里的五个人,道:“谁出的银子多,谁活下来!” “我给一千两,派人到我家里就可以取到。”,颤抖的胖子自然是最怕死的。 长随和打手继续眼巴巴的向着高进哀告,哭号家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其情凄惨无比,看的魏忠贤眼中都湿润了,留下了同情的眼泪。 “算了,这两人算我的。虽然我没有这么多现银,但是我去借两千两银子也不是什么难事,最多背个二分利钱”,高进长叹一口气。 长随和打手鼻涕眼泪一大把,向高进乞道,“大爷,过了今日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今后若有不忠,天打五雷轰。” 魏忠贤想想自己可能筹到的银子数目,看着陶尧管家道:“我随身就五百两银票,留在你家宅子里,不足的你可要借我。” “你今日拿不到现银?”,山药突然发现了什么,喝道。 魏忠贤急忙纠正,大声道:“有银子,有银子!对吧,陶尧管家。” 陶尧管家在心里算了算,向山药道:“银子是有,可是你怎么拿,我不派人去,钱庄哪里会兑这么大笔钱给你们这群乞丐。” “是啊,所以我们每隔两天去取一两银子,一直到取完为止。当然,我们取完钱你们才能走的。”,山药一屁股坐了下来,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急。 狗蛋拖住魏忠贤的脚,往门外走道:“哪管得了一千多日,明日自有新的肉票,今日先用这个没现银的喂狗。” “过两日要回栖流所报道点录,被丐头发现你我把给近期给狗买肉的银子赌博花了,还不把我们喂狗,所以还是先喂饱狗重要”,狗蛋振振有词。 “喂狗重要,你我欠下的赌债也要还啊!须知外面十几号人一起绑的他们,不掏空他们口袋里的银子,还不被兄弟们笑话”,山药不满的嚷嚷着。 魏忠贤自负素有勇力,被狗蛋拖着走也完全软蛋了,大声叫道:“胖爷救命,胖爷救命,借我些现银,我一定会还,我北京还有银子,只要出去就可以还你。” “放了他,我给银子”,陶尧管家大叫,担心死了魏公公回去不好交代。 “你自己都没现银,狗蛋,把这个没现银的一起拖出去!”,山药坐在一边看着脸色苍白,大声叫嚷的陶尧,嘲讽道。 狗蛋停住,往回退了两步,抓住陶尧管家的腿,陶尧真正的害怕了,大叫一句:“我是申太师家的,你可知我的身份,休要恼了太师,砍了你家九族。” 狗蛋怒了,喊道:“泼才还敢仗势欺人,需知你现在是我的两脚羊。” 丢下魏忠贤,狗蛋拖着陶尧管家快速往外,陶尧管家杀猪一般的大声改叫唤饶命,看着快到门口,又转口大叫:“胖爷救我,借我银子,我给三分利。” 狗蛋停下,看着高进道:“这个烂人最无信义,你可愿意借他?” 高进看着鼻涕眼泪横流的陶尧,踌躇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罢,若他立下字据,我就借他。” 魏忠贤看到胖子愿意借钱,急忙向高进大叫:“胖爷,胖爷,只要你借我银子帮我躲过今日。今后到北京来找我,我包你发财。” “你一看就是有义气的人,打张借条就好,我不收你的利钱”,高进豪爽道。 魏忠贤感动的一塌糊涂,流泪道:“好兄弟,出去后有事就来找我,你的事今后就是我的事。” “胖爷,胖爷,我写字据,我写字据!”,死里逃生的陶尧管家浑身已经湿透了,已经没有任何思维和斗志,只是本能在瘫倒在地喃喃道。 狗蛋茫然的看向山药,道:“山药哥,狗没得吃了!” 山药拍了一把狗蛋的脑袋,“就知道吃,快去找纸笔来,让胖子写条子让他家人来送银子。” “山药哥,狗没得吃了!” “快去拿笔墨!”,房间里所有被绑的人一起怒吼。 第212章忠贤 不一会,狗蛋取来了纸笔,居然还带了半盒红铅。 山药依次将高进等五人的手松开,先让陶尧管家和魏忠贤等人伏在地上立了借钱的字据,按了手印,大咧咧的对高进道:“盗亦有道,这些人欠你四千两银子,该你写字据给俺了!” “盗亦有道!”,高进感慨后世的盗匪何尝有过道的影子,接过借据小心的纳入怀中,爽快的给山药写了取银子的条子。 山药吹着墨迹未干的字据,看着上面的红色手印,满意的让狗蛋将所有人绑了,不过这次要绑的松多了。 “明日取到了银子,自然有人来带你们回去!”,山药满意的带着狗蛋大摇大摆的反锁上门,走了。 天色已黑,树林中本来阴森,加上屋内无灯,立刻恐怖起来。五人中除了陶尧管家无人理会,其它人都在恐惧中低声聊天,互相壮胆。 高进和魏忠贤挨在一起,胡吹海聊,成了挚友一般,将各自的趣闻翻来覆去说了三遍后,最后聊到无话可说,终于各自沉沉的睡去。 一觉睡到第二天一早,众人饥肠辘辘,口干舌燥,望穿秋水都没有人来救,所有人都尿在了身上,互相看的眼里也全是尴尬。 陶尧管家疑惑道:“莫非那些乞丐没有拿到银子,如果是那样,没人管我们,还不在这里困死。” 魏忠贤努力的挣了挣,感觉绑的颇松,还可以想办法,向高进低声道:“若你手中握着一块锋利的石头,我们可以试试可否把绳子磨断。” “这些乞丐最多也是求财,吾家虽然不富,现银也还有些。朋友不多,但是找放贷的借些现银还是做的到,最多中午,就可以凑齐银子。”,高进很肯定的向众人道。 “既然高小弟如此有把握,那大家稍安毋躁,过了中午再说,现在若被发现,也是白吃了苦头”,陶尧管家急忙接语。 众人看着破窗外的光线,一个个眼巴巴的估计着时间,听着一点风吹草动都要激动一阵,然后又失望下去。 在无聊的等待中,高进和打手、长随都打起了瞌睡,昨晚没睡好,还真是忍不住睡意! 魏忠贤看着酣睡的三人,摇了摇头,心道这都是一群憨子,再看一边清醒警惕,两只三角眼,叽里咕噜的乱转的陶尧,感叹世上往往如此,有能力的人道德不一定好。 终于听到了几个人的声音,所有的人都醒了。 “少爷在这里,快来快来!” 哐啷,门被推倒了,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冲了进来。 “快来救我!”,被绑了一天的高进扯着嗓子大叫起来,把房中所有人都吓了一眺,心道这个纨绔公子当真怕死。 无锡东门,灰头土脸、浑身馊臭的五个人站在大门口,一个个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高进向诸人道:“大家共患难一夜,也算有缘,在此别过!” 打手和长随恭敬行礼道:“待回客栈取了东西,再到新东家这里报到。” 陶尧管家的脸上很难看,装作没听见,拱手向高进道:“我给你个地址,可以带字据去,那里收账!” 高进拱手还礼,笑道:“别,陶管家还是早日自己将银子送来,要知道每三分银子的利,可不是小数目,待我跑去苏州,可不是这个数目了。” 陶尧管家想着驴打滚的债,心中肉痛,拱手急忙离开,去张罗银子的事情。 魏忠贤心里也是肉痛,也不说什么,拱了拱手,让长随和打手随自己先去客栈冲洗。 高进带着家丁自回宅子了赶忙洗澡。 洗澡出来,独孤信已经笑呵呵的在外等了。 “情况怎么样!”,高进用毛巾擦着头。 “山药和狗蛋和我们昨天抓陶尧一伙的人全送去了台湾。城里没暴露的暗桩也全撤到城外。属下昨日一直在屋子外面观察,应该没有什么把柄。”,独孤信细细的回忆。 “庄主,那长随和打手说要跟着你,如果来了怎么处置?”,独孤信疑惑的问。 “就让他们回家把亲眷都带来吧,如果都带来的,就送到台湾去,没带家眷的的,就派到万博园去干活。那个被狗咬死的,还是埋了吧!”,高进叹息。 “那个打手也送台湾砖厂去了。他没死,丐帮里有个口技了得的乞丐,所有声音都是让他在外面模仿的,当真厉害!否则我们哪里能把栖留所丐头几十条狗弄来”,独孤信笑道。 “山药和狗蛋本来就是栖留所的,也负责养狗,现在一走,谁也说不清楚是哪里人干的。”,高进有点自得的笑了。 潘耿敲门,走进来禀报:“陶尧回去洗澡,然后去了几个银号,看来正在筹银子。魏忠贤和打手、长随洗完澡后,先去拜会了本县的典吏,然后一起去了栖留所。” “本地的丐帮,只有山药和狗蛋和那个使口技的知道绑了人,现在三人俱已送走。丐头那边最多就是盘问到二人参与了绑票,所以丐帮方面应该无忧!”,独孤信道。 “嗯,注意了解情况。看来这魏忠贤还真不是省油的灯”,高进还未说完,一个婢女进来低声略带胆怯的报道:“少爷,中饭好了,夫人问开饭吗?” “开饭!”,高进一挥手,所有人欢天喜地的进了大厅,十来个人围坐了一桌,菜肴丰盛。 除了独孤信和潘耿,其余人都不知道高进去干了什么,只道是避了夫人去外面寻花问柳去了,还在暗自揣测夫人昨日惹了事情是不是失宠了。 春儿也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坐在高进的身边默不作声,桌面有点沉闷。 高进看着撅着嘴巴的春儿,夹了一根红烧鸡腿放到春儿的碗里,笑道:“多吃点!” 春儿微微笑了,整个桌面的气氛立刻活跃起来。 忽然,房外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了大声的乞讨声,“三位大老爷,行行好吧,施舍点给我这个苦命的人吧!” “滚滚滚!”,魏忠贤暴怒的踢开围上来的三个大大小小的一群乞丐,心想我昨晚都布施了一千两,还要没门。 独孤信听了,低声向高进道:“来了三个人,应该是魏忠贤了。” 高进已经知道了门口呆了半年的乞丐都是暗桩,笑道:“能赶上吃饭!还真是会找点,来,去准备三幅碗筷!” 咚咚咚的敲门声,想起,一个家丁急忙跑去开了房门,魏忠贤拱手在外面叫道:“高小弟,忠贤来访?” 高进站起,指着满桌的鸡鸭,和肥嫩的猪蹄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边吃边聊!” 魏忠贤带着打手和长随,呵呵笑着一起入席。 魏忠贤扫视了一圈桌子,发现高进是和家丁一起吃饭的,心中一点好感。再看高进身旁,正是昨日里那女子,目光立即被吸引了。 高进看着魏忠贤紧紧的盯着春儿,心中一丝不快,又不好发作,只能端起酒碗,大声道:“忠贤老哥,先喝一杯!” 魏忠贤没有举杯,呆呆的。 啪嗒一声,春儿手里的一双筷子掉在桌上,两眼发直,突然站起,转身往天井后院的房间跑去。 第213章真爱 高进重重的将酒碗往桌上一放,面有不快。 魏忠贤反应过来,顶着一桌人的奇怪眼神,朝高进拱手行礼道:“高小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高进心想,难道要我将春儿让给你,老子还怕你个死太监,嘴里大声道:“忠贤老哥有什么就在这里说?” 魏忠贤愣了一下,伸手慢慢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旧粗布手帕,打开却是平日里孩童佩戴的银质长命锁。 满脸追忆过往,唏嘘神情的魏忠贤,低头用手细细的摩挲着长命锁,摸的很慢很慢,突然抬头问高进道:“高小弟的夫人是否姓李,叫春儿?” “正是?”,高进警惕道。 “高小弟昨日对忠贤等人施以援手,无以回报!”,魏忠贤又掏出一张银票,站起,将银票和手上的长命锁包好,一起递给高进。 “这件入宫前留在身边,女儿曾戴过的长命锁,乃是忠贤不离身的物件。高小弟的夫人,忠贤看得就如女儿一样,就送给高小弟的夫人把玩,将来给孩子戴,算是恭祝高小弟和夫人早生贵子!另有五百两银票算是送给弟妹的见面礼!” 高进有点惊讶的接过一帕物事,递给身边的丫鬟,道:“去,把这个给夫人!叫夫人出来答礼!” 魏忠贤开始热情的向高进敬酒,满脸的豪爽,一杯接一杯,很快酒桌上的场面又热闹欢腾起来。 喝了几杯,高进扭头看到丫鬟独自从内出来,奇怪道:“夫人呢?” “夫人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丫鬟小声道。 高进正想魏忠贤会不会恼怒,魏忠贤倒是主动笑道:“不必了、不必了,是忠贤唐突了,让李夫人好好休息!高小弟一表人才,日后肯定不在人下,有空到京城来玩,平日也要多多通信才好,忠贤到时再问李夫人好!” 见魏忠贤高兴,高进掏出魏忠贤的借据,扬了一下,掏出火折化了,道:“忠贤老哥与小弟如此相知,这借据也就作罢。只是还请老哥题写几个字给小弟?” “写字?原来高小弟知道忠贤老哥的字写的还能入眼!”,魏忠贤喝的满面通红,大笑。 高进心中一咯噔,谁说魏忠贤是文盲的,奏折亲自看的少是因为年纪大眼睛老花了,倒不是一字不识。 如真是一字不认识,还不被别人骗死,何况司礼监太监王安,才情满腹,可不会看好一个不认字的人。 高进为自己又揭开了一个历史谜题而开心,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对着酒桌边几案上的白纸,正在凝神蓄力的魏忠贤。 魏忠贤笑道:“写啥啊,高小弟!” 高进一手端着酒杯豪饮了一杯,大声道,“先写万博园,高家庄两条横幅,再写个小字条,放行!” 魏忠贤哈哈大笑,大笔挥毫,一蹴而就,应高进的要求还落了个小款,盖了私章! 高进派家丁将大幅的字放好,自将小字条上一个放行和落款看了两遍,笑着让丫鬟送回房内。二人回桌继续狂饮。 酒宴罢,通红的脸的高进、魏忠贤端着醒酒汤,和聪明人打交道,不虚伪掩饰,心中均是舒畅。 唤来那打手和长随,高进询问道:“你二人有何打算!” 二人也喝的不少,恭敬行礼表示听从高进安排。 高进看着魏忠贤道:“不若让这二忠仆随忠贤老哥做事,忠贤老哥在京城里,总要有几个帮手。” 魏忠贤摇着头道:“我就一听事的身份,住在紫禁城里,哪里又来地方安置这二人?” “无妨无妨,我师兄张若谷半年前赴京城行医,开了家医馆,我这就修书一封”,高进说着又站起到几案前挥笔疾书。 片刻,举着一封信函,高进向二人道:“你二人将家眷安顿好,若无处安置就送到我这里来。” “去了京城,平日在医馆听我张师兄吩咐做事,每隔几天轮流到紫禁城门口听忠贤老哥有何事情要做。切记要好生听从我张师兄和忠贤老哥的话,日子长了,这帐不但可以免了,还有嘉奖!忠贤老哥前途无限,好生随着干活!” 打手和长随相互看了看,长随接了信函,藏好谢了! 众人哈哈大笑。高进又听得门外花子叫:“杠着大箱子的贵客,请行行好啊!” 咚咚咚,一阵敲门,家丁上前开门,一个大箱笼扛进来放在地上,满头大汗的陶尧管家大声道:“高小弟,银子送来了!” 都有六七分醉意的高进、魏忠贤等人看着自己的难友陶尧,纷纷大笑起来。 众人拖了陶尧管家,换上席面,接着喝酒,当真是只恨肚小,不敢说酒少,直喝的一个个烂醉如泥,方才各自散去! 高进一觉酣畅的睡到第二日天明,自己都觉得满身酒气面目可憎,习惯性的推身边,却发现空无一人,春儿呢? 翻身起来撩开床帷,高进茫然的看着房内,大叫:“春儿老婆,你在哪里?” 一个丫鬟出来道:“夫人去烧水了!” 高进穿好了衣服,转到洗澡厢房的偏间,看到春儿穿了粗布的丫鬟衣服,正埋头烧火,另一个小丫鬟胆小的在旁边站着。 “好春儿,知道为夫一早就要洗澡啊!”,高进过去抚摸着春儿头上的青丝,低声道。 春儿让丫鬟出去带上门,两只泪眼迷蒙的看着高进,普通一声跪下涕泣道:“请少爷不要赶走我,留我就做一个粗使丫鬟都可以!” 高进迷惑道:“我为何要赶走你?” “昨日来的那人是我爹,是我亲爹!”,春儿大声的哭泣,宣泄着一天的烦闷与压力。 “昨日来的那人是你爹?他这么老,不可能啊!”,高进疑惑了,昨日还只道是春儿见魏忠贤老色鬼一般直勾勾看着她不快闹小性子,哪知道还有这多瓜葛。 “春儿今年二十六了,只因为身材娇小,长的面嫩,为了能选进高府,就隐瞒了年龄。” “春儿的亲爹魏忠贤,当年欠下巨额赌债,改名叫李进忠卖房卖地找了关系去北京自阉了做太监。当时奴家两岁,我爹给我取名叫李春儿。被卖给同乡的杨家做童养媳,方才在京城挨了下来。” “杨家的孩子早死,合家人把奴家当作丧门星。奴家十岁时实在挨不过打逃回家,恰巧这年我爹已经进宫挣了点钱,回来还债。” “奴家在家住了只两日,我爹却又将我送回了杨家,说是签了契约。回去后,杨家立刻把奴家转卖了。” “买我的这家人南下槽船翻了,那家的老爹和儿子都死了,只剩下老婆子和大舅公带着奴家流落到了高家庄,两人天天视奴家为眼中钉,该死的大舅公还取了我的初夜。” “奴家饱受欺凌和孽待,无路可走,隐瞒了年龄到高府。承蒙老夫人关爱和少爷的垂怜,终于过了两年开心的日子。未料想又遇到了我爹,奴家知道欺瞒之事一定会曝光,罪无可赦,只求少爷不要赶走奴家,奴家愿意为少爷做牛做马!” “奴家现在也无家可归,只有少爷是我的依靠!”,春儿悲苦的哭泣,满是辛酸。 高进长叹口气,仔细看着丰满的春儿,原来还说是早熟,原来是到了熟透的年记。 “你的元红虽然不是我采的,但是你现在是我的人!今后只要你安守妇道,真心待我,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我自然不会负你。至于那该死的大舅公现在可在庄里”,高进气愤还有人干的比自己早。 “大舅公已经死在高家庄那次内乱,老婆子一个人去年年底也死了。奴家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相公,奴家对天发誓今后不再对相公隐瞒半点,若有违反天打雷劈,今后还望相公怜惜!”,春儿抱着高进的腿,哭湿了高进一条裤管。 高进扶起春儿,拉入怀中,心中很不是滋味,说好十五六的,怎么一下变二十五六了,让自己太有熟女控的嫌疑,这下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相公,待会就让两个丫鬟服侍你洗澡,昨夜我已经和她们说好了,她们都是十五六,都是庄里人家的孩子,我都验过了,都是处女。”,春儿低声在高进怀里说道。 高进警惕的想到,这不和后世的情妇看自己要失宠,赶忙推荐新人一样吗,自己可不能做这样的人。 “不必了,还是你来吧!我们是真爱!” 第214章府试梦游 高进享受了春儿尽心尽力、竭尽所能提供的服务,浑身舒畅的哼着小曲换着新衣。两个侍婢红着脸扶起新承雨露,娇软无力的春儿回房去了。 躺在床上的春儿虽然屁股后疼痛欲裂、浑身酥软,但是满心欢喜。相公根本没追究她隐瞒了年龄,大了十多岁的罪过,也没嫌弃她有个太监的老爹,反而叮嘱她此事任何人都不能说起。 “我要帮相公生一堆孩子!”,春儿解决了一直压在心中的一块大石,紧绷的思维一下放松,甜甜的睡了。 唤上潘耿,高进带着几个家丁摇晃的上了街,今日可是县试放榜的日子,一路上不乏有泼皮远远的见了,早早的躲开。 这纨绔少爷可不好惹,听说惹了他的顾长毛居然被“雷”劈死了,那可是官府根据几百人的目击证人,定的铁案,还有谁敢上来招惹这引“雷”的人。 高进带着家丁,远远的就看到参加县试的考生们一层层的围在考试院外的公告牌前,有的人还在用笔抄录着。 “过了,过了!”,在榜上的年轻童生寻到自己的名字,此起彼伏的开心叫起。 老成点的童生则是看了看自己的排名,再看看同年好友的排名,互相高声的拱手贺喜。 不在榜上童生有的不相信的反复寻觅;有的背后发凉,心中冰冷;有的默默的低着头溜走,感觉都比周边的人低上一等,也有的被上了的好友尽力宽慰着。人生百态,在此都能找到一景。 潘耿领着家丁费力的挤开一条人缝,高进跟着进去,看着榜上密密麻麻写着的名字,一阵头痛。旁边一六十多岁的老童生主动道:“高进小弟,你也过了,第八名。恭喜恭喜!” 高进一看,是在考场里分享了自己烤鸭的几个老童生之一,拱手回礼道:“同喜同喜!”,顺着老童生的指点,高进顺利的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颇是自得。 既然考中了,当然要一起去拜谢主考等人,高进随着众人忙碌了半日。 拜完主考就中午了,还要和同中的考生一共喝酒联谊,商量同去参加四月常州府府试的事宜。参加府试,各县的衙役会带着考生集体前往,倒算是集体活动。 宴席上,高进也算是名人,众人都道高进是义气之人。高进只能嘿嘿的傻笑。觥筹交错之间,众人又是熟识了一些,高进发现那几位老童生,都是入选了。 酒宴罢,高进和各位同中的考生告别,又去东林书院向师傅和师兄们报喜。 高攀龙和魏大中等人自然为高进开心。高攀龙很自然的叮嘱了几句,告诉高进明日开始到书院接受参加府试的训练。 高进很自然的让酒楼办了一桌酒席送到院中,请师傅和师兄们一起畅饮,虽然不是金榜题名,但是对于系统学习才开始半年的高进总是好的开始,大家志趣相投,就是开心! 等高进打着酒嗝,拖着疲惫的腿回到家,已经是月上树梢了。 高进往后厅的太师椅上一倒,叹道:“做个童生都这么累,这么多应酬和交际,等做了举人,那还了得。” 进来禀报事情的独孤信笑道:“那倒未必,就无锡县来说,参加县试有近二分之一的人都可以入闱,但是到了府试,还要去掉二分之一,最后能过院试的只有二十多人。十停只能留下一停,倒还比现在要轻松些!” 高进美美的接过小丫鬟递来的醒酒汤,喝了一大口,好奇道:“独孤从何处打听了这个?” “今日去陶尧那里送借条去,陶尧问起庄主的去向。吾说看放县试放榜去了。吾说庄主必中,陶尧与我说起科举不易。” “对了,今日那个死太监带着打手和长随和陶尧一起走了,说是先回苏州去,再回京城!”,独孤信禀报。 “说了什么没有!”,高进问。 独孤信回忆道:“陶尧恭祝庄主高中,说今后多走动,苏州府有事情找他。死太监什么都没说,只是笑嘻嘻的说会写信来。” 高进点了点头,道:“看来陶尧不会再打我们地的事情了。以后不能叫死太监,太监也是人。魏忠贤那边,记着一定要小心支持,他是我的人。” 独孤信赶忙低头应了,心里有点疑惑,习惯性的感觉有大内情,难道庄主又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四月府试,明日我就要去书院专心温书了,明日你就送李夫人回去吧,等会我会和夫人说起。常州那边,你先做点准备”,高进说着,想起自己无奈的成了魏忠贤的女婿,这破事还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心中苦笑。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可以说是转瞬而过。明朝万历四十一年四月(公元1613年),常州府府试的童生点录工作照例在卯时天没亮就要开始,来自各县的考生聚集在贡院门口等待。 在无锡县衙役的带领下,无锡县参加府试的考生提着灯笼拿着考引按考试成绩排着队,和县试一样要接受各种检查才能进行考棚。 府试考帖经、杂文、策论三场,头两场各考一天,晚上交卷就可以回家,第三场策论需考两天。考生任何一物都不准带入,笔、墨、纸张、被褥等都是考场提供的。 高进派独孤信提前做了安排,以为和县试的时候一样能受到照顾。进了考棚一看,靠,完全就是被骗了,看来到了府试这块,光有钱就已经不好使了,还要有家势啊。 轮到无锡县,是考棚的最后一排,直接面对的是别的考棚的后墙。 整整一排的考棚都是用竹席子临时搭出来加的,就连所谓的墙壁都是两边各挂了一床破席子。席子上破洞不少,嗖嗖的进着冷风。 高进愤愤的骂了两句,旁边两边的“墙壁”居然动了,分在高进考棚旁边的童生,是高进相识的同县的两个白发老童生,纷纷撩开席子,探出脑袋,安慰道:“高进小弟,你这考棚算好的了,看我们的考棚被褥,就知道何为鄙陋?” 高进撩开“墙壁”探头一看,不但顶上好大一窟窿,连木板上的被褥都是脏臭不堪。回头看自己考棚还算完整,更有整洁的被褥,立马感叹原来来条件好也是比较出来的! 坐下,看场的军士给每个童生送来一个饭篮和一瓯清水,饭篮和瓯的大小一样的,但是内容不一样。 自己贴了钱的童生都是香喷喷的肉包子和上好的茶水,给一般的考生的是凉的梆梆硬的几个黑馒头和普通的井水。 高进感叹,无论到哪个时代,都是有钱才好啊!独孤信的前期工作做的好,回去还真要好好赏他。 肯定是独孤信告知了高进饭量大,打开饭篮,居然有十个大肉包子。高进毫不犹豫的给两边的考棚一边抓了三个去,吃的两个老童生满嘴流油,着实暗叹自己得了个好考棚。 吃完早饭,就有人下发试题和试纸,信心满满的高进接了帖经的题目,立马傻眼了。 要让高进给《诗》、《书》、《周礼》、《礼记》、《易》、《春秋》、《孟子》、《论语》、《大学》以及《中庸》这些浩如烟海的书中最偏僻的句子补上空出的词语,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任务。 高进把题目往桌上一丢,想起独孤秀在昨夜献宝一样给自己提供了市场上流行的写满蝇头小凯的作弊衣、作弊小抄,被自己义正言辞的拒绝时独孤信还笑了笑,这下要被独孤信耻笑了。 大声哀叹一声:“它识得我,我不认识它?”,高进往床上一倒,直接见周公去了,心想原来自己还是与秀才无缘啊! 旁边两个老童生久经“考”验,正静心低头沉吟,被高进一声长啸吓了一跳,回头从席缝中看高进直接跳上床睡觉,纷纷不以为意,自埋头答题去了。 高进睡了一觉,正好中午,又是送饭来,打开饭篮,一只肥鸡、一条肥鱼。 高进把饭篮一关,仿佛看到了独孤信在窃笑,又打开了饭篮,直接撩开席子将两盘菜往左右屋里一放,上床准备继续见周公。 两个白发老童生眼睛一亮,快速接过,一人好心问道:“高小弟还不答卷?” 高进躺在床上苦笑的低声道:“非吾不欲,实不行也!” “男人不可以说不行,这可是高小弟的口头禅!”,一老童生美滋滋的将鸡分了三份,竟然拿着穿过席子,给三人一人分了一份。 这个老童生到走到另一老童生的棚里,放下一份鸡腿,站着大口一起吃肥鱼,嘴里滋滋有声,道:“这么肥美的长江刀鱼,上回吃还是十多年前有同年考上进士的时候。” 坐着的老童生清出一空盘子夹了一半肥鱼,塞在正吧嗒着嘴的老童生手里,道:“还不快回去,要是被军士举报或者被巡考的发现,这次考试又完了。” “怕啥,考了一辈子了,就算考上也不一定吃得到这么肥美新鲜的长江刀鱼,不吃亏!要知道这次要有多少同年羡慕我们在高小弟的考棚边。”老童生边说边端着碗往回走。 慢慢的日头西斜,又是黄昏,陆续有考生拉动小铃交卷,听到小铃,就有胥吏跑来封卷。 高进是被巡视的胥吏推醒的,那胥吏一边推一边道:“这位文曲星,你答完了早交了回家睡不更好!何苦累的我们这么晚归家!” 好久没有睡的这么香的高进,抹了一把嘴上的口水,想起中午气的没有吃饭,跳起来,大叫:“交交交!” 那胥吏给高进看了一眼卷子,“看好了,我封了!” 满满的一卷子答案,还是自己的笔迹!嗯,怎么回事,高进心中惊奇,“封吧封吧!” 旁边两个考棚的老童生也伸了个懒腰,拉动了小铃! 第215章文武通吃 高进自回了客栈,独孤信带着几个家丁早在房中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家丁们关上房门出去,高进坐定,先了口酒,独孤信在旁讪笑道:“恭喜庄主今日马到成功!” 高进撕了一只鸡腿,丢给独孤信,道:“今日算你首功,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就是找了县衙里的衙役班头,介绍认识了看贡院的军士的哨长,每人五两银子,再加上他们手下一些散碎银子,一共花了不到三十两。”,独孤信得意道。 “三十两?再没找别人。”,高进嘴里含着一块猪蹄,惊讶道。 “就三十两,当然,每日那些饭菜是我买好在门外候着送去的,没算在内。”,独孤信嘿嘿的笑了,想起自己也顺便带着手下每日在考场外大吃着,有点不好意思。 高进没注意表情异样的独孤信,自顾自若有所思的放下筷子,道:“原来如此!明日起给我送菜一律送三份?” “三份,那屁大的饭篮哪里放的下?”,独孤信大声质疑。 “这是你要解决的问题!”,高进看着苦着脸的独孤信哈哈大笑。 第二天上午和中午高进倒没和老童生分享午饭,因为老童生们的饭篮里装的和高进一样可口丰富的饭食。老童生们开心的赞高进有心,高进心里夸独孤信孺子可教。 第二天考的杂文是高进的强项,轻松挥笔写完,细细的又检查了一遍,高进和左右老童生小声告辞了一声,早早的拉铃交卷。 知府和督学闲坐聊天,在贡院的大厅里看着考生依次交卷后出门。一个博闻强识的师爷在旁边不时的评点出场的考生,介绍来历和家世。 高进一摇三摆的荡了出去,师爷照例评点道:“看,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谁能想到这憨货居然是顾泾阳的关门弟子,据说得了顾泾阳的真传,家国天下、救时拯世的高进。” 知府和督学是东林书院的拥泵,去年秋天的东林大讲也是听闻了的。督学看着高进的背影,道:“此子年方十三,却是如此庞大的身躯,浑然三十的模样。顾泾阳没有给他取个表字,待他长到二十,又有谁敢给他取表字。” 知府笑道:“不知道此子今日答的如何?” 善解主意的师爷呵呵笑道:“请大人到内室歇息,片刻就至!” 师爷招了收卷的胥吏来,从收卷的背袋里取了装了高进卷子的匣子。 拿着匣子到了内室,师爷当着知府和督学的面,熟练的把匣子下面的薄板有技巧的一抽,取出高进的卷子呈给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看卷子看的满脸笑开了花,都是东林言论啊,不愧是接了顾泾阳衣钵的人物。知府看完,又递给了早在旁心痒难挠的督学,督学看了也是感觉流利酣畅,大声称善! 高进通过两个月的的应考针对训练,和后世的很多公知做法一样,做到了夸夸其谈,空无一物,但又深刻的契合了知府和督学平日里在外面宣扬的理论,让二人心中升起了人才难得的知己感。 “若他下一场也答的好,吾选他一个优等!”,知府拍着胸脯笑道。 师爷将卷子封回匣子,和没开的时候一个模样,讪笑:“顾泾阳的关门弟子,高存之的得意高徒,还有六七个有名的师傅,我看江南也就他一个人有这份福气,自然有些才气!” 督学在旁笑道:“听闻南直隶国子监的祭酒在国子监挂了幅家国天下、救时拯世的字幅,要监生们立志报国!年少多金,才名横溢,此子前途好的很啊。” 众人讨论来讨论去,心里羡慕的紧,让高进情不自禁的打了好几个喷嚏。幸亏最后两天的策论,知府和督学转换了话题,高进不再突然打喷嚏,能够舒服的完成策论。 交了卷子出场,高进力邀两位白发老童生一起到酒楼里喝了一顿肥酒,亲热的问二人可否愿意到高家庄开馆,待遇从优,每月五两银子的工钱。 二老童生哈哈大笑,袖子里藏了独孤信一边悄悄递上的五两安家碎银,啥也不管,先回家去救饥荒。 老童生们背着背囊回家,有一个家里好几口都已经饿了一天了,二人急忙掏钱买粮,还破天荒的割了几斤肉。 看着妻儿老小崇拜的看着自己的眼光,大口香甜的吃饭、吃肉,老童生们眼眶湿润,内心无比坚定背靠大树好乘凉,高家庄的长期饭票,一定要抓住。 老童生们留了银子在家,星夜又结伴赶路来常州,一方面怕知府和督学点录考生不在,那要挨罚的;另一方面是放榜的日子近了。 高进这几日在常州府无事,天天带着手下在街上闲逛,逛的无趣,溜到了常州府的校场,看到场上热闹非常,一大群人拥挤在校场外看着里面的五六十人列队。 校场门口几个军士大声吆喝着,“还有要进的吗,还有要进的吗?” 感觉在后面看的不甚清楚,闲的无聊的高进振臂高呼:“还有!” 军士大喜,立马用水火棍扫开人群,将高进、独孤信和两个家丁拉进场内,然后将辕门一关,封门擂鼓。 高进心喜,带着手下蹲在辕门下道:“看,再晚一步,就没有这好地方可以方便的看热闹了。” 辕门口的几个军士笑嘻嘻的指着站着的人群道:“快去那里站着,那里看的更清楚。” 独孤信拱手笑道:“谢谢几位大哥!” 高进一伙来到中间的人群中,站好,就看面前的台子上站了几个穿着官袍的人,身边跟着一些师爷。 一个师爷低声对为首的副将道:“只有这么多了,各县习武的人少的可怜,这下面还有一半是骗进来看热闹的,骗太多进来就不像了。” 副将苦着脸道:“只希望等会御史上来台子,不要弹劾我们怠慢武事,需知道几十年太平,哪里有几个良家子练武,看底下这些人,除了看热闹的,大多都是些泼皮!” 几声锣鼓响过,一个小级别的官吏宣布常州府武举的童生试开始。 一个师爷上场大声宣布规则: 第一场试弓马,试马上箭法,驰马三趟,发箭九枝,三箭中靶为合格,达不到三箭者不准参加第二场。 第二场考步射、技勇。步射九发三中为合格。技勇测膂力。一共三项。 头项拉硬弓,限拉三次,每次以拉满为准。二项舞大刀,试刀者应先成左右闯刀过顶、前后胸舞花等动作,一次完成为准。第三项是拿石子,要求将石提至胸腹之间,再借助腹力将石底部左右各翻露一次,叫做“献印”,一次完成为合格。 凡应试者,弓、刀、石三项必有两项为头号和二号成绩,三号成绩超过两项者为不合格,取消第三场考试资格。 高进和独孤信等人方才领悟到自己是被骗入了考场,看看每人手里被强塞进来的一个号牌,和校场边被打的爬不起来的几个想出校场的泼皮,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看着独孤信的眼神,高进干咳两声,道:“些许小事,看少爷我给你们拿个头名!” “头名还是算了,庄主你看看那些石子,最小的也有二百斤,我们两个人都提不起来。”,独孤信毫不犹豫的打击着高进。 “快看,第一场的考试开始了!”,高进急忙转换话题。 没有最差,只有更差。骑马跑了两步就坠马的,张弓搭箭箭掉了的,跑完三趟没射出一箭的,好不容易射出一箭不知射到何处的,武秀才的赛场上上演了各种版本的明代搞笑娱乐大全。 骑马利索的不过五六人,射的有模有样更不过三、四人,而且三趟都还没射到三靶,校场边上不时的爆发出一阵阵看人出丑的耻笑声。 高进拍着独孤信的肩膀道:“武人荒废至此,焉有不败!” 轮到高进上场,高进先用严厉的眼神关注了会马匹,一副煽马行家的味道,让马打了个响鼻,乖乖的站好了做出听话的样子。 拽住马鞍翻身上马,高进检查了箭的质量,又拉了下弓,找了找感觉。 看台上被御史深刻的眼神、尖刻的语言伤害的体无完肤的副将主考眼睛一亮,这是个懂行的。 只见高进轻提马速,慢慢的越行越快,很快一圈转下来,就已经发出了六箭,居然中了四箭。 沾沾自喜的高进潇洒的来了了勒马双蹄腾空,一百八十度转身,快速跑起,又是三箭,又中了两箭。 场内场外响起一片欢呼声,连一直在旁边冷嘲热讽副将的御史都大声的鼓掌叫好! 高进模仿着星星同学中武状元的样子,绕着场地狂奔,享受了一会类似披着国旗满场跑的感觉。 台上一个师爷惊讶的叫道:“这不是无锡县文举的童生高进吗?” “文举的童生!”,御史又恢复了慷慨激昂的神色,大声讥讽道:“武举上考的最好的是文举的童生,那国家要这些武人何用!” 第216章过关 点将台上的一伙武人被监察御史的言语气的要命。副将憋的一肚子气,满面通红,实在按奈不住,大喝:“考第二场!” 师爷也顾不得后面的独孤信和两个家丁还没考,反正都是临时抓进来打酱油的,直接就黜落了,搞的磨拳擦掌的独孤信无比寂寥。 按照规矩,第一场九箭射中了三箭的才能进入第二场,也就是说,只有高进一个人进入了第二场。 副将眼里冒火的看着校场上威风凛凛站着的小胖子,心道你是个文童,跑来掺和武人的事做什么,老子治不了这狗御史,还治不了你这个这个应考之人, 高进不知道自己正被琢磨着,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靶,估计着风速,先向着近点试射了一箭,不错,离靶不远嘛,高进自我安慰!同时,场外响起一片嘘声! 高进按着自己的估计,又向远点射了一箭,不错,落点在预估的范围内。场外又是一片嘘声! 副将心中大快,笑道:“文人玩箭,找不着北啊!难道刚才都是撞着的。” 监察御史可是一甲进士出身的老资格,心中不快,在这常州府,只有他说人,哪里有人敢说他,何况还是个粗鄙的副将。 校场中,高进张弓搭箭,快如流星的将剩下的七只箭连珠一般的发了出去。 南方的箭真轻,轻到射出去都不费什么力,只不过杀伤力就很差了,怪不得戚继光戚大帅会发现一片箭雨后,衣甲好点的倭寇都伤不了几个的地步。 七箭中靶,负责报靶的军士扛着靶子到了台前,校场外的人群中响起一大片叫好声! 御史拍手大笑:“谁刚说文人玩不得箭,看来全是愚人之见。” 副将差点吐血啊! 火药味十足的台上,师爷急忙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大声叫道:“考技勇!” 一个军士领着高进来到一排长桌前,桌上放着一些超级大的弓,有的比高进还高,还有一些超级大的刀,就如后世的一些景点摆的超级大的景观刀,桌前就放着那些长长方方的石子。 军士介绍:“弓分别是十二力、十力、八力;刀分一百二十斤、一百斤、八十斤;石子头号三百斤,二号二百五十斤,三号二百斤。汝可量力而行!” 校场外和校场上的点将台一片安静,几千只眼睛盯着高进,看着这胖子挨个的将所有的东西都摸了一遍,然后高喊一声:“不行!” 高进体会着星星被说无耻的心情,心思谁这么无耻,明显这都是不可能完成的重量,然后自跑回了被淘汰的考生群里。 一堆被放了鸽子的观众们很正义正直的破口大骂,但是如果要让观众们上场,他们是决计不干的。 副将和御史都笑了,齐声道:“人才!”,难得的统一了一次意见。 御史鄙视的笑道:“今年常州府居然没有一名武秀才!” 副将摸了摸肚子,突然想起上峰问起时,有一个和一个都没有在本质上态度角度的区别,大声道:“有,这个胖子就是武秀才!” “他第二场都没有完全过关?”,御史开始发挥监察的作用。 “武举主要就是考弓马。这个胖子弓马娴熟,一般的老骑兵都没有他这么好身手!少些力气,那是因为他年龄尚小,何况往年这些弓刀也就个把人能举起”,副将开始为高进海吹。 “都三十的人了,还小!”,御史看着肥壮的高进,习惯性的鸡蛋里找刺。 “无锡县的文童高进只有十三岁,吾亲耳听知府大人和督学谈论时说的。”,认出高进的师爷一边补充道。 御史很意外的沾须道:“哦,那岂不是英雄出少年!” “是啊,而且还是个文童,那肯定是如御史大人一样满腹才华,内场考试肯定没有问题!所以本官连内场考试都免了!”,副将发现原来自己好好捡捡,当年拍马屁的功夫还是捡拾的起来的。 监察御史很受用,笑道:“现任的南直隶督学御史熊廷弼大人,善左右射,拿过湖广武乡试第一名,可是武举人,后来又中了丁酉年湖广乡试第一名,第二年登进士。文人学武,学出来都是将才!” 见监察御史没有反对的迹象,副将大喜,传下命令,一众军士扑到考生群里,将高进拖了出来,披红挂绿一戴再扶上马,常州府癸丑年武秀才考试唯一的武秀才诞生了! 这样也行,高进有点晕乎,被军士们溜猴一般拉着绕场一周,然后被领上了点将台! 副将和御史都夸奖了几句,高进照例客套了一会,扎扎实实的走完了过场! 一番折腾到中午。饥肠辘辘的高进浑身疲惫的带着武秀才的身份回到了客栈,还没坐定,两个老童生就气喘吁吁的跑进门来,大声笑道:“刚放的榜,都过了都过了,高小弟你得了一等第八名!” “又是第八!”高进张大了嘴,苦笑道:“先吃饭,实在跑不动了!” 四月下旬的常州府,春意正浓,忙碌着谢师和同学联谊的高进和一群群新进的童生在街道上来回穿梭,引来街道两边年轻女人钦慕的眼神,当真是青春得意啊! 四月下旬的辽东,也开始有了春天的感觉!大树开始返青,冒起一点一点嫩绿的新芽,这些新芽会在将来的一个月里迅速长大,将整个辽东妆扮为绿色。 叶赫双城也笼罩在春的希望中,但是西城的贝勒府却没有一点春的激情。此刻,叶赫西城王府,布扬古贝勒、金台石贝勒愁眉苦脸的坐着和一众长老沉默无言。 布扬古环顾了一下压抑的大厅,还特意看了一样珠帘后的东哥,大声道“野猪皮多次向我们索要布占泰,野猪皮的仇人就是叶赫的朋友,大家都说说看,怎么办?” 一个长老板着手指道:“离上次拒绝野猪皮的无礼要求才七日,野猪皮就打破了璋城、吉当阿城、雅哈城、赫尔苏城,其它被破坏的山寨还有十五处。部落的人被抢走,房屋、粮草被烧,城池被摧毁!” “以叶赫现在的战斗力,野战叶赫根本打不赢建州女真。乌拉部三万人都输了,而我们现在只剩下东西两城和附近的几个寨子了,只剩下一万名战士,而建州女真有三万。”金台石贝勒哀声叹气道。 “大明的援兵什么时候到,我们的信使怎么还没回来!”一个长老自言自语。 布扬古安慰大家道:“信使会很安全,草原红瞳部的人答应护送我们的人从冲胡勒方向绕过去,远是远点,但是非常安全!援兵来的话也是从那边来。” 顾三台从门外飞奔进来,大声喊道:“贝勒爷,城外大明的人到了,大明的人到了!” 金台石贝勒精神一振,跳起来问道:“来了多少人?” “来了马时楠、周大崎两位千户,带了一千人来,还带了不少火器!”,顾三台兴奋的喊道。 “是不是真明军?验了没!可不要是野猪皮派人装的,听报璋城、吉当阿城、雅哈城、赫尔苏城被攻破都是有内贼应门”,老成持重的布扬古还是叮嘱了一句。 顾三台看着珠帘里的方向,道:“那要劳烦东哥格格了,带路的是红瞳部的人,上次也是和东哥格格接的头。” 布扬古贝勒带着东哥和金台石等人,来到城墙上,看到城下红瞳部的旗帜和大明的旗帜共同交织,近两千匹马,马上坐着精锐的明国军士和红瞳部的勇士。 东哥将头探出城墙。城下,正和旁人闲聊的王闻土看见了东哥,大声喊道:“东哥格格,你要的人我都给你带来了。” 第217章叶赫之战 东哥看着左右笑道:“是红瞳部泰松公主的侍卫队长王闻土,他旁边那个干净的年轻人刘贤学上次替泰松公主来送过礼物,虽然没看到信使,但应该没错了!” 布扬古贝勒、金台石贝勒和一众长老闻言心内轻松下来。布扬古贝勒忙下令开城门让明军进来,热情款待! 叶赫部在大厅设宴,招待马时楠、周大崎和王闻土、刘贤学。 酒过三巡,布扬古贝勒问道:“王队长,为何你们来了但没看到我们派出去的信使?” 王闻土笑道:“你们的信使我们送到了辽阳,辽东总兵和巡抚议论两天都未定,决定报北京。但是事态紧急,二人先遣了一千人来帮忙守城。现如今贝勒爷的信使还在辽阳等消息呢。” 马时楠、周大崎尴尬的笑了,金台石和一众长老面面相觑。 布扬古苦笑了一下,道:“喝酒喝酒,不知诸位有何退兵良策!” 马时楠看了周大崎一眼,大声道:“我们携带了鸟枪火炮,布于城池的四角,待建州女真这些野人到来时轰杀之,必能保城池平安。” 布扬古贝勒、金台石贝勒和一众长老大喜,举杯向二人敬酒。 王闻土心中一乐,心中很是鄙视了一下马时楠、周大崎,看他们携带的最大也不过两百斤的火铳,也好意思叫炮! 突然想起庄主最近传了封信给东哥,急忙掏出来,让倒酒的侍女递给珠帘后陪坐着的东哥。 东哥打开信封,又是高进写的信,叹口气,很多字不认识,只好让兰雅唤进刘贤学让其小声读一遍。 刘贤学已经干过好几次帮高进念信的行当了,不光是帮东哥还是帮泰松公主,都已对高进的言语练的面不起鸡皮疙瘩,心中死水一片! “亲爱的东哥,刘贤学,念这句的时候你要低头。亲爱的兰雅,我在南方挺好的,吃的好,睡的好,上次和你说的县试我考的也很好,马上就是府试。等考过了府试,我就有空到北方来找你了。” “乌拉部已经完蛋了,野猪皮肯定会对叶赫部不利,所以我派王闻土带三百人来保护你,如果有紧急情况,就和王闻土去冲胡勒,大青沟很漂亮的。七月我会来接你。” “来援的明军最多就千把人,不要分散使用,全部驻扎在东城,集中火力,杀野猪皮一个措手不及。明军进城后,城中所有人一律不得出入。特别要看住的是布扬古的弟弟吴达哈一家。” “叶赫部选精锐六千驻在西城。我已备明军的旌旗、衣袍三千套,野猪皮到的时候让你们的人选精锐三千换上,在野猪皮初败时以王闻土为前锋从西城杀出,野猪皮必然归去。” “这次让王闻土带了一箱子南方的好玩意给你和兰雅,一人一包,希望你们喜欢!想你们的高进!信读完后刘贤学烧掉,勿走露了风声。” 刘贤学读完,嘿嘿一笑,兰雅劈手抢过信,上下看了一遍,可惜也是不认识几个字。 东哥叹口气,从兰雅手里取过信笺,轻轻的摸了一遍,递给伸出两只手做无奈表情的刘贤学烧了。 看着珠帘外喝的高兴的布扬古贝勒,东哥擦了擦眼角一丝思念的泪花,叹口气,向兰雅道:“叫贝勒爷进来吧!” 叶赫部落紧张布置的同时,努尔哈赤带着黄台吉、代善、阿敏、安费扬古、何和礼、扈尔汉领着三万兵乐呵呵的在距离叶赫双城不过四十里的一处刚拿下的叶赫村寨里喝酒。 代善端着酒杯大声向努尔哈赤祝酒! 努尔哈赤非常高兴的喝下,勉励代善道:“这一路你表现的很好,好好干,我这个位置将来不就是你们的,不要像你大哥一样,这都等不及。” 代善诚惶诚恐的跪下,道:“代善不才,还请父汗多多教诲!” 阿敏脸上飘过一点阴影,黄台吉心中一丝仇恨在生根! “明日,代善带黄台吉和安费扬古带一万兵打西城,先围住,不让西城来增援东城就可!” “阿敏、何和礼、扈尔汉,你们随我带二万兵打东城,拿下了叶赫,这辽东就是我们的天下!” 努尔哈赤仰天大笑,黄台吉、代善、阿敏、安费扬古、何和礼、扈尔汉等人齐声道得令。 黄台吉待努尔哈赤笑毕,进谏道:“父汗连日征战,身体疲倦,饮酒甚多,须要注意身体,大明的神医要父汗少喝酒的。” “管他呢,老子已经比李如松这厮多喝了十几年酒了,够本了。”,努尔哈赤大口的灌了一口,感觉****附近液体在肉中流动的感觉,又是内裤上湿润的感觉。 靠,****旁边又漏了!努尔哈赤心中那个苦恼,不尊医嘱还是很不妙的,还是要寻那个神医来看看。 “神医现在何处?可有什么消息!”,努尔哈赤装作闲聊样的提起。 黄台吉眼睛一亮,大声道:“儿臣一直记挂着这事,这种有奇才的人,倒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儿臣派了专人在辽东细细的打探了一年才得了消息。老神医已经去了江南,年纪太大估计再不会北行。” “小神医高进,去年居然混到鞑坦部落,做了插汗虎墩兔妹妹的驸马,封了固伦额驸。” “这小子当日我看他就不是个好好行医的人,果然如此!不过倒也奇怪,当日手术,他倒是主医,倒是有神医的底子!可惜了,不到我们建州来,鞑坦那些蛮人,哪有我们更像明人。” 努尔哈赤插了一句,很是看不起西边的鞑坦人,要知道建州女真是学大明学的最好的,同时对高进算是看的透彻,让在东林书院接受院试魔鬼式应试训练的高进打了好几个大喷嚏。 “小神医高进现在也不在草原,说是去明国江南探母了,为了父汗,儿臣一定带重金再去求见。”,黄台吉见父汗肯定了高进,急忙兜售着消息。 努尔哈赤满意的夸赞道:“吾儿台吉最有孝心!” 众人心思各异的一片附和。 酒宴罢,黄台吉回到自己的帐篷,气鼓鼓的坐在帐中,将面前几案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达海屁颠颠的跑进来,默默的收拾着被扫到地上的砚台毛笔、纸张和书。 “天天读这些汉人的书,练习这些汉字有什么用,今天我二哥就因为带的兵先冲进这个屁大的寨子,就被夸奖了。父汗就不说那几座大城,都是我收买的人从里面打开的。”黄台吉愤怒的感叹着父汗的不公。 达海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放回几案,劝慰道:“贝勒天生体胖,武功上不如诸位兄弟,唯有以智胜之,而这些汉人的书,全都是各种胜敌的办法。比如这套《纪效新书》,那可是戚继光戚老虎的必身心血。” 黄台吉摸了一下《纪效新书》的封面,向达海道:“命我们在叶赫东城的人不要动。” “那让西城吴达哈先开门,明日贝勒爷你拿个首功!”,达海呵呵笑道。 黄台吉在帐内来回走了几个来回,沉思道:“吴达哈也不能动。只要我没有把握接到父汗的位置,叶赫都最好存在。” 达海低头思考了一阵,抚掌低声称道:“妙,妙,妙!” 帐篷里摇曳的烛光中,两个不到二十的少年相对而笑,谁能想到居然密谋着逆天的大事,不得不承认,建州女真的这一代,全是少年英豪! 第二日下午,努尔哈赤穿着大明的将军甲胄威风凛凛的站在叶赫东城外,看着代善、黄台吉、安费扬古带了一万兵,将叶赫西城与东城之间封的严严实实。 “父汗,攻城车已经准备完毕!吾愿意带队攻城!”,阿敏派人将临时打造的粗糙的车推到大阵前方,跑来向努尔哈赤请令。 “叶赫双城怎么一根旌旗都没打?”,何和礼怀疑的看着貌似空无一人的城墙。 扈尔汉鄙视道:“叶赫人都是胆小鬼,一路上几个大城不都是自开了城门投降,我这就派人上去说降!” 努尔哈赤一点头,扈尔汉一招手,派了几个亲信拍马前去说降。 “这叫先礼后兵,原来老帅经常用!”,努尔哈赤追忆道,心中又忍不住想起关于自己身世的秘闻,是不是再去看看老帅,这个秘密,再不问,就让老帅带进棺材里了。 “父汗,父汗!” 努尔哈赤回过神来,屁-眼一阵痛痛,发现自己难得的走神了,看着围拢过来的阿敏、何和礼、扈尔汉等人,干咳了两声。 扈尔汉满面通红的拱手怒道:“这帮不识抬举的奴隶,居然连去了几人劝降都没人应声,扈尔汉愿意去为汗王拿下城门。” “攻城!”,努尔哈赤额头微微出汗,努力忍受着屁-股下一阵阵的刺痛,开始后悔近日喝酒喝的太多了。 阿敏和扈尔汉相互看了看,今日老汗下的命令有点不明确,但是二人也不敢多问,私下里分了城门,转身回头各自带本队准备。 鼓声响起,六千建筑女真的军士呐喊着,分别朝着东西两座城门压去,几千被抓来的叶赫人被勒令上前填壕沟! 对着城门的好几辆车,也向着城门推了过去,一时间大兵压境,叶赫东城摇摇欲坠! 第218章兵者诡道 代善、黄台吉、安费扬古骑马站在阵中,马匹微微抖着马身,过河时沾上泥水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上。 看着东城方向热闹了起来,代善豪迈道:“若是布扬古敢跳出来,到了南岸马匹提不了速,只需带人冲一阵,就可以生擒这只老狗给父汗。” 安费扬古看着安静的西城城头,满腹疑问,道:“安静的有点不正常,最近哨马可有什么情报?” 旁边一甲喇额真禀报:“根据马蹄印子,昨日快晌午,有一二千人马进了城,但是跟的近的探子全死了,所以没探到是哪里来的人马。” “四周附近哨探了没?布扬古有没有带兵出来。”,安费扬古隐约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不安的追问。 甲喇额真很确定的回复:“四周我们昨日哨探过了,没有发现一个人影。哨马从昨晌午起就盯着城门,城门一直没有开过,布扬古还在城内。” 安费扬古挥舞了一下马鞭,看了看战场环境,下令,“我在这里看着布扬古,代善,你带二千人,沿河去叶赫河上流看看;黄台吉,你带二千人沿河去下游看看。” 对父汗身边的这个老资历,代善是毫无办法,心中不快的转身带了一路人沿河去了叶赫河上游去。 黄台吉本来就不想去攻城,高兴的向安费扬古行了一礼,也带着一路人沿着河岸去搜索叶赫河的下游。 虽然就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是满足了老大臣安费扬古的虚荣心,心思老八要是当了下一任的大汗,是不是对老兄弟们会好一些。 达海骑着一匹小马,跟着黄台吉身旁,低声道:“我们的人昨夜里从城里射了箭带信出来,说是城里来了明军,然后就断了联系。” “明军!”,黄台吉大吃一惊,从心里上他还没有做好打败自己的偶像军队的准备,不光是他,连努尔哈赤本人都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 在公元1615年前的建州女真面前,大明还是一座只能仰望的大山。 “我们怎么办?”,达海征询黄台吉的意见。 黄台吉冷笑了一声,想到刚才安费扬古嚣张的模样,恨道:“我们巡河,待他们大败而回,再去会和便可。所带部下没有损失,就是大功。” 安费扬古看着黄台吉和代善分别向两边走远,而东城外负责攻击东城的阿敏,已经顺利在三道护城壕间填了一条一车宽的小路出来,正指挥车向东门附近的城墙靠近。 东门的城墙下是一条护城河,也就是三丈宽。阿敏的前锋正躲在车后,监督着二千叶赫奴隶运土填护城河。 努尔哈赤满意的看着面前顺利的进展局面,何和礼笑道:“一点抵抗都没有,叶赫人都吓跑了胆。扈尔汉看着西门二千多奴隶第三道壕沟都没有填完,阿敏办事就是利索,不愧是汗王家里的人。” 努尔哈赤微笑的笑纳了一个不好笑的“马屁”,看着西城方向道:“今年河水水真浅,比往年还要少了很多,原来过河都要抱着马脖子的,今年居然只到马腿根。” “年成不好,今年春天都还有大雪,又冻死了多少羊,幸亏破了乌拉部,要不哪里补的到这么大的损失。”,何和礼叹气。 “不等了,派壮士准备云梯,蚁附登城,是不是都空城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努尔哈赤看着缓慢的填护城河速度,有点不耐烦的下令。 何和礼得令,带着手下指挥辅兵杠着简陋的云梯往上冲,五百重甲步兵,提着巨斧长刀,呐喊着开始上前。 看着五百健儿,努尔哈赤心中踌躇满志! 阿敏看见何和礼带着精锐的重甲步兵上来了,懊恼的很,心内痛骂明明马上就可以拿下东城,老家伙还来争功,同时大声下令,全退下来,让开道路。 “你要争就争吧,老子等你开了城门第一个冲进去也好,省的爬梯子。”阿敏向后撤去,准备集结自己的手下冲门。 重甲步兵后的何和礼见阿敏这么识趣,大声令手下开始登城。 云梯轰的一声落到了城墙上,发出巨大的轰、砰,磅,的轰鸣声,城墙上腾起一团团白色、灰色、黑色烟雾。 何和礼张大着嘴巴,惊诧云梯砸城墙上还能砸出这景象! 城墙上,守东门的马时楠千户带着五百明军,娴熟的释放着各式火器,不得不承认辽东总兵张承胤还是有真本事的,派出的是自己的正兵营,很有战斗力,让一旁观战的刘贤学也佩服不已。 城墙下三丈距离猬集的建州重甲步兵,人人都是批了三层甲的,排着队正准备登梯,这下好了,可以直接登天。 虽然鸟枪可能一枪打不死,可是还有大铳啊!轰的一发,就将两三个建州重甲步兵身上打出一个大窟窿,哭叫声四起。 明军们早就得了叶赫部的赏格,杀死一个奖银一两,个个卖力争先,不一会儿城墙下就躺倒了一片。 心里在滴血的何和礼大声叫道:“快撤!” 可哪里撤的下来,重甲步兵移动的慢,要逃都逃不动。阿敏看到何和礼受挫,心花怒放,但不得不做出救援的样子,大声喊道:“弓箭手列队,准备上前放箭!” 努尔哈赤面色铁青,看着自己的勇士被一个个被火器击毙,这场景是那么的熟悉明军! 西门与此同时也响起了激烈的火器声,没过过久扈尔汉垂头丧气的骑马跑了回来,远远的就开始大叫:“大汗,不对劲,不像叶赫,像是明军!” “看西城!”,努尔哈赤的一个亲兵大叫,二人抬头望去。 西城紧闭的城门大开,布扬古的大旗出城了,一队一队的叶赫骑兵源源不断的举着各色的旌旗开始出城列阵。 “布扬古的主力在西城?让安费扬古收拾他。”,努尔哈赤处变不惊道。 这时候何和礼大哭着跑了回来,脱了头盔以头抢地,道:“大汗,全完了,我们的重甲中了城上的埋伏,全完了!” 努尔哈赤看着何和礼满头的白发,心中恼怒,嘴上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哭什么,快去收容部队。西城那边要开打了。” 何和礼扭头一看西城,布扬古的西城出城的的都有两三千了,还一副没有出完的样子,急忙道:“奴才听令!” 安费扬古耐心的等到布扬古出来了二三千人,没想到后面源源不断的还有人从城门里出来,等着不耐烦,大喝一声进攻,带着六千马队就往前冲去。 布扬古带着三千手下,简单的列了阵,见安费扬古挥兵杀过来了,带着手下积极的和建州兵对冲起来。叶赫部有明军做底,心里都自信的很,爆发的战斗力居然和建州兵有的一拼。 被一群精锐围着的安费扬古,骑马在自己的大旗下,顺利的冲破了叶赫的马阵,抬头就是一群红袍骑兵冲了过来。 “明军!”,所有的建州女真骑士全部傻眼了,勒马停住,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感觉。 王闻土领着红瞳部三百骑士,象一只箭头样,直奔安费扬古的大旗,一百多只三眼铳,开始轰鸣。 一颗侍卫的头颅在安费扬古的脑袋前爆了,尸首晃了一下,直接栽倒在地上。 安费扬古醒过神来,大声呐喊着,“撤!”,自己拍马扭头就往叶赫河跑。 三千穿了明军战袍的叶赫骑士,跟在王闻土的身后,追斩建州女真兵士无数。 王闻土带着手下,抽出马刀,呐喊着“休要走了安费扬古!” 安费扬古还没跑到河边,就听见哗啦啦的声音,箭从河流上游涌来一大片水浪,咆哮着向下游而去。 水面上,好几百建州女真的士兵浮浮沉沉,看明显是不行了。 “天绝我也!”,安费扬古勒马停住,转身拍马向黄台吉离开的方向而去。 第219章一擒代善 安费扬古反应快,带着亲卫沿着叶赫河义无反顾的向下游逃去。 王闻土一马当前,带着三百手下直插到河边。三千穿了明军服饰的叶赫骑兵,跟着穿了进来,将受惊了的建州女真骑兵大阵冲开。大阵的裂口越来越大,直到凌乱、奔溃。 主将已跑,除了个别死脑筋,甲喇额真、牛录额真们领着手下的建州女真骑兵各寻生路。 河是过不了了,和主将一起向下游逃的路被披着明军虎皮的叶赫骑兵堵死,又有王闻土这样的嗜血杀神疯狂的就近收割着一条条生命。 所有的建州骑兵不约而同的拨马向上游逃去。 和建州女真骑兵混战在一起的布扬古见胜局已定,大声呐喊着缠斗追击。 三千明军服侍的叶赫骑兵尾随着掩杀而去。 王闻土倒是挥手让手下一起停住了,清点了人下,一共只有十几个轻伤,开心的自言自语道:“这次挣了!” 一个亲卫张着大嘴道:“队长,挣了为什么我们不追!” “兔崽子,列好队形,先歇一下马,等会有你砍的。到现在为止,所有情况都在庄主的预判里,等会有你忙的,快把三眼铳填好!”,王闻土大声笑骂,对高进充满了拜神式的崇敬。 “庄主就是厉害啊,当日在高家庄瓮中捉鳖,硬是吃掉了林家和江家那两个老家伙!”,高家庄出来林、江家的家丁赞道。 “那还用说,庄主在台湾,带着百来人就敢往老酋长上万人里冲,当真厉害!”,台湾来的家丁很凑趣。 王闻土跳下马,将自己的三眼铳认真的检查了一遍,装填好弹药。 通过向辽东明军私下购买,现在王闻土的手下已经有一百多杆三眼铳了。拐子铳基本是买不到的,还就是高进当年缴获的那几十杆,只给骨干配了,连王闻土自己也觉得等到关键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用。 河对岸,努尔哈赤的心在滴血,大声咆哮着:“哪里跑来的明军,哪里跑来的明军!没有下雨,怎么又发了山洪?” “大汗,快看城头!”,何和礼突然指着东城的方向大叫。 努尔哈赤扭头看去,城墙上明军的日月旗高挂,旌旗密布。 “万胜!万胜!”,城墙上明人大声的呐喊清晰可闻。 “父汗,阿敏愿意带本部去救援代善贝勒!”,阿敏拱手轻令。 “停止攻城,各部撤回大营。阿敏带五千人沿着河往下走,寻水浅的地方过河接应!”,努尔哈赤不愧久经战阵,迅速下令。 “喳!”,阿敏接令,迅速转身而去。 努尔哈赤忙着派兵布阵,王闻土则坐上马悠闲的守株待兔。 在河边收割被水冲到沙滩上的建州女真首级的几个骑士跑了回来,乐呵呵道:“割到了三十多级,还有很多被水冲走了。” “我们在刚才马战的战场割了六百级,收到了五百匹马!”,王闻土身边的亲卫笑道,指着旁边的人头堆和马群笑道。 王闻土大声吆喝:“派两个人,把马牵到城里去,剩下的人列队!” 众人嬉笑着跳上马,看叶赫河上游滚滚的尘土奔了过来,看服色是建州女真又跑回来了。 王闻土大喝一声:“儿郎们,该给神干活了!”,催马挥舞着三眼铳带着三百名手下士气高昂的迎面而去。 跑来的建州女真骑兵最前面的一大群是代善贝勒的亲信手下,紧紧围着灰头土脸,一身泥水的代善。 话说代善沿着河边的沙滩一路往上搜索,心中对安费扬古的命令很是不服,走了不远,就跳下马来坐地生闷气,让一个亲信带着五百人马继续向前搜索。 不一会,坐着的代善就听见人喊马嘶和排山倒海般的声响,正疑惑的望着,一人高的浪头就到了,好在代善还会两下狗刨,急忙在众侍卫的拉扯中往岸上挣。 慌了神的代善将好几个亲卫踩进了水底,才气喘嘘嘘的爬上了岸,就看到汹涌的河水将自己派出探路的人马和停下来休息的人么卷了好些,裹在混浊的泥水里冲了下去。 狼狈不堪的代善被手下扶上马,粗粗看了看,身边还剩下不到千把人,正点名的时候,派出去探路的残兵逃了几十个回来大喊:“贝勒爷,上面有埋伏,快跑!” 代善已经是惊弓之鸟,带着人手就往回跑,很快就遇到了同样忙于逃命的甲喇额真和牛录额真们,众人合在一处,又往下游冲了过去。 叶赫骑兵追了一阵,杀的顺手,未料到敌人又一致的对冲回来,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幸亏建州女真的骑兵不敢与明军服饰的叶赫骑兵纠缠,凿穿后就直接狂奔而逃。 布扬古只好带着叶赫骑兵扭头追杀。 王闻土这边是休息了好一阵的,二十匹马紧密排了一排,一排三眼铳一排长柄眉尖刀,相互间隔,分了三个小阵,随着王闻土迎着建州女真骑兵杀去。 王闻土在中间小阵的第三排,眼看着前面第一排将迎面来不成阵型的建州骑兵给轰散了,第二排上去一顿补刀,自带第三排点起三眼铳就给后面欲抢上来救援的建州骑兵一顿铅子。 打完拐弯的时候,王闻土就看见一个穿着高档盔甲的建州鞑子骑马夹在几个侍卫马中,就往己方两个小阵中间往外冲。 王闻土掏出拐子铳,嘴里含上火折子,带着手下就追了过去。身边的手下一看头有新目标,拔出长柄眉尖刀跟着追了过去。 附近的一个建州女真的甲喇额真不干了,大声呼喊着:“救贝勒爷”,呼啦啦,带出几百人追着王闻土而去。 王闻土其余的手下一看,这还了得,又扭身催马撵着建州女真的甲喇额真。剩余的建州女真又追上来,最后面是尾追掩杀建州女真的叶赫骑兵。 慌不择路的代善奔向了叶赫西城的方向,像一个粗箭头般身后带着越来越大的队伍。 砰!砰!砰!,不得不说王闻土的枪法大有进步,弹无虚发,将代善身边的侍卫全部轰趴。 苦逼的代善平日使用的大斩马刀,早就被叶赫河收走了,手边只一张弓,被身后狂追的神铳手吓的只有逃的心。 王闻土举着空铳,大声喊:“再跑我就放铳了!” 代善不答话,伏在马背上,双脚上的马刺使劲的扎马肚,马肚被扎的鲜血横流,马儿吃痛,张着吐着白沫的嘴狂奔而去。 王闻土身旁一个有拐子铳的亲卫,愤怒的拔铳连续轰了三下,砰砰砰!代善和马一起被轰倒了。 王闻土拍马上前,呀,这贝勒爷算是命大,居然没死,三铳全打马屁股上了。 一柄眉尖刀架在了代善的脖子上,一根拉马的绳索套住了代善。 尾随而至的几百建州女真骑兵傻眼了,围着王闻土等人打转,甲喇额真大声喊着:“不要杀他,我们用银子赎人!” “不杀他,那你们投降吧!你看看你们身后,你们完了”,王闻土坐在马上大笑。 甲喇额真看看身后,已经是被围死在西城之下,连马匹转圜的空间都没有了,想着回去可能被暴怒的大汗砍了脑袋,聪明的人们纷纷丢下兵器,准备和贝勒爷一起坐牢,那可是资历啊。 战斗结束了,等阿敏骑着满身泥水的马赶到西城下时,只看到一地无头的尸首。 同样满身泥水的黄台吉看着旌旗密布的西城城头,道:“撤吧,粮草都在对岸,先回大营再说!” “河水减缓了,我们可以待水再降下些直接从来的地方渡河回去!”,安费扬古观察着河面。 “水势是缓了,但是水位增加了,若叶赫人趁我们渡河的时候攻击怎么办,还是走远点渡河为好!”,黄台吉懊恼道。 今日在河边,黄台吉虽然损失不大,但是也被冲走了二百多人马,想起来都是羞耻。 早看到对岸一败涂地场景的努尔哈赤已经躺在大营的大帐里了,愤怒和疲惫,让屁股上的刺痛更加分明。但努尔哈赤嘴里仍然忍不住的怨妇一般大骂:“我恨啊!” 第220章借首退兵 安费扬古命手下收拾了一部分战场上建州女真的无头尸体,见叶赫河水水势缓了,让阿敏暂原地防御,自带着手下抱着马脖子先行过河禀报。 正是一年中雨量最多的四五月,叶赫河水量是要比冬天要多的多。安费扬古抱着马脖子,感觉和来的时候相比,叶赫河水深多了,心思看来突然爆发的山洪,也是有诈。 黄台吉看着安费扬古带着五六百亲信狼狈过河的背影,对阿敏道:“这些老臣,打起仗一不如意来就跑,争起功来个个当先,今日之事,到了父汗那里不知又是如何说法?” “那还用说,今日何和礼把最精锐的重甲步兵丢了五百,父汗连重话都没说一句。”,阿敏觉得自己稳扎稳打都快成功了,真心的感觉不公平。 “二哥代善是不是从上游回去了,不知道损失怎么样!”,黄台吉开始担心自己被大水冲的损失比代善大。 “明军!”,二人身边的侍卫一阵惊呼。 黄台吉和阿敏顺着声音望去,从打着的旌旗看,又是一只明军,人数不多,看上去就是千把人,耀武扬威的敲着鼓,吹着唢呐慢慢从上游下来。 阿敏看向黄台吉,黄台吉急忙道:“结阵,结阵!” 正在这个时候,叶赫西城的城门突来开了一条缝,里面跑出一人一马。马上的人仅仅穿了内裤,向着建州女真的大阵跑了过来。 黄台吉在阵内看着马上的虎背熊腰壮汉,疑惑道:“这不是二哥手下的亲信,甲喇章京五十六,他被俘虏了?” “五十六,真难听的名字,也亏他爹娘年龄加起来都五十六还能生他。去,把人领进来”,阿敏讥讽着招呼侍卫带人进阵。 黄台吉突然感觉有点脸红,自己部落里的人基本上都没文化,能谈吐几句的都是抓来的明国包衣,看来达海让自己多看些汉人的书是对的。 五十六快马加鞭冲进大阵,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阿敏和黄台吉的马前,报:“代善贝勒和四千多正蓝旗、正白旗战士被俘,我现在速去报告大汗!” 五十六话说完,行了个礼,拍马出阵跑向叶赫河,抱着马脖子奋勇的过河去了。 阿敏张大了嘴巴,黄台吉也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叶赫西城城门大开,门口又冲出一队队的穿着明军服装的叶赫骑兵,开始在门口列阵,胜了一场的叶赫骑士们个个士气高昂。 “撤!”,黄台吉第一反应是这仗没法打了。 阿敏有点迟疑,“若我们胜了呢!” “胜了,二哥的脑袋就没了!父汗还不恨死我们。走吧!我们从下游过河!”,黄台吉打定主意不去试探父汗的愤怒值,调转马头向下游而去。 阿敏回过味来,下令撤退!五千建州女真骑士,沿着河边向下游蜂拥撤退,着实让出了城的穿了明军服装的叶赫骑兵很爽的又追杀了一阵。 五十六跑回努尔哈赤的大帐,跪着爬进了大帐,一眼就看到安费扬古正跪在地上低头认罪。 “罢了,我们都没料到明军会来,而且我们居然没哨探到有明军会来!昨日负责哨探的甲喇额真拖到辕门斩首,全家为奴!”,努尔哈赤坐在几案后,看着安费扬古苦笑道。 安费扬古大声应了。 五十六在旁大声哭报,“大汗,奴才无用,代善贝勒和四千多正蓝旗、正白旗战士全被叶赫部俘虏了。” 这场景早就隔着河被哨马看到,并报给了努尔哈赤。 但是听到更具体的消息,努尔哈赤的脸还是绿了,两只手攥的紧紧的发抖。 “叶赫部俘虏了代善贝勒和四千多正蓝旗、正白旗战士。”,五十六胆颤心惊地重复了一遍。 “你也被俘虏了?”,安费扬古插话。 “奴才见叶赫抓住了代善贝勒,投鼠忌器,无奈被俘!”,五十六低头辩解。 “好你个不战而降,失陷主将,老子砍了你!”,安费扬古心虚的做大怒的角色。 “安费扬古,且退下。五十六,他们开了什么条件?”,打了几十年战的努尔哈赤知道辽东部落征战的规矩,叹气问。 “他们提出,大汗退出叶赫部范围后,用正蓝旗、正白旗战士战士交换叶赫俘虏,交还被捋走的叶赫财物,最后用万匹马来赎回代善贝勒。”,五十六壮着胆子看着努尔哈赤的脸色。 努尔哈赤脸上阴晴不定,道:“准了,你现在立即去叶赫西城,告诉他们我努尔哈赤答应了,要他们将今日砍去的首级先还来。记住要他们通知东城,不要再来骚扰我们。我们明日一早撤军。” “喳!”,五十六接了令,拍马又向河对岸的叶赫西城跑去。 努尔哈赤看着安费扬古道。“安费扬古,现在去把叶赫在大营里的俘虏都放了,原本愿意和我们走的都给点银子让他们先留下,以后说不定还用的着。” 安费扬古接令后转身去了。 “何和礼,派人把黄台吉和阿敏叫回来吧!”,努尔哈赤看着一直坐在左边的何和礼道。 “大汗,刚才探子报,黄台吉和阿敏已经从下游过河回来了,还好损失不大。”,何和礼禀报。 “今日我们损失了很大啊!”,努尔哈赤很心痛。 “攻打乌拉我们损失了四千战士。攻打叶赫,我们征用了五千乌拉战士。打叶赫以来,大汗带出来的三万一千人伤亡了三千人,俘虏叶赫部七万多人。” “今日过河的一万骑,都是建州女真骑兵的精锐,看样子只回的来两千骑,若能把被俘虏的换回来,非常值得。现在营里不到一万八千兵,其中乌拉兵三千。大汗,我们该回郝图阿拉了!” 大帐内一直站在努尔哈赤身后的一个汉人书生装束的干瘦的、略带猥琐眼色的白发男人胸有成竹的娓娓道来。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顺手拿起几案上的一杯酒,递给那男人道:“说的好,文学外郎龚正陆,赏你的!” 担任文学外郎,被称呼叫龚正陆的白发老男人诚惶诚恐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撅着屁股,奉上酒杯道:“臣自大汗起兵时,辅佐大汗,又有幸教导了大汗的几个儿子,深受大汗恩德,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龚外郎曾与我讲三国,说过一个故事,说是三国曹操无粮,向粮官借脑袋一用,龚外郎可曾记得。”,努尔哈赤嘴角阴私一笑。 龚正陆心中自得,心想十几年前的事情努尔哈赤都还记得,大声道:“是曾讲过!” “那,本汗今日借龚外郎脑袋一用!”,努尔哈赤声音突然变厉,喝道:“来啊,将龚外郎推出去斩首,首级挂辕门示众。告谕全营,本汗查明此人与明国勾连泄露军机,陷我将士,现斩其首级、灭其九族。” 龚正陆两眼发直,浑身发软,被两个如狼似虎的侍卫拖了出去,连声都还没来得及出一声,咔嚓一下,卖了三十年国的脑袋就被砍掉了。 何和礼、扈尔汉与龚正陆也认识了三十多年了,就算龚正陆是条狗都集聚了一些感情,坐在帐中,被这突然的惊变都吓呆了,一个个不敢多言,只是坐立不安。 努尔哈赤看着帐中惊惧的两个老臣,举起酒杯自己倒满了一杯自己喝了,向二人道:“一条老狗,早就想杀了,勿要疑虑!” 何和礼、扈尔汉找了个理由出帐巡视去了,留下努尔哈赤一人独坐。 努尔哈赤一人在帐中,哈哈大笑,心中自得杀了龚正陆,关于自己身世的传言就只有自己知道了,宁可我负天下人,龚正陆,是你教我的! 第221章祭台失禁 对二贝勒代善忠心耿耿的甲喇章京五十六,穿着裤衩抱着马脖子过河回了叶赫西城,正好遇到带着三百勇士在后面掠阵的王闻土,带着进了城。 叶赫西城内大校场上,满满的是只穿着裤衩的正蓝旗、正白旗普通战士的脑袋,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校场旁边的高台。 高台两边,立着四座高大的用建州骑兵人头垒成的京观,牛录额真、甲喇额真们一个个胆颤心惊的被绑在京观周围,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被送上祭台的二贝勒代善。 高台前用于祭祀先祖的祭台上,被粗麻绳细细绑着的是最重要的俘虏代善,被剥的赤条条的,身边还摆放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和一只空碗。 祭台前,布扬古贝勒跪在先祖的牌位前痛哭流涕大声哭号:“父汗,今日连老天都帮我,叶赫今日赢了!” 叶赫西城一战,俘虏建州女真骑兵四千五百六十人,斩首二千九百三十级,大水淹死了一千五百人,虽然叶赫骑兵战死一千余人,但也是多年没有的大胜。 布扬古贝勒宣泄着多年的压抑不满,释放着大战的压力。 五十六见二贝勒快要被拿来祭祖了,急忙跳下马,边跑边大声喊叫:“布扬古贝勒,你们的条件,我们大汗都同意了,都同意了!” 跪在布扬古贝勒身后的东哥格格,同样哭红了眼圈,用手帕抹了眼泪,道:“哥哥,野猪皮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条件!当以叶赫为重。” 布扬古闻言站起,转身走向祭台,操起祭台上的尖刀,扯住代善的金钱鼠尾将代善的脸向后拉着仰着,持刀尖在代善的脸脖上比划,咬牙切齿道:“今日不杀此子一刀,难消我心头之恨!” 代善像一条被绑着即将被屠宰的老狗,躺在祭台上浑身筛糠一般打着哆嗦,感受着喉头的冰凉,两腿间腥臭一片,大小便失禁了! 布扬古挥刀下去,将代善的金钱鼠尾连根削去,恭敬的放到先祖的牌位前,再退后一步,皱着眉头命侍卫将臊臭的代善拉下祭台,绑到一边的高台上。 包括五十六在内所有的甲喇章京、牛录章京看着一身屎尿的代善,心中暗暗摇头,感觉二贝勒与老汗相比差矣! 王闻土自不用去参合这些鸟事,按着事先的约定,忙着带着手下挑选缴获的战马与盔甲。一共缴获了七千多匹马和盔甲,武器无数,早就说好了,分三份,明军、红瞳、叶赫各一份,红瞳可以先挑。 王闻土和手下很快的选好了二千多套盔甲和武器,绑到选出的二千多匹优良战马的背上,开了城门,将马赶到城外守在河边,正在用战场上的死马做烤肉的千人“明军”小阵中去了。 站在城门楼上负责开城门的顾三台好奇的问王闻土:“王队长,为何不叫那只上游杀来的的明军进来歇息。” 王闻土大笑:“那是固伦额驸怕咱人手不够,临时花钱雇来的,埋伏在上游,今日居然起了大用。既然已经无事,今日就要回去,赶快把佣金给了他们,也算了账。” “王队长将你分到的那份给了明军,红瞳部岂不是没有收获,回去恐怕固伦额驸会不满的?”,顾三台突然发现了问题。 “无妨无妨,布扬古贝勒说了,等建州女真赶了牲畜来赎人,那万头牲畜是我们的。”,王闻土笑的很开心。 顾三台脸上一红,想起来代善是王闻土亲手擒的,道:“那是王队长你应得的报酬!” “不能这么说,出来的时候,泰松公主和固伦额驸叮嘱了,叶赫和红瞳部是永远的朋友,叶赫有难我们一定要相帮。所以这些牲畜,我们拿五千就好,只是如果东城有什么好斩获分红瞳部一些就好。” 王闻土一边看着本队手下送马回来,一边开始按着高进一贯关于叶赫的言辞做解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顾三台激动的回应,耳朵里却是一片叽里咕噜的声响。摸摸肚子,原来是饿了,日头已经下降,所有的人连中饭都还没吃。 王闻土和顾三台相互看了一眼,王闻土一指战场上躺着的死马或重伤的马匹,道:“不可浪费了!” 顾三台哈哈大笑,“我这就派人去收拾!,可以吃好几天了。” 天色朦胧灰暗下来,驻扎在河边的“明军”小阵开始收缩,向叶赫西城而去,在天暗下来的刹那消失在建州女真、叶赫的哨马眼里。 走了一段,“明军”的首领下令换了衣服,露出牧民的装扮,一副甜甜的笑容,不是别人,正是乌拉那拉云生。 在上游堵了一个月水的云生低声下令:“回青石城!”,一千人借着星光,熟悉的寻着来路,快马加鞭的隐进了黑暗中。 努尔哈赤的大营里,满是不安的情绪,有重伤员的哀嚎,有亲属战死后的冷冽。 努尔哈赤的大帐,安费扬古、何和礼、扈尔汉坐在左边,黄台吉、阿敏坐在右边,努尔哈赤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 “想要砍倒一颗大树,不是一下就可以办到的,只有用斧头一点一点的砍,砍到最后,就可以一下子砍断了。我们打乌拉的时候是这么做的,灭叶赫我们也要这么做。”,努尔哈赤又一次阐述起自己伐木时候的心得。 众人无语。 安费扬古俯首道:“今日是我军第一次与明军交战,众人都惊慌失措。明军战斗力如此之高,我军还不是他们的敌手。” 努尔哈赤沉默着,说道:“惹不起就和,李大帅还在北京城,等回去找额尔德尼写封书信说说情况,再多带些金银去,包管无事。那些个明人个个道貌岸然,但是只要有银子,什么都好说!” 众人七嘴八舌的附和了一阵,各自回帐休息。 黄台吉回到帐中,达海悄悄的凑上来,道:“两城里的探子都寄了信息出来,东城里的明军一共千人,西城里三百多人,城外明军人数不详。” 黄台吉苦笑,“父汗还不准备和明军撕破脸,已经下令明早就回郝图阿拉。” “二贝勒在里面很惨,差点被杀了,吓得在上万人面前屎尿一身!”,毫不相关的达海都感觉自己有点耻辱。 “当真!”,黄台吉脸上一滞,不敢相信。 “此事确定,今日这封情报是西城吴达哈的亲笔。” 黄台吉思索了一阵,道:“今日这个情报给我保管,不可再向他人透露本句。” 达海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小纸片,黄台吉接了认真的看了几遍,又收藏了起来,心中暗暗思量,这事情一出,代善你还敢跳出来躲汗位! 第二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努尔哈赤就撤走了,这一次,野猪皮破天荒的没有骑马,躺在一辆抢来的马车里,摇晃的回去了。 叶赫东西两城陆续响起一阵阵的欢呼声! 第222章海参崴 五月中旬,无锡县苏家巷尾小院天井里,看完战报的高进躺在桂花树下的躺椅上,哈哈大笑。 “王闻土这厮,居然收获了两个叶赫美娘子!”,独孤信坐在一边圆圆的石凳上,深深的嫉妒。 “叶赫城肯定是守的下来,但是,没想到是这样守下来。叶赫骑兵过去几十年是建州女真部落里最利害的,但自野猪皮得势后就没赢过,少了战斗的信心。我给他们增加了战胜的信心,结果就成了。” 高进琢磨着历史的真相,想着这次应该杀的比原本的历史要狠。 “庄主远筹帷幄,决胜千里,属下佩服!”,独孤信由衷的赞叹。 享受了一下马屁的高进睁大眼睛看着天井上方的一小片幽蓝的夜空,今夜无月无星,江南五月的天气,相当的舒服。 “庄主,我们什么时候去辽东!”,想到王闻土在北方干的很爽,独孤信也想去辽东走走。 “六月就走,将这些图纸发去,让王闻土带三千人和青石城的工匠去这里和我们会合,在那里按这个式样筑城。”,高进递了几张图纸给独孤信。 独孤信借着烛火,好奇的仔细翻看,不得要领的问道:“庄主,这图纸是缩小版的青石城,但是造城的地方是哪儿啊?” 高进咪着眼睛笑道:“海参崴!三千多人干三个月,一个常驻千人的堡垒,应该是没有问题。” “哦!”还是不太清楚的独孤信没有再问,自惭形秽的他发现自己虽然已经学会了三千字,也读了好几本书,还是跟不上庄主的节奏。 细心的封好图纸,独孤信询问:“庄主还有什么吩咐!” “嘉义、布袋和高家庄的气象站设置的怎么样了?找那些熟识海上天气的老渔夫预先看好天气,确保高家庄内城人口大迁移时不会遇上台风,船只都检查好了没。”高进关切道。 “李老夫人和若虚先生已经在嘉义安顿好了,张夫人还没生,但估摸着快了。气象站和老渔夫都说近期无台风,已经定了发船的日期,有王员外和王大管家看着,应该没有大问题。”,独孤信很有信心。 “高家庄留守下来的人员有什么情况?”,高进站起,来回走了几步。 独孤信跟着站了起来:“高家庄内城现在留下的主要是万博园周转用的银子,仓库里储备的主要是粮食和煤炭。郑常队官带着金字营八百人守在内城,东院我留了二百人,情况很稳定。” “稳定就好,我们太需要时间了!没有稳定,老百姓其实最惨。良善的人在乱世中死的最快!平民是信息最弱的,一旦战乱,立马就会陷入困境”,高进徘徊了几步,大声叹息后世有人希望世道乱套,殊不知乱世人命贱不如狗。 低低一声悲天悯人的叹息,是传不到辽东的,但辽东自有自己的热闹。 叶赫西城王府的庆祝换俘结束的宴会,布扬古贝勒坐在大堂正中,金台石贝勒居左,吴达哈长老居右,众人端着酒杯陶醉着看着东哥和美婢唱歌跳舞,四面坐着的长老个个也是微微醉着的,贪恋着眼前的美色。 布扬古贝勒看着同样醉意浓郁的马时楠、周大崎一脸猴急的急色样,大笑着祝酒,道:“恭喜马千户,听说辽东总兵有意提拔你为游击,常驻叶赫,可喜可贺!” 马时楠内心哀怨,一个破游击就让老子从繁华的辽阳跑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来送死,无奈的举起酒杯,做了个礼,一饮而尽。 周大崎看着马时楠不乐意的模样,心中怨恨,同样是打仗,只不过你那边攻城的激烈点,就得了个游击,我啥也没有还要在这里陪你,同样闷闷的把酒一饮而尽。 坐在一旁的金台石贝勒哈哈大笑,拍手唤进两个十四五岁的小美女,笑道:“美女配英雄,这两位美女就送与二位,另外还有牛羊各一百头,已经让人赶到你们营里了。” 马时楠、周大崎看着面色白里透红,娇嫩欲滴的女孩,听又得了百头牛羊,内心欢喜,也不推辞,笑纳了。 周大崎搂着乖乖的坐在自己身边的小美女笑道:“贝勒爷豪爽,这个朋友我交了。下次建州女真来,我定杀的他们屁滚尿流。” 宴会场上一片欢腾。 长夜漫漫,再长的酒宴也要散场。 看着空荡荡的大堂满屋狼藉的样子,东哥有点生气,布扬古在一旁还在独自小口小口的咪酒,劝慰道:“草原上的珍珠,为何你今日郁郁不乐!” “我们是打赢了,但是建州女真把我们周边的城和村寨都破坏了,抢走的牛羊都没还,放回的三万多人我们要养。二哥吴达哈还有脸说自己有功劳。” 说着说着,东哥很生气:“三万人里壮丁只有二千多人,剩下的男丁又都是老弱病残,而他们换走的全是壮丁。二哥吴达哈这次谈判有问题。” “二弟说了,很多人看我们弱了不愿意回来,跟着建州人去了。牛羊说是跑失了,遇到这样的流氓又能怎么样。二弟说这些人他愿意领养下,罢了。”,布扬古有点失落道。 “马时楠、周大崎每人都送了两个叶赫美女了,今日金台石贝勒又送了一个,不怕惯坏了这些明军。”,东哥转移了攻击对象。 “不依靠他们,如何守的住城。现在的叶赫,就剩下两座城和周边的村寨了,算了,些许都是小事。对了,你什么时候去红瞳部,把他们那五千牛羊送去。”布扬古心里笑女人小肚鸡肠,做不得大事。 东哥脸上微微一红,迅速的稳了下心情,道:“不用牛羊了,留下给新来要安置的人吧,明日我就去发给他们每一户,让他们现在住在城外面的草地上每日领救济,也不是办法。” “那怎么可以,会让草原上的人笑话我布扬古没有信义!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布扬古大声的反对。 东哥想起了南方的那个时常坏笑着胖子,笑道:“无妨,这次我会把兰雅送出去。” “你舍得!”,布扬古非常惊讶,妹妹身边的那个厉害的美女,连自己都是想下手而不可得。 “为了叶赫,还有什么不可得!”,东哥豪言,内心很有一些窃笑。 东哥的这一声传出窗外,飘上和无锡县一样幽蓝的夜,是的,本来就同在一片天空下,都是中国人。 同片天空下,郝图阿拉的王宫里努尔哈赤光着屁股趴在床上,正被一个明人医生“暴菊”。 黄台吉站在举着一壶“灰酒”,献宝道:“这是当年明人神医买来的灰酒,我一直为父汗珍藏着。” 明人医生举起满是血的手指,犹豫道:“脓血流的很厉害,今日只能先挤掉,但是不断根,还是要尽快找到当年给大汗看病的那个神医。郝图阿拉应该没有人能治,抚顺所的医生不知道怎么样。” “先把伤口清了吧!”,努尔哈赤很无奈,医生之间的水平差的太多了,何况这个还是自己几年前打劫商队的时候掠来的游医,居然在郝图阿拉成了一方神医,还真是大家身体好。 明人医生努力的探了脓口,挤出了一团团的脓血,按黄台吉的记忆高进上次手术的步骤清了伤口,用灰酒最后细细的洗干净。 游医手法粗暴,让努尔哈赤痛不欲生,满头大汗的对黄台吉道:“快想办法去请那个小神医来,多少钱都行,那死胖子认钱的,快去,父汗就指望你了。” 黄台吉突然得了表扬和重望,立马匍匐在地,感激涕零的大声道:“喳!” 第223章漕帮豆腐 五月底,东林书院山长房内,高攀龙满脸严肃的检查着突击训练了一个月的高进的课业,微微点头,满意道:“高进,这个月你的学业又大有长进,考个秀才还是没问题的。” 高进心道,小子我后世可是寒窗苦读十八年,小学六年、中学八年(留了两级)、大学四年,再加上网络教育十来年,算是一个文化人。 心中想是如此,高进还是很恭敬的拱手谦虚道:“全是山长的点拨和各位师兄的指教,晚生鲁钝,实在让师父师兄们多费了很多心思。” 高攀龙满意的放下高进的课业,抬头看了看高进,虽然年方十三,但是已经长的有一般成人高,原来的肥壮如今也是转为彪悍敦实。 近一年的修学,杀去了高进原先满身的市侩气,从初见时小杀猪佬的形象转成了一个具有正气的小书生,正所谓近朱者赤,近东林者有正气! “高进,你已经中了个武秀才,这次若能中一个文秀才,也算是段佳话。贴经方面你还是要加强,这是你的弱项。” “南直隶国子监祭酒很赏识你,去了南直隶记得要去拜会一下。你入监作监生的事情已经和他通过气了,待你中了秀才,他会帮你。” 高进看着娓娓道来的高攀龙两鬓鬓白,心中一酸,总算是体会到了古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感觉。 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在矜持中坚守,在困顿的生活中传道授业,点起薪火相传的文明,这一切是在什么时候被破坏的!是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的文字狱,高进内心突然萌发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高进,得了监生后,你就安心营生。常言道千里为官只为财,你已经富可传家,自然不用那么辛苦。到了官场,若是处理不好,反而因为官事丢了你的家业倒是不值。” “你为人忠孝,没有什么心眼。世上小人众多,你师傅我自思都对付不来,日后你须要慎之!听闻你家夫人生了,去吧,回去看看,记得不要误了八月的院试”,高攀龙一声叹息。 高进诚意满满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拜别了高攀龙,满心都是孙悟空被菩提老祖赶出了山的失落。 和一众师兄依依告别,带着潘耿和两个家丁,穿着文士服的高进傲立船头,留一运河的惊艳! “今天我是不是挺帅的!”,高进摇着纸扇很满意运河边各色女人的高回头率和指指点点,得意的向潘耿炫耀道。 “很帅很帅,这衣服是上次春儿夫人逛街的时候订的,后来店家送来了。最近很多在无锡的读书人都有穿,不过他们穿的时候脸上还扑了脂粉,有的嘴里还描了红。”,潘耿滔滔不绝的回忆。 高进感觉有点不对劲,低头看了自己鲜艳的丝衣,脑袋中突然回忆起一句,“昨日到城郭,归来泪满襟,遍身女衣者,尽是读书人。” 顿感无趣的高进抬头,再看见沿河女人的指点再感觉不到一丝兴奋了,打了个哈欠道:“累了,睡会去”,摆着步伐就回舱了。 潘耿见庄主回了舱,自个理了理帽子,三步两步跳上船头,也摆了个高进刚才的姿势,找感觉去了。 高进在摇晃的船上做着美梦,又有在摇晃的马上的感觉,心里念着泰松也要生了,要是难产怎么办,总不好叫陈若虚跑这么远。 没有飞机的时代真讨厌,等院试完了,到国子监混个一年,就要把科技树造一造了,为嘛到现在自己的手下大多都是扫盲班的水平,高进有些气馁。 想着想着,想的脑袋生痛,高进很无趣的睡着了。等高进睡醒了,天色已黑。 伸着懒腰,高进大声道:“潘耿,到哪里了。” “庄主,还在原地?”,舱外传来有气无力的潘耿的声音。 “还在原地?”,高进大吃一惊。 “前面两帮漕军互不相让,还撞沉了船!航道堵死了!” 高进跳出舱,看见潘耿很气馁的坐在甲板上,抬眼见前方不远一片红灯笼,十来条二百多石的槽船,装着满满的货物,船帮压的低低的,拥挤在一起将运河堵的水泄不通。 抱怨了一声,高进重新钻进舱做鸵鸟,天晚去哪也不方便,可不能如后世的女人一样冒失,半夜里什么路都敢走,还是过了这晚再说。 潘耿居然红烧了两尾肥美的鲈鱼,叫船家配了几个时下的菜蔬,居然有茄子和蕃茄,配上上船时备好的黄酒,四人围坐,喝的畅快。 高进见船老大在一旁羡慕的紧,热情的邀请。船老大初时还不太敢,潘耿红着脸大喝一声:“何老二,须是看不起我家少爷的酒。” 一身弊衣烂衫的何老二屁颠颠的小步跑来,举起酒杯一口干了,大声道:“好酒,这可是放了十八年的正宗女儿红。” “何老二行啊,你还品得酒。”,潘耿一阵大笑。 “不说别的,除了行船,老二我最爱喝酒,这东南西北的酒我也喝了不少,没吃过猪肉,也算见过猪跑”,何老二颇为自得。 众人哄笑着一顿灌酒。 何老二是跑老了船的,几杯酒下肚,夸夸夸,江湖轶事是一套一套,听的众人乐不可支,不知不觉下酒菜也空了。 何老二一看菜盘已空,回头大叫浑家:“快去,看看尾舱里还有什么菜,全部端上来。” 高进看舱尾一中年妇人嘟囔着嘴巴,一边翻找着,一边叫道:“当家的,就剩下两根白菜、一块豆腐,两条咸鸡腿了。” “放一起炖了”,何老二大声嚷嚷道,回过头来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等会请你们吃跑漕的常吃的美食,乱炖。” 不多时何老二的浑家端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汤水上来,高进仔细一看,情不自禁道:“这不就是漕帮豆腐!” “好名字,跑漕的吃的,以后我就叫这菜叫漕帮豆腐,今日老二请大家尝尝鲜。”,满脸皱纹的何老二兴奋的夹了一块嚼着,一边说着,快吃快吃,热的好吃。 潘耿和家丁等高进吃了一筷,立即举筷子发动。味道是不错,高进品着最原始的漕帮豆腐,想起漕帮的成立是顺治年的事情,明末的漕运还是各地的漕军负责。 想来自己这个丐帮帮主是不会成为漕帮帮主了,自然也不会遇到贩卖私盐的盐帮美女,对了,自己也算是盐帮的一份子,至少也算是个小盐枭。 高进心里自笑了一阵,就听到何老二打开的话笼子滔滔不绝,“漕运用的船叫漕船、漕船载运的米叫漕米、管漕船的官军叫做漕军、开漕船的民夫叫漕夫……” “你看明日这堵能解开吗?”,吃的满嘴流油的潘耿开始关心明日的行程。 “要看这里码头的把头,就是流氓头子,抽够了好处费没。”,何老二苦笑道,“抽到了钱,自然找人把船捞出来,大家通行。若是没有抽到,那就等到管河的胥吏来,那就更慢了,个个都是扒皮的老虎。” 高进闻言感叹:“世风败坏如此!” 满桌子的人一起放下酒杯,同声痛斥:“道德沦丧!” “喝酒喝酒!”,何老二大声吆喝。 夜幕下,堵了满运河的漕船,挂着的灯笼红红火火的一片,形成了一条光带,在暗夜中格外明显与壮观。 第224章走海不翻鱼 第二日,见运河堵的依旧,高进干脆换了陆路,走了大顺急脚行的线路,带着潘耿等人奔波了两天,终于赶回了高家庄。 郑常见高进回来,紧忙大开内城城门,高进诸人一路走去,内城空荡荡的,少了往日的喧嚣与热闹,让所有的人都感觉有点寂寥。 “都走了吗?什么时候走的?”,高进问郑常道。 “走三天了。江南号带队,王员外和王福大队长都在船上。内城已经走空了。金字营已经接管了所有要地的防守。外城已经交给了流民组成的民壮看守。”,郑常恭谨的回答。 高进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万博园那边如何?” “吉仁泰的万字营在那边看着,加上王有根的上千园丁,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东院在内城还留了二百人,平日里会出来纠察秩序。独孤队官看上去也挺忙的。葛大牛带了二百侍卫在高府等你安排。” “外城现在住的流民有上万人,陈若虚老爷子的大儿子陈仁做事还是挺踏实的,高家庄的民事倒也安排的妥当。等过些日子,把贴心的民壮的家眷放进城里,内城还是挺热闹的。” 郑常很认真的分析着,高进听着心喜,自从识字培训班后,又开展了哨长以上军官和管事的中层培训班,在名为科技培训的同时开展了参谋作业训练和忠诚教育,虽然杨文鼎的手法有点稚嫩,总还是有些效果, “李夫人带着几个侍婢在庄主府上侯着庄主,属下暂时告退。”,郑常送了高进到高府门口,看到葛大牛站在门口迎接,低头告退。 高进笑着点了点头,朝行礼的葛大牛和侍卫们摆了摆手,进后院去了。 “相公回来了!”,春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两手提着裙子,带着两个丫鬟高兴的向高进跑来。 不过春儿看来还是为上次无锡的事情后悔,怕失去高进的痛爱,一言一行都变的小心谨慎起来,更时常有意想将两个美婢推给高进避免失宠。 舒服的躺在浴池里的高进,享受着裸露着美好曲线的春儿和两个美婢的按摩,问道:“春儿,你怎么没走!”, “我想等相公回来一起走。老夫人说少爷苦读非常辛苦,回来时庄里一个使唤丫头都无,没人服侍相公。”,春儿细声回答。 “春儿的心意我是知道的,再呆三天,这边正好还有些事情。知县那里还要去看看,剩下的时间专门陪春儿”,高进握住了春儿的手,轻轻的摇晃着。 两个美婢轻轻的帮高进按摩大腿,脸红得看着小两口打情骂俏。 三天后,安排好高家庄剩下事务的高进,由葛大牛带了一百五十名侍卫护卫,带着春儿和两个美婢,在留下的一众手下送别下上了专门留下的海沧船,扬帆出海。 “老渔夫说海上可能有大风,庄主为何还要坚持今日出海!”,王有根有点担心的问陈智, 陈智思索道:“庄主见事,总比我们远的多,此举是不是大有深意!我们做属下的,只要提供了建议给领导就好。” 王有根举起大拇指,大声叫好,心中佩服! 海沧船开船的是上次参与了辽东接高进回江南的王破军,副手是杜二宝。海上行了二天多,海风渐大,不得不斜着航线前进,但是愈发的行的艰难。 虽然船摇摆的厉害,但在船舱的大间里,高进坚持着见缝插针的进行科普,尽力传授先进文明的火种,所有哨长级别的侍卫都必须来听讲。 “庄主,你说地球是圆的,我也信了,可是你说这个风也是可以预报的,风连影子都看不见,又如何预报呢?”,这天的课讲完,葛大牛首先就窗外渐大的风提出了问题。 “问的好。大牛,万事万物都有运行的轨迹。就比如你们面前的这幅地图。你们看,台湾海峡的台风大多在每年的七到九月份,但是最早也可以发生在五月初,最迟十一月也有可能。” “这是怎么得知的?”,一名侍卫好奇道。 “记录,一代一代人去记录,去发现,用规律去办事情。世上的事情都是相互关联,都是有规律的。如北大西洋上,台风的起因大多数产生在大洋的中部,而我们这里,大多产生在马尼拉附近的海面和南海海面。” “但是往深里研究,每年有三分之二台风的起因是因为炙热的非洲大陆上一些小小的倒V形或旋涡状云型。” “它们沿东风气流向西移动,到达北大西洋中部时,便发展成台风,而这些气旋的起因往小里追究去可以说成可能是一只蝴蝶扇动翅膀,所以这种微妙的关联又可以叫蝴蝶效应。” 高进扬着头用铅笔在墙壁上挂的世界地图前认真的比划着,陶醉的总结道:“其实我们的老祖宗早就说过,有因就有果,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都是事物的规律。” 高进畅快的讲完,很舒服的把笔一丢,抓起桌上的茶水壶对着嘴大口咕咚了一大口,抬眼睛看,一屋子的人都用很迷茫的眼神看着自己,有点不自在的道:“能听懂吗?不复杂啊!” 满屋的人都摇了摇头,高进顿悟,脱离了世人普遍认知水平描述自然的知识,是无法普遍传播和流传的,看来自己的国民素质提高计划还有很长的时间要走,根本不是那些穿越者说的如此简单。 想着几百年后,人们依旧还不能完全看懂的周易、山海经、黄帝内经,高进突发奇想,这些是不是也是当年一些很先进的科技无奈留下来的符合上古认知水平的文化。 “庄主,我们这次出来,有几个老渔夫说怕要起大风啊!”,一个侍卫看着摇摆厉害的船舱,担心道。 嗨嗨,高进有点不好回答,因为他也是心存侥幸,要赶时间啊! 舱门突然被撞开,满屋子灌满了大风,杜二宝恐惧的喊道:“风起来了,庄主,王破军说不能再往前开了!” “先避风,所有的人把自己绑在固定的地方,杜二宝,你去看好夫人,我去开船。”,高进一脸不信邪的表情,心里暗道春儿这么背,带出来这么倒霉,看来下次还是放在屋里好。 葛大牛豪气冲天的喊道:“庄主,我和你一起。” 高进带着葛大牛紧紧的抱住沿途能抓住的木头,出了舱,把舱门盖好,抹到了桅杆附近的前舱,看到了船帆已经全部下了。王破军正死死抱住舵把。 “把我绑在桅杆上!”,高进大声下令。 葛大牛和王破军立即照办,葛大牛把自己绑在旁边的一根木头上,绳子的一端和绑高进的绳子系在一起,还打了一个死结。 王破军则把自己直接绑在了舵上。 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海沧船如一片树叶在昏暗如夜的大海上,在惊涛骇浪中起起落落。 雨如墙一般倾泻了下来,海沧船的龙骨与船板发出恐怖的声响,桅杆断了半截,船帆不知何时早就飞走了,甲板上的东西都随浪去了,最糟糕的是进水太多船在下沉。 被浪冲的七晕八素的高进,愤怒的嘶哑着喉咙朝天大喊:“贼老天!it‘stimeforashowdown,youandme!Iamrighthere,eame。youcallthisastorm?eon。!yoursonofa*****!” “yoursonofa*****!啊……” 一个大浪打来,轰的一声,整条船向海的一边倒去,彻底的歪倒着,横的随着海浪拍进了水里,迅速的在昏暗中消失。 走海不能翻鱼啊,高进的脑袋随着船倾进海水里,绝望的进入了暗夜的黑暗中。 第225章琉球王 以为一把骨头要变成海底遗迹之一的高进,发现一个大浪后,脑袋又能够浮出海面,急忙大口的吸了好几口气,刚觉得有点希望,船又沉了下去。 高进瞪着黑色的眼睛在浑浊的海水中寻找不到光明,只能在绝望中闷头大口喝海水。 上帝关上了门,总又会开扇窗,看来神做事也是有余地的。一丝光明又随着船浮上海面散在披头散发的高进面前。 低头呕吐了一会,感觉刚好了点,“啊!”,高进和身旁的葛大牛、王破军又一起大叫着随着船又沉了下去。 来来回回,也不知道被折腾了多久,已经是两眼呆滞,精力全无的高进,最后只能本能的随着船只的上下,张嘴喝水。 既然无法反抗,那只有默默的承受!生活本来就是一种承受,所有前生后世的快乐与痛苦,这一刻如放立体电影一般在高进的眼前同时展现。 世界安静下来,宁静中一束光明绽放!高进浑身都感觉非常舒畅! 突然,啪啪啪的一阵恐怖的声音,光明突然不见了。 天边又传来呼唤的声音,是天使吗,不是,是男人的破锣嗓! 高进迷糊的睁开眼确认,看到同样狼狈不堪的王破军正在费力的解开绑在舵上的绳子,同时大声呼唤着:“庄主,快解绳子,船可能要沉了。” 嗯,居然没那么大风了,高进精神一振,却又听到那恐怖声音,船身的龙骨在挣扎。 高进立感恐惧,努力想挣开绳索,同时踢了一脚还在迷糊中的葛大牛。 被踢清醒了一点的葛大牛急速的念叨道:“菩萨保佑!妈祖保佑!菩萨保佑!妈祖保佑!” 高进扯着葛大牛打的死结,没好气的叫道:“快解绳子,等船沉了谁都救不了你。” 王破军先解开了绑自己的绳子,从旁边合着的箱子里取了斧头,快速的将两人的绳子劈开了。 三人急忙跑去抽出舱盖的封棍,掀开舱盖,满当当的半船舱海水,貌似还有增加的趋势。海水挤压着船舱,发出恐怖的声音。 “还有活人吗?”,高进朝着船舱内绝望的大声叫喊。 “可以出去了吗,我们都在!”,船舱内居然传出了杜二宝清楚的回答。 高进、葛大牛、王破军三人开心的看到,一人套了一件救生衣的船员和家丁们每人背了个小包裹牵着一根绳索慢慢的游了出来。 杜二宝游在最前面,大声道:“庄主英明,你设计的用小葫芦编制的救生衣真是好用,还有每个船舱通往外面的上下两个通气孔和留好的固定捆绑位置、出仓绳索这次救了大家的命了。” “大家没事就好,李夫人呢?”,高进没看到春儿,关切道。 “夫人说要等大家脱险,最后才出来,我已寻了两个水性好的跟着夫人。”,杜二宝禀报。 看到手下陆续出来了,高进命王破军立即组织放舢板,拆船板造木筏;命葛大牛迅速带人收集船上的食物和淡水。 虽然这条船没装货也没运钱,但是一条战船加上随船的两门千斤佛郎机和各种火器,高进心痛,真是亏大发了。 春儿和两个侍婢脸色苍白,浑身湿漉漉的打着抖,被两个家丁从舱里护送了出来。 高进看春儿背上还紧紧的背了一个大包袱,爱怜道:“何必还背着包裹。” 春儿扑到高进的怀里,低声道:“里面是相公的手稿和相公规定乘船遇事必须背的救生包,春儿不敢遗弃相公的那份。” 高进无语凝咽,二人劫后余生,在甲板相拥,微微的海风带起湿漉漉的衣角,吹的两人身上冰冰凉。 王破军从船舱简单的检查了一番后飞快的跳了出来,催促道:“庄主快上舢板,这船龙骨断了,随时可能散架。” 高进一挥手,众人急忙弃了船,跳上了用绳索连在一起的舢板和木筏。 将舢板和木筏挂上小小的帆,众人各自晾晒衣物,放松着劫后余生的心情。 没行的多远,海沧船就爆发出一阵巨响,居然是船底直接和船面断裂了,船底沉了,然后船帮跟着沉到了海里,时间快到难以想象。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震惊无比。暴风雨后平静的海面,碧空如洗,阳光的映照下天边居然显出了一条七彩的彩虹,众人安静的看着这壮美的景象,心中又有些萧瑟。 没有了指望,只能看看离哪里的陆地近了。舢板上,高进和王破军、杜二宝开始认真研究方位。 头发上还滴着水的王破军指着湿漉漉的海图道:“看来我们运气很好,只是在台风的边缘区域,否则我们根本顶不了整整一个上午。” 心里测算着台风的速度和方向,杜二宝迟疑道:“难道我们现在在大琉球岛附近!” “船开过去还要过久?”,光着背的高进露出一身膘肉,问道。 “顺利的话,半天就可以。但是现在已经不早了,晚上到达若是没发现琉球岛的话,我们可能会错过进入更远的大洋。”,王破军皱着眉头。 “用人力加划,大家打开救生包裹,吃饱了轮流划船,大难无一人死,还有什么能难道我们?”,高进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无限的爆棚,迅速的鼓舞起手下众人的斗志。 包裹里省着吃是三天的粮和水,高进一声令下,所有的手下都大胆的开吃起来,吃饱喝足,顺风顺水齐心协力,船行的飞快。 夕阳在海平线上映照着漫天的红光时,一个碧绿的大岛如虬龙一般显现在高进众人的眼前。 所有的人一起欢呼起来,王破军大声道:“庄主,这就是大琉球岛,我曾经跟我叔王福来过一次。” 后面舢板上的葛大牛举起手臂高呼:“庄主万胜!” “庄主万胜!”,所有的侍卫和船丁一起振臂高呼。 高进站起举手向手下致意,大喊:“诸位都是福将,今后跟着我高进用心做事,高进不会亏待诸位。” 众人兴奋的应了,欣喜无比。 高进搂着李春儿,看着愈来愈近的“万国津梁”大琉球岛道:“春儿,我们有救了?” “琉球人不会如张姐姐来信说的土人一样见人就杀吧?”,春儿小鸟依人的将脑袋藏在高进的胳肢窝里,享受着独霸高进的快乐,心中又有点担心。 高进脸上一阵跳动,让杜二宝传令,各船检查武器,统计情况。过了一会,坐在后面舢板上的葛大牛大声喊道:“庄主,侍卫队和水营的人每人都有一把匕首。我身上还有一把腰刀。” 高进知道葛大牛的腰刀还是匆忙和自己上甲板一直挂着才没丢掉。那么慌乱的局面,自然不会责怪属下。 王破军见高进查验武器,禀报道:“按照庄主的命令,每条舢板的船尾箱子里都放了一把斧头一把短铲,两侧都绑了两只长枪,以防不测。” 高进满意道:“居安思危,方为长久之计!登岸后迅速戒备,伐木为棍!至少要保证每人手里有一根棍子或船桨。” 说话间,岛屿的海岸线已经在望,可以清晰的看到岸上已经乱糟糟的聚集起一千多拿着各种武器的人,气势汹汹的守在沙滩上。 “琉球尚义王的间切军!”,王破军有点担心道。 第226章傀儡 舢板距离海岸越来越近,高进可以清晰的看到海岸上成群的男人,服侍、衣装甚至人的长相居然与大明闽南一带的人无异,手中的武器多是弓箭、棍棒和长枪,只有一些貌似为首的人,穿的正式些,似乎还着了层皮甲。 高进急忙让王破军从逃生包里找出大明的旗帜,高高的挂在枪杆上摇动起来。效果很明显,岸上的人见是明人,从紧张的注视转为看热闹,有的甚至直接扛起武器收工回家了。 王破军道:“琉球现在是每年入贡,去台湾的路上,我曾遇到过他们的贡船,不过福建那边有谣言说他们被日本控制了。” “前几年就被日本的萨摩藩击败后控制了,还割走了琉球北方五岛。因为德川幕府一不想萨摩藩壮大,二不想为此和明朝贸易受阻,放回了尚宁王。萨摩藩现在还不敢公开的吞并琉球,但尚宁王已经成了傀儡。”,高进沉思道。 葛大牛一旁听着,疑惑道:“琉球是大明的藩属国啊,日本人怎么可以这样!而且为什么我怎么看琉球人都和闽南人长的差不多?” “从秦朝开始,就一直有中国人东渡去日本,带去了先进的文明。现在日本女人穿的都是唐朝时江浙一代的吴服。北宋、南宋灭亡时也有大批的中国人逃往日本方向,人数不会少于几十万,其中流落到去日本中途的琉球自然也不少。” 高进嘴角笑的咧开了花:“琉球最早的人种和台湾一样,都是从福建那边过来的。何况大明开国就应琉球的请求,迁移了闽人三十六姓的船工帮琉球造船,现在也不知道繁衍了多少人了。” 简单的介绍完琉球人的起源,高进心里想起后世膏药国的政治科学家,拼了老命的从各种角度把琉球人描述成和日本人同文同种。 为了把琉球和中国撇开关系,膏药国的政治科学家甚至可以把琉球土著说成是马来人,全忘记了日本人种基因里,中国人的基因也占据了不少。 黄色人种里没有吸取华夏文明的种族,全部在后来的资本刮分世界的狂潮里亡国亡种,最典型的是没有进入文明的美洲,黄色土著基本被屠灭了种。 高进沉浸在历史的迷思中时,船只已经陆续靠岸。 岸上的琉球人就剩下了百来配齐了皮甲的精锐,为首的是一个戴紫冠的中年男子,很热情的在岸上拱手,用流利的福建官话道:“来的可是大明的人?” “我们是大明的人,出海遇到了风,飘到了这里!对面的贵人怎么称呼,还要在你那里歇脚,最近有没有朝贡船,可以带我们回大明。”,王破军大声回复。 中年男子很谨慎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拱手道:“在下是琉球副相翁寄松,请诸位随我上岸小歇。” 高进让葛大牛派人取了长枪和短斧和短铲,登岸随着副相翁寄松去了那霸港。 那霸港不是很远,转过两个弯就到了,在港口边有座卫城,其实只能算是一座堡垒的规模,但城墙建造和高进在辽东见的城一样,三重城墙的防护,也叫三重城。 卫城上有几座炮台,朝着港口的方向,整了半天高进是从卫城后面登陆的,所以在海上一直也没看到那霸港。 副相翁寄松将高进一行安排到了卫城外的一排空房子,让人送来水和食物。 此时天已经黑了,高进让手下在屋子前点了好十几堆火,分堆围坐在一起吃琉球人送来的吃食。 送来的吃的不是很多,每人也就是分到了小小的一木碗粟粥。 高进摸了摸身上的荷包和春儿的背囊,发现还有十几两金子,大声宽慰众人道:“大家先把自带应急的粮食都吃了,然后吃热的粟粥,先补充点。明日里我们找好吃的,今天天太晚就算了。” 葛大牛大口的吃着,嘴里不忘记嘟囔道:“副相翁寄松也太小气了,才给我们送这点食物。” 杜二宝端着喝空的木碗,警惕的看着不远处的百来个琉球卫兵,小声道:“庄主,好像他们在提防我们!” 高进低声笑:“似我们这样来历不明的,自然要好好看守!如果吾料不差,马上会有不同的人来探听消息。杜二宝,你吃完了就陪夫人和侍女到屋里休息,保护好夫人。” 此时,大琉球岛上的琉球国都首里城世添殿里,副相翁寄松正长跪着向尚宁王报告情况。 四十来岁的尚宁王穿着四爪龙服,戴着金冠,听了副相翁寄松的报告,略有所思的放下了书本,转头看着殿内跳跃的烛火,道:“翁爱卿为何特意告诉本王这些明人服装统一,形体彪悍,又从萨摩藩当日登陆的方向登陆。” 在尚宁王凝视的烛火后,阴影里突然一人说话:“翁副相可摸了这些明人的底?” 副相翁寄松心中恼怒,喜安,你一个小小的侍卫队长,恃宠而骄,竟然敢这样和我说话,闭口不言。 尚宁王叹了口气,道:“罢了,就让萨摩藩的蒲池休右卫门去处置,你退下吧!”,言毕,尚宁王捡起桌上的书本,继续阅读起来。 副相翁寄松叩首告辞,过了一会,阴影中走出一人,正是尚宁王的侍卫队长喜安。 尚宁王看了一眼喜安,招手道:“喜爱卿,时候不早了,我看了这章就去睡觉,你回去歇息吧!” 喜安拱手简单的作了个礼,大声的告辞了一声,出了首里城,却没有回家,直奔萨摩藩留在琉球看场子的蒲池休右卫门家,告密去了。 躲在书院里的副相翁寄松,见喜安走了,高兴的又悄悄的来到尚义王的屋中,小心的关好门闩。 “爱卿辛苦了,本王将来一定不会忘记将军复国的功劳。只是来的明人可疑,但没有见到什么信物,本王身边萨摩藩的眼线颇多,这可如何是好!”,尚宁王急切的问道。 “王爷莫要着急,就算这些人全是普通遇到了风浪的明人,我们也可以用这个机会让萨摩藩有所顾忌!”,副相翁寄松咬牙道。 尚宁王将身体向前,脸凑近了翁寄松,问道:“计将安出!” 第227章殖民思维 萨摩藩岛津家在大琉球岛留下了八百武士,家将蒲池休右卫门带了六百武士守在首里城里,家将本田伊贺守带了二百武士守在那霸港的卫城。 现任的琉球岛摄政是来自日本的僧人天王寺长老菊隐。萨摩藩强制尚宁王任命的,不过也没什么强制了,因为尚宁王压根也就是个摆设,很多琉球官员迅速的投靠了萨摩藩,就包括现在这个撅着屁股向蒲池休右卫门行礼的喜安。 萨摩藩岛津家的家将蒲池休右卫门住在原来琉球岛摄政(职务相当于宰相)的家里,这个忠诚的摄政死在江户,生前的宅子和首里城的大多数房子一样,是典型的明国式样。 厢房的烛火闪烁,蒲池休右卫门满意的看着面前恭顺的喜安,向旁边的手下道:“相良赖丰,你带二百武士随喜安侍卫长去看看,记得带个通事,如果可疑就全关起来,如果反抗就全部杀掉” “如果是普通商人怎么办?”,矮壮彪悍的相良赖丰倒不是莽夫,先是问了不同的情况。 “如果是普通的商人,也不要送他们回明国,明人大多数都有门手艺,就算没有,精壮的人可以拉去做苦力。”喜安在谄媚笑着小心的插话。 蒲池休右卫门呵斥道:“没看到我在和相良赖丰说话吗?喜安君,记住你的身份。” 喜安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应了。 蒲池休右卫门大声道:“若是一般的商人,就全部杀了。久米村的闽人三十六姓,好不容易杀光了九姓,还有二十五姓,喜安君你还想全部补回来。” 喜安低着脑袋道歉:“蒲池休右卫门,喜安知错!” “要不要和本田伊贺守大人通报?”相良赖丰问道。 “不用禀报了!快去吧”,蒲池休右卫门看着告退的相良赖丰和喜安,心中有点不满。老子是武士家庭出身,本田伊贺守家里不过是个佃户。 家主岛津家久留了我在首里城,你们就没看出来我是主将,还要问那个粗蠢的农夫本田伊贺守,一帮愚蠢的手下。蒲池休右卫门摇着头,摸起手边的唐诗三百首,又开始背诵,这个要是不会点,下次在家主的宴会上又要丢丑了。 那霸港,卫城外的排屋前,高进正在和卫城里出来的人围着火堆通过通事亲切交谈, 坐在高进对面的是本田伊贺守,通过身边的久米村里出来的年轻通事,向高进询问明国的事情。 二人身边,戴着赤地五色浮织冠的琉球三司之一的向文德满面含笑的做出旁观者的模样。 “去年听闻浙江总兵和福建巡抚对我国的朝贡使多有阻挠和留难。高进君有没有什么听闻?”,本田伊贺守闭着嘴,以琉球的身份发问,看着高进听通事翻译时的表情。 高进皱眉,想起原本的历史,摇了摇头,做出很茫然的样子道:“琉球向明朝的朝贡非常的正常,只不过听闻朝廷制度是五年或十年一次,不需要年年入贡,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高进看着通事小心的翻译给对面的矮壮男人,心中已经判定对面是萨摩藩的人,那旁边不说话说话也基本无用的就是琉球岛的官员,这就是被人殖民后的结果啊! 被异族统治奴役,活的像狗一样,唯一不同的区别是吃的好点的狗和吃的差点的狗。做狗的时间长了,最后甚至会忘记了自己已经是狗,反而会去咬来解救他们的英雄。高进心中一阵默然,这种事情,在中国的近现代史上是多不胜数。 “今年年初,我国国主向明国递交了《与大明福建军门书》,要求明朝与日本开展朝贡贸易以及民间的自由贸易,否则日本将以数万大军再次攻打明朝。高进君可否听到什么?”,本田伊贺守依旧不死心,继续发问。 琉球三司向文德突然睁开眼睛,盯着高进的眼睛。 高进知道历史上尚宁王压根没有帮传这封信,看着向文德的眼神,笑道:“朝鲜之役尚不久远,德川家还有这么大的想法。这件事情在明国那里是笑谈。” 本田伊贺守和向文德对这个答案都很满意,来自萨摩藩的这个主意,本田伊贺守本来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主意。 向文德向左右道:“派人去拿些被褥,晚上夜凉,不要冻坏了这些死里逃生的人。能在昨日那么大风活下来的海客,老夫几十年来还是第一次听闻。” 本田伊贺守也是点头,对昨天的海风之大表示赞同。 忽然众人身后一阵喧闹,本田伊贺守不满的站起大声咆哮:“市来孙兵卫,什么事情这么吵!” “本田君,蒲池休右卫门派相良赖丰和喜安带了二百人从首里城出来,说要检查这些海客。”市来孙兵卫远远的回答。 “检查个屁,老子已经检查过了。叫他们滚蛋!”,早看不惯蒲池休右卫门做派的本田伊贺守愤怒的叫道。 “是不是让他们去,我们惹不起蒲池休右卫门大人。”,琉球三司向文德听了通事翻译的日本话,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低声向本田伊贺守说道。 本田伊贺守感觉很没有面子,转身咆哮着,扭头带着市来孙兵卫和百来个手下向卫城走去。 向文德有点失望,满眼复杂的看了高进一眼。 高进立即读懂了这饱含深情的一眼,追上几步,拉住本田伊贺守的手,道:“本田君,我可以和你一起进城吗?” 本田伊贺守听着通事的翻译,看着小胖子满脸诚挚的样子,手里感觉到了高进手心递过来的一块金属,不是很自然的将金属攥在手心里,看着相良赖丰道:“你们要怎么做?” “蒲池休右卫门大人吩咐我们,如果他们是普通海客,就将他们全部杀掉。” 通事将这句话翻译给了向文德听,高进等人也听到了。 高进大声道:“海客就该死吗,没有海客,哪里来的国与国贸易,兄弟们抄家伙!天大的风浪都躲过去了,怎么也不能死在这里。今日这事传出去以后哪里还有明国的商人跑琉球这条线。在琉球又怎么轮得到你们日本人说话。” 久米村的通事倒真是奇才,站在中间,同时翻译三方的话语,还都带着恰当的语调, 本田伊贺守、向文德、相良赖丰听的心里都有些气馁,名不正、言不顺啊! “大胆,在我琉球岛上还敢如此撒野!来啊,将此人拿下!”,相良赖丰的身后喜安跳了出来,怪不得都说汉奸比鬼子还可恨,背叛者在哪里都同样如此。 喜安也是带了十几个琉球侍卫的,侍卫们听言跳了出来。 “不可莽撞!尚宁王说此事交由蒲池休右卫门大人处理,琉球人不参与。”喜安的背后又出来五六人,大声呐喊的原来是副相翁寄松。 “国主是如此吩咐!”,琉球三司向文德大声的向副相翁寄松发问。 “正是!国主还念海客辛苦,传令命我送来一些被褥。”,副相翁寄松一挥手,身后五六人拉着二匹马,马上绑着二十来床被褥。 琉球三司向文德很满意的向愣在高进身前的侍卫喝道:“国主有令,你们退下吧!” 喜安的职务没有二人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手下被骂了回来,只能看着相良赖丰。 相良赖丰可没空管喜安,因为刚才高进一嗓子,所有的高进手下的人全部跳起来了,按照平时的训练,默然无声的在高进的身后立了个圆阵,随时可以把高进护进阵心。 高进粗壮的左手手臂勒住了本田伊贺守的脖子,右手将匕首架在其脖子上,大声叫道:“都不许动,谁动我就要了他的命!” 哐当,琉球三司向文德心中窃喜,第一个将随身的佩刀丢在地上,举起双手大声叫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大伙把兵刃丢下来。” 副相翁寄松接着相应,大声向左右喊道:“琉球的都把刀丢了,不能伤了本田伊贺守大人。” 乒呤乓啷一阵声响,在场的一百多琉球侍卫将手中的武器丢了下来。 “王破军,带五十个好手,去把那些人的武器都取来!” “喏!”,王破军大声应和,带着一群手下去了。 本田伊贺守的武器已经被葛大牛摘走了,咽喉被勒的紧紧的,感觉到匕首冷冰冰的恐惧,看到被几根长枪逼住,还坚持举着刀的相良赖丰,大叫,“相良赖丰,你今日想看我我死吗,谋夺我的位置吗?” 第228章琉球之夜 相良赖丰招手向身后的几个跟随耳语了几句,几个跟随悄悄的退后,带着几十个人隐入黑暗,众人以为相良赖丰派人回首里城报告,倒不奇怪。 高进看见相良赖丰沉稳的用手扬起手中的日本刀,心中痛骂,靠,遇到一个不好对付的鬼子,神剧里那些低智商的鬼子们呢,我也要手撕鬼子。 相良赖丰大声道:“本田君,如果你不幸阵亡,我会向家主禀明今日战况,并剖腹谢罪!但是这些人,我不能放。来啊,围住他们!” 琉球岛官员们带着早已经丢下刀枪的琉球侍卫们闪的远远的,看着相良赖丰领来的一百多手下,举着刀枪和日本铁炮(日本人叫火铳叫铁炮)向明国商人们围了上去。 “还有什么办法?这些明国商人要是死在这里,倒霉的可是我们琉球。明国不会发兵,但会更有理由停了我们的朝贡贸易”,副相翁寄松愁容满面,悄悄的向琉球三司向文德低语。 琉球三司向文德谨慎的看着不远处跃跃欲试的喜安道:“我们已经把兵器丢给明国人了,先看看,这些明国商人也不简单,难道是明军的探子?” “若是那样,那就更不能死了?若是沈有容的部下,招来了不好惹的老家伙更不妙。”,副相翁寄松招来身旁一贴身侍卫,耳语了几句。侍卫得了吩咐轻轻的乘着无人注意,隐入黑色的夜色里。 “放了本田伊贺守大人,我以武士的荣耀,带你们去卫城,保证你们的安全。”,市来孙兵卫着急的朝着高进大喊。 通事翻译完,高进见王破军带人抱了琉球侍卫丢下的一百多件长枪长刀回来,迅速的武装了绝大多数的侍卫和家丁,心中大定,朝着市来孙兵卫道:“拿着火器的日本武士把火灭了,要是走了火大家都没得谈了。” 市来孙兵卫无奈的向相良赖丰道:“把武器放下,先救本田伊贺守大人吧?” 相良赖丰哈哈大笑,指挥着手下围了个半圆,一百铁炮手排了几排在前,毫无退缩之意。 一片女人的尖叫从排屋里响起,高进心中一紧,寻思坏了。 果然,几十个日本武士从排屋那边拖着惊慌失措的女人们出来,走在中间的几个用刀架在春儿和两个女婢的脖子上。 一个武士拖着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杜二宝的脚跟,在地上留下一条血迹。 “日本的武士之道,就是绑架女人为诱饵吗?”,高进愤怒的高叫。 相良赖丰洋洋自得道:“你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兵不厌诈,你放了本田伊贺守大人,我就放了这几个女人。我们可以公平一战。” 高进退入了手下的战阵,让葛大牛将本田伊贺守绑了,寻了一根长枪。 “庄主,怎么办?”,葛大牛看着相良赖丰身边害怕的瑟瑟发抖的李夫人和两个侍女,还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杜二宝。 “他们有火器,打起来我们吃亏。”,王破军提醒二人。 高进探手入怀,掏出一个令牌,走出阵丢给琉球通事,皱眉头平静道:“今日若我的人少了一根汗毛,我高进对天发誓,萨摩藩将亡种灭族!” 琉球通事摸到了令牌,手指有点颤抖,一直不卑不亢的翻译语调变的不是很正常,结结巴巴的翻译完毕,急忙将高进递来的令牌,跑去递给琉球三司向文德。 相良赖丰脸色凝重,他看到了高进脸上的桀骜,听到了那平静但饱含了万人阵中来往自若的自信。 那种自若,只有在家主岛津家久下令的时候看到过,此明人是何身份?爱思考的相良赖丰满心疑惧的看向通事。 琉球三司向文德拿过通事送来的令牌,光华华的一片嫩黄的翡翠玉,入手就知道价值连城。玉上无字,但整个是半只老虎的造型。 “玉虎符!”,副相翁寄松惊叫,瞪大了眼睛看着向文德。 琉球三司向文德捏紧了虎符,走向相良赖丰道:“相良君,看来这里面还有误会,我陪你一起去和蒲池休右卫门大人解释吧。” “他是什么人?”,相良赖丰将刀插回刀鞘,疑惑的问。 琉球三司向文德皱着眉,一副很头痛的表情:“不管他是什么人,肯定都是不好惹的人,还是请蒲池休右卫门大人定夺吧。” 相良赖丰下令火枪手灭掉火绳,向市来孙兵卫道:“这里交给你了,一个都不能放走。” 市来孙兵卫应了。 琉球三司向文德带着喜安和琉球侍卫,相良赖丰带了十来个侍卫,一起转身回首里城。 高进看着通事,悄悄的招手让通事过来,招了市来孙兵卫来阵内低声商议。 高进道:“今日本来没有什么事情,都是你们那个日本人惹出来的。你把那几个女人还给我,我把你们的本田长官还给你。这两块金子是给你和本田的,今日无奈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市来孙兵卫从来没得到过五两金子,沉甸甸凉凉的感觉真实的让心头乱撞,嘴里机械道:“可是蒲池休右卫门下令不能放走你们。” 高进继续道:“你把女人还给我,我带着女人走。你带本田走。约定一炷香时间。一炷香时间后,你再带兵来追,生死有命、各不相欠。” 葛大牛从怀里掏出一只短香,点了插在阵前。市来孙兵卫看那短香,心道这也点不了多久,将金子轻轻放进口袋,跑回去和那边的几个小头目一商量。 副相翁寄松突然指着首里城大叫,“看首里城着火了?难道有变!” 市来孙兵卫和其它的萨摩武士们看见城里火起的大,心中惊疑,立刻同意交换。 换回了春儿等人的高进,立即带着手下往海边撤退。 副相翁寄松则边向首里城跑,边向刚解脱绳索、恼羞成怒的本田伊贺守大喊:“快去首里城,起火的是摄政府!” 市来孙兵卫大声叫道:“本田伊贺守大人,首里城才是家主的嘱托,那霸卫城就交给我吧!” 本田伊贺守一跺脚,大喝一声,“市来孙兵卫,你带五十人留下看着,剩下的人和我走。” “本田大人请放心!”,市来孙兵卫鞠躬恭送本田伊贺守带的人向首里城狂奔。 跟在市来孙兵卫身边的萨摩藩武士看着明国人全部隐没在黑暗中,焦急的提醒道:“市来孙兵卫,那些明国人跑了?” “急什么,家主经常说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做穷寇莫追!这些人在岛上,还能飞了去。天黑难觅,等到天亮的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你要是想追,你去追。走,愿意回卫城和我回卫城。” 市来孙兵卫从地上拔出烧了一小截的短香,心道这么好的香不能浪费了,灭了火星,塞进背囊里走了。 那提醒的侍卫心中痛骂市来孙兵卫,又不是大阪城来的,整日里想的就是钱,看看众人都跟着回卫城了,自然不傻,也跟着走了。 高进一行往海边急撤,见到后面并无追兵,倒是远远的有一城池里有火光,暂停下来看地势。 葛大牛禀报道:“杜二宝中了一刀,幸好只是皮肉伤,是被打晕的。夫人们都无恙!” “没事就好”,高进说完环顾了一下海岸,发现了那霸港,挥手一指,走! 首里城摄政府大门口,只穿了条“”(兜裆布)的蒲池休右卫门站在一群抢来的琉球妻妾前愤怒的跳着脚,看着已经烧通了整所宅子的大火,好不容易收刮来的财物都在里面啊! 好几百萨摩武士正在忙紧忙出的救火,一个个灰头土脸,不敢懈怠。 琉球三司向文德、喜安和相良赖丰气喘嘘嘘的跑到了火场,还没禀报。蒲池休右卫门就大声喝道:“来的正好,快去救火,快去救火!” 众人急忙屁都不敢放的低头去救火。 而本田伊贺守呼哧呼哧的带人跑来,很气馁的发现蒲池休右卫门毫发无伤的在大门口跳脚。 同样,蒲池休右卫门看见来了生力军,也是大吼着命令速去救火。 本田伊贺守很不识趣的挤上前道:“蒲池君,那些明国来的商人好像有些来历,刚才琉球三司向文德和相良赖丰带了他们的信物来禀报,最后怎么处置?” 正在这时,头发被烤焦冒烟的相良赖丰,扛着从蒲池休右卫门卧室里抢出了一个柜子,大叫:“蒲池休右卫门大人,我找到了。” 蒲池休右卫门激动上前,大声道:“快放下,快放下!” 本田伊贺守拉着蒲池休右卫门的袖子,重复问道:“怎么处置?” “几个商人,让他们自生自灭!”,不耐烦的蒲池休右卫门甩开本田伊贺守,忙着夸赞相良赖丰忠心耿耿,打开柜子检查自己的财物。 本田伊贺守看着柜子里一柜子亮闪闪的金银,愤愤不平的捏了捏口袋里的金子,转身回卫城去了。 市来孙兵卫恭敬的迎接了本田伊贺守,悄悄的献上了高进留下的一锭金子。 正准备看市来孙兵卫笑话的侍卫们,惊讶的发现市来孙兵卫得到了本田伊贺守大人的表扬。 月圆风平,大琉球岛惶然的上半个夜,就这样过去了,海浪轻轻的那霸港港口,高进带着手下,悄无声息的摸进了一条海船。 第229章崇拜 后半夜了,摄政府的大火终于灭了,蒲池休右卫门恼怒的看着一院子冒烟的断壁残垣。 琉球三司向文德陪着脸小意道:“财物都在就好,蒲池休右卫门大人今夜先到我府中休息,明日再做安排。” 蒲池休右卫门叹气道:“也罢,就要打扰三司大人了。” 被烟火熏的满脸乌黑的相良赖丰凑上来,嘿嘿笑着递上来一个物事,禀报道:“蒲池休右卫门大人,从那些明国商人的身上搜出了一个东西,请您过目。” “这是什么?”,蒲池休右卫门拿着黄黄的玉虎符在灯笼下看来看去。 “玉虎符!”,相良赖丰腆着脸道。 “哦,是的是的,我在听家主说三国的故事时听过。哟西,好东西,好玉啊”,蒲池休右卫门手里把玩着美玉,眼里开始冒出了贪婪的精光。 相良赖丰简单的把和明人商人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蒲池休右卫门瞪着眼睛道:“不对啊,本田伊贺守刚才还带了人来灭火来着,还问我那些明人怎么处置来着。” 相良赖丰一愣,想起来是看到本田伊贺守来蹦达了一圈。 蒲池休右卫门抚摸着美玉,笑道:“应该是本田伊贺守抓住了那些明国人。不过这真是天赐我萨摩藩的宝物,我要将此玉呈送家主。” “那些明人怎么处置?”,相良赖丰抬头小声问道,已经没有了初问的底气。 “随本田伊贺守去处理吧!相良君,你也辛苦了,自去休息吧!”,得回了财物,又得了新宝贝的蒲池休右卫门非常大度,随着琉球三司向文德去歇息了,心道,人是你本田伊贺守抓的,有事情你来兜,关我屁事。 忙碌了半夜的众人一哄而散,副相翁寄松也低着头回府。 一进自家大门,副相翁寄松径直进了后院,黑影里翁寄松的亲信低声的嘿嘿笑。 翁寄松责备道:“蔡大,你怎么把火烧的那么大?” 蔡大想起在墙边看到纠缠的两具白肉,压抑着笑道:“不是我放的火,是蒲池休右卫门与摄政府那个******肥厨娘在厨房干事的时候碰翻了油灯,点着了厨房里的柴火。” 副相翁寄松想起蒲池休右卫门并未因为着火责罚任何人,忽然彻悟道:“果然是妾不如偷啊!这些明人居然有如此大运!” “你速去寻他们,将他们引入山,天明后不要被人发现了!”,副相翁寄松不放心的叮嘱道。 “副相大人,不用了,我看到起火后就回了卫城,看到你回首里。我跟着明国人到了海边,他们径直去了那霸港。这群明人训练有素,不是普通商人,如我所料不差,现在已经扬帆出海了。”,蔡大笑道。 “难道都是天意!这些明人就大有来头啊!”,副相翁寄松有点怅然,没有和前来的明人好好交流一番。 正如蔡大在那霸港窥视到的一般,高进带着手下很顺利的摸进了那霸港,轻松的拿下了一条四百石的琉球海船,直接起帆出海去了。 躺在船甲板上,高进哼着海阔天空,看着一轮圆月漫天,任海风轻轻吹过。 春儿蹲在高进身边,抹着眼泪道:“是我不好,连累了相公,我就是个灾星。还请相公休了我吧!” 高进抚摸着春儿的背,安慰道:“再背,你也是我高进的妻子。只要你真心待我,我必不负你!你运气差,少出来走动,回去后,我安排你到民政厅做事,平时负责救济事务,日后会好起来的。” 春儿跪下真心向天发誓道:“若我今后有负君恩,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去睡吧,对了,去看看杜二宝。记得查看伤口和换药,幸好没砍坏,他还是个孩子。”,高进看着一天星斗,怅然道,浑然忘记按照年龄,自己也只是十三岁而已。 葛大牛看到李夫人走了,在庄主身边坐定,道:“今日真是凶险,不过我们还有些麻烦,淡水和粮食都不够。” “粮食不怕,救生包里有鱼钩和鱼饵,钓鱼就是。至于淡水,等太阳出来就有了,至少渴不死,告诉王破军,先去台湾北部,去找淡水”,高进胸有成竹。 第二天,除了认真开船和负责钓鱼的水手和侍卫,剩下的人都在看着船头忙碌的高进,议论纷纷。 “庄主在干什么?”,一个侍卫小声问身边的人。 “小声,庄主在施放法术!”,身边的侍卫低声答道。 “庄主会法术?”,问话的侍卫很惊奇。 “那是,听王船长说暴风雨那天,庄主在船头念了一串的咒语,每次船要沉的时候就浮起来了!王船长决定回去后把庄主的相貌和咒语雕在桅杆上。”,声边的侍卫非常肯定,一看就有可靠的内幕信息来源。 “庄主这么厉害!”,二人周围的侍卫围在一起,低声讨论。 “我也听葛队长说了!葛队长说的那咒语我还记住了?”,又一个侍卫印证了庄主会法术是事实。 “快说说看?”,众侍卫七嘴八舌的催促。 “有送嗷啊必须去!”,侍卫认真回忆道。 “有送嗷啊必须去!”,所有的侍卫同时念了起来。 不知道自己被手下神话了的高进,正给几个装了海水的大空缸子上架空盖了个斜坡的木头板子,看看能够得到多少被阳光蒸发出来的淡水。 不过似乎高进的试验很失败,忙了一早上,高进也没有得到一口淡水。 旁边忙的一头大汗的葛大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实在忍不住问道:“庄主,这样求雨成不成啊?” 求雨!高进脑门一大条黑线,抓着脑袋,也不想解释,直接道:“方法是这样的,可惜这工具太差了。老天饿不死瞎眼雀,叫大家记住水囊里的水省着喝,在船舱里躺着不要动,挨三天就到了。” 无趣的高进受了打击进了船舱,呼呼大睡,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就听到船外一阵阵呼喊。 高进跳出舱外,原来天上出着太阳但居然同时下起雨来。所有的水手都跳出了船舱,欢呼雀跃。 葛大牛着急的指挥众人搬出所有能装水的器皿,来装淡水。 高进看着大家欢快的样子,也高兴起来,忽然见葛大牛带着众人一边干活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有送嗷啊必须去!,惊奇道:“大牛,你们在念什么?” “庄主,你的咒语好灵啊!你施法完毕,我们才念了半个时辰不到就下雨了!庄主万岁!”,葛大牛回头大叫。 “庄主万岁!”,呼啦啦,成片的人群跪伏下来向高进跪拜,这场面让高进有点眩晕,“大仙”原来都是这么练成的。 个人崇拜,是好,还是坏呢,高进自己也说不清!。 第230章名分 高进摇了摇脑袋,一边招呼大家乘着雨水脱衣服洗澡,把被海水浸透过滑腻腻的衣服好好洗洗;一边转身看往太阳雨下的海面,雨点中船尾拉着的一串舢板在水面带出长长的尾流。 王破军驾船是洗不了澡的,在旁边看着海图和光溜溜的高进,禀报道:“庄主,如果顺利,明天中午就可以看到钓鱼屿。” “嗯,我记得上船的时候唯一的收获是两对山羊,有公有母,明天到了钓鱼岛,把山羊放上去,下次每次经过都有烤羊肉吃了。”,高进笑着洗着澡,笑道。 “以前只听说遇风的时候有船到钓鱼岛避风,不知道钓鱼岛上有没有淡水。我们后面路上还会有三四天,如果葛大牛收集不到两天以上的淡水,还会有点麻烦。”,王破军听庄主叫钓鱼屿为岛,也改了口,看着欢腾的甲板,谨慎的建议。 “钓鱼岛上有四条溪,水量不大,但是一晚上收集保障我们这百来人喝水的量还是够的。只要现在能收到两捅够大家用一天的饮水就够了。”,高进胸有成竹。 雨过天晴,葛大牛兴高彩烈的将各种盆子收集到的干净雨水倒在一起,正好一大桶。 虽然水就够众人节约的喝半天,但众人围着水桶都是开心无比,高进一指舢板道:“大牛,那里还有些,就是脏些。” 葛大牛抬头一看,果然,每条舢板的船底都积了一些雨水。有自告奋勇的侍卫立即带着勺子和木桶绑着绳子游过去收集了。 待收集的人回来,葛大牛等人兴奋的围上去看,居然收集了大半桶,虽然水色要浑些。 “用救生包里的纱布过滤几遍,烧开了也能喝。晚饭大家先喝这半桶。”,葛大牛兴奋道。 高进站在人群后,注意到众人湿漉漉的衣服,上前一步道:“大家搓洗过的衣服里,也是淡水,大家挤一挤,应该可以凑够一桶。记住要干净点的,没搓干净的就不要了啊!” 众人哄堂大笑,上百条光溜溜的汉子,排着队向桶里拧水,然后把衣服挂在船帮上,一个个到舱里休息。高进的女眷们现在都在舱里不敢出来,满船都是光屁股男,幸好急救包里一人备了一方兜裆布勉强遮羞。 高进也是满心欢喜,笑着看到科技精神开始潜移默化的在手下的心里开放,至少葛大牛等人知道了过滤和烧开是必须的。 在海洋上,淡水的重要性就显得非常突出,收集来的一大桶清澈的水过滤烧开后,由高进送进了春儿的房间里,凉了后灌在几个大水囊里备用。 剩下一大桶浑水,过滤后待沉淀后倒了一半加上处理好的海鱼,烧了一大锅鱼肉汤,晚饭时候被百来人喝的干干净净。剩下半桶一人一碗喝了睡觉,已经清醒的杜二宝也分到了一碗。 杜二宝的伤势正在好转,一切都在好起来!负责发水的高进将空桶放在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起最后倒出的最浑浊水一饮而尽。 葛大牛和周边的侍卫大声叫起,“庄主,可使不得!”,但是为时已晚,高进已经得逞了,有点呛的摸着嗓子道:“无妨,咳咳,无妨!” “属下愿意为庄主效死!”,感动不已的葛大牛和周边的侍卫大声的拜伏在地。 “起来吧,起来吧!”高进摇着脚一步三摇的回了春儿的房间。 剩下刚才的故事在船舱里传播,最后大伙又一起到春儿的房间外大声的拜伏,大声道:“属下愿意为庄主效死!” 搞的高进像谢幕不了的演员一般,一次次出来安抚众人。 今夜无月,银河一条横亘天空,海船安静的在海面上行驶,葛大牛坐在王破军身边打着饱嗝,看着风景。 同样吃饱了的王破军感叹道:“你们遇到海难和过节一样,真的如庄主所说,知识改变人生!” “当年我和我叔在渤海遇风翻了船抱根木头在海上飘了两天,眼睛都饿绿了,好不容易爬上一荒岛,还没淡水。好在岛已经看得到陆地的岸了,编了个简单的木筏,飘了过去,真是死里逃生。” “庄主的救生包里,考虑到了逃生的各个环节,这就是庄主常说的有备无患!就说这钓鱼岛,庄主居然知道上面有淡水和淡水量,而这些是我这样的老海客都不知道的,庄主的深谋远略实在令人佩服!” 葛大牛满脸崇敬道:“看今天下太阳雨,还没一点风浪,就是很奇的。莫忘记了庄主可是天上下来的文曲星和武曲星,那是大富贵之人,不是你我能测度的。” “我是下定了决定为庄主效死的。虽然我不聪明也不能干,但是我够忠诚,也有把力气,跟着有能力的人我也不会差。就凭庄主今日把最后的泥水留给自己喝。我就知道庄主不会亏待我。” 王破军赞赏道:“说的好!其实你我哪里没看清楚,过日子真的是有多大能力吃多大碗饭。整日里想着发财好逸恶劳的同村人现在都成了泼皮。幸福还是要凭双手去创造。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创业,能跟着庄主这样有能力的人自然最好!” 夜风徐徐,二人谈心。几十颗流星从天边划过,又落实了多少心愿。疲惫的高进早已进入了梦乡,那年那姑娘! 海船行的顺利,高进一行第二天就看到了钓鱼岛。 风平浪静中,高进命葛大牛带了人乘坐舢板上岛,放了山羊,灌满了船上所有的水桶水盆和水囊,还按高进的吩咐在一块大石头上刻了明葛大牛到此一游。 办完诸事,船只扬帆起航,三日后,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布袋港。 港口的望哨远远的看到,紧急上报。布袋城里欢腾了起来。三娘带着碧莲在盐字营队官李得胜、木字营队官萧晓和一大帮精悍的侍卫的簇拥下向码头涌来,盐字营副队官丁四,盐务总管江一德,副总管林二带着一堆文职人员紧紧的跟在后面。 高进扶着春儿带着众人下了船,一众人等劫后余生,心情无比激动。 三娘难得的有点失态,大声的笑着,眼里流着泪花。 高进上前握住三娘的手,道:“三娘,哭什么,我回来了!” “独孤信的飞鸽传信,比你早两天到了。说你五天前就出来了。可是那几天起了风,就怕你们出事。今日你到了,大家总算放的心下!这几天,城里说你被风吹了的谣言满天飞,城里有点人心惶惶。”,三娘说的真切。 高进心中感动,同时想到郑成功当年拿下台湾没多久就暴毙,同样是留了一个烂摊子,结果手下各派系各自拥主,搞的四分五裂,维持了没多少年就垮了。 高进反思自己不是每次都有这好运气的,人治靠人,人去治败,没有制度什么都不靠谱啊! 接着安慰了哭的满面梨花的碧莲,高进心思沉沉的领着众人先回布袋城。 布袋城半年不见,已经有六万多人常住在城内城外,又是一番风味。茶馆、饭店、酒庄、戏院、花院,药铺,一条街连着一条街,见到庄主回来了,街道两边围满了大声鞠躬行礼的人。 “庄主威武,庄主万福,庄主万岁!”,一声声,叫的高进浑身不自在,万岁,那是造反啊! 高进站在布袋总管府内的高楼上,俯视全城,城外已经开垦好的良田,水利设施初见雏形,旁边的稻田里绿油油的,有的明显是高产作物红薯。 三娘笑嘻嘻的指着城里的一角道:“那里我准备起个钟楼,已经叫黄程去联系澳门的佛郎机人。另外城里已经有家造自鸣钟的店铺,每月能生产十台,供不应求啊!” 高进反应过来,赞道:“三娘这么有心!” 三娘羞赧笑道:“进儿提过那么多次,一直没时间实施,三娘自然也要为夫君排忧解难。” “也有我的功劳啊,要不是我看着盐场,按进儿的话是不断的扩大再生产,哪里有这么多银子,今年前五个月,盐田的纯利可是五十万两”,碧莲撅着嘴巴争宠。 高进笑了,“碧莲姐自然有功,来来来,抱抱。” 高进温情的拥抱了二人。细心的三娘轻声道:“进儿,我发现你从船上下来就不开心!怎么回事?” “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我们实际上已经是本地一霸,但是我们没有名分?无名则散,也就是为什么一有谣言,就动荡四起。”,高进认真道。 “那就称王吧!”,三娘和碧莲异口同声道。 第231章政变 “为何要称王?”高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感觉从内到外那么熟悉的三娘和碧莲,竟然有点陌生。 三娘笑着翻出一张地图,道:“布袋作为港口,相公拥有嘉义一城,已经算是一城之主。这半年张金莲派遣穿山营和平陆营一直在向周边开拓,已经收伏台南县的三分之一,云林县的全境,南投一部,占地六百余万亩。” 高进定睛一看,这地图还是自己当日画给众人的,现在这份居然是更精细的翻版,还标注了河流和山脉。 “这地图是谁做的?”,高进看着地图赞不绝口。 碧莲得意道:“是我让科技部的杨文鼎找人做的,可费了一番功夫。” 三娘看着二人继续指点着地图,“新到的各营都在扩编,人员会往平陆和穿山二营的人员水平发展,照这个扩张的速度,到今年年底,台南县、彰化县,南投大部全部就可以纳入相公的版图。相公坐拥土地千万亩。” “到时候,按照相公早先说过的规划,彰化的田,云林的鱼,布袋台南的盐,南投的木和煤,可以养活二百万人。台湾岛相公独占五分之一,明年可以达到三分之一,后年此岛平川之处将尽数入相公囊中。” 三娘站起,退后几步,郑重向高进行礼道:“三娘恭喜相公,还望相公早日称王,成就大业。” 高进被针扎了一般从凳上跳了起来,跨过去摸了摸三娘的脑门道:“没发烧吧,碧莲,最近三娘可吃坏了东西。” 碧莲很诧异,上来摸了摸三娘的额头,道:“昨晚我和三娘一块吃的东西啊,不可能坏肚子的。” 高进疑惑道:“那怎么我一上岛来你们就拉着我称王?” “实话说了吧!不要说我们打你那个老妖精的小报告”,碧莲认真道。 “这怎么会,二位姐姐都是抚顺所的老人,进儿可是你们看着长大的。”,高进很肯定的回答。 “当日谣言相公被风,城中忽然有大量谣言说穿山和平陆两营准备拥张金莲为王!”,三娘冷冷道,“穿山营、平陆营两营现在有六千人,加上白天香和里农手下的大将基布带的一千侍卫,相公,你手下现在还不到张金莲一半。” 高进浑身发冷,呆坐回圆凳,脑门发汗,心里整个想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才是主角啊! 碧莲看到高进呆呆的样子,大声安慰道:“进儿别怕,上个月这个小贱人生孩子,我们正好把她软禁起来了。等你回去落了她的兵权,一切都在掌握中!” “哪里有这么容易,田明和白天香是张金莲的死党,里农和张金莲抱了团,穿山和平陆营的人大多数只听里农和张金莲的,其它人都使唤不动!现在还可以说生孩子,过了这月,又拿什么分说。”,三娘冷笑道。 “抓住证据了吗?”,高进问道。 “没有,就是李妈和王启年一来就发现嘉义城里味道不对,穿山和平陆两营非常排斥新来的营,已经大规模斗殴过多次,就差哗变。” 三娘停了一下,继续道:“自从张金莲生孩子,我们隔绝了嘉义总管府内外消息,里农也蹲在自己的祭司府里闭门不出,不知道打什么主意!这两天嘉义城里,王启年还在搞戒严。” “为何没有密报?”,高进痛恨道。 “所有的密报全被李妈压下了,说是怕影响你的科举。可是相公你还需要科举吗?”,三娘坐在一旁,大有意见。 高进摇了摇头,为嘛自己的队伍总是不纯洁,为什么别的穿越者手下都是没思想的木头人,哎,脑袋大! 造反可是技术活,高进突然发现对最上层的反抗往往不是在被压迫的最底层的人身上产生的,而是从管理层的中下层开始,因为只有这些体制内的基层组织者才具有较好的组织力和熟知旧体制弱点的杀伤力。 改变历史的是劳动者,可启动历史变迁的其实是劳动者中的精英,也就是说,历史的走向与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一样,可能是决定在少数人手上的。 如果一个族群的精英不对大众负责,以私心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将造成族群所在文明的溃败。大明改大清不正是如此。所谓大明明末的文臣个个该杀,从这个角度,高进很同情倒霉的崇祯同志。 “天高皇帝远,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做个王妃,进儿,我还真没白痛你!”,碧莲用丝帕捂着大嘴笑道。 “不可,裂土封疆的事情不能做,台湾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领土,我是中国人!”,高进斩钉截铁、掷地有声道。 “那怎么办?”,三娘和碧莲异口同声问。 “试试看了!我还有办法”,高进苦笑。 既然嘉义城出了大事,自然无法多停留。 提前吃罢午饭,高进留下春儿和丫鬟,自带着葛大牛和一百五十名侍卫,由萧晓带着三百名侍卫,整装向着嘉义出发了。 高进穿戴着三娘准备好的一身擦的锃亮的精良铁甲,骑在“桃天”身上,马后牵着老马和“长青”,一人三马,走在队伍的中间。 一路无聊,高进掂了掂狼牙棒,检查了马袋里久违了的三根拐子铳和长柄眉尖刀,还取下背上上弓,试了试弓弦,三娘知道高进不喜欢拉弓,只备了一壶好箭。 看着队伍前后旌旗飘扬、刀枪林立,高进又找到了些草原上戎马的感觉,这比玩政治真的轻松多了。一想到后世西方政客的虚伪嘴脸被称为有城府,高进感觉一肚子恶心。 布袋往嘉义的砖石道路铺了有一年了,真是再好的路也经不起大量超重运输煤炭砖石货车的碾压,很多地方的路面都已经破败不堪。 好在当初修路的时候,每隔二十里就设置了一处驿站,一路共设置了三个。驿站以高进后世看到的客家围屋做范本,还住了一些在驿站附近耕种的农民,算是一个小小的乡村集镇。 经过的前两个驿站,还没有等高进等人进站,远远的就有一大群人兴高彩烈的跑出来迎接,那高兴劲赶上过年了。 高进微笑的向众人见礼,亲切的接见了驿站的站长,一个荣立过战功的老家丁。高进笑道:“好眼力,这么远就跑出来迎接了!” “是这样的,上午有个木字营的通信兵过我们驿站的时候说的。”,老家丁显然对现在的工作职位很满意,开朗的笑着,为能和庄主说上一句话兴奋无比。 高进看向萧晓,萧晓急忙解释:“上午得了庄主的确切消息,就急忙派人向老妇人报信,以缓老夫人之忧。” 歇歇脚后,众人继续赶路,因为是平原,坐在马上看得很远,高进看着驿路边开垦出来的一块块良田,有的成片的种着甘蔗,一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心有大有成就感。忽然想到自己若是称王,就好比夜郎王一样自不量力。 高进一边自嘲,一边沿着驿路两边的青纱帐,过了第三个驿站没多远,嘉义城已经在望,萧晓向着队伍前后大声叫喊:“都打起精神来,让嘉义城里的小子看好,我们把庄主送回来了!” 话音未落,忽然就从驿路两边的射出一片弓箭,登时就有十几名侍卫被射中面门或颈脖,一声不吭的倒地而亡。轻伤不论,那十几名中箭受伤的极重的,倒在地上大声哀嚎。 高进看见驿站两旁的甘蔗林中,呼啦啦跳出一大帮穿着高家庄统一制服的人。 萧晓看了林中出来人的制服,大声叫道:“结阵,结阵,庄主,穿山营和平陆营反了。” 高进兴奋的提起狼牙棒,大声道:“葛大牛,放信号,带五十人,拉我的将旗和伤员回驿站催援兵!木字营结阵待援!” 葛大牛从怀里掏出高家庄最高级集合令,点了,呼啸一声,半空中连续三响,三片红烟! 正在驿站上崇拜的张望着庄主背影的驿站站长,看到远处的异常和空中的信号,大声喊起来:“烧狼烟,集合庄内所有男丁。” 驿站里的男丁,本来就拥挤在一起看大名鼎鼎的高进,一下全围在驿站站长的面前。 “庄主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有人要让大家吃不上饭,大家说怎么办?”,驿站站长站在燃烧着浓郁黑烟的高台前愤怒道! “和他们拼了!”,所有的人一起振臂高呼高喊。 第232章伏杀 驿站站长烧起了狼烟,带着驿站的驿卒和驿站里的农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挥舞着棍棒、扁担、石块、板砖等各种随手能捞到的武器呐喊着一起冲出了驿站。 驿路两边,上千穿山营和平陆营的叛军,战斗作风凶悍,攻势非常凶猛,一排弓箭射完,又是两排标枪,又密又准,顷刻间又扎翻了几十人,然后开始挥舞着大刀长矛冲杀了过来。 萧晓带着手下在驿路上排了个小半圆阵开始抵抗,火铳手开始在阵中放排枪,将冲的近的叛军一圈圈的打倒在圆阵的周边,尸体摞了一尺高。 战场进入了僵持状态,但木字营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一,萧晓绝望的冲着阵后观敌料阵的高进大喊:“庄主带侍卫队快走,末将断后!” 高进一直认为木字营战斗力在五营中居首,没想到会被半年未见的穿山营、平陆营里跑出来的叛军杀的只有招架之力,世事多变,看来田明和陈大海训兵还是有一套的! 看着身边的葛大牛,高进大喝一声:“随我来!”,拍马带着葛大牛等二十名骑了马的侍卫向着驿路右边的叛军阵角杀了进去。 快速的拉起马速,疾驰如风,高进伏在马背上,领着二十手下快速的冲进了叛军丛中,做到了人群丛中过,片枪不沾身,用长柄眉尖刀快速的收割着嚣叫着的叛军脑袋。 有些叛军对高进还是忌惮的,看见马队冲来,立即向后逃了开去。 叛军的头目猫不住了,从人群后蹦到了显眼的地方,大声的喊叫:“不要跑,今日杀了那个死胖子,就可以恢复我们西拉雅人的荣耀!” “基布!”,马上的高进和驿路上的萧晓都很快的认出了这个叛贼的头目。 高进拨转马头,嘴里含好火折,将刀换了狼牙棒,大声叫道:“任何人杀了基布,免罪,赏千金!”,葛大牛和二十名侍卫一起大声的重复的叫喊着高进的悬赏。 光着背的基布,刚大声的吆喝完自己的手下不要跑,准备组织长枪阵围杀马队,突然就听见了高进的悬赏,感觉周边的人都盯着自己,眼中全是看到了银子的样子。 基布慌了,心知这半年来,手下的小子得空就跑到布袋去吃喝玩乐,个个都知道了银子的好处,全被带坏了。 “大祭司说杀了高进的,可以上天国,有四个仙女来陪伴!”,基布摇摆着手中的开山大砍刀,“为了仙女,杀啊!” 叛军们打了强心针一番,又聚在一起,这时候高进已经带着马队杀了过来。 基布带着身边的心腹,高举着开山大砍刀迎了上去。 两将相遇勇者胜,基布相信自己的勇猛,高举着砍刀,看准了风一般过来的黑影和马上那个死胖子,出其不意的奋力将刀先掷了出去。 刀,去势如电;枪弹,无影无痕;谁更准,谁最狠!战场在高进和基布的眼里变成了两个人的世界。 高进在马上做了个蹬里藏身,整个的钻到了马身一侧,在颠簸的马背上击发了射向基布的一枪。基布甩刀后立即往旁边一扑,躺到了自己一个心腹的背后。 一轮交锋,谁也没打到谁。基布的心腹顺手把手中的长枪做标枪飞了过来,长枪被高进甩狼牙棒磕开,正好一枪爆了那心腹的头。 心腹的脑浆飞了基布一脸。基布顺手从倒下的心腹身后取下了一支标枪,哈的一声怒吼,扎向近在面前的高进。 高进没有躲闪,只是一错,将标枪夹在自己腋下,急拨马头。桃天一个扭头向基布撞了过去。 基布虽然壮实,仍然像一块破布一样的飞了出去,躺在地上一时喘不过气来。 高进的马过去了,葛大牛等人的在后面,二十匹马快速踏过。待高进带人转回来,基布已经被踩的稀烂了。 高进枭了基布的首,插在长柄眉尖刀上,心中叹气,在这个年代,枪对刀没有绝对的胜算。 主将一死,叛军的气焰立即低落了下去,在高进的马队的袭扰下,开始后退。驿站里主动跑来助拳的三百多男男女女也到了,虽然战斗力不高,但是声势浩大,一下鼓舞了剩下百来人的木字营和葛大牛手下的几十名侍卫。 叛军开始崩溃,七八百人一起向着嘉义城逃了回去! 高进驻马看着叛军逃跑的方向,心中疑惑。 葛大牛问道:“庄主,追不追!” “你带马上的侍卫追,记住如果败军逃进嘉义城,不要跟进去,回来报我。”,高进话音未落,葛大牛带着人呼啸而去。 “萧晓,传我口令,调李得胜盐字营一千人,布袋水营五百人,一级战备,二个时辰后到达驿站。那个,驿站站长,你这个驿站还没起名字对吧?” “喏!”,萧晓得令后迅速派通信兵去了。 高进问身边能和偶像一起并肩战斗而笑的满脸褶子的驿站站长。站长忙不迭的回答道:“三个驿站都没取名,说是等庄主来,还请庄主赐名?” “就叫龙门驿站。”,高进没有一点犹豫。 “谢谢庄主赐名!”,驿站站长高兴的应了。 众人简单收拾了战场,先回了驿站。 高进脱了头盔,坐在驿站内的烽火台上,一边给拐子铳重新装药,一边注意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城外。 半个时辰后,葛大牛带着二十骑,快速的进了驿站。 跳下口吐白沫的马,葛大牛跑上了烽火台,大声禀报:“庄主,叛军全部逃进了嘉义城,进城后还关了城门。但是沧云旭还在北门把守,嘉义城北门也还可以进,不过有叛军堵着北门正在攻门。城中情况不详,只看到有浓烟。” 高进抬头道:“干的不错。葛大牛,你那二十骑在此休息,待李得胜的盐字营和王新的水营到了,带他们走嘉义北门进城。萧晓,迅速将驿站中的壮丁组织一下,随我们一起去北门。” 此时的嘉义城,普通住家纷纷闭户。王启年站在内城的城墙上,忧虑的看着外城的大火和浓烟,向身边的李妈道:“叛军势力太大,有些刚归附的部落和平日里就不善的一些泼皮作乱,搞成这个样子。” “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上街堵路,还有放火的,怕啥,这次的房子都不是白送的,他们爱烧自己的房子,让他们烧去!好像我们短了他们的好处。需知若是没有我们看顾,他们还光着屁股在蹲草棚子。一群没良心的废物!” 骂的不过瘾,李妈坐在王启年身边接着骂:“堵路是坚决不可以的,进儿说过,自由的定义不是无限的,不能以自己的自由损害别人的利益!” “田明和白天香带了一千五百人躲在祭司府,陈大海和亲信三百人在自家里据守。外面有将近四千叛军和一万暴民,人数太大了。”,王启年盘算的精细。 “预备队在哪里?”,李妈皱着眉头。 “巴雅尔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过来,最好的结果就是被包围了。不过刚才驿站那边传了信号,说是有敌袭,希望进儿还好!”王启年认真答道。 第233章乱局 葛大牛带着二十骑,一路砍杀着只顾仓皇逃回城里的叛军。 二十里路啊,每个骑士砍的刀都卷了刃,沿着驿路一路都是人头和背后被豁出一个看得到内脏大口的叛军士兵。 七八百狂奔的叛军被追杀了一半,剩下远离驿站逃跑的,最后逃进城里的只有不到三百人。 城里的叛军,基布是分了工的,有的围内城,有的占城门,有的负责抢祭司,听到逃回来的叛军带回基布已经战死的消息,所有人心中凉了半截。 没有了领头的,也没有什么有见识的后续者。开始还有几个叛军的小队官想会和在一起继续攻打祭司府,可田明和白天香夫妻档将祭司府守的牢牢的,叛军丢了一地尸首后知趣的散去嘉义城的大街小巷去砸门抢掠。 看叛军和暴民分散到了嘉义城的各个街巷里,出击火候已到,王启年令王列山带着马队出内城北门突击出城,查探刚才外城北门传来的一级集合令是何情况。 马队三百,排了三人三马的纵队,整整排了一百排。看着浩浩荡荡的马队,穿着重甲信心满满的王列山,高举手中的长柄眉尖刀,大喝一声我们走,英姿飒爽的率先向内城放下的吊桥拍马而去。 马踢刀砍枪刺,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王列山的马队就势不可挡的一直冲到了北门下,顺利的击破了叛军的封锁,来到了沧云旭驻守的北门。 王列山还没来的及驻马发问,城门上就传来沧云旭歇斯底里的大叫:“列山,快出城,城外是庄主的一级集合令!” 王列山心中一个咯噔,提马速带着队伍直接穿过吊桥,向驿站奔去。 军心大乱的叛军们,也没人想到出来追杀,只是机械的重新开始了封锁,而那封锁的命令,还是基布下的。 此时,内城北门又是一片枪炮声,城中所有的叛军们听了脸色一变,精锐的火字营出来了。 江石业带了三百火铳手,六人一排,列了五十排,打完一排,后面上一排,只放了三排铳,北门外本已经被王列山马队将队形撞的稀烂的叛军和暴徒,彻底溃散了。 江石业带着火字营犹如压路机压路一般向外城的暴民和叛军们碾压了过去,将一路上遇到的叛军屠的精光。 巴雅尔带着一千预备队跟在江石业的后面,搜索每一个被撞开的门,解救着被砸门进入的住户,同时大喊着:“全城戒严,上街活动者杀无赦!”。 此时,驿站里,王列山激动的下马行礼,朝着烽火台上的高进大叫着:“见过庄主!” 高进笑道:“列山快起,城中情况如何!” “穿山营和平陆营哗变了,但是都是里农祭司手下的那个基布搞的鬼。田明和白天香在祭司府守着,陈大海守着自己家,都被两营的叛军围住了攻打。”,王列山恭敬道。 “有无队官级别的人参与!”,高进听到里农并无背叛,心中稍微好受一些。 “目前没发现有队官级的人参与,叛军里除了基布,剩下的都是些小队官,可能是因为我们几个月来了好几万人,引起了这些土著的不满。”,王列山笑道。 高进叹道:“在台湾压根就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土著,所有的人种都是从大陆来的,风俗习惯也和海的那边差不多,只不过是来的早和来的晚的区别,最多分先住民和后住民,但先后本质没有区别。” 王列山赞道:“庄主博学!” 高进淡淡一笑,道:“萧晓,带上能战的家丁和驿站的壮丁,去北门!我与列山带骑兵先走一步!” “喏!”,萧晓大声接令。 六月初下午的台湾嘉义平原,天气晴朗,碧绿的原野托着蓝天,初具规模的嘉义城外驿路上,三百多骑疾行如风。 嘉义城内的祭司府长廊,田明和白天香看着紧闭着的里农房间,两人心内都极其郁闷。 白天香低声骂道:“该死的基布,打着大祭司的名义鼓动穿山营和平陆营的人造反,为什么大祭司不出来声明一下!” “基布偷走了大祭司的权杖,大祭司有口难辨,出去解释也会被人说因被逼迫而说,真是有理说不清啊!”,田明对里农很有点同情与理解。 “张夫人一直都在超越庄主给的编制,翻倍的扩大穿山营和平陆营,虽然说是为了征战周边,但是这场祸事下来,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白天香有点担心张夫人。 “不会,张夫人刚给庄主生了个儿子,还在做月子,已经一个月没有与外界联系了,应该没什么大事!”,田明很睿智的判断道。 “那我们俩会怎么样,再怎么样也逃不了个驭下不严的罪过。为嘛你营里那么多人跑出来造反?平日你就没发现点踪迹”,白天香埋怨田明。 田明摆脸朝天,一声叹息,“难道是命里不得带兵,带了三次,全哗变了!可我也是完全按老寨主的办法,吃住训练在一起,打起仗来这些兵也是勇猛,但是你也知道,他们身上的野人味道太浓厚了,不是半年的时间就可以同化的。” “哎,最多你辞去平陆营的队官,和我一起做张夫人的侍卫吧!你比穿山营的队官陈大海、副队官高山都强点,他们好像被困在营部的院里,只保住了三百人。”,白天香突然发现有两个人可以拉来垫背,心中畅快。 城内的排枪声越来越近,田明道:“我带一千人出去配合平乱,你和周成守好这里。” “放心去吧!谁敢再来攻打,老娘正好劈死他撒气”,五大三粗的白天香,掏出背后的斧头,气冲冲的叫道。 田明看到暴怒的白天香,心中暗喜幸亏不是针对自己,赶忙转身点兵准备出战去了。 外城城墙上,无锡城内曾大显伸手的三个狙击手王飞、张飞、李飞,猫在一排盾牌兵后,悠闲的给南门城门楼附近的乱军点名。 杨文鼎浑身全甲,拄着根长枪站在三人身后,带着一百科技部的年轻好手准备发起攻击,心中自得,就算要我搞科技宣传,我也找了一百好手。 见南门城楼上的乱军受不了这枪枪催命的压力,蜂拥逃窜。杨文鼎大喝一声:“兄弟们,该是展现一下科技部风采的时候了!排好队形,上!” 不多时,杨文鼎顺利的拿下了南门城楼,重新插上了红瞳的旗帜。 王启年站在内城城楼上,满意的看到在自己面前取了军令状出征的杨文鼎居然真的赢了,非常高兴。低头看江石业进展也很顺利,不但已经平了好几条街巷,还接出了田明一群人,队伍又壮大了几分,现在正在接应陈大海的路上。 各条大街小巷里抢掠的叛军士兵和暴民背着抢来的财物,开始往就近的城门跑,有的街巷上已经可以说是达到了拥挤的程度。 王启年皱眉,想着还有那么多的暴徒要处理,忽然注意到,从大祭司府冲出了一大群士兵,气势汹汹的飞奔向一些街巷,又开始破门而入,杀人劫财。 站在王启年身边的俞野农也注意到了,难过道:“大祭司还是反了?当如何处置!” 第234章阴谋 王启年反问俞野农道:“野农,你认为大祭司该如何处置?” 俞野农发现王启年一脸诡异,迟疑道:“这个,还是要等庄主回来才好。” 王启年愈发笑的阴险,大声道:“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俞野农看着大祭司府里冲出的兵似乎有规律的分头劫掠,本着沉默是金的精神,对不清楚的事情不随便发言。 半个时辰后,嘉义外城北门方向,传来一阵低沉的长号,是高家庄家丁战斗时候的进攻号。 沧云旭趴在城头上,看着城下马队中摇动着的旗帜大笑起来:“庄主来了,哈哈哈,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城下这帮家伙,以为大爷手上拿着刀是吃素的,居然堵路抢劫,真以为自己是根菜了,最后都是别人的垫脚石。” 控制着马速,一直将养着马力的高进,带着王列山,开始加速。马蹄声融融,地面开始强烈的震动,整齐的阵势将杀气传的很远。 高进在马队的中央,随着马队快速的冲进了北门,进门的时候向沧云旭举了个大拇指。 沧云旭心里比喝了****还甜,叫了个小队官带百来人,待马队进城后吊起吊桥,守住城门。沧云旭自带着三百人,追着高进的马队就下了城墙。 俞野农看着大祭司府里冲出的兵又有秩序的跑回了祭司府,忽然有点明白,转身看着也一直在观察的王启年道:“原来如此!这是谁的主意!” “这都是暴乱中不可预测的,又有谁能控制的了外面这乱局!看,进儿回来了!”,王启年发现了高进的将旗,大声叫起:“野农,速带五百兵去西门,躲了城门,瓮中捉鳖!” “喏!” 叛军和暴徒已经彻底慌乱了,惊恐的奔跑,大叫,向各个能逃的方向逃去。东门是内城,南门、北门已经关了,只剩下西门,所有的叛军和暴徒都争先恐后向西门而去。 见西门人多,高进用长柄眉尖刀一指,带着马队,很舒服的沿着主街一路梳理了过去。 幸亏穿山营和平陆营未配多少火器,而火器在抢劫的时候远没有刀子好使被两营的人丢了换刀,要不然在这种狭隘城市巷战的环境里,高进的马队很可能被人打成筛子。 高进骑在桃天身上,马鞍后依次牵着老马和长青,长青已经开始习惯战争的节奏了,大声的打着响鼻,比桃天还激动。 沿着城墙,俞野农大声的催促着手下加速前进,争取在庄主赶到西门前夺下西城门。 西城门实际上已经无人把守,见到势头不好,分到守西城门的叛军早就出城去了。 结果是高进带着马队和俞野农的步兵同时赶到。 俞野农得意的在城门上大叫:“庄主,我拿下了西城门!” “守住城门楼,不要关城门!”,高进看到马队在城门前停了下来,大喝一声,率先向城外疾驰而去。 王列山刚停下马,还没回马就看到庄主拎着刀子往城外去了,心道,妙啊!城外才好跑马啊,一挥手带着手下蜂拥着跟去。 高进到了城外,视野开阔,一下追上砍翻了三个暴徒,驻马停住。王列山这次激灵了,急忙停下来。 “王列山,带一百人追击,其余人列队,把出城的暴徒往护城河里逼!喝着咱挖的井过日子,还挣了咱不少银子,居然无理闹事,一群吃里扒外,养不亲的废物!这次让他们到水里去喝个够!”,高进很愤怒。 坐在马背上,看着二百马队忠实的执行了自己的命令,将一批批城里逃出的暴民和乱军围杀的跳进护城河里,最后被俞野农组织射手从城墙下灭的干净。 夕阳落山,城门里再无什么暴徒跑出,连王列山都带着一百马队回来,每匹马屁股上都绑了十七八个人头。 “庄主,末将追杀三十里,可以斩获无数!”,王列山高兴的秀着战果。 高进看着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头,皱眉道:“在城门口搭好京观后我们回城。” 嘉义城里,密集的枪声已经停歇。菜市口,一排排的预备队带着抓获的暴徒在排队杀头,江石业已经带着打红了枪管的火字营回内城休息了。 筑好了京观的王列山,趾高气扬的随着高进站在旁边,看着巴雅尔坐镇指挥砍人脑袋的样子,满脸熟练的不在乎,一脸络腮胡还带了点小横肉,完全找不到当年瑟缩的样子了,真的是居移形,养移气,生活环境也很重要。 “少爷!”认真监督砍人脑袋的巴雅尔发现了高进,大声喊着跑了来。 “很好,砍完了,回去一起吃晚饭。”,高进鼓励着巴雅尔。 巴雅尔心情大好,感觉到周边一阵羡慕的眼光,能和庄主吃饭可是很难的事情,证明自己还是高家庄的老人了啊! 内城门大开,一阵鞭炮擂鼓,王启年和李妈坐在城门楼上等待高进。 “娘!孩儿不孝,又让你受惊了!”,高进抱着头盔迈进了城门楼,一脸惭愧! “惊什么,娘上次不也在城门楼看你杀敌!”,李妈握住高进的手,继续问道:“吃饱了没,再来块切糕!” “切糕?”,高进看了看盘子里的切稿,努力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张口就给咬了一大快。 “慢慢吃,别噎着!”,李妈痛惜道。 “张金莲在哪里?”,高进问道。 “在内城高府的后院带你儿子呢!”,李妈笑道。 “听说金莲这次惹下很大麻烦,娘,你怎么看?”,高进盯着李妈的脸诚挚的问道。 “大手笔啊,进儿,今日过后,城中再没有能造反的人。张金莲一个月前都定下计策,说服了里农,捕杀城中的不良分子和长老会的不良成员。今日大功告成。”,李妈赞道。 “张金莲?有这么好的计策?”,高进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理解中的张金莲政变,最后变成了在下好大一盘棋,转的太快,有点一下接受不了。 “今日最痛苦的是里农祭司,要她派人去杀她的族人,心情想来是万分矛盾。但是不杀掉这些热点人,此城再过几年就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日子。”, “先去看看张金莲和你儿子”,李妈和王启年恢复了旧貌,催促道。 高进应了,笑着下了楼,向高府急驰而去,心中感叹,运动总是便宜了少数别有用心者,自古以来从没变过。 第235章家和万事兴 嘉义内城的格局和大陆的高家庄一样,连路名都是一样的,整个就是一个放大的翻版。唯一的区别是原本应该高挂高府名字的门眉,只写了嘉义府三个大字。 现在的嘉义大总管张金莲,正以野人酋长的名义统治嘉义全域。外界打探消息的陌生人,即使打听到有关高进的消息,也是常年不在的张金莲无数“面首”之一。 高“面首”跳下马,在一些新招的侍卫好奇的眼神中,一路小跑进了后院。 小楼的厢房里,襁褓中的婴儿正在哭泣,高进闻声而进,望见金莲正袒胸露怀,满是母爱的凝视着在怀中吃奶的孩子。 “相公,你回来了!”,白白胖胖的张金莲,看见丫鬟迎着高进进来,欣喜道。 高进挨着张金莲坐下,看着鼓着嘴巴吃奶吃的起劲的孩子,真情道:“金莲,你辛苦了!” “相公仁慈,当时没有处理这些人。过去半年,这些人联合起来屡屡闹事,若是不除,将来还要生事。所以这次索性让他们把这件事情闹大,顺便看看还有哪些人有异心,还好,看来相公的队伍还算可靠!”,张金莲很轻松道。 高进见了太多的血,心中对金莲的忍受力无比佩服,只是有些惋惜道:“死的人太多了,刚才我已经传令,让他们将从犯留下来关押起来,拉到阿里山去挖煤,阿里山也有煤。” “你就是心太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罢,这个恶人我当到底。可是下一步,布袋那边应该说我要称王了,你让我怎么办?”,张金莲苦笑。 “王不能称,若是自己开疆也罢,这里是中国的地方,咱不能做历史的千古罪人!”,高进自嘲。 “听说在琉球你差点就挂了,要不要给他们一点惩罚?”,张金莲突然有点愤怒。 高进面色一怔,笑道:“多嘴的报信人,琉球已经被日本萨摩藩霸占了,要解救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的海军还不行,等建立一只大舰队再说。现在我们还是要巩固现有领土,先稳一点,整合好内部力量。” “金莲,明日我就派王列山将三娘等人接过来,今后你就是台湾大总管,嘉义总管交给启年叔。今后你就发行政令,与军队脱钩,三娘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白天香和田明和他们的人给你,他们会尽心保护你,我也安心。” 高进说完,从怀中掏出聘媵的聘书道:“一年到了,我把这个写好了,苦了你,春儿也还没有提拔为妾,你也不好提。” 张金莲眼中流泪,看着怀中吃饱奶睡的香甜的孩子道:“作为一个流落异乡的低贱的寡妇,今日能走到这一步,全靠相公的赐予,我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女中豪杰梁红玉做过妓女都可以封护国夫人,金莲如此干练造福一方,将来我会给你一个诰命!”,高进认真道。 “史载梁红玉率军与金军、伪齐镇淮军战,遇伏遭围攻。梁红玉腹部重伤,肠子流出以汗巾裹好继续作战,最后血透重甲,力尽落马而死,首级被敌人割去,下场何其凄惨。金莲还望长寿,安心将这个孩子带大,相公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高进愕然,看着泪眼婆娑的张金莲,叹道:“金莲高义,这个孩子就叫高义吧!嫡二子,今日就入族谱,等会吃晚饭就和众人说。” 张金莲脸上露出一片笑颜,道:“我知道相公定不会厚此薄彼,金莲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 高进又和张金莲议定了一些政务方面的事情,小桃派了个丫鬟通知老夫人请城主和庄主去前院。 张金莲很沉稳的回应:“知道了,告诉李妈还需稍侯片刻!” 高进有点迷惑,张金莲笑道:“威德礼仪,相公要注意了,你现在可是一地之主。” 张金莲将孩子小心的交给保姆,让贴身侍女取来早准备好的衣装,让高进换上。 还真是人靠衣装,高进半年来气质本就有大转变,这下就俨然一贵公子。 对自己新形象很满意的高进看着张金莲,已经在几个侍女的帮助下迅速的打扮一新,换了个人一般,贵气逼人,让人不敢亲近! 高进凑近张金莲,用手摸了下张金莲的屁-股,道:“留印!” 张金莲微笑:“快走吧,老夫人要等急了。” 几个侍女托着张金莲的衣角,高进一边陪着,一起进了前院大堂的后室,站在后室的小桃一指大堂,道:“都到了,相公快去吧!” 站在后室往前室门口的秋儿笑着指挥几个侍女撑开了门帘,同时大声喊道:“庄主到!城主到!” 大堂内,王启年坐了上首左边,李妈坐在旁边,左边坐着沧云旭等一众武将,右边坐的是夏允彝等一众文臣,王二娘站在文臣的队伍里。另外,堂下还跪着五六人。 高进昂首挺胸的进了前室,李妈坐着不动,王启年带领着众人很习惯的规矩行礼,高叫:“恭迎庄主!恭迎城主!” 高进对这种环境很陌生,有点不是很自在,被张金莲牵着走。 张金莲很坦然的牵着高进上了大堂上首的一个矮矮的高台,让高进坐在中间的厚实华丽的木椅上,自己站在一侧。 几个侍女在后侧抱着各种物品侍立。 矮矮的高台两边各站了几名带刀的侍卫,衣着华丽。 高进突然感觉和平日里一起吃饭喝酒的手下距离有点远,很不习惯。 抬头看着堂下,跪着的尽然是里农,田明,白天香,陈大海、周成,高山等人。 “臣妾有罪,还请庄主责罚!”,里农低着头大声道。 文臣里跳出几名西拉雅族的长老,弯着腰鞠了一躬,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翻译赵成德大声道:“西拉雅族的长老们说这次骚乱明人也有份,西拉雅族人在这次骚乱中也受到了明人骚乱分子的迫害,请庄主和城主赦免大祭司!” 高进看了看张金莲。张金莲用机灵的双眼凝视着高进的眼睛,朗声道:“里农大祭司平日里劳苦功高,还请庄主圣裁!” 已然会意的高进看了看李妈和王启年。不愧是一家人,闭嘴传眼大法通通练习的纯熟,几眼就交换完意见。 高进道:“此次骚乱,原因由来已久,皆是个别小人挑唆。在台湾,虽有种族,但从古到今都是中国人,任何人都不得以种族之名行割裂之实。” “嘉义城主建城有功,开土百万,晋升为台湾大总管!” “里农大祭司其罪可免,但其责不可免,即日起免嘉义大总管,任民政厅副主事。即日起王启年任嘉义大总管。” “田明等武官,统兵不力,全部免职,所部交王总管整编。田明转任侍卫队长,白天香任侍卫队副队长,带兵五百护卫台湾大总管。” 里农等人伏地谢恩。堂上众人,几个西拉雅族的长老,也没有什么话说。 然后,张金莲又将几件事情请示了高进,高进同意后,颁布了下去。 会罢,散场,进了后室。高进发现自己的后背尽然湿了。看着陆续进入后室的二娘、李妈、王启年,一个个习以为常的样子,啧啧暗叹,自己落伍了。 张金莲一扯高进,快去换衣服吃饭了。 二人换了衣服,进了后院的饭厅。众人已经在坐,张金莲笑着向众人一个个请安,李妈笑道:“金莲不容易,这里没外人,快坐下快坐下!” 王二娘也道:“若不是金莲,这里有些人还不知道有多么跋扈,相公,你回来就好了,好好整治一下!” “还整治什么,刺头全在骚乱中死光了!快吃饭吧,巴雅尔,今天你的预备队干的不错,吃根鸡腿。达春你要多学点,下次说不定就用到你了”,王启年开筷夹了鸡腿给巴雅尔。 达春抬起头,呵呵的笑了。 高进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心中涌起一阵温暖,家和万事兴,看来要好好的和三娘和碧莲谈一下。 “娘,金莲的儿子我取名叫高义,嫡二子,今日就入族谱!”,高进一言,四座安静! 第236章后宫不和 李妈打破了安静,大声道:“好好好,你定了就好!”,随即招手让抱了高义的保姆过来,接过酣睡的高义爱心的抱了抱,又问抱着高壮的保姆:“壮儿最近可好?” 抱着高壮的保姆早已按奈不住,得了说话的机会,立即抱着白胖胖的高壮凑上前,陪着笑道:“老夫人,大公子近来开始学走路,身体可壮了,一看就像少爷一样聪明!” 李妈将怀里的孩子让高义的保姆抱去,那保姆一脸不开心的抱着孩子往后退去,看着李妈熟练的抱起高壮。 活泼的高壮立刻伸出手向桌上的碗碟抓去,弄的面前一团混乱。 “调皮鬼!进儿小时候乖多了。”,李妈抓住高壮的小手,笑呵呵的无意道。 “进儿会乖,我怎么从没发现?小桃,那大晚上爬墙跳窗的是谁啊?”,王二娘捏了一把高进的胳膊,看着呲牙咧嘴的高进笑的很大声。 “二娘莫吵,小时候我其实还是很乖的!”,高进急忙伸手夹了一大把菜放到小桃的碗里堵嘴。 抚顺所过来的众人欢畅聊天,倒是南方的张金莲插不上话,显得几分落寂。 众人饮酒作乐,不觉夜深,李妈宣布散席,王二娘拉了高进就走,惹得一桌人坐着嬉笑。李妈看着呆坐着的小桃,道:“小桃,今晚你也去吧!进儿又是呆不了几天的。金莲就算了,娃还小,晚上喂奶辛苦,不要累到了。” 王二娘拉着高进进了后院,没有进小楼,直接牵着高进转身去了一个侧院。 进门后,高进感觉一切都那么熟悉,失声道:“二娘,你在这里建了杏花楼?” 王二娘笑道:“这是我的小院,自然建什么都行!” “二娘提议建了这院子,我和三娘、碧莲都很喜欢,三娘、碧莲来嘉义的时候也会到这里住,就住各自的屋子里。我原本的那屋子小,现在就住到李妈的房间里了,好带孩子。”,小桃在二人身后笑道。 看着十来个丫鬟们将房间里点的灯火通明,时空凝滞了一般,高进叹道:“其实才过了两年半,没想到,没想到真的是凡所有相,全是虚妄!” 二娘开始边走边旋转着舞蹈,舞蹈的同时衣裙飘飘而下。 银铃一般的笑声,一背青丝扬起,一具光洁白皙的酮体在光影中变幻。高进正看的入神,二娘却径直推开一间侧门,直接走了进去。 一阵香脂的味道随着浓厚的白雾从门中散出,将楼里味道铺垫的益发暧昧,让高进有点小小激动,扬起脖子做了个狼嚎的姿势。 小桃习惯性的从地上捡起二娘的衣裙,抱在手里,却被身后的丫鬟急忙抱去。小桃自嘲的笑笑,向刚回过神来的高进道:“相公,还记得在抚顺,我叫你什么吗?” “嗯,桃姐姐,你是叫我小茶壶的”,做完怪样的高进上前牵着小桃的手,“今后私下里你还可以这么叫我的,我可不是忘本的人。” “相公,小桃没有金莲那么能干,身体也差只能管管家务。高壮又调皮,还望相公多多包容。”,小桃仰着头,为儿子的前途抬头勇敢的看着高进的双眼。 “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高进爱惜的牵着小桃的手,安慰着一路走向侧门。 侧门内,竟然是一个大澡堂,和高家庄里高进设计的澡堂一样,让久未享受泡澡的高进欣喜。 几下扯掉衣裤,高进跳进水里开始闭目享受二娘的头部按摩。 一群丫鬟笑嘻嘻的将房间的门关上,顶上门闩,水雾和女人们的笑声从屋内顶上设计的几个侧向的窗户飘了出去。 明亮的月光寻着欢乐的笑声从窗里钻进来,映照在墙上,同时钻进来的还有一阵优雅的古琴声。 正蹲在高进腿边认真按摩的小桃,听着听着疑惑道:“好熟悉的琴声,难道是三娘。二娘,你听是不是三娘在抚琴?” “除了三娘还有谁!”,同样听了一会的高进,淡然道:“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进儿,我要收干儿子!”,一个女人站在门外的走廊上大声叫喊。 高进摇头苦笑道:“碧莲也来了!” 丫鬟们上前抽了门栓,碧莲探了个脑袋,转身大喊:“三娘,快来洗澡,赶了一下午路,小兔崽子在这里舒服着呢”,一身短打的碧莲连衣服都没脱就直接跳下来了。 水池里泛起一阵水花。王二娘调笑道:“碧莲,想男人想的衣服不脱就下来了!” 碧莲在水里游了几步,坐到了高进身边,哀怨道:“我家小男人派人送信说自己的老窝被小老婆端了,让大老婆带人来帮手。大老婆带了四千人累的半死跑过来,结果小男人刚许了小老婆好处,还要一起过日子,真是气死人了!” 高进哈哈大笑,知道一时也讲不清楚,转移话题道:“刚才碧姐姐说你要收干儿子,是谁家的孩子?” “小桃的孩子,高壮!”,碧莲看着默默的给高进按摩脚丫的小桃,大声道。 “我也要收小桃的孩子做干儿子!”,王二娘将高进的脑袋放在自己光洁的胸脯上,温柔道,“小桃,你可要让你儿子给我们养老送终哦!” 小桃流着眼泪,用手抹了抹还是不能阻止住内心的伤心,终于大哭起来。 “我也要收小桃的孩子做干儿子!”,门口突然一声,众人抬头看,原来是三娘到了。 “三娘,今日辛苦你了!快下来洗洗!”,高进站起,招手示意。 “辛苦倒没什么,进儿平安就好!”,三娘让丫鬟关好门,解了衣服下来,真实窈窕熟女,君子好逑。 “进儿,今日你扶张金莲之子入族,有无考虑到你大儿子高壮的处境?全无一点支持,后果就是被人连根除尽。”三娘也不走近高进,自站了到一角在几个侍女的服侍下细心梳洗。 高进心中一紧,站起来走向小桃,将痛苦的小桃揽入怀中,安慰道:“现在三位姐姐都愿意做你靠山,将来我也会给高壮配备人员,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的。” “妾身谢过少爷!今日就让我好好的服侍少爷!”,小桃主动蹲了下去。 六月的初夏夜,嘉义城嘉义府后院,几人尖叫欢喜、几人忧愁无比。张金莲坐在自己的小楼里,凝望着刚吃完奶的孩子,眼中带着淡淡的哀怨。 “哼,看我们高壮睡的多香”,感觉自己晚上受到了冷落的保姆小声赞叹。 第237章一路向北 张金莲摇头伤感:“做的再多,他也是老二!” “不一定!”,一个声音从张金莲和保姆的身后发出。 张金莲和保姆惊讶回头望去,只见里农和两个侍姬和自己的丫头们站在身后微笑着,摇曳的烛火中整个场景和谐的如一张宫廷图画。 一个贴身丫鬟低头小声道:“夫人恕罪,是里农夫人让我不要禀报的。” 张金莲挥退所有的婢女,拉近里农道:“里农,你可知你刚才所说传出去就是大逆不道?” “选人选贤,这可是相公发的手册里强调的。只要高义足够优秀,我相信相公会考虑的。”,里农很自信道。 张金莲眼睛一亮,自言自语道:“我们加把劲,把台湾岛全拿下来,给高义求一小块封地,也够他安身立命了。” “我们把所有的刺头都为相公拔掉了,也废掉了穿山营和平陆营。请问台湾大总管,我们靠什么去打!”,里农一声叹息。 “无妨,相公一定已经想好了怎么做。只是民政厅副主事,你将来要掌管全台民事,责任重大啊!真正的明降暗升”,张金莲无理由的对高进表示崇拜,笑着看着里农。 里农点头,伸手牵了金莲的手道:“相公自然聪明。金莲,柳夫人、碧夫人和李春儿回来了,带了四千人,驻在北门。柳夫人和碧夫人去了王二娘那里,春儿现在在拜会老夫人。柳夫人和碧夫人素来对你有成见,会否有变?” 张金莲嘿嘿一笑:“有什么变,你也知道你那个胖子老公的能力,估计现在正大杀四方呢。只要相公在,柳夫人和碧夫人什么都不会做。高义今日入了族谱,连这个孩子她们今后都会看护好。只要是高进的,她们都会看起来。” “为什么?”,里农有点想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张金莲一点惆怅,心中道我总不能说她们都是高进的童养媳,自小长大的。 拍了拍里农的手,张金莲道:“你去二娘院子里吧,相公应该在那里洗浴,那里洗澡是很舒服的,我身子不方便不好去。” 里农咬了咬嘴唇,“不去了,加上春儿都五个人了。” “傻,总不能把风头都给她们夺去了。你带的那两个美姬,都是相公临幸过的,也该给他们求个名分了。你的名分也要提高了”,张金莲喜滋滋的从旁边的锦盒里取出自己聘媵书,给里农展示。 “你去年和我一样聘的婢,今年也该转正了。你那两个侍女去年拿到的姬,今年也可以转婢了。” 里农还不清楚这里面的区别,但是觉得是好事情,笑着恭喜了金莲,在金莲的笑声中满怀信心的带着两个侍女去王二娘的院子。 看着挂满红通通灯笼的走廊,和一走廊等待侍候的婆子们和侍女们,里农昂着头,耀武扬威的带着侍姬在众人身前走过,还没进门,就听见门里春儿大声愉悦的尖叫。 里农脸一红,伸出推门的手一滞。一边早有侍女大声叫道:“里农夫人到!” 内门一阵开门闩的声音,一阵香艳的白色烟雾从渐渐打开的门缝中卷出,夜中整条走廊犹如蓬莱仙境,将里农和二个侍女包裹了进去。 无风,也能沉醉的夜晚。大战完毕的高进躺在热乎乎的水池里,软趴趴的诸女已经被丫鬟扶走了,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现实,犹如梦境! 美酒,美人,幸亏穿越了,否则还只能当撸主,昏昏欲睡的高进心中一分伤感。那些年,一起撸过的男孩,你们还宅着吗! 海风轻柔,一群海鸥正围着乘风破浪的高家庄远洋船队上下翻飞。 船队为首的是王福亲自指挥的江南号,江南号身后依次跟随着五条八百石左右的大海船。 王列山站在船头,笑着对王福道:“又可以去草原了,看那帮蒙古侍卫高兴的。” 王福小声道:“你小子也做队官了,可要好好干。跟着庄主,光宗耀祖没问题,怕可以拜将封侯!” “吓,你还在鼓动庄主造反啊?”,王列山脸上肌肉一阵抽搐。 “鼓动个屁!庄主这次开边,去的是化外之地,在那里称孤道寡又有什么问题!”,王福低声骂道。 “这肯定不是庄主的意思?前两天你们在嘉义鼓动庄主称王,不是刚被骂了一顿”,王列山笑道。 “庄主说台湾是中国的固有领土,那这次那海参崴可不是大明的固有领土了吧!庄主还是有这个想法的,不过也是,太祖也说过高筑墙,缓称王,我们现在兵不过万把人,是该和庄主说的一样,先缓缓”,王福得意道。 “海参崴自古以来是中国的固有领土!”,一声炸雷晴空霹雳般在二人身后响起,王福赶忙假装看风向去了。 王列山也是顾左右然后才回头看,新发现一样大叫:“庄主,你睡醒了!” 高进穿着制造所制作的后世式样的圆领汗衫和短裤,踢踏着人字形木屐,心道这般家伙还在想着给自己披黄袍,在船头扭了扭,到船头自己的宝座上躺下来吹风。 王列山弓着腰抱了一个西瓜过来,开好,毕恭毕敬的递给高进。 高进接了瓜,大口的吃着。 王列山呵呵的笑着低声道:“庄主,刚才也没什么,就是闲着和王队官随便说了说,今后俺还要跟着你大杀四方那。” “对了,列山,你娶的新媳妇安顿好了没!”,高进关心道。 “安顿好了,我爹我娘会帮我照顾。庄主照顾她在织造所当小管事,银子挣的比我爹娘都多,生活没有问题。”王列山回答的很开心。 高进丢下瓜皮,王列山急忙又递上一块大的。高进接了,笑道:“列山,你自己也吃啊,对了,你觉得现在的军制有什么问题?” 王列山低头选了块小的,一边吭哧吭哧的吃着,一边鼓着腮帮说道:“成立水军,贯彻庄主一贯提倡的蓝色疆域概念。成立陆军,迈出了正规军的第一步。” 王列山说完,心中忽然闪亮,都成立军队了,拜相封侯还会远吗! 高进吃瓜吃饱了,打了个饱嗝,摸着肚皮道:“我们的军制改了太多次了,也改的太频繁了。这次我狠下心来,虽然有点犯禁,但总算师出有名!” 王列山道:“陆军五个大队、五个守备队,一个预备队。所有新兵经预备队训练后进入大队或守备队。大队一千人,守备队八百人,预备队二千人。庄主安排有序,实在英明。” “海参崴守备队王队官,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我给你拉了整整一船的煤和粮,你带八百人,还有一千强壮的叛军民壮,种种地伐伐木,守个城堡应该没问题吧!”,高进笑骂。 王列山双手抱拳,道:“末将必不辱使命!” 高进笑道:“水军统领王福,陆军统领王启年,第一营队官沧云旭,第二营队官郑常,第三营队官萧晓,第四营队官江石业,第五营队官李得胜。” “万博园守备吉仁泰,布袋守备周成,嘉义守备俞野农,彰化守备何光头,盐田守备丁四,预备队长巴雅尔。列山,你要好好干啊!” 王列山心中激动,再次表态要好好干。 “庄主,原先穿山营的陈大海和高山和他们那些手下,庄主没有撤销他们的番号,也没纳入陆军编制,而是单独给了民政厅使用,也没限制人数,却是为何?”,悄悄来到一旁的王福,见高进情绪好,低声问道。 高进看着王福,笑道:“穿山穿山,阿里山里那些讨厌的猎头族,还需要有人去征讨,这些人可是内行。我已经和陈大海和高山约定,三年后若全岛不再有猎头族,就纳入陆军编制。” 一阵海风吹来,风帆着力,船行如飞,桅杆附近的水手开始对着桅杆上绑着的十字架上的一副人相,高声念叨:“有送嗷啊必须去!” 高进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忍心看到随着王破军的故事流传开来后,行船都在桅杆上绑上一个架在十字架上的耷拉着脑袋的那个胖子人相添福气,摇头进舱去了。 “有送嗷啊必须去!” “有送嗷啊必须去!” 在有送嗷啊必须去的声音中,船队,一路向北! 第238章羡慕 太阳西斜,海天一色。只挂着半帆的船队沿着海岸缓缓航行,一大群海鸥围着海面上下翻飞。不远的海岸,宁静的仿佛旷古来没有过人的气息。 这是一个半岛,三面环水,其中一面形成了一个L形的天然港湾,三面沙滩,往上是不高的丘陵,植被茂密。 王福指挥着船队慢慢的在港湾内靠岸,在海上航行了十来天的水手高兴的喊着口号,所有的士兵和劳役兴奋的挤在船头,大声的吆喝着“啊……”,然后听着自己声音的回声。 “庄主,是有个角度,怪不得叫金角湾,那海参崴又是什么意思?”,王列山举着一份海图对着海岸道。 “海参崴,崴就是港湾,有人说是捕捞海参的港湾,也有人说是征服东方!”,高进略带苦涩道。 “那不如叫镇东府!”,王列山咧嘴笑道。 高进没答话,只是转头对杜二宝道:“放信号,看看王闻土到了没。” 一根手臂粗一人长的焰火被竖了起来,砰的一声,一朵绿色的烟花在高空中绽放,暮色中格外的耀眼,让所有原本静谧的动物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奇异的新事物。 “哇,咱们的焰火可以做这么大了。要是平过来打人,比炮子快多了,够敌人喝一壶的。”,王列山依旧是张大了嘴喋喋不休。 舢板放下,人员开始登陆。 高进看向王列山,有点失望道:“没有看到王闻土的信号,你带人先上去,守住要点,组织人手按照方案开始扎营。派出马队搜索五里范围。” “喏!”,王列山很正经严肃的接令,行礼后带着手下去了。 “这里是个好港口,就是不知道冬天会不会冻上!”,王福抱着水烟筒,开始享受。 高进认真的回忆道:“每年有两个月-五个月左右的封冻期,十月下旬到第二年的三月下旬,具体还要看年份。所以我们补给这里,最好是每年的四月下旬到六月,那时候台风少。” 王福立即放下烟筒,大叫着对杜二宝道:“快记下来,这可是宝贝!” 看着杜二宝点起油灯,认真的记录,高进呵呵的笑了,摇着头大喊,:“快拿渔网来,听说这里的螃蟹有脸盆大,虾大的和猫似的,鱼也肥美的不像话啊!” 呼啦,已经下好锚落好帆的水手们,立即找来渔网,点起火把在海上捕捞起来,真的是多啊,虽然没有高进吹的那么大,但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捞到了足够每个成员吃的管够的境界。 所有的人眉开眼笑,又一次对庄主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 留王福带着水手看船,高进笑嘻嘻的带着一百蒙古侍卫侍卫登了岸,埋锅开始在海滩上享受最美味原生态的海鲜。看着忙碌扎营的身影,高进看着漫天的星斗,一点心旷神怡,一个身影浮现在心尖! 东哥,你为什么总在我空闲下来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脑海!此时,你过的好吗,在想我吗?你是我的天使,可是在你的生活里,谁又是你的天使? 老宅男的伤怀,就如同后世里恋上了千里之外不能爱的人一样,亏还不是老房子着火,只能算是单相思,毕竟老宅男的异地恋都以散伙告终。 高进享受着“春天”感觉的时候,东哥正在青石城内城城堡的二楼卧室里,陪着刚顺利生完孩子的泰松公主。 “好可爱的宝宝!真像那个死胖子”,东哥抱着泰松公主的儿子,爱不释手。 兰雅在一边笑道:“喜欢,就自己生一个!” “死丫头,要嫁人了就敢对主子这么不敬,小心被撕了嘴!”,泰松公主坐着调笑。 “说好是七月就来的,怎么还不到,只有十天了!”,兰雅掰着手指计算。 “看小骚蹄子,想男人想的不行了!”,东哥说道,和泰松公主一起大笑起来。 “又哭了,是不是又饿了?”,东哥将孩子交给泰松公主,泰松公主掀开衣服,露出丰满的胸膛,开始给孩子喂奶。 东哥坐在旁边,看着孩子安静的吃奶的模样,道:“泰松公主,王闻土带了三四千人走,你也不问问去做什么了?” 泰松低头看着孩子,温柔道:“我的世界只有这个孩子了,何况王闻土这一年诸事都做的很好。也奇怪,额驸一年前安排的事情,居然都应验了。寨子里的琐事占布管着,也没有什么事情要烦我。” “占布不回原来的部落了?”,东哥端起面前的水果盘,边吃边说。 “不回了,自从青石城建立起来后。占布就不回原来的部落了。他还把自己的财物、牲畜和人口都搬来了。一下子给寨子里增加了几百户人。”,泰松想到占布住进青石城里给他留的大屋子里时那种一辈子都满足了的表情,笑了。 说话间,东哥吃了一盘水果,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道:“现在红瞳部有快一万五千人了吧,这块草场够吗?嗯,你这里的水果真好吃,是死胖子送来的。” “青石城里和对面的木寨安置的都是家眷,成群的大牲畜都赶到浑河附近,我们的人不过界,对岸的明军也不会来骚扰,都约定好了。红瞳部算是为他们护边。” 泰松公主感觉喂完了一边,换了一边,笑着道:“我儿子真会吃,将来肯定和他父亲一样胖。这些水果都是额驸托人运货的时候带来的。想来是姐姐那里不方便,要不肯定会给姐姐送去的。姐姐可是草原上的珍珠,满蒙第一美女!” 东哥脸上散过一丝自得,三个女子叫喳喳的帐篷里难得的安静下来。 “不好了,不好了,建州兵来了!”,一个侍女惊慌的从外室跑进来。 “咋呼呼的做什么?”,泰松公主脸上一黑呵斥道。 侍女瑟缩的站好,低头道:“城外有一只二千人的建州骑兵部队靠近,刘队长已经带人上城墙防备。徐卫队长已经带卫队封住了内城。占布大人命我通报公主。” “占布慌什么,刘贤学和徐小止都没派人报我,看来无事!去吧,告诉城中百姓无事”,泰松一点都不惊慌的继续喂奶。 侍女接令低着头两手扶在胸前,轻轻的按着裙子,缓缓退了出去。 东哥突然有点羡慕,突然有些想把自己嫁了的冲动。爱,就是那么简单吗?就是能够像刚才那样遇到天大的事情,也不惊慌,就是因为确定有那么一个人会为你安排,会帮你分担吗! 东哥的天问自然无人回答,王闻土的天问自然也无人回答。 苦逼的王闻土迷路在迷茫的荒野上,大吼了一声。 背对着一堆篝火,王闻土大声对着一个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女真人咆哮着:“你不是来过吗?你的近路呢?怎么到现在还没走到海边,海啊,那是大海啊,大海都找不到,你还能找到什么?” “不能全怪他,他也只是小时候来过一次。东海女真也是野人女真,散居的经常是百里不见人烟,有的甚至迁移到了极北之地。他们沿河沿海而居,捕鱼狩猎。” 乌拉那拉云生安慰着暴怒的王闻土,道:“东海女真对大明原来也是三年一贡,现在除黑龙江以北外,其余部落陆续被野猪皮控制了。没控制的朝贡的路也被断了。” “算算时间,庄主应该到了!”,王闻土颓然的坐下,掏出腰间的酒囊咕了一大口。 “明天太阳出来,我们就向东走。往东走总是大海!”,乌拉那拉云生翻着高进画的示意图,“如果我们能确定大概在海岸的哪个位置就好,就知道往南走还是往北走了。” “按照高庄主说的计算方法,我们每日大概行了百里,理论上应该到了这里”,乌拉那拉云生估计的指着图上一个像公鸡嘴巴的地方。 “不管死马还是活马,明天我们就向东南方走”,王闻土言毕,站起下令道:“大家尽快休息,明日天明即走,不到海边不停。” 第239章横财 青石城阳光明媚的早晨,黄台吉站在帐篷外,满面阴郁的望着面前晨光中高大的城堡。建州女真的记忆里,蒙古的骚鞑子们何时有过这样雄伟的城池,这种城,只有穿着儒袍的孱弱的明国人才能有。 黄台吉去过沈阳城和辽阳城,城墙的坚固与宽厚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那个明国的死胖子,是那样的贪婪和市侩,什么时候又有这样的雄心与能力。 叹了口气,黄台吉看了一眼身边的达海,道:“去吧,不信这么一箱金银珠宝,请不到一个医生!” “喳!”,达海跪在地上大声回复。 青石城内城堡垒,泰松公主脸色非常难看的坐在大堂上,旁边站着占布,左右是刘贤学、徐小止还有一帮武士。 看着面前这个十来岁身板的孩子,老妖怪一样老气横秋的指着面前一箱金银珠宝,唾沫横飞的说着请高进神医去建州治病的事情,大堂内的所有人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固伦额驸现在不在城中,还请达海回去和你的主子讲清楚。有什么事情待我们额驸回来再说吧!”,占布看着泰松公主的脸色,大声道。 “这箱金银价值万两,还请泰松公主笑纳,若是额驸去建州治大汗的病有效果,大汗一定会给更多的赏赐。还请泰松公主想办法尽快与额驸取得联系。这次四贝勒得了大汗的命令,一定要驻扎到请到额驸去建州为止。”,达海不卑不亢道。 泰松脸上一阵黑,抬起眼睛望着占布,占布也是无语。徐小止望着刘贤学,刘贤学一个头两个大。若是城外建州女真驻扎下来,大家以今后的生活还真是极不方便。 “先留下来吧,过十天后,给你们回复,你先去吧!记住收住你们的兵,不得扰了我族的百姓,那样就没得谈了”,门帘内一声女声响起。 达海望着门帘,看不到人,再看向泰松公主,也是点头如此。 “好,十天后达海再来觐见公主!”,达海一咬牙,向泰松公主行了一礼,带着两个随从走了。 门帘掀开,东哥带着兰雅走了出来,向泰松公主行了一礼道:“高进是守信之人,我想他不会失约,若是如此,此事他自有分晓,又何须我们在此庸人自扰。” “还是姐姐聪慧,要不然我们还都烦死了。占布,剩下的事情你和贤学商量。小止,我们回后宫吧,娃该吃奶了。东哥姐姐,我们走。”,泰松一扭头,站起来拉去东哥就往内宫走去。 留下刘贤学看着一脸不乐意的占布,黑着脸看着面前的飞来横财。 被人念叨的高进,打了几个喷嚏,翻过身又睡了。海参崴六月下旬的天气,适合躺在沙滩的帐篷里做美梦,何况是在船上荡了十来天的人。 王列山自然不能睡懒觉,按着早就做好的预案,开始组织手下的八百军士带着一千叛军劳役,按着规划分片伐木平整土地,先把半岛的木栅栏建起来,然后再开始建筑城堡。 船上的王福,则忙着组织水手开始搭建码头,待搭好码头就开始将货物搬运上岸。 “庄主还在睡觉?”,王福看着高进的帐篷,望着高高的太阳问杜二宝。 “庄主正在思考海参崴未来的发展,刚才还叫我不要吵他。”。杜二宝人认真的纠正。 “好好!记住把庄主嘴里的话记下来”,王福早感觉到在年轻的士兵,特别是娃娃兵眼里,高进已然是不能质疑的对象。 因为高进讲的话往往过不了多久往往就会成为现实,现在高家庄上下不缺心眼的,都尽力把高进的每一次讲话都记录下来,时刻的观摩 睡在帐篷里的高进,睁开眼睛看着帐外熟悉的北国风光,心中一丝惆怅,走出帐篷,开始在海滩边漫步。 “庄主,今日探马向外又走出了十五里,没发现任何线索,但是发现了一些野人女真。”,王列山见高进醒了,急忙跑来禀报。 高进没有理王列山,只是对着沙滩上一堆灰白的物事左看右看,不停的用手摩挲着,细细的端详。 “这啥啊,庄主。”,王列山看着散发出浓郁味道的“白石头”,忍不住问道。 “这啊,可能是上好的极品龙诞香啊!”,你沿着岸和我一起再找找。 “龙诞香是什么东西!”,王列山好奇道。 招手让身后的侍卫前来将足有几十来斤重的“白石头”搬回帐篷,高进得意的回帐篷。 “龙涎香是一种香料,比黄金还稀有,味道不好闻,但是烘干不得了的值钱。你快去找吧,有这块大的,附近应该有不少小的,找到我来收购。”,高进努力压抑住脸上的笑容,大声道。 王列山立即带着几个手下排成一排,沿着海滩细细的寻去了。 高进睡回帐篷,开始继续写着自己的小册子,溜溜海滩就能找到宝贝,连航海的花费都有了,说是好运气,关键还是资源丰富人少的好处啊! 王福听说高进捡到了宝贝,急忙跑来挤进闻风而来观看鉴赏的人群,抚摸着大笑:“庄主果然是异人,随便走走就能捡到横财。这么大的龙涎香,用火烤干了怕还有三十斤重,至少可以卖到三十万两银子!” “我也是异人,看,我在旁边捡到两块小的。”,王列山两手一手一个紧紧攥着一块,跳了进来,打开手掌看还真是龙涎香。 在场的人一起哄笑起来。 杜二宝端来了早餐,高进开始品尝带着各种海味的吃食。想想后世因为人太多,只要能吃的都吃了,造就了各种舌尖上的美味,是因为战乱吃的少,长期饥饿的原因吗。 高进又开始胡思乱想,奋笔直书,最后想想荒唐,还是端起书本努力复习课业,那般努力,和后世那个颓废的宅男比较,简直就是换了个人。 自强,方能被人看的起!怨天尤人,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造成失落。 说到失落,王闻土现在很失落。从天微微亮开始,一连走了三个时辰,都快晌午了,还没看到海岸线。 “快走,自己在马上吃干粮,晚上我们才扎营”,王闻土回头大喊。 三千多骑和好几百匹骆驼在阳光中继续向东南走去,在荒凉的远东,显得是那样的孤寂与寂寥! 第240章哥萨克的袭击 围着看稀奇的人陆续离去,高进写着写着也累了,进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 砰!砰!砰!枪声,喊叫声,惨叫声,马匹奔跑声,高进非常郁闷的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心想睡觉都能梦见这么复杂的声音,难道神经衰落。 “庄主,敌袭!”,杜二宝举着一只长矛声嘶力竭的站在帐篷外喊道。 高进终于从迷蒙中醒来,两眼一瞪,摸到腰刀挂在腰间,点起火折含在口中,抓起床头的两把拐子铳,掀开帐篷门帘的一角向外观察。 整个营地都乱套了,带着毛皮软帽,留着大胡子,穿着各色衣服,披着大髦骑着高大战马的白种人,高举着明亮的马刀,正在营地里大肆追逐、砍杀着仓皇奔逃的叛军劳役和王列山手下的士兵。 高进跳出帐外大喊:“组织防御!” 王福带着亲兵举着刀枪和高进的侍卫们围着高进开始列阵。 “亚雷切夫,跟我来!”,一个大胡子见沙滩上有一群人组成了防御队形,大声招呼着一个彪悍的手下,转身打马向沙滩上冲来。 “跟我来!”,久被风霜的亚雷切夫红通通的一张脸,举起马刀大声叫道。 百来个骑兵随着亚雷切夫顺着丘陵奔腾而下,紧紧的跟在率先打马的那个大胡子身上。大胡子先跑,但是逐渐的放慢马速,停留在后面观察着自己队伍的攻击效果。 高进临时组织侍卫们排成的小阵没有几根长矛,但是所有人都勇敢的将武器紧紧的抓在手中。 看着敌骑进入了射程,却突然分出一半,兜了个半圈,从侧面向自己的小阵袭来。 “放箭!”,高进硬着头皮一声呐喊,百名弓箭手一阵箭雨,向迎面的队伍射了过去,将排头的十来名骑士射成了刺猬。 “五人一组小圆阵,灵活放箭!”,高进说完,急忙和王福、杜二宝,和王飞、张飞、李飞背靠背的排了一个小圆阵。 敌人的骑兵速度很快,两军很快的交织在一起。 亚雷切夫骑在高高的马背上,高举着马刀,跟着前方的马匹,狠狠的撞进高进的圆阵里。 马刀非常锋利,高进眼看着一个相熟的蒙古侍卫朝一匹快马射出了一箭,但是没射中,反而被那马上的大胡子一刀削飞了脑袋。 高进心痛啊,吩咐三飞,找准对方的头目做掉。 砰!一声枪响,落在最后的大胡子摇了两摇,掉下了马背。 正得意洋洋杀透了小阵的亚雷切夫,拨马回头,惊讶的发现刚才虽然带着人砍杀了对方一大半人,可是对方居然还紧紧的站在一起。 “阿塔曼落马了!”,亚雷切夫身后的“五十人长”彼得罗夫突然大叫。 亚雷切夫举起血淋淋的马刀,大叫:“杀回去!” “为了哥萨克的荣誉,冲啊!”,彼得罗夫举刀大叫,剩下的六十多名哥萨克,纷纷高举起马刀,大声叫骂起来。 马队轰隆,踏起一团团的沙,一种一往无前的大气势,迅速的向高进指挥的残阵杀来。 “正前方,覆盖射击!”,高进满意的看着一片箭雨从对方的马队上空覆盖过去,又扎下十余人了。 “庄主莫慌,王列山来也!”,刚摆脱了一队哥萨克骑兵追击的王列山,带着二百人拎着长枪短刀和火枪从丘陵上蹦了来挽救偶像。 “砰!”冲在前面的彼得罗夫就感觉自己肺部一热,然后就软软的坠马,被身后紧紧跟上来马队踩成了肉泥。 高进点燃拐子铳,大喊着:“坚持住,王列山的援兵马上就到了。” 盯着冲在最前六匹马,高进潇洒的犹如小马哥,一个个点名,立刻干趴下六个。 高进打完火枪,顺手将枪向冲的最近的一匹马上的骑士甩去,其中一柄正打到那骑士的脑门,直接将其敲了下来,剩一匹空马,径直往城中冲来。 “继续冲!”,彼得罗夫见势不妙,急忙大声喊叫,鼓动着剩下的五十多名骑士分两路继续杀进去。 看着大胡子军官的安排,高进一把拉住身边跑过无人马,跳上马背,抽出挂在鞍座上的长枪,挺起胸膛就迎了上去。 长枪向又一个冲过来的哥萨克扎去,眼看就可以顺利得手,可是高进留意到敌人从裤带上掏出一物,急忙来了个镫里藏身,先躲避了再说。 “砰!”,哥萨克的手铳先响了,很顺利的什么也没打着,自己反被旁边的蒙古侍卫一箭射落马下。 这个哥萨克是喉头中箭,一直穿过了脖子,从脖子后伸出,挣扎着在地上还能打抖。 还活着的四十多哥萨克穿进了高进的阵中,又带走了二十多条年轻的生命! 高进举着长枪,冲的方向正好和哥萨克的方向相反,打了个对穿,虽然一个哥萨克都没杀到,但是接住了王列山,指挥着王列山,迅速组了一百人的长枪阵,一百人的火铳阵,一百人的刀阵。 彼得罗夫见到恋战的敌人,转身打马带着三十多手下,向山丘上奔逃。 山丘上的哥萨克也不乐观,从惊慌中反应过来的士兵与劳役,组了阵一片片的狙击,留下了一排一排的尸体。 彼得罗夫跳上山,大喊:“列昂季耶夫,阿塔曼战死了,我们快走吧!” 被称呼叫列昂季耶夫的大胡子男子,大喊:“走!”,掉头带马就走。和来的突然一样,哥萨克们去的也如风一样,退潮一般涌出了半岛,留下一地狼藉。 逃走的哥萨克们只剩下七十多人,被高进等人击毙的不到一百三十人。但是高进的军营里,却是被杀死了九十名蒙古侍卫,二百二十八名劳役和士兵。 高进巡视着营地,暴跳如雷的向着身边的王列山大叫:“你派出的哨兵呢,你派出的游骑呢,告诉我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对的起你手下的弟兄吗!” “哨兵被摸哨了,我们的游骑回来后说确实没有遇到这些红毛鬼!”,王列山满脸忏悔,小声说道。 第241章兴凯湖屠寇 愤怒的高进看着噤若寒蝉的王列山大喊:“抢到多少匹马?” “一百多”,王列山小心道。 “找好手上马,留十个骑兵,剩下的都随我走!”,高进回头唤杜二宝:“把桃天牵来,王福,这里交给你了!” 在伤情中略显呆滞的队伍一下又活跃了起来,所有的战士都争先恐后的穿戴完毕等候王列山的挑选,甚至连叛军的劳役也主动要求参加。 穿好盔甲的高进,暴龙一般愤怒的骑在桃天上,身后的旗手打着一面鲜艳的红瞳旗帜。 举起手中的狼牙棒,高进嘶哑着嗓子大喊:“带上三眼铳、带上刀枪,砍下强盗的脑袋祭奠我们的兄弟!走!” 高进言毕,拨马向外一马当先,一百四十匹马驮着激动的狂战士风驰电掣寻着哥萨克逃遁的方向而去。 幸存下来的十个蒙古侍卫看到同伴伤亡殆尽,气的脸都绿了,上了马背,擅长追踪的本领发出,很快就找到痕迹带着队伍撵上了哥萨克。 哥萨克们也才逃跑了三里多地,正慢下来清点人员,准备找地方给伤员裹伤,没想到后面马蹄阵阵,一大群人马气势汹汹的追了过来。哥萨克们不敢停留,继续策马狂奔。 两只马队一前一后,在广袤的平原上奔跑,惊飞了一片片野鸡,吓跑了一群群鹿,东北虎则瞪着眼睛看的好奇。 王列山跟在高进的马后,感觉今日的庄主已经是出离愤怒了,小心翼翼的骑马跟着。 高进一点都不爱惜马力的撵兔子一样带着队伍追赶,很快两只马队前后就距离一里地左右。但是每次到了距离对方一里的距离高进又会将马速减下来,让己方的人可以恢复一些马力。 彼得罗夫发现后面跟着的追兵,每次要追上来,又不急着立即扑上来,心中不安的叫道:“列昂季耶夫,你我分头走。” “好!彼得,我们往东走”,列昂季耶夫大声应着,带着三十多人向东而去。 王列山发现敌人分兵,看着高进,高进眉毛都没动一下的直接追着彼得罗夫一行去了。 彼得罗夫回头一看,心中叫苦,只好大力拍马提高马速! 列昂季耶夫跑了一阵,发现没了追兵,停下来大口喘气。 一名手下凑近了道:“他们都追彼得罗夫去了,我们怎么办!” “先休息一下,再跑下去马就跑死了。晚点我们再从他们后面追上去看看”,列昂季耶夫呵呵的心想,好不容易逃出升天,这么快跑回去送死作甚。 高进这一次没留马力,催马紧紧的追赶了上去,彼得罗夫心里那个后悔啊,分什么兵啊,分兵后自己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彼得罗夫的队伍不断的有人因为马力跟不上,掉下队来。海参崴的战斗中,哥萨克们用尽了火枪,都还没时间复装,最多就是回头射几箭。 在马上射箭,蒙古人是最在行的,高进身边十个蒙古侍卫早等着了,真个是做到了把每一个掉队的哥萨克的脑袋变成了刺猬。 高进冲在最前,看到匪徒们掉队的人逮着近的,补上一狼牙棒,听着那皮开肉绽骨开的声音,眼里盯着下一个目标。 马平时一般一个小时就是二十多公里,不惜马力的情况下可以短暂的跑到每小时六十公里,不休息最多也就是一口气跑一百公里,这样跑的马即使没有跑死,也要休养很长的时间才可能再用。 王列山看到高进的架势,知道今天是豁出去了,大叫一声:“杀啊!”,狠踢马肚,举起三眼铳就轰了一铳,虽然没有打到,但是提振了本队的士气。所有的士兵都大叫起来,尽力的跟上。 高进的队伍也不断的因为马力跟不上有人掉队,但是因为人多,所以彼得罗夫还剩下二十多人的时候,高进手下还有五十多人。 两方追逐打斗了两个多时辰,马力已经到了极限,两队人一前一后的奔驰到了一处一眼看不到边际的水边。 彼得罗夫和手下的马见了水,嘶鸣一声,两腿一软,纷纷卧了下来。彼得罗夫慌张的跳下马背,和手下聚成一团,举起长枪,摆了个半圆阵。 高进骑着的桃天也支持不住了,在离彼得罗夫二十步开外倒了下来,一声不吭的口吐白沫。王列山等人的马在高进的身边陆续的停了下来。 众人围着高进排成一个方阵,最可贵的是,那面红瞳旗帜的旗手没有掉队,一面红旗在高进的身后,呼拉拉随风飘扬! 八杆三眼铳,十三个弓箭手,四十多个长枪手,分了两排。高进居中用的是拐子铳,向前挥了下手。 王列山大喊:“出击!”,一群人沉默的向敌人迈出的坚实的步伐, 彼得罗夫举着马刀声嘶力竭的大喊:“为了哥萨克的荣誉战斗!” 包括高进在内没人听得懂彼得罗夫的语言,心中都满是刚被杀害的兄弟们的身影。 水边过来一阵大风,旗手的旗帜在风中噼啪发声,仿佛那冤魂大声前来呐喊助威,要求索拿凶手之命! “开火!”,十步开外,王列山大声下令,同时点着了自己手上的三眼铳,方阵中的弓箭手也开始放箭。 哥萨克们有的用弓箭还击,有的举起长枪往前冲,有的躲在自己人身后紧张的装填火枪,可惜越紧张越装填的慢,对面的攻击已经开始了。 彼得罗夫呐喊着冲在最前,七步枪神高进,早拿着拐子铳等着,干净利落的一铳正中彼得罗夫额头中间,还顺便爆了冲在最前的两个凶恶高大轮着巨斧或宽背大刀的匪徒。 王列山看敌酋授首,举起三眼铳就向前冲去。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哥萨克惶惶然如丧家之犬,被成群的红瞳战士追杀的哭爹喊娘,奔逃在河岸边,心中后悔为了几个饷银跟着阿哈曼出来冒险。 旗手举着红旗跟着队伍快速的冲锋,居然也撵上了一个奔逃中倒地的匪徒,将旗枪的枪头一把****了匪徒的颈脖,顺手抽出腰刀,向地上还在手脚抽搐的匪徒脖子砍去,取了一颗首级。 高进坐在桃天边,正爱怜的抚摸着自己这匹奄奄一息的战马,看到兴高采烈的提着首级跑回来的旗手,赞道:“林木桶,干的不错,到王列山队官那里去记功。” 林木桶美滋滋的提着作为战士独立取到的第一个首级,找正在登记各人战功的的王列山去了。 大仇已报的高进心中一片轻松,坐在水边洗手和狼牙棒,水面很大,无边无际,清澈的水面映照着蓝天和白云,风也小了,很是舒服。 试了水是淡水,战士们纷纷打水去喂马,除了旁边一地的尸首和陆续赶到的掉队战士骑的马栽倒前的嘶鸣,夕阳下红瞳的旗帜高高飘扬,整个临时营地上一派和谐的景象。 同样站在夕阳下的水边,王闻土对乌拉那拉云生道:“还有这么大的湖,一眼望不到边,跟海样的。根据庄主给的地图,这块有个大湖,叫兴凯湖,难道是这里。” “应该就是这里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到和高庄主约好的会面地点。王队长,今天在这里安营吧。大家都很疲惫了!”,乌拉那拉云生道。 “湖里有没有鱼,找几个人去捞捞,这几天吃羊肉奶酪都吃腻味了。”,王闻土感觉自己嘴里最近都淡出鸟来了,笑道。 三千多人安营扎寨,一片热闹,夕阳下后,火光林立,将一边湖岸映照的如同后世城市中明亮的夜市。 夜幕中,高进的营地里黑压压的,王列山端着热乎乎的满满一碗马肉递给高进,笑道:“庄主教的无烟无火的办法真好,把灶挖在地下,那边营地的人离我们也就五里远,可是他们就看不到我们。” 高进笑了:“这也没办法,我们的马都跑不了了。掉队的人都回来了吗?” “都回来了!今日只有两个轻伤,追斩了四十二名匪徒,他们的火枪和我们的不一样,已经把他们的行李全部装好了,等回去好好看看”,王列山认真禀报。 “还有三十个,如果要到,就是今天半夜。告诉大家,吃完了以后,休息一个时辰,然后我们牵着能走的马换个地方宿营,记得把所有的尸首丢进湖里喂鱼”,高进捞着马肉,洒了盐,大口的啃着。 紧张了一天的王列山见高进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心里安定了一些,问道:“庄主,我们是到哪里了?这湖好大。” “应该是兴凯湖,远东只有兴凯湖有这么大了”,高进白日里研究了下地图,基本确定了位置。 “庄主,这些红毛鬼是哪里来的!”,已经吃饱了的林木桶摸着肚子好奇的问。 “他们是哥萨克,来自欧洲的东北部,波兰和俄罗斯公国的交界处,所谓的自由部落,他们的自由就是自由的去抢劫别人的财富。这群人有奶就是娘,谁给好处给谁干活”,高进放下碗,开始感叹历史的不幸。 “俄罗斯公国笼络了这群人,让他们击败了西伯利亚汗国,如我所料不差,哥萨克现在已经进入了勒拿河流域,下一步就是到达勘察加半岛和海参崴。这次我们遇到的是他们派往远东探险的先遣队。” “哥萨克,欧洲,那么远他们来这里为了什么?”,林木桶是经过地理启蒙的,但是还是有点迷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西伯利亚盛产各种上等的毛皮,从隋朝开始就是亚洲人的地方,如果亚洲人守不住,那是多么大的历史责任。”,高进想着后世亚洲人种在这块土地被屠戮驱赶殆尽,心中肉痛。 高进抬起头,忽然发现星空下,身边围满了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安静的认真倾听,年轻的面庞上露出一分坚毅。 “庄主,我们一定会把这里守住,不让这些红毛鬼夺走我们子孙的土地”,王列山激动道。 “我们一定会把这里守住!”,战士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高进站起举起酒囊,欣慰道:“吾愿与诸君同!” 一时,众人掏出酒囊共饮,豪气干云。 夜深无风,兴凯湖面安静的如一面镜子。列昂季耶夫带着手下,在黑暗中慢慢的向湖边摸来。 “头,那边有个营地。这里应该发生过打斗,有血迹。” “彼得,发现尸体没?” “什么都没发现?连一匹马的尸体都没。” “脚印往哪边去了?” “往那边那个营地去了?” “走,大家注意点!” 列昂季耶夫小心的举着火枪,带着手下沿着湖岸的草地,谨慎的摸了过去。 第242章虎王之怒 列昂季耶夫带着手下沿着兴凯湖边的草地,向湖边那个庞大的营地慢慢的摸去。 走了没有两里地,就发现座下的马匹都有点不安的喷着气,随风过来的空气中腥臊一片,隐约还有一些动物发出的低沉的闷叫。 彼得停住马,惊疑的看着前方昏暗的湖滩一人多高的草地里晃动的草丛,小声道:“头,前面有动静!” “你带十个人走近看看!我在后面给你支援!”,列昂季耶夫摇动着手上的火枪。 彼得壮着胆,左手提着火枪,右手举着长枪,用枪尖拨开草,带着十个人慢慢的骑着非常不安的马走了进去。 “该死,彼得罗夫难道被杀死在这里了,这么重的血腥味!”,彼得身后的一名哥萨克低声嘟囔着。 往草地里走了百来米,顺着风吹来的浓郁的腥臭,彼得一行竟然走到了湖边,拨开眼前最后一片芦苇和杂草,湖边被水围着的一小块空地上,借着星光,看一看到层层叠叠的人和畜的尸体。 彼得和十个哥萨克心情复杂的举着火枪和长枪,围了半圈,正准备点起火把看清楚些。十来个巨大的黑影幽灵一般从彼得身后的草丛里窜了出来。 “啊呀!”,包括彼得在内的哥萨克们在惨叫中被拖下马,本能的举起火枪随便乱放,受惊的马四处逃散。 上当了,看到彼得被伏击了的列昂季耶夫大喝一声上,带着剩下的不到二十个哥萨克快马上前救援。 彼得被虎咬住右胳膊拖下马来,精良的盔甲被咬了两个大洞。慌乱中彼得用左手的火枪抵住老虎的脑袋开了一枪,直接打爆了老虎的脑袋。 有点失神的彼得摇晃的刚要爬起来,一只巨大的虎掌拍了过去,直接将彼得打翻,又一张腥臭的大口直接咬住了彼得的脖子,使劲扯了两下,一扬虎脑袋将彼得的头颅血淋淋的扯下来甩了老远。 满嘴鲜血的巨虎凑近那条被爆头的老虎,悲愤的发出一声虎啸。响亮威猛的一声虎啸,在深夜里震惊四野。更震惊的是,十来声虎啸,此起彼伏的应和,更远的地方,更多的老虎开始接力。 “虎王!”,乌拉那拉云生大叫一声,从帐篷里跳起,一推还在聚耳细听的王闻土,大叫:“快让所有人起来戒备!” 王闻土道:“我数了,有八声火铳响,有敌情。老虎有几头我真没数。” 两人急忙穿衣套甲,同时将战备的命令传下去,整个营地也开始紧张起来。 看到乌拉那拉云生命人举火,将一堆堆火堆堆在营地边沿,还推了二十只瑟瑟发抖的羊在火圈外,王闻土不解道:“若是暗处有敌人,我们这里点这么亮好吗?这些羊会不会引来老虎。” “些许敌人不可怕,虎王才可怕。虎王可以召唤附近的老虎,最多的时候可以达到百来只。” 王闻土眼睛一亮,张大了嘴巴,然后急忙回头下令:“快弓箭手准备,只准射眼睛啊,不得坏了好虎皮!上百张虎皮啊,乖乖!” 乌拉那拉云生苦笑:“若只是叼走牲畜也就罢了。可要是有人伤了虎,虎王不但会一夜之间带群虎让你的牲畜死伤殆尽,还会纠缠一路,让人防不胜防,直到伤虎之家家破人亡。” “虎王的事情在草原流传已久,说只有天命汗才能制住虎王。吾少时随父亲看过两次虎王的跟踪攻击,确实很难纠缠。王队长若有时间,有实力击毙虎王,可以猎取虎皮,否则最好还是暂避。” 王闻土很正直的大喝一声:“庄主说过,人定胜天。庄主就是天命汗,那此时岂还有送羊入虎口之理。如此猛兽为祸世间,今日我当替牧民替天行道。云生,你且带人看好营地,兽不可怕,最可怕还是躲在黑暗中的敌人,刚才可是有人放铳。” 云生守营,王闻土点起一千骑士,带着上好的弓箭、渔网、火枪,点起火把,耀武扬威的冲了出去。 此时的列昂季耶夫和哥萨克们,正在狼狈的四处逃窜,互相呼喊着聚拢后随便向一个方向奔逃。 但是列昂季耶夫悲哀的发现,老虎太多了,自己和手下在左突右冲中,成了老虎们玩弄的猎物,自己身边只剩下十来个人,其余的人都已经被老虎叼走咬死了,而且如果老虎们愿意,自己这群人早被叼完了。 愤怒的虎王昂首阔步的奔跑在湖边的草滩上,不停的咆哮着,心中怀念自己那漂亮的老婆(被彼得干死的漂亮母老虎),巨大的身躯犹如后世的一辆小汽车。 哥萨克们骑着瑟瑟发抖的战马,在四五里外的一处湖滩歇马,恐惧的看着四面八方一个个小火把一样的眼睛从黑暗中显了出来,足足有三四十头,而更悲催的是黑暗中,还有更多的虎啸。 列昂季耶夫带着马队站在草地中间,脱下衣服绑在长枪杆子上做了几个火把,趁着火光紧张的复装火枪并观察周边的地形。湖边是不能去了,左边是一片树林,右边是刚才逃过来的路,向前拐个弯就是今日来时的路。 “等会我们向来的路直接冲下去,谁也不要停,大家都乞求上帝吧,不要被该死的老虎吃了!”,列昂季耶夫指着来时路,大声的咒骂。 “看,那边营地里出来了人!”,一个手下指着远方大叫。 列昂季耶夫顺着手下指的方向,看到两里外的营地跑出一条长长的马队,火把在黑夜里连成了一条巨蛇。 虎王发现了情形,嚎叫着将身体半隐进右边的树林,而草滩上的老虎也将各自的身形藏进黑暗里。 一声惊变,剧烈的虎啸从树林里响起,林中黑压压的飞起一大片夜鸟,然后跑出了各种动物。 咆哮、嘶吼,打斗,寂然!猛兽被制时的愤怒,将所有哥萨克的马都吓的软倒在地,让已经跑到草地边缘的王闻土的队伍队形为之一乱。 王闻土、列昂季耶夫和东北虎们都疑惑的观察着树林,望见七八只五彩缤纷的焰火从林中飘起,如星河一般灿烂。 王闻土激动的大喊一声:“庄主是天命汗!”,拍马上前。 “这些人怎么办!”,一个手下指着草地上站着的红毛鬼问道。 “先抓起来,若有反抗杀无赦!” 王闻土言毕拍马向树林过去,激动的大喊着,“庄主,我是闻土。” 第243章天命汗 回答王闻土的,是树林内突然又爆发的阵阵虎啸。 好一会,疑惑的王闻土才看到树林边缘上探头大喊的王列山:“再找些渔网来,王闻土,快!” 王闻土一听乐了,回头大声吆喝手下送渔网进去。 树林里也已点起了大量的火把,王闻土小心的挨近,借着火光,老远就看见林地中间,地上有好几个破渔网,虎王的脑袋上还罩着大半截渔网,正使劲用爪子撕扯。 虎王面前,高进踩在罩在虎王脑袋的渔网边缘正很神勇的将狼牙棒塞在虎嘴里,与老虎角力。 与此同时十来个人拉着一根绳子又从后套住了虎王的一只后腿,使劲的往后拖带,试图将老虎圈在一颗粗大的树上。也有人举着火把在老虎眼睛前晃悠,正努力的晃花老虎的眼睛。 太神勇了,王闻土被高进的英姿震惊了,根本没想到虎王躲进林地,逼得一直潜伏在此的高进等人反击,用准备套人的渔网罩住了虎。 虎王短暂的安静,瞪大了两眼仔细观察环境,突然发力,撕碎渔网,顶着半截渔网大力跳到为首的人高进面前,一掌拍来,把高进吓的半死。 刹那间,高进本能的将手上长长的狼牙棒塞进虎王的嘴里,把老虎噎的半死,硬生生的顶退了半步,菜盘子大的一掌在高进的面前深深的划了一道土沟。 一边的蒙古侍卫急中生智,急忙甩出绳索套住了虎王的后腿,吓傻了的王列山冲上去,带人使劲的拉啊,心道,我的爷,吃了我吧,对面那个可是不能被吃掉的。 十来个人围着拔河一般使劲拉着,王列山就听到王闻土在林地外吆喝,急忙脱身,叫王闻土弄点渔网。 此时,最狼狈的莫过去高进,举着狼牙棒大力使劲顶着,想跑,可是脚被罩着老虎脑袋的破渔网缠住了,何况脚紧张的发力,有点僵硬,不灵光啊! 高进好不容易看见王闻土带人扛着渔网进来,高喊:“闻土,下渔网。” 呼啦,十来张渔网被甩了出去,高进同时放开狼牙棒,众人围成圈子紧紧的拉住,将虎王严严实实的控制住。王列山急忙上前,拔刀将卡住高进的渔网给切开。 一身湿透的高进,软着脚走了几步,脸部僵硬的放声大笑,心道,哎呀妈呀,这也太刺激了,再也不要有下一次。 在所有人看神一样的眼光里,王闻土将高进扶上自己的座骑,亲自牵着,身后跟着被捆成了粽子的虎王,接回了大营。 营地内的乌拉那拉云生一众,下巴都差点吓掉了,这么大的老虎,居然被高进活捉了。营里所有的人看神一样的围观了一遍,对高进充满了各种恐惧与钦慕。 精疲力竭的高进应付完众人的庆贺,倒头昏睡,好不容易睁开眼,就看到坐在自己面前,盯着自己笑,一脸诡异的乌拉那拉云生。 高进条件发射的赶忙提了一下裤子,还好,裤子还在。 高进嘿嘿笑的坐起,看到乌拉那拉云生身侧,王闻土也是贼嘻嘻的坐在一边,笑骂:“你俩不睡懒觉,看着我作甚!” “庄主,已经要吃中饭了,我们见你睡的沉,没有叫你!”,王闻土禀报。 “哦!”,睡了这么久,高进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固伦额驸,请问那只虎王你准备怎么处置。现在我们营地外面有八九十只老虎在晃悠,处境很不妙!”,乌拉那拉云生有点害怕,感觉有些不靠谱。 “嗯,我们去看看!”,高进站起,随着乌拉那拉云生和高进来到帐篷外,看到营兵们拿着火铳,在营地的四周认真防御。营地的外侧,随处可见大批的老虎游来荡去。 “你们为什么不去抓几头回来?”高进掏出水囊喝了口水。 “今日天亮后查了一下,昨天那帮红毛鬼用火枪打死了六头老虎,虎皮虎骨都收了回来。剩下的老虎待庄主定夺!”,王闻土突然很谦恭了,心道,昨晚那么大的一只也没见你说杀了。 高进笑道:“这种小事何须我来定夺,去抓三对好的带回去,万博园的动物园也要增添一些猛兽了。那只大的,记得捆好了,都快成精了。” 王闻土领着高进来到一辆马车上木制的兽笼前,指着被捆着的虎王道:“刚命人在马车上打造了一只兽栏,老虎的腿脚也都绑住了,脑袋上套了几层渔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高进看着虎王拳头大的虎眼,心中一点后怕,这畜生看人的眼神这么怪异,真的是年老成精了吗? 带着一点困惑,高进拉着乌拉那拉云生叙旧,边吃边喝,边听帐篷外一阵阵马匹的奔跑声和老虎的咆哮声。 “庄主,请你出去挑虎!”,王闻土兴冲冲的带着王列山进来,大声道。 “挑虎?”,高进有点疑惑的和乌拉那拉云生出了帐篷,就看到不远处里三层、外三层围慢了人,还有一阵阵虎啸。 “太夸张了,不就看几只老虎”,高进呵呵笑着转头和乌拉那拉云生跟着王闻土开出的路走了进去、 “这么多?”,乌拉那拉云生呆傻般的突然大叫。 “靠,王闻土,我叫你抓三对,你抓了多少?”,高进叫道。 “一共抓到五十三只,剩下四十只逃的太快了,卑职不知道那只老虎好,只好先全擒回,待庄主挑选”,王闻土诚惶诚恐,暗骂自己想拍马屁结果拍马腿上了。 本着吃进嘴里的不再吐出来的精神,高进高声道:“虎多为祸,吾等当为民除害,全绑了带回万博园。对了,那些虎肉,就赏了这两日捕虎有功的人吃。想吃虎肉的,下午再出去转,只要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老虎,就全部抓回来!” 营中上下一片欢喜,高进心中也是开心,想起后世很多人主张野外保护老虎,就如提倡转基因的人不一定吃转基因一样。 高进一贯是建议把主张野外保护老虎的人和老虎放在一起生活的,不过看来自己手下没有动物保护主义者,看来大家都愿意吃肉,但是没有人愿意成为被别人吃的肉。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高进带着王闻土的三千多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海参崴,让担心了好几天的王福等人又惊又喜。 卸完了货的远征舰队,在高进的挥手中驶离港口。 王福老泪众横的带着价值几十万两银子的龙涎香和一船无价的老虎,感叹着怪不得人要攀龙附凤,交友的选择很重要啊,跟着福人有福气,沾点光随随便便都发达了,自己前几十年真白干了。 高进没看到王福眼里的金光,正在营地里平出来的一块草场上,带着所有的哨长级以上的军官,开战场总结会。王列山指着会场中的简单的沙盘,首先和大家一起基本还原了当日的战事,特意提出了几个关键节点。 高进站起,指着沙盘道:“我一直说战争是不可掌控的,但是战争是有规律的。大家注意到,我们当日的战斗,有好几个战斗节点,在实力强弱差距不大的情况下,抓住战争节点就可以赢得战争。” 看着下面坐着的近百人,高进叹道:“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希望你们能够总结每一场战争的经验,走上你们的将星之路。下面大家开始讨论。” 受到鼓励的近百军官热烈的讨论起来,黑压压嗡嗡的声音,让高进看到了明天的希望。看到大家讨论的差不多了,高进一拍手,营地一边,林木桶牵了一串人进来。 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如一只金刚鹦鹉的列昂季耶夫,现在仿若一只掉毛鸡,和十三个红毛鬼一起被捆着脖子和手,被一根长绳拴蚂蚱一样拉进了会场。 高进举起讲学用的细木棍,指着几名侍卫单独拉出来,扒光了衣服的一个红毛土匪道:“大家看,他们就是来自遥远西方的白种人,和我们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两个蛋蛋一条丁。”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啪!高进用木棍狠狠的抽了一记土匪的屁股,土匪大声哀嚎了一声。 “抽一棍,他们也会痛,砍一刀,他们也会死。他们有脑袋,不比我们苯。大家说他们来这里做什么?”高进挥舞着棍子问。 “抢钱、抢粮、抢女人!”,王闻土振臂高呼。 “你们愿意被人抢吗?你们就比这些白皮人差吗?拿起你们的刀,带好你们的兵,做远东土地的主人,这里将是诸位最美好的家!”高进大声喊起。 乌拉那拉云生第一个站起,激动的叫起:“天命汗、天命汗!吾愿带我的部落归附天命汗!” 演讲还没到主题的高进,有点发懵,这又是什么突发情况。 由不得他想拒绝了,所有的军官都跪在地上,大声的呼叫:“天命汗!” 高进满头水珠,真的很汗! 第244章阴私之事 这就是人民的心声吗?有点迷糊的高进,从这天起就被海参崴营地里的所有人尊敬的称为天命汗。 努力解释了好几天都没有任何效果的高进,硬着头皮顶着光环,安排好了建堡的规划。 闲下来高进掰着手指算算,已经是六月下旬,七月转眼及至,急忙让王闻土选了八百侍卫,一人双马,日夜兼程奔青石城而来。 青石城下,现在是旌旗招展,连放肆的黄台吉都不得不收敛自己的兵将在营中,小意的很。 能让“老虎”闭嘴,自然是来了更凶的。黄台吉深知地头蛇插汗虎墩兔可不是好惹的,没有一把掐死的把握还是先忍着,况且正好躲在帐篷里听达海绑来的明人儒生讲三国。 插汗虎墩兔带着上万人马到了大青沟,自然不是为了开那达慕。休养了一年的插汗虎墩兔现在人强马肥,正琢磨着到哪里练练手脚,看看如何找回去年失去的面子。 事后探子辛苦侦知那个让插汗等人从噩梦中时常醒来的玛哈嘎拉神,原来是海州卫中营哨长丁大胖,着实让插汗虎墩兔和手下的大臣们郁闷了大半年。 坐在青石城外草场上的王帐里,插汗虎墩兔和手下达林太、必勒格、炒花喝着青石城里送出来接风的美酒,议论着将来的战事。 “插汗,这次我们还是从长静堡两边进入明国,走穆家堡,就抢海州卫去。海州卫的那个吴游击,我看他手下有几个丁大胖。”,炒花眯着眼端着酒,一脸的不服气。 “我们虽然有上万人,但是到现在只有精兵两千,剩下的就是一群牧民,有的人用的还是骨头箭。我们守着这么多牛羊,却卖不到钱,也买不到装备,要是大明和我们贸易就好了!”,插汗虎墩兔一声叹息。 “建州女真的野猪皮还不是靠给人做干儿子才发达的”,必勒格不平的哀叹。 最老的老土蛮达林太放下酒碗,大笑:“很多年前我倒是听说野猪皮的阿玛当年犯错跑路,野猪皮的额尼(额娘的意思)被李大帅掠到府中为质。野猪皮的阿玛被捉住认了错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把野猪皮的额尼放回,然后就生了野猪皮。” “原来如此!怪不得野猪皮和他弟弟舒尔哈齐一点都不像”,炒花恍然大悟。 老土蛮达林太见大家听的开心,得意的卖弄道:“这有什么,女真人还有个传统,就是女娃子的第一次,都是他们的阿玛破的。” “嗯,还真是略有耳闻。听说在现在的女真都还有这习俗”,必勒格难得的和达林太的意见一致。 “早的七岁,晚的十二岁,在萨满祷告后,将一根雄鹿茸授于女娃,女娃再用双手把它捧给阿玛。然后寻一个树林,女娃的阿玛先用雄鹿角把女孩的处女破了,然后他阿玛上!”,达林太满脸鄙夷的讲的津津有味。 “如果女娃的阿玛已经死亡,女娃的叔叔、舅舅可以接着上。不上不能出嫁,真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必勒格快意的大声补充。 所有的人都大声哄笑起来! 满面酒意的插汗虎墩兔待众人笑够了,大声道:“黄台吉派人送了十匹好马给我,你们说我是该回谢野猪皮的四贝勒,还是谢李大帅家的野孙子。” 王帐里又是一顿哄笑。 而所有这些,都被趴在大帐外等待接见的达海听见,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接了礼物,挥手让达海退去,插汗虎墩兔又绕回了正题,对炒花道:“漠北的喀尔喀部现在不是很听话,说了派些人来这里会和,到现在还没有影子。” “喀尔喀部现在都听宰赛贝勒的,听说他们现在和建州女真走的很近”,炒花有点郁闷。 “建州女真算什么,我看我们的固伦额驸就很了不得,才用了半年,就起了这么大一座城堡,还聚集了上万人”,必勒格很是羡慕牢固的青石城。 “这算什么,这么座破堡,也就是比明国的墩台要大一些,要想和大汗的白城比那还差的远那”,达林太哈哈大笑。 炒花接着道:“南有大明天子,北只有大汗!现在大汗辖下东起辽东,西至河套,部下控弦四十万,只要大汗愿意,我们立马可以去扫平喀尔喀部!” 插汗虎墩兔听的很高兴,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大声道:“太师所言即是,待有良机一定要给喀尔喀部一个教训。不过我们还是要先把精兵练出来。看到黄台吉带来的兵吗?那装备我们也要有。” 炒花等人举起酒碗,大声表态的将继续向插汗效忠,君臣和睦,其乐融融。 此时,黄台吉军营的帅帐,黄台吉一脸通红的听着愤怒的达海的报告,怒不可遏的将桌上的茶碗往地上甩去。 “萨满、萨满,该死的萨满!早就知道是一群骗子,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一群禽兽!将来我一定要禁止人做萨满,这帮王八蛋把建州女真的脸都丢光了!”,文明的黄台吉指天骂地,捶手顿足(黄台吉真的做到了,多年后,他禁止了萨满教)。 “达林太那个老不死,居然造谣说贝勒爷的阿玛是明人的私生子,实在可恨!有机会我们要给他们一点苦头吃”,达海咬着嘴唇,气的苦。 黄台吉阴笑着:“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让他们传去。若他们怀疑我们是明人的后代,又哪里敢来打我们。呵呵,待将来有机会,我们好好的收拾他们。” “这个按照书里说的,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黄台吉摸着几案上的一本线装书,看着帐外的斜阳,满脸得意。 夕阳罩着美丽的草原,映射在青石城的高墙、建筑上,也照在了内城的最高处。 几个女子在内城的最高处凭栏而望。 “公主,怎么办?”,兰雅满面忧愁的问着东哥。 泰松公主也忧愁的看着东哥道:“要不我去求哥哥,让他出面斡旋。” 东哥看着斜阳在天边一点点的变红,天际安静的有如一张图画,回身叹道:“谢谢泰松公主的好意,喀尔喀部的宰赛贝勒向来桀骜不驯,估计插汗出面也没有什么作用。何况此番说不定又是接了建州女真的好处前来帮凶。” “目前,叶赫城里有明军在,城池倒是无忧,但是喀尔喀部的宰赛一定会乘机要挟叶赫。叶赫已经元气大伤,再经不得风浪,我要回去帮助大哥,明日启程。” 泰松公主难过的上前握住东哥的手。 轻轻指着插汗的营帐,东哥接着道:“来到青石城也有快二十日了,再过三天,也是黄台吉下的十日之期。插汗虎墩兔在,黄台吉不敢对青石城做什么,泰松公主可以放心。” “格格,我与你一起回去!”,兰雅竭力的表白着自己的心迹。 东哥静静的看着兰雅,心中羡慕今后她就可以自由的与高进厮守。 此时,最后的一缕斜阳照在东哥的衣裙上,金光闪闪。明眸善睐,加上清静安稳的眼神与气质,东哥此刻宛若天人。 看着叶赫的方向,东哥柔声但无比的坚定道:“兰雅,吾意已决!” 第245章不痛不痒 呼啦,高进从青石城内城大殿的首座上跳了起来,快速的往外奔跑着,让一边抱着孩子快乐迎接的泰松公主等人大吃一惊。 “都走三天了,天命汗,追不上的!”,王闻土望着高进的背影大喊。 在大殿门口站了好一会,高进才不情不愿的从殿门口挪了回来。 “占布,去告诉黄台吉,等喀尔喀部的宰赛贝勒滚回漠北,我才会去给野猪皮治病”,已经在马背上颠簸了五天的高进疲惫的又坐了下来。 泰松公主心里一点委屈,眼里流泪。高进让泰松将孩子抱近,大声道:“哭啥,东哥还要在叶赫呆着,而你这次就要跟我南下。” 泰松公主止住泪,看着高进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纯金打造的长命锁,给孩子小心的系上,问道:“额驸,嗯,天命汗,给孩子娶个什么名字?” “高原,这名字好吧!我们带他回去认祖归宗”,高进爱怜的抱着孩子,道:“娘子准备一下,三天后就坐马车走,徐小止护送泰松公主南下。城池由王闻土与刘贤学镇守。” 王闻土等人齐声接命。 高进看着在场的人,发现泰松公主旁边站着的兰雅有点不自然,笑道:“兰雅,东哥格格对你有什么吩咐?” 兰雅弯腰低着头,低声道:“格格让我侍候好泰松公主和和天命汗!” “那你以后就跟着泰松公主,记住要谨言慎行,不能再如之前一样任性妄为。我的妻妾甚多,不希望你们之间争争吵吵!若是有犯,会家法侍候”,高进算是丑话说在前面,不但让容易跳脚的兰雅低头,也让泰松公主心中一凛。 “哥哥来了,什么时候我们还要去拜见一下”,泰松公主从高进怀里接过孩子交给保姆,笑道。 “明天吧,今日太累了,兰雅去准备热水。对了你哥哥来做什么?”,高进牵住泰松公主的手,安抚道。 泰松公主心中已经舒服了很多,道:“哥哥去年在海州边上的辽河套吃了亏,一直惦记着。这次来好像是要入明边找回场子。可是我们与明国边将约定了守边,还请天命汗想个法子处置?” “明日我自有安排!大家都先休息会,晚上摆酒,所有有职务的人都来”,高进大声吩咐,大殿里一片其乐融融的快乐。 青石城的水是不缺,通过高进设计的一辆风力大水车源源不断从湖中引水到内城的石槽,在内城分流后流到外城的各家各户,最后通过下水道进入城墙下的护城河。 高进舒服的蹲在宽大澡房的水池中,享受着兰雅的侍候。一晃又是一年,两人又有些陌生,其实,两人本来就从来没有更多的话语。 高进记得,他和叶赫那拉兰雅,和后世的网友之间一样,说的不多,做的多。爱是做出来的吗,高进有点迷惑。 “要是天命汗早一日回来,就可以见到东哥格格了”,兰雅脸上红扑扑的,细细的给高进擦着背。 高进爱怜的将兰雅捉入怀中。兰雅如一只受惊的猫咪,乖巧的将脸靠在高进的胸膛上,眼里流泪。 “过去,你都是为了东哥活着。从今天开始,你,叶赫那拉兰雅,要学会为自己生活。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人都要学会为自己活着,活下去,活的精彩,这样才能让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都恒永的放心!”,高进说着,心中一丝莫名的苦涩。 兰雅眼中的泪水打湿了高进的胸膛,在沉默中默默的接受高进的爱抚。 悄悄进来的泰松公主,静静的下水,轻轻的走进,悄悄的伸手牵着兰雅,拥抱着分享着闺蜜的心痛与性福。 痛并快乐着的人生,是常态!不痛不痒的人生却容易让人产生烦闷窒息的感觉。有人说,幸福的生活就是平淡的,那也就是不痛不痒的。 不痛不痒的高进三日里来回奔忙,忙着巡视城市,提出改进的意见,同时又要时常的去大舅哥插汗虎墩兔那里去喝酒,真的是非常的充实。 插汗虎墩兔没有反对高进带着自己的妹妹到南方去玩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一起才是幸福,何况嫁出去的女子,都是泼出去的水,倒是高进提出的全新的替明军守边要求犒赏通商的计划很不错。 想到自己打不通通商的路,通过自己的明人妹夫也是可以的嘛,何况自己的妹夫看起来脑袋挺得转的,幸亏自己有识人之名,插汗虎墩兔非常开心。 按照计划,王闻土和必勒格带着一群牧民顺着长静堡入边演戏,顺便还送自己妹妹上船的些许小事,自然不需要插汗操心。 插汗虎墩兔的任务是打着大大的王旗,在辽河套的科尔沁草原上带着精骑游喝酒狩猎,时不时的靠近明边,保持压力。 看着明国烽火台上的浓烟,插汗虎墩兔和炒花诸人相视,哈哈大笑,都想着这样的旅行真是轻松惬意。 一时间辽西处处有警,海州卫有大股鞑子入寇,抢劫粮草牲畜,劫掠客商,幸亏护边的“福余卫”大力骚扰敌军后路,又有祖大寿祖千总的大力围剿,十天后,鞑子全部都被赶出了境外。 警报消除的辽东大地,一片祥和。 辽阳巡抚衙门,副总兵祖承训刚又复述了一遍自家千里马祖大寿在战场上的神勇表现,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着重描述的是昨晚喝酒时候撕鸡腿时候联想到的手撕鞑子的情节。 大堂里的人听的都是精精有味,辽东巡抚李维翰更是张大了嘴,一副憧憬的表情,努力脑补那神勇的画面! 辽东总兵张承胤坐在一边,心中也是洋洋得意,去年虽然击杀鞑子上千人,但是损失惨重。 今年有了得力的护边胡人,仅仅伤了几十人(马术不精掉下来摔伤的,听到要出征自伤的),就击退了入寇的鞑子,虽然没有取到多少首级,但这也是功劳啊,何况鞑子有马,可以抢着尸体跑嘛! 辽东巡抚李维翰和大家介绍了报功的捷报,将功劳分了分,堂上一致满意。 “帮我们护边的福余卫红瞳部请赏,我看这个赏银该得。几百两银子买个强援还是可以的!至于互市,就告诉他们和各大家族私下里进行些贸易,不要搞的太大,应该也没有关系”,祖承训大声道。 “互市?”,辽东总兵张承胤苦笑着摇头道:“一提到互市,京城里那帮该死的言官肯定又要弹劾我们想与贼虏私通互利,还是不要自寻烦恼!” 辽东巡抚李维翰抚掌道:“那帮家伙天天在京城里无事可做,整日里风闻而奏,捕风捉影,偏偏博了个好名声。实在不公。赏银要给,私下里做点小生意也是可以,但是不要做大了,给言官抓了把柄。” 三个辽东大官闲坐的三言两语,就决定了可怜的插汗虎墩兔的开市图谋又一次破产了,虽然必勒格这次入边没抢到什么,不过插汗虎墩兔这次一点都不难过。 因为,必勒格是去卖马的。不但卖了五百匹好马给了一个明国的商人,挣了好上千两银子回来,还买回了大量贵族生活的必需品。可以封赏给各个臣子,看来部落上下人等又能快活一阵了。 最重要的是,必勒格居然买回了五百把戚刀,连炒花都大赞了固伦贝勒好计谋,不要什么互市,每年这样入边几次也就够了。 插汗虎墩兔知道高进依约马上要去建州女真给野猪皮治病,拉着好妹夫喝了顿好酒,屁颠屁颠的带着人马回白城号召手下养马去了。 收到刘贤学探回的喀尔喀部宰赛贝勒已经退回漠北的消息,高进带着占布和二十个侍卫,坐着马车,拉着骏马,在黄台吉的前呼后拥下,很风光的上郝图阿拉去了。 马车上一面大旗迎风招展,上书五个大字,中华老军医! 第246章败家子 “啊……,喔……” 郝图阿拉的王宫内,大汗的寝宫内传出一声声痛苦的呼喊!让所有在周围侍立的护卫和奴婢们都非常的不安。 衣着华丽的阿巴亥在努尔哈赤的寝宫大门外守着,心中紧张,两只手不停的使劲绞着一条手帕。 努尔哈赤的其他后妃们在院子里的树下站着,无聊等待着,同时看着一些宫女按照房内传出的命令调整着镜子的方向,将一束束光线从窗户射入房中增加亮度。 “达海,镜子转哪去了,转一下。四贝勒,你的镜子举高点,举高点。好了,你们两个,把汗王的脚举高点”,穿着白大衣,戴着白帽子、白口罩的高进目不转睛的盯着野猪皮高高撅起的屁股,指挥若定。 站在桌子上接光线的达海很迅速的将自己的位置调整到位,将光线传给站在床边的黄台吉,黄台吉很努力的将光接住反射到高进的视野里。 两个扶住努尔哈赤的宦官,轻轻的将努尔哈赤的双脚扶上去,将****旁边的病灶露出给高进看。 同样套了白大褂的占布,站在旁边给高进打下手,手边是一堆准备好的各种盆子、药和纱布。 高进聚精会神的伸手在努尔哈赤的屁股上温柔的摸索了一阵,努尔哈赤心中一阵奇怪的感觉,突然又是一凉。 “啊……”,努尔哈赤压抑不住的惨叫。 高进随手将努尔哈赤屁股上挖出的一块腐肉丢在一边的磁盘里,摇头道:“叫你天天喝酒,叫你天天吃烧烤!上次的都还没好全,现在****两边都瘘通了,刚才我把你的腐肉挖掉了。这伤要长好,一年里不准喝酒,不能吃烧烤!” 努尔哈赤心中也是后悔,只是张着嘴惨叫。高进将努尔哈赤****口的腐肉和瘘管都挖了去,将刀具丢进旁边的一个盆中,伸手示意占布捧过在旁边的水盆,洗手。 黄台吉举着铜镜的手开始发抖,可怜兮兮的叫道:“高神医,可还需要阳光!” 高进看了看胖乎乎的黄台吉,皱眉道:“举不动了就歇息下。” “我还举得,我还举得”,黄台吉忙不迭的表明,同时脑门上一颗黄豆大的汗珠滚下。 “那你坚持下!”,高进细细的洗干净了手,又让占布换了一盆灰酒将手洗了,拿起一边的羊肠线和灯草芯,还有一根大号的针,开始缝合和挂线。 在努尔哈赤的惨叫声中,高进一边手术,一边细心的指点占布,下次如何处理伤口并换药。 占布又学到了惊人的一招,决定回房后郑重向高进拜师。已经被红瞳部上下称呼为天命汗的小胖子,在占布眼里实在太神了。 “终于搞定了”,高进将一块沾了碘酒的纱布堵在努尔哈赤的****上,又在上面扑了一块纱布,高兴的将手中的工具丢进一边的盆中,哈哈大笑,“很成功!这三日只能喝白粥,如果实在要解手,解完通知我来换药。” 满头大汗的黄台吉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手中铜镜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打了好几个圈。 “可以将大汗的腿放下来了吗?”,两个宦官可怜巴巴的问。 “轻轻的放下来!”,高进洗了所有的工具,丢在盘里用灰酒泡了,然后捞出来倒在装了酒精的盘里,点着了消毒。 “谁来帮帮我,我抽筋了!”,可怜兮兮的达海扭着身子在桌上摇摇欲坠,叫唤着援兵。 努尔哈赤脸色苍白,忍受着手术后的余痛,看着占布抱了达海下来,高进则娴熟的处理着各种工具,实在是一副高人的模样。 “四贝勒,开的药方不是熬好了吗,可以端进来让汗王服用,可以减除痛苦,促进康复!” 高进言毕,向努尔哈赤道:“三日后,应该就无大碍,到时候留占布在此给你换半个月药就好。这个季节,伤口表面会合的很快,但是里面实际好要很等久,要以养为主,大汗好生休养一年再说。” 努尔哈赤低声道:“有劳高神医,阿巴亥,阿巴亥?” 阿巴亥在一院子女人羡慕的眼神里,被传了进去。 坐在努尔哈赤的床前,阿巴亥眼泪直流,握住努尔哈赤的手道:“大汗,你受苦了!现在可感觉还好?” 努尔哈赤苦笑:“还好了,去给高神医和占布在宫中近处各安排一间房间,这几日他们就住在宫中,要好生招待。一人赏一个答应侍候。” “大汗放心,我一定安排好!”,阿巴亥抹了眼泪,见努尔哈赤精神不错,笑了。 高进收拾好工具,带着占布随着阿巴亥的贴身宫女瓜尔佳去歇息了。 “四贝勒,这明人可是真心给大汗治病,为何不让宫里的御医陪侍观看,为何大汗叫的如此痛楚!”,见高进走远,阿巴亥突然眼冒狠色,问在地上恢复了些力气的黄台吉。 “高神医治病用的是祖传秘技,说是治疗病人时不适合旁人在场。现在在屋里的人都是经过严格消毒才进来的。桌上是高神医挖出来的病灶,大福晋一看便知”,黄台吉已经对高进的职业精神和职业能力佩服不已。 阿巴亥走近研究了会那块腐败发臭的肉,心中感慨人也不过是块臭皮囊,对两个宦官道:“出去告诉院子里的,这三日大汗需要静养,在门口请个安,大家散了吧!” 努尔哈赤听着门外成群的请安声,感叹阿巴亥真会照顾自己,想动一动,又牵动了伤口,皱着眉低声叫唤了一声,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闪上心头。 “什么神医,四贝勒花了万金,还花了人情让喀尔喀部宰赛贝勒退回了漠北才肯来。要不是他有点真本事,早叫人拖出去喂狗了”,阿巴亥眼里冒着一丝寒光。 黄台吉心中窃喜,想着昨夜送进来的珠钗起作用了,站起来很大度的表示,这一切都没有什么,治好父汗的病才是最重要的。然后在努尔哈赤赞许声中请父汗早点休息,大声告辞。 “这样,你最近也收了万余部众,就让他们到开原东南的柴河、松山、白家冲等堡附近耕种,那些地就赏你了。”努尔哈赤很大方。 黄台吉心中一滞,疑惑道:“父汗,那里可是明国的地盘!恐怕明国来找麻烦。” “整个辽东都是明国的地盘,我们还不是过的好好的。你没听说书的说,一千多年前。天下三十六郡就有辽阳郡。这边山上的城墙有的还是秦朝的时候留下来的底子。况且,我好歹是明国的龙虎将军。我抢我自己的地,怕个屁!”,努尔哈赤感觉不抢点回来,实在出不了在叶赫受的窝囊气。 黄台吉对父汗的言论佩服的五体投地,突然想起在青石城听到的那个流言,脸上情不自禁的满是狐疑。 “四贝勒如此忧思所为何事?”,阿巴亥敏锐的观察力让黄台吉吃了一惊。 黄台吉吱吱唔唔的说道…… 第247章奸人 黄台吉自然不敢在人前当面说出来,低眉叉开心思道:“儿臣在冲胡勒等待神医的时候,遇到了插汗虎墩兔,这厮现在居然号称控弦四十万,控制了草原上不少部落。” “鞑坦鞑子就是墙头草,哪边强来哪边倒,其实都是土鸡瓦狗,除了抢抢汉人,还会做什么,”达海在一边静静的插嘴。 野猪皮厌恶的看了一眼达海,继续道:“今年我们出征,伤了好几千匹马,需要先休养下士兵,待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努尔哈赤的蓬勃斗志从眼中升起,让正对面的黄台吉不由的退后一步。 阿巴亥轻轻的用手帕将努尔哈赤脸上的虚汗擦了擦,爱惜道:“高神医说了你这两日要多休息!有什么事情,还是过了这几日再说吧!” 努尔哈赤微笑着挥挥手,黄台吉等人如蒙大赫般连忙退出屋子。 拉住阿巴亥的手,努尔哈赤少有的真情道:“今个让爱妃笑话了!” 阿巴亥微笑的握紧努尔哈赤的手,温柔道:“大汗为了建州积劳成疾,臣妾哪里敢笑话大汗,只是期望大汗早日康复。” 努尔哈赤感动的紧紧抓住阿巴亥的手,二人依偎在一起,谈的开心畅快,让房中一边站立的几个侍女发自内心的钦佩大妃会抓住机会,赶走其他的妃子,独自向大汗示好,独占了宠爱,一个个羡慕不已。 阿巴亥的贴身侍女瓜尔佳悄悄的走了进来,禀报道:“大妃,高神医和占布已经安排住下了。占布进了屋子就要拜高神医为师。高神医居然答应了。” 阿巴亥想象着四十多岁的人跪倒,拜年轻的高神医为师的场景,笑道:“没想到这个占布,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如此都可以做,他还有什么做不得,记得想办法控制他。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高神医让占布一边回忆今日治疗的过程,一边写下来。那两个送去的答应,在一边斟茶倒水。高神医看都没看一眼”,瓜尔佳小声的说道,将路上高进从怀里悄悄摸出一两金子塞到了自己手心的事情省略了去。 两个漂亮的女答应,高进是真的没看一眼,因为他正闭着眼享受着美女们的按摩,手术这么辛苦,自然要放松一下。 占布规规矩矩的坐在旁边,一边念叨着手术过程,一边挥笔记录。时不时的高进插几句嘴,纠正占布的误解。 “不错,手术的过程你记住了。下面就是病人护理的要领,明日开始你上手,就按照我现在告诉你的程序来做。记住我这门的功夫,首要的要求是入门时候戒三年的色,戒三年的欲,不沾钱,不占色,方能驻基。” 占布张大了嘴,内心狐疑。 高进见占布怀疑的样子,笑道:“你别看我女人多,钱多。你没看到我修行。你现在有我现在的修行,自然也能如此。但是你有吗?” “没有没有!”,占布感觉自己豁然开朗,心中大悟。 高进暗自偷乐,后世的邪教大多都是叫被骗的信众奉献金钱,邪教教主们一个个使用欺骗来的金钱吃喝玩乐,快乐逍遥!自己编个理由,让占布啥也不敢做,至少保证不会太快被建州女真收买。 吹嘘地球会毁灭,吹嘘不信教就会掉入地狱或者变成魔鬼,高进想着都发笑。 占布看见高进笑了,认为是高进对自己的表态很满意,心中轻松了些。 高进开始缓缓的讲解了护理的知识,同时讲解了一套八段锦,占布如获至宝的边听边记,学习气氛无比浓厚,让两个美貌的答应反倒有点不自在。 屋外的窗缝上,两双眼睛在悄悄的窥视着。 “贝勒爷,这死财迷还真是有本事的!怪不得当年陈神医要找他当徒弟!”,达海小声道。 “两年不见,刮目相看,当真是近朱者红!”,黄台吉心中居然有点羡慕。 “此人如此贪财倒是为何?”,达海有点疑惑。 黄台吉轻声笑道:“世人哪有嫌钱少的,你会吗?” “自然不会!” 在达海的回答声中,二人呵呵笑着边走边聊,放心的出宫去了。 “贝勒爷,三日后,高神医就要走,这合适吗?” “看大汗的恢复程度。今日我在一边仔细看着,高神医之神技主要是靠他的一些祖传下来的工具。既然工具不带走,占布又可以的话,倒也不妨让他走。有才的人都有些怪异,最好还是顺着点,人都有生病的时候啊!” 阿巴亥和瓜尔佳站在假山后,听着黄台吉和达海边走边说的过去了。 “我们还去代善贝勒那里吗?”,瓜尔佳贴心的问道。 “累了,我还是不去了。你去通传一下代善贝勒,大汗无恙。另外,我好像又怀孕了,看来有很长的时间不能去了。” 阿巴亥有点寂寥的摸着还没有一点动静的肚子,郁闷想着每月都来的这次没来,还好算日期值得庆幸,应该是老汗的。 “瓜尔佳,把存下的金银带一些出去,送到阿济格那里,再让阿济格想办法带一些给乌拉城里亲戚们。”,阿巴亥有点寂寥,因为她知道乌拉城早已经被建州女真毫不客气的占领了。 同样寂寥的高进,清心寡欲的在宫中呆了三天,占布在高进的指导下,很圆满的完成了每一次护理,也得到了黄台吉的肯定。 顺着王腊根在北方搭建的货物渠道,高进很顺利的检阅了王腊根的成绩,在张星火的陪伴下到达了辽河口旁边自家的私港,撤忽。 算算日期,离八月中旬的院试还有不到十五天。高进日夜兼程,过高家庄门而不入(高家庄外城主要是流动人口了),换了江船,直接奔南直隶而去。 南直吏的贡院门口,站了好些军丁,今个是要进场考试的日子,潘耿一大早起来就挎着考篮,翘首准备迎接高进。 高进骑着马,带着一群家丁在马路上奔跑,想着今日要是迟到就太糟糕了。 “架!”,高进下定了决心,催马奔跑,一路撞翻了菜筐,踢翻了装货的车辆,紧赶慢赶来到贡院的门前。 但是,贡院的门,却已经紧紧的关上了! 第248章民意 可怜的高进满头大汗的看着紧闭的大门,满心失落。 不死心的潘耿安慰道:“庄主,刚关的门,我去砸!” 通通通!通通通!潘耿带着几个生活条件好,吃穿有保障,一个个养的膀大腰圆的家丁,上前就是一顿猛砸! 就在这时候,高进的身后又紧跟过来一大群人,有提着棍棒的泼汉恶妇,也有瑟缩的小商贩,为首的几个指着高进大喊:“就是那人,撞了我们的摊子,居然理都不理就跑了!” 高进看见后面来人,心想坏了,忙着赶路,这下搞出事来了! 首先是大门旁的小门吱呀一声打开,冲出了几个提着棍子的军兵,为首的军官黑着脸扬着头大声吆喝着:“哪里来的刁民,敢在贡院门口撒野,给我枷起来!” “刘哨长,是我,潘耿。我家公子还未进考场,还请军爷放我家公子入场,这里一点小意思”,潘耿不慌不忙的说道,一边凑上前去。 刘哨长低头看,呀是最近认识求关照的,还收了别人不少银子,小声埋怨道:“怎么来的这么晚,刚才学政大人已经说了关门,怎生是好?” “麻烦刘哨长和里面的师爷说一声,我家公子可是南直隶有名的才子,得了国子监祭酒首可的。你看,后面那些人,听说我家公子进不去,都抱不平!”,潘耿随便指着身后正气势汹汹围上来的一伙百姓。 刘哨长一看气氛不对,急忙道:“那你在这里等着,我且进去看看!” 贡院的侧门又关上了,潘耿急忙跑向围着高进和十来个家丁的人群。 高进马上向众人简单抱了个拳,道:“各位父老,今日急着科举,路上急忙了些,在下先陪个不是。诸位有什么损失,还请到旁边我管家这里录下来,我们会照单赔偿!” “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我们不要钱,就要讨个说法!”有几个长的就不像善类的泼皮在人群中大喊,挑唆着人群上前。 高进带的家丁都是精锐,特别是骑了马的来回走动,将人群隔了开来。 “不要钱要说法的站左边,我们就用手里的棍棒讨说法。要钱的站右边,我的管家会接待你!潘耿,你去登记!来登记的前十名赔偿价钱翻倍,之后每十名降一成,一炷香为限。”,高进自觉没时间和这些家伙折腾,开了个好价。 围着高进十来人的百来个商贩和泼皮,开始围在一起商议,分了几个意见,不欢而散,最后各自选择。 有那泼皮就大声骂着去拿钱的没有信意,但看着右边十来个满身杀气的家丁,摸不清底细倒真是没有人敢上前尝试。 四周送考的闲人和路过的村氓一看有热闹可看,黑压压的围了上来,围在前面的好事者大声呐喊:“快打,不打是孬种!”,围在后面的人则向左右大声问道:“干什么,干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人多嘴杂,各种声音此起披伏,贡院内就听得门外人声鼎沸。隔着门缝,刘哨长找来的师爷向外面看去,乍舌道:“乖乖,这么多人!怎么像是打架,真是来考试童生晚了?” “青天大老爷,千辛万苦徒步跋涉来考试的穷童生按时到了,还没入场,请大老爷开恩!”,第一个愿意领钱的商贩,登记完到贡院大门前声情并茂的大喊,然后转到潘耿哪里美滋滋的拿着比平日里多好几倍的银子走了。 然后是下一个,南腔北调,各种达人秀一般,看的黑压压的几千人莫名其妙。 “外面何事如此聒噪?”,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的弯腰凑在门缝上的师爷和刘哨长都跳起来退后。 师爷恭敬道:“熊大人,外面有个来考试的童生来晚了,很多人在外面鸣不平,帮忙叫门。” “那个考生就是在学政下令关门的那一刻到的”,刘哨长壮着胆子大声禀报,感觉这句话对得起刚才收的一两金子了。 “青天大老爷,千辛万苦徒步跋涉来考试的穷童生按时到了还没入场,请大老爷开恩!”,正此时,平日里在街角规矩卖小菜的苦难女商贩,登记完后用饱含心酸和凄惨的女声以超过帕瓦罗蒂的分贝唱念,感动了一大片人。 围在核心圈后面的人群恍然大悟,原来是刁难穷学子,所有的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一个风尘仆仆穷困潦倒的穷书生的形象,更有甚者立马联想到自己科举多次不中转行后苦逼的人生。 愤怒的人群喧闹了,破口大骂者比比皆是。 “你们这些狗官,吃着国家的俸禄,不干人事!” “狗官,你们也干点积德的事情,不要生儿子没****!” 门外的人出气爽了找到了感觉,有人在一起吵闹,平日里的懦夫勇敢了,一起苦于没人领导的找到了领袖欲,一个个在人前努力的表现,煽动着更多的人跟随,蜂拥着往前,围着贡院一层一层。 高进一看不妙,让自己的人全部悄悄的退到一角,又临时抓住一个刚喊完到潘耿面前领钱的一个卖包子的汉子,买了他的破外套罩上。 形势已经转出所有人的控制之外,叫嚣的泼皮是本地的地头,看着势头不好也钻了出去。 贡院的大门台阶上,就剩了在僻静处地上抓把灰抹了脸,衣服破烂,满身尘土,可怜兮兮的背着考篮,独自站着彷徨的年轻穷苦童生高进。 贡院里所有的官员都到了大门前,听着外面正问候着自己祖宗十八代的所有女人,一个个黑着脸。 熊廷弼看着学政道:“还请学政大人早做决断,外面群情汹汹,处置不好,若有民变就悔之晚矣!” 学政苦着脸恼怒骂旁边的一个千户道:“荒唐,既然在门未关的时候到的,放进来不就好了,搞出这么多事端。若有民变,我就弹劾你刁难考生,酿成民变。” 千户哪里有身份和这些老大人说话,憋着一肚子气臭骂刘哨长:“连个门都看不好,快把人放进来。” 熊廷弼安慰道:“学政大人处置果断,今日之事应无大碍。” 刘哨长屁也不敢放的急忙带人打开大门,吆喝道:“大老爷开恩,快不快进来!” 高进勾着身向门内行了一礼,然后又转身向门外众人鞠躬行了一大礼,大声道:“诸位大爷、大伯、大叔、大婶、婆婆、奶奶、姐姐、妹妹,我这就进去了,还请各位乡邻散去,菩萨保佑各位乡邻平平安安!”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阵的叫好声,不少人热泪盈眶,感觉自己今日做了大善事。 高进又行了一礼,转身进了贡院。刘哨长接着在后面大声喝道:“还不散去者,一律拿了送号子里去!速速散去!” 呼啦,发泄完毕的人群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个个如鸟兽散。 贡院里所有的官员心中都舒了一口气,转头来看低头瑟缩的躲在一边的童生,衣衫弊旧,满身尘土,很像自己当年,心中倒有几分同情。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考生?”,师爷询问道。 高进行了一礼,道:“大人,晚生名叫高进,是无锡县的考生。” 师爷被称为大人,有点尴尬的看着学政。众官员见多了这样初出茅庐见人就喊领导的新人,自然不以为意。 “你就是家国天下,救时拯世的东林学子高进?怎么搞成如此?”,南直隶国子监祭酒记得高进是个富户,上前一步,疑惑道。 “正是晚生,晚生践行先贤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徒步前来,路途不熟,来的晚了些。今日各位老大人开恩,晚生自会铭记在心。”,高进低眉顺眼的回答,却掩不住一丝豪气。 “快去考试吧!”,学政很满意高进的回答,催促道。 见高进随着刘哨长走去自己的考棚,众人欢欣一片,谈笑着回堂上高坐喝茶。 “看这小子举止言谈,恭喜今日学政大人又为国家选得一良才!据我所知,此子已经中了一个武秀才,也算是文武全才。等此子考上,我是准备放进国子监的。顾泾阳收的好徒弟,令人羡慕!”,国子监祭酒呵呵笑的合不拢嘴。 学政大人抚须自得。 熊廷弼端着茶碗,琢磨道:“此子平日里倒是有所耳闻,据说家中颇是富裕。今日门外有如此多的众人为之喧嚣,还真是天鸣不平!有人言天下大势尽趋东林,长安无林不开榜,就那已返乡三年多的李三才,近日都有谣言要被起复。” 学政也是东林的人,听着不爽道:“如今朝堂上楚党、秦党、宣党党争愈演愈烈,罔顾国事,孔圣人之道若是谦谦君子不坚持,又如何对得起圣恩和天下黎明百姓!” “听闻最近有举子芮永缙与其兄芮应元揭发宣城县生员梅振祚、梅宣祚****事,反被羁押,不知熊大人可知此事?”,学政说完,斜眼看着熊廷弼,心想你也不是没有把柄。 “哼,宣城县生员梅振祚、梅宣祚依仗权势,****多名良家女子,为祸乡里,经查属实,某恨不手刃!” 熊廷弼说着来气,放下手中的茶碗,“芮永缙等生员因操行品审事对诸院行贿被人检举,芮永缙等四人指认为主使之一,前几日和同案犯一起被吾革去了功名并施以杖刑,以儆效尤!” “学政大人清明!提学御史以力挽颓风为已任!在下佩服!大家最近听说没,吏部考功司主事王三善的小老婆苏三死了?”,国子监祭酒见势不好,赶忙找话题出来打圆场。 “玉堂春死了?怎么死的?”,在座诸人都是大吃一惊。 “听北京游学回来的监生说,按王家家规风尘女子不能有名分,苏三又不能生,年老色衰饱受欺凌,最近居然自尽而死。王家秘密出殡,知道的人不多。” 国子监祭酒八卦的有模有样,让在座众人唏嘘不已。 “想当年王三善在北京逛窑子的时候结识了苏三,也算是郎才女貌。后来做了官,辗转找回了苏三,也是美事。谁料到,最后是这个结局,外面那出折子戏会加这段结尾吗”,学政端起茶杯,无限感慨。 “估计不会,谁乐意花钱买不高兴。说起来,最近城里花满楼的胡媚娘很是跑火,说是弹的好琴,唱的好曲,有贵家公子愿意一掷千金想与之过夜,还不一定能排的到队。就是请出来陪吃顿饭也要百金,不入眼的还请不到!” 师爷无限憧憬的言语和眼神,将众人的话题迅速的转到了风花雪月中去了。 风花雪月,自有浮华万千可述,八卦是无极限、无下限的! 因祸得福的高进,已经在破旧的考棚里安顿下来。 领路的刘哨长又得了二两金子,所有的委屈早就飞到天外,看来金钱还是可以一定程度的弥补委屈的。 高进洗好了脸,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看了看桌上的考卷,叹了口气,贴经如此变态,还真不是擅长的。 刚叹了口气,左右的考棚墙壁居然开了,走出两位鹤发庄严的老头。 第249章秦淮风月 所谓居移形、养移体,人身因保养和地位的变化而呈显不同的气质状态,怪不得人身是“修”来的。 高进见半年前同场赶考的白发穷苦老童生,今日居然个个都有些潇洒如仙,心中一丝感叹。 “东翁今日晚到,还真是让我俩担心了!”,二老叟行礼道。 高进笑指屋角的美酒大肉道:“谢谢各位老师傅挂记,中午我们再小酌一下!” 老师傅礼毕道:“东翁客气,我们还是先回屋去了,待答完,还请东翁审阅提点。” “两位老师傅如此信任在下,大家自己人,那我也就不避嫌了!”,高进很客气的举手还礼,心道果然是人老成精,知情知趣。 两位老师傅自回了各自的考棚,高进也认真的开始答题,毕竟自己准备了小半年,也该长进了些。 与此同时,贡院考试的各个考棚,有的考生在认真的答题,有的则悄悄的从各个角落里取出备好的小抄,有的则悄悄的向左右同窗询问,考试现场激情四射,十分热闹。 畸形的贴经考试败坏了考试的目的,毫无意义的截经试题,造成了大面积的抄袭舞弊。 最夸张的是,有肥头大耳如猪的考生,坐在椅子上摇着折扇酣睡,不知道哪房的师爷,巡视考棚的时候转了过来,看四周无人,迅速的将桌上考卷换了一张答好的,真的是做做到了读书人的事,抄算什么! 高进的考棚,本就落在了偏僻的角落,还是临时赶修的那批,简单的可以说破漏,但是也为左右交流造成了很大的方便。不能免俗的高进开始怀念后世公平的考试机制,同时感叹潘耿做事,还真是最来越让人放心了。 似水光阴,浮生三日,落日余晖中,伴随着贡院古树上响亮的蝉鸣声,高进背着考篮,和二位老“同年”一起,跟着同样高兴的人流走出考场,一种回到人间的感觉,心中十分的欢畅。 自己已经尽力了,还要去考什么进士吗,看这历史走向,倒怕没什么时间。高进的心思,已经云游到建立庞大的帝国舰队上去了。 潘耿牵着老马,带着人站在大门口一侧,兴高采烈的接到了高进一行。 高进愉悦的跳上老马,笑道:“去哪里歇息啊?潘总管。” 潘耿闻言大喜道:“庄主如果没有安排,今夜就由卑职安排。” 高进看着两位白发老同年笑道:“二位老掌柜,今晚我们就听潘管家的安排。” “悉听东翁的安排”,两个老头已经初步知道高家庄的体系,庄主刚才提拔了潘耿,也提拔了二人,回去必然会安排一地执掌,心中都是快意,不想老来生计不愁,看来才学也不一定要卖与帝王家,心中自恨开窍的太晚。 谈笑风声间,潘耿道:“到了,咦,我走的时候独孤院长已经在船上,怎么不在此恭候庄主,难道有事,庄主在此稍后,待卑职前去看看!” 潘耿急忙向码头里一模一样的一大排灯船跑去,高进则认真看着四周,原来是到了一热闹繁忙的码头,码头旁边是非常热闹的商业区,虽然已近傍晚,人流照样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其中就有很多各地来院试或乡试的学子。 刚考完院试的学子美名为考完了放松,还在等待乡试的秀才们则解释是考前放松,反正话都是人说的,各个风花雪月的销金场所都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高进旁边的一老叟笑道:“夫子庙,看来潘总管要请我们上灯船夜游秦淮河,此事甚妙!老夫来南直隶考学近四十年,今日还是托了东翁的福气,得以上灯船夜游秦淮,快哉!” 高进笑道:“好生跟定我,我一定会让你感觉到此生还想再活五百年!” 二老叟不明其意,但也知道东翁要的是忠心的汉子,都纷纷琢磨着要尽力表忠、效忠。 高进站在码头上极目远眺,斜阳下,秦淮两岸金粉楼台,雕栏画栋鳞次栉比,很像后世的仿古建筑群,唯一不同的是行走在此间的都是真正的古人,让自己反而有点被穿越的感觉。 秦淮河河面不是很宽,四五百米到七八百米之间,河上舟船密集,河水不是很干净的感觉,但是总算还是清流,不至于后世有段时间成了臭水沟。 “十里秦淮、六朝金粉,画舫凌波,桨声灯影!此地为夫子庙桃叶渡,当年东晋王羲之之弟王献之在此迎迎接爱妾桃叶,作《桃叶歌》相赠。” 一老叟见东翁四处凝望,很感兴趣,立即不甘寂寞的插话,并扇动着折扇闭目、摇头、掉文,“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 正此时,众人附近又停下一辆宽大的马车,马车后跟着几个粗壮的地痞,马车上下来几个侍女模样的女子,抱着琴的,提着梳妆盒的,背着衣饰品的。 最后面从马车钻出来的,是一个艳装的中年女子。下车后,回头又牵了一十六七岁蒙着面纱的清丽女子缓缓出来。 “妈妈,是哪条船啊?”,女子黄灵鸟一般清脆的声音响起。 光看此排场,众人就知道此女子必为秦淮河一带的当红绝色。 “桃叶映红花,无风自婀娜”,高进情不自禁淫了一句。 “应景,应景!”,二老叟同时笑赞。 女子开始大声的一声,看到附近有人,转了低声和妈妈交谈起来。高进等人,转头相识一笑,自等待潘耿寻了独孤信,确定是哪条船回来。 “我也不知道,那个该死的管家,说好了在这里等的。气死人了,今日委屈了你了。女儿,我们开门做生意,有几种人不能得罪,这种不要命的泼皮就惹不起。今日唱几曲就走,就算了了账,下次再来纠缠就找官府的人治他们”,妈妈皱着眉头安慰着女儿。 “一个小小的地主,居然如此无赖。等我回去告诉方世鸿方公子,要他给我们出气!”,女子生气的道。 妈妈摸着女子的手安慰道:“傻丫头,那个方世鸿又会是什么好人!虽然他爹方从哲现在又出来做了辅相,但是听说方世鸿在北京城也就是一个浪荡公子,与虎狼谋皮的事情还是莫做的好。欢场上迎来送往,都当不得真。” “若不是这小地主,桐城的阮公子今日还要带马公子来,还有扬州盐商的那个胖的像猪一样的程公子,说好了考完院试就来找我,上次他还许了我一套头面。不知道找他们有用吗?”,女子还是不服气。 “阮大铖,马士英都是初出茅庐还没走上仕途,爱惜羽毛,虽然家里有点权势,不会为一青楼女子和人大打出手,你别以为他们对你有意思,只不过贪图你的美色。扬州盐商程公子,胖的像猪一样,虽然有钱,但真心说你愿意跟他过夜?” “嗯,妈妈,我的心思还不是为了给你多挣点钱!”,女子扭捏的摇动着妈妈的手撒娇,被老鸨说中的爱慕年轻才子的那点心事,居然面上发红,幸好罩了面纱别人看不到。 妈妈耐心的劝慰不懂事的女子:“别看他们用了强,银子倒是给了双倍。就看这点,也算是合了道上的规矩。这种人老娘看了几十年,是得罪不得的,还是少惹事!” 看着勉强服气了的女子,妈妈心道:“北京来的浪荡公子哥,见多了要是抢了你去,老娘还不亏了老本,还是先让他去找别的女子吧。至于那几个才子,钱财又不是太多。就那个盐商子弟,自然不能让他轻易的得手。这家路过的土包子,自然可以吃一口。” 码头上的两群人,都在等人,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互相也打谅一番。 那妈妈见高进一伙,老的老,少的少。老的明显是随从,少的还算潇洒,不知道又是哪家来开眼界的子弟(经过了三年历练和生长,高进的气质可以算是上了很大一台阶,已经很有粗壮如赌侠高进那般男人的味道)。 “庄主,独孤信迎接来迟,还请庄主恕罪!”,众人怡然自得的情绪被独孤信高声唱的一喏打断。 高进转身看了独孤信,做出严肃的样子,道:“刚干什么去了?” 独孤信见庄主严肃,急忙指着身后推着装满了各种食盒小车的几个家丁道:“听灯船上的娼家介绍,金陵小吃,自六朝流传至今,多达八十多个品种,船上的不是很齐全。” 独孤信随手指着身后一车,介绍道:“我特意去采办了些,这是桂花夹心小元宵,那是五色小糕,还有一些酥烧饼和什锦菜,都是娼家介绍的上好土产。我还选了一些可以存的久的,给老夫人等人带回去。” 高进笑了,道:“些许小事,哪里需要你亲自去跑!走一起上船!潘耿还寻你去了,我们寻他去。” 独孤信带着高进一行寻着自己的船而去,走着就遇到正回头的潘耿。 满头大汗的潘耿进见独孤信到了,高兴的道:“独孤院长到就好了,我去那边码头上接人去?” 高进正欲问独孤信,订的灯船的娼家大笑着迎出来:“哎呀,各位爷到了,来客人拉,小厮们,上等的碧螺春泡起来,姑娘们,出来接客拉!” “大爷!”,十来张握着各色精致手帕的芊芊细手同时从船上伸了出来。 第250章信义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也不过如此。老宅男高进背手驻足,看着无数伸来的手臂,遥想当年在花都看到整齐迎客的失足妇女,心内意荡神驰。 独孤信一旁呵呵笑道:“知道庄主这几日辛苦,卑职找了些庸脂俗粉聊以助兴,船上已经检查过了,我们的人在上面,庄主可以放心休息。” 高进哈哈大笑着带着兄弟们和老鸨一起登了船。众人进了大厅,高进大喝一声:“船上备好澡水没,我们各自先去洗洗。独孤,各侍从和你的手下安排好,半个时辰后开饭。” 老鸨愕然,这还有一上船就先洗澡的,真是粗人急色,凑上去赔笑道:“澡水是备好了的,不知道公子选择哪位姑娘的房间洗浴!” “自然是你们船上最好的那间!”,独孤信一旁喝道。 “云樱,带公子回房洗浴!”,老鸨有些不开心的回头叫着,一个梳着高髻穿着华裙的年轻女子应了,款款上前向高进作了个万福,低声道:“公子,请跟我来!” 高进哈哈一笑,向众人笑道:“你们自选,我先去洗洗,都快臭了。” 头一走,众人也都不客气,自找了看得有眼缘的去洗去了。独孤信是不敢去的,安排好手下轮流到几个屋里去洗,带着轮值的侍卫抽了上船的跳板,守住船帮和庄主附近的船舱。 潘耿这时候回来了,后面带的,居然是高进一行在码头上遇到的那伙女子。 独孤信低声向潘耿道:“本来想给庄主一个惊喜,没想到他们已经在码头上遇到了。幸亏她们没记得我,哈哈,还可以搞个意外的哈皮,就是那个庄主喜欢说的哈皮。” “他们随身带的那几个泼皮也要上船”,潘耿报告。 “上就上来,上来就关到底舱去。不听话就捆起来”,独孤信不在高进面前,说话的时候眼神愈发的阴狠与冷冽了,让熟习的潘耿都感觉到一丝凉意。 “上来居然把我们晾在这里!”,年轻的女子坐在灯船空荡荡的前舱中央,非常恼怒。身后几个侍女也七嘴八舌的叫道:“妈妈,这些人太不像话了,连杯茶都不准备,今日之事传出去会损了我们花满楼的名声!” “休的嗦,客人没到,就稍事等待,哪里这样没规矩。这船的老鸨子丁龅牙,从来不是善茬,她手里的姑娘在秦淮河上也算一流的。今日她能坐着等,你们就该也能等。能在丁龅牙的船上不花钱有茶喝的青倌人,老娘好像还没听说过。” 青年女子看着一脸铁青的妈妈,站起来凑近了,伸手扶着妈妈的肩膀,温柔的摇晃着笑道:“秋妈,你别生气了。今日我就帮你挫挫丁龅牙的威风,我胡媚娘出道以来,金陵城里还没有对手。” 秋妈抬眼看了看女子,转了温婉的语气道:“媚娘,你可要收收脾气。虽然你技艺已成,但是对世间事情还是知之甚少。妈妈这些年把你保护的太好了。” “来啊,上壶香茶!”,胡媚娘大声的叫道。 “胡媚娘,在我的船上,上好的香茶可是一两银子一壶!”,丁龅牙转出身形,呵呵的笑着。 “来一壶,这几个银子还不在老娘眼里”,秋妈突然开口,强硬道。 丁龅牙冷哼:“来啊,给她们上壶香茶,记住收现银的。” 胡媚娘随手从怀里荷包里掏了一两银子丢去,丁龅牙接了,无趣的转身走了,心中不悦的嘀咕,算秋老太你运气好找了个好花瓶,不过就这个性子,哼,看她也长不了,还是我们船的云莺性子好。 丁龅牙念着自己的云莺好,自去舱房端了壶好酒,就往云莺的船舱走去,一路被高进的侍卫拦了两次,在门口还被潘耿挡着先把酒喝了一口。 丁龅牙不高兴道:“怎的,这船上的东西都是你们备好的,我们的人从今天早上起就没下船了,还怕毒了你们少爷不成。” 潘耿笑道:“休得聒噪,银子不会少你。只会多不会少,伺候好我们少爷,少不得你的好处!” 丁龅牙敲了敲房门,喊道:“云姑娘,我端了壶合欢酒来。” 一个小丫鬟开了门,将李妈迎了进去,潘耿也跟了进去。房间不大,在屏风后的木澡盆里,高进正舒服的享受云莺的服务。 李妈见一切正常,笑道:“这位公子,对我们云莺姑娘可还满意。” 高进正迷糊着打瞌睡,慵懒的抬着眼皮,道:“尚可!” “庄主还有什么吩咐,吾在门外,有何事大声叫一声就好!”,潘耿在一旁禀道。 “好!”,高进笑道。 李妈和潘耿退出门外,李妈气鼓鼓的,就看到码头上一大群人走过,其中一人高叫:“丁妈妈,今日你家船可被定了!” “是阮公子、马公子啊,哎呦,还有方大公子啊,今个真不巧,船被人包了,各位要定须待明日了”,丁龅牙媚声媚色,声音居然尖巧的如二八女子。 “哎,船头那个不是胡媚娘吗?”,人群中的方世鸿眼尖,一眼就看到船头戴着面纱闻声探出头张望的胡媚娘。 “媚娘,今日你不是说接了酒席,原来是在这里,是何人定下的台面?”,阮大铖大声的叫道,可是那女子嗖的缩回了头,不再露面。 方世鸿咬着牙恨声吩咐随身的管家,“去问问,谁在这里开席,居然敢和我们抢女人。” 四十来岁,一脸横肉的管家屁颠颠的向船跑来。 独孤信一看有麻烦来了,盯着多嘴的丁龅牙,下令道:“开船!” 欢场多年的丁龅牙也知道停下去有祸事,立即躲进船里不再露头。同时,船头的秋妈也埋怨胡媚娘探出脑袋多事。 看着一无所获的管家,方世鸿大笑:“难道是哪家小财主,见了我们就跑了!走,追上去羞辱他们一番!” 方世鸿身边的狐朋狗友簇拥着方世鸿,带着十来个家丁,争先恐后的一哄而起,抢了旁边一条花船就要开船。 有人看着阮大铖和马士英站着还没上来,大声叫道:“阮兄、马兄,还不上来!” 马士英正要迈步,阮大铖拉住马士英,低声道:“莫去,看起来要惹事,能让胡媚娘拒绝的不会是小角色。” 马士英领悟,大声向船上叫道:“忽然想起座师还找我们有一事,明日再和大家相聚。” “这两个胆小猫。开船!”,方世鸿站在船头大大咧咧的指着高进的船,叫着:“快追。” 夕阳已经落山,沿河十里灯火通明,宛若后世的路灯一般将两岸照的白亮白亮的。满路的客商,满河的灯船,每条路上的酒店、茶坊、妓院、每条灯船都传出丝竹之乐和觥筹交错之声。 男人的哄笑、女子的尖叫,低声的吟唱、高调的叫卖,与船工的吆喝混杂在一起。就连前后追逐着的两条船,都一起构成了一副和谐的明末秦淮河图。 “金陵一梦!”,洗的干干静静,享受按摩后,又睡了半个时辰的高进神清气爽,换了自设计的圆领文化衫,套上短裤,踢踏着人字木屐,从云莺的房里推门出来。 云莺低着头,换了一身新衣服低着头在后面跟着,心内狐疑这位小爷只是让自己服侍洗了个澡,然后在自己的被窝里抱着被子睡了一觉,碰都没碰自己一下,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 高进刚舒坦着站在船头遥看天地,想发出一声龙吟,结果到耳里变成了一声嘶哑无奇的长叹。 潘耿和独孤信很郁闷的在高进身后弯着腰,报告身后那条快贴上来的船准备抢姑娘,扰了大家的雅兴。 两个老鸨都不作声,这是买家力量的较量,反正都是客,谁胜跟谁走,这点倒是和建州女真和明军之间的鞑子们的立场类似。 高进凝视着身后那条船,一帮公子哥带着穷凶极恶的家丁一边在船头喝酒,一边大声叫骂。 丁龅牙和秋妈是看惯了人的主,发现面前这奇装异服的公子,丝毫不惊慌,突然明了这也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主,联想到那些家丁的恭敬程度,暗自猜测会是哪家的公子。 “对面那船,为首的叫方世鸿,他父亲最近被皇上点了内阁大学士”,秋妈试探的丢了个包袱。 “就停在那片湖水中央,若是他们出的起更高的价,你们就和他们走。你们两个老鸨自己去谈。但是没谈成前,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高进指着一处河道尽头的一大片水色,叫道。 两个老鸨看着前方的玄武湖,心中踌躇,自己若是去说了,今后在金陵城就坐实了毫无信义的名声,那是行业的大忌,要倒台的。 秋妈和丁龅牙权衡再三,互相交换了眼色,秋妈上前道:“这位爷,花满楼既然接了您的单,今日自然要做完。说好的一饭三曲一舞,还请爷开始吧!” 丁龅牙也不示弱,道:“既然今日我这船包给了公子,自然是听公子的安排!哪里还能再包与别人,虽然我们是娼家,可也是极讲信义的!” 高进看两人表情坚定,心中感叹四百年后,多少商家还不如今日这两个娼妓。 第251章纨绔 “庄主,独孤信还有一计!”,独孤信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招,低声凑近高进道。 “何计?”,高进好奇的问道。 独孤信抬头望着高进的脸色,腆着脸笑道:“奉老夫人令,为了绝对的保证安全,末将还在后面不远处跟了一条货船,在船上备了几十个兄弟以备不测。末将本不欲让他们扰了庄主的雅兴,既然现在后面那帮家伙没长眼,就让他们去处理,我们继续游玩。” 高进想起自己的情报头子在无锡就干过这样的事情,想来现在的南直隶,至少有二百多自己人,笑道:“让他们和那条船搞场纠纷就好,尽量不要伤了人命,记住不得吃亏。” 言毕,高进站在船帮上负手而立,一旁侍立的独孤信突然发现庄主浑身迸发出一身的豪气,急忙低头派人下令去了。 船尾一根高杆,挑起几个灯笼,闪灭闪灭,犹如夜空的星星。不远处的黑暗中,一个声音道:“杨大人,前方有信号!庄主命我们和那条船搞点麻烦。” 黑暗中杨文鼎从黑压压的货船舱中显出身形,大声笑道:“这帮纨绔子弟,庄主好不容易有个放松的机会,还前来做搅死棍,今日就让他们看看我们科技部的利害!” “杨大人,我们怎么办?” 杨文鼎很轻松的举起手边的开山大砍刀,“大家把面蒙了,我们就去打个劫!庄主就在前面,大家好好秀下自己的手艺。” 按照高进的情报人员理论,杨文鼎选人的时候,胖胖瘦瘦高高矮矮,丑的俊的凶恶的什么人都留了,一船几十个好手都是选过的,呼啦一下歪七歪八的站起,稀啦拉还真是一群水匪的模样。 货船发力,快速的从黑暗中如一头扑食的鳄鱼一般窜了出来,一头就贴上了正准备靠着高进乘坐灯船船帮的花船。 方世鸿及一帮纨绔正准备指挥家丁们从花船强登高进乘坐的登船,突然轰然一响,船身左右摇晃,又一条黑乎乎的船贴着自己。 方世鸿带的家丁头子直奔来船前,暴跳着正准备大声喝骂,冷不防来船上呼啦一声就丢上来十多个挠勾,将两条船紧紧的钉在一起,然后就是一群拎着刀斧,蒙着面的人跳过船帮,同时大声呐喊着:“打劫!反抗者格杀勿论!” 家丁的头目平日里也是久见世面的,顺手拔了腰刀出来,大喊:“有贼有贼,大家来杀贼啊!” 不说有贼还好,一说有贼,花船上一下就乱了,纨绔公子们慌张的一个个抱头往船舱里鼠窜,花船上的娼家女子恐惧的尖叫都被在杂乱的脚步声湮没。 方世鸿被管家拉进一间舱房,左看看,右冲虫,最后仓促间一起钻进了秀床下。 管家拉着惊恐的瞪着大眼,浑身筛糠哆嗦成一团的方世鸿道:“别打抖,弄出了声引来强人就不妙了,逃得性命要紧!” 方世鸿辩解道:“管家,我实在控制不住啊!” 高进等人坐在灯船的甲板上,一帮厨子正在上菜,眼看着旁边的花船上,热闹的甲板一下就变得空无一人,道:“此地不太平,我们继续开船游走吧!” 两个老鸨刚也听见对面哪船叫嚷有贼,面色苍白,心中打着冷颤,一起附和道:“对了对了,快走快走,我们还是回秦淮,没想到玄武湖里都有水匪!” 灯船迤逦而行,留下一水的琴声,胡媚娘的歌声,在夜空中散发在夜雾中。云莺在甲板中间随着歌声翩翩起舞,裙角飞扬,加上伴舞者的烘托,恰似仙人一般,非常的诱人与好看。 高进和众人享受着十七世纪初地球上最精彩的舞蹈与歌曲,举杯开怀畅饮。 二老叟不时的说些民间的俚事和笑话传奇,逗的一厅人开怀大笑。突然让高进想起纪晓岚的作用,也明了对于传统的领导来说,弄臣真是不可缺的。 快乐逍遥中,潘耿悄悄的进来和独孤信耳语了几句,独孤信向高进指了指。潘耿又来到高进身边低声报告,“后面那船已经控制了。” 高进笑着向独孤信举杯,示意道:“让手下都好好玩玩!” 独孤信坐在角落里开心的举杯,同时悄悄的派人向后传了信号! 杨文鼎坐在船头看着远方,回头大笑:“兄弟们干的很棒,摆酒,吃肉,今晚这船是我们的了!” “杨大人,要不要抓几个娼妓出来兄弟们取乐?” “不必了,露了脸就麻烦了。大家吃顿好的,再刮点钱财做出打劫的样子便是。” “好叻,冬子,你跟我去转一圈。” 叫冬子的属下提着刀,跟着和杨文鼎对话的哨长,挨个舱室搜了过来,看着在明显地方的财物,就一把抓进一个袋子。 船上被发现的男丁,活下来的都被关进了船的底舱里。甲板上的舱室里安静异常。屁股朝外,头朝里,躲在秀床底的方世鸿颤声问:“管家,外面情况怎么样!” 管家趴在出舱室的门前,从门缝里向外张望,道:“水匪们好像在船头喝酒,看来暂时是不会来搜了。” “我们的家丁们在哪里?平日里总说自己利害的,今个怎么打不过一群水匪”,方世鸿听到水匪不再搜查舱室,心情立刻放松了下来,转身将头从床下探了出来。 “别谈了,一交手就被水匪砍倒了好几个,剩下的就全部丢刀投降了,全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家伙!赶明真要找点有真本事的。回去后,我一定要向老爷告发南京城的知府,水匪如此猖獗,真是尸位素餐”,管家很愤怒。 正说着,管家轻声叫着:“坏了,有水匪过来了”,话音未落就向床下快速的挤进去。 冬子跟着哨长挨个舱胡乱的翻找着财物,间或查到躲在舱中的一些男女,响起一阵阵尖叫和哀嚎,也有打斗声与惨叫声! 方世鸿和管家战栗着,方世鸿将头埋在甲板上,浑身剧烈的抖动着,连床边的布都跟着跳动起来,听到舱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管家壮着胆子抬眼向床边布幔外看去,发现方世鸿带到了布,轻轻拍了一下方世鸿的屁股。方世鸿再也无法按捺住的大叫一声:“啊……我投降,我投降,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冬子和哨长反倒是吃了一惊,相互对视,抽刀拨开床幔,冬子大叫:“不想死快滚出来!” 管家很无奈,恨恨的从床下爬了出来,趴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和银两,也不抬头大叫:“各位爷爷,这些银子奉上,我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刚出生的婴儿,还请各位爷爷开恩,饶了我吧!” 冬子踢了一脚还在打抖的一个屁股,道:“快出来!” 管家跪着爬过去,将瘫软在地的方世鸿使劲拉了出来。一股腥臭的味道弥漫了一房间,原来方世鸿吓的屎尿全出来了。 冬子和哨长退后了一步,都不愿意挨上去。哨长再示意冬子,冬子很无奈的将地上的现银和银票收了,用刀背一拍管家,喝道:“滚到底舱去!” 船底舱里,黑压压的关着五十号人,挤得满满的。受了勉强算重伤的家丁头子正担心着没下来的主子,居然发现底舱的舱盖开了,管家扶着方世鸿下来,身后跟着几个凶恶的水匪。 “把身上的银子都交出来,不然大爷把你们丢下水里!挨个过来交!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冬子大咧咧的说完,突然发现这是经常听庄主吆喝过的。 方世鸿的管家大声吆喝起来,“大家快把身上的银子都掏出来,大爷们说了,交了银子就把我们放了!” 冬子大笑的接着道:“我们只求财,不要命!” 所有人包括纨绔公子们心中大喜,纷纷上前将袋子里的银子掏出来,放在冬子面前的袋里。 众人交完,冬子满意的提了提,从里面捡出银票,丢在老鸨面前,道:“耽误了你的生意,这些给你,你负责把这些公子们都好生送上岸!” 老鸨哪里敢要,大声道:“爷爷,这些钱我哪里敢要!” “若是爷爷觉得钱少,方才前面一船,那上面都是南京城里的名妓,必然是个大户”,管家突然想起一事,大声道。 冬子没啃声,拎着包囊带着人关上舱盖就走了。 一盏豆油灯下,底舱内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老鸨悄悄的想把面前的银票放进怀里。 有那眼尖的纨绔公子喝骂:“慢着,老龟婆,爷爷们的银子,你也敢私吞。难道你与那水匪有勾连。” 管家劈手躲了老鸨手里的银票,将自己的放进怀里,把其余的给众人分了,嘴里还愤愤的骂道:“老龟婆,识相点,今日幸好我家公子无事,要不然拆了你的船。” “待我们回去告官,擒了这群贼匪,一定要好好的拷打几天,若不扒下他们一层皮,如何能消我心中之气!”,一瘦弱的纨绔做出鞭打的样子,满脸皱纹的狰狞模样。 “扒皮郎”,旁边一披头散发的纨绔叫着这纨绔的绰号,忧虑道:“若是回去让父兄知道了如何是好,下次就不会让我们出来了!” “是啊是啊,若是被不分黑白的御史们知道了,参上一本,说吾等父兄纵子横行市里与盗匪无异,该我们要被父兄扒皮了”,旁边一胖乎乎的纨绔忧心忡忡。 回过神来的方世鸿和管家都深以为然,方世鸿喃喃道:“其他御史倒是不怕,可以想想办法。就是那熊廷弼为人及其死板,怕是过不了他那关。” “怕什么,诸位可能不知,就在前几日,熊廷弼仗责生员芮永缙,这人受不住板子已经死在了狱中。回去后我们就以此联合众生员去找学政大人和巡按御史荆养乔评理”,扒皮郎阴笑道。 “就算芮永缙因惹了仇家,被人使了银子打板子下了重手,可我们以何理由攀咬熊廷弼?”,胖纨绔看来情商不高。 “呵呵,芮永缙曾首告宣党首领汤宾尹抢了生员施天德的老婆做小妾,众人皆知楚党的熊廷弼与汤宾尹交厚,呵呵,这个杀人媚人之罪,就让御史们去论吧!”,扒皮郎笑的很满意。 “扒皮郎,你真的是会扒皮啊!这些都是你从哪得来的”,胖纨绔知道扒皮郎的底细,光靠他,还真想不全这些。 “呵呵,有一些是马士英和阮大铖谈论时听的,当然,首告的事情是我想的”,扒皮郎倒是坦诚的很。 “好,就这么办,我也修书一封给我父亲。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你们的父兄虽然都是浙党,我也会一一向父亲大人推荐的。这些贼匪,我自会拜托守备前来查究”,方世鸿咬着牙给大家许了诺。 扒皮郎不顾方世鸿身上的腥臭,贴近来道:“方公子莫急,只要胡媚娘还在南京城,就飞不出我扒皮郎的手心。回去我在花满楼定三天,让那小贱人跪在你面前赔不是。若是不从,我一定让那小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252章监生 纨绔子弟们在底舱无言坐地,各个又怕又累,挨不住纷纷就地横七竖八的睡了。所幸的是,舱面上没有任何水匪下来索财。 油灯烧尽了,底舱陷入了黑暗中,安静的只有呼吸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的人都呆的不耐烦起来。 一帮含着蜜糖长大的娃,何时受过这等苦,即使是怕死的不得了的方世鸿,也再受不了自身上的腥骚,推着管家上去看看。 管家答应着,回身一脚踢起身边猫着的一个家丁,喝道:“麻利点,上去看看!” 家丁不情不愿的站起,在众人的期望中摸着楼梯爬上去轻轻的推开舱盖。 舱外没有动静,一丝光亮居然射了下来,原来,已然是第二日清晨。 “水匪走了,水匪走了”,将脑袋试探的伸出舱外仔细观察了一番的家丁,缩回头高兴的大叫,底舱的人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纨绔们咒骂着水匪,一个个急不可待的爬出底舱。 老鸨郁闷的带着手下的娼妓,挨个舱整理凌乱的房间,登记被抢走的财物,准备去报官。方世鸿自躲回屋洗浴,而一帮家丁们则拥挤在管家面前展示自己的伤口,证明自己在投降前做了激烈的抵抗。 “昨夜各位差点失陷了公子,不过念在诸位均有伤在身,功过两抵。日后听差更要加倍小心。”管家心中厌恶的看着面前不少自己轻划了一刀就企图蒙混过关的家丁,心思这些家丁平素比土匪又好的了多少,今日倒也不急着解雇这帮家伙,以免横生枝节。 花船掉头灰溜溜的转头回秦淮河,慢慢的汇入满河的行船队伍中,一切平静的如碧空中停留的白云。 天气晴好,贡院的各房考官各带着自己的师爷正忙碌的评卷。师爷看的顺眼的,呈给各房的考官评定等级。看的那不顺眼的,直接用朱砂画个大叉。 考官们在评定等级后,又将卷子呈送给主考官,让主考官选出案首,确定名次。若是县试、府试、院试都中了案首,那就算了中了个“小三元”,对考生来说也是很有荣耀的事情。 评选策论的高度自由度给了这些考官庞大的权力寻租空间。各个考房之间,就有一些考官互相交易,让师爷来回穿梭,将一房中黜落的卷子换到自己考房被选中。 明末爆料出来的科考弊案,显示了朋党斗诤对科举制度的严重破坏性,甚至万历三十八年选拔举人的乡试都不能幸免,主考、副主考和各房考官比着赛的录用自己一派的人,全无一点规矩。 一直有点小运气的高进,卷子落到了考房的师爷刚娶了心仪的小妾,心情好的不得了。 师爷摇头晃脑的举着蘸着朱砂的毛笔,刚想划个大叉,又顿住心中自言自语道:“狗屁不通的文章,只是看这内容怕是老爷的关节,还是请老爷过目。” 幸喜,这房的考官是东林党的人,拿着卷子看了几眼,大笑:“瞧这几句,肯定是东林书院高攀龙所述,这小子也真是敢引用。不错,不错。” 考官提起毛笔就给了个中等,高进轻松过关。 正所谓时来运到,高进悠闲无事躺在南京城内的一个普通院子里大树下的躺椅上,压根没想到刚才抬头望天的功夫,居然已经文秀才到手。 高进现在呆在小院子里主要是暂避昨晚的风头。 一边听二老叟闲聊,高进一边翻阅着利玛窦在前几年在中国出版的第三版中文世界地图两仪玄览图,并用后世记忆中,在上面不停的用碳笔修正着。 “东翁,你现在说的虽然是扬州话,但是倒是参杂了很多南京官话,只要稍许留意下,就可以把官话说好,将来中了举人,也不会选吏的人在这个关节上被吏部的人挑剔”,一老叟突然道。 高进闻言,放下地图,好奇道:“是啊,老同年不说,我还真没想这个问题。一路走来,发现原来官话就是南京话,老同年这几日正好教我些许。” 老叟得意的沾须而笑:“五胡乱华后,中原士族衣冠南渡,南京官话成为古中原雅言的正统嫡传,历朝官话均以南京官话为本。我大明定都南京,以古中原雅音为正,也用的是南京官话。” 高进心中暗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网络上一直有普通话不够正宗的言论,原来是丢去了一些上千年的语音传承。 “南京官话里说胡里八涂,就是糊涂。说月亮巴巴,巴巴就是饼的意思。房干,就是房间,说是官话,其实也是很俚俗的”,老叟们谈的高兴,哈哈大笑。 高进看见独孤信站在自己屋前张望,打了个哈欠,道:“再去睡个回笼觉,老同年慢慢聊。” 进了屋,原来杨文鼎也已悄悄在屋里等候,二人行礼后坐定。 高进问道:“独孤,何事!” “那些纨绔们已经上了岸,却是直接去了花满楼。为首的确实是方世鸿,他爹方从哲据说在北京做了辅相,剩下了都是江浙本地在南京城国子监里读书的官宦子弟。” “吓,都是国子监的!”高进大吃一惊,心道昨日原来都是自己同学啊,一下就想起了某某商学院的mba。 “是国子监的”,独孤信拿出怀中的一张纸递上道,“今日我去找了南京国子监祭酒的师爷,早先庄主让我转交的高山长的推荐信就是他收的。已经说好了,交五百两银子,祭酒给公子搞个选贡。” “那不是花钱买的?还整天和高山长说欣赏我,原来是欣赏我的钱”,高进有些郁闷,一下就想起中学课本里著名的严监生和颤抖的伸出来的两根手指。很二,这难道就是严监生对监生们的评价。 独孤信着急的解释道:“花钱买的是例贡,那可是和选贡不一样的。例贡的叫例监,选贡的是贡监。国子监监生有四类:恩监、荫监、优监、例监。贡监属于优监,就算将来考不到举人,贡监还是可以出来做官的。” 高进已经伤了心,也无心听这么一大串,无力的摆了摆手,“五百就五百,就这么着,那我就不用上学了吧?” “自然不用上学,就是挂个名字,等几年就可以毕业了”,独孤信笑的很甜美。 一想到不用和人渣在一起读书,高进很同情自己后世无奈的在三流大学校里和一群以骗女孩子上床人数多少为荣的恶棍一起厮混的人生,也突然很痛恨自己当年只会一次次使用右手,而不能发奋图强。 杨文鼎见独孤信报告完毕,开始汇报昨日的打劫经过,言毕,笑着踢了一脚身边的袋子道:“庄主,昨日我们打劫到了六百多两现银,还请庄主看怎么处置?” “融了给独孤信,正好还给国子监。多的你和独孤信对半分,带弟兄们喝酒。”,想着国子监祭酒张张嘴就把好几十人辛苦打劫来的钱收走了,高进不禁佩服,知识就是金钱,真的没错! 高进无语问苍天,可是此时,花满楼的后院,有人是哭号向天! 第253章老鼠吃象 “各位大爷,饶命啊,媚娘还小,媚娘还小,不懂事,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老身在这里赔罪了!老身在这里赔罪了!”花满楼的老鸨秋妈哭号着跪倒在地,以头抢地,脑门在地板上磕的咚咚响。 “昨晚的大爷才是大爷,在你们眼里,我们算是什么大爷!”,扒皮郎坐在一边抬眼望着屋檐,摇着折扇冷笑。 方世鸿已经拳打脚踢的累了,喘着气站定,一只脚用力踏在遍体鳞伤、披头散发的胡媚娘脸上,左右转着,心中突然爆发出大量的快意。 方世鸿的管家也打累了,站在旁边喘着气,嘴中大声骂道:“臭婊子,给你几分颜色,就敢开染坊。赏你脸叫你给大爷们唱个十八摸都不唱,当你下面镶金的。” 扒皮郎啪的收起折扇,站起来淫邪的笑道:“不愿意伺候大爷们,也行。院中有匹公马是方公子的,那话挺长,你去把它伺候好了,今日之事就作罢!” 秋妈瞪大眼睛大声哭号:“使不得啊,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今后哪里还会有人做媚娘的生意!” “你还想做生意?花满楼勾连水匪,为虎作伥,告到衙门里,关了你的黑店。要不,我们现在去报官,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扒皮郎大笑着着向围着的一帮纨绔问去。 秋妈闻听不敢吭声,被打的鼻青脸肿不成人形的胡媚娘,一只眼睛肿的只能看到一条缝,被一帮纨绔们指挥着恶奴拉起推向院子中方世鸿用来装点门面骑的一匹公马。 找到了当爷感觉的纨绔们,一个个放声狂笑,有的纨绔开始摔桌子、砸板凳、丢花瓶,吓的院子里围观的娼妓们一个个逃的远远的。 花满楼平日里也是有势力的,但是听得是辅相的公子和南京城里的一帮混世魔王在内,一个个不敢直接出首,躲在外面派了个师爷出来协调,同时急忙去请南京城里的衙役前来帮忙。 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挤开纨绔们带的一帮恶奴与家丁,上得前来拱手道:“敝人是花满楼的掌柜,今日媚娘姑娘失了礼数,是花满楼的不对。但是殴打我家的姑娘如此,今后让我们如何做的生意!若是报官,也影响公子们的声誉,还请各位公子高抬贵手,今日就此揭过!” 扒皮郎指着被推到马旁边的胡媚娘,油滑道:“这个臭婊子见到我们方公子的骏马,主动提出要亲近一下,我们方公子为人最是大方,欣然同意,结果这婊子在骑马的时候自己不慎摔了下来跌成这样,还想攀污我们。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一众纨绔围着胡媚娘,七嘴八舌的大声叫道:“敢攀污我们,让这小贱人去服侍马。” 主子嚣张,恶奴与家丁更坏,伸出手来胡乱揩油,同时将胡媚娘的衣裙撕的七零八落,推倒在公马之下。 额头红肿的秋妈已经气晕了过去。师爷咬着牙,左右看看终于来了衙门里相熟的郭班头,跑上去哀求道:“郭班头,快去解劝解劝,再胡闹下去要死人的。” 郭班头探了脑袋四向一看,立即缩回头低声埋怨道:“这班纨绔,哪一个拎出来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们怎么惹到了他们?” 师爷被主子推出来主事,满心是苦说不出,又不能无所作为,大喊一声:“再玩就出人命了,出了人命,你们谁也跑不掉。来啊,把门关了。出了人命今日谁也别想走脱。阿大,去报官说这里出了人命!我就不信南京城里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 方世鸿的管家骂道:“现在你关门,等会还不乖乖的开门送大爷们出去。” 花满楼的打手们悲愤的围拢来,挤向门口站着的纨绔恶奴家丁,试图驱赶走门前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热闹的看客后。将门关上。 国人的八卦心是无比强大的,围观的人太多了,根本无法驱动,花满楼的打手们做出了把住大门的样子也就作罢。 独孤秀、杨文鼎随着高进从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中走出,来到了旁边一茶馆寻了个包间。原来高进和独孤信、杨文鼎议完后,心中还是感觉有必要去花满楼转转,就让二人带了十来个侍卫就出了门。 独孤信低声道:“庄主,这帮纨绔太嚣张了!说起来也是昨晚被我们激怒了。” “早知道昨晚上就把他们宰了!”杨文鼎也是恼怒后悔。 高进气愤的低沉着脸,沉思道:“老鼠吃象,独孤信,这里的丐帮如何?” 独孤信听到可以玩玩这些纨绔,开心道:“光我们手下有好几百人,算上附和在外围的人,有七八百。城里还有其它的乞丐帮派,算起来有五六千人” “如此富庶之地,竟然有这么多的乞丐?”,杨文鼎大声道。 高进倒是不惊奇,越是富裕的地方,乞丐就聚集的多,后世也是如此。 “这样吧,让丐帮传消息,花满楼方世鸿方公子行善,要亲自给乞丐发包子!独孤信,你派人替方世鸿去那些平日里为富不仁的大酒店里买包子去。杨文鼎,你带几十个兄弟随我化装了混在里面,制造混乱进去把胡媚娘抢出来。” 高进与二人又仔细的商议了一会,分头行动。 此时,花满楼里,好不容易挤在扒皮郎身边的郭班头呵呵的陪着笑,壮起胆子终于嘿嘿道:“爷,今天您也累了,要不回家歇息!这里由我来替公子收尾!” 扒皮郎呸的一声,将一口唾沫吐到郭班头的脸上,大声道:“你算哪根葱,你们知府见了我爹还要规规矩矩的叫声座师。滚!” 郭班头不再吭声,回到师爷的面前指着脸上的唾沫道:“师爷你看到了,我不是没出力,现在我就带着唾沫回知府衙门向上面禀报,告辞!” 郭班头带着人自走了,看着一群纨绔和恶奴围着马和胡媚娘作恶,师爷气的脸蛋憋的通红,抓住去报官返回的人道:“为什么官府还没人来!” “报了,不过官府的师爷悄悄告诉我,等他们到的时候天都黑了!”报官的人沮丧的低声道。 天黑,师爷闻听两眼一闭,直接也装晕过去了,心道我先躺到天黑再出来吧。 纨绔们一个个张打了眼,目不转睛的看着恶奴们折磨胡媚娘。 胖纨绔张大着嘴,用手抹了一把因为陶醉流出的口水,赞道:“妙妙,扒皮郎,以往还只是听说妇人抱犬,没想到还有抱马也可以,吾等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射了,射了!哇这么多。”纨绔们突然暴叫起来向前涌去,带动着围观的人向前涌去。 方世鸿站在人群前列,看着瘫软在地的胡媚娘和一地的湿腻腻,拍着手里的折扇道:“何其壮观!”,从怀里掏出一张一两的银票,丢在胡媚娘的脸上,大声道:“贱人这么辛苦,赏你的。” 哈哈哈哈,众纨绔互相看着,爆发出淫-荡的微笑。 扒皮郎大声道:“如此壮观,怎能能独乐乐。这么淫糜无此的女人,做妓女千人骑都不够,还要主动与马求欢,这种有伤风化的淫-妇,当然要丢在大街上示众以儆效尤!” 方世鸿和众纨绔拍手叫好,都道:“对如此不给面子的女子,就要让她们知道得罪爷们的下场。” 恶奴和家丁一拥而上,提起赤裸的胡媚娘,喝开身后围观的人群,将胡媚娘丢了出去,击起一地的尘埃。 方世鸿、扒皮郎忽然发现,身后的人群中不知道何时居然掺杂了一帮乞丐。 院子里所有正常衣冠的人也都发现了,都捂着鼻子躲的远远的。 方世鸿等一众纨绔也是立刻打开折扇遮着面退后,方世鸿的管家大声喝道:“哪里来的乞丐,快赶出去!” “听说当今辅相的大公子方世鸿要在这里做善事,发包子!包子在哪里啊?包子在哪里啊?”十来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乞丐拍着手中的棍子大叫。 十几个恶奴和家丁举起棍子往乞丐圈子里一顿乱打,不想反被乞丐们一顿乱棍打了回来,两方开始对峙。 正这时,好几个掌柜,带着十来个人挑着冒着热气和肉包子特有的香味的沉甸甸担子,吆喝着乞丐让开路,进了来。更多的乞丐闻着香味从门外拥了进来。 为首一掌柜明显是认识其中很多纨绔的,熟悉的行礼,道:“请问哪位是方公子,在下荣宝斋的老板荣万千。” 众人都看向方世鸿,心道这些乞丐原来是你招来的。 “听闻辅相的大公子方世鸿要行善发包子,我们荣宝斋、八仙坊、聚宝楼这三个南京城里最大的酒楼自然要大力捐助。不敢收方公子的银子,一共八千个包子。若是不够,我们再送”,荣万千带着几个老板一起腆着脸笑。 方世鸿一脸迷糊,看着自己的管家。管家也迷茫的摇了摇头。 在乞丐群中潜伏的高进缓慢的踱着步子,慢慢的从一个一个纨绔的眼前走过,看着一个个未来二十年后要代替父兄主导江浙的官宦子弟,心想这些万历末年出生的孩子,在长期稳定的繁华生活中,被养成了垮掉的一代。 高进慢慢的挤到方世鸿面前,啪,挥手过去就是一个耳光!方世鸿被打蒙了,脸上火辣辣的倒地。 高进一把拉着方世鸿的领子拖着就往外走,变着声的大声笑道:“这帮有钱人说好了发包子,原来是给我们看包子,想戏耍俺们。他娘的,俺们是生来给你们有钱人戏耍的吗?砸他娘的。” 还没等方世鸿的管家叫救人,由急不可待转为愤怒的乞丐们已经举起棍棒黑压压的冲了过来,院子里所有的人立即抱头鼠窜。 乞丐们呐喊着:“啊,啊,啊”,疯狂的发泄着心中的怒火,追打纨绔、恶奴、家丁和面前遇到的一切不是乞丐的人。 杨文鼎则带着混在乞丐中的自己人推开担子开始抢包子,发包子。 纨绔们的恶奴与家丁现在哪里有时间救主,都恨自己没有多长几条腿,一个个被打的哭爹喊娘,很快都被乞丐们擒住。 “开始发包子了!”,高进提着方世鸿的衣领,站在花满楼的门口,大声叫道。 云集在花满楼大门口的黑压压的乞丐疯狂了,幸亏还有一些乞丐在门口简单维持秩序,否则人都要踩死几个。 抢到包子的乞丐们喜笑颜开,闹哄哄的呼朋唤友,大叫着快去啊,有鲜肉包子吃啊,去晚了就没有了。 一个脏臭的老乞丐带着一群乞丐,人人揣着好几个包子,兴高采烈的边吃边路过高进身边,看到被高进踩在脚底下的方世鸿,努力的扭动着小嫩屁,眼睛一下就亮了! “这位兄台,这个男人你可有兴趣!”,老乞丐问高进道。 高进看清老乞丐眼神里的火热,浑身鸡皮疙瘩,后退松脚道:“给你,我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老乞丐抓了抓脑袋。 “那就等你知道了再说!那边还有几个,你自己挑”,高进索性搭渣,一指独孤信领人正围殴的纨绔。 “把那个也拖走,两个够了。哥们够意思!”,老乞丐伸手一指离的最近的扒皮郎,身后几个乞丐冲出来就拉起了扒皮郎。 “救命啊!”,被老乞丐带人拉走的方世鸿和扒皮郎恐惧的张嘴大叫,但呼救声立即被淹没在乞丐们举着包子热泪盈眶的感诵声里。 “辅相的公子做善事,真是大恩大德啊!” “方世鸿公子真是万家生佛啊!” “方世鸿公子好人啊!” 过了不久,花满楼不远处黑暗的角落里,被扒了裤子的方世鸿和扒皮郎恐惧痛苦的大喊:“不要,啊……。” 第254章理想中的现实 独孤信悄悄靠近缩在墙角吃包子的高进身边,低声道:“我们的人领到包子都走了,杨文鼎已经带人把带走了胡媚娘。” 咽下不要钱的包子,高进看着面前依旧热闹疯狂的人群,叹气道:“管不了这么多了,散话出去说官府要来了,拿到包子就走!” 带着独孤信和剩下的自己人,高进撤了。乞丐们得了消息,自然也不傻到站着等抓,一抢到包子,就都立即揣着热乎乎的包子跑回老窝去饱肚了。 来的晚没抢到的乞丐来回游荡两圈,实在没有油水,只能垂头丧气的又赶去下一个饭点,街面上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荣宝斋、八仙坊、聚宝楼的老板和花满楼的师爷、秋妈、打手等人,听得外面声音渐渐小了,一个个披头散发的从花满楼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 花满楼内一片狼藉,楼外的街面上,躺了一地的纨绔、恶奴、家丁。所有的人不但被打的遍体鳞伤,还被踩的灰头土脸,作恶最多的五个恶奴,眼看着进气比出气少了。 现世报如此厉害,老话说的好做人不可骄狂,众人心里一阵心惊! 忽然就有人注意到南京城里的衙役、锦衣卫们用散步逛街的速度出现在街口,所有的难友异口同声道:“大家先分头躲两天风头,别被这些官差抓去做替死鬼”,一个个做鸟兽散。 衙役、锦衣卫们走到花满楼前,个个都是大跌眼镜,街道上凌乱不堪,一副大灾难后凄惨的模样,而传言中正在欺负人的公子哥们居然被人欺负了,看起来今日不好收场。 方世鸿的管家,颤颤巍巍的从地上支起身子,吐了口血,用袖子抹了抹嘴,伸出污黑的手颤抖的指着方世鸿被绑走的方向,沙哑着嗓子向近前的一个衙役低声急叫:“快,快去报官,相爷的大公子被乞丐掠走了!出了什么问题,连你们知府都乌纱不保!” 衙役大吃一惊,急忙报告班头,班头本着责任均沾的精神,立即通报给了锦衣卫的百户。二人急忙选了三十多人往方世鸿管家指的方向一路巡查过去。 沿途都是热闹的商家,自然有人见了刚才一群乞丐拉着两个年轻公子去哪里了。很快,衙役和锦衣卫就找到了老乞丐一伙藏匿过的一处废弃民房院子。 院子比较大,荒废多时,早成为附近最大的垃圾场,同时也是流浪者的家园。衙役和锦衣卫们捏着鼻子,在空荡的以至于有些萧瑟的院子里开始分头搜索。 “找到了,找到了!”不一会,在院墙边搜寻的一个衙役就大声喊道,所有的衙役和锦衣卫兴奋的绕过围墙,涌了过来。 “不要过来!不要……”两个裤子被褪到脚跟的青年男子被绑在院墙边残留的房柱上,嘶声裂肺的哭喊。 所有的衙役和锦衣卫看到二人白皙的屁-股上那个张大着的可怕的洞,个个菊花一紧,自此,南京城里本年度最强大的八卦产生了,流传到最后发展为有公狐妖变成美女勾引年轻的男子,奸骗男子的元阳,一时间搞的人心惶惶。 南京城里声势浩大的发包子事件终于消停了,虽然因为没有一个当事人出来解释,传出了各种版本的谣言,但是对整日只是安心在院子里和老叟们学习南京官话的高进丝毫没有影响。 “方世鸿回去将养了几天,悄悄的回了北京;扒皮郎伤的更重,听说已经回乡下休养;他们带的恶奴和家丁死了五个”,独孤信笑着禀报。 高进感叹:“看来男人行走江湖,也要注意安全啊,稍不留意也是一世英名俱毁!” 独孤信继续道:“花满楼关了,所以也没人关心烂了名声的胡媚娘。荣宝斋、八仙坊、聚宝楼的老板跑路了,现在还没回来。伤的不是很重的纨绔们最近在告熊廷弼杀人媚上,整的抢包子的事情在士绅中间都没人提了。” “熊廷弼这次杖死了人,跑是跑不脱了!明日放榜,记得把所有要做的事情准备下!做完了我们就回台湾。”高进听着乱糟糟的政事,心内一阵烦闷。 “喏!”,独孤信领命,心内一阵轻松,只要庄主不乱跑,天下就无事。 独孤信边走边想起高进的一句口头禅,最麻烦的就是领导,不禁莞尔一笑! 高进躺回躺椅,心内一阵放松,抓起桌上翻看了多遍的的邸报看了一眼,又随手丢在一边。 野猪皮要养屁股,这两年是蹦不起来了。 万历皇帝忙着整顿朝纲,齐党、浙党、楚党依旧还在不停的攻击东林党人主持的万历三十九年的京察、乡试、会试弊案大肆败坏天下。 东林党人本来就有些不干净,加上三党泼来无穷尽的脏水,彻底就洗不清了。 高进想想明末的政治生态就是个奇葩,皇帝不像皇帝倒像西方议会的会长,臣子不像臣子更像议会里的议员。也是,在明末,官员们在家里称呼皇帝都是称老爷,全无一点皇权的崇拜。 臣子当官基本不是为了钱,因为俸禄极其低还经常被罚俸。求财不成,所以臣子们热衷于各种求名的表现,功绩首辅和重臣,揪住皇帝老儿大骂,都是臣子们爱干的事情。 越闹越光荣,越被皇帝罢官、打庭杖就越有面子,但是要拉出几个去做事的,就指着脑袋说一句拼死报君王,脑袋你拿走。 可怜的万历皇帝,朝堂里整就是一堆口炮,吵的赢就吵,吵不赢就挂官帽走人,过段时间风头顺了又跑出来当官,可能官还做的更高。弄的最后,万历皇帝手下十个职务六个空着,连首辅都每人愿意做。 这一回,万历好不容易拉着方从哲、吴道南正式入阁,可言官还是依旧猖獗。万历皇帝没钱花想收个矿税都被言官们抵制,真是可谓凄惨。 高进很同情万历同志,腿脚不好在宫里窝了几十年,虽然没有天天早朝,不也没有几下江南。虽然有些在京城里干了二十年的中级官员甚至连万历的脸都没见过,但是约见高级官员,处理国事还是很成熟老练的,最后被黑的在历史上落了个差评,无人点赞。 未来几年,东林党人基本要处于弱势了,下一步李三才要倒霉了,好歹还是自己的挂名师傅,可惜贪的太多。 为什么有才能的人喜欢贪渎,不贪渎的人又无有才能,高进拍着脑袋想不明白,心道还是写封信去看看李三才有没有云游的打算,若不愿云游是否把他儿子接个把过来。 自己的科举之路应该是结束了,至于举人,高进没想法。距离野猪皮闹腾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一年半的清静,看来要好好享受下了。 高进躺在摇椅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梦中又是到了花满楼的楼外。 ……砰砰砰,一阵敲门。花满楼的打手没好气的隔着门骂道,今日不开楼,看热闹的滚开。 砰砰砰,又是一阵敲门,门外大喊:“东厂办事,再不开门,杀无赦!” 花满楼的打手头目疑惑的指挥手下刚打开一条门缝。门缝里立即伸进一柄刀尖架在了他头上。 所有的人静静看着门口被刀逼回来的花满楼的打手头目。然后是大门哐当一声被推开,涌进来二十多个提着绣春刀的精壮汉子,将众人逼在两边。 踏踏踏,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很淡定的走进两人。 秋妈看见二人,慌乱的摇着手臂喊道:“大官人救命啊,媚娘要被打死了!” 众星捧月中进来是高进和杨文鼎,带的二十多条汉子身上一色的藏青色短打,提着着绣春刀,进门后迅速的看住场子。 高进给杨文鼎和一些侍卫都弄了东厂力士的身份,带把绣春刀出行倒也平常。 杨文鼎提着绣春刀恶声道:“东厂办事,无关人等滚开!” “!东厂的,难道是新来的,不知道南京城里谁是爷。这里是妓院,大爷我有钱,想玩哪个玩哪个,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关你们东厂鸟事。” 扒皮郎言毕,收起折扇,厉声喝道:“滚出去,叫你们头来,看看有没有资格和我说话!” 方世鸿接着跳出来厉声道:“你们是东厂哪里的,敢在本官面前撒野,把你发到辽东去,还不快滚!” 杨文鼎气愤无奈的回头看着高进。 高进踱着步子,一双眼睛如鹰隼一样,盯的所有的纨绔后背发麻,情不自禁的后退,露出几个恶奴摁住被欺凌的哭号的胡媚娘。 刷,很干净的一片亮光突然闪现在众人面前。右手,一只拿着马的那话的右手,只不过是断在地上。 刷,很是干净的一片亮光,一个人头掉在地上,原来是扒皮郎,脑袋在地上打滚,脸上还是一副让人憎恶的表情。 高进提着滴血的刀,冷笑道:“还有谁想试试!” 方世鸿管家战战兢兢的挺身而出,大声吆喝:“大胆,光天之下伤人,有没有王法?” “现在你想起王法了,哈哈哈哈,你欺负人的时候怎么不想到王法了!”高进猛的一跺脚,嗯,躺在躺椅上。 原来是南柯一梦,高进坐起,摇了摇头,想起后世看的穿越小说,杀伐果断确实很过瘾。可是,那可能吗?不是在彻底乱世的情况下,没有君主和士绅阶级能够容忍这样的臣子。 高进喃喃自语梦中未说完的台词,王法不是用来保护禽兽的,仰天大笑! 正这时,潘耿一脸苦逼的进了屋,递上一个小小的细竹筒,弯腰鞠躬道:“老夫人飞鸽传书,桃夫人病重。” 第255章中华台北 “小桃!你怎么不等我回来!不等我回来!”,高进扶着棺木撕心裂肺的呐喊着,眼泪喷薄而出,真情流露让侍立的众女们一个个都掩面而泣。 李妈默默的坐在棺木前的火塘前烧着纸钱,悲伤的一点表情都没有。 “娘,去休息一下吧,你都三天没睡了。”张金莲坐在李妈的对面劝慰道,一双熊猫眼显示金莲自己也没有休息好。 “我不去,明日小桃就下葬了。我要陪这孩子最后一程。可怜的孩子,自小随着我吃苦,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刚过上几日好日子,怎么就走了呢?” 说着说着,李妈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大堂里三娘、二娘、碧莲哭成一片,一时间凄婉无比。春儿抱住高壮,可怜的孩子还小,连话都不会说,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家。 泰松公主抱着高原,在房间的一角不出声,悄悄的抹着眼泪。 王启年和陈若虚一起走到高进的身后。 陈若虚道:“桃夫人其实还是难产剖腹后身体极其虚弱,药力无法回天。其实我们去年的那场手术已经逆天,还请小师弟节哀!” 高进站直抹干净了眼泪,斩钉截铁道:“还有一种绝世良药,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制备!明日下午,请大师兄调集在台湾所有医务人员的资料,我们挑选人才成立医疗研究所。” 陈若虚眼睛一亮,见高进如此郑重,心知又是一项传世之功,立即应了回身去准备。 “小桃临终前的遗憾是你不在身边!可是我们已经用最快的飞鸽传书来通知你了”王启年低声难过的说。看着小桃长大,说走就走了,让王启年的心里也是无比失落。 “让杨文鼎准备五十个聪明的年轻人资料,明日下午我们调集人才成立科技研究所”,高进沉声道。 世人都以为可以常相聚,到头来分离更容易!高进暗暗下定决心,珍爱身边的每一份友情,每一份亲情,在未来的日子里,过好每一天!人只活在当下,当下就是未来,当下就是历史! “城外的公共墓地规划区当初留了各大家的地块。进儿,计划是明日出殡,是单独开葬还是葬在公共墓地里?”王启年低声问。 “葬在公共墓地里。公告三城,提倡薄葬”,高进道。 “会不会让下面以为不看重桃夫人,对高壮不利!”王启年提醒。 “明日我亲自抬棺!在小桃的位置旁边,留下我的位置”,高进心中对小桃不胜感激,从小桃的和他在一起的絮语中,高进知道小桃一直是那个瘦弱男孩的保护神和青梅竹马的伴侣。 “要不要上什么尊号?”王启年用期望的眼神看着高进。 高进看清了王启年眼里的含义,低头沉思,抬头无意间看后面堂中的文臣武将,个个都是眼中似乎有所期待。 “尊号就是桃夫人。命人明日之前雕刻出桃夫人雕塑两座,一座立在墓地,一座立在医学研究所。” 言毕,高进亲自推上棺盖,抡起大锤将粗大的棺材钉一下一下的钉进。 亲爱的人啊,今日我埋葬你了,今后,又是谁埋葬了我。不能同生,不能共死,你的身影,渐渐模糊在我老去的记忆! 高进的心里很痛。 第二日的清晨,王启年派军士早早的排开道路,丧乐高奏,高进皱眉,记得后世的丧礼,都是唱歌又跳舞的,各种流行音乐都上,看来要借鉴下。 “金莲,黄程从澳门聘来的红毛造炮师呢?上次回来记得有几个吹风笛的?”高进问道。 “哦,妾身立即派人去叫”,张金莲已经发现了桃夫人在高进心中的分量,立即派了人去。 嘉义城中所有的人都不会忘记,几个红毛背着各种管子,吹奏着一种让人感觉到清凉的音乐,走在桃夫人声势浩大的送葬队伍前。 负责留守的俞野农陪着张金莲,带着人在城门口心有感慨的送别聚集了高进集团大部分精英,人数高达三四千的队伍。 小桃的葬礼成为当前高进手下各路政治军事势力亮相的重要场合。自古以来古今中外,任何一个集团都是有派系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本土系的陈大海和高山带着军士在前开路,最高权利者高进骑着长青,身上一条白带居中连着放在马车上的棺木。 元老级水陆两军统领王福和王启年骑马走在高进两边。大陆系与辽系的高级将领骑着马,也是各连着一条白带,白带连着一根抬棺的杠子。 巴雅尔、沧云旭在前,郑常、独孤信、王新在中,萧晓、江石业、李得胜在后,再后跟着的是低一级的各层武将。 夏允彝带着一众文官和刀吏骑着马跟在队伍后,牛老厅长押运着连夜雕好的一尊桃夫人雕像随后,再后面是桃老夫人和高进的一众家眷的马车,达春带着全副武装的骑兵卫队护着跟在队伍的尾上。 盐务总管江一德和盐务副总管林二得了消息,和很多在布袋、彰化的中下级文官武将一样,连夜飞马或乘坐马车奔了过来参加的葬礼。 林二看着浩大的送葬队伍,情不自禁道:“此时还不称王,庄主还真忍的住?” “你懂什么,高筑墙,缓称王。当年大明太祖就是这样成事的。若是急着当官,听说台南那边最近也打下来了,最近又在筹备建城的事情,你倒可以去自荐”,江一德鄙夷道。 “上次从布袋抽去彰化比我们低一级的人都提拔了。不过盐务是台湾的重要物产,布袋生活也惬意,将来庄主称王,以庄主的仁厚,我们这样的老资格是不会忘记厚待的”,林二快速的权衡道。 “没想到仅仅一年,光马都有五六千匹,大多数人也会骑马了”,江一德看着前后没有一个走路的,由衷的感叹。 队伍的尾上,李妈怀中抱着高壮,心中满是爱怜。三娘在一旁安慰道:“李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孩子带好的。” “你和二娘、碧莲哪里有时间,平日带还是给春儿带吧。她管内务府,还有点时间。你要回布袋,二娘要回彰化,碧莲马上要去建台南,摊子越来越大,哪里看的过来,你们都不在身边,我有时候都寂寞的很。”李妈真情唏嘘。 三娘安慰道:“这摊子在进儿的眼里还是小了。进儿昨夜说台湾就是一个岛,明年到台北靠海建台北城,台南靠海建高雄城,剩下的自由建镇就可以了,下一步是要在海参崴扩土,按照进儿的话说,这是个地理大发现,移民发展的大时代。” “葬礼这么风光,小桃心里一定很高兴的。进儿对小桃平日很好,你们都不知道吧,当年进儿这臭小子摔到头后,到处疯跑那些日子,小桃每日晚上都会去悄悄陪他。这小子的处是在小桃那里破的。”王二娘笑着念着,眼里又有点眼泪。 “那小子的处都以为是被你拿走了。我们还真是不知道,你如何知道的?”,李妈心里也为小桃高兴,确认道。 王二娘有点不好意思道:“他俩开始不是很顺利,后来我送了点菜油进去!小桃面嫩,央求我不要说,今日我要给她正名!” 三娘掩住嘴,忍住笑,叹道:“没想到不响的,才是最厉害的。小桃今日还真是名至实归!二娘,怪不得进儿后来要爬你的窗。” 生活,就是含着苦去寻找甜。熬着,才是生活!众人心中感叹。 李妈念叨着:“今日又可以看看金花、银花、杏花了,我可怜的孩子们!一晃,就过去快三年了。” 车上的众女,又一起回忆起在抚顺所虽然凄惨但大家一起苦熬的苦中作乐的时光。 高进与众将将棺木合力扛上了山。 随着悠扬的风笛,高进带着众人将肩头上的棺木轻轻的落下,放在挖好的墓穴前,拉着绳子,将棺木落到坑底。 再见了,我的青涩年代。高进仿佛看见自己埋葬了自己的过去,又想起后世那已经有点遥远的生活,泪奔! 再见了,我的爱!我曾经爱过,虽然有点博爱! 高进抬头,看着牛老厅长带着人将桃夫人的一尊雕像高高的竖起,雕像上小桃的眼眸,仿佛都生动起来。 一群群黑压压肃穆送葬的人群,轮流的上前行礼拜祭。高进按礼在旁回礼。 有些人简单的鞠躬,有些人很庄重很实诚的叩头,有些人号哭的好像就如自己家死了人,有的人随着大流简单的行礼,一众人等的表现,让高进似曾相识。 众人吊祭完,所有的人都等着高进总结发言。 高进看了看王启年道:“旁边我的地留好了!”。 王启年指着旁边的一大块空地说:“这是我们家族的墓地!金花等人前面的这边是你娘的,左边最大的这块是你的,都划好了。” 高进认真道:“这边是娘和你的!” 王启年真心大喜:“进儿,谢谢!” 高进回头,看着雕像底座上写着桃夫人,从怀中掏出昨夜深思熟虑后准备的石炭,在桃夫人三字前加了几个大字中华台北总督之妻。 有死有生,生者更加努力,小桃,你应该会开心的,高进看着身后的人群,扶着雕像,面上泪流! 呼啦,送葬的人群立即骚动起来。,悲戚的人群,立即变成了欢腾的海洋!文官反应最快,夏允彝带着一众文官跪下三呼总督万岁!总督万岁!总督万岁! 第256章跨越 分封是件大事,人总想着自己比别人奉献的多,夏允彝的权威根本搞不定,高进被争吵的不得过,急召在通州常驻的陈智赶回来主持,折腾了半个月,喧闹的官制之争终于结束。 按照大明的官职,中华台北的武将统领授正二品的总兵,队官授正三品参将,守备以下各按职务授职。王启年兼任了兵部尚书。 文官分六部,六部的头都是正三品的尚书。夏允彝为吏部尚书,同时兼任了户部尚书。牛老厅长还是被请出来任了工部尚书,独孤信为刑部尚书,里农担任了礼部尚书。 陈智老资格,理所当然的做了文官的头,不过不叫宰相,总督高进将宰相职务换了个名叫总理。因为陈智要回通州负责中华联合股份总公司,所以总理其实是虚设,所有尚书都直接对副总督张金莲负责。 各城设立正五品的知府,由总理府委派,但是首先要对各城城主负责,城主自然是总督的爱妾们。 李妈因为再嫁了,没有得到太后的称号,只封了个正一品的夫人。张金莲封了负一品的副总督,里农担任了正三品的礼部尚书,碧莲,三娘、二娘、泰松公主也都封了负一品贵妃,三方势均力敌。 李春儿封了妃,里农的两个美婢封了贵人,秋儿都得了个才人,真是皆大欢喜。 高进看着初步确定的官制和所有人满足的笑脸,心内感叹:“以前笑话太平天国王爷满地走,金胖子用自己家妹妹,轮到自己才知道小政权里的官真心难封。如郑成功一样,手下就那几个人,职位少,还争权夺利、大打出手,不垮台才怪。” 官制确定后的第一天大朝,是在天亮后开始的,高进最厌恶天没亮就要起床干活了。总督府还在赶造,就选了嘉义城中的广场搭了高大的帐篷开始仪式。 高进穿了云婆子熬夜赶制的四爪龙袍,在达春带领的一帮穿戴的雄壮的侍卫簇拥下,登了大座。三娘等四个大妃在众宫女的簇拥下鱼贯而入,后面跟着妃子和才人。 张金莲俨然众妃之首,带着里农最后入场,盛冠华服,引起人群的赞叹。 歌舞开始。首先是西拉雅族人挥舞着原始的长枪献舞庆祝,然后是蒙古的汉子们跳着骑马舞献哈达,最后是一帮汉装的漂漂亮亮的宫女和侍从捧着各种礼器通场。 随着一排西洋红毛认真吹奏的风笛声,五六百文武官员心满意得的行礼三呼总督万岁,跟着高进一起念诵了效忠中华的誓词。 盐务副总管林二没想到跑来嘉义短短半个月就被授了台南城的知府,心潮澎湃,在人群中斜睨着身边授了布袋知府的老上级盐务总管江一德,心中自得。 同样有些激动的江一德还在想着刚才的誓词,喃喃道:“效忠中华,大明那边怎么办?” 林二一把抓住江一德的袖子,将江一德拖出人群大声喊道:“总督大人,吾揭发新任布袋知府,刚才公开诽谤中华,说大明那边怎么办?明显是对我中华不满?” 一时间满场皆静,好几千只眼睛一起看着高进。 高进笑道:“新任台南知府勇于揭发不法,赏优等考绩一次,银十两。” 林二洋洋得意的谢恩。 江一德害怕的跪伏在地,颤声道:“卑职刚才一时惶惑,还请总督大人开恩!” 高进看着跪伏的江一德,大声道:“诸位,吾等来自大明,在此落脚生根,为了活的更好,我们才团结起来建立中华。大明是中华,台湾也是中华,有华夏人的地方都是中华,效忠中华,是效忠中华这个民族。我们和大明,和华夏人就是一体。” 场上众人都是看过高进发行的诸多小册子的,都被潜移默化了民族的概念,一时间仿佛都有所明白。 “江一德,今日中华心结已解,往后你需安心工作,做好了,中华自然有望。只要你们跟的住。有一天,我将带你们进入大中华。为了中华而努力!”高进最后振臂高呼。 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的随着振臂高呼:“为了中华而努力!” 更多的人心潮翻滚,总督还有更大的野望,那可不是今日这番小朝廷。 江一德跪伏在地叩谢,在悔恨中满心激动,同时恨死了林二。 林二装做没看见,反正两人是总所周知的不和。 随着夏允彝的一声大赦,所有人的卖身契被搬到广场上一烧而尽,大干苦干建设新家的热情被彻底激发了。十多万人都在寻找自己的生活新方式,整个高进的辖区空前繁荣。 繁忙的夏允彝有事情请示是找不到高进的,还是照旧直接去找张金莲商议。除非有要事,张金莲才会派总督助理陈信去研究所找高进,一般的事物就自己定了或者和王启年和李妈商议。 高进从出殡这天后,就开始忙着攀科技树。白天在医疗研究所,高进给户部侍郎兼卫生部长陈若虚和一群受过了初级医疗知识启蒙的年轻人上现代医疗卫生课。 第一次系统的接受了现代医学知识启蒙的陈若虚最近心情是激动的不得了,这完全是不同的两个领域啊。白天听课,晚上,按着高进的方法,陈若虚开始带着手下做细菌试验。 过去的半年,高进麾下直属的科技部在杨文鼎的带领下做了大量艰苦的基础工作,不但建好了各种试验场地,各种玻璃制品、陶瓷制品等各类试验用具已经完备,给高进本年度的各种试验提供了大量的方便。 在一屋子发霉橘子上挑出青色的霉菌,放到盛满煮过的玉米汁中的培养器中培养,编号登记记录,观察。一周后,用消毒后的细纱布进行过滤,装入分离器,然后灌入菜油,分层稳定后,将下层含有青霉的水分离出来。 用煮沸消毒后的活性炭放入含有青霉的水中搅拌,碳粉捞出倒入分离管注入蒸馏水清洗,再倒入加了上等好醋的酸性水冲洗。 冲洗完毕,将碳粉放入漏斗用草原盐湖里捞出来的上等碳酸钠化的碱水注入,用容器接住上等宣纸过滤后的含有青霉的水,按照高进早就提出的毫升量度分成多份,用小玻璃瓶封装。 使用制造所已经制造出来的注射器和注射针头,医疗研究所现在能开展的有输液,输血,静脉注射。 岛上的死刑犯中的重病号也不少,陈若虚拿着高进指导出来的青霉素直接就开干,好在高进从人道的角度说本着自愿,只要参加了试验,能活下来就不用砍头,结果所有的死刑犯都积极参与。 虽然有的死刑犯,一针下去就死了,但是十个也活下来了八个,结果剩下的死刑犯知道了纷纷要求参与。 高进白天在医疗研究所,晚上是去科技研究所的。科技研究所让牛老厅长带着,分了军械所和科研部。 杨文鼎改任了兵部侍郎兼科技宣传部部长,主攻科技运用和宣传,高进觉得杨文鼎非常适合做政工工作,但又有一身强大的武力,干脆把对内的内情保卫交给了他,让独孤信专心负责大陆。 科技研究所的军械所请了葡萄牙的红毛人造炮,热闹的很,连高进最近定型的燧发枪都还只是小批量的制造。 钢铁的来源很容易,万历皇帝因为收不到几个税和臣子们干仗累了直接下令禁海,但是各大港口在有官吏来视察时外都依旧繁忙的很。 高家庄现在成了南北货的重要周转地,在高家庄大量买入上等的闽铁,然后运到台湾。高进在军械所里试验的是使用坩埚进一步精炼钢铁,得到上等的好钢。 科技所到了晚上灯火通明,包括牛老厅长在内的人都坐在台下看着高进滔滔不绝的讲述和做的试验,一个个目瞪口呆。这已经是第二十天上课了。 这时候估计牛顿还在树下睡觉,但是高进已经讲完牛顿三定律。 “人真的可以飞上天吗?”每日坚持旁听的杨文鼎张大了嘴巴无限神往。 “上天算什么,登月都是小事!”高进放下粉笔,看着一屋子近百人,指着面前的地球仪道,“科技的发展将把整个地球变成一个地球村,任何固步自封的民族都将被大时代淘汰,沦为异族的劳力。诸君,各位可愿意和我一起奋起!” 台下哑然一片。 “我们成吗?”牛老厅长有点惶恐道。 第257章一盏马灯 在众人的疑惑中,高进带领着一群接受了高进撰写的一系列后世基础科技文化读本启蒙了近两年的年轻人,根据自己的记忆开始了各种试验。失败很多,但是成功也很多。 好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大跃进教材留下了很多土法上马的技术,而高进在网络上一直是个“刨坟者”。 杨文鼎按照高进指示带领科技部过去半年的大规模基础建设,让高进很轻易的获取了大量的原材料,盐酸、硫酸等化工必备的产品被成缸的生产出来。 科技研究所现在已经成为嘉义城夜间最热闹的场所,高进也鼓励大家前来观看科技知识,以至于最后像后世的大马戏场一样搞了个大蒙古包,点着牛头大蜡,好几百个座位一圈一圈的像西方的议会一样设置着。 包括李妈在内的所有文武官员每天晚上都来看总督大人带领的科研技术组做的各种离奇的试验,真的比魔术还神奇,何况有时候试验失败的状况,不但很可乐,也可以作为第一时间在场者,表明自己是核心圈的人物。 “今天金莲怎么没来!”李妈坐在前排,笑着说道。 春儿笑着牵着高壮,道:“好像是高义有点不舒服,在家看着。” “今天总督大人又会搞点什么新鲜的东西,昨天给大家演示的是动能,今天预告的是说电能。”秋儿满是期待。 高进在台上早已经满头大汗的讲解了半个时辰,不过对这些女人们来说,最关心的是不是能看到稀奇的东西。科技不能进入生活,就会变成神话或魔术。 幸好今晚的讲课和每晚的一样,总是有看点的。杨文鼎带着几个助手转动着一台机器,随着高进按下一把铜制开关,一个大玻璃里放出了明亮的光芒。 高进眼里是热泪盈眶,一个现代人过上三年没有电的生活,那滋味是谁试谁知道。 “呀,没火也能亮!”泰松公主抱着孩子大声叫了起来,然后又不好意思的低头,偷眼看发现众人都在看神迹一般,根本没人在意她的失礼,又抬起头来。 棚子里所有人的眼睛等瞪大了,尽管灯很明亮,但是都还盯着。呼啦,所有的人立即排好队,按照平时的顺序走近观摩。 走近的同时,高进让一个助手还给众人不停的演示电磁铁的磁力线。 俞野农走了近前,盯着灯泡道:“总督大人,这东西不错,造好了可以卖我一个吗。” 高进笑道:“这个太初级,还要进一步定型才好!” “那我先定一个!”俞野农大声道。 “我也定。” “我也定。” 一众官员突然叫了起来,心内想这马屁拍的,好处怎么能让他一人占了,同时心中对总督大人满怀钦佩。连天上神仙电母的电都能搞下界来,按照杨文鼎的科技宣传部的说法科技比神还神,总督大人比神还神,那就是大神! 高进没想到杨文鼎的科普运动变成了造神运动,因为他极其忙碌,试验、失败,试验、失败,解决理论问题,能走下去的继续走,走不下去的暂时搁置。 夜以继日的工作中,时间一晃就过了近一年,公元1614年(万历四十二年)的六月悄悄来临,高进已经不再在科技研究所上课了,嘉义城的众人也看腻味了,反正知道总督大人正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 不过伟大的事情还没对众人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所以众人也对这些事情敬畏远之。高进作为半吊子的民间发明家,他能起到的就是一个领路人的作用。 好在牛厅长带领下的科技研究所的年轻人里,有不少开始展露出科学的头脑,剩下的也牢牢的记住了西方科学的试验,记录,分析,寻找规律,归类,再试验的程序。 高进相信,这些入门的新人,将来一定能够比自己走的更远,毕竟自己已经把后世科学体系的大概方向全部介绍了,这些年轻人有的是自己没有的时间。 半年来,高进取得的最重要科技成绩是青霉素已经定型。陈若虚通过自愿加盟的死刑犯,取得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唯一的副作用是救活了上百死刑犯,索性一起派去了海参崴让王列山组成单独的敢死队。 陈若虚已经开始按照高进的思路去研究其它的常见药品,高进考虑军队行军需要防止大规模的腹泻,譬如黄连素片这样的好药自然是不可缺的。 科技让生活变的更美好。高进第一件成让大家生活更美好的事情是推广马灯。 为此高进还特意召开了新产品发布会,嘉义城里的文武官都来了,任没看出马灯有啥好的。 俞野农提着还是有明火的马灯大声抗议:“总督大人,你看俺是不给钱的人吗,为什么还是拿个要点火的灯给俺!” 高进尴尬的解释电灯灯泡的寿命还没解决,换起来很贵。 “总督大人,贵不怕啊,我都等一年了,我家那小崽子天天吵着那。”俞野农看来是许过喏了。 “那行,我让科技所给你安一套,但是你注意,千万不要让小孩摸,容易出问题的。”高进絮叨着还没说完。 俞野农已经跑远了:“有总督大人这句话,我去找牛老头。” 高进看着手中的马灯,心内苦笑,众人不知道手中的马灯,已经凝聚了高进现在能够掌握的所有科技力量。 首先马灯使用的透明玻璃,是烧制工艺的大进步。烧出来的透明玻璃,已经可以用在光学玻璃的磨制,单筒望远镜和天文望远镜都已经研制成功了,下一步近视眼镜片的磨制也要提上议事日程了。 各种上等的玻璃器皿和上等的玻璃钻石首饰已经投入生产,在高家庄南北货市场上的饥饿销售获得了大利,目前正在研究镀银的事情,看来热水瓶是不会远了。 在烧玻璃试验中已经找到了烧水泥的办法,下一步台湾本岛的交通运输要进入水泥马路,这个就完全划时代了。 马灯使用的灯芯代表了纺织工艺水平的大提高。台湾本岛溪流落差大,水量足,水力纺纱机已经研制成功,配上以往的纺纱技术积累,纺纱已经实现全机械化。 水力纺纱机设计成功后,水力榨油机,水力磨坊,水力锯木机,水力风箱等水利机械在附近的溪流上,雨后春笋一样的陆续建成。 水力风箱带动了焦炭的烧制。上好的焦炭提高了小高炉的温度,运用搅拌法,即使买来的是质量很差的生铁,都能炼出上等的生铁,再用坩埚法炼钢,上等钢材唾手可得。 其它金属,高进很方便的就从市场上买到了。中国产铅和锡已经上千年了,西周的时候无锡就挖完了锡,以至于叫无锡。 明末,锌的炼制水平也达到了相当的境界,宋应星的天工开物后来就记录了冶炼纯锌的过程。冶炼技术的提高,买来的铅、锡、锌等金属的提纯也变的相当的容易,各种合金的冶炼变的相对容易起来。 炼出了好钢后,接着就有材料造水力锻造机,水力轧机,水力钻床等各种水力机床。 牛老厅长现在已经把家搬到水边去了,为了保证老人家和一众科研人士的安全,高进干脆在水边建了座坞堡住人,坞堡外建起高高的围墙,将所有的水力试验厂圈在墙内。 有了好钢,优质枪管和轻巧的钢炮都已经提上了议事日程,当然最先试制的是各种钢刀,试验效果比日本的倭刀要好。 制造马灯的金属是马口铁。有了水力轧机,可以轻松的将熟铁压制成铁板,厚的直接就是板甲,压再狠点就是铁皮。 有了风力驱动的电磁发电机,和盐酸电池,搞搞电镀不是大问题。铁皮镀锡,制造出亮闪闪的马口铁。同时,电镀工艺扩展延伸,铁器镀铜、镀金,镶嵌有色玻璃,制作各种中低档首饰,在高家庄上市后销量不错。 铁器的退火工艺也开始在研究中。年轻的试验人员日已继夜的开展各种试验,像古代炼丹士一样放各种东西进去,看看能制造出什么东西。唯一不同的是,用上了天平和砝码,并有严格的试验记录。 马口铁用途广泛,让高进闻到了后世生活的味道。调制好模具,用水力轧机可以轻松的用马口铁压制出轻巧的脸盆,碗、罐子等生活用具。首批罐头食品已经储存起来,正在试验最终能够放多久。 马灯使用的煤油是找吴古买来的明军使用的猛火油里提炼出来的,油料的蒸馏技术也初步取得了成绩,不但得到了煤油,也得到了汽油,还得到了一些高粘度的机油。 高进在城郊建了座坞堡,里面只有一个大大的地下仓库,炼制到的各种油料都用马口铁筒封了放了进去。因为猛火油的来源一直不稳定,所以也就是积累了几大桶。 高进看着手中的马灯,心中感叹万千。有那么多的“砖家”和专业人士拼命的论证资本主义不可能在明末的中国产生,可是自己只是造了个马灯就把工业革命的所有历程走了一遍,那速度是根本停不下来啊! 究其原因,所谓的资本就是商业得利。只有有利可图,有钱人就会投资扩大生产能力,而这些有钱人可能原本就是地主,就是贵族,世上哪里有天生的资本家。 从明末南美的白银大量的涌入大明,就知道明末与世界是紧紧的牵连在一起的。有追求利益的商人、地主、贵族,有可能的暴利,如果没有那场屠杀,明末南方一定是首批进入工业革命的地方。 可惜的是,野猪皮的子孙们入关后,感觉大明原本的制度好的不得了了,抱着不放,一句祖宗之法不得变,就将中华带入了鸦片战争。 一声叹息,高进将手中的马灯沉重的放到桌上,令道:“来啊,从今日起,所有的路灯都换成马灯!军中一律使用马灯!” “喏!”夏允彝、王启年、王福接令。 “这个缠了铁丝网的灯是什么灯,难道更结实?”沧云旭拿起旁边的一盏马灯好奇道。 “这是煤矿使用的安全灯,划时代的产物!”,高进骄傲道。 “煤矿,陈大海昨日报告说已经打到基隆了。总督大人不是说基隆有煤矿。”沧云旭道。 高进笑道:“明日我们要带工匠去看看!你带队,一路上看你这小半年训练的如何!” “喏!”沧云旭高兴的大声接令! 一盏马灯引起的工业革命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科技运用,最重要的,自然是科技强军,还有半年的清闲时间,高进相当的有信心。 第258章自信 六月的天气非常舒适,暖风徐来满目葱绿,鹿群在田野里奔跑,黑豹躲在树荫下睡觉,这些山野的精灵远远看到一队长长的马队沿着一条石台地过来,都飞奔的躲进了树林或草甸深处。群鸟在远近各处自在的翱翔,一片宁静! 沧云旭顶盔戴甲,带着陆军第一营的士兵们雄赳赳、气昂昂的卫护着队伍中间一溜几十辆马车,旌旗飘扬,刀枪明亮。 高进坐在马车队中部最大的马车里,面前一张小方桌,一边和牛老厅长喝茶,一边看着长青、桃天和老马在马车左右快乐的小跑。 牛老厅长端起面前的茶碗,看着仅仅微晃动的水面,笑着端起满饮了一杯,畅快道:“老夫经营奇工巧具一辈子,还从未如与总督大人共事这一年大开眼界。” “就现在乘坐的四轮马车,虽然仿造自澳门红毛之物,但已经脱胎换骨,看这茶碗里的水面都静如平镜,这减震当真是开后世车辆之先河。” 牛老厅长说的高兴,高进也为科技的进步开心,“牛老厅长谬赞,这茶水晃董不大还有这段路修的平整的原因。老厅长,你看我们下一步将试验成果开展大批量生产,大致还需要多久?” 牛老厅长拈着胡须在心中估了一会,道:“如青霉素一样小批量生产,半年后就没有问题。” “青霉素平时消耗少,慢慢生产积攒着用倒还没问题,但是钢刀长枪这样的军用物资,一定要达到每月生产上千件才好。否则打起战来哪里够用?”高进摇着头不满意这个进度。 “难啊,做试验自然可以不考虑工本,但是要大量生产制造工艺和工具还要费一番周折。就比如我们坐的这辆车,为了确保仿制成功,就抽调了全台最好的木匠和铁匠来回干了两个月。” “若是大量生产,首先就要培训大量新人,然后是那些新奇的工具准备和基础材料的准备。光说劳动力,现在岛内就已经非常奇缺。”牛老厅长现在说起来,新词也是一溜一溜的,看来是随身携带着高进的各种小册子时时观看的结果。 牛老厅长言毕,发现高进的脸色非常难看,赶忙转了口道:“如果尽力,吾卖掉老骨头,看看三年内能不能把现有的技术消化推广开来。” 高进想起了轰轰烈烈的大炼钢铁运动后留下的一个个光秃秃的山包,心道,拔苗助长只能祸害百姓,心中释然道:“还是做好五年的准备,回去后,把所有的项目全部列成一条条项目,做好规划。我们的第一个五年规划,力争全部实现。” “总督大人英明!”牛老厅长衷心的抱拳胜赞,建言道:“重中之重是解决人手问题,现在岛内各个摊子都铺的很大,到处都是人手不够。去年高家庄管事陈仁招了流民一万多人,功劳很大,但是还有很大的劳力缺口。” 高进想了想,对身边的总督助理陈信道:“告诉你哥陈仁,二个月内派人去平遥城外驻点。让潘耿的大顺急脚行二个月内打通平遥到高家庄的最近最快线路。沿途站点多备药品和食物。平遥驻点只搭建茅棚,收到五万人可立即撤回!” 对于这种没头没脑的命令,一车的人都没有提出异议。连高进发现自己的个人权威与属下对自己的个人崇拜已经到达了一种迷信的境界。 高进暗想,如果这种迷信被今后自己可能遇到的失败打破的话,高进集团会不会如李自成大崩溃后短短几个月分崩离析至基本乌有 李自成麾下是简单的联合,看到李大势已去就跑,而自己的属下现在在台湾都有了自己的庄园,再加上每年赏的分红,按道理大家基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但是人心是会变的,昔日爱的死去活来的两个人都能拔刀相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呢?谁又能保证自己的属下能跟到最后。 高进很没有信心的摇了摇头,自己已经开始改变历史,也越来越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过上五年,是公元1619年,至少挺到那时候吧! “总督大人,黄程报告最近广东海道副使俞安性加强了对澳门的管制,在澳门议事亭颁布了《海道禁约》。要求主要一共五条,一是禁畜养倭奴;二是禁买卖人口;三是禁兵船骗饷;四是禁接买私货;五是禁擅自兴作。”陈信禀报。 “大明宣誓澳门主权,对行商没什么大影响,我们的货主要还是在高家庄的南北货市场发卖。造枪造炮的红毛技师请过来就行。其它地方昨日可有什么新的信息。”高进问道。 陈信接着道:“福建那边消息,上月查禁了好几批闽商到南北货来卖闵铁的那个高税监,因为调兵杀伤了闽商组织围攻税监衙门的百来个泼皮,放火箭时又烧到了民居,被朝中所有党派联合请皇上严惩高税监并撤销税监衙门,前几日皇上将高税监召回北京,以江西税监潘相兼领福建税务。” 高进一声冷笑:“那批货可是几十万两银子,说不定和这些朝中的大臣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庄主说的话,就是有道理!”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杨文鼎忠实的履行着科技宣传部的职责,一边赞美,一边在手中的小本子上快速的记录起来。 “不是我说的,是像澳门红毛一样的西洋人,叫托。约。登宁说的”,高进不敢如其他的穿越者一样靠抄袭过日子,想着马先生也是在书里引用了这句名言而已。 “原来西洋人也是有点学问的,但是哪里及总督大人分析的那样透彻!”杨文鼎立刻变的有些不屑。 牛老厅长等人大声附和。高进看着在座众人,脸上是那样的坚定自信,绝没有后世国人提到洋人的那种憧憬与向往的神色,民族的脊梁在百年的屈辱中不知不觉的被打断了。 因为落后惯了,所以言必称进口。就算是发明制造出了好的东西,都一定要说经过国际论证。一件商品贴个洋名就好卖的多,满大街的都是洋文广告,广告上的人相也大多是洋人。 极度不自信的文明造成给洋人超国民待遇,办起事情来打肿脸要面子。年轻女孩子们争先恐后的主动献身给西方洋骗子和老浪子,高进心中一丝苦涩。 杨文鼎看到总督大人面色不豫,转了话题,问陈信道:“听说,陈大海的部队现在已经有二万人了。” “陈大海用了总督大人的良策,带着人修路,五十里修一座小坞堡做驿站,一路修到了基隆。如果愿意来参加修路的部落,按人头给粮给生活用品,如果前来骚扰的,就开打。结果是来修路的人越来越多,剩下的部落很轻松的就被打倒了!”陈信笑道。 “没那简单,也有不服气的,上次不是有个叫什么大肚部落的纠集了好几万人,其中还有些明人和倭寇带了火器,被江石业带着第四营带着千斤佛郎机轰跑了。要不是总督大人说尽量抓活的,早把这些不识时务的家伙全砍了。”牛老厅长很不屑。 高进哈哈大笑:“台湾人口大多在台西,不在我们治下的至少还有十万人,都是劳力啊。我们有粮有奢侈品,招他们来干活就是。基隆马上就要修建煤矿和港口,只要方法得当,就可以少很多事情!一手软要一手硬,但砍人脑袋总是解决事情的最后办法!” 台南到台北不过三百公里,后世开车走高速就三个小时,屁大的地方。但是高进从嘉义乘坐马车出发,又带了忙碌后休养的兴致,走了两天才到了基隆。 陈大海和高山带着浩浩荡荡的穿山营队伍意气风发的摆了个老大的阵势迎接,心中总算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高进全身戎装,在沧云旭的护卫下,陈大海和高山一左一右的亲自牵着高进的马缰绳,带着巡视了一遍自己的属下。 高进举着佩剑斜指向天,总督万岁的呼喊此起彼伏!随着行礼,队伍如人浪一样翻腾,让所有的人都知道陈大海和高山这回治军是下了大力气。 站在前面的近千人军容还算严整,后面的都穿着各式各样的自家的衣服,手里举着各色的武器或者说是筑路的工具的这一年来的归附者,一个个情绪高涨的欢呼,用热切的眼神看着传闻中的总督大人。 在传闻中,总督大人是可以用手在空中发出光的人,那不就是神! 高进就大声说了一句话,立马让二万多人军心大振:“穿山营都是好样的!休息三天,赏!” 陈大海和高山也是笑的合不拢嘴,要知道沧云旭透了个风,要组建台北、台南守备队,高山调去任台南守备,台北守备是陈大海,不但如此,二人手下编制均定为二千,比一般守备还多一千,都算是修成了正果。 陈大海悄悄看着高山,心里卯足了劲头,心思要在这小子拉人之前多扒拉点好手到自己手下,要知道总督大人答应过自己,三年里平了台,可以入第一序列的。 检阅完毕,二人各怀心事的走了,带着手下领赏这种事情让哨官去做吧。 高进笑着回到自己的帐篷,江石业带着第四营的将校在外迎接,身旁是一筐煤炭。 牛老厅长蹲在地上一块块的摸着煤炭,乐的开了花:“总督大人,这里早有人在开挖煤炭了,就是地方偏一点,但是修好路也无妨,这些煤炭质量很好啊!总督大人果然是博学通神!” “牛老厅长,修那种带轨道的路,使用马拉火车,可以很轻松的把煤运到嘉义去。炼钢厂可以直接修在基隆河边,基隆河边还可以开个沙金场,这里就是个宝地啊!”高进拍了怕牛老厅长的肩膀。 “总督大人圣明!”,在场所有的人都齐声高呼,因为以过往的经验,不到一年,这些都会实现。 圣明的高进站在一筐煤炭前踌躇满志,基隆煤矿的优质煤炭可以上舰船烧的,荷兰人过十年还要来这里建城,鸦片战争后洋鬼子们曾今都在打主意,如今我来了…… “总督大人,穿山营高山带着一群土人求见!”沧云旭的报告打断了高进的野望。 高进坐在大帐中,沧云旭带着几个侍卫守着。 高山规规矩矩的带着十几个土人走了进来,行礼后大声的介绍道:“这些都是台北到彰化之间新归附部落的长老,知道总督大人过来,卑职前几日特意联络他们前来觐见。” 高进大声道:“给各位长老赐座!” 一众长老笑着坐下,因为语言不通,所以主客双方都非常局促尴尬的感觉。坐了一会,高进想着无聊,说道:“高山啊,带着长老们去休息吧,日后带他们去嘉义城看看。” 高山跳了起来,大声道:“喏!”,又回头对诸位长老用土话说道:“总督大人同意了!” 哗,所有的长老都喜笑颜开,一个一个举起手里的权杖向高进扑来。 第259章羊入虎口 高进站在基隆港的海边,遥望着海面上停着的六条自己手下的主力海船,和单独停在一边的一条海船上下来准备靠岸的那条舢板。 “总督大人,刚才卑职鲁莽,还请总督大人降罪!”沧云旭站在旁边鞠躬认错。 原来刚才各部落的长老要用本族的仪式,准备挥舞着权杖围着高进转圈跳舞,表示归附并推荐高进为大酋长,结果被沧云旭带着侍卫一顿暴打,最惨的一个被踢飞出了帐篷,连高进都惊诧沧云旭武力值大大提高。 “免了,刚才不是你的问题,是高山那厮没讲清楚。我已经派陈信去抚慰他们,将来要给他们建医院,让他们的子弟来城里上学,学技术。今后语言没有障碍,沟通就没有问题了。沧参将毋须内疚。”高进宽慰道。 想着后世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台湾建了两个据点,在台湾岛上搜刮了三十八年,该杀的杀,该抢的抢,最厉害的是把一个部族的全部男人杀了,女人分了。自己来了,这种惨事是不会再有了。 荷兰东印度公司从欧洲各国雇来的雇佣军和西班牙大打出手,兵力曾经达到了三千人。还有一直觊觎台湾的日本人和那些以台湾为落脚点的半商半盗的海上走私者,都是未来需要面对的问题。 高进满脑袋的问题,想的头痛。 “总督大人!”海船上放下的舢板靠了岸,不等舢板停稳,葛大牛就跳了下来,兴奋的大声喊着跑了过来。 葛大牛,最近这一年很少看到他啊,总督大人在哪里又有计划。沧云旭可是不笨。 高进笑着大喊:“葛副将,你可真会赶时间,和王破军的海船一起到的。” 葛大牛认真行礼,禀报道:“根据这近一年的天气记录和老渔民的经验,最近应该海情不错,今夜启航,明天晚上可以到琉球岛。” 沧云旭瞪大了眼睛看着高进。高进笑道:“沧云旭,该你出彩了!” “喏!”沧云旭突然反应过来临出发前,高进将最新研制生产的钢刀、钢制长枪,和遂发火枪全部配备给了自己,原来如此。 海船在夜的海洋上穿行,发光的海藻在海面上发出七彩的光芒,高进穿着文化衫站在船头甲板上,感觉自己在天地的中心。 泰松公主站在旁边,看着兰雅抱着高原玩耍。 “兰雅,今日夫君比较清闲。我再去帮你讨个封号!”泰松轻轻的说道。 兰雅不以为意道:“要的话我早就说了,但是我确实不想要。到了台湾,我才发现我离不开草原,离不开东哥格格,我喜欢夫君,但是更喜欢和东哥格格在一起。” 高进不知何时悄悄的来到二人身后,很无奈的看着身材迷人的兰雅,心中一痛,又是一年,东哥,你还好吗?叶赫的情势一直不好,为了叶赫,东哥算是费劲了心力。 “相公,你又偷听我们说话,真坏!”泰松公主发现了高进,撅起嘴扭着腰卖萌。 高进笑嘻嘻的转身走了,葛大牛神经兮兮的说有女客在自己舱房里,看看去。 舱室里有琴声,难道是找了个美女弹琴。高进好奇推开舱室,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洗浴的香味,用的龙涎香啊,葛大牛是花了血本啊。 坐着厅里弹琴的美人蒙着半幅面纱,貌似是挺俊的,但是光看额头就知道也太老了,应该是老鸨。山水屏风后好像有人洗澡的样子,难道在这边,高进疑惑的看着等着伺候洗浴的两个低头站着的台岛带来的丫鬟,转到屏风后。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肤如凝脂,眉如弯月,一双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了过来,高进的脚立马挪不开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葛大牛你这个混球,从哪里请到这么漂亮的货色,前凸后翘的,就让我来照顾她吧!葛大牛,你这是在搞腐败,明天要惩戒,要惩戒。 在试验场呆了大半年未近女色的高进精虫上脑,心里喊着要惩戒,腿脚情不自禁的走向年轻女子,伸出手去。美人低下头,一丝羞涩,但也没有拒绝。 厅里弹琴的中年妇人没有停止弹琴,只是随着眼角的泪水,琴声更悠扬激荡,将浴桶里飞溅的水花声盖的没有半点痕迹。 原来是个嫩雏,高进爱花之人,见年轻女子已然瘫软。赶忙的大声吆喝侍女来将女子扶上床休息。 弹琴的中年妇人居然跟在丫鬟的身后过来了,一副关切的样子。高兴的事情怎么搞的这么不开心,你养的瘦马不行,那就你上吧。高进一把将中年妇人揽过来,压在浴桶边。 中年妇人回头奋力挣扎了几下,高进无趣的放开,想到床上休息下。中年妇人看到高进眼中依旧炙热的神色,又一把拉住高进的手,往厅里走去。 预拒还迎吗?男女之间的事情大抵如此。后世的网络就直接的多,聊半小时就可以出去开房,一个中年保安可以依靠网络睡上百个女子,高进不知道那算进步还是堕落,又亦或是男男女女一个个躲在网络背后释放着本性。 完事后,神清气爽的高进直接跳进浴桶里简单冲洗了一会,光着走出让听的两腮绯红的侍婢找了套新衣服穿。 高进坐着看着鲜红脸蛋的侍女忙碌着张罗,心中笑道又不是第一日听房,已经很久没看见这脸色了。穿好衣服回头,看到一塌糊涂的中年妇人勉力爬起,狼狈挣扎着逃向厅外的背影。 想起自己居然只见了女人半面,高进笑自己太急色了,从床头掏了一两金子,想想又摸了一两,走出舱房,想想该安慰一下这老鸨。 女人居然跑的飞快,根本找不到了。高进寻觅着,听到后舱大舱里人声鼎沸,推开一看,呛眼的烟雾,腾腾犹如仙境。 “再抽,这屋里还能呆人吗?”高进一声大叫,吓的舱室中所有人急忙把手中的烟卷丢进手边的烟灰缸。 高进摇着头,不知道自己开发出了纸质卷烟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沧云旭大声报告:“总督大人,陆军第一营全体中层军官正在开军情推演大会,请指示!” “坐吧!现在该谁讲了,我坐着听!”高进坐了下来,观察着舱室正中根据葛大牛带着百十个侍卫辛苦干了一年画出来的琉球岛全图制作的沙盘。 “根据葛副将的情报,我们已经商议将在明日子时在葛副将上次登陆的地点那霸港的右后方登陆,登陆后在久米村歇息,于拂晓进入首里城和那霸港卫城。”沧云旭大声道:“但是我还有疑问,我们凭什么肯定琉球的尚宁王可以信任!” 一直在旁边坐着的葛大牛大声道:“尚宁王已经和我们达成协议!琉球副相翁寄松将到登陆地点接我们,琉球三司向文德负责打开首里城的大门。” “如果他变卦了呢?”沧云旭不依不挠。 “不可能?尚宁王的女儿在我们这里为人质!”葛大牛脱口而出。 “尚宁王的女儿,我屋里那个?”高进第一个叫了起来。 “是的,总督大人。”葛大牛恭敬道。 “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小子到扬州找的瘦马。”高进很懊恼的大声责怪。 “哦!”全舱的军官们不由自主的叫了出来。众人都知晓自家主人的能力,看这时间点和话语,所有的人都已经猜到了结局。 葛大牛低声道:“因为此事不好声张,尚宁王妃说自己会与总督大人面谈,于是卑职悄悄将她们带到总督大人的舱房里。” “尚宁王妃?”高进的眼睛瞪的溜圆,转身就走。 葛大牛急忙起身跟上。 “尚宁王妃现在何处?”高进低声问。 “尚宁王妃带着她女儿都在总督大人的舱室里啊!”葛大牛一脸迷惑。 高进心中发凉的试探道:“是蒙着脸穿着白衣服的那个?” “是啊!”葛大牛回答的理直气壮。 急眼了的高进揪着葛大牛的衣服破口骂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人阿谀奉承,给长官送美女了。你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总督大人,是尚宁王妃要求不要声张,悄悄到你舱里待你商议事情。卑职并无他意啊!而且总督大人金枪不倒,你老人家什么时候都是虎啊!”葛大牛捂着脸委屈道。 高进用力一拍旁边的桅杆,想着进房时那种异香和侍女脸上不寻常的绯红,懊恼道:“你懂个屁,我又被人算计了。” 第260章宫斗 高进带着葛大牛径直回了自己的舱室,掀开舱门,看见恢复了正常脸色的两个侍婢正在打扫房间。http:/// 看着空荡荡的床和打开的窗户,高进呼吸了一口咸味的海风,问侍婢道:“刚才床上的女子呢?” 一侍婢低头恭敬答道:“回总督大人,刚才来了几个丫鬟扶走了。” 高进注意到香炉已经熄了,走上前打开盖子,发现香炉里已经清理的干干净净。 葛大牛眉头一皱,问侍婢:“今晚点的什么香?” “今晚的香是葛副将送来的女子自己带的,虽然闻的香,但是偏于腻浓。所以女子走后,我们就把剩下的倒了。”侍婢开始有点害怕。 “今后总督大人的屋中,不得点他人携带的香料!”葛大牛严厉道。 二位侍婢吓得急忙点头称是。 高进挥手让侍婢们退下,忧郁的坐下对葛大牛道:“看,管不住下面,人生就会变的无比混乱。沦落到现在这个局面。就是因为图一时之快。男人啊,多因淫乱而败,切记、切记!” “做完不认,赖账呢?”葛大牛很没心没肺的出主意。 “赖的了一时,又哪里赖得过一世。一世的债,就一世还,最讨厌那些说下世我再来还你。下世谁又认得谁?谁又还得了谁?何况,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又做得了什么大事。” 说完,高进站起:“今日之事,告诉那两个侍婢,不得再有人知。走,带我去会会尚宁王的家眷。” 葛大牛急忙前头带路,走下了一层,拐进了一间大舱房,房门口还有两个侍卫蹲着守着。 “人都在里面”,葛大牛指着舱室小声问道。 “回葛副将,人都在里面。”侍卫从地上跳起来,立正抱拳行礼道。 葛大牛挥手让两个侍卫后退一些,上前轻轻的敲了敲门,小声道:“是我,葛副将。” 舱室门开一条缝,高进看见一婢和葛大牛商谈了一阵,然后又回屋禀报去了。 等了许久,在葛大牛尴尬的笑面中,门又开了,婢女将门推开半幅,道:“王妃请总督大人单独入内!” 葛副将示意两侍卫走近了来候着,自己探头进屋,看看无异状,又推开另半扇门,大声道:“总督大人,请!”,同时小声语高进:“我就在门口。” 高进踢踏着人字木屐进屋,砰,侍婢将探着头在后面跟着看的葛大牛拍在门外。 房间里灯火通明,四壁闪闪发亮,流光溢彩的甚至耀眼。 高进在主人几案的对面坐下,隔着一尺远,看着面前富贵逼人,让人不敢直视的盛妆华服中年女子,突然想起自己穿的是马裤圆领衫,实在有些随意。 虽然画的盛妆,但是还是能依稀看出王妃和刚才女子有几分相似,高进无法直视对方的眼神,便直接盯着对方的头顶。 雕有龙凤的金簪绾起发髻,掩鬓正上方插一支镶着蓝宝石的分心金簪,旁边一根金质的挑心簪,髻顶向下直插了一枚金质团花顶簪,发髻两侧还插戴有一对金凤衔珠簪,鸽蛋一半大的珍珠非常抢眼。 挑心簪之下饰有双层楼阁金掩鬓,镶嵌了白玉雕琢的寿星和八仙,每件小玉像周边还镶有红宝石。下面一条围髻,一条弧形雕花金梁下悬挂十来串各色珠子,从髻前一直覆到额际,微微摇动,闪闪发光。 这一套重达二斤的头面是典型的明王朝王妃装扮,高进后世在博物馆看过一眼残物,没想到今日能一睹真人穿戴的风采,很是感兴趣,心中寻思若是东哥戴了这一套,会不会更好看。 尚宁王妃低着眉,正专心的在沏茶。高进看着风姿窈窕的女人,心中感慨,舱室中非常安静,安静的有点暧昧,安静的让站在门外的葛大牛心痒难挠。 尚宁王妃低眉举起一杯泡好的茶,向高进道:“高总督,请用茶。此茶清心,但饮之不能忘情!总督大人乃有情人,是否与此茶为良配。” 高进苦笑着将视线从华丽的头饰上移开,接过茶,停了一会,还是放在桌上。 尚宁王妃一丝失望的看着高进。 高进盯着尚宁王妃的凤眼,道:“配或不配,全看夫人想要什么?” 尚宁王妃挥手,让婢女退入内房,低声道:“高总督明日要上岛赶走萨摩藩的人。” “关于这点,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明天晚上我们就会按照约定,带上一千人到达琉球和你们的人一起对付萨摩藩。”高进道。 “高总督认识尚宁王的弟弟吗?”尚宁王妃迟疑道。 高进在脑海中迅速的过了一遍,实在分不清一大堆名字的尚家人,道:“只能记住的是,尚宁王无子嗣?” 尚宁王妃面色心中一跳,嘴上一滞,停了片刻,继续道:“先王尚永没有儿子,尚宁以女婿身份袭位,任命从弟尚熙为世子,授中城间切总地头。萨摩藩来后,尚熙因为抵抗不力已经失势,尚宁王的从弟尚丰得到了一部分臣子的拥戴。” “这是尚宁王要解决的内部问题?”高进慢慢的思虑道。 “尚宁王实际已经被软禁近四年,只剩下几个忠心的大臣,已经丧失了对间切军的控制权。尚丰控制了间切军,琉球三司向文德和是官毛凤朝都是尚丰的人。首里城八百卫队则控制在侍卫队长喜安的手里,喜安虽然已经投靠了蒲池休右卫门,但他是尚熙的死忠。” 高进听的明白,又是王家的宫斗,心中感觉非常无趣,道:“等你们随我打跑了萨摩藩,你们再自己解决你们的事情,我绝不干涉!只要你们遵守协议,让我们驻军帮你们守卫那霸港卫城,保障我的船过往,军费只要你们承担一半。” “你若不干涉,可知谁能帮你打萨摩藩!尚宁王遣我来此,就是要和你再达成一个协议?”尚宁王妃盯着高进的眼睛,心中想着还要加上什么砝码让面前这家伙能入自己一伙。 “何协议?” “只要你帮尚宁王,尚宁王可以招高总督为驸马。” “尚宁王无子嗣,哪里来的女儿?” “彻心公主是尚丰的女儿,自小过继来的。” 高进长出一口气,轻松了很多,继而叹道:“联络副相翁寄松近一年,没有想到的是尚宁王居然只能调动几名大臣,为何不早先说明。” 尚宁王妃心道,若是早说,你会带兵来吗。嘴里道:“尚宁王明日晚待你们登陆后,会令副相翁寄松将消息漏给喜安,喜安一定会向蒲池休右卫门报告,蒲池休右卫门一定会带着喜安去绞杀尚丰和你们。” “那我们岂不是要正面对抗萨摩藩和琉球王宫卫队?”高进心中一丝愤怒,这帮家伙已经破坏了协议,让自己的部队陷入了困境。 “尚熙会带着剩下的守卫打开城门,总督大人分兵直接进首里城,控制首里城后,将尚熙擒住,再合兵一处攻击尚丰和蒲池休右卫门。若将军手下都如在琉球岛的那些手下精锐,当可大胜而归。”尚宁王妃说完,静静的看着高进。 “尚宁王要本总督一晚上连续攻击三拨人,还要分兵,这个任务难度太大,容易出岔子?登陆无人接应困难很大。”高进有点不是很自信。 尚宁王妃笑了,笑的有点无奈,将头凑近了高进压低了嗓音道:“高总督,今日你已经破了彻心公主的身子,若是你觉得不划算,那我就将她送给德川家康大人的次子德川秀忠,让德川秀忠来做驸马,你以为如何?” “德川秀忠打仗不如他爹,最多喊两嗓子萨摩藩和琉球一衣带水,有史来都是友好的,不要再生事了,谁生事就要修理谁的话!但是仅仅靠琉球,能生出事吗?可以预料,等德川秀忠不能说话之时,就是琉球彻底傀儡之日。” 高进笑的很真诚,真诚的让尚宁王妃心中凉的如冰一样。 二人尴尬无言中,高进感觉到内房中一女依在门框上,抬眼看原来是彻心公主,一套公主级别的华丽头饰妆扮的整整齐齐,汉服穿着就如大明的贵公主。 “彻心公主,你怎么起来了!都已经半夜了,快去歇息吧!”尚宁王妃也发现了彻心公主, 彻心公主慢慢的挪了过来,走的非常艰难。 高进心中一阵亏欠的感觉,脸上一红,道:“夫人说的三方之间的争斗会变化成何种态势,实在无法预料。尚宁王无子,为何不将尚丰最小的儿子过继尚宁王为世子,这样可以争取尚丰的间切军、尚熙掌握的卫队和朝中的大臣。” 见尚宁王妃在思考,高进接着道:“明日夫人随我到尚丰军中,向尚丰言此为尚宁王之意,将来尚宁王薨,世子年幼,尚丰可以摄政。尚丰必会倒向尚宁王。” “凉月王妃,我赞同高总督的主意。”艰难坐下的彻心公主大声道。 高进突然伸手拔下尚宁王妃头侧的一只金凤衔珠簪,放在彻心公主面前,柔声道:“今后你若愿意跟我,就插到头上,高进必不负公主!” 彻心公主呆了半响,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凉月王妃。凉月王妃只是低眉看着鼻尖,没有任何表情。 彻心公主急了,伸手握住凉月王妃的右手摇道:“姨妈?你说话啊!” 凉月王妃终于道:“明日我随你去,高总督对协议还有何异议?” “没有!琉球的存在,是我此行的主要目地。我要保证琉球自由行商的权利,琉球是自由的!”高进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杯,一饮而尽,啪的放在桌上。 有情况,早贴着门上听了老久的葛大牛带着两个侍卫提着刀大力推门,暴龙一般跳了进来,却看见两个都插着一只金凤衔珠簪的女子,正在给总督大人斟茶。 “葛副将,来的正好,这茶水不错,过来喝一杯!”高进看到葛大牛的狼狈样子,忙举起茶杯道。 “不了,不了,总督大人忙,我去巡查去!”葛大牛发现好像不是自己想的情况,急忙拔腿就溜。 “时候不早,夫人和公主早些歇息!”高进放下茶杯告辞。 出了门,高进带着葛大牛直奔后舱,边走边道:“停船,发旗语,让各船小队官以上军将过来开会!” 葛大牛质疑道:“半夜了,都睡下了!” “葛副将好建议,那就放紧急集合令,各船一级战备,检查战备情况。检查完小队官以上军将过来开会!”高进欣然采纳了葛大牛汇报的情况。 肠子悔青了的葛大牛,立即联想到明日一大堆的人要咒骂自己蛊惑总督大人搞夜间紧急集合,再不敢多言,急忙传令。 一只火箭飞起,绿油油的光芒在幽蓝的夜空里格外的醒目,跟着的下一条船的观察哨发现了,也急忙发出信号。 苍茫的海上,一片焰火,如同极光一般穿行,融化进迷茫的夜雾中。 第261章火攻 琉球国冲绳岛的初夏夜,星河高挂映照一海,海浪轻轻的在沙滩上撞击,将白日的喜悦冲刷为夜晚的宁静。 沙滩上,副相翁寄松带着几个人站在一堆篝火边,有点不安的走来走去。 扮成仆役蹲在火边的,为首的居然是喜安和相良赖丰。 喜安用手使劲的拍着大腿,心痛的看着腿上又被蚊子叮的一个大包,恼怒道:“翁副相,你提供的消息是不是真的?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搞的相良赖丰大人在这里被蚊子盯。” “按道理,是该到的啊!”副相翁寄松心中恼怒,尚宁王,我好不容易找来明人的强援,到头来你还脓包了,居然联合萨摩藩来绞杀,还陷自己于不仁不义之地,早知道就应该去拥护尚丰了。 副相翁寄松有点悔恨的看着黑乎乎,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久米村的方向,心思不知道尚丰和他集结的间切军怎么样了。 相良赖丰看着焦灼的副相翁寄松,心思,到现在也没有所谓的明人,还是蒲池休右卫门大人高明,一眼就看穿这个该死的琉球人打着大明的幌子,挑拨萨摩藩和尚丰的间切军,该不是受了尚宁王的指派,想浑水摸鱼。 相良赖丰想着蒲池休右卫门大人指挥若定,派自己和喜安带了五百琉球卫队和二百萨摩藩武士守住登陆点,又派本田伊贺守和市来孙兵卫带了二百萨摩藩武士和三百琉球卫队埋伏在久米村外,一旦有明人登陆,就攻杀进去,这计策实在是高。 相良赖丰拍了一下手上又一个被蚊子叮的大包,很同情的看着埋伏在不远处树林草丛中的武士们和树林中黑暗高大的首里城。 首里城城楼上,蒲池休右卫门和尚熙面对面的坐着,喝着小酒,两人均微微有些醉意。 “好酒,大明运来的酒,就是好喝!”蒲池休右卫门放下酒杯,叹息道:“可惜今日又不敢多喝,真是少兴!” “蒲池休右卫门大人,不就是素有反心的尚丰想要造反吗,以蒲池休右卫门大人的武功,现在直接去把他们干掉不就没事了!虽然他们在久米村聚集了四千人,但最多也就几百人能战,其他的人说穿了就是农夫!”尚熙有点不满过于漫长的等待。 蒲池休右卫门瞪着尚熙道:“尚熙君,拥护尚丰的琉球三司向文德和官毛凤朝这群人就在城里,杀了他们容易,但是到哪里再找这么一群聪明人来干活。岛津家可不要一座荒岛,要的是一只可以下蛋的鸡!” “我要问的是尚熙君你,曾经是世子的你,自认还能接得住尚宁王的位置吗?”蒲池休右卫门喝骂着,看着尚熙的反应。 尚熙眼里一丝恨意,平放的双手紧紧的攥紧,又迅速的松开。 这一切都没逃开蒲池休右卫门的眼睛,蒲池休右卫门认为尚丰和尚熙同时存在,才会让尚宁王更乖巧,只要传说的明人不现身,今日自然不需要萨摩藩的武士脏了手。 况且,要守住冲绳岛,能作为萨摩藩敌人的,只有明军。蒲池休右卫门站起走出城楼,看着黑暗的海面和城墙上一排排手持铁炮的萨摩藩武士,心道,明人又怎么样,只要我不离开城墙,凭借手中火器,哪里还守不住首里城。 “为什么不登陆?”,尚宁王妃站在甲板上恼怒的问。 “这么黑的夜,没人接应怎么登陆?”高进顺手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递给尚宁王妃。 尚宁王妃举起望远镜,试着看,但是居然拿反了。 高进从尚宁王妃的身后握住王妃的手,笑着将望远镜拿在手中,凑近王妃的眼睛,调整到最清楚。 尚宁王妃感觉到高进胸膛的热度,有点心虚的喵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彻心公主,发现被高进已培训过的彻心公主正端着一杆望远镜认真的观望,根本没注意身边。 尚宁王妃安心的在高进的怀中看着黑暗静静的冲绳岛。 “怪了,久米村没有光,首里城也没有光,就是海滩上有点火光,难道有变!”尚宁王妃不笨,一下就发现了问题。 高进将望远镜放下,向舱室走去,道:“情况有变,葛大牛,通知所有人各回各舱,睡觉!” 尚宁王妃很无奈的看着高进的背影,气嘟嘟的转身向自己舱走去。彻心公主将手中的望远镜小心的收好,夹在胳膊下急忙跟着。 “姨妈,高总督又变卦了吗?”彻心公主有点不安。 尚宁王妃气鼓鼓的小声道:“还不是你胆小如鼠的父王搞出来的。来前你父王和我密约如果顺利就在首里城墙上点一大堆火,在久米村外点一堆火。现在啥也没有,那肯定就是有变。高总督是聪明人,不用我说就一眼看出来了。” “那父王怎么办?”彻心公主急道。 尚宁王妃停住,看着彻心公主,迟疑了一下道:“要不,你今晚再去一次!” 彻心公主的脸立马刷的红到了脖子跟,只是低头不语。 “你不去,难道我去?”尚宁王妃有点急眼了。 “好啊,那日其实我是醒的!”彻心公主立刻欢快了起来。 尚宁王妃的脸立马就灰了,扭头就回屋。 “姨妈为了保护我,舍身替我,彻心心中永远感激!我知道父王这些年苦了姨妈。高总督是风流倜傥的明国人物,又极具男子汉的气概,在这船上,带的都是自己人,彻心也希望姨妈能够快乐。何况彻心一人根本应付不了他。”彻心公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面上泪流的尚宁王妃回过头来,紧紧的抱住彻心公主,心中多年的寂寞和委屈,化成汹涌的泪水,哽咽道:“好外甥女,我们回自己舱,尚宁王的事,我们管不了了,臭男人的事情,让他的臭男人去解决!” 头一次被人夸风流倜傥的高进,正在房中抱着兰雅睡大觉,连喷嚏都没打一个。 进入发育期的高进,本来就莫名的继承了老宅男的所有优点,现在悄悄的已经有一米七五了,高大宽厚的胸膛,加上经过一番历练的好气质,站出来倒也是一表人才,说到英俊和后世的赌神高进比也不遑多让。不过只是找了老婆的男人,还真不会在意自己的长相了。 被高进昨晚紧急集合搞的鸡飞狗跳都没有睡好的六船士兵,睡的非常舒适! 迎着晨光,高进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在兰雅的服侍下穿好了紧身战袍。 “夫君,小心点。现在你是大总督,不要冲在前面,你要有什么损伤,让你手下十几万部族怎么办?”兰雅拉紧了高进的腰带,不忘提醒。 高进拍了拍兰雅白嫩的脸蛋,笑道:“我知道了,等会你记得叫泰松公主抱着娃在窗缝里看焰火,记住不得开大窗,焰火会乱飞的。” “记住了!”兰雅幸福的在高进的怀里靠了一阵,笑道。 海岸边,副相翁寄松在迷糊中睡醒,看看面前的篝火,已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抬眼看了看周边,喜安卧倒在地上酣睡,相良赖丰头枕着喜安的大腿,也是睡的很沉。 咦,海岸边有几条舢板划过来了,副相翁寄松的脑袋瓜急剧的转了几个弯,踹了一脚喜安,朝着树林大喊:“明人上来了!” 在蚊虫叮咬中好不容易睡着的埋伏者们,在迷蒙中被惊醒,一个个大喊着跳了起来向沙滩上涌来。 喜安想要跳起,被相良赖丰压住,只能嗷嗷的大叫:“明人上来了,快起来!“ 啪,被颠醒的相良赖丰顺手赏了喜安一耳光,骂道:“叫什么叫,敌人在哪呢?” “在那!”喜安指着远处海上的舢板。 “都还这么远,你们都跳出来了,还有谁会在这里登陆!”相良赖丰大骂,独有悄悄溜到人群后的副相翁寄松心中窃笑。 在海滩上埋伏了一晚,被露水打的湿漉漉的埋伏者们,提着刀枪,郁闷的看着在一里开外徘徊的舢板,越来越多,一直聚集了二十多条都仅仅向前行了半里。 “可惜那霸卫城的炮打不到这里。萨摩藩大人们手里的铁炮也打不了这么远!”喜安一脸的讨好,就如一条狗。 高进站在江南号甲板上的太师椅上,身旁坐着一众武将,每人手里一根单筒望远镜。 “总督大人,火箭舢板都已经到位了!”沧云旭上前报告。 “开始吧!对了,早饭提过来,我们边吃边看。”高进言谈间,舢板上硝烟四起,在尖锐的呼啸声中升起一片黑丫丫的长箭。 “这是什么?哦不!”相良赖丰大叫着,看着几十只长有八尺的大箭,呼啸着迎面扑来。 相良赖丰反应快,朝地上一倒,可是后面那些看傻眼里的侍卫队和萨摩藩的武士哪里见过这场面,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直到看到身边的人被扎成了糖葫芦,才四散奔逃。 没有扎到人的火箭,落地后爆炸,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飙溅出大团大团的火焰,落到沙地上居然还能让沙地也燃烧起来,落在人身上则是烧越扑越大。 喜安看到在地上打滚哀嚎直到毙命的侍卫队或萨摩武士,吓破了胆,屁滚尿流的往首里城跑去,连相良赖丰大声要他回来都没有反应。 几轮火箭下来,岸边上埋伏的八百人跑的跑,死的死,就剩相良赖丰和平日里带的十几个近侍还活着,低低的趴在地上。 三条舢板靠近了岸边。 相良赖丰大吼着:“八个牙路,八嘎!”,跳起挥舞着倭刀,呐喊着向舢板冲去,身后跟着十来个同样疯狂状态的萨摩武士。 轰,轰,轰,又是三声。百来只小号的火箭,如骤雨一般的覆盖了过去。 勇猛的相良赖丰挥舞着倭刀,将前胸和面门护的滴水不漏,但是腿上还是中了一箭。那箭与寻常箭真心不一样,箭身上绑了个手指粗的长薄铁管,居然发生了爆炸,随着爆炸飞出的是铁珠和燃烧的火油。 相良赖丰下体一痛,低头看整条裤子和裤子下的大腿都燃烧起来。 相良赖丰丢下刀,用手去扑火,却将火带到了手上。惊慌的相良赖丰难以置信的四处张望,发现沙滩上到处都是烧着的死尸,其中包括刚才和自己一起冲出来的所有武士。 死了还能着火,恐惧的相良赖丰绝望的栽倒在地上,挣扎着摸到了自己的倭刀,直接****了自己的心脏。 高进刚低头吃完了一碗面,叽咕叽咕的喝完了面汤,抬头用毛巾抹嘴,介绍道:“这面先用油炸好,就不容易坏了。想吃的时候用开水水泡泡就好,很方便,所以叫方便面。” “味道还真是不错!”众人一阵附和。 吃饱了的高进举起望远镜看向海滩,诧异道:“呀,潘耿就登陆了。” “这才放了几箭啊!真不经打!”沧云旭蹦了起来。 第262章潜伏 一路狂奔,喜安仓皇的随着溃兵逃进了首里城,跪在蒲池休右卫门的脚边上恸哭,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沙滩上恐怖的遭遇。http://ebook.jiangcao.com/ 蒲池休右卫门恼怒的一脚把喜安踢开,大声骂道:“废物,快去收整你的残军。尚熙,快去告诉本田伊贺守,带着他的人速回那霸港卫城,记住把他手下的三百琉球卫队调回来。” 尚熙看着久米村方向冒出的浓烟,大声道:“估计本田伊贺守带着市来孙兵卫已经和久米村的尚丰开打了!” “可嗖一怒,告诉本田伊贺守,久米村里的这帮蠢材,回头再收拾他们”,蒲池休右卫门上嘴唇上留的一小撮黑胡子,愤怒的已经皱成了一个点了。 尚熙见日本主子怒了,急忙下城传令去了。 久米村内外喊杀声震天,只带了二百萨摩藩武士和三百侍卫队的本田伊贺守很顺利的攻入了村寨。 满脸是小红包的市来孙兵卫大赞坐在久米村中的大磨盘上歇息的本田伊贺守。 “本田伊贺守大人能在蚊虫如此猖獗的树林里猫上一晚,实在让卑职佩服。就算尚丰带着人据守着村子的另一半。在本田伊贺守大人的威名下,也一定支持不了多久。” 市来孙兵卫吹捧完主子,满脸崇敬的递上从一户久米人家里找来的清水。 本田伊贺守哈哈大笑:“久米村的这些人,空长了中华人的皮囊,却没有中华人的勇武与智慧。中华有句老话,秀才造反,十年不成,难道说的就是他们这类人。” 市来孙兵卫看着面前被绳索一串串绑着押过去的俘虏,道:“间切军光活的就已经俘虏了三百人,本田伊贺守大人的勇武,在冲绳岛上那可是第一!尚丰又哪里会是大人的对手!” 本田伊贺守淡淡一笑,将喝尽水的空瓢子一丢,令道:“尚丰手上还有几百人比较精锐,找到他们,消灭他们。” 市来孙兵卫拔出刀子,大喊着:“大人有令,攻击!” 本田伊贺守和市来孙兵卫带着一百多亲信属下很顺利的又冲破了一群间切军的防线,进占久米村的祠堂,将藏在里面的一伙间切军砍的死的死,逃的逃。 市来孙兵卫进了祠堂,发现正堂上蜡烛点着,供着一块厚重的木牌子,上面写着汉字,好奇的大声念道:“本田伊贺守葬身于此。” 站在旁边的本田伊贺守轻蔑的举起刀,推开一脸尴尬的市来孙兵卫,一刀将牌子劈成了两半,然后一副藐视天地的哈哈大笑。 一根绳索从劈倒的牌位下弹出,带动一根细原木倒下,连锁到梁上一根粗绳,拉下一个木楔子。一根更粗大些的原木轰然袭出,原木头边上绑着的长刀片将祠堂大堂上的红布彩团划破了一个大口,直接浇了本田伊贺守和市来孙兵卫一身。 市来孙兵卫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液体,刚想说什么味道,就看见一团红光暴起。 供桌上的蜡烛点着了空气中弥漫的液滴,将整个祠堂大堂变成了火海,二十来个在大堂里的萨摩藩武士,从头到脚冒着火苗,一个个跳起往外跑。 市来孙兵卫挣扎着跟着跑了出来,祠堂院子里有几十名萨摩藩武士,其中一个侍卫,顺手提起旁边一水桶,将桶里的半桶水朝着市来孙兵卫身上泼去。 轰,在轰隆的爆炸声中,市来孙兵卫身上的火苗一串三丈高,吓得侍卫丢下手中的桶,见鬼一样的退后。 怀着对这个世界依恋的最后一眼,市来孙兵卫中看到自己的偶像本田伊贺守和自己一样燃烧的如一个巨大的火炬,乱摇着倒在地上。 祠堂外隔壁的一处院墙上,林木桶看着祠堂里燃起的熊熊大火,和祠堂院子里倒伏着的二十多个冒着烟火的黑人。 吹了声口号,林木桶转头对站在身边的一个粗壮汉子道:“尚丰大人,按照约定我干掉了本田伊贺守和市来孙兵卫,下面该你的了。” 目瞪口呆的尚丰,张大了嘴,看着眼前凄惨的场景,被林木桶一句唤清醒了些,急忙下令道:“速速出击!” 随着一声海螺号响,尚丰手下的精锐带着庞大的间切军农夫,从附近的几座院子里扑了出来,开始反击。 主将死的凄惨,剩下的萨摩藩武士和侍卫队们早已丧胆,狼狈的四散而逃。 林木桶自跳下垫脚的石块,对院墙下悠闲坐着的几十号奇形怪状的壮汉道:“都打起精神来跟我走,总督大人要到了,富贵功名都在今日!” 壮汉群里跳出一个粗大的汉子,踢打着身边的同伴,吆喝道:“开工了,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别跟娘们样的。小三进了首里城,那霸卫城是我们的,进城吃肉去!” 高进内着棉甲,胸部套一层冷扎出来的薄钢板直接制成的胸部半甲,外面再罩上一套雄壮的明朝将军甲,骑着桃天提着燧发枪站在沙滩上,看着面前整队完毕的陆军第一营。 沧云旭也是高进要求的同样的装扮,不同的是明晃晃的罩甲要低一个等级。策马上前,大声禀报:“总督大人,陆军第一营集结完毕,可以投入战斗,请指示!” 高进看着面前雄赳赳气昂昂的士兵们,大喊:“上次我们的船落了难飘来这岛,占据了这里的日本人要杀我们,没杀死我们。这次我们回来了,大家说,怎么办?” “宰了他们!”葛大牛高声呐喊。 “宰了他们!” “宰了他们!” 士兵们发出大声的怒吼。 随着高进一声出发,葛大牛带着三百人直奔那霸城。 高进带着三百侍卫用软轿载着尚宁王妃,沧云旭率领七百人前后护着,浩浩荡荡的直奔首里城。 沧云旭骑马跟在高进身边,看着已经清晰可辨的首里城的城墙,有点担心道:“城墙还是比较高,我们没有带攻城工具,如何攻城?” 高进看着自己的队伍,笑道:“四百燧发枪手,一百弓箭手,二百长枪兵,三百侍卫又各有一百各兵种。这样的兵力,自然无法攻城,但是再加上四千间切军。小小的首里城,又怎么可能守的住!” “总督大人英明!”沧云旭赞道。 高进笑道:“唯一要注意的是日本铁炮的杀伤力,记住在二百步外先看着,士兵们虽然都配了棉甲,还套了钢制的胸半甲,还是提醒大家小心点。” 轰隆隆的枪炮声渐渐的近了。高进和沧云旭驻马,看到首里城头一片烟雾。 高进拍马提速道:“尚丰先到了,走,看看去!” 高进稳扎稳打的登陆时,尚丰正气势磅礴的带着四千间切军追杀一路残兵,一直杀到了首里城下才被蒲池休右卫门带着手下从城楼上一顿痛揍。 高进赶到的时候,尚丰正提着刀,威风八面的督促着手下蚁附攻城。 高进拍马到尚宁王妃的软轿旁,举手行礼道:“我就在此听王妃的好消息!” 尚宁王妃皱眉:“就这个形势,我说服了尚丰,又怎么进得城去?” 高进哈哈大笑:“待王妃说服尚丰,我自有办法带王妃进城!” 尚宁王妃突然感觉有所领悟,抬起头来重新审视高进道:“说回来,原来是我小觑了高总督!不知道高总督如何确保对琉球无其它的居心!” 高进看着尚宁王妃依然俊俏的眼眉,小声道:“琉球与大明本来就是番属。吾也是算是明人,自然不会抢自己的领土。何况,我也怎么也不能亏待自己的女人!” 尚宁王妃脸上一红,小声道:“我如何信你!” “你除了信我,别无他法。因为不管谁是下一个王,我都能保全你和你的亲族!也只有我能赶走萨摩藩。”高进逼进尚宁王妃,说的无比自信。 那霸卫城外,从久米村逃回的一股溃兵对着城头大声喊叫,被城上一阵火枪击倒了一半,剩下的急忙往那霸港逃去。 站在那霸卫城的林木桶哈哈大笑,拍着身边壮汉的肩膀道:“赵大山,干完收工!” 赵大山皱着眉看着溃兵逃跑的方向道:“这帮家伙要去抢船出海!” 林木桶道:“能从著名的小气鬼潘耿那里抢到东西的人,我看还没有生出来!高总督居然把潘耿调回来放在出名勇猛的沧云旭前面当前锋,是因为潘耿以谨慎出名!登陆和守港都交给了潘耿,自然是有慎重的考虑!” “林哨官本次立功不小,将来前途远大!”赵大山拱手道。 “立功都不重要,关键是和大家兄弟们在一起高兴!”林木桶大声欢笑,又指着城墙下,“看,葛副将来了!” 那霸港,又是一片硝烟。首里城外,倒是清静下来了。 蒲池休右卫门满面黑纹的看着城外黑压压的间切军,和间切军后打着一面红色瞳孔旗帜的明人部队。 “啊,我想起来了,去年岛上那明人拿的虎符上就雕刻着这只图案!”喜安突然大叫了起来。 蒲池休右卫门也想起献给家主的那块美玉虎符,心中有些懊恼。 “我们只有不到六百人,喜安,你快带着你剩下的人到城里去抓些壮丁上来守城!”蒲池休右卫门扭头下令。 喜安屁颠颠的转身去了。 蒲池休右卫门大声喊道:“萨摩藩的勇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铁炮,将那些明人宰了,改日我们杀到大明去,那的娘们比琉球的还俊那!” 萨摩藩的武士们共声淫笑:“杀到大明去,抢娘们去!”, “哈哈哈哈!” 第263章破城 蒲池休右卫门成功的鼓舞起萨摩藩武士们的士气。武士们一个个认真的装填着手中的铁炮,准备阻击(日本人把火枪叫铁炮,倒不是口径大,只能说是一种聊以自慰的习惯)。 喜安带着一百来个侍卫队的溃兵奔下城墙,不过没有依令在首里城内抓壮丁上城守卫,而是直奔首里城的王宫。 首里城下,尚丰的临时大阵,尚宁王妃的轿子停在正中,在轿子旁刚听完尚宁王妃建议的尚丰,黑着脸看着轿子旁绑着的尚熙。 尚熙一脸坚贞不屈的模样,很倔强的两眼看天。 “高总督支持尚宁王,萨摩藩武士在高总督的手下面前不堪一击,你们俩亲眼所见,若你们不能达成一致,我自随高总督进首里城。”尚宁王妃说的决然。 尚丰想着刚才几番攻城,间切军在城下已然伤亡了近千人,灰着脸道,“尚丰一切听尚宁王安排,但是那个日本人的狗,我管不着!” 尚熙闻言大骂:“谁是日本人的狗,难道你不是。明人若是不来,我们都是日本人的狗。要不是老子曲意周旋,曲线救国,琉球早就完了。” “住嘴,当日若不是你无能,萨摩藩哪里有这么容易就打到了首里城下。你今日若再不能将功赎罪,救救你奸细的名声,小心死后被挫骨扬灰,连祖坟都进不了!”尚宁王妃破口大骂。 尚熙气愤的大喊:“你们就没有愧吗,若不是你们这些贵族和后宫在后面见不得我打了胜仗,千方百计的使钩子使绊子,和日本人眉来眼去,不但送情报甚至亲自带路。我哪里会败的那么惨!我哪里会败的那么惨!” 尚宁王妃和尚丰两人闻言,心中都有点理亏不再声言,暗自思量日本人来的时候嘴里曾说的好好的,要共荣、要分权,大家都会过上好日子,谁知道来了后一个个都是讨债的大爷,连尚宁王都成了傀儡,剩下的琉球人就是养肥了吃待宰牛羊一般。 尚宁王妃一声长叹,突然拔出尚丰身旁一侍卫腰间的剑,丢给尚丰道:“给尚熙松绑,自今日起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今日不灭萨摩藩,琉球国连明日都看不见。你们随我去听高总督的指令!” 尚宁王妃阴郁着脸带着尚丰、尚熙回到高进的阵地,相互介绍了一番。高进让三人站在旁边观阵。 看着高进的手下正在立营,尚宁王妃疑惑道:“高总督,尚丰和尚熙已经握手言和,你现在立营,又如何带我进城?” 高进举起马鞭,豪迈的指着首里城的城墙道:“就凭这道城墙,哪里拦得住本督!沧云旭,准备好了吗?” “总督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沧云旭抱拳报告。 “开始攻城!” “喏!” 沧云旭领命后来到营地前方下令:“试射三发!” 尚宁王妃就看见高进营地最前面的一排士兵中的一个,点着了一根火药大箭。药箭带着巨大的呼啸声快速的飞向首里城,准确的扎到城墙的台面上爆炸,首里城墙上立即冒出了浓烟和明火。 紧接着又二名士兵分别点了二根火箭。二根火箭飞出,一根准确的扎到了首里城的城门楼上,城门楼立即燃起了大火;另一根射到了另一边的城墙台面,同样听到了爆炸,看到了明火和浓烟。 高进拿着单筒望远镜,看到城中随着城墙上药箭的爆炸声中,好几处响起了惊人的爆炸声,并燃起了浓烟,心中非常的满意。 尚宁王妃看着拿着单筒望远镜的高进,不豫道:“总督大人的药箭是好,可是这样一箭一箭射下来,岂不是要等到后日都还攻不得城。” 高进、尚丰和尚熙看着城墙和城内卷起的浓烟,心中同骂尚宁王妃短视的娘们。 听着这爆炸声和浓烟的方向,二人都想到该是城中的火药房和军器库全被明人的细作炸了,日本人的铁炮全凭火药。火药库没了,攻上几日,城上的人手里不就剩根铁棍。此乃釜底抽薪之计啊。 高进没有回答尚宁王妃的提问,尚宁王妃气的堵的慌,就听沧云旭一声:“齐射一百发!”,然后就听到药箭连续飞出发出的呼啸的声音,不绝于耳,眼见着阵地前方就成了一片烟雾,连首里城都看不到了。 尚宁王妃用手帕捂着鼻子忍受着刺鼻的火药味,就听到高进威武的下令,“突击队进入阵地后,爆破城门!” “喏!” 在一声高亢的天鹅声中,沧云旭带着四百燧发枪手和一百长枪兵离开营地,开始雄赳赳的向首里城挺进。 高进向尚宁王妃一拱手,笑道:“马上破门,就请尚宁王妃带着尚丰、尚熙在我前锋入城后带精锐入城接应尚宁王!城墙上那些铁炮手交给我,城中的那些,就由尚丰与尚熙负责。” 尚宁王妃和尚丰、尚熙看着阵前仍未消散的烟雾,有点怀疑,但还是将信将疑的去了。 “首里城的城门虽然不如明国京都的城门,可也算厚重,高总督说片刻即可破门,难道在城里有明人内应!”尚丰眼看着尚宁王妃,心里暗疑着尚熙。 “听闻大王与高总督早有协议,若说有内应,大王就是最大的内应!”尚熙听着不顺耳,两眼盯着城门指桑骂槐。 “没用的臭男人,若不是你怕死主动走了消息。哪里还需要攻城。”尚宁王妃很不爽在城门前这样的等待,正忙着在心里骂尚宁王,无心理会两人的拌嘴。 第一根火箭飞起的时候,首里城城墙上的蒲池休右卫门开始还组织手下灭火,可这火类似火油烧起的火一般,急切间根本无法熄灭。 待铺天盖地的火箭过来,城墙上火焰迸发,几无人的立锥之地。最糟糕的是,火焰烧着了不少萨摩藩武士的火药袋,甚至点着了上好药的铁炮,引发了萨摩藩武士的骚乱。 爆炸、火焰、浓烟,看到手下悲催的在火海中挣扎哀嚎,头发焦臭,同样一脸是黑灰的蒲池休右卫门见势不可为,大声道:“撤!” 活下来的武士们随着蒲池休右卫门丢下手中的铁炮,甩下火绳和火药袋,狼狈的跑下城墙,惊讶的看到城中也是火焰浓烟四起。 “蒲池休右卫门大人,火药库和军械库全部被炸了。”一个萨摩藩武士大叫着指着城中烟雾的方向。 蒲池休右卫门看的清楚,大声叫骂:“八嘎,就算只有一把刀,我们也要把这些明人打出去!岛津家主,今日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们愿意追随蒲池休右卫门大人!”一众头上还冒着烟的萨摩藩武士齐齐的趴在地上表态。 “我们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放火烧城!”蒲池休右卫门黑脸上扭曲的丑恶,让所有的属下都感觉到一股寒意。 于此同时,带着一百多残兵逃回首里城王宫的喜安,搜遍了整个宫室都没有找到尚宁王,正坐在王宫正殿一层的“下库里”威逼拷打着几个后宫的老宫婢,询问尚宁王的去向。 “连王后都还在后宫,大王会不会跑到三司大人那里去了?”喜安的手下惴惴不安的陪着笑,插着话。 “三司都在琢磨着拥立尚丰,大王哪里敢去!指不定躲在哪个王亲家了!” 喜安悲愤的斥骂着尚宁王,“明人来了,小日本肯定不是对手。老子没根的人都知道机会来了,你一个有根的倒跑了。尚熙世子说不定已经被尚丰杀了,若是尚丰上了台,哪里还有你我的立足之地。” “城门方向燃起了大火。首里城的火药库和军械库已经爆炸了,日本人肯定顶不住了。现在就王宫内的小火药库还有火药和一些火器。喜大人速做决断。”喜安的手下非常忠心的提出建议。 “守住王宫再说!”喜安刹那间做出决断。 首里城虽然小,但王亲、高官或多年的老侍从和家眷均被要求住在城内,原本密密麻麻的也有好近百户,自从尚宁王成为傀儡后,十室空了五室,也空了很多宅院。 出卖了高进而心虚恐惧的尚宁王确实带着跟了自己三十年的贴心老宫奴,仓皇的藏到了其中的一个宅子里。 “大王,火药库和军械库都被炸了,欢会门起了大火,日本人守不住了,还请大王早做决断!待将来搜城,被他们抓住,肯定要受到折辱。还请大王更衣化妆随老奴藏到城门附近伺机出城。”老宫奴着急的问。 尚宁王懊恼道:“本王听信了尚熙的鬼话,本想借蒲池休右卫门的手灭了尚丰,再和明人争斗个两败俱伤,本王好渔翁得利。未料想蒲池休右卫门不见兔子不撒鹰,也未料想到相良赖丰这么不经打。” “尚熙何尝又是好心,他实际控制着侍卫队,除掉了尚丰,难道会真心的辅佐大王,还不是想自己登基。”老官奴今个比较大胆。 “不管谁进了城,我的王位必将不保,所以我也是最后一搏。愿赌服输!只不过这些王亲和三司,平日里我待他们不薄啊!大乱至此,他们居然都不肯支持我,派人召唤居然无一人来。” 尚宁王举起老宫奴带来的一只酒壶,往桌上的酒杯倒上酒叹道:“首里城里守礼门,可叹守礼无一人。你跟了我三十年,我死后,你就把我悄悄的埋在这里,这样我的尸首就不会被他们凌辱。带上这些金银,寻机会就悄悄去大明南方吧,那里繁华如梦,不会再被小日本欺负!” “大王!这毒酒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喝,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之时”老宫奴痛哭流涕的跪下,伸出双手抱住尚宁王的脚道:“老奴舍不得大王,老奴舍不得大王,大王的祖上据说来自大陆,还请大王带老奴回大明!” “此生,我是回不了大明了!山穷水尽之时,就怕连杯毒酒都不可得。一百五十年前王子尚志鲁与王弟尚布里为争夺王位,把整个首里城都烧了,最后的失败者死的是何其凄惨啊!” 尚宁王把酒杯倒入嘴中,嘿嘿苦笑道:“平日赐人喝毒酒,今日自己亲自尝。若是没有小日本,本王的江山哪里会丢。小日本,你会有报应的.。” 尚宁王越说声音越来越小,七窍流血,最后摸着肚子倒下,颤抖着死在涕泪横流的老宫奴怀里。 老宫奴看着当年十来岁的孩子。在自己的怀里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牙齿咬的嘎嘣嘎嘣响。 将尚宁王的尸首用锦缎包好,老官奴将灯油泼洒到整间宅子里,一把火点了,锁上门自从秘道回了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尚宁王随着火焰化成了首里城上一团黑烟中的一道。 于此同时,首里城门处一声轰响! 第264章联盟 已经拔出了佩剑准备大喊冲锋的沧云旭,愕然发现镶嵌在首里城坚固石墙上的欢会门城门,在爆炸激起的漫天黑烟和尘土散去后,依然坚挺耸立。 一直用单筒望远镜观察战场形势的高进,急忙下令推了两门火箭发射车到城门口百步外直瞄连射,连续发了十来根火箭。 每一根火箭都重重的扎到了门上,“门坚强”燃烧起熊熊大火。每一次都看起来挺不住多久,但依旧让人气愤的挺着。 尚宁王妃、尚丰、尚熙带着选出的二千勉强算精锐的间切军,站在一脸铁青的沧云旭带领的突击队身后,以为本是这样攻城,心中感叹,大明果然是火器厉害,不用打造攻城器械,光是这药箭,在城上火器攻击距离外,就可以把城门烧了。 沧云旭带着吓坏了的药箭小队官文丰策马到高进处亲自请罪,拱手道:“总督大人,小队官备下的两根火药药箭没能炸倒城门,剩下的火油药箭都射了十几箭了,城门还是不倒,末将无法攻打城门,特带小队官前来请罪。” “总有意外,看来是我们模拟的城门没有这实际的坚固,回去再总结。只是为何不多准备几个方案,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多做准备总是无妨。小队官文丰降级原职留用,戴罪立功,以惩效尤。令尚丰派人砍根粗木去撞门。”高进无奈的苦笑。 轰,轰,轰,几十个壮汉扛着几根粗木,轮流勇猛的撞门。 虽然城墙上没有任何阻击,被炸过的城门上也烧起了熊熊的大火,但是城门的门闩实在太粗了。撞了半个时辰,尚丰的手下才撞开了城门。 虽然连头带尾算一个时辰就拿下了首里城,但间切军早等着不耐烦,除了尚丰身边的精锐,剩余人不经号令的蜂拥而入。 无奈的尚宁王妃在高进派的十个侍卫的簇拥下,跟着尚丰、尚熙的大军人流进了城。 随着沧云旭上了城墙,高进指挥手下用大棍将着火的城门楼直接顶下了城,然后打扫出一小块干净的地方设帐而立。 “总督大人,剩下的三个门都是空门,都已经控制,各留驻了一百人。城墙上发现被火箭烧死或扎死的尸首共八十二具,大多都烧烂了,看来我们的火箭确实是攻城利器!”沧云旭报告。 高进正襟危坐,指着面前的冲绳岛地图欢快道:“葛大牛已经光复了那霸卫城,潘耿光复了那霸港,计划很顺利!” 光复,沧云旭心里一愣,接着赞道:“葛副将在这里潜伏了近一年,总督大人还在台湾修建了模拟的城墙进行了演练,凡事预则立,至今军士一共战损不到三人。说到战功,总督大人最高!” 高进笑着摆摆手,道:“众将皆辛苦,沧参将也辛苦!” “除了王宫,首里城十室有六室房屋冒了烟火。这里的王室军队也太无能了,听枪声尚未搞定剩余的日本人!我们真不杀进去?”沧云旭跃跃欲试的问道。 “琉球人之间还有恩怨,先让琉球人去解决!日本人徒步是逃不出岛的,去叫杜二宝、王破军带着去年海难来过的水手上岸,让他们玩玩。”高进言罢,喃喃自语道:“我只是来了却一场旧怨的。” “喏!” 沧云旭不再说话,只是对总督大人和琉球岛的旧怨开始感兴趣,总督大人说光复,难道…… 尚丰带着尚熙和尚宁王妃,指挥着气势如虹的间切军,沿着冒火的街道一路杀了下来,发现蒲池休右卫门指挥着手下三百武士正在围攻宫门。 喜安打定主意要保住王宫作为自己的免死金牌,无路逃遁的王亲、高官等人带着家眷仆役们闻风而遁,一群群陆续的逃到了王宫里抱团避难。 王亲和高官等人迅速的和喜安达成了妥协,年轻力壮点的指挥着奴仆从王宫里的军械库取了武器,加入喜安的残军反击。 蒲池休右卫门从其它三门撤回的手下一百五十人,铁炮都在,随身弹药也还够打二三十发。 萨摩藩这边用铁炮,喜安那边用少量铁炮夹着铳与弓箭,两方围着宽阔的王宫广场对射。蒲池休右卫门带人冲了几阵,但是到了无遮挡的广场中,死伤过大,双方僵持了半个多时辰,互有死伤。 尚丰带着手下杀过来,蒲池休右卫门见腹背受敌,占住广场侧面一段街道负隅顽抗,但是喜安也打着尚宁王的命令不让尚丰进,尚丰一时不敢进攻。三方围着广场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尚宁王妃急忙组织人员灭火,告诉尚丰自己前去调停,贴着广场边带着尚熙先拐进了王宫。 喜安就像瞌睡遇到了枕头,立马向世子尚熙报告尚宁王不见了。 尚熙呆坐,看着同样呆滞的尚宁王妃道:“大王不见了,我现在是世子,若是尚丰赢了要篡位又如何?以你我的力量,根本阻止不了他篡位。” 尚宁王妃头痛的看着面前低泣,称已一天未见过大王的尚宁王王后和众嫔妃,懊恼道:“于今之计,只能请高总督出面调停。世子稍后,我先去与高总督商议!” 尚宁王妃急找高进去了。 尚熙看着尚宁王妃的背影,召喜安入一起进了间内室,气愤道:“高总督开始建议是立了尚丰的儿子为世子,凭什么!老子做了快十年的世子,我有什么大错,要把世子的位置让给他?要不是老子被尚丰抓住,我哪里会答应他。” “求人不如求己,只要杀了尚丰,那帮大臣不得老老实实的捧着世子您登基。”喜安转着眼珠子思虑道。 “可是我们人少,尚丰打过来我们也无法抵挡?”尚熙一声叹息。 喜安的三角眼睛一眨吧,坏主意又出来了,道:“这有何担忧,宫里还有这么多王亲、大臣和他们的家眷?分开来问问,不同意世子登基的都杀了,事后就说是日本人干的。同时,我派人去联系蒲池休右卫门,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赶走了尚丰,我们就帮助他们回萨摩藩。” “此计甚妙!”,尚熙朝着喜安举起了高高的拇指。 王宫里立即陷入了白色的恐怖中,女人们被赶入后宫关了起来,老男人们被一个个提出去问讯。 极少数坚贞的如琉球三司向文德,挺着脑袋坚持着儒生的气节,豪不屈服大声斥骂尚熙与虎谋皮,必然不得好死,立即被拉倒砍了脑袋,也算忠烈。 大多数如官毛凤朝一般,伏地表态愿意追随,颤抖着在旁边桌子上的群臣推荐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参加喜安残军的各家仆役也经过了清洗,王宫里可谓是血流成河,死尸堆了一院子。 蒲池休右卫门欣然接受了喜安的好主意,集中兵力攻打尚丰。一阵弹雨过后,蒲池休右卫门双手举着倭刀,呐喊着带着所有的手下冲向尚丰的间切军,如虎入群羊。 倭刀锋利,一刀下去,就是两块人肉。百来把刀同时挥舞,一下就将士气如虹的间切军打回了原型,个个抱头鼠串。 城墙上,向高进通报尚宁王不见了的尚宁王妃,居高临下和高进一起看见狼狈不堪的尚丰夹在狂奔的败兵中跑了回来。 尚丰抬头看城门近了,知道明人的军队在城墙上,大喊:“在城门洞里停下,在城门洞里停下。” 间切军已为惊弓之鸟,哪里停的住,除了三百多平日亲厚的,其余的跑的干干净净。 看得日本人近了,沧云旭命手下开枪阻击,燧发枪二十杆一排,五人接力,一阵硝烟过后,地上留下了几十具日本人的尸体,剩下活的二百多人随着蒲池休右卫门仓皇向皇宫退去。 高进手中拿着缴获的日本铁炮,饶有兴趣的玩味着。铁炮在日本的装备率其实也不高,根据后世记录日本最擅长使用铁炮的织田信长,派去朝鲜的3万军队也只有3000铁炮。火器是烧钱的玩意,就算是明国也只是装备了精锐部队。 高进把手中的日本铁炮丢给沧云旭,想到火绳枪在日本,自从仿制成功后,除了后来出现的竹制定装火药,关键部位一直到近代都一直没有改变过。谁要说日本人爱创造更开放,地球人都笑了。 看着一脸黑灰站在一侧的尚丰,高进笑道:“尚大人可否再战!” 尚丰看着城门洞里的残兵,摇头道:“还请高总督驱逐倭寇,吾愿意追随高总督一同战斗。” “王宫,王宫起火了!”尚宁王妃突然尖声惊叫。 第265章以王之名 浓重的黑烟从王宫后宫方向涌出,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为黑烟又洒上了一层灰云,本来就绕了半城烟雾的首里城上空更黑暗了。 高进转头看着眼中全是惊愕恐惧神色的尚宁王妃道:“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沧参将,带一百弓箭手和长枪手守好城门。一百火枪手和我的卫队走。尚丰,把你的人整好队,在前带路。” “喏!” 过了一会,高进带着五百手下和尚丰的三百心腹一起出发了。 一路并无障碍,因为此时的琉球王宫大殿,正乱成一团麻。 后宫突然发起的大火,将关在房间里的所有女眷都陷在了火海里。喜安正指挥已经投降尚熙的官员与仆役努力施救,但是突然的爆炸把所有的人又吓坏了。 所有的人都意识到宫中仍不安全,趁着混乱一个个四散逃走隐藏。 尚熙气急败坏的看着已经无法控制的火势,举起手朝着跑散的人群气恼的大喊:“王后还在里面,都不准跑,快去救火!” 混乱中琉球三司官毛凤朝靠近尚熙,掏出袖子里的长匕首,狠狠的扎在尚熙的胸口。 站在旁边的喜安和侍卫队员见主人遇刺,一拥而上乱刀将官毛凤朝剁成了肉泥,再扶尚熙,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喜安悲恸的看着世子尚熙,所有的希望都破灭,整个人都傻了。 喜安的手下个个心感不妙,除了几个死心塌地的,其余的人树倒猢狲散,一溜烟逃的无影无踪。 基本算是孤家寡人的喜安将尚熙拖进大堂,放在御座上,哭着说:“世子大人,现在奴才就扶助世子登基,从现在起你就是琉球的大王。大王,你看看你的朝堂,奴才这叫那帮不听话的臣子来上朝。上朝了!大王上朝!敢忤逆大王的灭九族!” 大堂上一阵杂乱的脚步,蒲池休右卫门带着二百残破的部下奔了进来。 看着痛哭流涕的喜安,蒲池休右卫门大声道:“喜安队长,你的人呢?明人利害,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尚熙君已经死了吗。带上你的人,我们一起打出城。” 喜安痴呆了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坐在御座前。 “大人,大火要烧过来了。我们快走吧!”一心腹提醒蒲池休右卫门道。 蒲池休右卫门一跺脚,大喝一声:“我们走,去东门!” 见日本人又走了,喜安的几个死忠拖起喜安,追着蒲池休右卫门一行去了,留下靠在御座上还吊着几口气的尚熙。 一个黑影勾着头走过来,将尚熙拖下御座,刀子割木头般一点一点将尚熙的脑袋割下,然后一手拎着尚熙的脑袋,一手提着尚熙无头的尸体,往殿外走去。 在阴沉沉灰蒙蒙的烟雾中,蒲池休右卫门一伙刚跑到王宫的广场中央,就遭遇了尚丰的间切军。 没想到间切军这么快又跟来了,蒲池休右卫门恼怒的大喊:“手下败将,兄弟们砍”,举起倭刀又扑了过去。 间切军的前锋勉强接了几招就往两边逃去,露出身后跟着军容严整的高进侍卫队长枪兵。 长枪兵列阵用明晃晃的长枪头将萨摩藩武士勇猛的进攻势头逼住。 看见十几个武士瞬间被枪林扎穿,蒲池休右卫门大声喊:“铁炮手上!” 砰.。。,枪声大作,密集如雨。 硝烟弥漫在整个王宫广场,让人与人对面都看不到人影。 对方的明人居然使用了十连击,够狠!趴在地上环顾左右的一地尸体,蒲池休右卫门暗喜自己趴的快, 借着烟雾,蒲池休右卫门悄悄的钻进身边的死尸堆中,伸手将血抹了自己一脸一身,准备继续装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烟雾终于淡去,高进环顾整个广场,除了自己手下戒备的战阵和远处间切军残军,对面敌阵除了重伤垂死躺着哀嚎的,能站着的只有十几个人,并且一个个惊惧茫然的看着战场。 “总督大人,要活的还是死的!”侍卫队的小队官恭敬问道。 “死敌人才是好敌人!”高进坚定道。 又是一排枪响,对面战阵再无一人。 面对面的顶着火枪开打的战斗结束了,一边观战的尚丰看的胆颤心惊,暗思高总督的麾下居然强悍到这种地步。 “尚大人,去收首级吧!”高进看着一边发呆的尚丰大声道。 尚丰如梦初醒般大喝一声:“间切军上前割首级!” 刚败退的间切军又拥了过来,开始争抢首级。 躺在地上装死的日本武士,见砍脑袋的大刀靠近了,此起彼伏的一个个蹦了起来,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间切军们可算是找到了撒气对象,围住落单仓皇的日本武士一顿群殴,直接卸成八块。 尚丰突然发现在敌人的尸体圈后,几个人跳起来拼命的往后跑。 “是喜安,抓住他,抓住这个该死的****!”尚丰拔出刀子大叫,从尸体场中直奔过去就欲擒住喜安! 尸体堆中一尸体突然伸脚钩倒尚丰,将刀架在尚丰的脖子上。 “蒲池休右卫门,你居然没死!”尚丰咬着牙道。 “让我的兄弟聚过来。送我们到港口,我就不杀你。”蒲池休右卫门拉着尚丰坐在尸体堆中,利用尚丰和周边尸体隐蔽自己。 “间切军都不准动,我抓住了尚丰大人。兄弟们,捡起你们的刀枪,到我这里来!”蒲池休右卫门扯着嗓子大喊。 正在检查手下伤亡情况的高进大吃一惊,提起燧发枪跳上马背,看到间切军全部都停住了,七八个日本武士提着刀枪往一个绑架了尚丰的人走去。 “高总督不要过来,送我们去那霸港。”感觉到刀尖尖锐寒意的尚丰立即选择了配合的态度。 蒲池休右卫门拖着尚丰站起,在六七个自己人的掩护下,慢慢往通往东门的街道挪去。尚丰的手下带着二百间切军隔着十几步跟着,毫无办法,满心沮丧。 “打不打?”心还在痛的小队官非常愤怒,刚才双方几乎是面对面的对轰,虽然本方人员棉甲、钢板、外甲三重保护,可是也伤亡了十几人。 高进提着燧发枪的手在发抖,几次举枪都没有找到良好的狙击位置,很懊恼没有把三飞调回来。 看看已经是满城大火,高进很是无趣的下令:“出城!” 无视慢慢向东门挪动的蒲池休右卫门一行,高进带着手下快速的从街道上一路小跑,直接跑回了欢会门城门。 在城门上收拢了部队,高进自带着不停咒骂着尚丰的愚蠢的尚宁王妃去了那霸卫城。 首里城,又一次将在历史上被燃成灰烬。 东门是除了欢会门离王宫最近的,一路上烟火也少,大部门困在城中的人一直猫在东城门赴京,见守城门的人撤了,才不约而同的奔了出来,准备打开城门而去。 黑压压的几百人聚集在东门下,即将打开城门的兴奋让众人一声低低的欢呼。 城门刚打开条缝,“喜安!,是喜安那个奸贼!”副相翁寄松突然指着最后跑到人群后低着头的几个人影大喊。 “打死他!” “我要生吃他的肉!” “我要喝他的血!” 慌不择路的喜安和几个手下,立即陷入到愤怒的人群中。 满心凄凉的喜安无助的感觉到无数个拳头落在头上、身上,尽力的挣扎了一番后,还是被打倒在地,紧接着是颈脖旁一阵剧痛。 喜安不由自主的惨叫一声,睁圆两眼就看见尚宁王的老宫奴嘴中含着一只血淋淋的耳朵,边吃边喊,“我吃了他的肉,大王,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然后又是一阵剧痛,喜安低头就看见一个人拿着刀子割开了自己的手臂,正大口大口的喝着飙出的血,一边喝大声狂笑。 喜安没有更多的想法,因为更多的人蜂拥而上,没用多久,喜安就变成了一具很恐怖,露出骨头的尸体。 蒲池休右卫门押着尚丰和他的手下都惊呆了,因为在东门下,他们看到好几百满手,满脸是血的人,正在集体分吃着一具尸体。 吃着肉,喝着血的人红着眼看到了尚丰和蒲池休右卫门。一个嘴里正叼着一块肉的老者,大喊了一声:“烧了首里城的日本人,打死他!” 呼啦,一大群亢奋的人挥舞着割肉的刀子冲了过来。蒲池休右卫门惊恐的看着一群疯子扑来,把尚丰往街道边一推,拔刀带着手下就准备杀条血路而去。 尚丰扭头往会跑,见差不多脱了险境,大声喊跟在后面十几步远的部属上前追砍该死的蒲池休右卫门。 蒲池休右卫门带着六七个手下,虽然是虎入羊群,但也是虎落平原,最后连刀都砍断了,仍是离城门还有一步。 尚丰在侍卫的簇拥下,看着最后的三个倭寇,哈哈大笑,抢过手边一人的长枪,冲进围攻的人群快速的扎穿了蒲池休右卫门的肚子。 蒲池休右卫门满嘴喷血,握着枪杆,瞪圆了双眼倒下了。紧接着剩下的两个日本武士也被扎倒成了肉泥。 尚丰忠诚的手下一个个欢呼起来,回头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领袖,就看见尚丰心间插了一把匕首,向后倒去。 “这是大王的匕首!”一个眼尖的手下失声尖叫起来。 第266章为家 在几十个手下的惊呼声中,眼中一副难以置信神色的尚丰,胸口插着一把镶着宝石的名贵匕首,仰面倒了下去。biqi.me东门下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哈哈哈哈!”一个满手满嘴是血的老人丢下怀中的黑色包裹,挥舞着双手突然大笑起来,往城门外跑去。 渐渐的,老人的笑声转了哭声,“弑王篡位,报应快啊!大王,你的兄弟和侍卫,日本人,还有你的王后和嫔妃,今日都追随你去了!” 副相翁寄松看着手舞足蹈中渐渐远去的尚宁王老宫奴的背影,好奇的打开老宫奴遗下的包裹,啊呀,一声低呼,手中不由一抖,黑乎乎血淋淋的一个东西滚了出来,正滚到喜安与尚丰的尸体中间。 “是尚熙!”有人立刻惊呼起来。 所有在场的人都毛骨悚然,突然对自己手上的鲜血和嘴里曾吞下喜安的肉块恶心起来,有个别的居然大声呕吐起来。 “尚宁王妃和明人一起去了那霸卫城!”也不知道是谁一句低语,犹如黑夜中的明灯将饱经劫难的琉球王亲和大臣们引向那霸卫城。 高进和尚宁王妃坐在那霸卫城的城楼里,看着面前劫后余生,已是吓的有点呆木的几十个琉球官员和王亲。 低头啃着葛大牛送上来的西瓜,高进竖着耳朵听琉球官员们的哭诉。 琉球国的官方语言是类似闽南语的大明官话,没有什么大障碍,高进去年开始也时不时的补习了点,基本都能听懂。 “琉球宫室已毁,府藏和王族损失殆尽,尚熙和尚丰都死了,近亲属中只剩下尚丰有三个儿子,可现在也没看到人!往后如何,各位大臣说说怎么办?”尚宁王妃忧心忡忡的提问。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大王。” “如果大王找不到,又无人继承,又当如何是好?” “臣提议拥立尚丰的儿子继承王位?” “尚丰的儿子现在何处?” “尚丰有篡位之心,报应来了死在了首里城。谋逆大罪之人的儿子断不能立。” “能立!” “不能立!臣提议在远亲中选择。” “王妃,他有私心,他家就是远亲!” 一众大臣争吵不休,城楼上闹哄哄纷乱如麻。有的人开始捋袖子互相推搡,准备打架。 副相翁寄松挥手让给其裹好伤的侍从退后,站起来禀报:“城外还有不少日本人、间切军和侍卫队的溃兵趁火打劫,刚才卑职一路过来,遭遇了好几波。不少大臣、王亲和各家的家眷被害,貌似有人看到尚丰的儿子被人杀了,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尚宁王妃头痛道:“当务之急,先是要有人前去平乱剿匪,同时寻找大王的贴身宫奴?” “微臣从城门里追出来,就失了老宫奴的踪迹!若找到了他,就知道大王的去向。老宫奴一贯与大王形影相随,现恐怕大王已经不测。”副相翁寄松很懊悔当时没有拦住老宫奴。 “不必找他了!” 一城楼的人同时抬眼看城门楼口突然说话的人,原来是彻心公主,盛装打扮袖着手进了城楼。 正坐在旁边吃西瓜的高进,抬眼看着面前靓丽的彻心公主,心中一跳,手里的西瓜掉在盘子里,砸了一脸的西瓜水。 高进尴尬的抬起脸来,不料想彻心公主走近,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细心的给高进擦了去,让高进受宠若惊。 擦干净了,彻心公主莞尔一笑,坐在高进身边,对尚宁王妃和一众人道:“本宫进那霸城前,遇到了老宫奴。老宫奴告诉我,父王已经归天,大行前将王位传给本宫。” “笑话,女人怎么可以当王?”一个王亲跳了起来。 “本宫有父王传下的王印为证!”彻心公主从袖子里掏出一枚方印,高高举起。 几十个大臣与王亲在下面喧嚣的叫嚷,没有一个人认同彻心公主接掌王位。 尚宁王妃的脸色也很难看。 僵持了一阵,彻心公主的脸开始微微出汗,举着王印的手也开始颤抖,有点沉不住气的看往高进。 高进大笑,招手沧云旭道:“传令,葛大牛带三百人出城扫荡残匪,记住把尚丰儿子的尸体找回来。翁相,你随着前去收拢间切军。” “凉月太后,彻心女王,我们走吧,船上送来了刚钓到的大鱼,有上好的鱼生。”高进笑着邀请尚宁王妃和彻心公主。 看着纷乱的大臣和王亲,高进道:“那霸卫城狭小,没事干的自己出城找地方歇息,本总督暂时没地方安排闲散之人。但若有通匪的,今日若不自首,日后发现一律灭九族。” “高总督,你曾说不干涉琉球内政?”尚宁王妃有些不悦的低声语。 高进凑近尚宁王妃的耳朵道:“立谁都是立,你立个远亲,还不如彻心公主平日与你亲厚。你不干,我带彻心回台湾了,你自己收拾。” 尚宁王妃心中一片挣扎,看着高进牵着有点虚脱了的彻心公主自顾转身走了,低声骂了句:“没良心的”,不由自主的跟着去了。 翁寄松看着尚宁王妃和彻心公主都走了,忽然恍然大悟般伏地高叫:“恭送太后,恭送女王!” 有二十几个大臣转过了神色,急忙跟着跪下,一起呼喊起来。 沧云旭待大臣们起身,一挥手,过来十几个侍卫,拉着那些未恭送尚宁王妃和彻心女王,鼻子朝天讥笑翁寄松等人的大臣就走。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闲散人等素不接待!” 翁寄松等人好奇的追着下城门,看着这十几人被推出了门外。 葛大牛正依令带着部队出去剿匪,拉着正好跟下了城的翁寄松去收拢间切军。沧云旭则派人安排拥立了彻心女王的臣子与王亲去休息。 翁寄松刚出城,被赶出城的大臣和王亲们一个个围上上,嘴上叫嚷着乱臣贼子,捋起袖子准备拉扯厮打翁寄松。 一阵火枪响,葛大牛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面无人色的翁寄松道:“晦气,一出门就这么多匪!对了尚丰的儿子在哪,都记住了,找到的必须是尸体!” “诺!”三百手下战意昂然。 耗尽了勇气的彻心公主靠在高进的怀里,感受着依靠与温暖。 高进象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着怀里这个突然愿做女王的柔弱女子。难道,这就是改变了历史后,历史随机演变的新产物吗? 高进有些好奇,浑然没注意到彻心公主的随从里,一个脸色阴郁的老者低着头默默走着。 琉球大事已定,剩下的都是小打小闹的缝缝补补。首里城已毁,琉球国力衰弱无法修复,那霸卫城成了新的政治中心。 彻心公主顺利的登基,重新组建了琉球王庭,高进顺理成章的当了女王的驸马。 第一次大朝会上议论的头等大事就是带着进贡的船去大明朝贡,明国的赏赐可是琉球国的重要经济来源,同时要求明国敕封新王。 坐在彻心女王不远处的高进待众人商议完,建议道:“琉球的问题主要就是人多资源少,吃没有问题,但是缺钱,财政困难。” 已经晋升为宰相的翁寄松点头称是,夸道:“驸马爷一针见血!实在睿智。” 高进笑道:“其实好办,岛上抽些壮丁出来去台湾做工。每人每月工钱中缴纳一部分税金给琉球王庭,按照台湾现在每人每月至少三两银子的工钱。你出个万人,三抽一,每月就可以收到万两银子。” 王庭上所有的人闻言大喜,感情这驸马就是财神爷啊! 宰相翁寄松立即大声道:“驸马好计策,琉球大岛上五万余户,每户抽一,五万人没有丝毫问题!” 高进笑了:“把青壮都抽走了,岛内民生如何处理。这样,征收青年男女各五千,一年一轮值,有钱大家挣,男女搭配也干活不累。岛上还要建立常备军五千,预备役五千,都需要青壮。” 高进的新鲜词语一套一套,堂中的人听的一愣一愣的。彻心女王也欣喜的看着高进,然后看着堂角侍立的老宫奴,心中美滋滋的。 想着自己往海边准备投海,不想还遇到了尚宁王最喜爱的公主。敌人都死了,尚宁王的衣钵自然不能断,老宫奴将王印献给了公主,假传尚宁王遗命,让彻心公主继承王位,借助明人之力延续琉球社稷,老宫奴眼中一丝眼泪。 高进欢乐的扫视堂内满怀憧憬的群臣,心道,都以为岛小没资源,其实,人是最大的资源,没人啥都守不住。后世日本几个小破岛一亿多人,构成了日本最大的战争潜力。 诸多琐事,千头万绪,高进让张金莲带着夏允彝和民政司的官员过来帮忙清理头绪,竟然也盘桓了半月。 这日,高进带着金莲、泰松、兰雅和彻心在沙滩上一起漫步,站了一会,因为风大,泰松和兰雅抱着孩子先回了。 高进一手牵了一个,踏着海水前进。 “夫君,明日就要走了,什么时候回来!”金莲爱惜道。 “送泰松、兰雅回草原,然后去北京转转就回来!总还是需要好几个月。”高进突然很想念越野车。 “夫君保重!本宫会很想你的。”彻心在高进身边小鸟依人道。 “彻心,你金莲姐还会呆半个月,有什么事情她会教你。葛大牛我封了琉球守备,带二百侍卫队,扩充为四千人的守备队,打跑萨摩藩是没有问题。初步计划一年,拿回所有被萨摩藩占领的岛屿。” “金莲,你再辛苦半个月再回去吧!白天香转任你的侍卫队长,田明在你的侍卫队里找三百好手扩充为三千,组建琉球水军,琉球水手多。田明任琉球水军统领,升副将。” “妾身替田明、天香谢过夫君!”张金莲非常高兴,知道高进放了自己在心里。 高进站住,望着港口准备继续远航的大海船,叹道:“天下不平,何以为家!” 彻心依在高进的怀里,甜甜道:“琉球永远是夫君的家!” 第267章甲必丹 天气晴好,蓝天碧水中,船队扬帆远航。比·奇·小·说·网·首·发高进站在江南号高大的船头,看着琉球在眼中变成了一个小点直至消失。 “夫君还站着看呢,不舍得美人,该带着走啊!”泰松公主抱着咿咿呀呀的高原在一边打趣。 “还带着,凉月姐姐今早是被抬下船的,彻心妹妹也走不动被婢女搀着,彻心妹妹哭的和泪人似得。怕这回去都要休养个十天半月!”兰雅呵呵的捂着嘴轻笑。 高进老脸一红,假意斥道:“败家的婆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好的不学,要知道妒妇要受家法的!” “只怕你是舍不得打哦!”泰松公主不依不饶的调笑。 高进的夫纲不振,只好转移话题,“你们知道这片海叫什么吗?” “臣妾不知?”女人基本都是出去玩,走远点就会迷路的地理盲,两个女人理直气壮的摇着头。 “中国海!” 泰松公主道:“只怕是夫君刚取的。夫君老喜欢起名字了,对吧,兰雅。” “这可是老祖宗叫下来的。中国以东,日本以南叫中国海,以后会被人改叫做东海。”高进凝望着这片海,心潮翻滚。 1604年,法国人首先到北美建立了殖民地,开始搞殖民扩张。1608年,在圣劳伦斯河流域,法国人建立了魁北克殖民地。 1607年,英国的伦敦公司,后改名叫弗吉尼亚公司,也来到北美建立詹姆士城,后来发展为弗吉尼亚殖民地,到如今七、八年都过去了,应该都红火的很了。 1612年英国人击败葡萄牙舰队在印度西海岸苏拉特登陆,建立了第一个商站。1614年也就是今年,英国人再次击败葡萄牙人,获得印度洋的制海权,大航海时代的竞争如火如荼。 而1614年的大明,还在老迈的万历皇帝的手中,挣扎前行,虽然东南亚的民间移民一时风行,但是荷兰人来了后就被扼杀在萌芽中。 高进站在甲板上面对这大海沉吟伤怀。同处于海边的日本平户,华人商户正在一家茶道馆内集会。坐在上首的有四人,居中者居然是杀了舟山海匪白一帆,卷了五十万两金银走的李旦,左边一人则是攻打高家庄失利远走的颜思齐。 其余二人,分别是当地华人社区的首领甲必丹华李华宇和当地华人黑社会头目里官。四人坐在中间,身边围着一大群小海商。 “幕府还是宣布了命令,今后只有持有德川将军颁布的贸易特许证(朱印状)的商人,才能出海贸易,而且朱印状数量有限,不是每人都有。”李华宇哑着嗓子,大声宣布着最后幕府传来的消息。 会场上一番沉默,就有商人骂道,送了幕府上万两银子了,还是这个结果。 颜思齐道:“事已成定局。大家远离家乡,要抱团过活。跑海求财,能吃下一船货的商家不多。我提议以最有实力的李华宇为首获得朱印状,大家按入股出资的数量来分利,这样大家的生意还能做下去。” “我赞成这个提议,在漳州双屿,我们也是这样做的。”正好跑船到了平户的福建商人许心素大声赞同。 一阵叹息中,在场的商人都同意了颜思齐的主意,即使有个别如里官一样不是很赞同的,也没有公开表示出来。 李旦高兴的回头招呼身后的二个年轻男子,道:“国助、芝龙,去取笔墨来,让大家都画个押!“ 颜思齐问许心素道:“心素兄远来,可有什么见闻?最近来的鹿皮怎么这么少?平户这边都快断货了。” “大员岛上兴起了一股贩盐的海盗,虽然不出来打劫,但是已经不允许外人随便登岛。当地的土人现在不直接和我们交易了,说是酋长不允许。土人现在也不能随便捕鹿,这些鹿皮还是从大员通州南北货市场得来的。”许心素抱怨。 “通州的南北货市场听说办的红火,有没有荷兰人直接去那里买生丝!”李旦近来听说前两年自己发迹的地方,兴起了一个市场,很是关心,要知道荷兰人需求量最大的是陶瓷、茶叶和生丝,可不能让南北货市场断了生路。 “那倒还没有,南北货市场的东家只开市场,不做贸易,货是各家自己经营。市场内现在来自天南海北的商家无数,什么货物都有,很多时候我就直接到南北货市场备货,码头装卸也快,只要银子足够,很是方便。在万博园的钱庄我就存了不少银子,往来方便。”许心素满口赞誉。 “即是如此,每日少不得几十万两银子周转,这么热闹的地方,就没有人眼热!”颜思齐冷冷道,他才不会告诉别人自己上次在那里栽了。 “岸边都是仓库,交易一律到万博园的交易所,否则货出不了码头。万博园防守严密,长江水师有名的万人敌,吴古吴千户常驻在那里,那家伙是个二愣子,连提拔都司都不要,天天猫在附近海面,见可疑的船就撵上去打杀,说是替自己手下上次大战损失的手下报仇。” “万博园还造了三条和荷兰人一样模样的大船,天天跟在吴千户那条小破船后面,一般的毛贼哪里敢去找死。就算有混进庄的,传闻也是一律有进无出,连人最后都找不到。万博园的家丁邪门的很。”许心素说的神秘,颜思齐听的郁闷。 “听说萨摩藩最近在琉球被明军赶出来了?”李华宇问道。 许心素放下茶杯道:“哪里是什么明军,还是那帮海盗。说起来倒是仗义,帮琉球打跑了日本人,这次行船过来在琉球歇脚,就比萨摩藩那般强盗在的时候舒服,赋税也低了。荷兰人的船停了好几条,说不定下次在那里转手日本货更是方便。” “只怕这伙海盗成了气候,将来对我们做生意不利!”李旦黑着脸道。 “派个人和他们谈谈,谈的成就一起做。谈不成我们集合起来一起做掉他们。咱们加起来有上百条船上万人,还怕吃不掉他们。”里官大声道。 “干嘛去打他们,我们直接去抢南北货市场。听说那里的仓库沿着海岸绵延十里,繁华如城,常住十万商户。旁边还有一个日进斗金的万博园。一个明军千户,想来也是吹出来的本事。”一个獐头鼠目的商户道。 许心素哈哈大笑满脸羡慕的神色:“我上次亲眼目睹有商人在万博园里,就为听一个叫胡媚娘的唱曲,一掷万金。万博园外貌就是一普通大庄子,园内装修精美就是一销金窟。园子里美女如云,简直就是天堂啊!” “花一万两,就为听个婊子唱曲!”里官表示质疑。 “胡媚娘原本可是红遍秦淮河的名妓,当今首辅的大公子为他被人打成了猪头,还被乞丐爆了菊花。出事之后,胡媚娘就隐居在万博园内,可谓是反抗权贵的列女子,也是个传奇人物。”许心素是远远见过胡媚娘的,一脸追星的神往。 “能开这么大,必然有所倚。罢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里面发财,把大家享乐的窝给砸了,估计没有好下场!还是先派几个人去琉球看看,谈谈以后做生意的事情!”甲必丹华还是过日子的人,耐不住发话,自然的做了结论。 “让国助和芝龙随许心素的船去,过段时间我们的船过去的时候再捎回来!”李旦道。 众人一致同意,甲必丹华拍着手道:“今日我请到了现在最出色的歌姬来自出云的阿国,大家好好欣赏一下!” “脸上那么一大层石灰,难看死了。跟风的歌舞伎很多都是娘娘腔,看的人起鸡皮疙瘩,我还是先回屋了。”里官心直口快,自离席回屋抱日本小妾去了,留下一活人如痴如狂的看着阿国表演,因为他俚俗的表演哈哈大笑。 笑声飞出窗外,一直飞往云端。在云端下海的那边,努尔哈赤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可没有抱着小妾的好心思。 苦逼的额亦都穿着棉甲,看着代善的背。代善背着手,正凝望着面前浩瀚的湖水。 “这就是兴凯湖!听说这里的河滩芦苇地里猛虎很多,我们停两天打几张好虎皮献给大汗!”代善好不容易从去年被擒的阴影里走出来,这次讨了出来抓捕野女真的任务,带着二千精兵,着急的想做出点成绩。 “阿玛,快来看,这里有大量的骸骨?”额亦都的四子韩代,五子阿达海在不远处大叫起来。 额亦都与代善策马过去,进入芦苇林,地上是一片人类的骸骨。 “这个人是被火枪打死的”,额亦都指着一个被开了瓢的颅骨道。 “阿玛,难道传闻中虎墩兔部落的固伦额驸在兴凯湖制服虎王的事情是真的。”五子阿达海道。 四子韩代道:“是的,我听随着四贝勒去请固伦额驸给大汗治病的百人长说的。固伦额驸大战了红毛鬼,然后捕的虎王。” “要不是老四请固伦额驸为大汗治好了病,老四现在能这么得宠!”代善愤愤的骂道。 一声虎啸远远的传来,惊的各人座下的马都不安的骚动着喷着粗气。 “走,打虎去!”郁闷的代善找到了事情做,拨马头顺着虎声疾驰而去。 第268章打不打 “二贝勒,吃点吧!”额亦都割了一只烤的焦黄,滴着肥油的羊腿,递给追了半天连虎毛都没看到半点,抑郁坏了的代善。ebook.jiangcao.com 代善接过羊腿,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摸了一把盐巴撒上,大嘴撕咬了一块,恨恨的吃了起来。 “阿玛,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四子韩代弯腰禀报。 额亦都斜眼扫了一眼恭敬的跪在火堆旁的金钱鼠尾男子,沉声道:“讲!” 探子低着头大声禀报:“奴才一路向东跑了一天,看到了大海!” “可找到了野人女真?”代善眼睛一亮。 探子大声回道:“奴才该死,没有找到野人女真。不过奴才在海参崴附近的草甸子里,遇到了红瞳部的骑兵和牧群!” “红瞳部的骑兵放牧怎么到这里来了,固伦额驸胆子够大,放牧到野人女真这里来了!”代善有点疑惑。 “奴才不知,看人数,应该是整个部落都在迁移!”探子有点惶恐的判断。 “固伦额驸在草原上也算是家喻户晓的名医,大家都要让着他一点。没事情跑来看看海倒也正常!”额亦都看来不愿意节外生枝。 “二贝勒,既然红瞳部的骑兵在这边,想来野人女真早避远了。明日我们一早出发,沿着苏昌河往下去寻找。”额亦都提议。 代善突然道:“额总兵,待我们回来的时候,趁着天黑蒙了面去抢他们一把,也消消固伦额驸帮老四争宠给我们带来的晦气!” 额亦都笑道:“二贝勒有令,不敢不从!” 代善终于高兴了,丢下还有很大一块肉的羊骨头,道:“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就随着大汗去抢旁边部落的牛羊财货和女人,哈哈,现在归附建州女真的各部落,我亲手抢过的也有大半,额总兵神勇,抢的那是比我还要多了。” 额亦都看着恢复了斗志的代善,大声笑道:“抢着抢着我们就成了最强的部落,连那些被抢的都主动要和我们一起抢。这就是草原上的道理。” 两个信奉抢劫发财快的强盗,邪恶的大笑,笑声回荡在篝火边,消散在兴凯湖的涛声里,浑然忘记久在水边中,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被贼惦记上的红瞳部落的牧群,暂时还没有危险,照旧日日在海参崴附近的草甸上安静的吃草。 海参崴是一个小半岛,截断半岛和外面陆地联系的高大关城已经竣工。乌拉那拉云生按照高进的安排,将青石城的牧民与匠户基本都带了过来。海参崴外的大量草甸与沼泽平原解决了牧群在大青沟面临的草场不足问题。 现在的海参崴城,港口设施基本完备,迁来的近三千多户人依托可以容纳千人的高大城堡,到关城一路都修建了整齐的房舍。 在关城的保护下,红瞳族中的老弱生活的非常安全与宁静。城内各种工匠初步齐全,一派欣欣向荣的模样。王列山和乌拉那拉云生轮流带各自麾下的二千骑兵边训练边放牧,过的也算悠哉。 看守青石城的任务由刘贤学、占布和剩下的一千守卫执行。虽然在青石城留下的牧民不过一百户,但是不断有新来投奔的牧民,管管剩下的牧群倒也够用。 得了高进密令,王闻土带着一千铁骑在远东大地以遛马为主要任务,四处闲逛,让远东的每一个部落都熟悉了红瞳的旗帜。 晃悠了快一年的王闻土前不久好不容易收到了高进的召集令,高兴的带着已经被训练的剽悍无比的一千骑兵,早早的来到了海参崴等候现在在心里神一般的主子。 为了在高进前挣个脸,王闻土、乌拉那拉云生、王列山忙着将五千骑兵放在一起合练。 五千人个个一人双马,不但统一了服装,还配齐了棉甲和兵器,其中还有三百装备的是铁甲,在草原上也是不可小觑的力量。 在王闻土等人翘首以待中,高进的船队在船员整齐的念唱有送哦必须去的声音中靠岸了。 高进无法反对群众们一致认可的信仰,装作没看见,只是温柔的搂着泰松公主道:“新家到了,这里没有内陆苦寒,想看草原走几天就到了,很是方便。” 泰松公主逗着怀中活泼乱动的高原高兴道:“我们有新家了,宝宝。” 兰雅在一边眼中含着眼泪,自言自语道:“我回来了!” 高进早已劝解不了兰雅的心结,只能默默的听着,想着等见到东哥再说吧。 刚打了一胜仗,威风得意的陆军第一营在沧云旭的带领下,雄赳赳的唱着歌在码头上集合,让岸上围绕欢呼的人群精神为之一振。 高进带着手下进了城堡,王闻土神秘的推开一间宽大房间,迎面的大桌上一副宏伟的远东沙盘地形图,上面详细标注了野人女真的聚居点。 沧云旭恭敬的禀告:“奉总督大人令,卑职一年来已经哨探到了勘察加半岛边缘,并演练了冬季进兵之法!” 高进欣慰道:“远东的土地,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祖辈活动生活之地。远在万里之外的传教士都能到全球各地勘探地图,方便教会的扩张。我们祖上的土地,又怎么能断落在我们的手里。” 高进慷慨激昂,回身向众将道:“王参将功不可没!即日起擢升为骑军统领、副总兵官衔,直领骑兵三千。” 王闻土心中大喜,行礼拜谢。 “王列山督造海参崴城有功,擢升为海参崴守备,参将衔,领骑兵二千。乌拉那拉云生,擢升为骑兵第一营队官,参将衔,领骑兵二千,刘贤学擢升为青石城守备,参将衔,领骑兵二千。各营小队官以下,由你们将名单报上来依次擢升。目下兵额不够的,日后慢慢补齐。” 高进大手笔的封赏,让将官们高兴万分,士气大振,恭敬行礼! 封完大将后,高进带着将官们犒赏军士和牧民,忙的不亦乐乎。 看着从船上搬下来的一筐筐的各类物品,还有用来过冬的煤炭,王列山惭愧道:“海参崴建城一年,除肉食外,现今连粮食、煤炭尚不能完全自给自足,卑职失职。” 高进安慰道:“海参崴苦寒之地,又是刚刚开始建城,生活自然要困苦一些。往北二百多里有煤炭,今后犯了罪的一律发去挖煤,海运回来,也很方便。后年开始在兴凯湖平原建立据点屯田,日后的粮食没有大问题了。” 跟在人群后的林木桶,已经是高进的副将侍卫队长。原来是用了瞒天过海之计放到琉球的近百各类特赦的杀人犯,这次是真正的调到了海参崴,放到了王闻土手下副将林三才的手下。 林三才挨着林木桶小声高兴道:“小弟,这下你和我一样都是副将了。” 林木桶得意道:“在琉球我带队只阵亡了不到七人,就拿下了两座城池。带给你的那些特赦死刑犯,打起仗来个个不要命,他们这辈子是不准回台湾,只有立了功得了赏金才能更好的接济家里。” 林三才拱手谢道:“小弟的提点我知道了。待他们立了功,我求总督大人把他们的家小发来如何?对了,为什么不从明年开始种粮食,那样粮食就够吃了。” “总督大人的深意,以你的智慧哪里想的到。明年开了地,先种苜蓿。过了一年就是熟田,才好耕种。我们在台湾垦荒都是这么干的。这里如此苦寒,你现在拉别人的家眷来受苦做什么,待条件好了再说无妨。”林木桶笑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想看。木桶弟现如今当真要伶俐的多!”林三才情不自禁的感叹。 “总督大人写的小册子你肯定没有经常看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知道吗?在台湾,现在夜以继日认真学小册子的大有人在。在杨文鼎杨参将的手下,有的人甚至可以倒背如流。只有有发展才是硬道理!你不发展就要被淘汰!” 林木桶一套一套的,说的在草原上呆了两年,确实疏忽了学习的林三才呆住了。 “不学习不行。不过三才等人在草原上辛苦,情有可原。杨参将也来了,他会在海参崴安排好扫盲、学习、科普的各项事情,三才要认真的补课。只有有知识的军队才是聪明的军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二人身旁听了一会二人讲话的高进,呵呵笑着拍着林三才的肩膀道。 林三才猝不及防被揭了短,臊的满脸通红,弯腰行礼道:“卑职记下了!” 高进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大声道:“所有新提拔的都要去上课,了解自然才能运用自然!” 刚才还欣喜万分的将官们一个个面色小变,拿惯了刀的手去握笔,还真的不乐意。 “怎么了,你们就愿意打仗,若是将来给你们一座城管,难不成你用刀来管,成何体统。” 众将闻听大喜,美滋滋闹哄哄的一起表态愿意跟随总督大人,认真学习。 喧闹中,王闻土身边突然来挤过来一名军士,附耳说了一阵。 看到高进在注意自己,王闻土急忙道:“总督大人,前些天我们的哨骑在附近遇到了建州女真的探子。今日查到他们一共有两千精兵,沿着苏昌河往下去抓生女真去了。” “首领是不是额亦都?”高进想起后世历史上1614年的简短的一句记载。 王闻土心中一凛,抱拳行礼道:“总督大人神人也!卑职佩服的五体投地。” 高进哈哈大笑的的转身而去。 努尔哈赤多年来一直不断的靠抓捕野人女真来弥补自己多年好战导致的人口数量低迷的现实困境。抓来的奴隶们,战死了也不心痛,还可以吹嘘一战毫无损伤,何乐而不为。 虽然远东伯力到勘察家半岛之间的的野人女真都快抓没了,建州女真的人口到黄台吉上台执政时也没有较大的增长。 伯力附近的野人女真被抓捕殆尽,造成力量真空,给了哥萨克乘虚而入的机会。 看着一路跟随的王闻土,高进道:“保持监视,注意打探他们的行军习惯,保持戒备!” “打不打?” 高进一句打卡在喉中,吊了半响道:“算了,若是他们只是去抓生女真,那我们就不理他。毕竟野猪皮现在还是大明的龙虎将军,只要他一天不反,我就一天不打他!” 王闻土有点失望。 高进拍了拍王闻土的肩膀悄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留些老弱牲畜在关城外掩人耳目,这些天我们……” 第269章阿其那 苏昌河顺着山势东流入北海。一个很普通的回环的山坳,用木栅栏围出来的简陋山寨,三十几座木头桩子顶着粗厚木板或茅草搭建的简陋房屋。 房屋外搭着木棚子,一些爬藤植物顺着棚子长的茂盛,几个光屁股的娃娃捧着木碗在棚子内外跑来跑去,成群的狗追着孩子们手中碗里的鱼肉骨头来回奔跑。 棚子下摆着粗木简单拼成的木桌,几个大木盆装了满满的鱼羹,随身佩戴刀具的生女真汉子们喝着果酒,聊着昨日上山打猎或者水边捕鱼的见闻。 生女真们平日里戴的斗笠帽子被随意的挂在圆木桩上。为了好看,有的斗笠上还插了几根漂亮的山鸡羽毛。如果后世爱看辫子戏的,会惊讶发现原来大辫子们戴的红顶的帽子是从这里演变出来的。 生女真的女人们在一边聊着天,一边奶着娃。恬淡的山野生活,整座山寨在山色映照、鸟语花香中,犹如世外桃源。 “跑了两天,就找到这么座破落寨子!”站在山头悄悄观望的代善很是失望。 额亦都笑道:“四年前大汗就命我来抓过一次,从绥芬河一直打到了苏昌河,抓了一万俘虏,剩下的生女真望风远遁。今年若不是因为攻打乌拉时实在伤亡的利害,大汗才不会派我们这里打秋风。且看看这几年有没有不知道死活跑回来的。” 代善索然无味道:“让韩代、阿达海去吧!这山上鸟雀颇多,我带一队人自去打猎。” 额亦都笑道:“些许小事,让韩代和阿达海去吧!” 额亦都转身叮嘱韩代和阿达海,“生女真善于使用毒箭,多加小心。他们的寨子每隔三四里外比邻而居,还需要细细查探,不可放跑了一个。” “喳!”韩代、阿达海跪地领命,各带了五百人下了马,批了甲悄悄的掩杀了过去。 屁大的山寨从桃源胜地一下变成了恐怖的杀戮场。 韩代提着大砍刀冲在最前,命手下剁开栅栏。一群旗兵提着大刀、长枪、长矛、巨斧、渔网、绳索,像一群饿狼一样冲了进去。 生女真的男人们都是好猎手,哇哇大喊着立拔出随身携带的刀迎敌,一些粗壮的女人也抓起身边的长矛应战。 虽然寨子里也就是不到八十个男丁,但这些山林水泊边日日与野兽打交道的猎手是天生的好战士,杀的韩代带领的旗兵居然步步后退。 韩代仗着刀好甲厚,大声吆喝着一刀劈断迎面一粗壮生女真的猎刀,顺势将面前的对手卸成两块。 “赛思黑!”貌似是这个生女真兄弟,大声的在旁边伤心的叫喊起来,将手中的长矛狠狠的扎到韩代的肚子上。 韩代套了三层重甲,动物腿骨刺制的长矛尖,在甲片上磨平了尖也未伤到韩代分毫。韩代转刀背狠狠的将面前的生女真打倒,立即有军士丢张渔网,捕鱼一般的擒住。 生女真猎人们与韩代领的旗兵们混战一团,互有死伤。双方打斗正酣,突然就听到身后妇孺大声的哭闹声。 韩代大喜道:“阿达海得手了!”,做出攻击的姿势,却带着手下退了好几步。 生女真的汉子们愕然发现,有一队人从山寨的另一个方向杀了进来,趁着大家刚才在这边作战,将寨子里的老人、妇女和儿童全部抓住绑着送到了自己后方。 寨子里生女真的村长气愤的哇哇大叫,听着阿达海得意洋洋的劝降的话语,看着屠刀下被吓的哇哇大哭的孩子,恼怒的丢下刀。 稍有反抗就会被杀戮,希翼活下来的人只能忍受耻辱。在一片哭叫声中,寨子里所有希望苟活的男人、女人和孩子都被一根绳子栓住手捆在了一起,只有内急的时候才能呼喊下解开绳索放开手放便,大声呼叫解手。 接到喜报的代善和额亦都带着猎到的鸟兽,打着马来到正在烧烤,炊烟四起的寨子。 阿达海推着两个身上裹着简单的兽皮,身材健美,脸蛋年轻俊俏的女人迎上来。 额亦都笑着指着两个被绑着的女子道:“这两个还长的过眼,就送给二贝勒伺候起居。” 代善哈哈大笑夸赞额总兵有心,随着阿达海到了一处茅草房,直接进去歇息办事去了。 贝勒主子去享乐了,额亦都也拥着自己看上眼的进了茅屋。 进门前额亦都大手一挥,一帮早候着的如狼似虎的旗兵,三五成群的拉着女人们进了不同的茅草房子。 寨子里满是女人的哭叫声,被捆住的男人愤怒的叫喊。 刚死了兄弟被渔网捕住的粗壮生女真,被绑的最紧,眼睛瞪的老大,眼角都咧开冒着血丝。 被捆在旁边的生女真村长对这汉子大声喊道:“阿其那,记住今天,记住今天!”,然后一头撞向看守旗兵。 叫的最响,反抗最凶的生女真男人立刻就被砍了,剩下的都胆怯的低下头,任屈辱的眼泪悄悄的流到地上,只有那阿其那闭着眼,坚持抬着自己的额头。 接下几日,得了新妇的代善和额亦没有和韩代和阿达海一起征战,带了千人驻扎在这个山寨,白日在附近射猎,晚上回寨淫乐,也算是盛夏清凉游。 苦逼的韩代、阿达海各带着五百人一人分了河流一边,各自往下游搜寻,破了寨子抓人,聚齐了一些再派五十个军士先送回来,不知不觉间也绑了二百户近千奴隶包衣。 这日,坐在刚新破的寨子里的茅棚下,阿达海喝了口缴获的果酒,对属下道:“看这情形再走下去也没有什么人了,韩代昨日就不往前搜寻了,我们明天也回吧!” “奴才也是这么认为,韩代大人虽然破的寨子比阿达海大人您多一个,但是抢到的包衣人数与阿达海大人您一样多。我们今日破的这个寨子,缴获的这么多上好的兽皮与人参,应该胜过韩代大人一筹,可以回去了。” 阿达海看着嘴里喷里蜜一般的属下,满意道:“你办事勤勉,回去后少不得你的封赏!” “这都是奴才该做的,都是阿达海大人您给奴才的恩典!”得了口头嘉奖的阿达海部下美不自胜,恭敬谦卑的点头哈腰。 “鸟不拉屎的地方,偏僻寂寥,也就是生女真会在这里过活。这种苦寒之地也就是适合流放犯人!生女真粗野好战,红毛寇近年听闻也有出没。我们身边只有三百人,小心行的万年船,今夜歇息后,明日一早返回!”阿达海放下酒碗道。 “奴才这就去给大人再烤几只鸡来下酒。”阿达海部下迈着小碎步跑了。粗大的男人谄媚的迈着小碎步,看的阿达海都有点不舒服,急忙大声叫:“选个漂亮的女俘虏来!”。 三里外的密林里,高进坐在一颗大树上,看着远方的斜阳。 王闻土笑呵呵靠在树下,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正下象棋的林木桶和林三才。二人为了让不让一个子,低声争的面红耳赤。 高进嫌二人吵闹,跳下树来,拍了拍二人脑袋道:“收拾下,杨文鼎带着探子回来了。” “建州女真已经破了前面的寨子,今晚准备在那里宿营。三百骑兵,一人三马。马都是好马,士兵都配了铁甲。”杨文鼎认真报告。 高进呵呵笑道:“怕你生疏了技艺,特意让你这次也出来练练。看来效果不错!” “总督大人用心良苦,卑职建议以后军中将官可以轮流到海参崴历练,免得在台湾太平久了疏懒了。”杨文鼎建议。 高进夸道:“此议不错,回去列个章程。三百铁甲、九百匹马,天授不取,必受其罪。我们这次出来带了一千一百人,对付三百强盗足够了。今夜子时,三才,文鼎各带三百人分两路杀进去,王副总兵带三百人守住上游。木桶带二百人与我守住下游。一只鸟都不得放出去。” “喏!”众将齐声接令。 第270章夜斗 虽然已经是七月,但远东夜间的气温要低,又是山区,所以半夜还是有点凉。 高进轻轻的摸了摸长青的脑袋,长青轻轻的摇动了下耳朵,大大的马眼看着在沉默中整齐向前开进的士兵。 已经初长成的“长青”,马力雄健,浑身覆了一层薄钢打制的马甲。座上高进内着棉甲,中套钢制扎板甲,外罩亮闪闪的大将军甲,整一座移动的堡垒。 林木桶悄悄在一边道:“总督大人,各部已经到达预定位置,就是不能再近了。再近寨子里的狗要叫了?” “怕个屁,在杨参将身后点起火炬,光明正大的去打,一打一,也砸死他们!”高进豪气道。 “喏!”林木桶心中秀惭,脑袋一紧,急忙转身下令,在距离下游寨墙二百步外点起篝火。 黑夜中一条篝火组成的光带,将百步外准备进攻的杨文鼎集团的后背照的亮亮的。 山寨里猎狗狂吠,阿达海在属下的急忙报告声中从茅屋中提着裤子跳了出来,几个包衣跟在阿达海屁股后面,着急忙慌的将甲胄套在阿达海身上。 阿达海探着脑袋往山寨外看去,黑乎乎的夜,只看到远处亮堂堂的十几堆篝火,篝火前黑压压的一片人,背着光也看不清装束,就是队伍不吵不闹,安静的可怕。 “看清楚了吗,是哪个部落的?”阿达海心中有点发虚,抓过下属盘问。 “隔得太远,实在看不清。不过看上去人数不太多,大人,我们是不是先守着?”下属也搞不清楚来敌的底细,打定主意先做乌龟缩起来看看。 “把今日抓到的生女真男丁放出来,给他们刀枪,告诉他们,只要把前面那队人杀退,就把他们的家人还给他们,还有封赏。”阿达海倒底是见过世面的,立马有了主意。 “大人好计谋,我们将年轻的女人和大点的孩子绑马上,若是生女真不胜,我们就将剩下俘虏里老的少的杀了,往上游退走。” “就这么办!” 杨文鼎全副披甲的站在阵前,今晚他带的三百人算是主攻,高进在远东的好铁甲全在这三百人身上了。 徐小止站在杨文鼎身边,道:“马桩子已经打好,这破山寨,连马都不好骑,只能步攻。总督大人令我们大张旗鼓,看看敌人的反应,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要是敌人没反应又如何?” “你不好好的做泰松公主的侍卫,跑出来和我们一起打仗吃苦做什么?不反应,我们就给他点刺激。”杨文鼎伸手从随从手上拿过燧发枪,朝山寨开了一枪,又将枪丢回了随从。 “总督大人说当年进辽二十人中活下来的,都要加强历练,所以唤了我出来。说实话,在内庭呆的太久,虽然职衔和当年一起进辽的兄弟们一样立了偏将,但再不出来历练,手都生了。”徐小止提着手中的长柄朴刀,雄心壮志。 “放了一枪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杨文鼎举起大砍刀无奈道,“小止,你带第一队百人上前五十步,一切小心!” “喏!”,徐小止领命,将面甲放下,转身大声喊道:“第一队百户长何在?” “徐偏将,卑职在!”一百户上前抱拳应答。 “随我上前五十步,准备攻击!”徐小止令道。 “喏!” 战鼓响起,随着清晰的口令声,徐小止扬手高举着朴刀,带着一百人昂然向前。 “是尼堪(汉人的意思)!尼堪怎么在这里?懦弱的尼堪也敢挑战我们!”阿达海既欣喜又愤怒的喊道,“走,集合二百人随我出战!” “可是,生女真的男丁已经安排好了。” “让他们做前锋!” 徐小止带着百人在战鼓声中豪迈向前,眼中就见山寨里火光亮起,寨门大开,七十多个裹着兽皮的汉子举着简陋的武器没有一点队形的走了出来。 “长枪手列阵,火箭准备,弓箭手准备!刀斧手听令出击。”徐小止的将令下的井井有条。 二十名长枪手左手持盾,右手持枪,立了个小阵。中间阵门大开,二人一组的火箭手准备了十辆简易的手推火箭发射车;火箭手后站了两排共四十名刀斧手,最后面是二十名弓箭手,在小阵的最后一排立了做吊射的准备。 杨文鼎在后看到山寨里开始有人出来,笑道:“总督大人英明,料定了建州女真看到是汉人一定会跳出来,传闻中额亦都是建州女真的第一猛将,所有战役俱是前锋,今日就试试他的部下!” 旁边的亲卫疑惑道:“去年在叶赫城,建州女真看到明军的旗帜,战心大跌被击溃,今日怎么看到我们是汉人就一定会跳出啦!” “在叶赫城,建州女真的老将都在,几十年来大明的威压对他们还是有心理影响。建州女真的老酋也还算大明的将军,没有公开造反,所以上次总督大人特意交代多打明军旗帜。” “心理影响,想想总督大人就是博学。这次总督大人令不打明军的旗帜,是因为建州女真自努尔哈赤以来的第二代,对大明毫无畏惧。只要是天高皇帝的地方,向来是谁拳头大谁说话。”杨文鼎感慨道。 “徐偏将开打了!”亲卫看着前方的战阵大声道。 “枪手在前,刀手在中,火枪手、弓箭手最后。全队听令,缓步上前!”随着杨文鼎的将令,后阵的二百人随着战鼓的声音开始向前挪动。 高进带着林木桶的二百人站在最后,见山寨里出来七八十号纷纷乱乱的人在山寨外二十步站定,有人组织着站齐整,同时着源源不断的有旗兵出来列阵。 “上前百步!”高进下令。 “喏!” 山寨外的战场一时战鼓轰鸣,双方都在紧急的调遣,高进带着的林木桶这二百人都没下马,策马缓缓的移动着。 行进中高进就看到对方列阵完毕,一声牛号声后,最前面的七八十号人呐喊着就朝己方的前阵扑来。 徐小止看到敌人跑起来了,大喝:“前排蹲,弓箭手吊射!火箭攒射。” 中阵两列长枪手之间的人全部蹲下,后阵站在弓箭手边的哨官举刀,横着在弓箭手背后巡走,同时大喝:“吊射,一发!二发!三发!” 随着每一声呼喊,二十名弓箭手朝着二十步外冲来的敌人同时发出一箭。在这个距离,高进令部下使用的箭头不重也不轻,只追求比建州女真的重箭远些,但比建州女真的轻箭效果要好点的效果。 一片箭雨后,虽然生女真的汉子们当场丧命的也就是几个人,但受伤的还是有二十个左右,只是生女真的汉子们彪悍的利害,凡是还能挪动的,都还在拼命的往前。 “火箭手,攒射!副箭手举刀掩护。”火箭手的哨官看着只有十步远的敌人,淡定的举起刀,大声下令。 十辆火箭发射车,五辆载的是八尺长,每车六箭,五辆载的是三尺长,每车三十箭,都是高进新研制生产的火油箭。 随着巨大的火箭轰鸣声,三十只八尺长的钢制箭头火箭水平着向生女真的人群中穿了过去,如串糖葫芦一样,每只最少穿了两人。 巨大的火箭将生女真的攻击人群打残后,带着巨大的余威重重的砸进阿达海刚列好的阵中。串的人多的在阵内爆炸,穿的人少的紧接着射进了山寨,直接打翻了茅草房的顶,燃起熊熊的大火。 阿达海看着身上冒着火苗,拼命卸甲,纷纷乱乱的属下,举着刀大声喊道:“稳住,对面就是些尼堪,冲过去砍死他们!” 听到主子大喊对面是些尼堪,所有的旗兵们胆气大壮,丢下受伤的同伙,呐喊着开始冲锋。 迎接他们的是一百五十只三尺长的火油箭,首先将冲到阵前的十来个生女真扎成了蜂窝,然后将阿达海的重甲步兵射的七零八落。 三尺长的箭,半尺长的钢制箭头,正面打在着三层重甲步兵身体的重要部位上,比建州女真的重箭效果还狠,一扎一个倒。就算是一时死不了的,因为时候火油箭,后续的火油爆炸直接烧进三层甲。 苦逼的建州女真旗兵,只能丢下武器,手忙脚乱的卸甲,一般是不等到卸完,就已经烧的皮开肉香了。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 阿达海在冲锋队伍的后方,看着漫天的火光中就自己本不到二百人的队伍,又倒了一半,剩下七八十个残兵看着修罗地狱一般的惨况,扭头就往山寨跑。 山寨的木栅栏被火箭打通了几处,正在熊熊的燃烧,噼里啪啦声中,发出大量的浓烟。好几处茅草房烧的像火炬一般,将整座山寨映照的通红。 阿达海冲回烟火漫天的寨子,扬着手呐喊,呼叫自己的贴心属下:“牵马来,速走!” 迎面一阵流星骤雨般的弩箭,叮当作响。 第271章马踏 阿达海带着七八十个旗兵仓皇败回山寨,扑面而来一片弩箭,打在盔甲上叮当作响。ebook.jiangcao.com 点背的旗兵,直接被弩箭钉在面门,虽然入肉只有寸许,但是居然口吐白沫,抽搐着捂着喉咙就倒了。 “弩箭有毒!”,阿达海大叫,急忙带着手下往旁闪避,慌乱中一脚踩在一具尸身上,低头粗看竟然是自己的副手,本能的伸手一抓,刚还强健彪悍的副手口鼻流血满脸发黑,身上都已开始凉了。 寻思后阵被偷袭且不知道藏了多少毒箭弩手,阿达海一把丢下副手的尸首,咬牙大喊:“想活命的,全随我杀出去!”,提刀掉头朝着正慢慢开进的徐小止战斗集团奔去。 阿达海背后,山寨火光的炫影中,一个个手持钢弩的人影从隐蔽处闪了出来,为首的正是奉高进命令从上游进攻的林三才。 “里平,西拉雅族的见血封喉箭毒,看来比东夷野人的要利害。”林三才检查着身边中了箭毒的旗兵发毒情况,对身边一粗壮的汉子道。 名唤里平的粗壮汉子憨憨的笑道:“属下带人去把那些战马收容起来!请问林副将,被建州女真抓住的那些野人怎么办?” “总督大人说一起带回去!”林三才注意观察着正在激烈博斗的战阵,头也不回的吩咐。 阿达海带着手下的百来号残兵带着求生的欲望冲出,正好与徐小止带的要冲进山寨的人撞在一起。 两百重甲步兵拥在一起,分成一个个小战团混战,刀乱飞,枪乱刺。 但即使是钢制枪头,扎穿三层重甲也是非常的吃力,就算扎进了也入肉不深,不是绝对的要害,中枪的人还能继续战斗。 钢刀的效果要好一点,但砍在三层重甲上也仅仅是给对方身体造成一道血痕,若不是隔着甲打碎了骨头,除非直接砍到脖子下头盔与胸甲的那微小的缝隙里,才能一击致命。 重甲步兵对重甲步兵的较量,没有血肉横飞,只有恨手上提的不是巨斧的冲动。 徐小止的身边,和其他战斗组一样是二杆长枪、八把砍刀,和困兽犹斗的建州女真战在一处。 红瞳部士兵虽然勇敢,但是和野蛮的屠夫相比,居然在气势上弱了几分,不断有红瞳部的士兵被建州女真打倒,打伤,劈死。 徐小止在长枪的掩护下,呐喊着竭力鼓动着手下发起一次次的攻击,同时抡起大砍刀向面前的敌人砍去。 几个建州女真汉子互相配合着,乘着空隙一个矮壮的女真汉子斜着身体一刀跺翻了徐小止面前的长枪手。 徐小止急忙去救,向那矮壮建州女真汉子的脑袋砍去。建州女真汉子见势不妙,缩头低背,徐小止抡的砍刀只砍到铁盔上高高的“避雷针”,直接将“避雷针”削了。 几乎是同时,旁边一高瘦的建州女真汉子一刀斩向徐小止脖下。旁边徐小止的亲卫,正被缠住,扑救不及,眼见砍刀就抹了过去。 砰,一声枪响!建州女真汉子的刀锋贴着徐小止的咽喉划过。徐小止咽喉处一条血线,而那建州女真汉子脸上突然现出一个血肉窟窿,直挺挺的往地上倒去了。 徐小止咽喉处爆出血花,浑身冰凉,呆站着,生死刹那间被几个亲卫一把抱住往后拖去救治。 不远处的杨文鼎将冒着青烟的燧发枪丢给手下,接过另一杆又瞄准另一个颠狂的建州武士。同时,杨文鼎手下的二百人加入了战团,堪堪阻住即将崩溃的局面。 高进见久战不下,一拉马缰绳,左手掏出遂发手枪,右手抽出狼牙棒,大声道:“擂鼓,进兵!” 长青撒欢的长嘶一声,骤然加速,林木桶急忙令手下二百骑列了个锥形阵跟上。 阿达海如一头恶狼,双手持着大砍刀,带着手下在杨文鼎的包围圈中左冲右突,虽然在战场中心杀了个通,但是依旧是被围在阵中无法脱身。 疲惫的阿达海总算看到对手有点气馁,突然又听到对方后阵鼓声大作,火光中一片马队夹势而来,让面前的敌人士气骤然大增,脑中憧憬的胜利曙光转眼就没了。 坚持不一定就能胜利或成功,更多的时候是垂死挣扎。回头看着身边围成一圈大口喘气的五十多人,阿达海愤怒的大喊:“你们敢杀建州女真的人,就不怕我们大汗的报复吗?” 杨文鼎在草原上也呆过一年,听的懂阿达海的话,大声怒喝:“你们大汗太远,救不到你!若是现在投降,还可以给你们一个好死。” 阿达海身旁的一侍卫喘着大气道:“大人,对方人太多了,要不我们先降了,留着弓在,还怕射不到狼!” “混账东西,当年阿玛率领百骑大战九部联军,独自力斩九人,击退敌军,生擒叶赫贝勒布寨,我阿达海就算死,也不能失了阿玛的脸面。”阿达海怒斥。 “奴才愿意追随大人!”侍卫忏愧道。 看着已经有马进入战圈,侍卫大喝一声,提着刀迎着奔进战场的头一匹马,照马腿方向准备就是一刀。 砰!侍卫的眉心一个大洞,仰面倒下。 高进将手中冒烟的双管遂发手枪,往马袋中一丢,又掏出一把瞄向建州女真拥在一起的战阵。 阿达海啸叫着,提着手中的砍刀,带着手下向高进的战马,一脚高、一脚低的奔来,衣甲在空中晃荡反射出闪亮的光芒。 高进急忙微撤马头,拨转方向。阿达海带着手下已经扑到马尾不远处。 清晰精准的一枪,阿达海应声扑倒在地。建州女真的侍卫惊叫着聚拢扶起,就看着阿达海额头上一个大窟窿,再看不出本来脸面。 还没等高进提起狼牙棒,就见眼前一花,二百马队如垮了堤的水库中的倾泻的洪水一样,在林木桶的带领下不管不顾的直冲而进。 洪水过处,四处皆平。马蹄过处,尘土飞扬。快速的马队将面前一切站着的撞飞,一切躺着的踩扁。有那幸运的逃脱了马撞马踏的,又被马上的骑士一刀开成了两半。 只有个别抱着必死之心的,砍了一条马腿;或跃起的,抱住马上的骑士一起跌落尘埃,但最后都没入奔腾的马流,连花都没起一个。 一阵尘烟后,战场上突然空寂,只有五六匹失去主人的战马,在主人的尸首边徘徊,还有一匹伤马,低低的发出将死的哀嚎。 战斗结束了,战场却异样的安静。一场包围战,在形势大好的局面下,面对百余多对手,己方居然还战死了近百训练已久的士兵。让这群骄傲的士兵倍感窝囊。带出强大的压抑感! “总督大人的马太快,卑职未能跟上,致总督大人陷入险境,还请总督大人治罪!”林木桶打马回来,在马上抱拳弯腰请罪,打断了高进不舒服的感觉。 高进拍了拍林木桶的肩膀,策马找到被自己击毙的第二个人的尸首,抽出刀子割下首级,插在刀尖,来会奔跑,大喊:“杀!为我们的兄弟,去砍他们一刀。” 林木桶眼快,顺手就近砍了一级,跟着骑马巡回着大喊:“杀!” 所有的战士都争先恐后的动了起来,嚎叫着,上前将面前的尸体大卸八块,举在手里,在火光笼罩的夜里,狰狞恐怖的流着泪呐喊着。 要降服鬼怪,战斗时就要比鬼怪还恐怖,高进驻马,看着已经正常发泄出情绪的手下,心中欣慰,回头看向轻轻流淌的苏昌河水,感叹上次叶赫城下大胜建州女真的骑兵,让自己低估了建州女真的整体战斗力。 十六世纪初的建州女真,骑兵最强是在收服了叶赫部落后,无怪乎上次叶赫城下落败。但,说起步兵,目前东亚实力最强的还是建州女真的步兵,尤其是重甲步兵,彪悍强健带着原始野蛮。 想想正常人看到疯子就怕,遇到野人自然是更难对付,无怪乎后来明军有人要发出女真过万不能敌的哀嚎。 想起自己的损失,高进有些心痛,就这些种子,还被杀死了一百,怎么能吃这么大亏,要到哪里去找回来。 苏昌河这边,山寨火光冲天,士兵们忙碌的打扫战场。 苏昌河的另一边,一建州女真士兵低声向草丛中聚精会神蹲着观望河对岸的长官禀报道:“韩代大人,扎好了二十个木筏,三百人同时过河没有问题!” 韩代从草丛里站起,大声道:“过河!” 第272章四战之由 “大人,阿达海大人已经全军覆没,此时过河已经于事无补。http://ebook.jiangcao.com/敌人来势汹汹,大人反陷自身与三百将士于险地。还请阿达海大人三思!若大人没有必胜的把握,还请速去向老大人报告,请来援兵再战。”韩代的汉人随军师爷在旁进谏。 “不可,韩代大人与阿达海大人各分了河一边,贝勒和额总兵可不会因为有条大河,就不惩治我们未及时救援之罪。额总兵有十多个儿子,若是韩代大人因此被降罪,回去后地位就更岌岌可危。”韩代的亲信副手急声道。 韩代的随军师爷一看副手反对,急忙道:“若是如此,我们需装出什么都没发生,按照我们昨日对外宣称的就已经返回的速度到达额总兵那里。” “可这里有三百张嘴,能确保没有讲出去的吗!为稳妥起见,奴才建议,还是暂时驻军在此处,急派人禀报贝勒爷和额总兵。就算河一定要过,也要等对面强敌走空才好。”言毕,随军师爷跪倒磕头表示坚持此意见。 “好,就按师爷说的做!”韩代想想阿达海也是咎由自取,刚才刹那的悲愤已经不知抛到何处,唤副手派人向老大人求救并盯着对岸情形,自去寻地方睡觉去了。 高进带着手下,很从容的结束了夜袭,收拾完战场,连夜往海边走去。 海边停了来时乘坐的大船,一行人在黎明前上船消散在晨雾中,看傻了一路远远跟着的建州探子。 啪,啪,啪!回来报告消息的探子被韩代打了好几个耳光。 “到海边上船就不见了,能装上千人和马的海船,一下就不见了!你当我没看过船啊,有这么大的船吗?船上有什么标志?都是哪的人?你们什么都没有看到,我还要你们干什么。你们再不说实话,就砍下你们的脑袋去跟阿玛交代!”韩代已经歇斯底里了。 探子跪在地上捣蒜一般的磕头,嘴里哀告道:“大人开恩啊,昨夜后半夜,奴才摸黑远远的跟着,一直跟到了海边都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破绽。海雾太大,大船停的远,都是小船转运的,奴才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啊!大人你也看到了,河这边发生了大战,可连具尸体都没留下。” 也难怪韩代会歇斯底里,天明过了河,所有的人都惊诧了,若不是昨夜亲眼目睹,甚至会怀疑一切只是做梦。 发生过激烈战斗的战场,活的连一只鸡都没找到,死的连一条狗尸也没看到。放眼能看到的一点证据,是一座着过火的山寨废墟,和一片侵染了暗红血色的土地。 韩代红着眼,暴跳着向下属喝道:“都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尸体、武器,我就不信,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海船上,王闻土看着一大堆准备丢下海的尸块,道:“这些建州女真的尸体都带回来了,总督大人当真谨慎!” “昨夜一战,我们的步兵和建州女真的步兵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这次出来,我们带的火箭和火药都很有限,看来还不宜直接和建州女真为敌。所以我们需要韬光养晦啊!”高进长叹。 “昨夜我们还是胜了的!”王闻土宽慰道。 “算是惨胜,但是昨夜我发现,我们的士兵现在都还不知道为什么而战!就说你王副总兵,你为何而战?”高进很郁闷的问。 王闻土抱拳单膝跪下,真心道:“总督大人拔臣于微时,教臣读书明理,领臣带兵打仗。臣跟随总督大人,得以娶娇妻置家业,有子有女。” “总督大人常说,人要有责任感!人要有感恩之心!臣此生愿意追随总督大人,总督大人你说打哪,我就打哪。臣唯总督大人马首是瞻。” 高进招手让王闻土起来,语重心长道:“你有此心,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此心。建州女真不开化,女人孩子牛羊在他们的眼里就是财货。只要能得到,怎么抢都可以。为了自己的财货而战,何况又抢的到,你说他们怎么不人人向前,个个争先。” “红瞳部的士兵,家里富裕,即使不干了回去找个活计也能随便得到温饱。若敌弱则顺风追击,敌强则个个自避以自保,又何曾想到拿命去搏。” “荣华富贵也是要有命来享的,当看见昨夜三百士兵围不住不到一百的建州女真,还被建州女真杀垮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们如是,明军亦如是!”高进想明白了明末大明的官军对建州女真屡战屡败的一条重要原因,长叹! 王闻土重新抱拳单膝跪下,满心惭愧道:“臣治军不严,罪该万死!”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士兵们的错。是我,没有告诉你们此战的意义!我去想想。你去看看徐小止,还好保了一条命,就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高进转身,将自己关进了船舱。 此地距离海参崴算不得不远,为了避人耳目,海船在海上停了一天,半夜悄悄的回了海参崴的港口。 风尘仆仆带着一千人马赶到烧毁山寨的代善,正看着额亦都愤怒的挥鞭抽打着一脸委屈的韩代。 “钮祜禄家族的名声都被你这个懦夫丢尽了!拿着这么一个破弩箭头就说兄弟死了,可是敌人在哪,敌人是谁,你都不知道,废物。老子派哨骑左右查了遍,根本没有大军出没留下的痕迹。你自己说,上千人的队伍能长翅膀如鸟一样的飞走了!”额亦都破口大骂。 韩代忍着痛,不敢吭声。 代善看着鹿皮上包着的一枚黝黑的箭头,小心的掏出随身的小腰刀砍了一下,箭头上居然只留下一条小小的亮痕, 代善指着亮痕对额亦都道:“额总兵快看,这箭头材质式样,不是野人的,不是蒙古各部的,也不是明军的,如果真如韩代所说,那敌人来自海上,莫非是当年的倭寇!倭寇的火器还算利害,铁器也做的漂亮,当年在朝鲜我是看过的。” 额亦都烦闷的丢下鞭子,气呼呼的坐下,大声道:“阿达海不识进退,陷了三百将士,这个罪过,回去如何向大汗交代。” 代善苦笑,“出来本是为了添功,哪里想到反会获罪!命乎!” “奴才有一计,不知当说不当说?”在火堆旁侍立的一长串人群的末尾,韩代的汉人师爷跳了出来,跪地磕头道。 代善细看那汉人,正色道:“原来是苏教习,怎么到了韩代的手下?” “卑职苏国用,因龚正陆事牵连,被发给韩代大人为奴。卑职不敢心有怨言,还请二贝勒明鉴。”原来这苏国用原来曾和龚正陆一起给努尔哈赤的孩子们教书,也教过代善,倒算是老熟人。 “苏教习有何好计与本贝勒分忧,上前来说,其余人退下。”代善道。 苏国用匍匐在地,一路膝行,爬到代善面前低声道:“昨夜意外,总不过是人马少了一些。大汗又不会来数人数。只要再抓些生女真,直接充到军中,不算到报给大汗的缴获即可。” “就算补足了人马,可是手下这么多人,哪里堵的住他们的嘴!”额亦都低声质疑。 苏国用信心十足道:“左右不见尸体,谁都没有凭据。只要大汗派出心腹,在众人前报,探到阿达海领人一路往北追寇未归即好。” “可是本将手下还少了三百重甲!”额亦都恼怒的嘟囔。 “来时的路上,哨骑曾遇到了插汗虎墩兔的固伦额驸部落。素闻固伦额驸是个贪钱的主。回去的时候,我们送两具铁甲与他,大汗问起,就是固伦额驸贪得无厌以治好大汗的病邀赏,向贝勒讨了三百副铁甲去。二贝勒纯孝,想到大汗身体康健,就答应了。至于铁甲的数目,那就是各说各话了。” 代善满意的看着出完主意抬头谄笑的苏国用,夸道:“都说明国的读书人聪慧,果然如此。苏教习就随我的亲卫走一下,将此事办妥帖。然后就到我的帐下做事吧!” 额亦都看着谢恩退出的苏国用的背影,恨恨道:“这些尼堪,除了狡邪贪利,上阵打仗毫无用处,只配赶去种田做奴隶。” 代善嘿嘿不答,换了个话题道:“阿达海之事多有蹊跷,平日里韩代有未有与之不和?” 额亦都迷茫间仿佛发现了了点什么,又不敢抓住。 “罢了,明日还是请额总兵亲自带兵搜捕生女真,顺便查访。我就带韩代和他的手下押着人马先回!我在兴凯湖边等你。”代善举起酒囊,大大的喝了一口。 海参崴,高进回城后将自己关在堡里。王破军带着船队返航回去了。 “总督大人,外面有十几个人扣关,说是建州女真的代善贝勒,见固伦额驸在此,感念治好大汗的功劳,送了两幅上好的铁甲答谢。”林木桶恭敬的报告。 躺在城堡观海台上观海的高进,懒洋洋道:“知道了,寻两只肥羊给他回礼!让王副总兵派人跟着他们。所有的哨官以上的将官集合,我有话说。” 海参崴城堡的大堂,密密麻麻的坐了三百多哨官以上的将官。 高进穿着总督的常服,看着手下一个个精神抖擞,有十九世纪职业军人的风采,心中稍是安慰。 “今日,找大家来,想要说的是,为何而战!我们在大陆有高家庄,在台湾有布袋,都是财源滚滚的行当,虽然不能让大家都成百万富翁,但是小富贵还是有的。” “战功高的,如王副总兵赏银都有上万两了。就算没多少战功的,只要参了军,在台湾,也都分到了可以永远传给子孙的地。” “有人要问,已经得了富贵,我们还要到这苦寒之地来做什么?还要在这里打仗,要死人?我想大家心里都有这个问题?” “战争就是杀戮,就在前两日,我们就战死了近一百军士。有人要说,那些蛮子杀那些蛮子,管我们什么事!但是我要说的是……” 高进站起来,指着面前这两日新造的硕大地球仪,道:“英国人、法国人已经开始殖民美洲,俄罗斯人也已经进入西伯利亚。英国人进入了印度,荷兰人占据了东南亚,在远东,建州女真在崛起,在新疆,厄鲁特蒙古准噶尔部也不安份。” “在未来的一百年,不扩张的民族就没有出路。大明,我们的母国,吏治昏聩,叼口小人遍布,****夕夕争辩毫末之事。” “可以预见,建州女真强大后,辽东必失。若大明发生内乱,外敌可以趁虚而入,可以是建州女真,可以是厄鲁特蒙古,可以是俄罗斯,可以是西夷!” “红瞳部,从诞生的第一天开始,就肩负着重振中华的任务。红瞳部要发展,就必须具有大陆资源。以我们的力量,美洲太远,东南亚还去不得,现在能去的就是这,海参崴。” “海参崴滨海地区,可以容纳人口百万,此地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们的,谁想在这里杀人,就要在这里被杀。因为这里,从现在起就是红瞳部的领土,我们要替中华,守住他!这是历史交给我们的使命,是我们必须信服的真理!” “为什么而战,我们为中华的未来而战,为我们的子孙而战!每一个战死者的名字,将被刻上新中华的丰碑!” 高进慷慨激昂的讲完,见四下无声,心里有点发虚。 “为新中华而战!为红瞳部而战!为总督大人而战!为真理而战!”杨文鼎站起来振臂高叫。 轰的一声,大堂上几百只手伸向天空,开始微微有文明之光的心灵,发出的呐喊响彻天地。 第273章肥羊 “贝勒爷,奴才将铁甲送到了固伦额驸那里,固伦额驸的手下说额驸身体不适,没见我们,让手下回了贝勒爷两只上好的肥羊!”苏国用点头哈腰牵着两只入账前精心梳洗过,显得漂亮的大白羊,在代善的帐篷里回报。www.wuruo.com “很好,你可看清红瞳部的营帐在哪,牛羊又在哪里放牧?”穿着便服饮酒的代善,满意的看着苏国用,放下酒囊问。 苏国用面色愕然,同去的代善亲卫恭敬禀报:“固伦额驸在海参崴的半岛上修了关墙,关墙半圆接着半圆模样,中间凹进形成的空地做了牛羊圈,关墙下挖了一道壕沟蓄了水,还正好给牛羊吃,从关墙上就可以看住牛羊,易守难攻。” “牛羊的数量也还可观,夜间城下只放了狗看守,固伦额驸的人都在关墙上,若是贝勒爷与兴趣,派一骁将趁着夜半前去可尽数取回。”苏国用抢在代善亲卫前道。 代善站起道:“本贝勒倒要亲自去看看那道关墙,若是大汗下次要灭红瞳部,也能讨个先锋。韩代,你带你手下二百人守营,剩下八百人随我走!” “喳!”帐篷内一片应和。 海参崴,高进大堂演讲后的几天,杨文鼎开展了大规模的宣讲活动,将总督大人的指示传达到了每一个人耳朵。配合同时开展的忆苦思甜、建功立业活动,几万群众和六千战士的面貌焕然一新。 夜,月色朦胧。喧嚣了一天的海参崴城终于安静下来。盛夏的海风吹拂过城堡,扬起妇人房中的五彩窗纱。 虽然贵,但是高进还是命人在城堡里装了一套小型的风力发电机,在主要的一些房间通了电灯,让满城的人在歇脚的时候都会散步到城堡附近,观赏那奇异的光芒。 泰松公主的房间自然是灯火通明,兰雅正伸出芊芊玉指逗着白胖的小高原,小男孩子天真的笑声让每一个在房中的人都格外舒适。 “你真的要回东哥姐姐的身边?”泰松公主用心品着平静生活的乐趣,轻轻问道。 兰雅低头道:“夫君身边这么多女人,少我一个也不打紧。我自幼与东哥格格在一起,照顾格格就是我的生活。叶赫部现在处处被建州女真相逼,这时候,我又怎能忍心离公主而去。” “夫君哪里是娶老婆,全是找不花钱的管家。看看金莲姐姐、柳姐姐、王姐姐、碧姐姐、里姐姐、李姐姐,哪个不是忙碌的要命,就连里姐姐的两个侍婢,现在都要帮婆婆打理诸种事宜。” 泰松公主低声微微报怨完,提高嗓门大声道:“夫君说,男人做的事情,女人也可以做,海参崴内外,以后也够我忙着。” 兰雅鼻子一酸,努力忍着轻语:“姐姐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就随夫君回叶赫了。若是有机会,还请姐姐来叶赫玩耍!” “那是一定!”泰松公主道。 两人絮叨一番,持手告别。兰雅自带着侍女回屋,站在屋子里的阳台上,看着黑茫茫的大海,独自泪流。 黑夜下的叶赫东城,贝勒府灯火通明。布扬古贝勒正在举行大宴,十来个大小部落的贝勒齐聚,金台石贝勒正在祝酒。 “久闻哈拉河喀尔喀部的莽古尔岱小贝勒,是喀尔喀部的第一好汉,请满饮此杯。”金台石贝勒一抬手,咕嘟咕嘟将手中一碗酒倒入腹中。 五大三粗的莽古尔岱丝毫不含糊,张嘴把酒干了,用袖子擦了把嘴角边胡子上的酒水,翻腕亮碗,引起一片喝彩。 寨桑贝勒哈哈笑道:“莽古尔岱的酒量现在比他父亲巴噶尔汗都大了。” 莽古尔岱眼珠都不转一下,看着和寨桑贝勒侧福晋巴音塔那坐在一起,罕有的没有戴面纱的东哥,嘿嘿的笑。 这动作让坐在旁边的一众贝勒都很不爽,为首的就是乌拉部的布占泰贝勒。 布占泰心中苦楚,百年基业全毁,剩自己单人匹马逃到叶赫。随着时间的推移,布占泰受到的重视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好几次向布杨古贝勒求取东哥,都被拒绝了。 怒火中烧的布占泰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收容回几百不堪用的手下,低头一碗一碗的喝着闷酒,寻思自己是不是该重新找个地方东山再起。 莽古尔岱坐下,将酒碗放在几案上,夸口道:“喀尔喀部现在是人强马壮,光达拉河的喀尔喀部落就有骑兵三万,若是建州女真再来侵袭叶赫部,我一定联络喀尔喀各部带兵前来尽力周旋。” 喝的已经满脸通红的布扬古贝勒感动的举起酒碗大声道:“莽古尔岱小贝勒仗义,我先干为尽!” 东哥端着酒杯起来,走到莽古尔岱的席边,低眉一笑,双手奉上,道:“还请莽古尔岱小贝勒满饮此杯!” 已经有五分醉意的莽古尔岱,看着一直在梦中意淫的女子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还娇滴滴的向自己敬酒,宛如后世追星女**丝突然发现自己在四大天王的怀抱里,欢乐值瞬间到达了顶点,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兴奋开心。 东哥见莽古尔岱一脸痴傻,扑哧一笑,重复道:“还请莽古尔岱小贝勒满饮此杯!” “喝喝喝!”莽古尔岱伸手一把紧紧抓住东哥细嫩的手。东哥红着脸将手抽出转身回席。莽古尔岱呵呵笑着举杯喝尽,离开席位,向布杨古贝勒行大礼。 “我愿意用三千只肥羊做聘礼,迎娶东哥格格!还请布杨古贝勒成全!”莽古尔岱一口气说完,心中特别的舒畅。 哗啦一声,厅堂正中突然一片碗筷、汤水和一个人。 众人惊讶的细看,原来是布占泰贝勒喝醉扑倒了面前的几案,倒在堂中的地上,嘴里却依旧迷茫的呓语:“东哥是我布占泰的,是乌拉部的。” 布杨古贝勒大声笑道:“大家喝醉了,散了散了!” 莽古尔岱恼怒的看着醉成烂泥的布占泰贝勒,眼瞅着东哥象一只白鸽一样的快速的进了内堂。 后院小楼,醒了会酒的布杨古贝勒看着静静坐着的东哥,两人俱不言语,一起看向楼中挂的灯笼。 “妹妹,草原上的花已经开了三十二次了,不能再等了。这个莽古尔岱,家世和人都还不错,你嫁不嫁?”布杨古贝勒还是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固伦额驸我知道,对你也有点意思,但是他只是依靠插汉的普通驸马,没什么实力,嫁过去你又不是福晋。草原上传说固伦额驸收了万两金子,治好了野猪皮的病!他治好了杀死我们阿玛的人,传出去族里的人会怎么想?” “青石城那边最近消息,说泰松公主手下的人马突然少了很多,据说是游牧去北方,是不是泰松公主控制了整个部落。那个固伦额驸,听说上次一走,就再没回来。” “莽古尔岱人虽然粗俗些,但是答应立你为福晋。等你过去,就有自己的部落,办起事来还更方便些。你是我最爱的妹妹,我也希望你有个最好的归宿。”布杨古贝勒说完,两眼望天,天黑压压的,看着无趣,只能低头端茶杯喝水。 东哥捏着手中的玉坠,心中非常的纠结。 虽然平时有书信往来,知道按照计划,高进应该到了海参崴了。但想到高进这样一走就是一年,实在让人不放心。 虽然上次击退建州女真,高进出了些兵士,也出了好计策,但是决胜确实还是靠明军这张虎皮。高进目前的手下将士,肯定不如喀尔喀部落多。 想到达拉河喀尔喀部落骑兵三万和正福晋的位置,东哥心中狠道:“好吧!我同意嫁给莽古尔岱。” 一声叹息,散入夜色。 一滴香泪,融入黑暗。 一个人,静静的从脑海中走远,剩下另一个,孤零零锁自己在心的房,永不能出。 埋伏在海参崴关墙上的高进,触不到东哥痉挛着的心痛,眼中满满的只有黑色的寂寥。 “总督大人,为什么不打他们?”沧云旭在一旁问道。 高进回头,看着与沧云旭有同样疑问表情的王列山、乌拉那拉云生、杨文鼎,道:“我们打了他就把野猪皮给引来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是再韬光养晦一阵。就送五百只羊,一百头牛给他,算他爹去年看病打点折扣。” “就让他们抢?”乌拉那拉云生有点郁闷。 高进低声笑道:“自然不可以。云生参将在关墙内待命,任何城中接近城墙的可疑人一律抓起来。王参将带所部埋伏在城墙上,命令所有将士不得露头。杨文鼎带着张飞、王飞、李飞四个人打几枪就好!记住,不要打太准。” 众人一片哄笑! “前几日,王副总兵带了一千骑兵和沧参将的三百燧发枪手出去了,难道?”乌拉那拉云生小声问杨文鼎。 杨文鼎提起燧发枪,招呼给自己装弹的一队人准备出发,同时笑着回答乌拉那拉云生:“从总督大人嘴里捞食的敌人,貌似都没有好下场!” 今夜的敌人代善骑在马上,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代善带八百旗兵,晌午的时候就悄悄的藏到了关墙附近的山头,如今正悄悄的摸过来。 “贝勒爷,打草谷这样的小事,让卑职做就可以了!”苏国用谄笑着低声道。 代善皱眉道:“也好,你带五十人,蒙住脸,不要带任何身份标记!点起火把过去,记住,要抢的大张旗鼓,让里面的人开关门追出来!” 苏国用心内发凉,后悔拍了这马屁,却也没有办法,找了块布把嘴蒙了,筛糠一般的抖着两条腿,勉强坐在马上,带着点起火把的五十骑,大摇大摆的向关墙而去。 代善让余下的七百五十骑,去掉建州女真的标记,用布抱住半边脸,分两路埋伏关墙不远处的黑暗中。 夜半,牛羊的叫声和强贼得手后放肆的笑声,在夜色中传的很远! 第274章僵尸 无月无星,微凉的轻风从兴凯湖面上吹来,将营地的篝火吹的左右摇曳。biqi.me 盛夏的夜,呆在帐篷外比帐篷内更舒服,被代善留下来看守营地的韩代,带着亲信坐在篝火边,喝酒吃肉。 篝火边跪着几个野人女真的女子,低着头伴随着军士弹的马头琴哼曲,唯恐唱的不好旁边的看守立刻会用马鞭抽过来。 营地边上的几座营帐,发出肆意淫乐的喧哗声,一伙伙军士正围着从野人女真俘虏里挑出的年轻女人轮流办事。 “大人,给你选的两个已经洗好了澡,送到你帐里了。”韩代的亲卫前来禀报。 韩代满意的点点头。 “大人,巡哨的发现左边湖畔有动静,好像有人?”今夜负责巡夜的十人长前来禀报。 “左边,不就是韩代大人上次与阿达海大人发现红毛尸骨的地方。”韩代的亲信侍卫瓦色幽幽道,让所有的人心中一凉。 “你带十个人过去看看!”韩代站起,不快的提着酒囊往帐篷里去。 “喳!”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韩代光着膀子披着衣服,提着裤子,慢悠悠的从帐篷里走出,对守在门口的两侍卫道:“赏给你们了!” 两侍卫立即欢喜的入帐,将在地毯上瑟缩发抖的两个裸体女人扛起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韩代回到篝火边,提起自己的刀和弓箭,问旁边躺着听曲的瓦色,“哨探回来了吗,可查出什么情况!” 正闭目摇头晃脑的瓦色,听到主子的声音,跳起将头顶的金钱鼠尾辫子一挑,左右张望了一通,骂道:“这偷懒的贱奴才,居然不及时回来禀报。” “派几个人去看看!”韩代不悦的将手上提着的刀弓往地上一丢。 “你们几个,过去看看!”瓦色指着身边同样听的入迷的几个建州女真汉子吆喝道。 “喳!” “哟,那边帐篷这么安静。”韩代看着刚才营地边上刚还传出女人哭声的几个帐篷道。 呼啦一声,湖面上传来一阵大风,将篝火压的暗暗的,韩代惊讶的在微弱的篝火光中,看到刚才自己盯着的帐篷外闪现出的红毛白脸、奇装怪服的人影。 “那是什么?”韩代指着人影道,怀疑自己眼花。 刚奉命走出去查看的建州女真士兵看的更仔细,惊讶的拔腿往回跑,边跑边喊:“鬼啊!” 篝火边的人全呆了。瓦色的脸色变的咋白,惊诧道:“红毛鬼,听说去年固伦额驸在这里大战红毛人,难道是……” “胡说八道!”韩代提着刀站起,令:“吹号集合!” 短促的牛角号响起,连续三次。营帐内的,附近篝火边的建州女真战士,提着刀和弓箭,向牛角号声处而来。 砰,砰,砰!四面八方响起火铳的声音。 一群群准备往牛角声处聚集的建州女真士兵,身上飙溅着血花,颓然倒下。 韩代一脚踹平了篝火堆,猫在暗处,警惕的观察着哪里来的火铳声。 营地四面都有一群红色头发,面目死白,眼睛流血,没有鼻子,血盆大口,恐怖怪异的人形怪兽,那摸样如果是后世人看,定说是僵尸来了。 包括韩代在内,所有的建州女真汉子都吓的心惊胆颤。 趴在篝火边的野人女真女子大喊着:“魔鬼!”跳起来惊怖尖叫着,四处疯跑,然而到哪都被堵住,最后直接吓晕了。 瓦色趴着地上,用手捂住脑袋,颤声道:“难道真是红毛鬼!佛主啊!你们不是我们杀的,要报仇找固伦额驸。” 韩代呸了一声,站起踹了瓦色一脚,向身边聚集的四五十个建州女真汉子喝道:“都把弓箭举起来!” 言毕,韩代自信的举起弓箭,瞄准挨的近的一个红毛白脸怪物的胸膛,嗖的,就是一箭! 韩代的箭法自然不会差,红毛白脸怪胸部中箭,停了一下。 中箭的红毛白脸怪物低头看了看弓箭,轻轻的从胸口拔下箭,招手带着一群红毛白脸怪提着一根黑乎乎的棍子向韩代的方向走来。 韩代等人大跌眼镜,惊惧的相互对望。 “刀枪不入的魔鬼!”瓦色情不自禁的呼叫,刚站起又被韩代又一脚踹倒。 心中已经发虚的韩代丢弓拔刀,呐喊着:“是怪我也要杀!”,带领着身边的建州女真汉子向红毛白脸怪物冲去。 砰,砰,砰!排枪响起,韩代颓然的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胸口,倒在地下。 剩余的建州女真士兵吓破了胆。特别是那本来就吓破胆的瓦色,掉头就跑。 一群骑着马的红毛白脸怪提着黑乎乎的东西,在营地边转着圈的赶上这群逃兵,只是碰了一下瓦色,瓦色就变成了两块肉。 红毛白脸怪物们没有吃尸体,在战场上搜寻清理一圈后,赶着捆着野人女真和各种帐篷物质的马,悄然的隐没到黑暗中。 恢复了安静的兴凯湖畔,随着此起彼伏的狼嚎,从草丛中悉悉索索的钻出一群狼。 狼群闻着血腥来到韩代的营地,惊讶的发现除了一点血迹,什么都没有留下,只能讪讪而去。 兴凯湖的夜是恐怖的,海参崴关墙外则是一片热闹。 苏国用带着五十个建州女真士兵蒙着面,点着火把,慢慢悠悠的提着斧头,劈着关墙下的栅栏门,那是有多大声造多大声。 “大家看稳了,如果关门开了,就往回跑,大家小命要紧!”苏国用体贴的告诉每一个跟着自己出来的建州女真士兵,把每一个士兵都感动的说,一定会带着苏国用一起跑。 可是,事与愿违,苏国用连破了两个栅栏,抢到了二百只羊,赶到关门前齐声咩咩叫,关墙上都没有露一个脑袋。 “苏师爷,这样抢都没有人来看一眼。是不是有诈!而且我们抢的栅栏里关的羊都不足数啊!”一老成点的建州女真士兵道。 “放火!”苏国用沉思了片刻,道。 熊熊的大火立刻烧了起来,映红了关墙。配合着放火,五十个士兵胆大的三三两两的分开去劈栅栏,赶着牛羊到关门口集合。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苏国用听见枪声,立即调转马头往回跑。跑了一半,还是那老成的建州女真军士拉住马缰绳,道:“离关门有七十步,这里应该打不到的。” 苏国用着急的扯着缰绳,道:“你怎么知道七十步就打不到?” “奴才随大汗去过朝鲜,倭寇的铁炮也打不了五十步,何况明国传过来的火铳。我们穿的棉甲,那是比铁甲还好防枪子的。”老军士说的很得意。 苏国用放下心来,拨回马头看关墙下。 城上的士兵明显不熟悉火器,第一轮火枪响完以后过了许久,才是第二轮,看到带来的手下很勇猛的顶着枪子破开栅栏,将牛羊赶向关门,苏国用心潮澎湃。 “去,先把这群往后赶,记得赶慢点!”苏国用指着关门前五十头牛,三百只羊。 “啊!”一个正在破栅栏的建州女真士兵脑袋开了花,直接扑了。 杨文鼎收回燧发枪,很歉意的看着身边通过观察孔注意观察的高进道:“总督大人,我只瞄准了他的手,哪里想到他一下把头挪过去了。” “共开八枪一死三伤,无妨无妨,总是报应!偷盗从来没有好下场!”高进看着已经抢到了剩下二百只羊和五十只牛的建州女真人,笑了。 杨文鼎笑道:“只派五十人,还如此大张旗鼓的抢劫,深怕被抢的人不知道。幸亏我们早探到他们有八百人左右!” “抢劫哪里有嫌自己抢的少的,关门里的东西,自然更诱人!列山,今后凡新投靠的,全部在关墙外安置,不得踏入关门半步。”高进皱眉,想起女真部的奸细最多。 “喏!”王列山抱拳接令。 “都这样都还不开关门追,固伦额驸当真是懦夫!”藏在关门外不远阴影处的代善无趣苦笑。 “回二贝勒,粗粗点验,共抢了肥羊五百只,健牛百头。关墙上的人放了铳,伤了三个,死了一个。”苏国用小心的回禀。 “算了,你带你的人把牛羊先赶回去。我给你们断后!”代善道。 苏国用离了险地,大喜,立马屁颠颠的去执行。 城上,高进潇洒道:“列山今夜守好关门,剩下的都回去睡觉。”转身回城堡找泰松公主。众将带着自己的手下各自回营,一哄而散。 城下,被蚊子咬的伤心欲绝的代善,很郁闷的在草堆里睡着了。 第275章恨嫁 快天明时,睡醒了一觉的代善,见海参崴的关墙还是沉寂的如同一座死城,心思死胖子医术了得,挣钱容易,根本看不上几只牛羊,后悔自己苦守一晚,拍拍屁股带着手下掉头去追苏国用。 代善走后,天色慢慢放光,世界仿佛在梦中醒来。山林的另一端,慢慢的出来几匹马,马上的骑士来回仔细的哨探一番后,又跑了回去。 过了一阵,风尘扑扑的王闻土带着长长的马队出现在关墙上守了一夜的王列山的视野。 王列山急忙唤人打开城门,迎了王闻土的人马进来。 看着队伍中新增的优良战马和驽马,还有马上捆着的人和物资,王列山笑道:“王副总兵,原来你做了这个去,怪不得总督大人昨夜舍了五百只肥羊和一百头健牛。” 王闻土拱手回报了一个辛劳的笑,策马进了关门,王列山依旧闭了城门守着。 城堡的早晨,海风吹拂、光线柔和,海天相映之间,让平台上共进早餐的杨文鼎、沧云旭、乌拉那拉云生和高进都感到格外的舒适。 洁白的餐具,精致明亮的叉子和筷子,透明的高脚杯,包子、米粥,面包、牛奶,都让高进又有回到了后世生活的感觉,其实在日常生活上的跨越是穿越最容易实现的,也反证了生活中除了电子产品,几千年来其实没有太多的变化。 “王副总兵回来了,收获颇丰!”泰松公主看见了策马奔驰回来的王闻土。 高进放下手中的面包,笑道:“这回面包烤的不错,多拿几个放他碗里,王闻土的胃口可大的不得了。” “没想到夫君对烹饪还与心得,用夫君传授的方法做的这唤做面包的东西当真是很香!兰雅,你也再来一个。”泰松公主笑呵呵的吩咐侍女给众人上面包。 王闻土笑呵呵的跑了上楼,见高进后首先行了一礼,又与诸将见了礼。 “王副总兵辛苦!一起吃!”在泰松房间里爽了一晚的高进明显心情不错。 王闻土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首先放声高笑了一番,仿佛憋了很久,憋的很辛苦。 泰松公主笑:“看来王副总兵一定有很可乐的事情!” “总督大人昨天教授的红毛白脸法,实在有效。我们在动手前画好了装扮,吓的那帮建州鞑子一个个手脚哆嗦。昨日一人未伤,击毙建州鞑子二百零一人,全沉湖里了。” “回来的时候我们走的去的路,在离海参崴附近藏在路边,待建州女真的人马过了再从另一个方向绕回来的。一共缴获战马六百匹,驽马二百匹,各类铁甲五百副。带回野人女真男女共六百。帐篷粮草等物资无数。请庄主定夺。”王闻土开心禀报。 高进将面前碗碟中的面包,夹了一个给王闻土,道:“人都交给杨文鼎处理,马匹、帐篷等物质让泰松公主带人去查点入库。你尝尝这个,可是新近弄出来的新东西。” 王闻土拿起一个咬了一大口,香软滑香。嘴里含着面包说着好吃,双手又各拿一个,开始狼吞虎咽。 高进爱惜的端了杯牛奶,道:“慢点吃别噎着!喝点牛奶顺顺,你既喜欢,今后将烧烤的方法传给你老婆,让她以后每日早上做了你吃。待明年这里的条件就更好了,就将你的家小从台湾迁到这堡里住,平时也好照顾。。” 王闻土闻言大喜,几口咽完口中的面包,起身行礼答谢。 高进招手让王闻土继续吃,向众人说道:“这二日得的铁甲不要分开来使用,让铁匠一周内修好,改式样,重新刷漆,还是集中打造三层重甲的兵,正好武装五百人。闻土、云生、沧云旭每人拿一百,王列山一百,泰松公主的卫队拿一百。” “喏!”分的公平,众人都无异议。 “大家吃完就各自休整部队,总结战斗经验。七日后,沧云旭、云生随我去叶赫。王闻土先回青石城,让占布来海参崴住几个月,也好参加学习。”高进说着,看着兰雅消瘦的脸庞露出了欣慰的笑颜。 欢欣和谐有品味的早餐,和海参崴的清秀的早晨一样,带给众人信心十足的希望! 虽然一样清风送爽,但是叶赫城的早晨满城仿佛都不太快乐,沉静的有点压抑。 王府里传出布扬古贝勒要将叶赫的骄傲,草原的明珠,草原上第一美女东哥,嫁给哈拉河喀尔喀部的莽古尔岱。 哈拉河喀尔喀部的莽古尔岱又哪里配的上自己的偶像,所有的叶赫人特别是叶赫男人闻听了都不开心。以至于乌拉的布占泰贝勒带了几百人愤怒的打马而去也无人理会。 当然,这日心情大不好的还有代善贝勒。 站在兴凯湖畔,韩代留守的营地和阿达海驻扎的山寨一样,什么都没了,除了草地上还能看到的点点殷红。 “报告贝勒,派出去的探子都回了,死的活的都没有找到,也没发现有大军刚行进的痕迹。”亲卫禀报。 “水里找了没,派几个人去水里找找!立即派人召回额总兵。”事情过于邪门,所有的建州女真军士,包括代善心里都非常的不安。 “贝勒爷,晚上没有帐篷,这几日怎么办?”苏国用忧心忡忡。 代善指着旁边高进曾伏虎的树林,道:“挖土窝子,早年女真人过冬都是挖个树枝盖了的土窝子,实在冷就抱头牲畜睡。当年我还抱过母猪过冬,哪里有这么多讲究。苏教习南人体弱,就分你一头肥母羊抱。” “谢贝勒恩赏!”苏国用心中苦涩的急忙谢恩。 “营地旁边挖好壕沟,守夜的都打起精神了!”随着代善的命令,在恐怖的压力下,平日最看不起刨土的建州女真士兵们一个个争先挖着壕沟,希翼能在额总兵和贝勒会合之前还能保住小命。 代善注定要有几个不眠之夜。莽古尔岱则是高兴的****赛过过大年。 莽古尔岱本来就五大三粗,得了求婚被允的消息连续几日嘴巴都笑的合不拢,祥林嫂一般不厌其烦、唾沫横飞的吹嘘着喀尔喀部的巨大武功,发誓要把建州女真夷为平地。 听了几日,在叶赫城内所有的贝勒都找了借口遁去,客居的明军游击将军马时楠,周大崎千户也看的发烦,托病自在院子里抱着叶赫部送的小妾喝酒独乐。 发现没有炫耀对象的莽古尔岱悻悻的和大舅哥布扬古贝勒道别,约好了回去先送彩礼来,再谈嫁娶的细节。 一步三回头的莽古尔岱,骑在马上,不停的向叶赫城门上衣裙飘逸,仙然而立的东哥挥手,让东哥感觉到一丝温暖,二分心伤、七分悲凉。 “既然你决定了,今后就好生的跟着他过日子。看上去,他还是很喜欢你的。”布扬古贝勒安抚着一脸惆怅的妹妹。 “他若真心待我,我必真心待他!”东哥丢下一句,沉默的转身,带着侍女下了城门回王府。 路过高进第一次来叶赫住的地方,东哥叫停马车,凝望着了一会,心中又有些莫明的痛楚。情,哪里那么容易放下。 东哥许给了莽古尔岱的消息沿着莽古尔岱的归家线路,像炸了窝的蜂群一样,爆炸式的在草原上传播起来。 东哥许配过的男人除了死的都很生气,努尔哈赤也不能例外。 大病初愈的努尔哈赤在卧室里砸了好几块平时最喜欢的砚台,虽然他认不得几个字,只是摆着好看。 “哈拉河喀尔喀部的莽古尔岱,毛都没长齐的东西,居然敢和我抢女人!叫安费扬古来,叫安费扬古!” 第276章伤情 代善在地窝里心惊胆颤的呆了好几日,终于等来了额亦都。复制本地址浏览http://%77%77%77%2E%62%69%71%69%2E%6D%65/姜还是老的辣,额亦都成功的寻到了几个大寨子,劫来大批牲畜和人口。 挂着两黑眼圈的代善,亲自在营门口接了额亦都,欣喜道:“额总兵可回来了!这鬼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呆了!你不知道有多邪门,到了晚上就有红毛鬼影,我亲眼目睹了两次。” 额亦都大咧咧道:“臣随大汗以来,杀人无数,哪里见过什么鬼怪,定是动物出没看花了眼,今夜若来,吾定为贝勒爷擒杀一只。” 二人商议着进了帐篷坐下。 代善道:“额总兵此行颇丰?” “托二贝勒福,破了几个大寨子,除了直接充为士兵的生女真,共抓了三百户野人女真奴隶。韩代有没有消息?”额亦都关切问。 代善低头不语。 随侍代善的苏国用见机,道:“当夜,贝勒爷带我们去劫了大批固伦额驸的牛羊,待赶着牛羊回来,营地上除了发现了些血迹,什么都没有。” “牲畜和奴隶不见也罢了,韩代和二百士兵不见了让人担心。贝勒爷为此吃不好,睡不香,派了大批的人附近刮地一般的找了,不但没发现韩代的下落,也没有发现有大军经过的痕迹。倒是到了晚上,营地边上,有士兵报看到了鬼影,红毛白脸,恐怖的很。” 额亦都沉思道:“鬼神之说,老夫活这么大,还真是没有亲见。韩代和阿达海消失的离奇,若阿达海被倭寇掠走,韩代又能被谁掠走?” “营地附近没有强大的部落,要说可能,只有伯力城过来的?”苏国用幽幽道。 额亦都沉默着,咬牙低声道:“全听二贝勒安排,不过此事臣暗中还会派人细细查探,臣失了两个儿子,定要查清谁是凶手?” 帐篷中一阵清冷。“明日就回吧!”代善叹气道。 代善谢天谢地可以离开天天晚上睡不好的地方。安费扬古、阿敏垂头丧气的带着三千精骑又往叶赫城而来。 “就三千人,大汗又要我们去打叶赫,这明显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若是做不好,回去还要受责罚。”阿敏心中愤愤。 安费扬古看着行进的部队,安慰道:“叶赫老女曾聘给大汗,大汗也是怕别人背后笑话。我们此行就是做个姿态,顺便抢抢叶赫人的财物,让他们不能安逸。应该无妨。” “我也知道。关键是怕黄台吉这样的嚼舌根货在后面叨咕,啥好事都变烂了。”阿敏说的很无奈。 安费扬古低声笑道:“既然管不住别人的嘴,那只能自己做好。你可不要忘记了大汗最恨在人背后话多。” 阿敏想起父亲的遭遇,不再多言,低头沉默的赶路。 叶赫城外,野鸭湖边,风尘仆仆的高进拍拍长青的脑袋,看着身后同样幸苦的三百侍卫。 林木桶一边抖着身上的大髦,一边笑道:“这等跑法,也就是总督大人备好了地图,要不然还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们走的小路,估计堵在兴凯湖的建州女真都还在返回的半路上。” 高进苦笑:“派一个人进西城,联络刘贤学在城里留的人。在林中扎营休息,派好哨探。” “喏!”知道总督大人心情不好的林木桶不再多言,立即领命安排去了。 高进躺在树林里拉起的吊床上,身体的疲惫将闻听东哥婚讯后的惊讶与失落都埋没了。在夏日树木的芳香和树叶缝隙中钻进的太阳的碎影中,念着与东哥在野鸭湖同游的日子,居然睡着了。 夜,就这样降临。在烧烤的香味中,高进醒来,第一眼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你来了。” “你来了。” 东哥的眼睛即使在暗夜的篝火中,也是那么的清亮。高进翻身站起,伸手就去握东哥的手。 东哥闪了几下,躲开了。 高进呆了一下,低头道:“我们沿着湖边走走吧!” 一前一后,高进带着东哥,沿着野鸭湖慢慢的散步。林木桶忠诚的带着几十个侍卫,前后远远的吊着。 “今年的湖水和上次一样的多!”高进站定,望着月光下泛着青辉的湖面。 东哥没有出声。 “可以不嫁给他吗?”高进实在忍不住道。 东哥回的愤懑:“你有什么资格和身份说我!” 高进语结,心中苦,伸手又想去拉东哥的手。东哥这次没有闪避,只是拉着,然后又悄悄的缩了回去。 “我确实娶了很多女人,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会给你建一座城,你是那座城的城主。我也会保护好叶赫。”高进继续表白。 东哥看着湖水,答的冷漠:“我相信你可以为我建一座城,但是你可守的住这座城。你是插汗的额驸,插汗都拿野猪皮没有办法,你更没有。建州女真二千军士就可以逼得你去治野猪皮的病,你用什么来保护叶赫!” 高进动容,凝视着东哥的脸容,道:“我在北边新建了一座城,靠着大海。你可以带你的族人先去那里。我再往北给你建座新城。你要相信我的心,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我真的真的喜欢你?嫁给我好吗!” “建的有用吗?青石城建好了,为了回避野猪皮,泰松公主带着你跑了。你在北边修了城,若是野猪皮追到北边,你就准备再往北吗?” 东哥的言语开始冷漠起来:“你依附泰松公主,上次能够倾力帮叶赫摆脱困境,已经算是不易。我听闻泰松公主为此也多有怨言,将军士都调离了青石城。” “你已有泰松公主,我又怎能屈居泰松公主之下做侧福晋,你自己说,我要的,你能给我一样吗?为了我,你什么都可以做,我现在要野猪皮的人头,你敢吗,你有吗?现在只有莽古尔岱,可以给我这些。我是叶赫的女人,为了叶赫,我什么都肯做。” “难道你不曾喜欢过我?”高进心痛,并有些惊讶。 “都过去了,今日我来看你,也是为过去做个了断。高进,感谢你上次帮助了叶赫。”东哥低头,低声,最后仿佛在呓语。 “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相信我!”高进愁苦的如后世**丝向心上人表白一样,苦苦哀求再给自己几年发展时间,英雄不问出身,毕竟勤奋努力。 “你要时间,可是我没有时间了。女人最好的岁月有几年,我耗不起,叶赫的情况也拖不起!你喜欢我,敢问不是因为我的容颜,待我老去,你可还会这么说。不早了。我回了,记得好好待兰雅。” 高进的心空荡荡的,一阵阵揪心的痛:“兰雅,她过些天会来,她也知道了你的事情,说要陪你到出嫁!” “这傻丫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等我出嫁的时候,你记得来接兰雅走,大漠苦寒,带她回海边吧!”兰雅转身,语音随着背影,离高进愈来愈远。 我是这样就失去了你吗?我为什么失去了你?我终于失去了你! 高进手脚发凉,颓然倒地。 东哥没有回头,向着马车,脚步越走越快,眼中使劲擒住的眼泪,终于一滴滴的流了下来。 情,终究是包裹了糖的双刃剑! 第277章夜奔 林木桶见总督大人突然倒地,带着侍卫抽刀拔剑一拥而上,围住东哥,同时着急的照看地上躺着的高进。 高进无力的摆摆手,颓然道:“让我静一静!放东哥格格走。” 高进的侍卫让开一条道,东哥分开人群,带着侍女上了马车,顾三台带着侍卫护着,回西城去了。 高进躺在野鸭湖边的草地上,看着皎洁的白月,感觉天地旋转,自己渺小的就如沧海边沙滩的一粒沙粒。 马车徐行,东哥撩开车帘,看着天上一轮孤月,念道:“此心似月谁心知!” 顾三台看着东哥,无语,想到叶赫面对的困境,心中也是一声叹息! 西城,淡妆素雅的东哥呆呆的坐在绣楼小院凉亭里,手中摸着一枚玉佩。 “格格,喝碗藕粉羹,中午你就没吃什么,这里也不凉快,到房中去歇息吧,兰雅用手摇的团扇给你扇风,是他特意给你带的。”兰雅端着一精致的玻璃碗放在东哥面前的石桌上。 东哥看着一年未见,风韵了许多的兰雅,轻声道:“到了才一天,就来照顾我。他还好吗?” “还好,就是这几天一直睡着,醒了就吃,吃了就继续睡。这些年他一直辛劳,人也瘦的精干,这几日怕是又要吃回来了。”兰雅摇了摇头。 “既然走了,你又何必回来?他对你不好吗?”东哥问。 兰雅脸上闪出一丝笑容:“他待我,和待其他的女人一样好。他忙,女人也多,根本没时间陪着一个人。而我,习惯了和格格在一起。若是与格格一起跟了他,我愿意!” 东哥看着兰雅脸上浮现的微笑,道:“他的那些女人不介意吗?” 兰雅轻轻的帮东哥打着扇子:“他的每一个女人都要读书写字,学习管理一摊事务,整日里和他一样忙,哪里有时间介意。我在南方的时候,也跟着金莲姐姐学了不少东西。” “既如此,那为何你介意?”东哥笑着端起碗,用漂亮的小银汤勺,开始吃藕粉羹。 “他每次和我在一起,都会在心里想到格格。我介意!”兰雅咬着嘴唇道。 东哥一愣,轻轻的放下汤勺,转身握住兰雅的手,看着兰雅委屈的眼泪从眼里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是我不对,没问你是否喜欢,就把你许了他?”东哥说的愧疚。 “和格格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不好,没有独特的东西能够吸引他。”兰雅用绢帕抹着眼泪。 “你还是喜欢他。你喜欢他什么呢?”东哥放开兰雅的手,苦笑着继续吃藕粉羹。 “他给了我一个梦想!”兰雅破涕为笑,开始讲述没有火的灯,没有人摇的纺车等那些惊世骇俗的高进过去一年里的创造。 “格格看这个水晶碗漂亮吧!是我管理的一座玻璃试验工厂的第一批成品。他特意选了两套,说给我和格格一人一套。” 兰雅说着说着渐渐有些得意:“夫君念着格格,带了好几车上好的丝绸布匹,一箱精美的首饰,这几车物件价值五六千两银子,还带了二千两现银花用,我都入了仓库。夫君还从来没有给哪个夫人这么多东西,格格什么时候去看看。” 东哥放下漂亮的玻璃碗,笑道:“还是兰雅做的藕粉羹最好吃。那我们就去看看!” 兰雅笑着跟着东哥来到房间,推开卧房旁边的小仓库,指着堆的老高的布匹丝绸道:“夫君还记得格格最喜欢草绿色的丝绸了,特意委人在南北货市场选了最好的。夫君手下现在已经有五六千兵,再过上五年,和野猪皮也是争得一下。格格,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东哥脸色变幻,伸手摸着华丽的丝绸道:“兰雅,你认为叶赫还能撑五年吗?就昨天传回来消息,建州女真的阿敏和安费扬古带了三千人,将左右好不容易休养生息过来的十几个小寨子一扫而空。如今的叶赫,就剩下两座城,离城十里就不安全。” 兰雅心中也是难过,想着要安慰格格,道:“建州女真再厉害,仅有三千骑。现在东西两城一共还有八千骑,加上一千明军,守城应该无虞。何况,夫君在城外不远还有二千三百骑,不会坐视不理。” 东哥冷笑道:“插汗都无力搬倒建州女真,何况一个额驸。泰松公主在,红瞳部应该不全是他说了算。他这么多女人,难道都只愿意做个侧福晋。” “泰松公主无实权,夫君的手下都很信服他!”兰雅说了半句,然后无言沉默。 “我不愿意!”东哥自言自语,双目流露出肯定自信之色。 “格格,难道你不曾喜欢过他?”兰雅有些惊讶。 东哥伸手盖上银箱上的盖子,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将一千两银子送去吴达哈,让他想办法走私点粮草回来。” “格格不是一直说吴达哈和建州女真有联系?”兰雅惊讶道。 东哥苦笑:“去年大家齐心坚持,还道是能够恢复叶赫部落。谁能料到,年成不如去年,建州女真又苦苦相逼,叶赫部现在是越过越差,人心飘摇。” “城里的长老们现在还有几个没有和建州女真有联系。现在的叶赫,和建州女真有联系的,搞点私货回来便成了功臣。城里的一千明军也是要养活的,剩下的一千两就给哥哥吧!” 东哥叹气后忽然忆起抚顺所城外的那个早晨,一个仓皇的小胖子,一缕清凉的阳光,脸上突然又一点微笑,道:“派顾三台带张字条给他,我说,你来写。” “兰雅,先在我身边留着,明年我出嫁的时候你来接走他。你送的东西很好,我很欢喜。东哥!”高进站着念完短短的字条,一声苦笑。 顾三台站在一边呵呵的傻笑,等着高进回复。 高进从怀里掏出炭笔,将手中的字条翻过来,直接在北面写回复。 看着高进龙飞凤舞的写了两个字,顾三台有点惭愧道:“这两个字真漂亮,只是我不认识?” “同意!就是我答应了。对了,布扬古贝勒在做什么?替我向故人问个好!”高进将字条递给顾三台。 顾三台将字条折了放进怀里,道:“布扬古贝勒和金台石贝勒一起带了四千骑兵,正在三十里外与建州女真的阿敏、安费扬古对峙,建州女真这次把我们周边刚修好的寨子里的人、牲畜又全捋了去。实在可恨!” “哦,附近没有什么部落来援助吗?”高进颇玩味问。 顾三台笑的勉强,道:“叶赫最漂亮的女人名花有主了,各部落一时都恼火的很,哪里还有人会来。那个莽古尔岱还在回家的路上,等他带人来了,黄花菜都凉了。现在部落里人心惶惶!很多人都准备归附到别的部落去。” 高进拍了拍顾三台的肩膀,递了一酒囊酒,笑道:“给你从南方专门带的,上好的陈酿。两城现在还有多少人?” “西城少点三万人,东城多些四万人,但是能出来打战的成丁也就八千多人了,这两年被建州女真赶的很多原来其它城寨的人都避过来了,可惜精壮不多,男孩有,都还不成丁。”顾三台笑着将酒囊背在背上,板着手指算着。 “兄弟你有何打算?”高进关切道。 “真不知道?”顾三台一脸茫然。 “你回去悄悄和东哥说,愿意跟我走的叶赫部落,让家眷先跟我走。你也知道我的青石城还不错。将来如果叶赫情况好了,随时可以回来。我们可以击掌为誓!若是有愿意的,今夜过来,明日拂晓我就派人送走。”高进伸出手,举起严肃认真的看着顾三台。 顾三台豁然开朗,举起手高兴的和高进三击掌,道:“我回去立即向东哥格格禀报。” 看着顾三台策马带着侍卫急匆匆远去的背影,乌拉那拉云生笑道:“这几日布扬古贝勒和金台石贝勒连战连捷,****都有小胜。建州女真的骑兵当真不如叶赫部的骑兵。”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战争不是一只孤军就能赢的。野猪皮当年打着为父报仇杀遍四方,后来一直以东哥为借口统一了辽东。建州女真只要春秋两季来骚扰一圈,叶赫部一年的收成就剩不了几个。在远东,现在还真是无人能钳制建州女真。”高进叹道。 “这次我们不去帮叶赫?”乌拉那拉云生好奇道。 “努尔哈赤也就是来派点人来表达不满,不想安费扬古还能造出大军压城之势,都是人才啊!你也道叶赫部的骑兵更强,何况是四千打三千,我们还是看看就走吧。做好事,要有点本钱的。”高进笑道。 “总督大人定了就好!”见高进颓废了几日,现又恢复了斗志,沧云旭高兴的在旁插话道。 高进拍了拍沧云旭的背,道:“还有三天,明日我们大摇大摆的去研究下建州女真和叶赫女真的战法!” “喏!” 叶赫双城,顾三台带回的消息在禀报了东哥同意后,立即在两城中快速的传播起来,家家户户都陷入了思考与选择。 “格格,你答应了夫君的建议,他会带走叶赫很多人?布扬古贝勒会不高兴的。”兰雅帮东哥卸妆梳头,有点担心的问。 东哥看着高进送来清晰玻璃镜中的自己,道:“如果让他们投靠建州女真反过来带路打我们,还不如做个人情让他们先随夫君,随高进去。高进最讲信义,至少还为叶赫留下了一条根。城中的粮草一直紧张,这次又被建州女真坏了不少,散去一些,也能免了冬季窘迫!” “随夫君?”兰雅吃吃的笑了。 “死妮子,嫁了人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东哥假意的嗔道。 “格格休息吧!”兰雅作礼退下。 东哥拉住了兰雅,脸上泛红,道:“今夜陪我!” 兰雅噗哧一笑,“城外就有,哪里还需要我这个雌的,奴婢这就安排!” “睡了睡了,不知羞!”东哥通红的脸推着兰雅。 “按照东哥格格的建议,今夜的城门是半开的。会有很多部落里的人要去投奔夫君的营寨。”兰雅凝视着东哥黝黑清亮的眼睛。 “罢了,我睡了!”东哥到了塌上,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大口的呼吸了一下熏的香喷喷的床帐,寂寞的闭目,眼角一点晶亮。 兰雅轻笑着,转身出去了一会,又进来,带着从南方带来的用了一年的四个婢女进来。 兰雅一挥手,四个婢女上前,用手上的被褥将东哥连被褥卷进,直接扛了起来。 东哥从微微的迷蒙中清醒,睁开眼就看见凝视着自己的兰雅。 身体和意志是相互矛盾的东西,情感和理智往往纠缠不清,说不准谁会背叛谁。 “罢了!”东哥轻叹,又继续闭上眼睛,想起大青沟的那夜。兰雅一挥手,四个婢女扛着东哥就上了院中的马车。 马车轮动,汇入城中络绎不绝往城外走的车、马、人流之中。 第278章月光 西城的人跟着车流人流行进,东城的人,还要拉着过河的大木筏来回,行程更慢。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幸亏有顾三台带着二千骑兵,在东西两城和野鸭湖之间来回巡逻,引路,维持秩序,倒是乱而不乱套。 兰雅坐在车上,从车窗帘缝中看到野鸭湖畔的篝火一堆堆的不断增加,由开始的零零散散到映红了湖水的一侧。 高进带着林木桶站在一处高点的地方,看着临时的帐篷一间挨一间的搭建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宛若盛大节日时候的集会。 眼前的景象让高进想起了初次来叶赫时的盛况,可没有几年,战争改变了生活,让一切美好化成了昨日黄花。 想起当日行医,被一群疯狂的女粉丝拉进帐篷的欢乐,高进恨恨的咒骂着为了私欲发起战争的可耻。 “总督大人,顾三台的家眷在我们的营地中安置好了,另外还有一些长老的家眷,都安排在我们营地旁边了。”乌拉那拉云生报告。 “动静太大了。沧参将,带四百人去西城门口一里处埋伏,从营地里征用一百辆马车围一座三重的车阵守着。同时派人通报顾三台,留五百骑在湖边,守住营地两边。剩下的事情就是一定要看好城门。” “云参将,你带千骑到营地外那片树林里驻扎,沧参将打响后不得出战,若敌人前来扰营,立即出战!” “沧参将手下剩余的人分两部,守住营地两边。林木桶带侍卫守住本营辎重。一个时辰后没有敌情,就需注意天明的时候!” 高进下完令,众将接令而去。 “总督大人是怀疑城中有奸细会向建州女真报信?”清脆的一声女声,从一侍卫笑嘻嘻守着的马车中传来。 “兰雅,你怎么回来了!难道你的东哥格格也不要你了,哈哈,呵呵?”高进笑的酸气四溢。 “若是格格不要我了,你还会要我吗?”兰雅掀开车帘,笑的和花一样。 “要,怎么不要。你是我的宝贝。叶赫那拉家的女人,那是要母仪天下的!”高进调侃着,上前一把横抱住兰雅,往自己房车(一辆由四轮马车改造的小型睡房)走去。 见到高进恢复了良好的心情,兰雅开心的将脸靠在高进的胸膛上。 “回了家就这么开心?”高进很久没有看到兰雅笑的这么开心和快乐了。 “那是自然!”兰雅略显得意。 高进待侍女们将被褥扛进了自己的房车,理好床铺退出后,低声笑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无奈乱世狗窝都要被人踩。现在知道为夫的房车好了吧。看你,被褥都搬来了,呵呵,恐怕是睡下了还想着为夫,夜不能寐吧!” 在兰雅银铃般的笑声中,高进将兰雅横抱了进去。 关上房车门,高进将兰雅放在床上,笑道:“要不要先来杯红酒!” 兰雅用绢帕捂着嘴,笑道,“要三杯!” “为什么是三杯,对影成三人吗?你要喜欢可以多喝点。”高进拉开一个抽屉,掏出三个马口铁的酒杯,倒了满满三杯红葡萄酒,然后又打开旁边另一只抽屉,指着里面的两把遂发手枪和一把短刀示意。 “待会说不定建州女真会过来。我出去后,记得锁好车门,若是听到外面有动静,记得拿枪保护自己,都是上好子弹的,小心不要走了火。” 高进举起酒杯,看着兰雅漂亮的大眼睛。 兰雅吹灭马灯,俏皮的站起来拉开马车顶上的木板,露出一方镶嵌了一块块小透明玻璃的天窗,一束月光飘洒而下。 高进温柔的抱住兰雅的秀腿,将兰雅放倒,一张嘴一口清甜的红酒度了过去。 呜,正想说话的兰雅触不及防的喝了口酒,两只手快速的拍打着高进的后背,转头开始咳嗽。 高进歉意的帮兰雅轻轻的拍着背。 在逐渐适应的明暗恰好的空间与安静中,高进忽然闻到熟悉的熏香味,道:“东哥屋里的香,就是好闻,连你的被褥都染的香喷喷的。” 兰雅止住咳坐起,将身后的被褥掀开一角,道:“夫君且看这个,香吗?” 一席梨花春带雨,秀发轻分中是东哥秀丽的面容。两只明亮的大眼睛,看似朦胧却温婉的眼神,低眉举不起的娇羞和浑身绽放的成熟,没有语言能够描述的芬香,让所有的男人看了都会想把她含在口里,放在心尖,狠狠的去占有,用一世去爱怜。 房车里异常的安静。 高进悄悄的抹了把眼角。 兰雅将酒端了过来,轻声道:“对影成三人?且干一杯。” 高进木然的接过酒杯,看着东哥缓缓的坐起亦接过酒杯,长发如流云一般在月色下游走,心中不知是喜还是悲! 三人举杯,东哥一口饮尽,微笑着将酒杯递给兰雅,道:“今日我醉了!”复自钻进自己的被褥里,闭目不再言语,两脸桃红。 兰雅笑着将三人的酒杯取走,还身压倒高进,道:“今日我也醉了!” 月色如流银一般在车中行走,翻腾在香气馥郁的八月初,野鸭湖畔,几多汗滴凝玉珠于背,多少欢歌如雨润旱地。 高进睡的很香,直到仿佛抚顺所那个早晨一样的一缕晨光射入。 兰雅让东哥换了自己平时的衣服,悄悄的起来。 高进躺着不语,看着东哥出门时,突然坐起问道:“能不走吗?留下来。叶赫的事情交给我。” 东哥站了一会,将额头上的面纱放下,打开门,再没有回头。兰雅灰着脸,急忙随着东哥出去。 高进扯开窗板,眯着眼睛在突然增强的光中寻找东哥的背影。东哥悄悄的走在兰雅身后,伪装成侍女上了兰雅的马车。 马车向西城而去。 高进跳起,愤怒得将台上的酒杯全部扫落在地,吓的一直守在门口的值班哨官急忙去请林木桶。 林木桶睡眼惺忪的跑来,一脸惶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高进气冲冲道:“起床!早饭,准备去找建州女真的晦气!” 林木桶如蒙大赦,立即踢着左右传令。 头气不顺,所有的哨官都很紧张。呼啦一声,整个营地立即响起了整齐的起床洗漱集合声。 披挂整齐的高进接了侍卫递来的热马奶,就着吃着一块面饼。 不远处,林木桶牵着戴好马甲的长青,将马袋里的武器收拾整齐。 “还好今天天不亮,我就派人把侍卫队所有的马都喂好了!”守在门口的值班哨官轻声道。 “还不是你在门口听的睡不着赶着手下一起没得睡!对了,总督大人为什么这么生气?”林木桶小声道。 “不知道啊,一大早兰夫人走了,总督大人就怒了!真不关咱的事情。”值班哨官非常无辜。 “今日小心点,叫大家别吃了,少吃一口,检查装备,全部做好战斗准备,所有的甲都穿上。今日有人要倒霉了!”林木桶有点幸灾乐祸。 值班哨官有点不信的样子道:“有这么邪门吗?” “去年兴凯湖你忘记了!活活跑死了几十匹马,总督大人的桃天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来。那帮红毛鬼可是没留一个活口!”林木桶说完,值班哨官的脑袋一缩,急忙去自己的马前准备了。 高进端着碗吃着,看着自己的手下,包括那些吃货今日都反常的积极,一个个离开火堆,上马备战。沧云旭留下的六百人,本来撒在外面,也回来了二百守寨,一副紧张的模样。 看着林木桶神秘兮兮的样子,高进放下碗,心道这家伙又在做什么? 西城城门口一通枪响。值班哨官眼睛蹬的“托大”,心道,真邪! “沧云旭放枪做什么?”,高进站起,心中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坏了,东哥在路上!”转身向自己的马匹奔去。 高进跳上马背,抽出两把拐子铳,叼上火折,朝林木桶一挥手,就风驰电掣的冲了出去。 林木桶见高进一言不发开始狂奔,急忙打马跟上,心道,玩,今日又是不死不休! 第279章兰雅 西城城门附近,沧云旭按照高进的吩咐老老实实的用一百两勒勒车在人来人往踩出的路边,摆了座三层的车营。http:/// 最外一层车紧贴着路,距离第二层十步远。 沧云旭将所有的人和马安排第二层勒勒车里。如果敌人攻击车营,需要翻越过最外一层勒勒车,如果停留下来搬开马车,会立即成为密密麻麻的三百杆燧发枪的目标,即使不被打成筛子,也和筛子差不多。所以,车营牢牢的控制住了进城的路。 昨夜并未有敌情,沧云旭牢记高进的吩咐,一直睡的不踏实,还未天光就把所有的人踢醒,命令做好战斗准备。 “真会有敌人来吗?怎么沧参将今天这么紧张。”一名士兵抱着枪小声向身边的同袍抱怨。 同袍边擦枪边道:“上帝欲叫人灭亡,必要其先疯狂!” “总督大人册子上写的,我也会背。但关今日鸟事!”士兵理着身上的定装火药袋道。 “总督大人欲叫谁灭亡,今日疯狂的我就让谁灭亡!”同袍端起枪,镇定的站在车边往外瞄准了片刻。 “你说一定有敌人!” “不是我说,是总督大人说会有。” “若今日还是没有敌人!” “那就是敌人打听到总督大人在此,不敢前来挑衅!” 问话的士兵无语,知道不管如何抬杠,同袍都要维护总督大人,自顾将腰刀拔出来绑在背上,方便抽刀。 安费扬古、阿敏带着二千精骑,借着一点淡淡的晨雾藏在距离车营不远的树林里,痛心的看着近在咫尺、门洞半掩的城门。 “马一提速就能冲进城里,可惜那座该死的车营卡住了道路,看起来有明军的火枪兵。小心,说不定有诈!”安费扬古见多识广,咬牙道。 “路上赶早去野鸭湖的人还不少,吴达哈的消息果然不错,看来叶赫真是支持不了多久了。我们何必急在这一时。”阿敏安慰安费扬古道。 “野鸭湖那边探子回报已经聚集了上万人,如果去抢会不会让大汗不高兴?毕竟固伦额驸给大汗治好了病。”阿敏有点担心。 安费扬古大笑:“阿敏贤侄何时看过大汗对一个汉人医生仁慈过!只要我们将那些人抢到手,大汗只会赏我们。只要我们去抢,就凭插汗赏给固伦额驸的那些手下,我们会抢不到吗!” 二人相对哈哈大笑,安费扬古继续道:“明人火器虽利,但不能疾发,亦不击远,派一百军士到路上劫掠叶赫人,若车营出来人救,则令甲喇章京五十六率三百人内罩棉甲,外罩铁甲多路并进围之,若有隙则进,无隙则于五十步外远射。” “若敌不出车营,吾带五百精骑去烧了他的乌龟壳!此处一乱,安总兵带兵去野鸭湖,只要派人大喊叶赫城已失,必乱。”阿敏胸有成竹,仿佛看到了成群漂亮的叶赫女奴。 一百如狼似虎的建州女真骑兵从清晨的薄雾中冲出,开始攻击西城外路上准备投奔红瞳部的车流与人流。 路上一时哭声震天,还未被追上的,丢弃了马车、牛车慌不择路的在草地上四散奔逃。但除了骑马的,有哪个能逃得出建州女真的快马。 距离城池近的,拼命的往回跑。但是城门上的顾三台,顾不得城外有人,赶快命人吊起了城门。好不容易逃回的人只有四散而逃,有的回头看到车营,急忙奔了过来。 一百建州女真骑士,很轻松的圈住了一大堆的人和装满了货的马车、牛车。其中一辆漂亮的马车,上面正是清晨归去的东哥和兰雅乘坐。 马车上,四个婢女已经吓软,互相抱着低头在旁颤抖,倒是东哥和兰雅还勉强支撑的住,一人握着一只遂发手枪,紧紧的盯着马车帘子。 兰雅轻轻掀开马车的帘子,从斜靠在车厢外板上两眼望天喉头喷血的车夫身边,小心的观察着周边的局势,发现建州女真忙着从一头开始抢货捆人,暂时还没过来。 “我去赶马车,这里到前面车营只有一里路。”兰雅将遂发手枪放进怀里,勇敢道。 东哥抓起身边的刀递给兰雅道:“扎马屁股,扎了就上来,兰雅小心!” 两个女人的手紧紧的握住,再松开。东哥轻轻的挪到马车前方,看着兰雅悄悄的出车,狠狠的将刀扎向马屁股。 马儿吃痛,长啸一声,飞速的狂悲起来。 兰雅抓住了马车边,东哥也努力的伸手去拉。但马车太快,将兰雅又甩了下去。东哥与兰雅的两只手互相在空中相互的伸了几下,终于没有抓住。 兰雅摔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马车向车营狂奔而去。 “兰雅!”爬回奔驰的马车箱,打开后帘子往外张望的东哥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十几个建州女真骑兵飞快的跑来,紧紧的追着马车而去。 其中有三两个建州女真骑兵发现了地上趴着的兰雅,策马走近围着打圈。 兰雅坐起,捡起手边的刀,紧紧的攥在手中。 “这妞是我的了。”粗鲁的声音未落,一个栓马套甩了过来不偏不倚的套住了兰雅,拉紧。 又一个建州女真的骑兵淫笑着挥起马鞭使劲一抽,将兰雅手中的刀直接打入尘埃。 套住兰雅的汉子,骑马拉着被缚的紧紧的兰雅,拖着兰雅踉跄的跟着跑,直到摔倒,在地上拖行。 见女子的性子磨的差不多,那建州鞑子跳下马背,拿着一串绳索就把兰雅捆到自己牵的马背上。 枪响了!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的看向车营的方向。 追发狂马车的十几个建州鞑子靠近了车营,被沧云旭一顿火枪齐射,扫了一半,剩下的打马奔逃。中弹的发狂马栽倒在车营边,马车重重的撞击到在车营上。 这也是高进听到的第一阵枪声。 高进驻扎在野鸭湖畔,距离西城也就是十里路。长青神骏,林木桶和身后的三百骑兵是怎么撵也撵不上啊! 林木桶从未有那么的急躁,眼看着总督大人举着两杆拐子铳一溜烟的跑剩一团尘土。 高进的内心是焦急的,沧云旭则已经疯了。 当听到那辆华丽马车里滚出来的女人指着一里外尖叫着:“兰雅!”沧云旭的脸都绿了。 留了一百人守阵并护着东哥,二百人的燧发枪队一百长枪手,在沧云旭的带领下,打开车阵开始决死出击。 沧云旭让手下领着燧发枪手整队步行跟在后面,自带着长枪手骑马破营而出,直接撵着绑走兰雅的建州鞑子逃跑方向而去。 阿敏大喜,令五十六带队出击。 沧云旭那个气啊,眼见了兰夫人在不远一建州鞑子拉的马背后绑着,就被斜次里过来的三百人的马队缠住,还好自己手下这一百人都是三层重甲,而且速度也都拉起,一点都不吃亏,反倒把建州女真拦截的队伍插了个大洞。 “他们要那个女人,去把那个女人押来!你带你的牛录去拦住他们,拦不住就不要回来了。”安费扬古突然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挥手对身边的一个牛录额真道。 沧云旭带着一百重甲,靠着一股锐气,冲到第二阵,终于缓了下来,眼看着兰雅被拉进了敌人的阵中。 沮丧的沧云旭狠狠的用长柄眉尖刀扎进迎面一建州女真十人长的脸上,大吼一声,双脚紧踢马肚,大喝:“今日战死于此,跟我上!” 跟随沧云旭的汉子们见主将战意已定,杀出了血气,发出同样的巨吼。 同时,沧云旭的副手唐虎带着二百燧发枪手,列队快步向前。只要有建州女真骑兵靠近,就是一顿小齐射。建州女真的骑兵对这枪阵无可奈何,只能远远的吊射。但是因为盔甲齐全,致命的极少。 唐虎大声的呐喊:“为了总督大人,向前!” 阿敏看自己方的后阵不断被敌人的重甲骑兵突破,被逼的不断后退,前阵敌人的步兵又在靠近,大喝一声,带着五百骑兵分了多路就准备硬冲步兵阵。 果然,建州女真一百骑兵以不管不顾之势奔来,逼得唐虎指挥五十枪手同时瞄准齐射,三排枪过,虽然这路建州女真骑兵只剩下四十多骑四散,但阿敏指挥着剩下的四百骑,迅速的从另一个方向攻了过来。 剩余五十枪手一次射击,只是让阿敏带领的前锋稍微停滞了片刻。二百燧发枪手组成的枪阵就如遭了洪水一般被马群淹没。 阿敏在马的洪流中快速的左右挥刀,砍倒一个又一个对手,正得意间,忽然听见山崩海裂一般的呐喊。 第280章兵败 唐虎带着还活着的燧发枪手,三五个聚集在一起,有的抡枪,有的抽出随身大刀。复制本地址浏览http://%77%77%77%2E%62%69%71%69%2E%6D%65/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挣一个”,唐虎和手下呐喊着扑向冲近马上的建州鞑子。 开始与同袍抬杠闲语总督大人的士兵,调转手中铁枪,大力砸飞迎面而来的建州鞑子长刀,又将枪甩出将下一骑鞑子骑兵砸落马下,大步跃出,抽背上插着的腰刀,一刀削了鞑子首级。 就在这时,又一建州鞑子快马而来,挥刀剁下。眼看此兵无处可躲,旁边刚一起闲话的同袍,一脚将同伴踹倒,双手抱住鞑子抡刀的手臂直接将其拉下马撞到地上,张口就往咽喉上就是一口。 建州鞑子猝不及防被拉下马,摔的七晕八素,然后又被人咬了要害,一阵痛彻心扉的剧痛,眼看着摁着自己的汉子叼着一口血糊糊的肉,想尖叫却感觉脖子漏风,用手抹去,一掌飙飞的热血,直接不醒人事去了。 唐虎带着一群如刚才疯魔汉子一般的手下,在鞑子的马流中腾挪闪避、决死反抗。 马队中央,阿敏得意的挥舞着长大的斩马刀,来回砍杀,每出一刀就将一名红瞳的战士劈成两半。 正得意间,战场中所有人听得山崩海裂般一声呐喊。 阿敏惊愕的回头看,见西城城门吊桥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放下。借着刚才明人火铳烟雾的掩护,城里悄悄出来一只骑兵,也不列阵,气势如虹马上杀到面前, 顾三台冲在队伍的中间,呐喊着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快速的如江海大潮一般涌来,将失了马速的阿敏和其手下的骑兵卷了进去。 看着手下被杀瓜切菜一样斩落马下,阿敏拨马就向安费扬古的本阵逃,心中很不甘刚才还是大胜,转眼居然是大败。 一千叶赫精骑,出笼的虎豹一般撵着败退的阿敏和不到二百骑的败兵,宣泄着叶赫这一年受的窝囊气。 压阵的安费扬古现在也很烦恼。 今日的敌人就是一群疯子,面前半里远的敌骑重甲,完全不顾死伤,往往需要战死三个建州铁甲兵,才能拦住一个敌军的骑兵重甲,还不一定杀的死。 敌人剩下的四十骑浑身都是血,还在拼命往自己阵前冲,偏己方的弓箭对敌人的重甲无用,即使射倒了马,落马的人还抱着刀主动留在后面做阻击。 安费扬古派去的牛录额真见敌人距离本阵不到半里路,急了眼,将剩下的二百余人马紧密的排了五重,准备直接用人肉兜头去阻。 浑身是血的沧云旭,兵器早失了,手中换了不知道哪个敌人处抢来的刀刃已经砍豁了口的大刀,催着座下喘着粗气的战马,大叫:“兰夫人就在鞑子头那处!冲过去!” 所有的血骑,毫无畏惧的向着排了五重的敌骑冲去。 这时候,安费扬古也看到了西城门突出来的叶赫部骑兵,急忙传令让围着沧云旭部打转的甲喇章京五十六率人马先去阻击,接应阿敏。 一直衔尾追击沧云旭的甲喇章京五十六,接了安费扬古传来的命令,急忙掉头,倒是让沧云旭再无后顾之忧。 沧云旭视死如归的带着马队重重的砸进了牛录额真准备的马群里。 马与马的对撞,尘土飞扬中,四十余血骑终于被二百多建州鞑子撞下马来。受伤的战马哀鸣着躺了一地,没受伤的马拥挤的站在一起,惊惧的看着自己的主人们互相打斗。 沧云旭雄赳赳的扛着大刀,带着剩下还能动的三十多个杀神,挥刀将面前一切阻拦的鞑子撕成碎片,怎奈鞑子太多,终于被二百多密密麻麻的鞑子围在了马群中,一时无法冲破。 安费扬古很有兴趣的看着刚被拉到面前的女子,用马鞭支起那女子的脸。 安费扬古的亲信侍卫眼睛一亮,道:“是东哥身边的贴身侍女,前年随大人在冲胡勒的那达慕上见过。” 安费扬古怀疑道:“侍女在,那东哥呢?在何处抓到这女子的。” “报告大人,卑职的这名属下在一辆马车边抓到了她。那辆马车逃到车营里去了。”一建州鞑子小头目跪地指着旁边捆了兰雅的粗俗鞑子禀报。 “蠢货,跑了大鱼!”正准备得到主子表扬赏赐的鞑子小头目得到了当头喝骂,急忙踢向旁边那粗俗鞑子,喝令牵走这个碍眼的丫鬟。 安费扬古见叶赫部士气高昂,自己的手下又被面前的几十个疯子搞的毫无战心。心想,柿子捡软的捏,还是找野鸭湖畔的那些难民撒撒气,道:“看那些明人的架势,这女子应该也算是个人物。带上她撤,绕野鸭湖畔走,回营!” 长长的牛角号吹起,安费扬古带着本阵的人向野鸭湖先跑了,把身后被顾三台压着打的阿敏气的七窍生烟,却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策马跟了过去。 沧云旭身边的敌人能跑的全跑了,急的沧云旭带着手下抓了身边无主的马,凑了三十骑,急追了下去。 安费扬古带了八百骑在前,随后是牛录额真的一百残骑,身后贴着就是沧云旭的三十血骑,再后面是阿敏和五十六的三百多骑,最后是正打着顺风仗的顾三台一千骑。 吴达哈站在西城城门楼上,看着刚才还喧闹的战场突然就安静了,所有的人都往野鸭湖奔去,心中快意:“该死的顾三台,叫你不要出城惹事,偏说固伦额驸的人正在拼命。这下好,建州鞑子转身去杀昨夜出城的叶赫人,看你们谁还敢去依附固伦额驸!” 东哥蒙着面站在车营中的一辆车上,从摔下马车到建州女真遁走,就是一盏茶时间,却仿佛过了一年。刚才还在一起说笑的两个人,如今就剩下自己一人。 东哥满眼是泪的看着建州女真逃走的方向,低头痛哭起来。 就是一盏茶的时间,高进骑着长青已经将林木桶甩了半里地。 安费扬古带着八百骑兵冲向野鸭湖,迎面就看见一骑,穿了一身明军的大将军甲,身后的红色长髦随风高高飘扬,迎面而来。 虽然只有一骑,但这一骑来的绝然,一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架势。 虽然只有一骑,但这一骑身后烟尘大起,至少还有好几百骑在后丝毫未留马力。 逃跑中的安费扬古一众,马速也是拉到最高的,和同样拉到最高马速的高进在眨眼间就会接触。 安费扬古放弃了放箭的想法,捉刀在手,大喊:“杀!” 安费扬古的亲信侍卫,举起长枪,打马冲在最前,准备对冲。 高进骑着长青,心急如焚的一路寻找,遇到逃过来的难民,就没看到兰雅和东哥,心中已然感觉不妙。虽然遭遇大股的建州女真,但无暇多想,不管不顾的迎面撞了进去。 操着拐子铳,七步枪神闪亮登场。 林木桶带着三百侍卫,眼看着总督大人一人就闯入了对面约有千骑的阵中,然后是不断清脆的铳响。 牛人啊!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侍卫永远都不会忘记那飘扬的红色长髦。 长青高高的跃起,马上的高进如飞在空中一般,平端拐子铳,七步的距离,弹弹开瓢。 对阵的建州鞑子脑门上爆出一团血花,然后无力的摔落马下。 安费扬古列的是百骑的横断面,头尾也就八骑,双向高速对插,一下就到队尾。高进丢了拐子铳,掏出两把遂发手枪。 最后两骑建州鞑子,猫在马背上,使劲的往旁边的马队里插。 高进也不管那两逃跑的鞑子,直接继续扑向牛录额真的队伍。 这时候,高进的侍卫队也与安费扬古的大军开始接战。 高进的侍卫队照旧是每人要装备两只拐子铳,两把燧发手枪的。林木桶早和侍卫队员一样,掏出马袋里的拐子铳,准备点火。 随着两军相撞,火枪声爆豆一般的响了起来。 因为高进重视火器,侍卫队选人是好枪手优先,枪法不好的虽然精于他技,但是枪法必须跟着学,更别说还有一些比三飞差不了太多的神枪手。 一个冲锋,列了六十骑横面、五列纵队的高进侍卫队轻松的打穿了安费扬古的骑阵,跟在最后的骑手居然连放枪的机会都没有。 安费扬古扭头看着一边倒的战场,心惊胆颤的想着当年李大帅的部队也不过如此,固伦额驸居然得到了李大帅的真传。 林木桶带队穿通后,也不纠缠,继续急寻着高进的背影向前。此时,高进已经穿过牛录额真的队伍。牛录额真手下的残兵见对方来势凶猛,队伍四散跑了,林木桶也没追击。 安费扬古趁着敌人未追击,驻马在一处高地,令手下吹起集合号角,集合残兵,一眼就看到一些手下逃跑还不忘记牵着还绑着人和货物的从马。 “那个女人在哪里?”安费扬古大喊。 “在这里。”一名侍卫吆喝着,刚回话的建州鞑子小头目,献宝一样的谄笑着牵着一匹马出来,马上正是兰雅。 安费扬古喊道:“将这个女的拖到阵前!告诉他们,若是进攻,就宰了她!” 第281章一柱香 安费扬古好不容易收容了四百多残兵,就看着刚才的杀神们撵着相比就是废物的自己属下,又掉头冲了回来。 沧云旭纵马急驰,挥刀指着安费扬古刚立的阵,大声向身边压着马速的高进道:“兰夫人在那!” 高进额头上全是汗珠,看着自己的女人在蛮子的屠刀之下,眼睛暴鼓,手上青筋跳动。 安费扬古的几个侍卫拉着兰雅站在阵前,举着砍刀牛逼哄哄的大声喊:“再过来就杀了她!”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看向高进。 高进默默无语,大吼一声,大力的加快马速。长青仿佛知道主人的心思,奔跑中也是一声嘶吼,一骑绝尘! 高进听的懂鞑子语,心中阵阵肉痛,但是他宁愿她战死在自己面前,也不愿意让她被掠走受辱。 战争让女人走开,是因为女人成为女俘后,即使交换回来,下场也异常凄凉,更何况这主要靠大刀肉搏的年代。 高进沉默着左手持遂发手枪,右手举着狼牙棒斜向前,稳稳的指着,宣誓着自己的决心和力量。 沧云旭和血骑、林木桶和侍卫队,个个血涌上头。 总督大人如此沉稳的面对人生的生离死别,还有什么多说的。个个催马加鞭,紧跟着高进呼啸而进。 安费扬古的侍卫们叫的声嘶力竭,可是对方来的速度一点都不减慢。看着杀气冲天的队伍越来越近,队伍不大,可是三百骑跑出了三千骑的气势。安费扬古的心里不踏实起来。 短短不到一里路的距离,安费扬古的脑海里迅速的闪过众多念头,握住马缰绳的手拉紧,又放松,手心里捏了一大把汗。 努尔哈赤的开国五大臣各有特点。额亦都与扈尔汉勇猛,每战必为前锋;费英东持重善断,绵力藏针,关键时候露刚强;何和礼所部在建州女真里人最多,地位稳固。 安费扬古最擅长的是建军、训练和谋略。野猪皮最有名的伐大木理论其实是安费扬古的大作,因为野猪皮说的多,最后反成了野猪皮的专利。 长于谋略的安费扬古今日是秀才遇到了兵。不讲理,无章法。一味蛮力,见面就是疯魔般以死相搏,毫不惜命,相当的不正常。 疯子打架是没有招数的,任你怎么谋略,疯子只是过来取你的命,还怎么玩?这侍女分明很重要,可敌人根本不听条件,难道是宁要死的也不愿被要挟。 安费扬古可不愿死在这破地方,看着不足百步外身穿大将军甲,举着大狼牙棒,浑身都是杀气的敌将,低声一句:“丢下抢来的人和货,走!”率先拨马就走。 建州鞑子们纷纷丢弃了抢来的人、货,打马跟着安费扬古继续逃遁。 在阵前拉着兰雅的安费扬古侍卫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丢下抢来的人和货!那这个女人是杀还是留?”一侍卫疑惑的问身边的其他侍卫。 “这女人是抢来的,自然丢下。”善解上意的一侍卫径直跳上自己的马,打马而去。剩下的人跳了起来,各上各马,各寻各主去了。 多智的安费扬古又赌对了,真的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高进拉住长青,放下面甲,停在遭了一大劫的,被捆着结结实实的兰雅身边。 沧云旭带着的三十血骑是再也熬不住了,随着沧云旭一声快意的长啸,所有的血骑都从停下的马上滑下来,躺在地上喘气。很多血骑和沧云旭一样,落地后直接就晕了过去。 “林副将组织列阵,派人照看沧参将和受伤的将士!”高进的激情消退,感觉到一丝疲惫,干脆让所有的将士都歇息片刻, 披头散发的兰雅,面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眼中呆呆的看着高进,任高进跳下马拔出匕首将身上绑缚的绳子割去。 高进将兰雅拥入怀中,抚摸着兰雅的背,柔声道:“吓坏了吧!还好,还好,兰雅莫怕,都过去了!” 兰雅没有说话,只是被俘后一直坚持表现的坚强,刹那间完全破碎,伏在高进的胸膛大声的哭泣! 劫后余生,又受了这么大刺激,平日里坚强的兰雅,此刻哭的像个孩子,高进耐心的安慰。 林木桶在旁小声的禀报:“总督大人,西城那边又一拨建州鞑子,跟着刚才那股都往野鸭湖畔逃去了。” “云参将会带人好好招待他们。沧参将现在情况如何?”高进道。 林木桶禀报道:“沧参将和他手下情况还好,身上虽然大小创口无数,但是都不算致命,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过度辛劳晕过去了!” 高进道:“留一百骑在此看护沧参将等人,其中派些人去收拾战场,记得把我的枪捡回来。你带两百人随我去看看沧参将的车营,弄些车来把他们驮回去。” 转身推了兰雅上马,高进道:“我们去看看沧参将的车营,沧参将说东哥在那里!” “我亲眼看到格格进了车营,应该没有大碍!”兰雅勉强收了眼泪,反身骑马,说了见了高进以来的第一句话。 高进爱怜的伸出一只手将蜷缩在怀里的兰雅搂住,大笑:“今日你没用匕首捅抓你的人。” 兰雅轻声道:“要不是被马套住了手,我怀里可是有把手枪的。” 高进一哆嗦,大杀器在手的女人,居然没人中枪,这帮歹徒当真是幸运。 驻马带着二百骑,看着顾三台带着一大群马队奔腾而过,追赶着刚才那股建州鞑子,高进众人听着野鸭湖畔响起了稀疏的枪声。 “那是发令枪的枪声!云参将应该出动了。建州鞑子还以为能去顺油水,一千骑兵加上六百步兵,够他们吃一壶的。”林木桶听了枪声高兴道。 “随他们去!”高进心里惦记着东哥的情况,带着林木桶和二百手下策马向西城去。 野鸭湖畔,欣喜的发现杀神没有跟来的安费扬古,正准备精神抖擞的在湖边的牧民身上发泄一下失败的屈辱,就听见树林中零散的几声枪响。 “有诈!”安费扬古突然意识到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看来万事不宜,扭头打马就往野鸭湖无人的一侧跑,只求平安走人。 果然,好几百精锐的步兵和密密麻麻好几千挥舞着弯刀、木棍的牧民从帐篷后闪了出来,大声呐喊。 “安总兵果然料敌如神!”靠着手下拼死断后先逃一步的阿敏赞道。 安费扬古脑门出汗,大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快回营,速走还来的及。” “杀啊!”呐喊着从湖那边的林地里跑出了一大群骑兵,兜头就向安费扬古的正面围了过来。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安费扬古心内恐惧,难道今日天亡我也! 身负国仇家恨的乌拉那拉云生高举斩马刀,带着一千同仇敌忾的乌拉部青壮,平端着长枪,高举着大刀,马势凶猛的一如刚才激愤的高进。 撞击,叼斗,追逐,砍杀!残肢,人头,鲜血,内脏! 很快,阿敏和安费扬古就剩下几十个亲卫在身边,其它的除了三五成群的正在被歼灭,就是已经被歼灭。 安费扬古带着阿敏拼命的往顾三台的身边跑,边跑边喊:“顾那颜,我们投降你,顾那颜,我们投降你!” 顾三台正努力收束士兵,防止杀红了眼和高进的队伍产生误伤,意外的就看到了主动来投降的安费扬古和阿敏。 顾三台受了降,安费扬古看着阿敏和一众手下,个个面有喜色,再看看对面那伙人,虽然嘴巴里还有乌拉土语,但是和刚才使铳的穿一样的制服,没有收一个活俘虏,全杀掉了。 安费扬古向顾三台道:“大营里我还有八百人,还有很多劫来的叶赫俘虏和牲畜,我们现在速去,省的布扬古贝勒和那里起了争执!” 顾三台想想解救叶赫俘虏和牲畜重要,带着安费扬古一众,转身向二十里外的安费扬古的大营而去。 乌拉那拉云生自带着手下打扫战场,虽然己方伤了近百人,阵亡了六十多个,但一战歼灭了近六百建州精骑,算的上是一场大胜,心中压抑的情感终于得到了宣泄。 西城外,高进带着兰雅静静的坐在慢慢而行的长青上,沿着一路倒下的血骑尸体,走近满地狼藉的燧发枪手战场。 唐虎带着不到二十个幸存下来的手下,正在将同袍们残缺不全的尸首一具具的拼起来。 高进看着一地的碎枪,跳下马背,牵着马轻轻的走近。 唐虎单膝下跪,抱拳呜咽道:“末将无能兵败丧师,请将军治罪!” “等沧将军醒了再说。带你的兄弟赶十八辆大车去接沧将军他们。这里交给林副将派人处理。” 高进看着血人一般的唐虎,补充道:“记得找军医将所有人的伤都检查一遍,你自己也要好好看看,先去歇息吧!” 车营里,哭了半响眼睛都浮肿了的东哥,忽然听见守车营的士兵都快乐的叫了起来。 抬头看,同样躲在车营里的叶赫百姓都兴奋的往外跑,去迎接车营外高进救回来的亲人或财物。 在喧闹的人群外,东哥一眼看到了兰雅,正反坐在马上,虽然还看不到脸,但是牵马的是那个死胖子。 东哥兴奋的尖叫着:“兰雅!”跳下马车,钻过马车,一步也不停息,每一步都带着欢欣,伸出双手雀跃着、哭笑着、尖叫着奔跑而去,身后跟着同样欣喜若狂的四个侍女。 高进将兰雅抱下马,看着两个女人激动的相互跑近,衣裙飘逸,长发飞扬。最后,阳光下绿草地上,两个漂亮年轻的女人激动的抱在一起。 “兰雅,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你不能离开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难过!”东哥宣泄着饱受折磨的神经。 兰雅抱着东哥,一会哭,一会笑,断断续续道:“格格,能见到你我太高兴了。我以为我回不来了。” 东哥抱着兰雅,倾诉了一会,忽然道:“我们回城再说。” 兰雅为难的看着身边的高进。 高进静静的向东哥道:“去吧,兰雅受了惊吓,你要照顾好她。明日中午我会派人来城门接她,为这些死难的士兵烧一炷香。然后再送还你,等你出嫁,我在青石城等你的婚车。” “兰雅,不要再难过了。今后自己要小心,你的命不是自己的,是今日战死的这些士兵的。先随东哥回去休息。”高进拍了拍林木桶牵过来的马车,示意二人上车。 兰雅紧紧握住东哥的手,随着马车帘子放下,眼中的泪水又喷薄而出。 二十里外的建州女真大营外,布扬古贝勒和金台石贝勒站在一临时搭起的小高台上,看着手下攻营。 “西城外的枪炮声停了,派出的探子怎么还没回来,从听到第一声枪声过去都一炷香了。”金台石贝勒看着西城方向抱怨。 “三十里地来回,哪里有这么快!倒是今日这营地貌似松懈,安费扬古是不是有诈!今日他们的火枪弹打的比以前多了,难道增了铁炮手?”布扬古贝勒看着手下在寨子里射出的箭雨、火枪弹下,依旧很从容的拔掉了一层鹿角。 “寨墙上怎么有顾三台的旗号,顾三台怎么在寨子里!”金台石贝勒惊讶的号叫,“顾三台叛变了?” 在布扬古贝勒的深深疑惑里,派出去的哨探终于回来了,边打马边大喊:“贝勒爷大喜。顾千户抓住了安费扬古和阿敏,已从另一个寨门进寨子里叫建州女真人停止抵抗。” 布扬古贝勒和金台石贝勒翻身下台,跳上马背,带着手下往建州女真的营寨而去。 寨子里,安费扬古和阿敏与顾三台在一起,不同的是顾三台被绑的如一个粽子。 “你们这些背信弃义的人,你们不配做草原的武士!”刚进进寨门就被绑了的顾三台,愤怒的恨不得用唾沫淹死面前的安费扬古、阿敏这两个大混蛋。 阿敏赞道:“安总兵妙计,知道这蠢货肯定只看到寨子里的人和牲畜,轻易就允安总兵先派五十六进寨子。寨门关了,你的人在门外,顾三台,叫破嗓子也也没人来救你了。” 预先进营寨号称先来劝降,但是做足了绑票顾三台准备工作的甲喇章京五十六,在一旁得意的哈哈大笑。 布扬古贝勒和金台石贝勒郁闷的看着寨子上飘扬的顾三台的旗帜又被丢了下来,异口同声骂道:“蠢货!”。 第282章地龙 高进依旧穿着明晃晃的大将军甲,坐在野鸭湖畔,认真的复装着拐子铳,不时的抬头看着手下将阵亡将士的尸体集中在垒好的柴堆上。 “总督大人,阵亡将士的名单都登记好了,遗物也都派专人收好了。沧参将手下阵亡二百五十三人,云参将手下阵亡六十八人,斩杀建州鞑子一千九百七十八人,其中有些是顾三台的人杀的。”林木桶小心禀报。 “顾三台呢?”高进头也没抬的道。 “顾三台受了建州鞑子的降,往建州鞑子的大营去了!”林木桶道。 高进抬头看远处已经列好队的乌拉那拉云生和准备出发投靠来的叶赫部族人,道:“罢了,缴获的东西分一半,留着顾三台来的时候给他!告诉云参将,即刻带着湖边这些人出发!” 野鸭湖畔,三千多户近一万多愿意归附红瞳的叶赫族人开始跟着顾三台的队伍远行。 去青石城要七天以上,也算的上一次长途的旅行。不同的是,所有刚归附的叶赫族人眼中都充满了希望。 也是,任谁闻听了单骑冲千骑的故事,都会热血沸腾,何况今日这故事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主角还是自己已归附部落里的领袖。 在不远的将来,单人冲千骑会变成野鸭湖畔每一个口述者亲眼目睹的现实,这就是吹牛的好处,反正无从查证。 高进享受着战后的宁静,在安静下来的野鸭湖畔为阵亡的将士守灵! 醒转过来的沧云旭疲惫的带着同样虚弱的唐虎蹒跚的走过来,向高进请罪。 高进唤人搬来两树桩,道:“坐!” 沧云旭腆着脸笑呵呵的看着高进。 高进黑着脸道:“少量步兵突进,为何又不骑马?” 沧云旭吓的嘴巴张了老大。 唐虎吓的又离了座位,单膝下跪道:“全是卑职的错!因为平日训练全在步战,骑马只是代步。卑职手下的火枪手持长枪在奔跑的马上射击全无精度,所以弃马突击!” 高进摇了摇头,道:“罢了,今日你部还能活十八人,真是命大福大!自今日起,这十八人随你都来侍卫队,侍卫队的拐子铳,可以马战。侍卫队还缺个副队长,从今日起就是你了。” 唐虎心中欣喜,抱拳大声道:“谢总督大人!” 沧云旭见唐虎免了罪,心中石头落地,又恢复了一副腆着脸笑的表情。 高进嗔道:“沧参将冒进丧师有罪,与杀敌有功相抵。不奖不罚!” 沧云旭嘴巴又恢复了张的老大,却见高进站起,朝着沧云旭鞠了一躬。 沧云旭猝不及防,等跳起来躲时,高进已经行完了礼。 高进看着惶恐的沧云旭笑道:“此一拜,谢你救了我妻子!军国为大事,妻子为私事。先公后私,还请沧参将理解。” 沧云旭打心里舒畅,公私分明的领导,才是好领导,何况到了高进这个级别,说到最后还有什么公私之分呢。 沧云旭开心的笑不拢嘴。 “剩下的二十八血骑,全部调到王副总兵的手下,先全提小队官职务,暂时放在哨官的岗位,等招满了人即可提拔小队官。”高进道。 “谢总督大人!”沧云旭认真的替手下感谢高进。 建州鞑子的大营外,布扬古贝勒和金台吉贝勒收了兵,很郁闷的站的远远的,看着建州鞑子大营上高高吊起的顾三台和一些侍卫。 “我们真的不再攻击一次!”金台吉贝勒问道。 布扬古贝勒虎着脸,小声道:“顾三台平素一直忠于叶赫,叶赫部内部现在人心不稳,若是我们此时不管不顾,必然引起军中不满。莫不如以静制动,先看看再说!” 二人议定,干脆下了马,坐在高台上慢慢看着,等着建州鞑子派人来谈条件。 安费扬古和阿敏可没空谈条件,现在正在寨子里的大帐歇息,清晨一仗,差不多就是全军覆没,实在是伤了元气。 甲喇章京五十六按照安费扬古的吩咐,正催着人收拾细软,选了好的财物和漂亮的女子绑在从马上准备一起带走。回郝图阿拉,路上还要走三四天,必备的粮草是不能少的。 “安总兵,我们回去怎么和大汗交代?”帐里没有外人,阿敏一脸垂头丧气表露无遗。 安费扬古摇头道:“要是被大汗知道我们输了,罚没名下的户数倒也罢了,还会被黄台吉等人落井下石让人心中不安。” “可是我们少了两千人,这可是瞒不住的。”阿敏苦笑。 安费扬古摸着手上的弯刀道:“叶赫城往东,沿着江河边还有一些捕鱼打猎的野人女真,俗称鱼皮鞑子,还从未征伐过。我们去那里抓几千补充。反正从叶赫部这次也抢了五千多匹马,回去交差我不说少了两千人,谁敢来点。应该没有大问题。” 阿敏皱眉道:“那些夏天就裹点鱼皮的野人,又丑又凶又穷,大汗一直没有打,说是得不偿失!” 安费扬古道:“此一时彼一时,现今,眼看着建州女真的壮丁要跟不上,人就是最大的财富。我们可以以利诱之,以势压之,看看能不能不战而胜!” “安总兵此计甚妙!我们什么时候走。”阿敏开心道。 “先磨着,过了晌午,把寨子外布扬古和金台石两个傻鸟的队伍等乏了,我们就走!”安费扬古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态,心中怀念着自己年轻时策马驰骋,也曾经跟着大汗挥着大刀冲向数倍于己方的队伍。 大汗老了,自己也老了,今天,自己居然看到了年轻的将领挥着大棒冲向自己的队伍。今天自己居然会担忧回去受到责罚。这在当年,就算只剩一个人回去,也是回得到热烈的赞誉的。 安费扬古想着复杂的郝图阿拉城,掏出酒囊大口喝了一口闷酒,躺下歇息。 山西平遥城外驿路边新开的大车店,规模占地是大的不得了。不过绕过大车店的杂木栅栏,院子里全是茅草棚子,四面墙壁全是竹席,让人一看就知道东家不是个有钱的主子。 大车店门口挂了两牌子,大的挂在门口的一块写着悦来广场,小的挂在店门左边的是大顺急脚行。 陈仁、独孤信、潘耿三人坐在一座简单的茅草亭里,亭中桌上的大盘鸡鸭和蹄花和几盘新鲜的时蔬佐酒,倒是丰富热闹。 “米粮竹席都备了十万份,三百辆大车,每日可以运二千人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陈仁一杯饮尽,笑。 独孤信呵呵冷笑道:“只怕不是东风,而是地龙大翻身。” “确实有可能啊。前几个月松江府地动,泰安那边也地动。最近太原府这边乡里狗咬鸡狂!看来不妙啊!怎么最近几年大明一直是到处都有灾难,难道真的是乡里传言的皇帝爷梦见东夷要乱。”潘耿叹气。 “总督大人远在千里之外,二月之前就能预知,太神了吧!”陈仁由衷的赞叹。 “汝等观总督大人行事,哪一件不惊世骇俗,又有哪一件不是闻之未闻!独孤信今生以遇到总督大人为幸!”独孤信叹道。 “不对啊,总督大人有一件事和大家是一样的?”潘耿笑道。 陈仁,独孤信好奇道:“何事” 潘耿得意道:“吃饭,上厕所,喜欢美女!” “切,罚酒!”陈仁和独孤信拂袖笑叱。 潘耿哈哈笑道:“我对总督大人也是无比佩服的,总督大人告诉我,只要努力,就可以达到他这个样子。总督大人是我的偶像!偶像,这是总督大人的喜欢说的哦!我自喝一杯!” “沿途的官府都搞定了吗?”陈仁不理疯语般的潘耿,问独孤信道。 “走了锦衣卫和东厂的路子,就说南边有盐商预备在北方联合买点家奴去制盐,按人头给钱,把他们乐的,早早的就开始张罗了。应该没有问题。”独孤信胸有成竹。 三人觥筹交错,享受着宁静的时光。 安费扬古的宁静时光没了,因为杀神来了。 高进从哨马那里知道了消息,勃然大怒,带着三百侍卫驮了两车火箭,狂奔而至。 高进马都还没停稳,守在寨墙上的甲喇章京五十六早就恐惧的跳下寨墙,一边大呼:“全部上马,全部上马!”,一边扑向大帐将安费扬古和阿敏叫起。 高进指挥手下卸下火箭,还没摆好,就看见建州女真大寨的大门突然大开,涌出一大群人。 第283章心痛 建州女真大寨,门洞大开,涌出的却是建州女真前些日子抓的叶赫部俘虏。被虐待奴役了好些日子的男男女女,这日忽然被驱赶出了寨门,恐慌着挤在一起往外涌来。 不用再射火箭了,高进一扬狼牙棒,三百侍卫随着高进策马向寨子内扑去。 叶赫部的男女逃出了寨门,忽然就见一只马队杀了过来,纷纷向两边散避,但也还有些劫后余生软了脚的男女根本不知道让开道路,还是影响了高进部的马速。 高进好不容易冲进了寨子,四处张望。先进一步的林木桶禀报:“总督大人,寨子里的建州女真带了一些好马、劫了一些女人从另一个门跑了。” 看着高挂在寨墙上的顾三台和手下,高进心中叹气,道:“不追了,去把顾三台和他手下救下来。寨子里搜一下,记下建州女真营寨的格局模式,看到好的帐篷带几顶走。” 发现战局已经突然变化的布扬古贝勒和金台吉贝勒,带着人冲入寨子时,高进已经在安慰顾三台勇猛善战。 高进一来就破了寨,布扬古贝勒和金台吉贝勒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夺回了此次建州女真入寇掠去的大部分人口和牲畜,二人还是非常高兴。 布扬古贝勒让金台吉贝勒安抚寨子外刚解救回来的人口,带人护送这些人先回城。 在大寨里留了人收拾财物,布扬古贝勒向高进拱了拱手,命全无颜面的顾三台带上人,一起尾随着安费扬古逃跑的方向追击。 顾三台怒气冲冲,心中痛恨的大骂着白眼狼,打马而去。顾三台没有骂错,这些在大明庇佑,李成梁支持下存活过来建州鞑子,行事一直如此反复。 在骗子的心里,你受骗是你活该,是你愚蠢好骗。和骗子讲良心,就如老虎告诉兔子它吃素一样。所以对于坏人,一般还是要敬而远之,不要引狼入室为好。 高进不和坏人交易,也没有上当或者被坑害,心情平和的带人回了野鸭湖,安心的陪伴阵亡将士。 第二日,祭奠仪式结束,火化了阵亡的将士,将给顾三台的战利品叫恢复了好些的兰雅带回。 东哥不再出城,也不再见高进。高进在王府外徘徊了几次,最后只能把书信给了兰雅转交。 兰雅约了待东哥出嫁的时候回青石城,泪眼朦胧中看着高进离城。 第三日,高进也不等布扬古贝勒和金台吉贝勒回来,带着沧云旭的第一营和自己的侍卫队,护卫着这两日听说了高进和高进手下神勇的传言,又陆续来投奔的一万五千多叶赫人回了青石城。 兰雅带着百来个侍卫,陪着东哥坐在野鸭湖畔。野鸭湖中波光粼粼,野鸭湖边人去岸空。 “格格,你还没看高进给你的那封信?”兰雅轻声道。 “看了有用吗,我能改变哥哥的指婚吗?何况从十岁起,我就被许了那么多男人,结果我许的男人基本都倒了大霉。”东哥说着,脚下情不自禁的沿着湖边那个晚上高进陪着走的线路前行。 走到高进那晚最后站定的地方,东哥忽然张开双臂,轻轻的躺在高进曾躺在的地方,看着蓝天,感觉着白云在快速的移动。 闭上眼,东哥试图感受高进的温度,感觉在天地之间,清亮的湖水畔,绿色的草地上,一身绿色纱裙的自己,犹如一片叶子,离开了大树就是那样的无依。 “原来躺在这里是这么的不舒服!”东哥喃喃道,两滴眼泪沿着眼角慢慢的滑落草地。 爱需要理由吗?爱需要条件吗?爱需要勇气吗?我既也爱他,为什么还要去伤害他!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 东哥睁开泪眼,看着面前安静坐着,忠诚依旧的兰雅,坐起道:“兰雅,祝贺你找到了如意的郎君!” “格格其实也知道。高进单人闯千骑,是担心格格你的安危。救到了我,他就立刻来找你。在他心里,你比我更重要。”兰雅碎碎的说着,心中也有一点小小的骄傲。 东哥握住了兰雅的手:“傻丫头,看他的部下那么拼死的反击,肯定也知道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今后你可安心的跟着他,不能如这次闹脾气回来犯傻了。” “嗯,兰雅这次是明白了。信给你,若格格后悔,现在派人去追还来的及!”兰雅笑着满是希望的将信递给东哥。 东哥接过了信,想想掏出随身的火折子,点了。 看着淼淼的青烟,东哥的眼中满是泪花,心中空空灰暗如黑夜。如果不是五年,我就不顾一切的随你去了,可是这能假设吗! “东哥格格,贝勒爷开宴会,到处找你,派小的来催。”一侍卫前来报告。 “回吧!”兰雅拉着东哥,各自上了一匹快马。草原儿女的飒爽英姿,连背影都未曾留下。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野鸭湖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野鸭湖独自澄净映天。 追击了好几天,终无所获的布扬古贝勒昨夜回的城,今日在西城王府摆宴庆祝,所有的长老都聚集在大堂庆贺难得的胜利。 酒宴方酣,吴达哈忽然跳出来将东哥同意叶赫东西两城走了二万多人去青石城说了一遍。 布扬古贝勒大怒的将面前的一案酒菜推倒地上,满座皆惊! “东哥,是你做主将两万多叶赫人送给固伦额驸?建州女真上次都没抢走这么多,你一下就送了两万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哥哥!”布扬古贝勒心痛的咆哮着。 东哥不紧不慢的往自己杯子里加着茶水,道:“哥哥,建州女真时常过来打草谷,族人困苦,很多户人家至今未备好过冬的粮草。为了给他们一条活路,我告诉他们愿意走的可以跟着固伦额驸去青石城,只是没想到一下会走这么多。今日的叶赫已经不是昨日的叶赫。” “我与固伦额驸击掌为誓,将来我们的族人只要自己愿意,可以随时回来!”顾三台在旁边帮腔。 “听闻顾千户把自己的家眷全部送去青石城了,连你都要背叛布扬古贝勒,背叛叶赫了吗!我提议贝勒爷惩处顾千户这个叛徒!”吴达哈道。 “我们将家眷送去青石城,不外是求口饱饭。但是你吴达哈,你坐在城里就有建州女真送饭来吃。倒底是谁背叛了布扬古贝勒,背叛了叶赫!”一众送了家眷,同意了部族出城的长老们都很愤怒。 吴达哈脸上红一阵黑一阵的,一脸被冤枉的表情争辩;“和大明的商路被建州女真截着,为了族里,我低声下气的和建州女真做生意,最后还落得个背叛的名义。若不是我,去年冬天就要饿死多少族人!” 大堂上乱成一片,双方争议不休。 东哥走出座位,在大堂上郑重向布扬古行礼道:“吴那颜为了叶赫,确实出力不少。同意叶赫族人去青石城也只是权宜之计。若是哥哥有把握让全体族人过了这个冬天,妹妹即刻派人召回他们!” 布扬古气的脸上肌肉颤抖,怒道:“罢了,罢了!顾三台,你一个人去青石城,那些人你要给叶赫族看好了,若是叶赫有事,你要组一只大军来救。剩下的人不能再走了,再走的人一律罚没家产,族人尽数为奴!” 躺在摇摆的勒勒车上的高进,不知道自己刚免除了被追击的麻烦,只是安静的抬头看天。辽东的天,看起来是比南方要低一些,只是还是八月盛夏,感觉还是有些炎热。 沧云旭伤势未好,高进没乘坐自己的房车,一路陪着沧云旭坐勒勒车。 第一次来到草原的沧云旭和所有没来过草原的士兵一样,眼中满满的全是好奇。 “原来长途跋涉,骆驼车比牛车、马车都好使?”沧云旭看着跟随迁移的叶赫族人道。 高进哈哈笑道:“草原看着平,其实也是沟坎密布。若说力气,自然骆驼更好使,而且骆驼比马要好养多了。” “到青石城后,你带人在那里驻训半年,然后去海参崴驻到明年六月。冬日行军,注意行军方法的积累,防止冻伤。明年我会来送东哥出嫁,办完了我们一起回去。” “总督大人,这些跟着迁移的叶赫人里虽然成丁少,不过有些大娃娃看起来也不错,若能从这些人中选些有潜力的大娃娃,可以补充这次的损失。”沧云旭舔着嘴唇道。 高进笑了:“这些娃娃下面半年的教育归你负责,要教他们基本的文化,选了好的尽管培养,过了五年,这些人都是成丁!但是现在还是培养为主,守城可以,不得出战!” “喏!” “总督大人从陆路去北京城,一路要小心!”沧云旭接了令,关心道。 “无妨,占布会带我们从雁门关一带入境,正好饱览下宣化张家口的风光。毕竟我是鼎鼎有名的草原神医,泰松公主的驸马,在草原行走没问题,而且王闻土这一年和各部联谊,把红瞳的名号也打起来了!”高进夸赞。 高进看着长长的队伍,道:“独孤信已经在雁门关内,潘耿在太原,应该都打点好了,今年,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了!” 车中一阵沉默,沧云旭心中浮想联翩,总督大人的势力已经在关外关内悄然的生根发芽壮大,大明朝开国功臣徐达常遇春,这些人不就是我该学习的偶像。 高进望着青青草,想着那身绿裳,心中很痛,摸起身边的酒囊,大口的喝了起来。 第284章阿巴嘎 九月的锡林格勒草原,天高地荒,是一眼望不尽的金黄色。http://ebook.jiangcao.com/牛羊安静的在草场咀嚼着秋草,偶尔好奇的看着远近忙碌的人群。牧民们不停的抢割干草,一包包的捆好以备冬日之用。 高进穿着棉甲,站在清澈的河水边拍着长青的脖子。长青喝完水,正心满意得的晃着脑袋准备再讨点酒喝。 高进看着前方蒙古包群后的小山,笑道:“占布,前面是什么山?” “总督大人,前面的山叫阿巴嘎山!”刚小歇了一阵的占布随口道来。 “又叫阿巴嘎,一路上阿巴嘎草原,阿巴嘎马,阿巴嘎山,还有什么不是阿巴嘎?我知道阿巴嘎是叔叔的意思,在蒙古做叔叔拥有的东西也太多了!”王闻土在一边表示抗议。 “成吉思汗的叔叔,自然拥有的多了!”占布难得赞同王闻土的抱怨,内心对成吉思汗的叔叔们也表示嫉妒。 “占布,将来弄片草原给你叫占布草原如何!”高进调笑道。 占布大喜,掏出随身带的高进画的世界地图,指着北欧那边认真道:“总督大人,东边都有人占了,要不把西边那块给我!” 高进眼皮抖了一下,赞道:“有志气,你不怕西边也有人占了的话,就这么定了!” 占布大笑:“东边的太熟了,抹不开面子抢。西边的不认识,不要紧!” 高进和王闻土对这个长的四十多岁,实际三十出头样貌的蒙古那颜刮目相看,至少人家还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 “王副总兵,和占副将一起修订下地图,看看我们到哪里了!”高进说完,自铺开垫子先睡着。 “喏!”,王闻土和占布接令,打开简易的折叠桌,铺开地图,召集了几个助手,开始认真作业。 虽然王闻土上一年来回辛苦奔波,积累下一些简易地图,但是草原地貌简单,走一天都难得有参照物,还好这次高进带了比较精良的指南针,不至于偏的太远,还一路绘制了好地图。 “这里离插汗虎墩兔的大帐不远,眼前这条河是乌日土赤纳河的一支。从插汗大帐过噶海额勒苏沙漠可抵达漠北草原,往南渡西拉木沦河可到明国的长城要塞山海关、喜峰口、古北口、张家口。”占布先介绍了现在的方位。 “其实,如果我们沿着边墙走,可以很轻松的从东一直走到西!边墙是最好的参照物。”王闻土道。 “走边墙被大明九边的镇守抓了杀头领功可是不好!”占布摇头拒绝了王闻土的主意。 高进睁开眼睛吩咐道:“把九边也标上。” 占布和王闻土突然很茫然,高进摇了摇头,是的,对于大明的军情,自己还根本没有派人哨探过。 高进站起来到简易桌前,拿起炭笔,轻轻的边画边介绍:“大明沿长城从最东面的辽东镇至最西面的甘肃镇,共有九镇,亦称九边辽东镇、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山西镇、延绥镇、宁夏镇、固原镇、甘肃镇。” “辽东镇主要针对东夷,称辽东军。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防御蒙古入京,主力为蓟州镇戚继光大帅留下的戚家军。延绥镇、宁夏镇、固原镇、甘肃镇为西北四镇,那里的兵也经常被称为秦军。” “明日开始我们往南,到古北口,喜峰口外转一圈看看地形,然后沿着边墙从张家口入关。” 高进酣畅淋漓的讲完,抬眼看到的是一群依旧有点茫然但满是崇拜的眼神。 高进放下炭笔,笑道:“好拉,大家收拾下,前面不是有座牧民营地,我们去做客去,好些天没有肥羊打牙祭了!记住不准扰民!” 高进的手下欢呼雀跃,笑声四起,在草原上奔波了二十多天,总督大人还是第一次同意进路上遇到的牧民帐篷,吃了那么多天的干肉,炒米和马奶,嘴巴都淡出鸟了。 “我让主人上阿巴嘎奶茶!”占布高兴的跳上马背去做先导。 经过了一系列热情的欢迎程序,王闻土的手下扎下帐篷、点起篝火,开始大烤全羊。高进、王闻土、占布看着来自天南海北十多个不同民族的手下,欢快的在一起戏耍,心中均是感叹世界本来可以很和谐。 士兵们有自己的乐趣,高进、王闻土、占布回到帐篷里,帐篷的主人正指挥几个侍女忙碌的烹制阿巴嘎奶茶。 侍女面前的几案上放着茶砖、小米、炒米、牛奶、奶皮子、黄油渣、和一些稀奶油状的原料,旁边两个小盏里装的白白的粉末。 侍女们分工负责,捣茶、洗锅、熬茶、过滤、再烧茶、搅拌、配料,高进发现和张金莲的程序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只是程序上的一些取舍,想来也是汉文化适应蒙古生活节奏的变迁。 看着侍女把牛奶、稀奶油、奶皮子、黄油渣、黄油等配料按份额混合后放入一个笨重的木桶中不断搅拌直到混合物中别离出一层油,然后递给营地的主人。 高进看着营地的主人小心的调制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到桶里,然后倒了一些出来试味。许是喝的正好,又慢慢倒了三碗,让侍女端了。 营地的主人带着侍女来到高进面前,躬身双手托举一茶碗举过头顶,献了过来。高进苦笑着双手接碗,在嘴边咂一口,以示回敬。 天下就是那么小,今日居然进了寨桑侧福晋巴音塔娜的营地,按照草原的规矩,这个营地的人和牲畜全是巴音塔娜的财产。 敬完了茶,巴音塔娜若无其事的回了主位。 “寨桑侧福晋帐内的茶,味道就是好。寨桑贝勒不在,难道又狩猎去了?”占布喝着奶茶,感觉帐内气氛有些清冷,忙着找些话说。 “插汗说妹妹都有城池了,也想要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建城。现在在四处征集建造材料,伐木、烧砖、运石集了不少人手在做事,据说花大价钱从明国请来的大匠都有好几十个。插汗找了寨桑贝勒去帮忙打理着,这一去就不是原来走十天半月,怕是要好几个月不回来。”巴音塔娜抱怨。 “金刚白城。”高进情不自禁低语。帐篷内的众人却都听清楚了,一起看着高进。 高进呵呵的笑着,端起桌上的奶茶灌嘴里装憨。 帐外,蹦蹦跳跳突然跑进一个二岁多点的漂亮萌美小女孩,嘴里大喊着:“额娘!苏麻喇姑说今日不舒服,不能陪我玩。墨伍尔大叔帮我做了一个草蚂蚱,额娘你看。” 巴音塔娜爱怜的接过小女孩手上的草蚂蚱,道:“做的不错。布木布泰,来,喝点奶茶。” “额娘,墨伍尔大叔很可怜,可以把他赏给我吗?以后不用他干粗活,省得苏麻喇姑经常打他。墨伍尔大叔太可怜了。”布木布泰奶声奶气的主张。 高进听到了苏麻喇姑,嘴里喝着茶,头上竖起耳朵注意听着。 “你姐姐海兰珠呢?再过两年十二岁了要指婚了,还在外面疯跑。”巴音塔娜回避了小孩的问题,转开了女儿的注意点。 布木布泰奶声奶气道:“海兰珠姐姐在骑马,她说会骑马,将来就可以保护额娘了。布木布泰将来长大后,也要学会骑马保护额娘。” 高进听的感动,想起荷包里还有冰糖块,摸了一个出来远远道:“小妹妹,过来吃糖!” 布木布泰钻到巴音塔娜的怀中,看着高进,闭着嘴不作声。 高进将糖块递给侍女,侍女接过去递给了巴音塔娜。巴音塔娜笑着将糖块放到布木布泰的嘴里。 “好吃好吃,额娘,这是什么比奶酪甜多了!”布木布泰吃着糖,不停的赞道。 巴音塔娜看着孩子,有点歉然,向高进诸人道:“这几年从大同、张家口一带过来的的商队,运的是盐巴、布匹、丝绸、烈酒,夹带的是利润高的铁器,利少的砂糖带的少,冰糖基本就看不到,娃还真的没吃过。” “如果有什么特殊的需要,可以让青石城帮忙买,其它还有什么如果需要,列个单子,占布回去就会安排,只要你有肥羊,还怕换不到东西。”高进笑道。 巴音塔娜淡然道:“近些年的草原,雨水是一年不如一年。草长的不好,冬天又冷,弱一点的羊过不了冬。草料不够,冬日里又只能杀羊,杀了羊春日里小羊羔又生的少。族人只能算是苦熬,哪里还想买什么奢侈品。” 高进愣了一下,看着巴音塔娜面前案边的两盘白色粉末,示意侍女端了过来。伸手沾了点分别尝了尝,指着一盘道:“这盘碱是从哪里取来的。” “草原上有很多盐湖,里面沉了许多。找个湖每年捞上些许就够用一年了。南来的商人并不需要很多,所以也不值钱。不知道高额驸还有什么别的好路子。”巴音塔娜知道高进的能力,试探道。 高进笑道:“虽然也不值什么,但是先搞点试试看。这样,按照每担二钱银子,在青石城收,先收二千担,就是四百两。我给你银子等价的粮食,四百石,节俭些你这不到二千的族人过冬应该无问题。这生意,也就你侧福晋,别人我不做。” 巴音塔娜听的高进最后说的煽情,心中也是感动,想起前程往事,一点感慨,举起案前的马奶子酒,笑脸盈盈道:“高额驸如此照顾,巴音塔娜在此谢过了!” 帐篷里气氛刚好,墨伍尔却大咧咧的笑着跑了进来,见了客人,才想起行了个礼。 “何事如此开心?进来不先禀报”巴音塔娜责备道。 墨伍尔开心道:“禀报巴音侧福晋,刚在外面见到有队想往建州女真方向去的商队,被奴才带人拦在营外,好东西不少,还请侧福晋带了族里的女眷去看看。” “知道了!你先通知族人们去吧!”巴音塔娜心中一阵愤怒,虽然我也想去看看,但是你也不要搞的这么着急的样子,好像老娘是土鳖很久没上过集市,在客人前丢份。 “营里的烈酒早喝完了,奴才们都没烈酒喝,这商队正好有一大车,奴才们求了小的来报告,能不能留下来!”墨伍尔看着巴音塔娜,满心期待。 “若是好酒,就留下来。还有什么需要,价格谈好了,叫苏麻喇姑去挑选付账!”巴音塔娜很大气的挥手让墨伍尔出去,心中恨的牙痒痒的,恨不得取了大棍将墨伍尔打出帐篷,不要在面前碍眼。 高进也对建州的商队好奇,道:“既然有商队,我们同去看看。草原上人少,难得有这样的热闹!” 巴音塔娜欣然同意,带着侍女侍卫,和高进一行向营帐外几十匹骆驼队走了过去。 第285章驼队 几十匹背负了大筐货物的骆驼静静的站在村寨外面,有几匹还拉了草原上常见的勒勒车,其中一车上居然真的有让墨伍尔心花怒放的几坛烈酒。 骆驼的主人是一群穿了明国衣服的人,有汉人,但是从头发的打扮看,其中多半居然是蒙古族人。 自从俺答归附大明以后,宣府、大同、张家口一块了无战事已经四十多年,汉人跑过去,蒙人跑过来,在阴山两侧种地的汉人达到了十万人,而到陕西、大同、张家口谋生的蒙人也繁衍到了第三代,已经是本乡本土水乳交融的同乡人。 骆驼队出张家口做生意,招募骆驼手,自然这些与骆驼大有渊源的蒙古族同胞不可或缺。 究到底,明末边关的民族交流和融合远远的超过了后世某些砖家的历史考证,连满州族本身就是民族融合的产物,而且有点类似美洲移民一样是一群强悍的流放者和闯荡者,具有超强的生命力和学习能力。 巴音塔纳皱眉看着张弓搭箭,举着大刀围着商队的族人,叱责道:“墨伍尔,这商队是你抢回来的。” “没有抢,我就是请他们过来做我们的生意。”正忙着准备指挥手下搬酒坛子的墨伍尔转身立刻喊冤。 “我们入关后缴纳了插汗的税金,理应受到草原上所有部落的保护。今日早间起了些风沙,骆驼队剩这几十峰骆驼掉了队,午后放的信鸽已经联系上东家马上可以找到我们。”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分开众人上前理论。 巴音塔纳笑道:“这位商人莫急,我寨桑部自然会信守草原的承诺。你既是商人,来了我这里也是一样做生意!把你的价钱报上来,寨桑部上等的羊皮、牛皮还是有不少的。” “范队长,这货我们不能卖,卖了给建州女真那边就不够数了。掌柜是最讲信义的,少了一匹都不干。”一个伙计打扮的人悄声问小头目。 姓范的队长向巴音塔娜郑重的行了一礼,道:“还请草原尊贵的夫人体谅,这些货物都是客人专门定下的,若是少了,再运一趟又要隔几个月,我们很难向客人交代。这些酒,贵部落喜欢拿去也就算了,其它的货物真的不能卖,还请夫人体谅。” 巴音塔纳也是气的火大,抬头却注意到远远的一只更大的骆驼队正快步的向营地奔来。 高进望去,乖乖,七百多头骆驼组成的骆驼队,奔跑起来何其壮观,想起历史上有记载一千二百头骆驼商队的记录,应该就是骆驼城的由来吧! 清脆的驼铃声此起披伏,营地中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涌到营地门口,远远的看热闹。 墨伍尔跳上马背,带着族里的青壮骑马向骆驼队冲去,看起来是很勇敢的试图将骆驼逼停,但是在即将面对骆驼的刹那,墨伍尔居然将马头一带,带着队伍散到了驼队旁边,给头驼让出了冲锋的位置。 巴音塔娜大惊失色,大喊:“大家快跑!” 话音未落,已经发现不太对劲的高进跳上战马,一把将巴音塔娜拉上来,扭头就往营地里跑。 围在营地里的牧民们也都仓皇的往后跑,孩子们跑得慢,一不小心就摔倒了,哭爹喊娘的一片大乱。 骆驼黑压压的奔来,在快到营门口的时候,指挥头驼的人娴熟的拉着骆驼拐了个方向,在营地外围划了个圈,汇集了墨伍尔赶来的骆驼和勒勒车就走了。 墨伍尔看着骆驼队居然没有踏扁自己的主子,傻眼愣了,看着身边的同伴呼啦啦的追着骆驼队的尾巴大声的吆喝。 已经被高进快马从另一头逃出营地的巴音塔娜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高进的怀里,脸上一阵红润,心中跳的厉害,低下头继续装无知女人,悄悄的享受着。 高进看着离去的骆驼队,情不自禁道:“商队做到这个规模,那是不得了。” “有什么不得了的,这帮晋商联合在一起走私铁料和金创药给建州女真不算,还帮助建州女真刺探关内军情。就为了建州女真答应给他们专享上等毛皮、人参生意的好处!”高进身后一女子冷冷道。 巴音塔娜愕然发现马背上还有一个女子说话,听声音是苏麻喇姑。 “苏麻喇姑,今天这些骆驼队是强盗的吗?”一个萌的不能再萌的声音说道。 巴音塔娜嗖的从迷痴从惊醒,从高进胳膊下伸出头去,一眼看到海兰珠笑眯眯的脸,然后是苏麻喇姑,那刚才说话的布木布泰在哪里呢。 巴音塔娜正迷糊着,一只小手轻轻的拍打这巴音塔娜的脑袋,轻声说:“额娘,我在这里。” 巴音塔娜抬头,终于看见坐在高进脖子上的小布木布泰。 “哦,亲爱的。”巴音塔娜伸手将布木布泰接下来抱进怀里。 “让总督大人受惊了,卑职失职!队伍已经集合完毕,追不追!”紧急收集队伍回来的王闻土大声禀报。 高进看看左右和自己一起跑出来的只有占布、林木桶和二十来个侍卫,心中后怕,刚才若是骆驼队不转弯,自己手下岂不是就剩下这几十个。 “我们还是回去吧,幸好也没什么损失,布木布泰也饿了!”巴音塔娜抱着梳着十来条细细小辫子的布木布泰,爱惜道。 “轮值将士不可卸甲,小心戒备,其余将士歇息!”高进看看天色已晚,想想此行目地,叹口气下令。 在众人的瞩目下,高进骑着长青,带着这个部落里最尊贵的、最有势力的四个女人回了大营。 “总督马上怎么这么多女的!”王闻土跟在后面好奇的问林木桶。 “刚逃跑的时候一路拉上马的!”林木桶轻声回答。 “英雄救美啊!刚才我们怎么没想到。看来总督大人今晚有事做了!”王闻土羡慕道。 “所以总督大人是总督大人,而你王闻土是王闻土!”占卜在一边嘻道。 “你占布不也没想到?”王闻土颇是不服。 “我这就去行医,你且看我今夜有无美女。”占布很快就下了战书,让不懂医术的王闻土无法接招。 营地的大帐,烤全羊的香气弥漫,苏麻喇姑亲手割着羊肉递给正大口吞咽的高进。 “王副总兵和占副将呢?”高进吃的满嘴流油,突然想起身边这两粗汉不见了,大声问一边吃的也香的林木桶。 “占副将为刚逃命时候摔伤的牧民看病,被牧民们留下了,还选了个漂亮女的专门侍奉她。王副总兵正在前面和被批评轮值不得力的哨官士兵一起烤全羊!他们两个应该都不会过来了。”林木桶笑道,隐瞒了两人不成型的赌局。 高进指着架子上刚烤好的羊道:“这只你提去,说是我赏王副总兵的。我再烤一只。” “喏!帐外有十个侍卫轮值,总督大人有事吆喝一声就好!”林木桶提了羊,警惕了看了一眼手拿尖刀,在专心低头割羊的苏麻喇姑,提着羊走了。 高进自在的挥了挥手,笑着对苏麻喇姑道:“还要麻烦苏姑娘再烤一只。” 苏麻喇姑放下刀子,道:“还吃烤的,也不怕火气大。我给你做碗手抓羊肉吧!” “那感情好!”高进随意的伸出油兮兮的手在旁边的铜盆子里洗着。 指挥侍女又宰杀了一只肥羊,苏麻喇姑端着一大盘肥美的羊肉进来:“高额驸是热吃切片后上笼蒸热蘸油,冷吃切片后直接蘸精盐,还是煎吃用锅煎,边煎边吃?” “都来点,另外羊杂汤要烧好,那可是美味,还有那羊鞭和羊蛋子,记得烤好了我下酒!”高进流着哈拉斯,快速答道。 “你还真一点不客气!”巴音塔娜出现在帐篷门口,轻声笑道。 “侧福晋如此好客,那我还客气嘛!忙什么去了,快来吃。苏麻喇姑好手艺,你真是天天有口福!”高进掏出一张锦帕擦了洗干净的手。 巴音塔娜头痛的看着自己梳妆用的铜盆里全是油花,急忙唤侍女端出去洗干净。 高进看着苏麻喇姑娴熟的将烹制好的二指宽的长条带骨羊肉放入大盘,端了上来。 高进用筷子选了肋条肉放了满满一碗,递给巴音塔娜道:“快吃吧!” 巴音塔娜看着面前的高进,和两年前比不但又成熟了不少,也多了几分英俊,一时多有感慨。 高进轻轻笑了笑,将碗放在巴音塔娜面前,又选了一碗唤了苏麻喇姑来吃。 “你那个讨酒喝的手下,看来是留不得了!”高进吃着羊蛋下酒,好心的提醒。 吃了一小碗爱心羊肉,喝了碗羊杂汤的巴音塔娜眼里闪着亮光,道:“可惜他跑了,要不然我今日就把他五马分尸。刚才我已经召集长老宣布免了他的侍卫队长的职务,还派了索伦负责缉拿他。” “我已经任命索伦为侍卫队长了,苏麻喇姑。”巴音塔娜的脸突然红扑扑的,看着专心吃肉的苏麻喇姑。 谈笑间,三人吃饱喝足,侍女撤了残羹。高进抬腿想走,巴音塔娜道:“高额驸不留下喝杯茶!” 微微有醉意的高进摸摸吃的圆滚滚的肚子,笑道:“真吃不下了!” “也罢,高额驸原来,就让我的侍婢苏麻喇姑带将军去洗个澡。”巴音塔娜一指大帐后紧挨着的一个帘子。 “有澡洗,不是听说草原上水少,很少洗澡吗?”高进跟着苏麻喇姑,边走边好奇道。 “哪里都有不洗澡的人。条件不够的时候自然不好洗,但是这个营地附近有河,自然可以洗澡。”苏麻喇姑很不高兴的批评高进,带着高进进了一间连着主帐篷的偏帐,看来是专门用来洗浴的。 闭上眼睛,躺在一座漂亮的大木桶里,高进享受着有些日子没享受过的温暖水温,任由苏麻喇姑轻轻的按摩着后背。巴音塔娜悄悄的进来向门口指了一下,苏麻喇姑轻笑退了出去。巴音塔娜轻解罗裳,跨进了浴桶。 第286章奇药 高进轻轻睁开双眼,看着温热水雾中一具曼妙香熟的胴体靠了过来。www.wuruo.com 伸出右手的手指,从上往下轻轻划过巴音塔娜艳丽端庄粉嫩出水的脸,老宅男高进发出轻轻的叹息,清水出芙蓉,美人轻送怀,这在后世永远只能是面对电脑的臆想。 后世里长的稍好一些的女人大多都不会理睬没有钱的**丝。她们宁愿去追随那些浮浪男孩或花钱比挣钱快的浪子,结果就是说好的爱情永远只是单相思而已。 巴音塔娜轻轻的抚摸着面前英俊的男子,将满头青丝靠在高进的胸膛前,倾听着高进的心跳。 浴桶很大,一边的下方有个小小的灶台,一堆小火保持着对水一定的加温。高进在温暖的水中抱着温暖的巴音塔娜,享受着宁静的夏夜。 “为什么不说话!好像你料定我会来。”巴音塔娜低声道。 “说些什么呢?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都会走,人生总不过随遇而安。”高进闭上眼睛,头靠着浴桶的边沿喃喃道。 巴音塔娜猫在高进的怀里,右手纤细的手指在高进健壮的胸膛上轻轻的划着圈,一脸潮红道:“今日你是第三次救我,还救了我的孩子!” “美人有难,自然上天会派人来搭救。只不过看起来,上天觉得我是比较适合来救你的人。”高进笑着扳左手手指算了下,“原来我们认识怎么久了,时间真快!只是做生意的骆驼队今日都这么牛,委实没有想到。” “这种大骆驼商队,光驼手就有好几百人,再加上看护的马队和相熟草原部落派出的护卫,很不好惹。若是小点的部落,见了还要早早躲开。今日他们也是看到我们人多,马队躲在后面没出来。否则今日哪里有这么好过去。你就是我的福星!”巴音塔娜在高进的怀里开始不老实的动起来。 高进轻轻扶起巴音塔娜,指着自己的心脏的位置道:“我这里很痛,你可有办法吗?” “东哥?我听说她要嫁给哈拉河喀尔喀部的莽古尔岱。”都说女人的直觉最准,何况是聪明女人。巴音塔娜当日曾经怀疑过高进和东哥有染,今日居然脱口而出。 高进苦笑着看着巴音塔娜亮闪闪的大眼睛。 巴音塔娜头碰着高进的头,右手勾着高进的脖子,左手轻轻的摸着,慢慢的坐下,随着水波荡漾轻声嗔道:“既然痛,就要珍惜眼前人。在这个时候谈别的女人,不是每个女人能够忍受的。” “上次我用强也是迫不得已,让你受苦了!”高进歉然。 “这次是我用强,我们两清了。”巴音塔娜用手拍着高进的脸蛋,巧言笑兮。高进眼看着浴桶里的水晃荡着溢了出去。 高进闭着眼睛享受,口中自语:“感情上的事情,真的能够算清吗?” “既然算不清,那就乱着吧!” “乱着乱着就乱套了,坑了多少痴男怨女。” “那你说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那再找个心爱的人吧!” “心爱的人有这么好找吗?” “一定要找到心爱的人,才能过日子吗?” “是哦。日子还要过下去,还有那么多爱我们的人和需要我们去爱的人!” “日子还要下去!哦!”巴音塔娜说着话,突然就满眼迷离的小声尖叫着软在高进的肩膀上。 高进摇了摇头也不避讳苏麻喇姑,直接,抱着巴音塔娜,让苏麻喇姑引着到后帐继续谈人生去了。 生活中苦逼的事情很多,有的时候,要对自己好一点。 九月的草原夏夜,快意的肯定不止高进一个人。郝图阿拉汗宫里,代善和额亦都、阿敏和安费扬古的内心就非常的开心,因为大汗正在痛斥贪心的固伦额驸高进。 额亦都和代善带着外出的成果,掠来的二百户野人女真,报喜不报忧,战死的士兵,丢失的铁甲自然是献给了为亲爱的父汗治好病的高额驸去征服极北之地的使鹿部。 阿敏和安费扬古同样是带着掠来的五六千鱼皮鞑子和几千匹马,报喜不报忧,战死的将士那肯定是借给了为伟大的父汗治好病的高额驸,以便更快的征服极北之地的使鹿部。 “征服极北之地的使鹿部?你们就那么乖,说给就给,还一连给了两次,越给还越多!”努尔哈赤暴跳如雷。 “高额驸高神医说使鹿部所在的极北之地有能够治愈父汗疾病的奇药。上次高额驸给父汗治病开价万金,这次我们都想得到治愈父汗病的奇药,便也没考虑什么就给了。”代善垂头恭敬道。 “是的,大汗的身体,可比什么都重要!”安费扬古、额亦都和阿敏跳出来一起赞同。 努尔哈赤心中一暖,停了半响,摆了摆手,示意道:“罢了罢了,能找到药也好。安费扬古和阿敏因军士人数少被叶赫攻击败而回之事今后就不提了。你们的缴获,明日开大会分给各旗。散了吧。黄台吉留一下。” 代善和额亦都、阿敏和安费扬古散去,留黄台吉一人在堂上。 黄台吉试探道:“父汗留儿臣,是不是叫儿臣去调查高额驸的事情?” 努尔哈赤道:“算了,高额驸还有些医术,若是能找到奇药也好。” 黄台吉知道自己揣错了意思,急忙道:“是的是的,高额驸虽然贪财,医术倒是一绝。” “人常有病,良医难觅。李大帅最近从京城传来信,说身体时常不好了。今年秋冬天,你去准备十几车上等的貂皮、狐皮、熊皮、虎皮,东珠,再准备些银两,过了年就去明国入贡,好好去看看李大帅,记得给李大帅的财物要丰厚,要准备最好的老山参送去。想办法请高神医去看看李大帅。”努尔哈赤一脸惆怅,关爱之心洋溢。 “儿臣一定将入贡之事办好!”黄台吉领命,恭敬而退。 黄台吉坐在府中,喝着茶,向一旁坐着的达海讲完了今日汗王府中的事情,道:“代善和阿敏今日在父汗面前变着方的表示恭顺,怎么看都可以的很,不过看起来在父汗那里效果不错!” 达海分析道:“有额亦都和安费扬古这样的老臣附和,还真是让人不得不信,这二位的持重是有名的,额亦都派了两亲儿子,安费扬古派了两千兵,许是看了贝勒上次花了万金请的高神医,这次联合起来下了血本。” “不管他们玩什么花样,明年去明国入贡的事情父汗这次交给了我。所有的货物你要盯牢了,一个冬天的时间准备,不能有什么问题。高神医那边,你亲自带一千两银子定金去青石城跑一趟,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早约个日子也好。”黄台吉放下茶碗,胸有成足。 达海很干脆的拍着马蹄袖子接令:“喳!” 第287章满桂 晨光破晓,高进舒展着双臂起床,掀开纱帘。 巴音塔娜如卖萌的猫咪一样将****光洁的身体埋在皮毛堆里,不愿意起来,半闭着眼睛摸着身边,笑道:“苏麻喇姑这么早就起来走了,小妮子上回变故还是落下了心病,平时根本不洗澡,也就是你来了自己先洗了一次,还真是有心。你今天就走吗?” 巴音塔娜正说着,明显精神焕发的苏麻喇姑带着几个侍女端着洗漱用具进来了。 接过侍女递来的洗脸毛巾,高进抹着脸,道:“要走了。白碱的事情,你记住了。这里是你的秋营地,后面营地的变化和青石城保持联系。以后我的人马路过,就到你这里休息。” 巴音塔娜坐起,用纤细的指尖轻抚着高进的后背,然后将脸贴在高进的背,仿佛自言自语道:“我今日明白了,要忘记过去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新的一段感情!如果更狠,就是生一大堆的孩子!” 高进哑然失笑,看着站在一边有点发呆的苏麻喇姑道:“以毒攻毒!搞的不好,会有两段忘不了的感情,岂不是更惨。” “债多不压身!何况还有治好的机会,自然可以一试。”巴音塔娜毕竟是才二十出头的女子,在后世也就是刚大学毕业,开始耍小女人的无赖。 高进伸手抬起苏麻喇姑的下巴,苏麻喇姑没有躲,只是静静的仔细认真的看着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有些喜欢,有些恐惧,有些甜蜜。 高进将怀里的匕首递给了苏麻喇姑,笑道:“好好过日子,下回有机会再来看你们!” “男人高兴过了都是这么说,不过我听着依旧喜欢!”巴音塔娜细心的打扮着,满脸春风。 “混不下去了,就去青石城。我永远欢迎你们和你们的族人!”高进终于狠下心,站起来离开温柔的帐篷。 林木桶带着一群侍卫正在外面舒展身子,见高进出来,纷纷一脸崇拜。 高进一拍林木桶的脑袋,问道:“占布回来了吗?” “还没呢,我这就派人去叫。”林木桶笑道。 “集合队伍,一盏茶后出发。”高进下令。 “喏!”虽然命令有点突兀,但是在深深信服总督大人的本能中林木桶立刻接令。 高进拍马,向营门口盛装的巴音塔娜挥手告别,一千余人小跑着很快就消失在巴音塔娜一族人的视线里。 苏麻喇姑抹掉了一滴眼角的泪花,向巴音塔娜道:“侧福晋,高进留了三百两银子在你帐篷里。” “哎,也就这些银子还能弥补一下我心头的痛。以前我咋没这感觉呢。喇姑,他还送你把匕首,可啥也没送我。”巴音塔娜的手轻轻捂着心口,说完用秀帕拍了拍海兰珠的头发轻声道:“以后不许乱闯额娘的帐篷,知道了吗?” “嗯!”海兰珠想起昨晚自己跑到大帐里那脸红的,低着头跑了。巴音塔娜看着海兰珠跑远,突然有些气闷,大声叫道:“喇姑,别忘记派人去收白碱。” 正说着,远远的就看到不远处一股烟尘,有眼尖的族人看着大旗,纷纷叫起来:“寨桑贝勒回来了,寨桑贝勒回来了!” 巴音塔娜心中惊诧,高进这家伙神了,走的这么快,居然猜到寨桑贝勒今日突然回来,忙着派苏麻喇姑去把大帐收拾干净,自己倒还是带着族人在营门准备迎接,也是,连妆都不用再化了。 万恶淫为首,若是有缘,草原上的女人若是一个人单身的时候,会带着家族来或被家族送的来归附,这就是这个时代草原的规矩。 高进后世看多了泡良族被夫家人痛扁的事情,昨日晚间畅谈人生时也是一时任性,晨起想起后世某导演抱着名女星同床过夜都能不动女方分毫,内心惭愧早早的走了倒是省了事情。 六日后,高进驻马滦河边,遥望着雄伟的喜峰口关。 喜峰口关西城墙与长城主体相连,分为关城和城堡两部。关城建在城堡北面,三面临山一面靠河。城堡坐落在群山环绕的盆地里,条石砌成,关门上建有后世六层楼高的镇远楼。 “早年我走过,关城里还有日字型的三道套城,关城与关堡之间由坚固的石基砌墙连起来,车马、行人入关城要通过三道门,易守难攻。”占布挥舞着马鞭,指点江山。 高进掏出单筒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山墙,发现修筑的也很结实,心中嘀咕,难道所谓的破墙而入其实还是内奸开门。 收起单筒望远镜,高进微微叹了口气,问占布道:“为什么我们来了,这两边的烽火台既不放烽火,也不关关门。” “关门坚固,就算是我们赶到关门下,守城的人都有机会关城门。插汗虎墩兔叩关请赏都从来没走过这条线。”占布答道。 高进的脑海里仿佛亮起一盏明灯:黄台吉以用间著名,远绕草原多行半月,粮草不济,诸大臣劝谏,仍执意前行,分明是有所倚。黄胖子会是赌国运的人吗?黄台吉的一生从来没赌过。 看过了喜峰口关,画好了附近的地图,沿着长城的方向,高进带着手下往西走,直奔古北口而去。 古北口离喜峰口快马不过是一日的路程,距离北京城一百多公里,突破了古北口快马进京也就是一天的时间,所以这里历朝历代都是边防的重点区域。 高进站在潮河岸边,看着长青在水里撒着欢,遥望着蜿蜒曲折,起伏跌宕,敌楼密而形式各异的长城。 占布和王闻土带着助手在旁边的简易桌上画着图。 “八大楼子、黄峪沟、卧虎山、万寿山、蟠龙山、五里坨、金山岭、司马台,这么多地名,总督大人难到来过。”王闻土看着手下在一路画好的山上标注,疑惑问道。 高进举起酒囊,给长青灌了一口,道:“这些老地名占布估计都知道。是吧,占布!” 占布笑道:“这里防守的比喜峰口要更紧。听老辈人讲过,有两道门关,前面那道是古北关城,又叫铁门关,仅容一骑一车通过;还有一门设于潮河上,叫水门关。” “如果叫你们打进去,你们有办法吗?”高进笑问。 所有在场的人脸色大变。 高进笑笑,自嘲道:“再强的关,也要有可靠的人守。历史上的雄关,没有一个不失守的。虽然你们没有信心,但是我相信你们今后会有。” 王闻土、占布等人恭敬行礼受教,内心惭愧连总督大人一半的境界都达不到。 高进一行安营扎寨,正快活的享受着山清水秀,忽然见古北口关城门打开,奔出二百多人。 占布大叫:“不好,城上的人是不是看我们老老实实在关门下,反来找我们的麻烦!” 高进笑道:“不免是看了我们马多,想来找些茬子,大家守好了,不要慌。” 关中冲出来的明军颇为精锐,快速的靠近,围着营地转了一圈,为首的是一名面色黝黑的年轻小将,一看就是常年野外历练,手中一张大弓,见者都知其人必定善射。 王闻土看着小将和他手下的马饰道:“,这越往宣府走,蒙古族将领和士兵越来越多了!” 高进欣然:“本来就是一家人,只不过最后被挟持了,抢钱来的快还没人受惩罚,自然大家都要跟着去抢。” 马上的明将,带着手下围了个半圆,驻马在高进一行面前,很疑惑的看着高进身上闪亮的大将军甲和穿着奇怪制服的士兵,大声道:“你们是草原上哪一部,这里是大明关门,擅闯者斩!” 高进很满意的晃了晃马鞭,道:“关门在那,你很尽职!” “刚才你们聚在此写写画画,莫不是在刺探我大明军情!”话音未落,就见小将张弓搭箭做欲射状,身后二百人也同时张弓搭箭。 “你莫不是以为我的手下握着的都是铁棍?”高进很惊讶。 “你那火枪还没点火绳,难道不是铁棍!现在下马投降,小爷还可饶你们不死!”小将厉声大喝,霸气四射。 高进喝道:“林木桶,放一枪给他看看!就打旁边那颗树!” “喏!”林木桶从马袋里提出一把燧发枪,凛然无惧的打马到明军小将前,驻马瞄准三十步外的树就是一枪。可怜的树被打了一个大洞。 林木桶将燧发枪丢回马袋,指着旁边一排排举着瞄准了明将和手下士兵的燧发枪,向明将道:“现在下马投降,小爷也可饶你们不死!” 明将脸色大变,随从的士兵也紧张的向后退了几步。 高进笑道:“留下名来,你就走吧!你是个好将领。” 明将面有不甘,见高进没有恶意,撤弓抱拳行礼,道:“我叫满桂,大明古北关百户长。今日你放过我。但他日战场相遇,我必不会放你,但会给你留个全尸。” “大胆!”王闻土暴跳着,举起大砍刀策马就要上前搏命。 “闻土回来!”高进情急之下叫道。 林木桶上前,抓了王闻土的马缰绳,带了回来。 高进掏出身边的一个口袋,向满桂道:“知道将军家贫又经常仗义救济兄弟,每次有功,总是先换了银子分给战死的兄弟。这里还有一百两银子,送将军和手下喝口小酒。” 满桂愕然的接过钱袋,心中想不明白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进笑道:“今日不留将军,他日若与将军并肩作战,再痛饮一番!” 满桂一脑门包的拱了拱手,就着坡一招手带着兄弟回关去了。 “此人日后必成大器!”王闻土道。 “王副总兵从何看出?”占布好奇问。 “此人勇武,劣势中应对不失分寸,爱惜属下军士,良将胚子。”王闻土摇头拽文,听的占布心服口服。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王闻土紧接着一句,占布一口气差点噎着,抗议道:“能一口气说完吗!” 王闻土郑重道:“最重要的是,总督大人要与他并肩作战。总督大人说过要与你我并肩作战吗?说过吗?” “哦!”附近围着的侍卫和占布、王闻土齐声赞同,然后才发现要面对高进一脸愤慨的脸:“难道我将来要一个人和他并肩作战吗。收拾东西,我们走远点再扎营,王副总兵,今天你气没出顺,去打些黄羊回来打牙祭。” 满桂站在关墙上,疑惑的看着远去的高进背影,问旁边的亲兵道:“你也看不出来是那个部落的?” 正在一块快咬银子,分辨银子质量的亲兵道:“哪里看的出来,有些人的大明官话说的比我们还好,有些人的蒙古话说的比我们还好,有些人说的话根本听不懂倒像那些南兵!” 满桂指着自己,有点茫然道:“我长的像将军吗?” 第288章表里山河 亲兵合上银袋,盯着勉强算是英俊,但绝对霸气的满桂认真道:“虽然和刚才那个家伙比要差点,但是和我们比,自然满百户你更像将军!” 亲兵说完,举起银袋开心道:“满百户,全验过了,都是好银,差不多一百两。biqi.me” 满桂接过银袋颠了颠,笑着从袋里取了约莫一两银子后将银袋丢回亲兵,道:“不论是不是我们百户的,只要去了的兄弟每人分三钱银子,剩下的,一半给千户大人和其余的百户分分送去,一半给附近我们百户死了兄弟留下的孤儿寡母送去。” 亲兵大声发着牢骚:“朝廷又欠了半年的饷银了,要不是在关口还能捞点油水,大家不是饿死了就是和其它军镇一样闹饷,还不知道要掉几颗脑袋。” “聒噪,千户大人和我们一样没饷银!快去发银子!”满桂无奈的催促道。 “喏!”亲兵应声,转身走向旁边焦急等待的人群,立刻陷入了一群饥兵热情友好的包围中。 满桂凝望着高进走远的方向,心思,火枪打完了还要复装,自然还是没有弓箭来的快。只是今日见的火枪不要火绳,若是暗夜里埋伏,当真是增了胜算,今后夜间行军当要小心。 高进一行离了古北口,休息后,继续沿着长城向西走,一路崇山峻岭,果然是天险好守。 待高进饱览着祖国的大好河山走着走着到了张家口外,独孤信带着十几个人在关口外早等了十天了。 高进笑着看着打扮成商贩风尘仆仆的独孤信,道:“独孤参将,这趟你贩卖啥?” 独孤信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总督大人曾说草原上沙地里的肉苁蓉是甚好的壮阳奇药,所以到这里无事,我就开收,居然已经收到了五大车了。” 高进收住了笑,询问道:“关内安排的如何?” “卑职接到总督大人提前到张家口入关的命令,就和潘副将带着人一起赶过来了。潘耿带着一百侍卫现在关内等待总督大人。陈仁在平遥城外大车店驻守。进关后走大同,南下去平遥!”独孤信拱手禀报。 高进转身向王闻土、占布道:“这次出行,收获不少。占副将,回去后与寨桑部落保持联系,尽力铺设好草原上的情报网,至少要能知道哪个部落准备干什么。” “王副总兵,回去的时候摸摸那只商队的活动路线,同时把草原上扎营、防卫、偷营的经验都总结下。” “要不要拿下那只商队?”王闻土问道。 高进皱了皱眉头,道:“不到时候,除掉这一只商队,说不定还会有下一只商队。暴利之下自有勇夫,盯着他们的路线就好。” “喏!”王闻土和占布大声接令。 看着跟在一旁的林木桶,高进笑道:“你带侍卫队跟王副总兵去青石城,联系张星火从辽河口出海回台湾。” 林木桶抱拳接令,道:“让赵明带二十个好手跟着总督大人吧!用熟了也方便。” 高进看着叫赵明的哨官,原来是自己和东哥在马车中那晚守在马车外的那位,心中一丝隐痛,点头道:“也好!” 关口守卫极松,高进坐在一辆马车上,看着独孤信带着自己的身份证明很快的带着车队入了关。说起来,高进现在是南京国子监的监生,想去哪里都非常方便。 入关不久,假扮成脚夫的侍卫们在潘耿的带领下迎了上来。潘耿呵呵笑着跑上来看着敬爱的总督大人,浑身的毛孔都舒服的哈气,毕恭毕敬的行礼,叫着高进伪装的新身份:“高老板!” “潘掌柜运了些什么?”高进好奇的看着潘耿一行队伍中停着的五十多辆马车。 潘耿抓着脑袋,很不好意思的说除了马吃的干草、黑豆,剩下就是鸡鸭猪羊酒等各色美食以供路上吃用。 想起潘耿在无锡陪着自己大吃大喝的日子,高进哑然失笑。 上又所好,下属必然会投其所好。独孤信收壮阳药,潘耿收集吃喝,也都是为了自己开心,官僚们不知不觉都这样被属下惯坏了。 高进拍了拍潘耿的肩膀,赞道:“一路辛苦,你的大顺急脚行现在如何?” “江南一块已经初步奠定了网络,就是业务量都还跟不上,现在还是净亏!”潘耿面有惭愧。 “不要紧,只要你们能找出最快到达江南各地的路途和计算出能够到达每一处城池主要路径的通行能力,就是盈利。记住地图一定要详细。”高进低声道。 潘耿抱拳,心中蔚然开朗。 “从今日起到平遥,大概要多少天?”高进看着延伸向远方似乎曼曼无尽的路,问。 潘耿估算了一下,道:“大概十多天吧!” “走吧!”高进感觉自己像西行的唐僧一样,有点苦逼。这个王朝,在高进的眼睛里还没有一点要倒毙的迹象,从南到北都是欣欣向荣,即使有饥荒也只是局部的败坏,他的死亡完全就像是心肌梗塞,说过去都过去了。 入关后一伙人人多势众,倒是没有什么人敢来叨扰,一路行的顺利。高进无来由的悲秋没有人能够理解,由于高进命令不进城,大同有名的繁华自然是错过了,不过表里山河,东太行,西吕梁,北长城,南黄河,一路壮美,倒是陶冶情操。 一路城池无数,城墙一如当时的城一样齐整,以至于高进看到斜阳照射下的平遥古城墙,都没有太多的激动。站在平遥的城外,高进反到思了片刻后世,然后就迅速的对陈仁的茅草大棚赞不绝口,搞的像热带的鸟屋,太有特色。 “饭菜好了,高老板!”陈仁指着摆好了菜肴的茅草亭子里的方桌。 高进笑道:“抬出来,在场子中间立堆篝火,所有人都到场子中间吃。就说车行老板做寿,速去把城里最好的班子全请来,让他们今夜演戏。告诉城里和附近十里八村的百姓,来看戏的有彩摸!” “有彩摸?”陈仁疑惑道。 “有彩摸,自然是有好事!”高进笑道。 独孤信和潘耿赞道:“高老板好心肠!” 陈仁恍然大悟。高进挥挥手,大喇喇的入席,叫:“快吃,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陈仁、独孤信和潘耿合计后派了人去办事,然后带着近六百手下蜂拥入席,围坐在一堆堆篝火边,吃着美味。 天慢慢的全黑下来! 第289章地光 看着手下整齐的坐成方阵在戏台子前看戏,附近村中的老百姓密密麻麻的拥在方阵后面。所有的人看的入神,人群中不时的爆发出叫好声,让高进找到了后世在抗日剧中常看到的军民鱼水一家亲的感觉。 摸着吃的鼓鼓的肚皮,高进脑袋中灵光一现,脑海中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终于解开,嘴里情不自禁高叫起:“原来如此!” 陪在旁边的独孤信、潘耿、陈仁、赵明见总督大人突然有所悟,纷纷转头看着高进,准备听下半句。 就这当口,戏棚背后一道白光闪耀,直升天际。随后轰隆隆类似“呜”声,但带着奇特怪异甚至是恐怖的啸叫怪声从空旷的天空中幽然传来,紧接着就是莫名的一股力量,将所有在场上站着的人掀翻在地。 凌乱的尖叫声中,弥漫在无形中的力量蔓延,似乎暗夜中从地壳中伸出无形的手,在地面形成肉眼可见的波。坐着的人在惊惧中被弹向天空,然后落到仿佛活起来蠕动着要爬走的地面。 戏台上唱戏的算是最悲催的,不管是不是名角,全部被甩到台下,个个鼻青脸肿。 也就是一刹那,独孤信和趴着的一众人等,就看见大咧咧坐在地上的高进屁股下噌的窜出一个火球,通红刺眼,噼啪乱响的飞到半空方才灭去。 一阵弥漫的尘土散去,所有在场的人都呆滞的看着左右,场上的气氛是恐惧加茫然。突然有一莽汉突然大叫:“天啊!我的婆姨还在屋里那。” 所有围着看热闹的人都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家人,一窝蜂的摸着黑就往家跑,不过片刻,原本簇拥着看戏的千来号人全部跑空。 独孤信、潘耿、陈仁、赵明惊疑的围在高进身边。高进拍着屁股,道:“没事了,叫大家别乱动,在场上睡觉吧!明日该有事做了!” “高老板英明!”独孤信、潘耿、陈仁、赵明和一众侍卫伏地行大礼,心服口服的齐声大赞。 独孤信、潘耿、赵明立即指挥手下在空场支起帐篷住宿,把高进请进搭好的大帐里。 潘耿一众围着看神一样的看着高进,让高进非常的不舒服,道:“都看什么呢?” 陈仁嘿嘿笑着,忍不住道:“高老板刚才说原来如此,原来是料定了有这场大震,存了这千把人乡民的性命,实在是万家生佛!” 高进懊恼道:“做好事要不留名才有阴功,大家睡吧睡吧!”挥挥手示意众人散了。 独孤信随众人走了,不一会端了一壶好酒和一包熟牛肉转回来,放在几案上,内心揣摩了一番,低声向无聊躺着,手里摸着东哥送的玉佩的高进道:“总督大人必不是为了已发生之事情惊叹,难道又勘破了一层天机!” 高进笑道:“还是你有几分天赋。我一路走来总想着喜峰口破于内奸,古北口又是被何破之?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豁然开朗。” 独孤信一头雾水的听着,接着话道:“为何?”。 高进得意道:“火药!” “鞑子哪里会用这个?”独孤信惊讶。 “自然有汉奸败类会!”高进的心里浮现出孔有德这个名字,自从1633年这个常年炸矿的老矿工投靠满清之后,古北口从此就是一道虚设的关。 “喜峰口和古北口将来会被轻易攻破,那北京城岂不是岌岌可危?”独孤信搞了四年情报,倒是长进了不少。 “此事你知即可,世上没有攻不破的堡垒!”高进低声道。 独孤信心中突然恐惧,明白总督大人的意思是将来大明有难,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大声道:“卑职记得!” 高进长叹一声:“从今年起,大明开始年年有难。明年北京通州,山东临清、德州,湖广等地大旱;后年山东、河南泌阳大旱;大后年江西、北直隶、湖广、河南、山东、福建、陕西、广东、广西均有灾。此为极秘事,交给你做好规划了,按照今年的模式,将大顺急脚行开过去,明年起不再限定人数,能取多少取多少。” 独孤信心中大骇,行大礼郑重道:“喏!” 半个月后,高进带着第一批接纳的灾民踏上了归程,受灾的农户里卖女孩子的居多,居然收了三千多女孩子。 赵明打马,跟在高进的身后,满心钦佩道:“官府的救灾速度也太慢了,等了半月都没有任何动作,要不是高老板安排,不知又饿殍了多少。” “就算救济下来了又有多少能落入灾民的手里!”旁边一侍卫咬牙恨道:“当年御史说到我们县里赈灾,结果就给排上队的前一点人发了一升发霉的粟子,我去挤了一天都没领到。待回到家中,久病饥饿的父母都饿死了。” 高进回过头,将身边的酒壶丢给这侍卫,道:“娶亲了没,没有的话,这批人里看上了那个女孩子。若是信我,我帮你指一个,给你主婚!” 侍卫接过酒壶,豪爽的喝了一口,抹了抹嘴,高兴道:“谢过总督大人!” “收声!”赵明急忙呵斥。 侍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头认错,打马上前将酒壶双手奉回。 高进接过酒壶,向赵明道:“将侍卫里没结婚的情况都收集下,把女孩子们的情况也调查下,回台湾,就给你们办了!还有你,自己留意下,有中意的和我说下。” 赵明欣喜,大声道:“谢过高老板!” 独孤信从队伍前策马过来,低声报道:“总督大人,高家庄出事了?” “什么情况!”高进惊讶道。 “以往锦衣卫北镇抚司派出来到高家庄的探子,全部被我们抓了丢到基隆挖煤去了。这次来了一大群探子。京城锦衣卫抄了京城里张若谷的医馆,压着张若谷到了高家庄。说不让进庄就杀了张若谷。”独孤信禀报。 高进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听独孤信继续道:“郑常先让锦衣卫进了内城,然后将将上百锦衣卫全扣下了。结果庄外又来了二百锦衣卫,带了二千官军,将高家庄围了。” 高进的手心抓紧了缰绳,心道:“历史的大运在反扑我吗,中华文明的星火难道真要被这大运摧残了吗?不可以,只要我在,我就要让这颗星火传下去!” “什么时候的事情!”高进振作精神问道。 “八百里快马刚送来的信报,应该就是昨日的事情!”独孤信低声道。 “赵明,你带车队往回走,到平遥将陈仁带走,灾民能带走多少人就带走多少人,你们尽快走大同出关去海参崴,传令王闻土带队接应。通知潘耿南下回无锡,将大顺急脚行转入地下活动。”高进拟好军令,盖了印章,封好让赵明带走。 赵明大声应喏,即刻带车队北归。 满腔尽人事听天命愁绪的高进,看着刚才还喧嚣热闹的驿路,一下就剩下一百二十一骑。 ‘独孤信,通知丐帮近期注意收敛,多探消息少惹事!你先带二十个侍卫先行安排,剩下的随我走。我在你后面跟进。”高进令道。 独孤信手上抱拳,道:“卑职听令,只是这些侍卫里没有得力的,如何是好!” 高进指着刚咬牙切齿愤恨的军士,道:“陆丰,从今日起,你为侍卫队小队长。” 陆丰忽然被提职,惶恐道:“卑职不才,未立功勋,不敢提职!” 高进笑道:“马上你就会有了,你们这批侍卫刚从巴雅尔参将手下训练出来,定是选的好的。现在选你为小队官,你自点出五个哨官和五个副哨官。休息一盏茶时间编伍!” “喏!”陆丰兴奋的大声接令。 独孤信依依不舍道:“总督大人保重,卑职先行探路!” 高进叹口气,道:“去吧,我和你说的都放心上。保护好自己,做好面对艰难环境的准备!” “为了中华!”独孤信将手放在胸口,郑重一礼。 高进郑重还礼,真诚道:“为了中华!” 第290章船 高家庄外,大明的战旗高挂,旌旗招展,不少旗帜上写着金山卫,将旗上大字书了一个“侯”。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英俊小将穿着精致链甲,提着一把大长砍刀,带着二千战兵威风凛凛整齐列阵。 高家庄庄门上,外城预备队八百庄丁一个个胆颤心惊的看着庄门楼上的郑常。 “带队的是大明四大名卫之一的金山卫指挥同知侯承祖,太祖起就是世代将门,手下有两千精兵,都会骑马,估计马战的本领也不错,在东南一带算是强兵。”亲兵低声向正注意观察敌阵的郑常禀报。 “锦衣卫从哪里来的?”郑常问道。 “扣住的锦衣卫已被东院的兄弟们撬开了嘴。原来总督大人年前在南京救了胡媚娘回来的事,传到了扒皮郎那里,他密报给了首辅大公子方世鸿。方世鸿指使扒皮郎串通申太师家出首,向皇上告发高家庄勾连海盗,屠戮乡民上万,走私商货,家中资金亿万。皇上令锦衣卫骆都指挥使亲自彻查此事。” 郑常恼怒道:“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漏出来!” 亲兵紧张回道:“这批锦衣卫都是从京城里直接过来的,领头的千户姓阎,因为我们守的严密,混不进来,就想了绑张若谷先生来开门,只是没想到我们敢拿了锦衣卫。” “胡知县那边什么动静?锦衣卫可拿到什么证据。”郑常心中非常的焦躁,想到将为兵胆,在众人面前努力的让自己的心平复一些。 “楚师爷的家人昨夜漏夜来报,说是胡知县和楚师爷都被锦衣卫抓去,往南直隶方向走了,还请我们设法去救。至于证据,就是原来林家和江家直系跑掉的几个残渣余孽,联络原本在外宗族出来做证,所有的证人都在京城,不过他们族人的姓名和住址已经都有了。”亲兵道。 “总督大人太心慈,若是按我们建议彻底除掉那几个还在蹦达的余孽,哪有今日之祸。”郑常发出一声叹息。 “开水关,让不愿意跟我们走的人自行逃命。告诉他们高家庄这次是被皇上亲令抄家,不想死的就自己快走。愿意跟我们走的就随吉仁泰吉参将的船走。吉参将登船完毕了吗?” 亲兵回禀道:“吉参将已经将万博园的人员和所有细软都搬到船上了,留了一条空船给我们,说是准备中午就起锚先出海,在外海等你。” “让愿意跟我们的人中午前登上吉参将的船!那百来个锦衣卫拉到基隆去挖煤。胡知县和楚师爷那里请东院想想办法!胡知县和楚师爷的家眷让城里的兄弟们先接回来,城里所有人员中午时分全部退回来上船。”郑常快速下令、 “喏!”亲兵接令而去。 郑常集合身边的八百预备队,看着预备队员们脸上惶恐的神色,激愤道:“我们在此老老实实做生意,从不曾出去打谁,杀谁,今日来了官军,一句我们是海寇就要我们的命,发我们的妻子为奴,你们说怎么办?” 平日里豪迈的预备队壮丁们一个个瑟瑟缩缩,有一两个要上前的也被乡里拉着轻声一句,你犯傻啊,造反是要杀九族的,吓了回去。 郑常很失望的看着这些平日里貌似忠心的百姓,摇手道:“若是要走的,现在就走,水关已开,上百条船,去晚了没有船,自求多福。愿意和我一起留下守庄门的,跟我走。守住一天,全庄的人都可以逃得性命。” 预备队员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轰然而散。郑常看着面前空荡荡的空地,和远方混乱出城的人影,心中孤寂,突然想起高进一次次在高家庄时曾说:“这个世界,共富贵易,共祸事难!” “卑职等愿意与将军共进退,还请将军调遣!”金字营所有小队官带着全体八百士兵,穿出了平日里藏着的盔甲,整整齐齐的比大明官军还官军,轰然单膝跪地行礼。 郑常心中欣喜,叫道:“好,今日吾等一起共进退,待回台湾,吾替你们向总督大人讨赏。你带一百人负责将城中细软和所有的火炮搬上船,叫王有根派民夫来帮忙。你带二百人守住内城门,剩下五百人和我守庄门。上墙!” 卫指挥同知侯承祖坐在马上,问身边的锦衣卫阎千户:“为何还不攻击?” 阎千户淡定道:“高家庄就两个门,一座庄门,一座水门,我们堵住了庄门,水门那边我已经派关百户去调长江水师有名的万人敌吴古吴屠夫,待他到位便可以瓮中捉鳖。” “吴古,听说他和高家庄纠葛较深,是否不妥?”侯承祖质疑。 阎千户反问道:“申太师和首辅做的勾当,你我自然毋须理会。只是这土财主高进不是个普通监生,还是东林党的重要金主,据闻近几年的江南士子都得到过他的资助,我们这案子做的好是风平浪静,做的不好回去就会被弹劾流放充军。侯同知你可有万全之策?” 侯承祖一脸茫然。 阎千户苦笑着继续说:“说这里是高进的老窝,但是据说高进每年也就是来个一两趟,其人早就在海外安居。万博园旁的南北货市场,没有一堆货是高进自己的,不但有江南各大官员,还有北方各亲王的影子,你能扣成高进的走私货吗?我们眼前能查的就是面前这堆房子,但是有房子有罪吗?皇上要的是金银,但是在这座庄子里,有的都是江南大户的金银。” “那岂不是办不了了?”侯承祖道。 “谁说办不了,呵呵。他不反,就逼他反。扣押锦衣卫的罪名不小但不至于死罪,可不管是吴古动手,还是高家庄里的庄丁动手,只要动了手,就打他一个谋反之罪,高进在大明就是钦犯。你我的差事就算完了。至于面前这些拿不走的财产,自然有人来拿。”阎千户越说,侯承祖听的越冷,在还算热的江南九月,居然最后打了个冷颤。 “那我们就等着!”侯承祖舔了舔嘴唇,突然感觉没有几分战斗的激情。 “等着,这庄里没有我们想抓的人,看看我们想抓的会不会出来!”阎千户一阵冷笑,心道:“高进,最近查到你从张家口半月前入的关,只要你还在大明,就逃不脱我锦衣卫的手心!” 长江上、海沧船,吴古穿着新制的千户服,坐在甲板上晒太阳,身边站着十来个锦衣卫,为首的正是阎千户说过的关百户。 关百户心中懊恼,自己接了令带着调兵令来调吴古吴千户的战船。可这吴千户抱怨说自己就剩下一条战船了,且火药、炮子等物很久没补给,士兵们几个月没拿到饷银,饿殍良久,根本就无力出战,全船的人坐在船上晒太阳。 关百户看着一船健壮的水手,心道这哪里是营养不良的模样,压低怒火道:“高家庄出了名的富庶,拿下了还怕没有饷银。若是千户大人延误了军令,只怕千户大人担不起这个责任。” “从来没有饿兵上前打战的,弟兄们,你们说说,都几个月没发饷了?”吴千户眼皮都不抬的大声喊道。 “五个月了,直娘贼。我们的饷银都被哪些狗官贪污了!”一大群平日里举炮弹玩,个个膀大腰圆的水手提着斧头大刀,向十几个锦衣卫围拢了来。 “还麻烦这位百户大人向上面反映一下,只要你们拿来这五个月的饷银,我就立刻开拔。王百户,五个月多少银子。”吴千户向身边的亲信王百户叫嚷。 “合计两千两。”王百户恭恭敬敬的回答。 “送客!”随着吴古的逐客令,十几名锦衣卫狼狈的被水手们推攮着下了船。 一锦衣卫懊恼道:“该死的,怎么这么久都没发饷。” 另一锦衣卫道:“我们不也是这次出来才补了今年欠的饷,都说现在户部的税银是越收越少,各部的支出却越来越大,大家若不是都找了点其它事做,哪里又养的了家。” 坐在关百户身边的锦衣卫轻声道:“派进庄里的李百户是阎千户平日就不中意的。关百户你前段时间为了兄弟们的饷银也恼了阎千户,看今日这情形,有问题啊!” 关百户后背已经被汗湿透了,微微点头,极低的声音道:“他不仁,莫怪我们不义。这案子只要阎千户做不成,回去就有他好看。吴百户去北线了,看来是对这庄的庄主不利。你回去将风透给那吴千户。” 激灵的锦衣卫立马大叫一声,呀,我掉东西了,掉头往船上跑,挤眉弄眼给吴古身边的王百户,居然很顺利的上了船。 关百户追着背影骂道:“破船也掉东西!” 第291章风陵 侯承祖百无聊赖的坐在马上,望着顶在头顶的太阳,看着身边坐在马上,稳如磐石的阎千户。 阎千户见侯承祖满面焦躁,宽慰道:“侯同知莫着急,关百户刚回报长江水师吴古已应调,待着他的船到即可攻击。” 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打发时间,一锦衣卫急急的小跑上前大声禀报:“千户大人,长江水师吴千户的船开到了,但是眼见着在江面上沉了!” “沉了!怎么沉的?”阎千户愕然问道。 “吴千户上次大战后就剩了一条破损的战船,一直打报告要求补充战船,但是兵部一直都没有补下来,连破损的战船的修理费都没有。开拔前也曾和关百户反映。” “关百户拿不出银子,令吴千户尽快出战,结果今日开着开着,就沉了。吴千户等人水性好,本来游泳可以上岸,但是被高家庄贼子的船给拦住,全部被擒。”锦衣卫情况掌握的倒是全面。 侯承祖看着突然有点茫然的阎千户,气愤道:“江南卫所欠饷甚多,长江水师也好布到哪里去,装备更别提了。金山卫所里很多士兵,用的还是当年援朝之战时父辈制备的兵器,年龄比士兵都长。” 阎千户尴尬道:“欠饷,我们何尝不是如此。可是那帮该死的文官还天天说我们留着没用要裁撤!” “庄还攻吗?”侯承祖摇头问道。 阎千户道:“攻,只要上面反抗,就说他们谋反!” 侯承祖朝后一挥,三百敢死队压着三百民夫扛着十具云梯,就向高家庄紧闭的庄门而来。冲锋异常顺利,庄上根本没有发一支箭,也没有丢下一根擂木或任何一块石块。 阎千户欣喜往外,侯承祖心中一沉。 云梯轰然一声中,重重的砸到了庄墙上,三百敢死队蜂拥而上。 隐蔽在庄墙女墙下的郑常高叫:“倒汽油,放焰火!” 几十个庄丁,纷纷提出一个铝皮小桶,沿着每架云梯靠在长城的木材开始倒油,云梯上燃起熊熊大火。 庄墙上其余的庄丁,按郑常吩咐搬来万博园库中的焰火,对准了庄墙下云梯处聚集的人点了。 攻城的敢死队爬云梯爬了一半,忽然就见云梯上半面发大火,来势甚快,聪明的急忙直接跳进护城河,笨的见有人跳了,也跟着跳了下去。 跳河的也还算好,就是下面围着扶梯的民夫和准备登梯的敢死队,被汹涌的焰火盖住。有盾牌的躲盾牌后,没有的只能抱着头猫在地上。 饶是普通的焰火对人打,人都架不住,何况这些都是万博园平日里施放的改良过的焰火,又密又急的火力,花花绿绿的烟柱将庄墙下最后笼进了一团乌黑的烟雾中。 “鸣金!”侯承祖见势不妙急忙下令。 阎千户看着灰土头脸逃回来浑身烧伤的六百人,心情好似喝了蜜汁一般,向侯承祖道:“侯同知,庄里已经动手,谋逆之罪做实。剩下拿下庄子之事,还请侯同知早做安排。” 侯承祖苦笑道:“这庄主肯定被海盗逼急眼了,看这庄墙的高度和门口的护城河,就算是用平日释放的焰火,只怕我们这两千人不够填的。” “扎营待援军,调军、调民夫、调粮草!”定了心的阎千户不紧不忙的下令。 于此同时,高家庄水关上,一批白鸽从笼中放去,向不同的远方振翅飞去。 一日后,风陵渡边,高进一行正在排队准备过黄河。 “听说这旁边有座女娲的坟墓,可是现在找不到了。” “是不是,我只知道杨六郎夜过风陵渡!”高进身边的侍卫们闲聊着。 “风陵,女娲姓风,葬在此附近,称为风陵!其迹已经无处可寻!”高进无聊中插一语,感叹信史最后总是变成了传说。 赵明气喘吁吁的从岸边跑回,跑到内套半身胸甲,外罩普通文士服的高进身边小声道:“总督大人,卑职已经买通了一位船政司的官员,马上就安排船将我们运过河。” “有时候腐败官员的办事效率更快啊!可靠吗,昨日独孤信派来的线报说庄里发了信鸽出来说锦衣卫派了个姓吴的百户来对付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叫吴用。”高进自嘲。 “看面相是个忠厚人,没什么问题!只是巡检司的士兵比上次过河多了一倍,气氛也有点不对劲。”赵明憨厚的笑了一下。 “面相有时候会骗死人啊!我们的人马多,要多少船过去?”高进低声道。 “十多船,挤一下,十条应该可以。”赵明估计了下。 “那我最后走,你们上去后。把巡检司的人全控制住。将码头占了。现在也不怕翻脸了,一切以安全为主!临了给点银子压惊。”高进叮嘱。 “喏!” 风陵渡对面,树林中藏着十几个锦衣卫,为首一人尖嘴阴鸷,一看就不是善类。 “吴总旗,点子上钩了。”一刀疤脸锦衣卫报告。 “叫埋伏好的兄弟们,一个个都精神点,只要高进上岸,就把他们一网打尽!人没全上岸前,谁也不得乱动,吓跑了点子,百户要我的命,我要你们的命。”吴总旗哼声冷笑,让禀报的刀疤脸浑身一寒,低头领命转身去了。 “最近码头上乞丐是不是太多了?”一锦衣卫有点怀疑。 “山西大震,灾民无数,都在拼命的往南走。风陵渡客商繁多,在此乞讨倒不为奇。吴总旗,要不要卑职去赶走一些。”另一锦衣卫躬身问道。 “现在赶走太晚了,不要打草惊蛇!”吴总旗鼻孔里冷哼一声。 “总旗快看!”刚才提建议的锦衣卫突然指着河边的码头道。 吴总旗从林缝中窥望去,原来是高进一伙第一船人刚上岸,就将巡检司在码头上的士兵全绑了起来,码头上一阵骚乱,“哼,稳住,他们逃不过营军的手心。” 高进身边就十名侍卫,满意的看着赵明控制住了河对岸的码头,己方第九条船已经离岸向对岸驶去。 突然一阵唢呐声响起,高进惊愕的发现,河对岸不远处的村庄中涌出了一大群营兵,密密麻麻有好几百人,虽然破衫烂甲,但是看气势倒是好兵。 航船很慢,撤回是不可能的,高进正紧张担忧,身后突然也是唢呐声大起,回头望去,也是不远处的村庄中涌出一大群营兵,为首的几十个居然穿了飞鱼袍。 高进忙让身边军士旗语传令给对岸和河里的船,要大家各自逃命去无锡,然后自己一带马缰,带着剩下的十名侍卫沿着河向策马奔去。 赵明见高进跑了,心中惭愧,念着自己刚得来的升迁机会又泡汤了,大怒,提刀上马带着手下冲着村里出来的伏兵来了个骑兵反冲锋。 营兵们虽然也算行伍多年,但步兵架不住赵明一伙年轻力壮下手也狠的骑兵,片刻间就被斩杀了一大片,把刚准备出林参战的吴总旗又吓了回去。 赵明接上了第九船,抬头望高进早跑的不见踪影,转身按高进吩咐,带着队伍寻了路径,杀了个通透,打马扬长而去。 高进带着十名侍卫沿着黄河就往下跑,河这边的营军也多是陆军,不一会就被甩的无影无踪,只有那五十骑锦衣卫,一直追在后面咬的死死的。 高进被追的烦闷,大喝一声,带着侍卫冲上一处高坡,吩咐大家检查装备,抓紧时间歇马。 没过多久,烟尘滚滚的追兵在高坡下停住,为首一人抱拳拿着一张纸大声道:“在下锦衣卫百户吴用,奉令拘拿扬州府通州县监生高进回去问话,这是驾帖。若是拒捕,格杀勿论!” “真叫吴用!”高进的队伍中哄堂大笑。 第292章倾轧 高进轻蔑的望着百步外拿着驾帖的人,见手下准备已毕,吹亮火折往口中一含,手持拐子铳率众策马而下。 二名侍卫一左一右将高进护在中间,排了个三四四的锥形阵,直接往锦衣卫的马群中穿去。 高进一行居高临下,借着地势一往无前。 锦衣卫们停住了马,迎面是坡,若是上坡迎战马速就失了先机。为首的吴百户见状大吼一声:“散开,弓弩手攒射!” 锦衣卫的马队拨马分成几群,原地就剩下三十几个弓弩手,张弓架驽迎面往高进一群瞄准欲射。 高进催马在前看的清楚,在距离锦衣卫五十五步时大喝一声左转,带马绕弓弩手开始转圈,转圈的半径越转半径越小。锦衣卫弓箭手的马是站定的,三十多根箭和弩在高进一伙的马前扎了一地。 再要射击下一轮,瞄准时高进一伙的快马已经转过去了。 高进带着手下螺旋形绕了个渐渐变小的半圆,有散开来拎着大刀长枪的锦衣卫策马来拦,正好成了拐子铳的好靶子,一枪爆头,血花四溅的倒跌下马。 吴百户见对手直接转到了己方弓弩手的马屁股后,距离只有二十步远,催马就往旁跑,边跑边着急的大喊:“跑起来,快跑起来!长枪手截住他们。” 没有了马势的一帮锦衣卫,哪里是气势如虹的高进一伙的对手。 高进带着手下拨马而回,如入无人之地般直穿而入,一阵铳响,刚才还神气活现的锦衣卫弓弩手们,被一阵密集的弹雨击翻殒命。 早一步打马跑开的吴百户逃得了性命,见高进一伙穿插后,又向场上剩下的十几名锦衣卫杀去,心中一个激灵,转身打马悄悄的就欲往风陵渡跑。 高进见了,用力一夹长青,长青轻啸一声,四蹄就如开了挂,一阵疾奔,很快就撵在吴百户马后。 吴百户听见马蹄声,回头看是自己要抓的监生快马追了上来,心中那个后悔。 自己做啥不好,听到是抓个土财主出身的监生,贪着功还花了银子来接这个差事。可这人哪里是监生,分明是江湖老匪。 胆寒的吴百户绝望的将手中的刀往后掷去,然后就感觉脖子一凉,被高进一刀劈翻马下。 高进用刀枭了吴千户的首级,回了战场,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看起来一个锦衣卫也没有逃掉。 “你们的马术在哪里练的,都不错嘛?”高进在一具尸首上擦着刀,问一名正打扫战场的手下。 “禀总督大人,卑职等人原本是王列山参将在台湾带的马队最早的一批。我们中时间长的在台湾已经骑马连续征战了两年,这次出来老夫人把我们派出来给总督大人做侍卫。”一侍卫恭敬的回答。 “以你们的身手和马术,两年还是普通军士?王统领岂不是失察?”高进严肃道。 “王统领对卑职等人很好,最小的都已经提了哨官,卑职还提了一个小队长,只不过老夫人要求此次派出的侍卫一定要技艺一流,在六千人里面选了我们一百个。吾等回去后,老夫人答应每人升一级。刚才登船,赵明队长知道我们身手好,特意选了我们留在最后护卫总督大人。” 侍卫应对的非常得当,让高进恍然大悟,心中感叹儿行千里母担忧,体贴的李妈和细心的赵明稳妥的安排,让今日的险局一举破去。 看着满地精壮的锦衣卫尸首,高进的内心深刻感悟到步兵面对快速游动战斗的强悍骑兵,具有天生的短板。骑兵的多向攻击,在这个世纪的这种武器水平条件下,还是很难被阻止的。拿着长枪火枪组个西班牙大阵就想杀遍鞑子无敌手的穿越者们,估计自身早就尸横荒野了。 回过心神,高进望着刚才答话的侍卫问:“你叫什么?” 侍卫恭敬的拱手行礼道:“卑职姓苏,名单。” “苏单,现在起你是他们的小队长。把所有尸体的衣服扒掉后丢黄河里去。选十几套合身的衣服和腰牌大家换上,马和武器都带走,剩下的全裹了石头丢河里。”高进吩咐道。 苏单眼睛一亮,召集所有人吩咐了一阵,立即分散忙碌开了。 高家庄外,侯承祖和阎千户愁眉苦脸的坐在阎千户帐里,正被一个文官大声的呵斥。 “你们坏了我们王爷的买卖,这笔帐砍了你们的脑袋也补不上来。等过几日圣旨来了,等着流放辽东吧!”文官虽然骂的畅快,但反倒是愁容满面,最后拂袖跟着一个文士出营,在一群刁仆的簇拥中向高家庄而去。 “他是谁啊?”侯承祖很不快的问阎千户,心中也知能让阎千户不敢吭声的人,自己更惹不起。 阎千户哭丧着脸道:“福王府的刘长史,正五品的文官,哪里是你我惹的起的。皇上可以一天不看折子,但是福王的折子可是有上就回,当天批复,有所要求,无所不允。” 侯承祖咂舌后悔道:“原来是这位爷,二十八万两银子的王府;庄田两万顷,河南不足,取山东、湖广的良田凑齐;从扬州到安徽太平沿江的杂税,川井盐的收益、淮盐的盐引都有福王的份。想想高家庄万博园没有他这份,哪里又开的了这么大。” 阎千户忽然来了精气神,道:“刘长史说福王已经上了折子。洛阳离北京快马今日也就到了。若是如此,皇上的圣旨就算是八百里加急,至少还要三天。若是我们能在这三天将此案做成铁案,还有翻身的机会。” “怎么做?高家庄、万博园的人昨日晚上就跑空了,就剩下点看庄子的,万博园是有很多货,都有福王的股份,你敢动。” 侯承祖冷笑着继续道:“今日白日,你调来的那些卫所军,可是连庄墙边都没挨着就被打散了。东南边最能打的都在我这里,但是你看看前日攻庄,哪里上的去。从今日起,我部等圣旨来到再做打算,告辞。” 阎千户看着侯承祖的背影,愤怒的将面前的茶碗抓起来向地上掷去,心道:“首辅和前太师家及门生们共做的勾当,惹来了福王。官场倾轧,结果我这只蚂蚁倒霉!本来以为可以发财的,结果落到这么个光景。洛阳离此这么远,哪里这么快来的长史。其中有诈!” 阎千户脑袋中灵光一闪,胸中豪气万千,立即站起来向帐外走去。 高家庄庄门,郑常、陈智和刚才那刘长史坐在庄门楼上摆了几叠简单的菜蔬,喝酒。 陈智笑呵呵的端起酒杯敬了,一口喝干,道:“庄里福王有五成的股份,每年至少是白花花的十万两银子。看看这些兵蹲在这里,把客人们全部吓跑了,这几日下来就损失了上千两银子。不说别的,自从年初刘典宝正你来高家庄驻场,哪日不是夜夜是新郎,看如今,这帮狗腿子害的我们只能找这两盘菜蔬下酒。” 刘典宝正也是一口将酒喝干,放下酒杯,提了把胸口汗湿的衣服,笑道:“我只是福王府长史司典宝所的正八品典宝正,今日倒是做了一回正五品的长史。哈哈,幸亏最近福王为上下人等在这里定了几套制服,否则就要穿帮了。不过还是出了一身汗让各位见笑。不是我胆小,是见那侯承祖练的兵倒是有几分杀气。” 郑常接着敬酒,道:“宵小之徒见财起心,构陷鄙庄庄主,刘典宝正一定要多多周旋,为鄙庄庄主洗清冤屈。” 刘典宝正笑道:“陈师爷放心,年初福王就应下给你们高庄主弄一个二榜进士,接了这五成的股份。福王别的不说,答应人的事情还真没变过,想当年也差点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刘典宝正眯着眼睛,算道:“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明日皇上的圣旨就可以出京城。每年十万两就这样的无本生意,皇上不做郑贵妃也是要做的。看高庄主那模样,就是长的极有福气的,莫要担心,喝酒。” 刘典宝正想着这次自己挽救了王府的重要经济来源,必然会得到福王的晋升,心中暗暗的心喜,开心的举起酒杯,接着大力的劝酒。 酒宴气氛融洽,很快大家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刘兄,这几日我们为了阻止官军进来抢掠,放焰火伤了一些官军,不知道要不要紧!”郑常小心的问道。 刘典宝正大声笑道:“这算什么鸟事,在大明,谁敢随便放那些外来的军士入城,只要圣旨保全高家的产业,这帮军士肯定要被斥骂。郑管家用焰火打退官军,这样的官军不要也罢!” 陈智大笑着举杯:“喝酒喝酒!” 北京,夜幕笼罩,明月高启。亭台楼榭,红墙绿瓦,大明,紫禁城。夜了,前朝一片灰暗,后宫,灯火通明。当然,笼罩了红色纱灯的不是坤宁宫,而是郑贵妃呆的交泰宫。 “皇上,这杯茶是福王派人从通州买的上等新茶,用的是去年的雪水煮的,你喝喝看!”虽然年近五十,但是依然丰腴可爱如后世女明星们的郑贵妃,捧着一精致的玉盏,向龙床上斜靠着的皇上递了过去。 第293章打龙头 年过五十、两鬓斑白的万历皇帝笑着接过郑贵妃递过来的茶水,笑道:“爱妃今日如此开心,有什么喜事与朕分享!” 郑贵妃笑着坐下轻轻的捏着万历皇帝平放着的大腿,笑道:“常洵今日派人来请安,说和扬州一个监生一起在通州开了个南北货市场,到现在为止已挣到了六万两银子,不但买了好些南方的稀奇礼物给我,还送了一万两银子给我们花用。” 说着说着,郑贵妃的眼泪情不自禁就流了下来,掏出胸口别着的绣帕擦着眼泪。 万历皇帝正喝着水,闻听一口呛着,把茶碗放在手边的小案一搁,用龙袍的袖子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了一阵,万历皇帝发现没人理睬自己,抬头看见郑贵妃还在一边哭,忙有气无力道:“朕今日也看到了福王上的折子,可是毕竟是方首辅和申太师首告,说当地有监生违背禁海令,大开海贸,横行乡里,多行不法之事,伤了上万的人命,朕已经派了锦衣卫前去查抄,没有结果也不好草草收案。” 郑贵妃放下秀帕,两只丹凤眼一圆睁,尖刻道:“只怕这帮草包只会草菅人命,屈打成招。若是能将商税收的上来,国库充满、内库充盈,我可怜的儿哪里还需要劳心劳力的去做生意,皇上也不用背着恶名到处派太监出去收银子。” “这帮文官,要皇帝节约,要皇帝克俭,朝堂上个个两袖清风,一查哪家不是富甲一方。唯独我可怜的常洵,自小在宫中,不懂世事,出了京城就被人欺负。”郑贵妃说到伤心处,呜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万历皇帝老农夫诉苦一般道:“朕知道你想常洵,朕哪里不想。朕不是封了两万顷的地,还把沿江的杂税,川盐利润、淮盐的盐引都分了些给他。” 万历皇帝不说则已,刚说完郑贵妃就如护鸡仔的老母鸡一样精神抖擞进入战斗状态,用手指不停的指指点点着万历皇帝的脑袋,慷慨激昂的开始演讲。 “亏你还是个皇帝,看着前朝的那帮庸官欺负你的老婆孩子。盐引和杂税加起来每年不到一千两银子。说起来是两万顷的地,吓死人了。结果是跨了好几块地方,还分了田皮田骨,十年里能收一半上来就不错了。” “这几年还听说那些地方都在闹旱灾,那是一两银子也收不到,还要养那么大的王府,常洵最后能到手的才几个银子,你准备让你儿子喝西北风。” “前朝这帮三品以上的大员,不管江南来的还是边寨来的,哪个不是家里十万两以上银子藏着,族里的生意大把大把做着,每年花用都要万把两银子。你看看咱们常洵多可怜,过得就比叫花子好点了。”用力敲打了一遍万历皇帝脑袋的郑贵妃骂累了,说的伤心,往万历怀里一倒,又哭开了。 万历皇帝瞪着眼,逼退旁边侍候的丫鬟,低头温柔的抱着郑贵妃,轻轻拍着郑贵妃的背,安慰道:“我不是把内库收缴张居正的物件都赏了常洵,光金器都价值千两,比叫花子还是强多了吧!” “那些太监盗墓挖来的金器,也亏你接的下来。你是皇帝,是大明的皇帝,天下都是你的。”郑贵妃不依不饶。 “埋地下浪费了,何况是太监们的孝心。只是那帮文官,一谈到要收商税,一拨拨的上书说朕与民争利!说朕要做隋炀帝。”万历皇帝说完,自己都感觉不对。 想了一会,万历皇帝转口说:“常洵的折子我带来了,就是想与爱妃商议一下。若是这南北货市场只是南北货,那开下去也未尝不可。每年六万两银子,常洵今后的日子我也放心了。” 郑贵妃破涕为笑,抹干净了眼泪小意道:“这有何难,王长史来了,他也是文官,我的话不信,文官的话你总该信了。” “爱妃,我不是不信你,确实还要堵前朝那些御史们的乌鸦嘴。”万历皇帝大呼冤枉。 “亏你还是皇帝,弄不过一帮臣子。可怜我们懂事的常洵,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悄悄找人合伙做点生意,还要被人欺负。” 郑贵妃将万历皇帝的衣装拉的笔挺,吩咐女使宣王长史:“依我看,这事处理不要牵连出常洵,省的御史们聒噪,就给常洵合伙的监生辩清楚无罪就好,过了这事,皇上再赏这监生一个功名,看以后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欺负他们。” “若王长史说的是实,那就按爱妃说的办!”万历皇帝坐直,浑身王霸之气四射,郑贵妃也恢复了冷傲不可方物的姿态。 福王府的王长史随着宫女进来,规规矩矩的行大礼,开始禀报。 听完禀报,挥退王长史,万历皇帝将面前案几砸的山响,大声骂道:“原来如此,一帮狗才,宣锦衣卫都骆指挥使来。” 郑贵妃爱惜的将一件袍子披在万历皇帝的背上,道:“我们常洵是最老实的,这次能想到和监生一起做生意,还真是大有长进。那么多亲王,个个做生意做的富甲半城,可哪个想到给内库交银子了?我们常洵才挣了点,就想着送我们一些。” 万历皇帝欣慰的握住郑贵妃的手,低声道:“不能封常洵为太子,不能封爱妃为皇后,朕有负于你们!” 郑贵妃抹了抹眼角的泪花,道:“让臣妾取暖炉烤烤皇上的腿,季节变换,皇上的腿又要痛的走不动路了。” “爱妃,朕会叫骆指挥使与王长史一起,将案子翻过来,再赏那个监生一个小官。”万历皇帝征询着郑贵妃的意见。 “这怎么行,一个小官怎么替王爷办事。再不济也要是个二榜进士,天子门生!当了进士,就是文官,自然就没人轻易招惹。”郑贵妃大声抗议。 “可是这是要科举的事情,怎么弄得?”万历皇帝迟疑道。 “有什么弄不得,前几年前朝科考的弊案,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谁的责任,文官们分了帮的吵的沸沸扬扬。皇上不好出面,等骆指挥使来了交给他不就好了。”郑贵妃断的飞快。 北京城的夜幕深沉,将一切喜怒哀乐都压了去。宫墙上吊下了座篮,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和福王府王长史在两个锦衣卫的搀扶下从篮子里出来,分别上了两辆马车。 “父亲,这么晚皇上急着召见,何事啊?”锦衣卫衙门都督同知、北镇抚司掌印官骆养性小心的问着愁眉苦脸的骆思恭。 “养性,明天你和福王府的王长史一起去趟通州,原来那块产业是福王的份子,怪不得我们的人一直都进不去,以后也不要去碰了。”骆思恭道。 “父亲大人,刚传来的消息,前日在黄河风陵渡,那个监生带着的手下公然斩杀了上百官军后跑了。带人去追的吴百户和五十名锦衣卫至今没有消息!”骆养性有点不服气。 骆思恭道:“皇上只让我们清查通州的事情,风陵渡的事情想办法压下来,就说是流寇。那个监生我们现在还惹不起,就放他一马。你带阎千户收集些申太师家里人的劣迹,抓几个人回来了账。高家庄的事情,想办法插些眼线进去即可,其它事情不管。” “是!”骆养性低头应承。 骆思恭依旧眉头不展,心中懊恼,皇上居然让我想办法帮这监生舞弊,考个二榜进士,还不许和任何人说,这怎么搞,哎,还好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再想想办法吧! 高家庄的祸事就这样轻轻的云淡风轻了,但是通州的高家庄庄墙外,集合了二百锦衣卫的阎千户不知道。 卯足了劲的阎千户顺着脑袋中的灵关,正站在高家庄门外大喊:“我们收到了京城的快报,还请福王府的王长史出来一叙!” 第294章现实 黄河西沃渡口,满是皱纹,被风吹满面古铜色的老船工指挥着几个年轻的后生解缆架船,絮叨着说这两年的水比往年要少多了,水势也缓,否则哪里敢夜间过河。 高进坐在船甲板上看着滚滚的黄河水,比后世断流的黄河水是大多了。 “总督大人,后面三条船也跟上来了!”被临危任命的苏单轻声禀报。 “都警醒点,过了河再跑两个时辰再歇息!”高进看着河对岸渡口一点昏黄的灯火道。 “老船工,你在这河上跑船多年,有什么传说讲来听听!”高进坐的无聊,笑着问船工。 老船工很淡定的简单抱拳摆了一摆,道:“回官爷,小人在河上跑船多年,没看到什么怪事,也就是看到过大些的鱼。有些鲤鱼长了多年,有二三个人长,脑袋比大鼓大,一口能吞一头小猪,鱼头撞到或者是尾巴拍到,小点的船都会翻掉。” “铁头!”高进想起黄河铁头的传说。 老船工哈哈大笑:“那都是说书的传出来的,大鱼有,没那么神,也就是夜里或白日变天的时候会从深水里跑出来玩玩!” 高进看着乐观的黄河老船工,感悟到生活的乐趣,最简朴充实的生活有时候反而能诞生最朴素真实的生活信仰,道在于行,而不是仅仅限于关在屋子里参。 “官爷从山西那边过来,山西那边灾情如何。老小儿有个妹妹嫁到了平遥,生了一双儿女,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老船工有些担忧。 “若你妹妹在平遥,那是极好的。平遥有大善人开仓放粮,收容孤寡,虽然苦一点,但是勒紧裤腰带还是能熬到明年的。”苏单骄傲道。 “大善人,多少年没听说过大善人了?”老船工大声讥笑。 “藩王不纳税、权贵不纳税、大地主不纳税、文人不纳税,武人不纳税,商人抗税,只有穷佃户缴税。户部天天叫亏空,如我们这样的官府雇的船工的月饷都发不下来,更别说有银子赈灾。” “遇到灾荒,能开几天粥棚做做样子的大户就是大善人了。遇到灾荒,老百姓从来还是要靠自己!说实话,若不是官爷今日过河赏的现银,我哪里会带手下这帮汉子冒着危险漏夜过河。” 高进听着老船工夜半的真心吐槽,心里感叹:没钱赈灾,饥民变成流寇;没钱发军饷,官军变叛军;叛军加入流寇导致大规模的内乱。财政危机导致军事危机,军事危机导致更大的财政危机,恶性循环,就如拉肚子的人再吃冷的,越吃越拉,最后彻底脱水而亡。 让高进刮目相看的老船工算是大明体制内的底层小胥,都能把问题看的这么准,上面聪明百倍的官僚们哪里又不知道呢?只不过是既得利益罢了。 高进不禁想起李自成、牛金星,这些底层胥吏造反,对社会造成的危害,比寻常的盗匪强过百倍。过河还要好一阵,高进将身上的飞鱼袍拉了拉,思考着社会中层精英对社会的实际推动力,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躺着睡着了。 高家庄外,阎千户自己吼完,又使人吼了十几嗓子,但是高家庄的庄门上依旧黑黝黝的,庄墙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内心实在郁闷。 庄门楼里的刘典宝正早就喝醉了钻进了铺盖卷里打着鼾,陈智在旁边也自睡着了。郑常才不愿意理庄下无聊的呼喊,查了一遍哨,让值夜的都警醒些,也去睡了。 “千户大人,庄上没有反应。以我们这些人,哪里攻的上去。”阎千户的亲信低声道。 “选十几个人,翻上去看看庄里的人是不是都吓跑了,难道已经是座空庄!”阎千户还不死心。 十几个擅长攀爬的锦衣卫被选了出来,悄悄的游过护庄河,用极锐利的刀在墙缝中插着借力,一步步向庄墙上爬去,眼看着快爬上去了,庄墙上闪出一片黑影,丢了一片渔网下来,将十几个锦衣卫捞鱼一样的套住,提了进去。 阎千户看的目瞪口呆,心道:“也罢,就等圣旨到了再做计较。”满心不甘的带着手下撤了。 渡船里睡着了的高进,没有遇到稀奇物黄河大鲤,过了河后日夜兼程,通过大顺急脚行的点,不但联系会合了赵明,还听到了独孤信传来的好消息。 好消息来的太突然,以至于半路换了便装的高进进了高家庄,看到和过去一般热闹的万博园和南北货市场才相信下来。 “拜见总督大人!”高家庄内城高府大堂,陈智、郑常、吉仁泰、王有根、独孤信一起鞠躬行大礼。 陈智将几日前的情形说了一遍,由衷的赞道:“辛亏年初总督大人就送了一半南北货市场的股份给福王,否则我们这次在大陆的生意全部都毁了。只花了十万两就保住了这一百四十万两银子的收入,庄主英明!” “南北货市场年入二十万两,分了一半剩下十万两。万博园年入二十万两,卖盐年入一百万两。”高进念着账本,不断夸赞。 “你们都立了大功!不过这几年台湾在大兴土木,军士扩编发饷需要的也多,各方面花钱的地方都比较多,大家还要继续辛苦,你们在台湾的豪宅我会给你们都留好。” 陈智等人虽然知道高进宽厚,还是情不自禁的还礼答谢,满心欢喜。 高进放下账本,正色道:“这次的应对,大家做的很好。我宁愿没有这批生意,也不能没有你们。这次若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大家都想全了补充好,下次就做的更好。” 高进一席话,说的陈智等人心暖暖的。 陈智禀报:“锦衣卫衙门都督同知、北镇抚司掌印官骆养性在通州城住着,说是要等总督大人回来一叙。福王府的王长史也在通州,我们想办法了解了,应该是没有什么恶意!我们手里也还扣着一百多锦衣卫,去一趟应该无妨!” 高进沉思了一会,道:“独孤信先进城安排好,然后我们去一趟。等我们回来,再放了那些锦衣卫。对了,胡知县和楚香山脱险了吗?” “脱险了,我联系东院在高家庄的留守派了人一路守着,没吃什么苦头,骆养性一到就派人发回来了。听说是锦衣卫奉了皇上的中旨,并没有经过吏部和刑部。”郑常抢在独孤信前回道。 “没事就好。过两日,我们去会会骆养性。”高进豪爽道。 高进的豪爽感染了大堂上所有的人,众人一起哄笑起来。 高进看着王有根,突然咧开了嘴笑:“胡媚娘够狐媚,把我们有根的魂都勾了吧!” 王有根嘿嘿的笑。 “胡媚娘不好留在这里了,既然怀了你的孩子,就到台湾去养胎吧!方世鸿大公子还在北京吃醋,去台湾也安全,给你放十天假,回去办了纳妾的喜事再回来!吉仁泰,你看中了哪家姑娘,早点说,可以一起办了。大家这几日累了,先去歇着,晚上摆宴。独孤信留下。”高进摆摆手宣布散会。 吉仁泰笑眯眯的跟着陈智一行出去了。 大堂上剩下独孤信和高进二人。 高进低声道:“这次我们得罪了锦衣卫,按王长史说的,我没有安全问题,但是你们有。你的东院要认真盘查内奸。” “属下明白!”独孤信认真道。 想到好好的赈济灾民活动无奈的变成了灾民自己投奔,感觉到拗不过生死定数的高进愤恨道:“平遥那边,你派丐帮的得力手下去带回来,以后丐帮和你的联系要注意保密。丐帮和我们的事情,只能我们两个知道。今后带灾民的任务就交给丐帮来做,带到庄附近让灾民自己进来。” 独孤信为难道:“丐帮和我们的事情,潘耿也清楚!” “潘耿可以参与,在内陆你们两个要合作,只是你的行事模式不能被他知晓。丐帮的事情日后不能再有人知道了!自今日起投奔进庄的人记档要更认真些。”高进道。 独孤信恭敬回答:“喏!” 第295章鸿门宴 南通州内运河的各条分支河流穿城而过,大大小小、各有风格的桥梁有二十多座。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乌篷船在运河的支流上穿行,与一座座桥擦肩而过。 高进站在一条乌篷船的船首,感受着江南的小小秋雨。赵明在一旁打着纸伞,警惕的注意着乌篷船四周的情况。 江南水乡繁华,沿着河道满街披红挂紫,人头攒动。想到欧洲人正惊叹东方文明的瑰丽,边学习边开始文艺复兴,而威尼斯曾被称为西方的苏州,高进不禁一阵心酸。 看着河流两边繁荣富裕的人家,高进禁不住感叹,“江南还如此富庶,但是山东马上要成为人间地狱!” “听说山东那里一年都没有下雨,当真是很够呛。官府和大户们也不早点救灾!”赵明愤慨道。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高进突然自嘲道。 “赈灾,在地主眼里是国家的事情,因为他交了税。商人呢,贩粮食去灾区卖高价,会有清流官员控诉他们趁着灾荒发财,容易成为泄愤的牺牲品,何况盗贼风起,有可能倾家荡产。文官们雁过拔毛,等皇帝发下来的赈灾银子到了最下面,胥吏们发现不够救灾干脆直接分了。”高进说着说着只能摇摇头,一声叹息。 赵明低头不语,看着前方又出现的一座桥,大声道:“总督大人,察院桥到了。” “记得叫我高少爷!走,去会会锦衣卫的骆掌印。”高进哈哈大笑。 察院桥旁的摘星楼,是通州城内的老字号了,通州县里官面上迎来送外的事,基本都在这里。 不过今日摘星楼一个客都没有。也是,站了一大排凶神恶煞般的锦衣卫,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撞晦气。 高进带着赵明和四个挑着大箱子的侍卫,昂首阔步的走向凶神恶煞的锦衣卫。赵明递上了一张拜帖,倨傲道:“向你们老爷通报下,高进高少爷到了。” 一锦衣卫接过拜帖,急忙往内跑去。 穿着常服在摘星楼三层最大房间里喝茶,年约三十五六岁的骆养性问道:“来了,带了几个人?” “一共六个人!提了三个大箱子一个小盒,都查了,里面摆的全是礼品!”阎千户将拜帖恭敬的递上。 骆养性随意的接过礼单,才喵了一眼,手中不由一抖,道:“这么重的礼!” 阎千户奸笑道:“看来这土财主确实有钱啊,还要不要再吓吓他!” “要,当然要。我倒想看看高财主的牙是不是金子做的,若是,我就将它敲下来!”骆养性举起不离开手的一把玲珑可爱玉斧,做出砸的姿势。 阎千户心中一寒,下意识的闭紧了自己的嘴,匆忙行了一礼,去安排去了。 “骆都督安好!”高进双手抱拳,行了个虚礼。 “高贤弟安好!来人,上茶!”知情知趣的骆养性不等高进行完,便老友一般的拉住高进的手,往旁边的座位上引。 高进示意赵明让侍卫们将箱子打开,屋子里泛出七彩的财气。 一株高大通体赤红的珊瑚树;五十两一个的大银元宝一百个;一盒上等水晶琉璃金银首饰;一箱各色水晶玻璃高档器皿;算一算市价至少二万两银子。 饶是见惯了财宝,已经看过礼单的骆养性,眼睛也是目不暇接,心中狂喜。 高进握着骆养性的手,满脸真诚道:“小弟在松江府的别院偷懒,不想哥哥不远千里来,一举为弟弟洗清了冤屈,这点土特产,还请哥哥不要嫌弃!” 骆养性心中的笑容洋溢在眼中,流露在嘴上:“这么重的礼,使不得,使不得!” “哥哥洗去了弟弟的冤屈,保住了弟弟的家业。弟弟的家业也有哥哥的功劳。只要哥哥喜欢,不嫌弃这些土特产,弟弟每年都给哥哥留一份!只要有哥哥的看顾,弟弟的生意自然就能长久,和哥哥在一起共富贵也能长久!” 高进眯着眼,笑呵呵的看着砰砰心跳正在内心极力挣扎的骆养性,发现原来用钱砸人是很快乐的事情,还好骆养性本来就不是什么清官,不必背上什么道德的包袱!” 高进心里突然有点同情那些小贪官,过的穷兮兮的,被人突然用钱一砸,就懵了!靠道德来约束人,太难,毕竟饮食男女,谁都想吃用好点。 “高贤弟,不是哥哥不帮你,只是你这次在风陵渡惹下的祸事有点大。营兵死了百来个,连锦衣卫的吴百户和五十个锦衣卫至今都渺无音信,查办起来,你脱不了干系!”骆养性说着说着,挣脱了高进的手,往堂中的圆桌边一坐,满脸的阴沉之气,露出一副严酷的嘴脸。 “风陵渡是何处?弟弟从来没去过那里。弟弟我在松江府的别院里闭关参禅,那可是哪里也没去啊!”高进往圆桌的另一边一坐,高声喊冤。 “高家庄这次抓了上百个锦衣卫,过去还有五十多个锦衣卫在高家庄里失踪。附近的卫所兵和差役伤了上千人,高贤弟,放在哪朝哪代,这都是灭九族的谋逆大罪!”骆养性说的正义凌然,大气磅礴,俨然一清正廉明的好官。 “小弟在海边找了块荒地,和福王殿下一起做生意。突然有人说咱们勾连海盗,跑来砸场子,咱可以忍,但是福王殿下的财产可不能损失,要不郑贵妃怪罪下来,咱可担待不起啊!那不是该剁的脏手都剁了。” 高进端起桌上的茶,掀开茶碗开始细细的品起来,心道这骆养性才是大贪官的做派,主动索贿并赶尽杀绝主动谋夺。 骆养性将身边的茶杯盖往地上一掀。青玉式的茶杯盖在实木地板上砸的粉碎。随着声响,阎千户带着二十几个侍卫从门口、屏风等处提着刀、绳、枷锁涌了出来。 “哎,都是听三国演义长大的一辈啊,怎么都喜欢摔杯为号了。都消消火,小心点着了火药炸翻了屋子!”高进笑着放下茶碗,从怀里掏出一根火折子,吹亮了,笑眯眯的看着骆养性。 赵明和侍卫们脸朝外围着高进,掀开衣服,露出身上鼓鼓囊囊装着火药的包裹,拉出引线掏出火折子。 高进看着骆养性满面狐疑的表情,知道这家伙没亮过剑,大笑道:“赵明,点个小的给锦衣卫都督同知大人添点喜气!” 赵明掏出怀里备好的一个小炸药包,点着了往院子里一抛,轰的一声,院中尘土大起,一方大太湖石被炸的粉碎。 高进看着骆养性大笑:“哥哥啊,小弟出来生意做的好,三教九流的人都眼红着呢,咱不咬人,也学会了防一手是吧! 骆养性咬着嘴唇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敢,威,胁,我!” 高进笑的更欢了:“我就一商人,替人做生意的土财主,我威胁谁啊!只不过我知道湖南永州新田那里风水好,正考虑去买块地呢?你说是不?骆同知。皇上都不着急了,你急什么。只怕你坏了郑贵妃的雅兴反而不美!” “哥哥,这次所有的事情,既然是你们的人惹出来的,还请你多担着点。只要哥哥在京城里安好,弟弟在高家庄安好。” “当然,每年的份子就要看哥哥的做派。最好当然是皆大欢喜!时候不早了,弟弟还有事,哥哥有什么事情派人知会一声,弟弟先告辞了。” 高进说完,吹亮了火折子,在赵明等人的簇拥下向门外走去。 阎千户举着刀,眼中迟疑的看着骆养性。骆养性看着高进,嘴里的牙咬的紧紧的。 阎千户示意一众锦衣卫,堵住高进的去路。 砰,一声枪响。不偏不倚的打在堵着高进的锦衣卫手持的刀上。刀断,锦衣卫的虎口迸裂,半把断刀掉在地上。 高进哈哈大笑,每向前一步,就是一声枪响,又是一把断刀。踩着一把把断刀,轻快的下了酒楼。 骆养性望着河对岸酒楼上飘出的青烟,恼怒的将桌上的茶碗挥在地上。 二百锦衣卫团团将高进等人围在摘星楼前。 高进有点沮丧,按电视剧的说法,自己应该是可以潇洒走掉的,戏剧和现实总是有差距啊! 骆养性站在三楼,呵呵冷笑。阎千户在一旁大声叫道:“高进,今日你还不伏法!” 第296章契哥契弟 雨大了起来,赵明等人尴尬的看着手中熄灭的火折子,赵明紧张的低声问高进:“高少爷,怎么办!” 高进看着手中同样熄灭的火折子,惆怅的将火折子随手丢到一边。www.wuruo.com 阎千户在楼上放声狞笑,带着夸张的表情大声叫:“高进,天要灭你,你看看老天,他都不帮你!” 铛的一声,高进随手掏出一个铁盒子,打出了老高的一个火苗,在雨水中反而火焰更大。 高进高举着铁盒子向阎千户致意,“老天在每个人的头顶,它很公平,不会因为你站的高多给你一分!路怎么走,是各人自己选的!” 阎千户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大喊一声:“妖物!”沮丧无助的望着同样大跌眼镜的骆养性。 砰一声枪响,摘星楼三楼的围栏被枪弹击中,一大片木屑在骆养性面前迸射四散。 “河对岸有枪手,同知大人小心!”阎千户拉着骆养性就欲往后退。 骆养性不以为意的推开阎千户,大声道:“高贤弟,还请上来一叙,大家是不打不相识啊。” 高进笑着指着被雨水打湿了的衣服,道:“算了,摘星楼虽好,只是有点冷清,若是骆哥哥看得起小弟,就到万博园一叙,小弟随时恭候。今日先告辞!” “若是有空,哥哥我定不客气了。送客!”骆养性极有风度的挥了挥手。 高进啪的关上铁盒子,背负着双手傲然的带着赵明等人,上了来时的乌篷船扬长而去。 “就这么放过他?”阎千户咬牙恨道。 “你认为他只有六包火药和十来个火枪手吗?”骆养性笑看着摘星楼下突然空档无声的街道,反问道。 阎千户也发现了异常,拍腿大喊:“这家伙刚才居然封了街!整条街都是他们的人。” 用手摸着珊瑚和元宝,骆养性心想:“过江龙果然玩不过地头蛇。王长史开始还想和我一起谋高家庄另一半的股份,现在看,就是笑话。既然此人现在能为我所用,自然还是要用起来。” 骆养性用手摸起五个五十两一个大大元宝,眼里冒出贪婪的精光,随手丢了给阎千户。 阎千户喜不自胜的将银元宝往怀里揣,也顾不得胸口鼓鼓的一大块。 骆养性将箱子一个个盖上,笑道:“一个元宝给你,剩下的给下面的兄弟分了。等回了京,还有赏钱!” “谢同知大人!”阎千户笑的合不拢嘴的谢恩。 “叫楼下面给大伙开饭,兄弟们好好吃一顿!”骆养性坐下用手一摸桌面空的,想起自己的茶碗已经被砸碎了。 阎千户大声招呼小二:“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来上茶!” 叫唤了半天,只看见亲信锦衣卫上来报:“大人,楼里楼外都找不到人,厨师、跑堂和掌柜全跑光了。” 阎千户尴尬的看着骆养性。骆养性想着想着,突然问道:“是刚才高家庄高财主走的时候走的吗?” “是的,高财主走后,这些人就说要去推些好酒来,推了一车坛子走了,就再没回来。”亲信锦衣卫禀道。 骆养性和阎千户互相对视,眼中均是侥幸的表情。 “先回客栈歇息,明日我们去万博园走一趟!”骆养性沉思道。 河对岸的酒店里,一桌酒菜正开始吃,陈智大笑着给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福王府王长史敬酒,道:“我家东家生意做的大,不免有小人觊觎,养了些精锐的家丁,也是不得已,今日让王大人见笑了。” “确实如此,若是没点家丁,若是海寇来了,还不是被抢的精光,哪里还做的了生意!何况有的兵比盗贼还凶!”刘典宝正笑着补充。 脸色阴晴不定的王长史已经完全绝了谋人家产的打算,举起了酒杯,干笑着道:“喝,喝酒!”仰脖大口的倒了入腹。 陈智掏出一张银票,笑道:“王大人此次为高家庄之事奔忙,高家庄自然不能让王大人白跑,这鞋底子钱还请王大人笑纳。” 王长史眼尖,一眼看见银票上大字写着纹银一千两,心中终于有了一点补偿,笑着接了往袖子里塞,嘴里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我也就是不眠不休的催促锦衣卫都督同知骆大人在路上跑了三天,幸好没有误了福王的大事!” 陈智笑道:“这些都是小事情。我家庄主还有一天机提示给王大人和刘典宝正。” 王长史和刘典宝正精神一振,耳朵竖了看着陈智。 陈智低声道:“明年春上桃花开时,王大人和刘典宝正将家眷带离洛阳,待夏天再回去。” 王长史和刘典宝正满面狐疑,陈智一脸神秘道:“我家庄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太祖时候刘伯温之才。前段时间平遥地震,我家庄主提前两个月就准备去救人,可是被锦衣卫搅了局,可见天命难违。所以此事不可再泄露一人,慎之,老天看着呢。” 王长史将袖中的银票握在手心,又塞回了陈智,亲热道:“还请陈师爷细细道来!” 陈智将银票塞回王长史,刘典宝正也凑了过来,压低了嗓子道:“陈师爷,若是当真,你可是我和王长史的救命恩人!你我三人以后就是亲兄弟啊!” 陈智面露难色,王长史也凑进了来亲热道:“是啊,我们以后哥三个要互相多扶持啊!” 陈智使劲一跺脚,嘴里叫道:“二位哥哥既然这么看得起小弟,小弟也顾不得老天了,不过以后二位哥哥要多看顾小弟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王长史和刘典宝正忙不迭的说。 “明年春上福王府有兵变,还是个当官的领头。二位哥哥早做安排!”陈智压低声音道。 “啊!”王长史和刘典宝正还是吓的脸色咋白。 “喝酒,喝酒!”陈智积极劝酒,可王长史和刘典宝哪里还有心情喝酒,个个开始魂不守舍起来。 乌篷船船舱内,高进端坐,独孤信在舱内低头赔罪。 “赔什么罪,虽然不够完美,总还是过去了!总结经验,下次改进就好。”高进端起桌上的酒杯自咪了一杯。 “对锦衣卫的意图估计不足,让总督大人深陷险地,又无解救之法,是卑职无能!”独孤信仍深深的自责。 “就算是封了街,这些锦衣卫进了城是满城皆知,我们哪能公开的杀光他们,不是你的错!”高进倒了一杯酒道:“来一起喝一杯!等明日该骆养性骆大人来万博园了,想个方法扳回一局。” “还请总督大人开示!”独孤信喝干了酒,腆着脸笑道。 高进啪的打了一下独孤信的脑袋,做出嗔怒的样子,道:“小子,养懒了你们,都不自己思考。自己去想,晚上给我三个方案!” “喏!”独孤信嘿嘿笑着接令。 第二日,雨停了,换了艳阳高照。高家庄外,骆养性骑在马上,看着不算很高的庄墙和也不算很宽的护庄河,惊讶道:“就这小破墙,居然挡住了金山卫的精兵?” 阎千户满面惭愧道:“庄上发的焰火,亏他们有这么多的焰火,比下雨还密!” “昨夜里那老叟说,万博园每日都有焰火晚会和虎王车带队的花车游行,只是能将焰火拿来守城,也算是一绝!走我们进城!”看到庄门口出城迎接的高进,骆养性快马一鞭,向庄内而去。 高进领着郑常,殷勤的带着骆养性和阎千户直接去了万博园,介绍道:“现在白日的花车游行正在搞,热闹的很,快去看看!” “哦!”骆养性饶有兴趣的随着高进来到了万博园的广场。 花车巡游非常热闹,各色后世的经典童话人物形象和世界各族人物服侍,各色的音乐和热闹的舞蹈,让骆养性、阎千户和二百锦衣卫都感觉目不暇给,眼睛不够用。 阎千户不时的用手捂住眼睛,从手指缝里拼命的看着女人们一条条白嫩的大腿,嘴里反复大声说道:“有伤风化,有伤风化!” 一众锦衣卫个个和初来万博园观看的游客一样,都是面红耳赤。骆养性是见多了光着的女人的,倒没什么反应。 “虎王花车来了!”高进笑着指点。 一辆红色的花车,一头巨大的斑斓猛虎在花车的栏中徘徊! 咔嚓,花车的轮子突然断了,热闹中的众人眼看着花车倒下,栏杆破碎。 精神抖擞的虎王,出现在众人面前,活动着被关了一年的筋骨,两眼旋魔着四周,一眼看见高进,眼睛里喷出红光。 嗷!一声虎啸。盯着高进,虎王四肢撒开,扑了过来。 第297章虎口脱险 人群尖叫着四散而逃,广场一下就空了,剩一地鞋子和花饰,入眼处处狼藉。ebook.jiangcao.com 高进看清了虎王眼里的火焰,心寒的大吼一声:“大家快跑!”转身打马就跑。 阎千户吓的两腿打软,大叫:“骆大人快跑!列阵,保护大人!” 骆养性听得心暖,回头一看,呀,兔崽子们全在撒丫子跑,哪里还有人列阵。 阎千户拉着骆养性的马缰绳掉头,因为陌生环境不识路,只是本能的追着高进的背影往后跑。 高进骑在马上,想着昨夜里和独孤信的密谋:“把虎王放出来吓他们一吓。” 按照原来的计划,独孤信应该带着捕虎队从巷子口出来接应了,可是人呢! 独孤信是准备从埋伏的巷子里出来,可是被大群逃跑的人群和锦衣卫堵着,一时上不来呢! 高进见预定的巷子堵满了人,慌张的向旁边另一条记忆中通达的巷子跑去。 虎王一声巨啸,声震云霄,所有的马儿腿儿吓的打软,有挺不住的马儿直接摔倒下来,人群愈发混乱的奔逃。 大部分人群逃出广场后,涌进了街巷旁边的屋子。街道两边的店面都在拼命的上门板,一片啪啪啪的声音。 高进打马跑进另一条巷子,发现记忆里贯通的胡同竟然被一堵墙封住了,恼怒的大呼一声:“该死的,谁把这巷子封起来了。” 阎千户和骆养性随后跟着到了,见是死胡同,三人拨马回头,就看见虎王已经出现在巷口,出路被堵死了。 “该死的老虎怎么不去找人多的地方,大人,怎么办!”阎千户一脸青白,满额大汗,已经是骇到了极点。 骆养性看着巷子口稳稳站立,色彩斑斓,身体有一辆大马车长,脑袋如大缸口大的巨虎,心中也慌,伸手拔出了腰中的剑,心中惊疑,大声道:“高庄主的恶虎果然名不虚传!” “是我把它抓回来的,它在找我!”高进无奈的解释着,同时看着巷子两边已经上好门板的屋子,找寻着出路。 骆养性痛恨的看着阎千户,心思,你逃就逃,跟着这倒霉蛋干嘛! 阎千户拔出身边的戚刀,壮着胆道:“大人,我们打马冲出去!” 巷子两边楼上的人看到了高进三人的困境,有人好心的在二楼丢了绳子高叫:“客官,快抓住绳子上来!” “离老虎那么近,怎么过去!赶快丢东西堵住老虎!我双倍赔给你!”高进高叫,心中骂我可是你们的老板,这么多人居然不认识我,怪不得领导的画像要在各处悬挂,看来还是要改进宣传方式。 楼上的人还算精明,反应迅速,一时间桌子凳子如雨,将巷子口的老虎居然也逼退了两步,也让准备逃跑的骆养性和阎千户无法跑路。可是楼两边的桌子凳子总是有限,一会楼上就无物可抛。 虎王鄙夷的向巷子两边楼上的人咆哮了一声,稳稳的挤开一张桌子,沉静的向巷子中踏了过来,眼中的高进等三人,宛然已经口中的肉。 “能抛的全抛下来,快叫独孤信,快叫独孤信!”高进充分领会了藏在案台下高呼快叫如来佛祖的玉皇大帝的心情,汗透衣背。 “来了来了!”楼上的人一个个也是忙的头冒大汗。轰,啪!一张张床和一个个衣柜、衣箱从空而下。因为抛的急,衣柜、衣箱中的各色奇葩的衣服飘了一地。 虎王低声咆哮着左右躲闪腾挪,居然在高空坠物的袭击中跳到了巷子中,头上还顶了一条女人的肚兜。 “庄主,我来了!”巷子口带着几十个手拿钩索、长枪渔网、绳套的精壮汉子,姗姗来迟的独孤信大叫。 高进激动的眼里全是眼泪啊,这次玩的太狠了,心脏实在受不住了:“独孤信,再晚点来,就可以直接给我送终了!” 独孤信吓的够呛,呼喊着催着手下的精壮汉子列阵快步上前! “庄主,快上墙!”赵明突然从堵住胡同的墙后探出了脑袋,同时翻身坐上墙头,再反手将身后推自己上墙的苏单拉上了墙头,二人向高进伸出了双手。 高进一看有了退路,立即喊道:“骆哥哥,请踏在马背上上墙!” 骆养性也不推辞,骑马退后,正欲踏马背上上墙。只见虎王一声巨吼,纵身扑向骑在马上的高进。 高进座下的老马,眼里全是恐惧,高进大叫:“吾命休矣!”掏出腰间的遂发手枪,砰砰,冲老虎脑袋就是两铳。 骆养性和阎千户的座骑受惊,纷纷高叫着奔跑起来。骆养性的战马直接一个趔趄,将骆养性直接掀下马背,和阎千户的战马直接冲过正围上的独孤信一群,向巷外狂奔而去,一路还踢伤了好几个家丁。 已经吓掉魂的阎千户,抱着惊马的脖子,脑中一片空白,留下摔在地上,一时间屁股摔的生痛,无法动弹的骆养性。 高进还活着。 老马在生命最后的时候朝着虎王勇敢的腾起了双腿,虽然没有蹬中了虎王,但虎王巨大的虎掌也只拍到老马的脑袋。 老马脑骨被拍碎了,哀鸣着倒了下去。高进顺着马势和骆养性倒到了一起。 虎王一声长啸,张大了虎嘴,两步就扑了过来。刚努力坐起的骆养性绝望的发出真心恐惧的叫喊:“啊!”。 高进打完的手枪刚滚下马的时候就掉了,今日扮土财主也没带什么武器,紧张的摸着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武器,只有一堆银票和火机、烟叶。 面对老虎丢银票肯定是傻瓜,高进毫无迟疑的掏出火机打着了,冲着虎王接近的血盆大口丢了进去。 于此同时,见情景突变的苏单和赵明已经拔出随身的刀剑,奋不顾身的跳下墙,在半空中就抡刀剁向虎王的脑袋。 虎王咆哮张大的嘴里突然进了一团火,本能的闭嘴,刚好停在高进的面前,扭屁股抡起虎尾一扫。 钢鞭一样的虎尾,将苏单和赵明的轮着钢刀的手居然打出一道血痕,刀子也握不住的掉了。 就在同时,高进想起武松打虎的故事,纵身一扑,坐在虎王的背上,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就在自己面前低头吐火机的虎王脑袋摁住,抡拳暴打。 拿着钩索上前的独孤信等人也到了,每十个家丁拿着一根套索,分别套住一只虎腿死命的牵住。 骆养性看着近在咫尺骑在虎王脑袋上发了疯捶打虎王脑袋的高进,心中终于舒坦了起来,浑身瘫软,又倒了下去。 “杀不杀?”独孤信已经将套索绑住了虎王的脖子,在旁高声叫道。 高进跳下虎背,看着虎耳朵上两个枪眼,眼中犹是不甘的虎王叹口气:“算了,所有的老虎终身圈禁,今后只能参观,不能再搞花车表演。” 高进走向一旁倒毙的老马,抱住马头眼中泪流,念着这匹从辽东跟来的忠马居然死于虎掌,心中苦痛。 高进轻轻的在老马的头上亲了一下,缓缓的放下马头,道:“打一副棺材,将此马葬于此处,立碑!” 郑常带着人仓皇而至,单膝跪倒谢罪:“卑职该死,让庄主受惊!” 独孤信让手下扛走已经被捆成粽子的虎王,也很惭愧的单膝跪倒谢罪:“卑职管理无方,让庄主受惊,请庄主治罪!” 沉默的高进低声道:“没想到,今日救我的是一匹老马!你们自己反思!” 扶起依旧行动有些僵硬虚脱的骆养性,高进唤赵明、苏单道:“叫王管家安排下,我们现在去按摩,每人两个美女,准备最好的酒和菜,上歌姬!骆哥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日小弟是沾了你的福气啊!” 骆养性心中也轻松起来,笑道:“高贤弟当真好胆气,竟然敢骑在缸口大的虎脑袋上,哥哥我佩服,你这个弟弟兄弟我认了。” “骆大人。”几十个锦衣卫从隐藏的各处冒了出来,低着头悄悄的跟上骆养性。 骆养性心中恼怒的看着身边的这一群不顾长官的手下,道:“阎千户呢?” “阎千户的马惊了,跑到外面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腿!”一锦衣卫报告。 “找到我那匹马,宰了!集合所有人手,去看看那匹忠马。”骆养性低声语。 “大人啊,你没事就好!我这就派人把那只老虎宰了给大人出气。高进,你好大胆,纵虎伤人,该当何罪。”被一群锦衣卫用门板抬着的阎千户,坐着大叫。 第298章家国 苏单和赵明闻听阎千户欲对高进不利,挡在高进的前面,浑身立即散发出一股霸气。 锦衣卫们被苏单和赵明的霸气压的心惊,有承受不住的呛啷啷拔出刀斧壮胆。 呼啦,锦衣卫四周围着看热闹的人群中迅速的挤出一群百姓,翻出原本不知藏在何处的刀、斧、钩镰枪,将锦衣卫们又围的水泄不通。 高进搀扶着沉默的骆养性,转身就走,道:“今日都被该死的老虎吓着了,火气都大。孩儿们愿意活动活动筋骨,让他们自己玩去吧。我们刚死过一次,还是先去及时行乐的好。苏单、赵明,走,享福去!” 骆养性看着平日里也算机灵的阎千户,今日怎么如此蠢笨,嗔道:“混账东西,还不先找个地方去接骨!” 拜高进后世的见识,万博园的服务业自然是大明最规范、最牛逼的。这行当反正不需要什么高科技,反而让后世规范管理的流程与管理办法在高进的管理层中得到了普及,以至于高进所有的管理层人员都必须学习服务业的管理经验。 骆养性舒爽的躺在席上,赞道:“若是这店在全国开遍,岂不是开一家成一家。不来万博园,此生虚度矣!” “这事大伤阴德,不能禁绝,还是集中在一处就好。反正有钱人也喜欢走动,时不时的来玩玩,自然更开心。”同样爽了一场的高进笑着结语:“人生总是虚度,只是不分何处?” 骆养性眼皮一跳,由衷的赞道:“高贤弟真是妙人!” “骆哥哥看得起小弟,南边的事物,小弟还是可以帮哥哥打理一二的。”高进呵呵笑着,端起身边的一杯菊花茶,回忆着美好的后世。 骆养性沉默了片刻,道:“南直隶这边给贤弟弄个锦衣卫的闲职倒也未尝不可。不过明年京城的会试,贤弟作为南直隶大力举荐的优等监生,自然还是要参加下,否则贤弟也知道为兄不好和郑贵妃交代。” 高进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于是骆养性现场办公,找了笔墨写了任命状,掏出栓在裤腰带上的大印盖了个大大的红印。 高进乐呵呵的接了委任状,念道:“特委任高进为大明锦衣卫特派驻南通州百户。”。 骆养性几十年老友一般拍着高进的肩膀道:“腰牌和官袍待我回京制了最好的来,至于人手,老弟在你的家丁里招募百来个。今后在南边,报哥哥的名号,也没有几个人敢来招惹老弟,以后尽管安心做生意就好!” 高进将委任状交给身旁的苏单,道:“如此好的事情,怎能不喝一杯。本县的胡知县应该到了酒楼,他这两日正准备辞官走人,还要请老哥宽慰几句。”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骆养性随着高进又去了万博园最繁华的酒楼。 酒楼里,南北货市场里做生意的好几百商人正狐疑的坐在楼里,满眼憧憬,听着王有根大侃刚才高家庄庄主制服虎王的神勇故事。 王长史、刘典宝正和“万人敌”吴古坐在上席,旁边是有点不安的胡知县,陈智和王有根陪了下首,楚香山和本县的其它官吏在旁边坐了一桌。 “虎王当真是大,未想到高家庄的庄主有如此神力!这下应该连骆养性都服气了!”刘典宝正低声向王长史道。 “也好,若是个孱弱的货色,只能拿王爷做招牌,这生意哪里做的长。相互依靠,才是长远之策!”王长史现今已经从信服到佩服。 “锦衣卫都督同知骆养性大人到,南直隶国子监监生、高家庄庄主高进到!”门口的小二报的响亮。 一楼人伸长脖子往外望去,门口两膀大腰圆的男人手挽着手,亲热的好似情侣一样,正哥哥请,弟弟请的一起迈步进来。 “开席!”王有根高声喊道,酒楼里觥筹交错,所有的人都有各自的欣喜,有的生意在酒席间就直接达成,喧嚣的繁华从酒楼透上天空,留下繁荣浮华的影。 高进心中亦无比欢畅,毕竟,只要大陆在,正在发展中的台湾就能得到最大的供给。以至于一个月后,高进在嘉义的总督府后院花厅内向张金莲说起此事,都无限感概! 张金莲轻轻的捶着高进的腿,笑道:“岛内发展的都还好,福建渡海来投靠的百姓也在逐渐增多,两个月已经来了上千人,按照夫君的吩咐都投到训练营先训练去了。” “高山和陈大海干的还好吗?基隆的煤矿开采了没?各城都还好吧?”高进吃着李春儿剥好的龙眼,问道。 张金莲撅起了粉嫩的嘴唇,道:“夫君回来也不先问问我和春儿好不好,倒记着还没回来的姐姐们?” 高进抓住张金莲的酥软的手,笑道:“姐姐们不回来,等会只怕你又哭爹喊娘的说官人不要。” 张金莲红着脸甩开高进的手,假假的说道:“夫君真坏!” 张金莲斜眼悄悄观察了下看着安静在一旁剥龙眼的李春儿,见春儿脸上无一点颜色变化,正色禀报:“高山和陈大海干的不错,在高山族的帮助下,从南北两端一起围剿山上的猎头族。按照现在的进度,明年年底全台都会在掌握中,猎头族只会在极其荒辟的地方存在。” “剿就剿干劲,猎头族以杀人为乐趣,也不配做人!”高进恨道。 “牛老厅长在基隆煤矿那里干的不错,沙金场也建起来了,就是夫君说的那种带轨道的路目前只造了一公里。”张金莲皱眉道。 高进通过试验,自己估摸了一个米的长度,按照后世的长度系统搞的建筑规范,和其它的计量标准通过小册子,现在已经在台湾和高家庄得到了运用。听到张金莲熟练的陈述,高进心中欣喜。 “一米的铁轨就要一百四十斤铁,两边二百八十斤,一公里就要二十八万斤。岛内现在一共就存了六十万斤铁,造枪造炮,加工钢材,打造农业器械都要,铁不够用。”张金莲解释着修铁轨进度慢的原因。 高进心中思量,明末的铁产量每年有十万吨,自己修建大概二百公里的铁路,需要将近三万吨铁,应该还是够的。 高进思考完毕,笑道:“广东一年产900多万斤铁,叫黄程到广东去买。湖广产铁也多,这个让潘耿去操办。能买到的时候尽量买,还有粮食,要多储备。基隆现在产的煤也不多,用牛车拉回来吧!” “金莲只能大把的帮夫君花钱,到现在也没找到什么挣钱的行当。到目前为止,花的都是夫君产业的利润!”张金莲有点自责。 “国就是家,家就是国。天下人可以负我,我不负中华!”高进颓然一声,无语望苍天! 张金莲和李春儿呆了片刻,张金莲退后几步,蹲下向高进行了个大礼,李春儿急忙也跟上行礼。 高进纳闷道:“怎么了?” “夫君高志,贱妾拜服!贱妾定尽心辅佐夫君,匡复中华!”张金莲正容道。 “匡复啥,我们现在是边氓!春儿你都三个月身孕了,还跟着起哄!”高进自嘲。 “春儿听夫君讲的话,虽然听不懂,但觉得很有道理,也很喜欢听。夫君是做大事的人,只管尽心去做。春儿定帮夫君将家里管好!”春儿红着脸站起来,又去帮高进剥龙眼。 张金莲站起,轻轻的揉着高进的腿,道:“春儿怀着都三月了,没反应一点都不吃苦,想来是个照顾娘亲的好孩子!就是彻心公主那边吐的利害,过几****还要过去照看下。琉球那边,翁寄松算可靠,葛大牛目前做的也不错,和田明的水军一起,已经打退了萨摩藩的两次攻击!” “萨摩藩的实力怎么样?”高进眼睛一亮。 “实力不弱,这两次每次都来了一两千人,还好夫君研制的火箭射程远,火油遇水不灭,全部送去东海龙宫喂鱼了!就是火箭的火油紧张,要不是吴古千户帮忙,早就断了档!”张金莲笑道。 “火油这没办法,还是请吴古多想办法!也让潘耿也找找其它途经。”高进无奈道。 “各城建设的都不错,各村有村议会,各镇有镇议会。平埔族和高山族已经和我们的人散居了。按照夫君的说法,识同文,说同语,学知识,讲道理,本来都是轩辕一脉,毋须人为分那么多种族。” “上次夫君让家丁全部自由后,各地土地私有、房产私有、商业私有,卖给了台北百姓共收回了银子六百万两。敢问夫君这钱怎么处置。国库银收益或是夫君你的产业银收益如何划分?现在全岛的议会都在等着下一步国库有银子好做事了?” 张金莲一句话,让高进突然明白,自己推动的小团体,终于要进入机构与个人明确区分的时候了。刚才自己还在豪言国就是家,家就是国,可是财税上国就是国,家就是家,家国天下与国家天下完全是两个概念! 高进苦笑着自己被自己的豪言绊住了,要自己把国当家一样用,自然不可以。 一把抱起张金莲,高进向李春儿眨了下眼,往内室走去,笑道:“等我先检查一下金莲小宝贝的身体是国还是家,再考虑回答你这个问题!” 张金莲欢欣的将脸猫在高进怀里,轻声叫李春儿道:“妹妹救我!” 李春儿俏笑:“妹妹如今不方便,只能从精神上支持下姐姐!夫君,对你的行为,我表示强烈的谴责!” 听着春儿学自己平日里的俏皮话,高进大笑:“你叫吧,叫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的!哈哈哈哈!” 第299章议员 嘉义的深秋不像大陆北方的秋天,海洋性气候让嘉义的空气依旧湿润,虽然相对台湾其它各处要干燥的多。www.wuruo.com 高进和里农在新建的议会厅楼上坐着,从窗户里看着忙碌的议员们在里面谈论着各种制度。 时不时的,有议员互相大打出手,然后被议院的警卫拉开,分别关到旁边只能容下一人的禁闭室里关禁闭。 “他们经常打架吗?”高进饶有兴趣的问道。 “现在已经好多了,刚开始打死人的都有!后来逐渐规范了!现在打架的每人禁闭十分钟,再放出来。若是再打,下一次就延长十分钟。”里农靠在高进的怀里,眼波流转,明显为昨晚上高进独宠了张金莲感到不快。 高进看着院子中密密麻麻的禁闭箱,抚摸了下里农的脸蛋,笑道:“只要有开始,总会慢慢好起来。只要不是比爹的社会,总会让公平的太阳照彻大地!” “你会不尽力的给孩子提供良好的环境吗?比爹永远存在,关键是公共领域里提供的基准条件要一致!”里农笑道。 高进愣了一下,站起向里农行了一礼,郑重道:“娘子好见识,高进佩服!只要这个世界有爹,拼爹是永远存在的。不能埋怨别人有个好爹,只能自己努力做一个好爹!” 里农捂着嘴笑:“什么时候这么规矩了,你可知道你带的手下现在最喜欢去的是哪里?” “哪里?”高进惊讶道。 “第一个科技院,第二是怡红院。上周俞野农又在妓院里把钱花光了,搞的他老婆在怡红院的门口骂了一日。”里农笑骂。 “还好还好,只要不赌就好。俞野农看上了哪个女子,拿钱去赎出来送过去。告诉俞野农,看上哪个说一声,总督大人帮赎身。”高进笑道。 “你也不怕惯坏他?”里农笑道。 “等我赎个十个八个,我倒要看他吃的消吗!”高进哈哈笑着,想着自己手上这些女子也都算乖巧,可哪个都不省油。 “此计真毒!”里农放声大笑,然后掩住嘴,看看楼下的议员们正打成一锅粥,又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这些议员怎么选出来的?”高进端起桌上的茶碗道。 “村里选出村议员,然后再选出乡议员,再是各城的议员,最后选出嘉义的议院议员。”里农解释道。 高进惊讶道:“都选了好几道了,下面的人就这素质?” “都是吃一样东西长大的,凭什么人家就要更高尚点!”里农翻了个大白眼,看着高进。 “也是,也是!”高进想起自己后世曾经把美国人的议会看的完美无缺,就如无暇的宝贝一样,其实掀开面纱,还不一样是臭不可闻。 高进拉起里农,道:“走,我们到城外去走走!”里农小鸟依人的藏在高进的怀里,一起上了四轮马车扬长而去。 台湾的建设进展顺利,台南、基隆、台北的城已经初具规模。彰化的农田水利也开垦的不错,科技院里各种研究正红火着呢,一切都是欣欣向荣! 一个多月里,高进带着里农巡视着各个部队和城池,也让每个城中的女人又狠狠的饱受了一次摧残。 不过,快乐的日子是短暂的,当恢复过来的张金莲又一次催着高进分国库内库的事,高进也只能一咬牙,将所有的事业全部折现卖给了总督府。 在高进的巨大让步下,总督府立刻收入了两百万两,并拥有了全台包括盐业在内的所有的产业,可以开始在各个行业正常的收税。 嘉义议院所有议员以从来没有的百分百的通过率,当日就立刻出台了一部专利法,确保高进在盐业中享有1%收入和科技院各种专利享有的个人利润能够百年不变。 高进寂寥的运了四百万两银子给李妈,心中非常不爽。要知道从所有都是自己的,到所有不是自己的,只剩下一点光亮的银子,那是何种的失落。 高进开始佩服急流勇退者和全部放权者,不但是心态好,更有一颗伟大的心灵! 知子莫如母,李妈笑嘻嘻的指挥人将大把白花花的银子放到银库里,大声笑道:“有这么多银子,明日里我就去取个钱庄的牌子,以我李妈的名头,台湾岛最大的钱庄还跑的脱!进儿你放心,过不了几年,那些产业还不都有你的股份。” 高进突然恍然大悟,后世的垄断与霸权不就是这样的吗!看起来是国产的,其实原来早被国外资本控制了。 看起国外很公平,其实公司的资本也只是控制在那几十家世族手上而已。 其实,从古到今,在地球上的世界从来没有变过,变幻的,只有轮回中世人看世界的眼睛。从利益控制的角度看,这个世界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真实不虚! 高进佩服的看着李妈,大声吆喝着:“达春,去找张夫人,告诉他我要个钱庄的牌照!下午就开张!” 已经长的颇为彪悍的达春,应声而去。 九岁的牧仁,站在李妈的身边吃吃的笑道:“我早说过,进哥哥怎么可能吃这么大的亏!” “进哥哥?”高进的脑门突然大起来,看着一身华丽衣服,皮肤白里透红,出脱成美人坯子的牧仁,突然想起自己也就比他大五岁,小萝莉,嗯。 高进做出老虎的样子,恶狠狠道:“再说哥哥的坏话,哥哥就要吃掉你!” 牧仁将衣服的领子一拉,露出胸口一小块洁白无暇的皮肤,大叫着向高进扑来:“快点吃了我吧,进哥哥,我都等不及了。哦!快点吃了我吧!” 牧仁失望的看着高进落荒而逃的身影,生气的对李妈道:“老夫人,按你说的做为什么进哥哥要跑掉。” 李妈奸笑着道:“记住,媚术也是要分场合和年龄的。小姑娘撒娇和老太太撒娇,你说哪个管用。而且,媚术对你进哥哥这种有责任心的男人非常有效,但是对别的种类的男人有时又不能随便使用!” “为什么?”牧仁好奇道。 “这个世界有种男人是有贼心没贼胆,若是你霸占了他,他反而会对你百依百顺一辈子,呵护你,关怀你!但是这个世界上也有一种男人视女人为物品,玩弄后就丢弃,甚至杀了吃肉。”李妈毁人不倦。 牧仁的两个眼睛眨巴眨巴:“这个世界有好男人吗?” “也许有,但是我没遇到过!”李妈叹气,发现九岁的牧仁原来不是这么好忽悠。 “进哥哥就不是好男人!他好色!”牧仁的童声大声的笑起来,让李妈感觉自己几年来想把牧仁培养成高进的崇拜者的心血毫无成果。 “我喜欢!”牧仁紧接着一句,让李妈的下巴差点歪了。 高进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冠上了好色的名头,昨日琉球来报,抓住了两个日本来的探子,一个叫郑芝龙,一个叫李国助。 高进听闻了大名鼎鼎的郑芝龙,拉着张金莲和里农的两个美婢,带着赵明和二十个侍卫,乘坐着杜二宝和王新负责的海船,在一片有送哦必须去的祝祷声中,直奔琉球而去。 第300章绿帽 重回琉球,一切百废待兴。首里城废墟的拆迁在老宫奴的带领下完成了大半,高进上次临走拨下来的二十万两重建银子正在打造整个琉球岛的经济基础。 那霸卫城的临时王府后宅,凉月太后陪着张金莲认真翻阅着账本,笑着对旁边抱着彻心公主的高进道:“既然来了,可要好好陪陪彻心,她怀孕满两个月后一吃就吐,你看看人都瘦了一大圈。” 高进心痛的抱着彻心公主,道:“做姑娘的时候为了美,要苗条,经常不吃东西,怀孕的时候就糟糕了吧!如果实在吃不下,这几天一定要静脉注射生理盐水,工具和医生我都给你带来了。” 高进笑着介绍原本一直跟着里农的美婢,“岁数大点的这个是心如,小一点的叫心果,她们都是我的人,在医学院里学了一年的妇产,吊针是没有问题了,这次特意带她们过来照顾你生产,她们将在这里开一所妇产诊所。” 一直微笑站在旁边的两个年轻的姑娘,笑着低头向彻心公主行礼。 高进笑着从怀里递了两张纸给两个小姑娘,说道:“若是看到有喜欢的男人,就告诉我,我给你们办嫁妆,这是你们的休书,希望你们寻找到自己的幸福!” 满室的人都心惊,张金莲和凉月都在怀疑两小女子是不是没有侍候好高进。心如、心果拿着休书仓皇的伏地不敢抬头。 心如垂泪哀哭泣道:“心如、心果若是有什么地方没有侍候好夫君,还请夫君多多包涵,但请夫君不要赶我们出门。” 高进为难道:“你们且看看休书,这是你们休我的休书,不是我休你们的。我已经签了字,一直提倡男女平等,总要有点行动。” “兹有男高进,滥情不专,常年不在家中,今立此休书,从此心果与高进再无关系!证人李莲花、王启年,男方签字高进,女方签字。”心果跪坐着打开休书看着空白的女方签字发呆。 “你们年轻,我特意寻了你们俩做先锋,你们且先拿着,若是五年后觉得心思不变,就还给我。但若是有心仪的男子,你们就自己填了名字!” “金莲,女人也可以休夫,可以自由的出家来工作,回去后议院要出一条法令!你说是吗?”高进笑道。 张金莲若有所思,指着账本换了个话题道:“凉月太后管账账本做的不错。目前琉球的建设项目已经全面铺开,只不过夫君的高级住宅区和那霸自由港的计划我真的担心收不回本钱!” “山人自有道理!”高进笑着让侍女扶着彻心去休息,将满面泪痕的心如、心果拉起,左拥右抱的拉到席位上,又牵着凉月太后直接混帐起来。 张金莲上月吃独食吃了大亏,一直都没恢复好,翻了个白眼,一句我去工地瞧瞧,赶紧逃之夭夭。留下凉月太后抓狂的拉着心如、心果,生怕这两人又跑了去。 久米村祠堂是重建计划里第一个完工的,不但扩大了,也更加宏伟,旁边还加盖了一座关公庙。 又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葛大牛和翁寄松神清气爽的站在高进身边,看着面前捆成麻杆垛子一般的郑芝龙和李国助。 田明洋洋得意的在旁禀报:“这两个小贼,混在商船中下来,到岛上到处打探情报,绘制地图,又企图混上福建商人许心素的船走,被我们扣了下来。” “李国助这嘶已经招了。日本平户的甲必丹华心有不轨,明面上说是要与我们做生意,其实是来查探我们底细,想找我们的便宜!要不要砍了他们。” 本来想做英雄的郑芝龙,听到旁边的李国助已经招了,心中一横,狠狠的扭动着身躯,膝行高喊着:“我们是来做生意的,我们是来做生意的,甲必丹华会花钱赎我们回去,还请头领开恩,还请头领开恩!” 高进仔细的端详着郑芝龙颇为年轻气盛的国字大脸,想起国姓爷还要十年后才出生,叹口气道:“你们若悔改,就写下具结投降书,并在关公庙前发誓此生在海外,不再祸害同族人!” 对后世出国还专门祸害本国人的败类,高进一向是深恶痛绝的。郑芝龙和李国助看着面前两膀大腰圆的侩子手,打着哆嗦的立刻照办。 高进看着已经在关公庙前发完毒誓的两人,笑道:“二位日后都是一地豪杰,今日回去,告诉你们的甲必丹华和李旦,要做生意,拿出诚意亲自来一趟琉球。我在此等他们一个月。田副将,找条去平户的船带他们回去。” 李国助心中疑窦生起,想起自己从头到尾都只说过甲必丹华,但是对方的贼头,居然知道了父亲李旦的名字,难道是郑芝龙这家伙暗地里早就出卖了我们,这小贼刚才反应这么强烈,难道只是在我面前演戏,日后当提防着点。 郑芝龙知道可以走了,高兴的行了个礼,拉着李国助就走。未想到李国助甩开郑芝龙的手,独自跟着。郑芝龙心中一愣。 “芝龙,你舅舅黄程那里,可要写封家书回去!”高进忽然叫道。 李国助心中一紧,狠狠的瞪了郑芝龙一眼,心道果然有内情!郑芝龙是屋漏偏遇连夜雨,黑着脸说了句:“谢谢头领,暂无家书。”转身追李国助去了。 高进笑的和花一样,只不过这花看上去有点渗得慌!翁寄松和葛大牛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葛大牛疑问道:“总督大人既然知道他们心存不轨,为何还要与他们做生意?” “为了日本的市场!”高进淡淡道。 “可是我们现在的试验生产的铁皮桶、马灯、镜子、首饰产量很低,南北货市场都吃的不够,如何再开拓市场!”葛大牛怀疑。 高进笑道:“这次高家庄事件,我们最大的软肋暴露了,就是我们的利益来源渠道单一。所以日本的商路一定要打开。现阶段我们有日本最想要的上等鹿皮。禁了两年猎,现在可以开始捕鹿了,传令回去,拍卖两万只鹿的猎杀许可。” “葛副将,千万不要小看资本的力量,等到明年年中,这些已经卖给了私人的厂子产量肯定能够翻一番!资本永远是会让人惊讶的!” “驸马爷,我们该去看今日开张的中华妇产诊所了。”翁寄松一旁提醒道。 高进笑道:“走!” 那霸卫城临时王府隔壁,中华妇产诊所的牌坊高挂。听说了敢于休掉驸马的女人主动出来开诊所,围绕着看热闹的男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挺漂亮的妞啊!” “为啥要休掉驸马?” “听说驸马太风流!” “有钱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听说驸马提倡男女平等,以后男人做的事情女人都可以做!” “这不公平?” “为什么?” “女人会生孩子,男人会生吗?” “你这不抬杠吗!” “我就抬杠怎么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吵闹的比菜市场还菜市场。 “凉月太后到!”随着一声唱念,人群终于安静下来。 心如和心果站出来,中间凉月太后亲自剪了彩。 鞭炮齐鸣中心果有点忐忑的对心如道:“五年后我会喜欢上别的男人吗?” “喜欢上了就填了休书跟你的新男人走啊,里农王妃不就找了第二个男人,现在不是很快乐!”心如笑道。 鞭炮硝烟中刚到的高进正好听着,心中不爽,暗暗思考是不是该把所有的女人都写份休书放着。 “也是,如果夫君对我们不好了,我们就自己过。男人能做的女人也可以做。”心果道。 心如一声长叹:“夫君对谁都好,关键是他太忙了。也许,我们是需要一个能陪我们的人,而不是一个伟大但经常看不到的人。” 凉月太后停下脚步,笑道:“想的太多徒增烦恼,生命有时候只能随遇而安!其实,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会爱上谁!就如你看着合适的两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在一起了。也许只见过一面的人,却最后在一起过了一辈子。” 凉月公主突然看到了硝烟后的高进,接着道:“你们得来的太容易,所以容易不珍惜。如我一样失去过,就会珍惜眼前人的每一天!” 觉的二女有点寂寥伤情的高进,预先避免了绿帽,苦笑着悄悄的转身走了,心中暗笑妻妾成群的那帮穿越先生,要戴多少绿帽子,如自己这般迷途知返的能有几个,这个世界诱惑太多,谁又能埋怨谁! 有点失落的高进,带着赵明遇到刚发走了郑芝龙和李国助的田明,立刻找到了事情做:“田明,看看你的水军去!” 第301章障眼法 田明麾下的水军初具规模,五条大海船,小船百来条,与萨摩藩的水军拼了两场,不精灵的被打死了,剩下灵活的加上刚派到“万人敌”吴古千户处进行了初步培训回来的人组成了水军的骨干,已经颇有战斗力。 高进站在琉球水军旗舰的甲板上,眺望着岸边飞翔的海鸟,道:“上次萨摩藩来的水军战斗力如何?” “萨摩藩日本浪人的个人武术技能不错,一旦近身,容易造成较大的伤亡。铁炮手射击比较精准。水手操船技术也不错。不过萨摩藩的船小,我方用大船撞击,火箭覆盖远射效果不错。”田明恭敬道。 “萨摩藩岛津家最大征兵量四万,充其量精锐二万,已经灭掉了四千,那我们还怕什么。叫葛大牛一个时辰内集合五百琉球守备队和三千间切军。即刻起,所有水军,包括留守的全部进入一等战备!” “小船就不要带了,我带来的五条船加上你的三条船。补给半小时以内完成,派人通知江石业集合第四营做好远征准备,通知副相翁远鹏上船。”高进笑道。 “喏!”田明听到有仗打,心中无比的开心,即刻传令! 江南号的参谋作业室,江石业、赵明、田明,王新,杜二宝、翁远鹏和一众小队官和哨官,兴奋的看着坐在上首的高进。 “总督大人,海船已经补给完毕,所有部队已经登船。”田明高兴的缴令。 翁远鹏大声禀报:“父亲大人一向训导要以总督大人马首是瞻,此次出行还请总督大人多多指教!” 高进笑着安慰道:“汝父翁寄松有大功于尚彻女王,此次出行只要翁副相尽心竭力,恢复奄美大岛的功劳是可以写入史书的。汝当尽心!” 翁远鹏心中狂喜,郑重的行了个大礼,大声道:“远鹏愿意为驸马效死!” “奄美大岛那边的航线倒是走过几次,不过岛上的兵力部署和地形地势目前为止是一无所知?”田明看着厅中央一面空白的地图愁眉苦脸道。 高进笑着看着翁远鹏道:“听尚彻王妃说,翁副相自小在奄美大岛长大,想来地形是没有问题的。” “这个没问题!”翁远鹏捋起袖子一副要大干的模样。 海上跑了三天,翁远鹏指着船头前的郁郁葱葱的一座岛屿道:“驸马爷,奄美大岛到了。” “放下舢板,停船休息!”高进胸有成竹的收起单筒望远镜。 在旁边同样拉着单筒望远镜的赵明,看着岸上慌乱聚集在岸边的日本浪人,疑惑的对杜二宝道:“为何总督大人不一鼓作气的登岛!” “海上跑了三天,脚步都是摇的,停船歇息下总是好的!咱总督大人有歇的话绝不会站着,要干活的时候绝不会歇着,这就叫利落!”虽然年纪不大,已经是副将的杜二宝一点都不避讳的高声叫道。 高进转头轻轻弹了杜二宝一个小毛栗子,打了个哈欠,自回船舱睡大觉了。 奄美大岛的萨摩藩守军还真是不少,足足有五千人。因为萨摩藩糟糕的财政问题,奄美大岛量产的黑砂糖成为了萨摩藩与其它诸番或令制国的交易的硬通货。 何况,萨摩藩主岛津忠恒移了万把萨摩藩的住民在岛上,熬制黑砂糖。拿起棍棒,武士们后面倒也黑压压的很吓人。 看着岛外停着八条巨大的明式战船,岛上日本守军的头子松下富满脸死灰。 “松下大人,我们二千人站在这里,量这些明国海盗不敢来惹我们!”松下富的副手永野南看着身后士气高昂的萨摩武士们很有信心。 “永野君,你记得相良赖丰和蒲池休右卫门大人吗?”松下富面色凝重。 “松下大人,他们都是萨摩藩的英雄!”永野南垂首应道。 “不是死了的人都是英雄!英雄应该是战胜者!相良赖丰、蒲池休右卫门因为比我们强,才被分到琉球本岛。而且后面派去的三千水军全部战死,面前的敌人不可小觑!”松下富大声的呼喝。 “是的,松下大人,你说的很对。下面请你做决断吧!”永野南用仰慕的眼神钦佩的看着松下大人。 “我回村里,告诉所有的男人女人,全部拿起刀枪棍棒,听到号角就出来准备战斗!而你,就带着两千人站在这里,告诉他们我们不欢迎他们!若是他们登陆,就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松下富大声的宣誓,浑然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侵略者。也是,租房租久了潜意识里都会认为自己是房东,何况房东早就被租客赶跑了。 永野南挺拔的带着二千人在十二月初初升的太阳中站着。 永野南挺拔的带着二千人低着头在天中的阳光下坐着。 永野南带着二千人垂头丧气的半躺在夕阳下。 永野南打着哆嗦在带着二千人围着火堆,咒骂着夜晚的海风寒气逼人。 夜就这样深了,永野南警惕的双眼终于迷糊了,一阵喧嚣,望风的武士突然呐喊:“敌袭!” 所有的人都惊醒了,一个个惊慌的看着黑色的海面。 远处朦胧的海上,只有八盏海船上风灯亮着,一切宁静! 永野南朝着报警的武士就是一大耳瓜子,骂道:“再乱叫砍了你的脑袋,胆小鬼?” 被打的原地转了一圈的武士捂着辣痛的脸庞,申辩道:“永野大人,我刚才确实看到朦朦胧胧有船在移动。” “编造理由为自己开脱吗,山本君,武士要勇于承担自己的错误,再有狡辩就扣了你的月俸,你现在就站在最前面,今晚你负责守夜。”永野南恼怒的斥骂。 喧闹了一番后的萨摩武士们,偎依在一起,裹着件破衣服很快的又进入了梦乡! 捂着火辣辣半边红肿的脸,山田君悲催的站在海边,看着远处的海面确实一片安静,八盏灯就像星星一样的平静的让人无语。 与此同时,在距离这个海湾不远的一处海湾沙滩,四条大海船正在紧张的用舢板转运战士。 高进坐在岸边,笑着看着周边的山势,笑道:“也亏翁远鹏找到这好地方,守住两边的山口,什么人都看不到这里的动静。” 翁远鹏惭愧的笑道:“这里本来就是我家的封地,来的人少。当年我也是从这里乘坐小船掏出来的。驸马爷,下官有一事不明,为什么我们用四条船挂了八盏灯,萨摩藩的人就发现不了。” 高进得意的笑道:“白天大家看到八条船,天黑后看到八盏灯。海上天黑,除了看到八盏灯还能看到什么。于是大家只看到了八盏灯,就认为是八条船!俗称障眼法,小把戏而已!” 翁远鹏恍然大悟,笑赞:“驸马爷果然好谋略!先放了四条,再去换剩下四条。按现在这速度,天明前我们的人可以用全部上岸边。” “总督大人,末将的第四营已经休整完毕,申请出战。”江石业抱拳请令。 高进笑道:“你准备怎么打?” “末将带人摸过去,趁着天黑冲进去,敌人必定慌乱,借机将他们打杀!”江石业说完,很兴奋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仿佛喝到了血一般。 “打杀,需要这么累吗。他们不是喜欢呆海边吗,等他们再睡熟点,你大张旗鼓的从岸边将他们往水里推,他们的火枪要点明火的,你的不用。把你的火枪手放前面打靶就好。待人到全吧,夜战不好联系。”高进淡淡道。 “谨遵总督大人指点!”江石业佩服的接令。 黎明前的黑暗,在海边勉力支撑着,两嘴被冻的发紫的山田君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晕倒了,海面上雾气浓重,远处什么都看不清。 一阵整齐的步伐,让山田君愕然的回头看到了此生都难忘的场景。 身后的黑暗中,一排亮闪闪的头盔反射篝火堆残余的亮光,整齐别致,剩下的就是黑暗。 “敌袭!”山田君想喊,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喊不出来,因为他晕倒了。 终于,一名围在篝火边一直烤火的武士大声凄厉的将海滩边所有的萨摩武士叫醒! “鬼啊!” 第302章三段击 永野南在武士凄厉的怪叫声中惊醒,跳起身望向海面,根本没什么动静,正想转身大声呵斥,就听到左边有火枪整齐释放时的爆响。 萨摩藩的武士在迷茫中如无头的苍蝇一般惊慌,有胆小的跳起来向右边逃去,紧接着右边又是一排火枪整齐释放时候的火光。 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永野南仓皇的趴倒在地上大叫:“趴下,全趴下!” 枪声突然停了,“八嘎!”永野南拔出腰刀,双手握住,大声叫:“全部站起来列阵,铁炮手准备射击!” 武士们崇拜的看着高高站立的永野大人,跟着跳了起来,永野南大声叫道:“萨摩藩的武士们,拿起你们的刀,今日就让我们战死在此!” 虽然敌人一直在进攻,但是火枪数量最多也就四百杆,打了几轮下来,也只伤了萨摩藩外围几百人,剩下的武士们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永野南满意的看着在火枪的威胁下好不容易检查好火枪,夹好火绳,并列好阵型的一千火枪兵,挥刀大喊:“三段击,左边,开始射击!” 轰,轰,轰! “三段击,一定好犀利。”站在火绳兵身后,只能看到火枪手背影的永野南憧憬着胜利的呼喊。 “好犀利的三段击!”江石业满意的夸赞,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的炮队。二百人,每十人一组,一组抬两门放下就能打的虎尊炮(高家庄乱战中发展出来的抬着就能走和打的虎尊炮),一共四十门。左边战场放了二十门,右边战场放了二十门。 炮组的小队官是参加过当年与荷兰红夷炮战的牛人,死人见的多了,胆肥的很,见了敌人火绳枪的火绳点了红火一片,得了江石业的允许,催着准备好的炮组上前。 十门、五门、五门,每一轮,炮组猫着腰上前八步,暴风骤雨一般的弹丸洒入永野南的队伍中,不少弹丸击穿了火药兵身上的火药葫芦,引发殉爆,又将旁边的火绳枪兵的火药引爆。 在轰隆隆的炮声、爆炸声与男人粗大嗓门发出惊恐的尖叫呼喊中,永野南惊讶的发现自己能够看的到远处的战场了,自己身前战列的至少有六百火绳枪兵,除了一两个祖上的阴功庇佑,其余的全部都被对方的炮火打倒了。 永野南瞪圆了两只眼睛,手紧紧的握住刀,刀依旧高举,只是明显的看到在颤抖。 轰,轰,轰! 右边战场的三段击开始了,眨眼间身边就剩下二百拿着刀和长枪的残兵,永野南的腿开始打哆嗦。 拂晓到来,天空灰灰的,慢慢的放出蓝色的天空。地灰灰的,慢慢显露出一地鲜红的血与残肢。 一排排鲜亮的头盔出现在永野南的面前,最当前的抬着一门门乌黑的短炮。 铛的一声,不少武士丢下手中的刀,转身向海里跑去,大海虽然汹涌,但身后战场的满地残肢,让武士们心中只有一定要走远一点的迫切希望。 永野南提着刀,疯狂的呐喊:“为岛津家主尽忠的时候到了,冲啊!” 江石业看着敌人残兵中似乎是首领的一人提着刀大叫,残兵们随着那人的叫喊,一个个向海里冲去,勇敢的游向远方。 “他在叫手下跳海自尽吗?”江石业好奇的问旁边带路的翁远鹏。 “他在叫手下的人向我们冲锋,但是他手下的人怎么全跳海了?”翁远鹏也有点迷糊。 “自己不冲,叫别人冲,别人傻啊!总督大人可是经常身先士卒,听说这次在辽东,一人破千骑而出,杀贼无数,当真是牛!”江石业鄙夷的看着对面孤独站着的永野南。 “打扫战场。就那个提刀的软蛋还活着。告诉他,只要他把尸体都埋了,就不杀他。”江石业很无趣的收回单筒望远镜,再不看海面上一具具迅速被冻僵的尸体,带上和永野南谈好条件的翁远鹏,领着大部队走了。 “那家伙叫永野南,果然怕死,一说就投降了。他附近居然还有一个命大的,叫山本一郎,也投降了。他们说有重要情况报告,我把他们带上去见驸马。”翁远鹏笑着向江石业报告。 “我问永野南为什么喊的这么响,但人没挪一步?那家伙居然承认实在是腿抖的厉害挪不动步。”翁远鹏说完和四周的战士一起爆笑起来。 高进带着大队藏在登陆后的海湾休息,赵明接住凯旋的江石业和翁远鹏进了大帐。 唤了专门抱着一只猫大小发条闹钟的侍卫过来,看了时间,高进夸赞:“花了一个小时就结束战斗,我方只伤了五个人。江参将,今日你立了首功。” “江参将当真是勇猛,伤了的五个人还都是走夜路自己扭到了脚。江参将麾下炮组的三段炮击,眨眼的功夫就把萨摩藩的贼子打的自动跳海。远鹏佩服。”翁远鹏对江石业赞不绝口。 高进问:“岛上敌情如何,可知晓?” “翁副相劝降了两名萨摩藩武士,可以直接拷问他们?末将这就去办。”江石业拱手请缨。 “翁副相,你马上也要成为一代名将!帐外已经选好了一千间切军,你现在带他们去换了江参将刚才缴获的好兵器,火枪手尽力多配点。选好了熟悉了队官哨官就回,我们马上要开参谋作业会,你也要参加。”高进笑道。 “谢谢驸马栽培!”翁远鹏真心的拜谢,心知自己的军权是到手了,这就是赤裸裸的扶持啊。 大帐,参谋作业会,高进听完了各人的情况汇报和分工计划,用一根小沙棒指着沙盘,总结道:“根据俘虏口供相互印证,岛上尚有萨摩藩精锐三千人,还有萨摩藩近年来运来熬制黑砂糖的移民一万,其中壮劳力大概有五六千,已经被组织起来准备抵抗。” “萨摩藩的主力和移民主要聚集在岛南,据此三十里。老百姓叫那里大和村,在附近还有烧内村、东方村、镇西村,这三个村子主要是琉球人和过往明国的移民后代组成的村落。” “这次我们出海带了半个月的辎重,登陆后,运下来的粮草够三天之用。诸位,我的命令是三天内拿下大和村。” 高进拿起帅案上的令牌,道:“江参将,带陆军第四营和二千间切军随我征战大和村!我们将在大和村外五里扎营。” “末将领命!”江石业抱拳接令。 高进拿起一令:“翁副相、赵千户接令。” “臣接令!”“卑职接令!”翁远鹏、赵明出列,心知是独当一面的差事,内心激动。 “赵明千户带三百琉球侍卫队,翁远鹏副相带一千间切军,携带这次缴获和换下来的装备,去剩下三个村庄,招募所有有志于赶走侵略者的壮丁,同时筹集粮草,两天内赶到大营,参加决战。” “喏!”翁远鹏、赵明激动应声。 “田明副将,你从水师中选出能够陆战的二百水军守住这两个山口,这是我们的归路。” 田明抱拳接令道:“总督大人放心,末将定将此地守住!” 高进发完令牌,看着王新、杜二宝道:“王参将、杜副将,照看好战船,注意海上方向有无援军!” 王新与杜二宝大声道:“定不辱使命!” 任务分派完毕,高进环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将领,将手上的棍子往大和村的位置位置一插,指着身后侍卫手中的闹钟,大声道:“按照刚才参谋会计划的分工,中午十二点出发!还有不清楚的吗?” 一众将校气动山河的大声应道:“没有!” “按计划开始行动!” “喏!” 高进全副披甲,骑着长青,披着大红的长髦,雄赳赳的带着江石业出发了。 “总督大人,哨骑刚才报告,大和村应该是发现了海边的事情,有五六千人向海边运动。”江石业报告。 “不错,再探,预测下还有多久遭遇。”高进看着快速传令去的哨马,问江石业:“每营有二百人担任长枪手、刀手同时兼任游骑,这次出来只带了五十匹马,够用吗?若是不够下次要扩大每营的编制。” 江石业想了一会,道:“本次作战够了,但是若是在辽东,就不够了。四百火枪、二百炮手、二百长枪、二百弓箭手,各有各的作用,确实减少谁都不好,至少还要有三百游骑,加上一百专业哨马,相当于大明的夜不收。还有一百就是侍卫兼传令官了。” “考虑的不错,回去我就让军部研究。现在国库有钱了,要尽力争取军费。”高进哈哈大笑,感叹自己的军队已经变成了国家的军队,心底有点酸溜溜的。 “报!”一哨马快速过来。 “说。”江石业大声命令。 “敌人都是步兵,距离我们约十五里。预计一个小时后相遇。”哨马大声报告。 “很好,再探!”高进很满意哨马的回答,这些在夜校里学习了初步的数学知识的兵,与后世近代的军人应该没有太多的区别了。 “再前进半小时,然后休息待战!”高进下令继续前进。 松下富坐在牛车上,看着身前身后的二千精锐和三千农民武装,心中忧愁。 “松下大人,前锋发现有骑马的可疑人物,岛上没有马,应该是杀死永野南的那伙人。”松下富的亲信低声道。 松下富扬起脑袋,两只小眼睛一咪,大声道:“停下来,掉头回大和村,派个跑的人快的先回去报信。所有能拿起刀和棍的人,都必须到村口设置障碍。” 松下富逃跑的速度比出发的速度快多了,高进在预设的遭遇地歇了一会,等哨马报来敌人逃跑了的消息,嘲笑道:“萨摩藩也不过如此,前进!” 第303章劫营 大和村建在奄美大岛山地之间的平原上,村子周边原本是密密麻麻的甘蔗林,已经过了收获的季节,田地里光秃秃的,十分冷清。http:///田垄里空留着一根根的甘蔗根,骑马和行路都很不便。 周边的山地上桑树林不少,冬日里也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干和更远处不落叶的杂树养成的青山映照,更显得有些萧瑟。 高进从单筒望远镜里看着五里外的小村庄,笑道:“村庄选址倒不是不错,四面开阔,却也正好适合大规模作战。” “远处的山丘林木过于茂盛,即使藏兵也没有意义。近处倒是有藏兵的可能。不过,看敌人聚集在村中,应该是准备聚拢死守。总督大人为何不围而歼之?”江石业举着单筒望远镜对村庄周边的山地非常关注。 高进收起望远镜,笑道:“还有两天的粮草,不急。敌人知道我们来,若是他强,会来找我们。若是有埋伏,也会来挑逗我们。派哨马、抓俘虏、等援兵!” “援兵?”江石业有点迷糊。 高进转身回自己的大帐,边走边道:“要想奴隶,自然要自己奋起。琉球人的未来,当然首先要琉球人自己去争取。” 江石业想到翁远鹏,恍然大悟,赞:“总督大人英明!” 松下富坐在大和村的屋里,握着刀踞坐,面色阴沉的看着面前的一众佐官和村里的头人。 “各位,我们的探子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活着回来报信。敌人的强大可能超过以往,他们,很可能来自大明。”松下富用眼睛扫视着一屋沉静的人。 佐官们一片沉静,倒是村里农场的头人们喧嚣着用粗野的大声互相交流。很正常,不知道敌人恐怖,总是认为人多就可以堆死对方的总是民兵。 “出去和他们拼了,怕什么,我们有上万人,听说他们一共也就八条船,那才有几个人。” “今夜,我愿意带手下去劫营,有愿意和我一起去的吗?”一个满脸横肉的头人大声叫道。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一个怯生生的头人压低声音道:“也许不是那么好办,要知道永野南都已经死了!” “永野南就是一贯只会举刀的小丑,他哪里像一个武士,我早说萨摩藩的脸会被他丢尽。”满脸横肉的头人一脸鄙夷的指桑骂槐。 松下富不耐烦的抓起桌上的茶碗,使劲的砸了几下台子,大声道:“都别吵,岛津家主将这里交给我们,所有的人都必须拿起武器,宁为玉碎不得瓦全!石原太郎,今夜你带所有的民兵去劫营,不一定要成功,但是要让他们睡不好。” 松下富下令完毕,转身离开暗流汹涌的大堂,黑着脸径直走向堂后。 “你这个农夫,竟然敢侮辱我们的武士!”一个佐官跳起来就准备去殴打石原太郎。有拉的,有劝的,有加入殴斗的,大堂上乱作一团。 天逐渐黑了,高进坐在中军大帐中,美滋滋的吃着罐头猪肉、牛肉,还能一口小酒。 “总督大人,营地周围的鹿角蒺藜陷坑都已经放好,哨马回来报告大和村里的农民拿了各种武器,群情汹汹,看起来晚上要来劫营。”江石业大声报告。 高进不以为意的指着面前堆积的罐头道:“吃了没,先吃饭,吃饱了正好杀敌。快吃,吃饱了和我一起巡营。” 江石业呵呵笑着行了礼,开始大嚼美味的罐头,吧嗒着嘴赞不绝口:“这味道真不错,要是开家罐头公司不就发了。” 高进正打开一盒鱼罐头,听了笑:“江参将家中没有一万两也有八千两,在台湾早就是大地主,还需要做商业的行当。” “第一产业是基础,但是要想富还要靠第二产业。第三产业只是锦上添花而已,这可都是总督大人的教诲。”江石业说的振振有辞。 高进笑:“若是你拿下此岛,我倒是可以把罐头的专利分一块使用权给你。” “谢总督大人!”江石业抱拳鞠躬行礼。 高进正色道:“这都是后话。安排间切军轮流休息,轮流制敌,四营炮组分一半值班。今夜的指挥权就交给你了,记住,不抓俘虏,不出击!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只有死敌人才是好敌人。” 江石业郑重接令,心里诧异,貌似总督大人以往都善待俘虏。看来萨摩藩得罪总督大人不浅,那就狠狠的干。 大和村的农夫们举着各式的武器,点着火把、敲锣打鼓,声响震天的在高进的营寨外鼓噪,叫骂。 “石原君,我们就在这里叫骂,真的不进攻吗?”在原地鼓噪了半天,等的不耐烦的头人井上一郎向站在牛车上指挥,鼻青脸肿的石原太郎问道。 “松下大人认为我们打不破敌人的营寨,只下令让我们设法让敌人睡不好。我们鼓噪多时,也算先完成松下大人的命令。”看着面前昏暗沉默的敌营,石原太郎突然没有了白日里大会上的锐气。 “看上去敌人营地的木栅栏不是很牢靠,我们冲一冲!”井上一郎建议道。 石原太郎鼓足了勇气,挥刀道:“你带两千人去。” 井上一郎豪迈道:“好!” 江石业在昏暗中,站在营寨的高处,看着一群农夫扛着各样的武器,开始向营寨靠近,笑着对身边的几个小队官道:“行动吧。” 井上一郎高叫着:“冲上去,拔掉营寨,冲在最前的回种子岛有土地,还有武士资格的奖赏!” 农夫们憧憬胜利,举着火把一拥而上。一些农夫在冲击时被蒺藜扎中了脚,哀嚎着滚到一边,躲避着身后自己人的无数只大脚。 勇猛的农夫毫不畏死的推开被营寨射出的箭射中的同伴,同时用火枪、弓箭还击。经过一番激烈的争锋,农夫们丢下了上百具尸体,拨开鹿角。最勇猛的一群终于靠近了木栅墙,拔起木栅。 看着井上一郎带领的农夫在敌人的营寨拔出了第一个大洞,然后接着就是几十米的栅栏被推倒。敌人的营寨就这么轻易的被破了,站在后面牛车上的石原太郎狂喜的大吼一声,叫道:“冲上去,全部冲上去!” 井上一郎兴奋的带领着冲在前面的一千多农夫鱼贯而入,身后是三千蜂拥接踵而来的农夫。 营地里是昏暗的,沉默的一队士兵站在沉默的黑暗里,让井上一郎的心有点发紧。 “杀死他们!”井上一郎鼓足了勇气,和身边的农夫们狼嚎一般怪叫壮胆,举着各式的武器一起冲了过去。 轰!轰!轰!轰!轰! 轰隆隆的炮声,一阵大过一阵。源源不断冲进营地的千把人,被三十门虎尊炮打成了筛子,尸体一层层的摞起来,以至于将被拨开的寨墙都堵住了。 炮组小队官在寨楼上很不满意的看着炮击效果,见寨墙外农夫们仍然还在聚集,但被堵在口上,急忙道:“完了,剩下的敌人被堵住了,快去叫王哨官带几门炮抬到破口处去攻击。” 江石业摇头叹息着下令:“间切军去打扫战场!” 石原太郎听到炮声,看到人群拥堵在寨墙前,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能着急的催着手下:“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轰!又是一阵炮响。堵在寨墙前的农夫们一下就少了一片,剩下的丢了武器,哭爹喊娘的就往大和村跑。这下不用派人看了,石原太郎跳下牛车,转身就跑,比来的时候速度是快了百倍。 大和村口,一直在等待的松下富等到了自己预想到的结果,从一堆灰头土脸逃回来的农民中抓出一个头人,捏着头人的领口大声质问:“石原太郎呢?敌人是什么情况?” “敌人的炮火很密集,一打就是一大片,一打就是一大片。”吓傻了的头人打着哆嗦,不断的重复。 松下富一把丢开吓破了胆的头人,下令:“你负责清点人数,把回来的人安顿好。找到石原就绑了来见我!” 石原太郎可没回村,和其它聪明灵活一些农夫们的选择一样,悄悄伏在村外的地里,待松下富的人少了,立即窜了回去带着自己的家小往附近的山里逃。 “松下大人,很多战败的农夫潜回村子带着家眷往山里逃了!” 回到屋里,思考着将为兵胆的松下富,正摆出一副清淡喝茶的做派,听到到亲信报来的消息手中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忍住泼出热茶烫手的刺痛,松下富稳住茶碗,眯着单眼皮小眼阴笑了一声,道:“让所有的家眷都躲进山里!立刻都走,但是每家有两个男人的必须留一个下来!” 大和村里立即灯火通明,所有的家庭中开始准备撤退。大和村口,生离死别的哭泣与战乱的恐惧让每一个人的情绪都无比的低落与哀伤! “总督大人,敌人已被击退,斩首一千三百。哨马回报,大和村里敌人的家眷开始向周边的山上撤退。”江石业在营地大帐,向睡的正香的高进报告。 “寨子里战士们轮班休息,江参将辛苦,把寨子修好就好。哨马保持再探!”高进非常豁达的打着哈切继续睡去了。 于此同时,一只庞大的队伍举着火炬,蛇形在山地之间的平原地带,寻着大和村的方向而来。 第304章深沟 松下富看着村口被自己勒令去收容农夫的头人,大声的呵斥道:“你知道你们为什么是农夫,就是因为你们没有一点点武士的精神,遇到了这么一点挫折,就逃的干干净净!” 头人长跪着羞愧的伏在地上,道:“松下大人,我已经很努力的挽留他们了。可是他们很多人知道村口有人检查,从村旁的小路边跑了。” 松下富拍着脑门头痛道:“去吧,带你的人休息!现在这五百人若再是少了,就要你的脑袋!” “松下大人,不好了,村子右边有一只队伍在靠近,看上去有好几万人!”一名佐官跌跌撞撞的从村口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道。 松下富再也按奈不住,拔出身边的刀,呀的怪叫一声,双手握住朝面前的几案大力一劈,感觉自己浑身舒畅了很多,大声道:“集合队伍!” 大和村外,上万人举着各式的武器聚集在一起,为首的一群人围着的,正是高进派出去收容琉球遗民的赵明和翁远鹏。 借着火炬的光,赵明、翁远鹏一行人赶着山路,不想夜间还是有些迷路,最后居然走到了大和村口来了。 “看起来村里的日本人都在逃命啊!难道总督大人已经打进去了,怎么这么安静?”赵明看着黑夜中大群举着火把正往山上遁逃的日本人,将黑色的远山点缀的星星点点。 “打死他们!”“冲啊!”准备积极在老东家翁寄松副相,现在已经是翁宰相的儿子翁远鹏面前大显伸手,同时又可以做回自由人的琉球人们,在各自头人的带领下,朝着大和村一拥而上。 一根根棍棒,一把把刀枪,夹杂着被奴役了好几年的血仇,有被占妻女的,有被杀父杀兄杀好友杀子的。更有强壮的妇女,高举着菜刀或擀面杖,跟在人群中,呐喊着:“老公,我今日要给你报仇了!” 民愤极大,不杀之不足以除民愤,民心中自然有数。 松下富的三千武士很快陷入了近两万农民的包围,而刚聚拢来的五百农夫则在那头人的带领下快速的逃了。 农民中有一两千精壮是武装了高进缴获来的刀枪的,在夜间的乱战中丝毫不吃亏。 赵明和翁远鹏看着面前惨烈的乱战,一时有点不太适应。 “我们怎么办?”翁远鹏第一次亲身经历战场,有点没把握的问赵明。 赵明注意观察了一下战场,道:“我们在明里,敌人躲在房屋的黑暗中。烧屋,然后我们的人都撤出来,待敌人逃出来再战。” “赵千户好计谋。你们速去放火,放了火把大家叫出来!”翁远鹏即刻指挥间切军的队官带人去放火带人。 松下富手下的萨摩武士比农夫们战斗力高,不过一下哪里吃的下这么多人,也就是堪堪勉强守住。 松下富正准备发动一次反击,琉球人又开始点房。琉球人点着房子跑了,大和村变成了一片火海。 萨摩藩的武士哪里敢跟着琉球人往外跑,只在聚在一起往后退,可是往哪里退呢,农夫们包着圈在村外,还特意留了一大群在外面等着聚集在一起的萨摩武士们。 “松下大人,怎么办?再不出去我们都要被烧死在这里?” “大人,我们和他们拼了?” 佐官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围着依然不动如山的松下富。 松下富嘴角一丝冷笑,道:“拆房,扫出够我们的人呆的地方。我们不出去,他们又哪里敢进来。这帮乌合之众,只要我们坚持到他们失了锐气,自然就可以击溃他们。记住从房里搬些粮草,牛棚猪圈里的牛、猪都赶出来,杀了割肉准备带走。” “松下大人英明。”佐官们由衷的佩服赞叹了自己的领导,回身做事去了。 “日本人还挺耐烤的!”翁远鹏站在村外,看着烈火熊熊燃烧,可敌人没一个出来。 赵明笑道:“我们围住来了他们,待天明后总督大人前来,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嗯,这里的沟坎颇多,困住他们不是很难。来人,组织农夫们挖沟,一定要挖深挖宽。”翁远鹏脑瓜里灵光大动。 农夫们刚才在庄里借着一口气和萨摩武士们干了个平手,自己死伤了好几百,才打死了不到一百个萨摩武士,心中早丧了一口气。听到挖沟这种老行当,一个个立马卯足了劲头。 土工作业,对这些农夫来说,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待火灭了,大沟也挖好了。 听到哨马报告,拔营而来的高进,借着火炬的光,看着深沟中还在不断加深加宽的农民脑袋,仿佛看到了朱仙镇几万明军倒毙在农民军挖的长沟里。 “翁副相,回去后,我定向女王为你请功!”高进很赞赏的看着翁远鹏,这娃太有潜力了。 翁远鹏有点羞涩道:“点火之策是赵千户出的,此次到各村召集人手,赵千户也出了不少良策。” 高进哈哈笑着拍着翁远鹏的肩膀,道:“不抢攻不倨傲,你很好!大有前途。” “告诉村里的武士,如果投降,保证不杀,做五年劳役后就放。逃到山里的农夫也一样,做五年劳役。他们会全部都运去挖煤。” 说完,高进很慈悲的笑了一下,让身边所有的人都打了个鸡皮疙瘩。 “村里跑出来不少牛和猪,敢问大人如何处置?”赵明拱手问。 高进笑道:“全杀了煮热汤,保证所有参战的农夫都有一碗。今日战死的农夫要记下名字,在缴获的物品里找些好东西抚恤家属。” 很快,天色大亮。 松下富和手下的佐官们面如死灰的看着面前不可逾越的大沟,和对面扬扬得意的农夫们。 这仗没法打了,等你跳下沟,在爬上沟这段时间就是等着被别人杀,何况这沟挖的,一个人爬压根是爬不上。你不跳下沟,在包围圈里面就是饿死的结局。 “松下大人,今日就没有粮了,大家支持不住多久的。只要做五年的苦役,我们投降吧!”佐官们议论了一番,小心的前来劝慰一直摇着牙不吭声的松下富。 松下富不作声,转身面对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终于忍不住伏地大声哭号起来:“我是日本武士,我是萨摩藩最精良的战士,岛津大人,臣无能!” 佐官们默默的退后,组织还活着的二千六百萨摩武士举着白旗,按照琉球人的要求,光着屁股,一个个的从几根大树达成的独木桥上走过来投降。 “他们的头没投降!难道切腹了。”高进饶有兴趣的看着日本人投降,问道。 “正是,总督大人英明!”江石业非常惊诧总督大人总有先见之明。 两匹哨马快速而来,一个信使大声报告:“王副将和杜副将在海上巡视发现了萨摩藩的战船,已经开战。” 第305章奄美海战 晌午时分,接到海上有战事的高进带着江石业的第四营和两千间切军,押着两千多俘虏,浩浩荡荡的回到海岸边。比·奇·小·说·网·首·发 田明带着两百水兵从传令兵那里听说了总督大人一日平奄美的神奇武功,内心无比的佩服,恭敬的在山口迎接。 “恭贺总督大人大捷归来!”田明带着手下恭敬的行礼。 “海上战况如何?”高进望着空荡荡空寂的海湾远处只停了三条船,问道。 田明抱拳禀报:“今日早上,王副将带了两条船在附近巡视,发现了大批敌船,派了一船回来叫杜副将援手,同时传了信号上岸让我禀报总督大人。” “田副将,速带你的人带一条战船去打探情况,剩下两条船做好战斗准备。”虽然有信心,但是知道战场多变的高进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喏!”陆上打战没捞到,海上总还能接一下手,田明高兴的领命而去。 高进回头看了看身后翘首看着海面的江石业,笑道:“扎营吧,这几日最麻烦的是这些俘虏,赵明那边还会源源不断的送过来。若是海上没有问题,明日就押这批俘虏先回琉球岛,转运麻烦,这里看来还要呆些日子。” 江石业得令,即刻去办。留下高进心中努力追忆日本人明末的海军情况。万历朝鲜之役已经二十多年,在战争中被摧毁的日本水师,应该得到了复苏,但是因为造船所费甚高,所以作战能力应该达不到万历朝鲜之役的水平。 日本人的战船应该说是师从中国,安宅船有点沿袭三国时代东吴楼船的概念,三层多高的楼城,外面还包裹了铁甲,很是坚固,乘员八百左右。 关船有点安宅船简单版的味道,只是速度更快,楼城更加简单,乘员四百左右。 霹雳小早船有点类似大明的快船,只是更大,载人更多,船头安置了抛石机,乘员二百左右。 萨摩藩的战船应该和日本常见战船一样,除了很简单的大型铁炮大筒,没有给船装配类似红衣大炮之类有效的火器,还是以投掷焙烙和施放火矢、小铁炮的近战为主。 在这种情况下,高进对江南号为首的火炮、火箭战船还不是很有信心。毕竟荷兰人的大炮船就败在了郑芝龙的火船下。但是想到日本人在露梁海战中的战绩,高进还是生出一丝希望。 高进站着看海,想着被吹出来的鸣梁海战和小民族的奇怪心态,忍不住笑了,让一众手下都欢欣鼓舞。神一般的总督大人不担心,自然海上没事情。海滩上立刻陷入了准备庆功的气氛,让高进反倒奇怪起来。 随着斜阳西下,海滩上的一众人终于等到了迤逦回来的海船,六条海船条条带伤,有的船歪斜着被其它的海船牵着勉强行走,明显遭到了比较严重的攻击,船身上乌黑一片有被火攻的痕迹。 高进站在海滩上用单筒望远镜看着自己的船队,大声笑道:“回来就好。传令,今日未参战的两条战船警戒,剩下的全部上岸犒赏,哨官级以上大营里召开了参谋会议。” 大营大帐,将校们聚精会神的坐着开会,押运了一千多主动投降的农夫赶到的赵明也参加了参谋会议。 海战后依然有点兴奋的王新哑着嗓子唾沫横飞,描述着海战的惊险,述说一天战况的跌宕起伏,时而流泪,时而大笑。 一大早,王新就带着江南号、领了两条战船环岛一路探查水道,画水情图,没走多远就发现了日本萨摩藩的战船,两条安宅船,三条关船,四条霹雳小早船。 原来,萨摩藩在最近攻击琉球岛失败后,又派遣了大概三千人左右来增援奄美大岛,正准备靠岸,不想突然遇到了来自琉球的船只。 两边战船互相发现后,日本战船仗着船多,迅速的摇着撸就过来了。 王新知道己方的战船数量少,怕吃了亏,掉头就跑,并派了一条船回去报信,叫杜二宝来助拳群殴。 虽然王新和日本船是二对九,但是仗着自己有火炮和火箭,和日本船追逐了不久就主动混战在一起。 安宅船虽然安了铁皮,号称坚实,但是江南船上装的一门红衣大炮和十来门千斤佛郎机还是很顺利的打穿了安宅船的外壳,吓的安宅船不敢过于靠近。 小早船和关船速度快,趁着安宅船吸引了王新战船的注意力,首先围住江南号,投石机不断抛射着烧红的焙烙,同时使用“大筒”(大口径火枪)一顿猛砸。 江南号虽然勇猛的还击,但是很快船体上到处起火,吓的王新的部下丢下缠斗的安宅船,急忙领着战船来救。 虽然王新焦头烂额的指挥人在灭火,但是小早船和关船也不好过。 这个时代海战的火炮,打到目标是运气,打不到目标很正常。不过火箭好使多了,只要瞄准了大概的方向,覆盖住敌船的方向,总能扎上几箭,围着的小早船和关船上的火也不小。 萨摩藩的水手们很郁闷,匆忙取了海水灭火,结果火反而更大了,只能勇敢的举了斧头顶着火焰去拆船板。 王新副手领着战船靠近,直接朝一条关船撞了过去,临靠近的时候操着船上所有的火炮对着敌人的水线一阵轰。噼里啪啦,关船一侧的船板烂了七八个大洞,海水灌入,眼看着这条船就要沉了。 王新副手领着战船一击得手,这时候原本缠斗的两条安宅船不依不挠的追了上来,夹住王新副手的战船放下三层高楼城上的橹板,十多米长的橹板轰的砸在了王新副手的战船上。 六百多萨摩武士大喊着举着火枪、倭刀,沿着橹板冲向王新副手的战船甲板轻松的实现了跳帮战。 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一声炮响。萨摩藩武士被虎尊炮近距离施放出的炮子砸的惨不忍睹,一下被削了一层。 虎尊炮的硝烟还未散去,明军的制式火箭在两边就被点燃了。稠密的箭雨夹着巨大的呼啸声洗刷着冲击中的萨摩武士,留下片片哀嚎。 在船头甲板指挥施放大火箭的王新副手,看到船两边最好的靶子,下令将甲板上剩下的大火箭朝了两边安宅船靠帮的部位全部射了出去。 大箭凶猛,有的一箭居然穿通了好几个人,最后还扎在了甲板上,比电影里的特效要凄惨震撼多了。 安宅船上十几门大筒响了,打在王新副手战船的船帮,劈啦啪啦的放倒了七八个水手。 经过虎尊炮、明军制式药箭、大火箭三轮阻击侥幸未死的二百多萨摩藩武士们举着倭刀和铁炮,终于跳到了王新副手的战船上。可移动虎尊炮第二拨都还没来得及装填完毕,残忍血腥的肉搏开始了。 第306章冤家路窄 讲述着战斗场景的王新,难过的留下了眼泪,又一次仿佛看到了船帮边一群勇敢的水手们抱着点燃的炸药包冲入凶猛而来的敌人群里和敌人一起同归于尽,甚至还反冲回橹板上搞起了逆袭。比·奇·小·说·网·首·发 加装了铁珠的炸药包是高进主持的武器研究所的制式产品,每个炸药包里有二百个铁珠和三十片铁片,本来是用在船只靠帮投掷上,没想到被水手们如此运用。 在惨烈的爆炸和浓厚的硝烟中,王新副手战船上的炮手们赢得了喘息时间,重新装填燃放起佛郎机和虎尊炮,一片片弹丸在怒吼,将安宅船的楼城拆的稀里哗啦的,倒是狠狠的阻住了萨摩藩的进攻。 双方僵持不下,缠斗的难解难分的时候,杜二宝带着回去报信的船,一共三条大战船赶到了海战的现场。安宅船见势不妙,准备撤帮就跑,被王新副手歪歪斜斜勉力支持的战船钉住橹板缠住了一条。 杜二宝指挥战船劈头盖脸一顿炮火,总算了灭了一条安宅船。 一直围着王新打转的二条关船和四条小早船,刚才还把王新指挥的战船砸的晕头转向、疲于应付,见势不妙急忙往一边撤。 杜二宝哪里会放走这些好猎物,带队追了好几个时辰,兜截住三条伤重行的慢的小早船,用炮轰散了架。 看着沉没到底的敌船和远远逃去的萨摩藩战船的远影。杜二宝命令返航。 王新和副手的战船伤势颇重,歪歪斜斜的勉强行驶,被杜二宝绑住往回带,路上遇到来寻找的田明领着的战船,一起回海湾向高进复命。 王新讲完,获得了大帐中所有将校崇敬的眼神。只有田明蹲在一边暗自生闷气,这么大的海战自己又落空了。要是自己带队,早和前两次一样把敌人歼灭了,至于损失惨重吗? 高进发现了田明沮丧的眼神,笑着对众将校道:“今日不谈别的,先把军心安慰好,整个战斗过程记录下来,做成海战教例,在海战学校给学兵们讲解,让官兵们今后遇到了这样的突发战况好处理。谁都不是天生就会战争,所以我们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 “下面我宣布几条命令。田副将的琉球水师负责奄美大岛的水上防御。赵明提升为副将。从江参将第四营中抽抽三百骨干从间切军和本地民众中抽人成立奄美守备队,员额四千。第四营的员缺回台湾找巴雅尔参将补充。” “喏!”一众将校大声接令。 高进带着战船返回琉球的时候,被岸上的彻心女王幽怨的眼神埋怨坏了。 “我送你三千萨摩藩俘虏,他们会到台湾去挖煤,挣的银子给你做奄美大岛的军费,你看如何?”高进调笑的转移彻心女王的注意方向。 进了马车,彻心公主倒进高进的怀里,埋怨道:“一年难得回来这么几天,好不容易说好了要住一个月,结果还跑出去十天。在你眼里只出去十天,你可知我在这里和孩子等你等的好苦!而你今年就只能再陪我十天。” 说着说着,彻心女王哭了起来。 高进抚摸着彻心女王黑丝一般的秀发,动情道:“你的心思我何尝不知道,我也想多呆一会,无奈总有事情做。这次总算把你们祖上的地给你夺回来了,总算不白做你们的驸马。明日你可以祭天,告慰先祖。你女王的身份从此也就稳定下来。” “夫君对我真好,其实我哪里想做这个女王。换了你做多好!”彻心女王擦干了眼泪,伸出纤纤玉指轻抚高进的脸庞。 高进笑着转移话题:“金莲和凉月太后怎么没有出来,难道还有比我回凯旋回归更重要的事?” “郑芝龙、李国助带着甲必丹华、颜思齐和李旦比夫君早到一步。翁奇松负责迎接,凉月太后和张姐姐在那霸卫城里坐镇。横竖我是个没事的人,自然是我来接夫君回家。”彻心公主笑道。 “哦!这些人也算是一时豪杰,当得一见!”高进很有兴趣的大声道。 那霸卫城的最繁华的街道上,葛大牛带着琉球守备队正拉着一百个船上选下来的日本俘虏游街夸功,引起了所有居民的围观,得知琉球全土恢复,所有的人都兴奋异常,所有的酒楼都是客满为患。 只有那霸卫城最好的酒楼比较安静,因为中午王府包了专场。高进、翁寄松带着琉球文武坐了上首,江石业和田明等武将另坐了一桌。 甲必丹华、颜思齐、李旦、郑芝龙、李国助和高进等人坐了一桌,倒是让这些商人突然感到受到了善待。 酒席上气氛和睦,只有邻桌的田明盯着李旦,心里快要喷出火来。李旦、李国助也发现了田明,感觉到了田明眼睛里的杀气,后背仿佛无数个蚂蚁在爬,坐立不安。 颜思齐并未亲眼见过高进,倒是不觉的什么,虽然感觉身边的李旦有些怪异,但是为了气氛,一直向高进敬酒。 田明脑海里千万个主意,最后把心一横,越众而出,向高进行了个大礼道:“总督大人,卑职有一事不吐不快,不可不说,还请总督大人做主?” 高进喝的正畅快,将手一挥,道:“田副将有何事只管道来?” “这个李旦是卑职的仇人,正是他化名李小二,带着他儿子和兄弟投靠了我的岳父白一帆。我岳父当年有眼不识泰山,攻打总督大人的高家庄败后。正是这贼子取了岳父的信物,骗了白天香的信任,搬空了岳父的全部财产。如此大仇,还请总督大人为我和天香做主。”田明说的异常的坚毅,一只手一直握在腰间的腰刀上。 啷一声!又一个酒杯掉落地上。众人齐目望去,都看见颜思齐脸色大变,手微微打着抖指着田明,道:“这位壮士,你说高家庄是你们总督大人高进的?” “正是。”高进稳稳的端起酒杯替田明答道,心中暗笑地球小到这个时代都是走哪都有冤家。 甲必丹华、颜思齐、李旦、郑芝龙、李国助一个个脸色大变。 甲必丹华正色拱手行礼,沉稳道:“总督大人既然请我们来,一定不是为了算过去的恩怨这么简单?大人眼里应该还是日本的市场?若是在此的人过去有什么恩怨,还请总督大人多多包涵。” “岳父自小抚养我这个孤儿,待我如子。如此杀父之仇不报,我田明今后又怎么安立于世间!还请总督大人为卑职做主。”田明朝着高进满怀希望的高声叫道,牙齿咬的噶帮噶帮响。 “我没杀白一帆,只是一时贪财,逃亡时拣到了已死了的白一帆身上的信物,回去骗了财走。若说杀人,这位总督大人杀的舟山海贼两只手都数不清,你说你和我生死不容,那又怎么愿意为这位总督大人卖命!”李旦眼中精光四射,放声辩驳。 高进眉毛皱起,道:“江湖上行走,靠一个道字!堂堂之战,死生有命。战后大家化干戈为玉帛,齐心协力,又哪里会是什么生死不容的关系。只是李旦,我既然请你来,自然知道你的过去,你又何必急着挑出来挑拨我和部下的关系。” “说我杀白一帆没有证据,当年我取走的银子如今我可以双倍奉还,你我两清!”相信用钱可以解决一切的李旦,一点都不慌的放声道。 田明看着高进,高进注意看着旁边表现不正常的颜思齐,怀疑道:“颜大当家似乎知道高家庄?高家庄也就是往年里被一群海盗劫过,难道是你的手下。” 颜思齐脸色非常难看,停了半响,自嘲道:“确实如此。当年我的手下被人引着去打高家庄,不但折损了人手,还失去了一大笔财货。若是说道打劫,还真不知道是谁劫了谁?” 在座的人全部愕然的大笑,翁寄松站起举起酒杯祝酒,道:“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今日接风宴大家只是喝酒。只是喝酒!” 高进站了起来,用手挡住翁寄松,道:“强盗带着钱包到穷人家里打劫,被穷人打跑,丢下了钱包。但是能说穷人打劫吗?颜大当家,这几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长进啊!” 高进摇头叹息颜思齐仅仅停留在大当家的简单层面,在原本的历史中很快的被人谋杀,但这话让颜思齐很没有面子。 呼啦的一声,颜思齐掀翻面前的酒桌,拔出身上藏的匕首就朝高进扑了过去。 第307章交易 高进从容的提起身后的厚重椅子轮圆了,将颜思齐拍翻在地。ebook.jiangcao.com高进用狼牙棒砸惯了人,出手贼重。颜思齐被砸的实在,挣扎了好一会才终于爬起,还没挪步就被四面冲上来的一众侍卫刀剑制住。 甲必丹华面色难看,行礼道:“敢问总督大人,当日你让国助和芝龙请来我们说是商议生意,难道总督大人要失信于人前。” 高进笑道:“生意自然要做的,但是一家做总比几家做要好。地上这个冲动的肯定是不适合做生意,押下去。” 侍卫们将颜思齐绑了拖走,李旦拱手高声叫道:“我愿意用五万两银子赎颜思齐,加上刚才我承诺赔付给田当家的一百万两,一共是一百零五万两。” 出手就是百万两的银子!听的平日手里有个千把两银子就高兴的要命的琉球一品大员们眼睛发亮。高进心道,李旦此人倒是好魄力,怪不得生意做的大。 高进看着李旦笑道:“颜老板在平户也算是商户的首领,五万两的身价,你让颜思齐回平户怎么抬头做人?” “这样,我再加五万两,对外就说是花了二十万两银子,好歹说杀了个半价。总督大人你看如何?”看见高进并无杀心,甲必丹华商人的投机性又上来了。 高进笑:“还是甲必丹华知情知趣!田参将,你对一百万两银子满意吗?” 田明心知没有抓住李旦杀死白一帆的直接证据,听话听音,抱拳道:“全凭总督大人安排!” “那好,换家酒店,继续喝!”高进豪迈的甩手就走。 又一家酒店,一切仿佛都么有发生过,气氛融洽,觥筹交错。甲必丹华和李旦得到了台湾货物到日本市场的专营权,也承诺和荷兰人交易时地点也选在琉球。 琉球方面承诺保证交易的公平公正,也得到了征税权,高进方面得到了专营权的分红,各有所图,各有所需,皆大欢喜。 望着吃饱喝足号称要回去安排生意,坐船立刻就走的甲必丹华和李旦,田明担忧的对高进建议:“为什么放两个人回去,回去拿钱一个人就好了。” 高进道:“放心,只要郑芝龙和李国助在琉球,他们就不会反悔。郑芝龙和李国助在此长住,你记得要和他们搞好关系,可以让他们学习一下我们的宣传小册子。” 感觉田明心中还有所不豫,高进拍了拍田明的肩膀,安慰道:“当日白一帆老当家的遗体被发现的时候,头颅上是长江扬子鳄咬的伤口。李旦杀死老当家并没有其它的线索,万一搞错了呢?” “既然他把当年拿走的又赔回来了,在没发现其它证据的时候,还真不好怎么样。这笔钱你和天香好好谋划下,给子孙置点产业。职务上,今日恢复了你的参将,这对你不是高升,但希望你好好干。翁寄松会大力支持你扩建海军,今后琉球水师至少要有五十条大战船,好好干!” 田明抱拳,真诚的苦着脸道:“田明能有今日,全靠了总督大人一直的栽培。这百万两银子田明不敢要。” 高进看着田明,笑道:“给了你肯定被你老婆收走了,说不定白天香还要埋怨你不杀了李旦,自然你不敢要。这样,白天香那里我让金莲做工作。另外我与你合伙做个生意,我出主意,你出本钱,挣到的利润五五开,保证你除了一百万两银子,还能得一大笔私房钱!” 田明大喜:“还是总督大人贴心。总督大人明鉴,我悄悄在这里也收了一房琉球小妾,已经有了身孕,能不能请张夫人帮忙和天香说说,若是男孩子总要进家谱的。” 轮到高进苦着脸了,道:“你老婆这么凶悍,你也敢在外面找小妾!你让我们怎么帮你!” “挣到的利润****开,总督大人你六我四,还请总督大人救我!”田明见高进发愁,急忙提高物资奖励的金额。 “钱倒不是问题,你知道从明年起********在境外出兵,要经过议会的审批同意,程序很是麻烦。琉球水师不归那边管,今后用你的时候还多。用的好了,总督大人很高兴,赏了你一个小妾照顾起居。不过,我牺牲真的很大啊!” 高进说完,想象着可能会高举着斧头奔过来的肥胖的白天香,心有余悸。 仿佛是看透了高进的担心,田明安慰道:“总督大人放心,天香谁都敢砍,但是总督大人一家不敢砍!有你出面,一定行。卑职今后定当尽心竭力为总督大人办事!” “对了,哪个兔崽子敢阻止总督大人行事,我一定砍了他。”田明记得听闻议会有人敢欺负到总督大人头上,握着刀把,换了脸色恶狠狠道。 高进欣慰道:“议会里目前没有人敢对我说的提出反对,但是我不能因为别人不敢说而妄为。也许我很棒,但是我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是对的,有一个能制约我的机构,可以提醒我少做错事。” “总督大人的胸襟,卑职拍马难以赶上!”以田明的见闻,虽然受到了高进宣传小册子的蛊惑,但是也还是难以理解世界上还可以有主动放弃荣华富贵的人。而高进在做这些的时候更深刻理解了华盛顿为什么伟大,理解了人民万岁是多么的可贵! 海船乘风破浪,甲必丹华和李旦坐在船舱,两人背后都是被汗湿透,正忙着换衣服。 “李兄今日谈笑若定,当真英雄!”甲必丹华真心赞叹。 李旦苦笑:“当年的龌龊事,倒是让甲必丹笑话。当年的不得已,今日终于可以弥补一二。自古总说富贵险中求,谁有知道商人辛苦,有的时候还可能把命搭进去啊!” 打开了话匣子的李旦,滔滔不绝的讲述当年在马尼拉,辛苦劳作了几代人的财产,被荷兰红夷一扫而空。满城的死人,血水染红了港口的海。 “大明居然如此懦弱,听到海外子民被杀,居然能够作聋作哑不闻不问!”虽然早就听说了此事,但是听了亲身亲历者的描述,甲必丹华还是悲愤。 “带着儿子从死人堆里跑出来,辗转回了乡,穷困潦倒,不得已带着孩子和兄弟去大员收购鹿皮谋生,结果又被海匪劫去做了师爷。后来,海匪倾巢而出攻打高总督的庄子失利,我就乘机带着海匪的一部分财产逃出来了。不想今日还能遇到海匪的苦主!”李旦苦笑,悄悄隐瞒了一部分事实。 “世上之事总是无巧不成书,谁能想到颜老板居然也和高总督为过敌。按你说那田明原来是和高总督为敌的,但是今日看起来又是高总督的心腹。”甲必丹华摇头长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日你我取得的专利权,一年二百万两银子的纯利是有的。有了这笔生意,今后在平户,就是我们两家独大了。”李旦满意道。 甲必丹华也是满意的微笑,略带疑问道:“高总督也是个有能力的,小小年纪,拥有大员和琉球两地。既然有人有地,为什么不自己不做海商?看起来他很想我们牵头做海商,还想邀请你回马尼拉?” 李旦回忆着高进席间的话语,沉默。 甲必丹华自言自语的作答:“也许,人家看不起做海商。高总督若是准备杀去马尼拉,我们与荷兰红夷的买卖又怎么做?看来还需要好好想个万全之策。” 李旦正色道:“高总督虽然强,但是就凭他手上这十条船,和荷兰红夷打还是不够。我们先做好手头上这点生意。至于将来,自然是谁存活在这片海上,我们就和谁做生意。” “对,还是要靠自己。我们手上也有万人,回去还要好好的装备下。说不定我们也能打下一片岛,也不比高总督差!”甲必丹华锤着面前的桌子道。 “你们都来找我,说我在这里给你们娶了小妾,那我还不成了嘉义城的女人公敌!”此时的那霸卫城,高进正对着俯首帖耳前来仿效田明事例的一众手下惊叫。 第308章食人 “万历三十八年山东大旱,至今旱情未解!”潘耿坐在马车的副驾驶位置上,望着荒芜干燥的田地和不远处一点生机都没有的村落,向高进介绍着灾情。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 高进靠在马车地毯上,向一边正坐着喝茶的独孤信道:“万历十九年,河南人相食。万历二十二年,河南人相食。万历二十九年,京畿人食子。这次山东怕是过不了多久又要有此惨剧了。陆丰,赶马车我们到那边的村庄里看看。” 独孤信没有言语,只是掀开窗帘,注意的看着车队前后骑马巡查的林木桶和一百侍卫,观察着周边的安全情况。 回台湾高进为部下顶了黑锅,同时又为山西买来的丫头们办了婚事,解决了大批光棍汉子的生活问题。 有满意的,也有不满意。人多了总是众口难调,接受了高进自由平等观念的妇女们聚集在一起,找议员,提抗议,居然比白天香都跳的欢。 在各种议论中,高进闭门做寓公,抱着诸位老婆们过了个有味道的农历年。 不想嘉义妇女们的女权运动愈发高涨,为了耳根子清静,高进早早的带了八条大海船,,找田明挂着琉球的旗帜径直去了登州。 下了船,早先被安排过来打前站的潘耿和独孤信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田明惊讶的发现总督大人带了自己的百万两银子是来做“人贩子”的。 高进确实是来做“人贩子”的,因为公元1615年的山东,人肉就是商品。听说哪里饥荒重,高进就带着人往那边去,一边用粮食换精壮男人和女人,一边鼓励灾民投奔丐帮去南边讨生活。 “人贩子”的道路越走越远,不知不觉高进一行已经来到了莱州地界。 在莱州,小孩子已经是不能随便出门的,出了门就回不来了,不定被什么人抓去煮了吃了。而这样的事情,自万历四十三年后将在中华大地愈演愈烈,以至于吃人成为灾荒年的常例,而所谓的农民军灾荒年吃惯了人肉,致使以人肉作为军粮成为了常例。 哇的一声,探路的两个侍卫在村子里一个冒着炊烟的院墙边看了一阵,低下头蹲在路边狂吐。林木桶叫了几个侍卫探头去看,没多久也是纷纷大声在路边干呕。 高进摇着头带着潘耿、独孤信和一众侍卫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院子里满当当的一院子人,老的、少的、壮的、弱的,唯一相同的是同样呆滞木然的眼神,和性别都是男人。 这些看上去营养不良,有点类似后世高进在照片上看到的索马里灾荒照片里的男人,拥挤在一个长长的案板前排队买肉。 案板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整理好的人手,人脚、人心、人肝、人肉,就和卖猪肉一般整齐分了类。这是个公开的人肉市场,而且明显是顾客多,货不够。 一个瘦弱的男人正推着自己****的妻子在案板边和卖肉的粗汉们讲价钱:“我妻子这么多肉。我自家吃可以吃半个月。你杀一下就收我一半的肉。你三我七才合适。” 腰里别着屠刀的络腮胡屠夫用手摸捏着女人的屁股蛋子,检查着肉质,道:“这么虚,饿的久了,杀不出多少肉。” “啥,你再摸摸,我老婆可是全村有名的漂亮丰满,闹饥荒我都先紧着她。这多有弹性,咋说没肉呢,咋说没肉呢。大家都来摸摸。”瘦弱的男人着急的向排队的男人们大叫。 “快杀吧!我们等着买肉。今日怎么还不开始卖。就按昨日的价钱。”男人们发出了不耐烦的叫喊声,居然没有一个人对这个看上去还残余了几分姿色的白嫩女子感一点点兴趣。 屠夫不高兴的对着人群叫道:“聒噪什么。邻村的价钱还没回来,若是那边高。今日就不卖给你们。早说加一成价钱,你们自己不干。” 屠夫扭头对瘦弱的男子道:“不愿意,你自己回家杀。只怕你家里人挺不过三天就全饿死了,大家吃你家人的肉连一个铜板都不要花。” “你自己回头看看,过路的两脚羊多了,你老婆这么瘦弱,给你一半算是看你是乡邻的面子。”满面油光屠夫的话语,将眼里只有案板上人肉的一院子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高进一伙人的身上。 高进等人立即感觉到了院中所有等着买人肉的人眼神里突然绽放出来的火热,一张张吃多了人肉而面目赤胀的脸透露出来的邪恶、自私与贪婪。 潘耿强忍着恶心,贴近了高进,低声道:“总督大人,情况不对!” 独孤信带着侍卫向高进靠过来,拔出了兵器。 屠夫拔出身边的杀猪刀,晃了几下。肉案后边七八个贼眉鼠眼的刁汉手里绰着长矛,铁叉围了上来。 “一半就一半,我卖了!”瘦弱的男人突然将面目呆滞的女人推倒在案板上,大声哭着叫道。 面目呆滞的女人默默的流着泪,嘴里没有一丝的哭号。 “畜生!全屠了!” 高进怒骂着,拔出怀里的手枪,一枪就打爆了屠夫的脑袋。 总督大人动了手发了话,侍卫们在门外的侍卫全部扑了进来,很快将一院子人杀的干干净净。 “老公!”从案板上爬下来的女子,抱着在混战中被杀死的丈夫痛苦失声,让高进等人惊诧莫名。 “他要卖了你,让别人杀了你,吃了你?”独孤信在一旁疑惑道。 “不吃我,我也会饿死。家里阿公阿婆都自愿被吃掉了,小儿子也被吃掉了。为的就是要给他家里留条根。吃了我,老公和大儿子还能再活些日子。也许再过些日子就可以下雨,日子又可以过下去了!” 女人泪如泉涌的哭叫着,突然记起了什么一般,扒下老公的衣服,将案板上的人肉往衣服里兜,嘴里还低声道:“你们杀了这么多人,这些人肉都归你们,我就要这些走。” 高进的眼里全是眼泪,低声道:“跟我走,你和你的家人永远都不会再挨饿!” 女人停住了搬肉,抬头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年少英气的男子。 “跟着我们少爷走,你和你大儿子这辈子都不会再挨饿了!”独孤信复述道。 哇…… 第309章欲望 登州港,高进坐在岸边酒楼上,从窗口看着四条大海船载了四千相对年轻力壮的男女扬帆远去。 “选的都是老实精干的青壮,签了十年的劳工契约。到了台湾,应该相当的受欢迎。以人力公司的名义外派,每人每年可以为人力公司挣二十两银子,他们自己可以挣到十两银子。总督大人解决了无数饥民的吃饭问题,活人无数,兄弟们还能跟着发财。”潘耿佩服的看着高进道。 “四千人十年可以为人力公司挣八十万。田明十年可以分走四十万。这还是第一批船,我们已经选了四万人。田明十年可以拿走四百万。”独孤信眨巴着嘴巴很是羡慕。 “回台湾我请大家喝花酒,我请大家喝花酒!”田明的脸蛋上满是控制不住的笑容,和众人从未有过的和善。众人呵呵笑着回到圆桌前,田明招呼小二上海仙大宴。 高进感叹道:“山西赈灾失败,只拉了五千人。准备的大量物质,正好运到山东来使用,估计过些日子陆续能到。山东饿殍遍野,就我们看的登莱两府就有百万人受灾,要让他们都吃饱,每日至少要供粮三千石,远远超过了一般运输运力。就我们再努力,还是会有人会饿死。” “还是总督大人英明,两个月前在南北货市场早早定下了十万石粮食,仅此一项就省了二十万两银子。” “现在南北货市场上的粮食可是要三两银子一石,足足翻了三倍,但是就这样,只要运到山东就可以卖到六两银子一石,有的粮店已经卖到了八石,我们一直在免费发粥,总督大人已经尽力了。”一直在旁边注意查看着账本的陈仁合上账本赞道。 “大家都知道大旱,但是为什么大家都没想到会旱到这种程度早做准备,最后搞到无粮可吃,甚至要吃人?”田明一直在岸边看着船,对各府的情况不了解,很是纳闷。 高进敲着桌子道:“大旱,百姓为了谋生往往要变卖家财、典当土地。连续旱了几年,能卖的都卖完了,实在支持不住了,自然就只能外出行乞或坐以待毙。” “因为这次饥荒的范围太大,已经超出了这些饿坏了人的行动范围。于是大规模的饿死人的情况就出现了。大家也看到了,山东现在谁家的田最多?” 独孤信疑惑答道:“肯定是亲王、各府的官员、乡绅和孔府的地最多,他们现在都是大地主。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赈灾呢?” “大明的文官们连正常的税都不愿意交,哪里又愿意去赈灾。赈灾在他们眼里那是皇帝的事情。何况官面上的赈灾有用吗,大家也都知道山西地震后,现在也没有什么有效的赈灾措施。” “赈灾的银子好不容易从户部发出来,各级层层盘剥一番,到了最基层,是人都知道银子不够。遇到有良心的官员最多是尽力而行!至于百姓能不能活下来都是各自的天命了!”高进讲完,端起茶杯心情有些灰暗的喝茶。 独孤信愤懑道:“都知道捞银子,捞到银子就藏在地窖里。又有什么用!” “人的欲望是无休止的,人如果不能驾驭自己的欲望,就会成为欲望的俘虏!”高进正色道。 围着桌子的一众人,听着皆有所得的样子,心中对高进又钦佩了几分。 “打渔的船回来了。”潘耿指着港口高兴道:“船身很低,看来收获不小,至少又能吃几天了。” “这些饥民为什么不自己到海边来找海货吃?”陈仁疑问。 “大海是富饶的,但是也要有力气和本钱才能找饭吃。久饿的灾民哪里有这个力气。我派剩下四条船轮流出海打渔。因为鱼肉是无本的买卖,好歹可以快速弥补一下粮食的不足,让这些灾民在岸边也能多活点日子。陈管家,我们现在还有多少本钱?”高进问陈仁道。 陈仁盘算了一下,皱眉道:“赈灾半个月以来,登莱两府的饥民,在登州港口边聚集的已经有五十万人以上,我们还有存粮八万石,加上八十万斤鱼肉,现在大规模饿死人的情况已经没有了。现在各项开销已经花费银子十五万两。” “目前的问题是,岸上仓库存粮跟不上。南方运粮来的船每批只能运到三千石。按照现在每人每日一顿浓粥,一块鱼肉,岸上仓库的所有储备就只够这些人吃三天。” 高进端起面前的饭碗,举起筷子自嘲道:“我们不是救世主,能救几日救几日。加快人员甄别速度,凡是有三户联保无劣迹的,让运粮船返回的时候先运一部分去高家庄,我们给银子。” “待我们愿意带走的人运完以后,剩下来的那些人怎么办呢?”林木桶放下吃完了一碗饭的空碗问道。 “还能怎么办?总要留点事情给官员们做,这些人平日里撒泼打赖,你愿意带这些祸害回去坑大家。还好在刑律这块,我还没放开,若是发现台湾有这样的,全送去挖煤。”高进冷笑。 言毕,高进看了眼听的发呆的林木桶,包着饭食鼓着腮帮子道:“吃一碗怎么够,再去吃。我们的人饭一定要管够。记住跟着我们维持秩序的人,也要每天加发两个干馍馍,让他们能够照顾家人。” “木桶,独孤、潘耿记住挑选可靠精干的人充实你们的队伍,只要有合适的,都可以带回去,考察过关就可以用。吃完了各干各事!独孤随我到难民营地里走走。” 登州港口不远处的一个大山坳里,密密麻麻的地窝子就如一片蜂巢一样,只有走近才能发现地窝子里大有生气。 整个山坳俨如一座城市,在山坳的出口,高进安排了侍卫队带着新招募的饥民把守,整座难民营整体来说还是井然有序的。 高进随着林木桶随机钻进了一座窝棚。窝棚不大,拥挤的住了六个人,一边一个母亲带着三个不大的孩子,另一边是一对夫妇,男的看上去是一个秀才,女的也应该原本是中等人家出身,穿的虽然简朴,但是大气,尤为特殊的是女人的耳朵上居然还戴了一对银质的珍珠耳环。 女人很有礼貌的向带队进帐篷的临时保长行了个礼,然后又专注的用勺子喂躺倒的男人吃粥,男人吃一口,女人也吃一口,男人吃一口,女人也吃一口。男人吃完了,女人也吃完了。男人闭上眼睛休息,女人则靠在男人身边也疲惫的闭上眼睛养神。 临时保长介绍道:“这对小夫妻是跟着今日从远处来的一伙饥民才到的。男的一到就倒了,不光是饿的,还有其它的病。看来熬不过几天了。小夫妻感情看来很好,女的服侍的用心,真是可惜了。” 高进蹲下去,摸了摸男人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烧,遗憾的摇了摇头,眼里又情不自禁的看到女人耳朵上那一对精致的耳环。 临时保长道:“营地里的郎中已经来看过了,说是虚的利害,已经很难治了。女人的耳环,我们也问了,说是男人当时聘妻的唯一信物,舍不得卖,一直留着,倒也是,这光景这耳环还换不到一碗米。希望这男人能熬过这几日。” 高进叹了口气,对林木桶道:“派人把我屋里取暖的木炭取一些过来。回去后记得让陈仁再想办法从周边进一批煤炭过来给每个窝棚发点。记得让窝棚搞好通风,不要中毒了。” “高老板真的是观音在世啊!老儿在此替难民营的百姓感谢高老板了。”临时保长激动的下跪。 高进苦笑着扶起临时保长,道:“替我看好这些人,他们都是观音的孩子!” “一定一定。”激动的保长的头点的如鸡啄米一样。 高进走出窝棚,和林木桶徜徉在一个个窝棚之间,每一个窝棚里都有一些同样悲惨的人,和一些大同小异的悲惨故事,同样的心碎与茫然,同样对人世满了失望与仇恨。 公元1638年清军入关,掠一府三州五十五县,劫夺人畜四十六万。公元1642年清军入关,克三府十八州六十七县,劫夺人口三十六万九千。高进突然怀疑,以当时如同眼前光景一般凋敝的北方,这些人是被劫夺还是为了活命而无奈的自主选择。 几万满清军队带着几十万大明的人口在大明的腹地游荡,刨掉明军的无能和民众的奴性,光组织工作也是不可能如此顺利的。高进突然有点佩服黄台吉的地下工作能力。 跟着走,有饭吃!跟着走吧,都是乡亲,我就在辽东过的很好,吃饱饭没问题,我会骗你们吗!高进突然开心的喃喃自语,感觉自己又拆穿了一个历史的迷局。 两名侍卫带着一只杠着木棍的巡逻队很有精神的走过,遇到高进和林木桶队长。侍卫停下来带着巡逻队员认真行礼。 高进突然问道:“不听话不听招呼的多吗?” “回总督大人,很有一些。”侍卫挺直了胸膛回答。 “打!”高进眼中一丝不屑。 “是,大人!”侍卫领命。 “有作奸犯科的吗?”高进问。 “有调戏妇女的,有抢人财产的,有抢人食物斗殴的。”侍卫答道。 高进怒道:“告诉所有侍卫,难民营中调戏妇女者,杀;抢人财产者,杀;殴斗者,枷;木桶,告诉我们的人也不要犯错。若是看上哪家女子,说出来可以先运回台湾。但绝对不能私自劫夺或始乱终弃!” 林木桶很是佩服的大声应道:“喏!” 高进走过一个施粥的粥摊,注意到自己的大幅画像高高的挂在旁边,驻足观看。林木桶笑道:“总督大人做好事,我们一定要让这些灾民知道是谁救了他们。” 高进心里嘲笑着那些想拿山东做根据地的穿越者们,想着他们会不会饿死在大饥荒中,道:“从明日起,由我为新招募的人发馍馍!” 第310章利益 高进带着林木桶和一众侍卫穿行在窝棚群中,看着沉默的搬运着饿死、病死、冻死和正常老死饥民尸体的队伍一行行向外走去。http://ebook.jiangcao.com/ “现在每天死多少人?”高进问林木桶。 “现在每天死两百人,和开始比少了六成,现在死的基本都是到这里就已经熬不过去的人。营地里现在按照总督大人的要求,搞好了防疫消毒工作,喝水必须都是烧开的。尸体及时派人掩埋。各个保甲都安排了人,发现了问题会及时上报。” “最近突出的问题是人增加的太多了,附近能烧的都烧光了,每天派出去打柴的队伍来回的距离越来越长,柴禾供应不上。不过待陈管家买来煤炭,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林木桶絮叨道。 正说着,独孤信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高进挥退林木桶,低声道:“又跑到哪里去了,刚才好一阵没看到你。还想单独和你说,你的丐帮在这里也好好发展一下。” 独孤信靠近了高进,低声道:“刚接到密报,登莱两府的粮商因为我们大规模放赈,减少了他们的利润,正准备找地痞流氓过来找茬,同时准备鼓动灾民抢我们仓库里的粮食。” 高进眼中火光一燃,道:“登州官府里什么动静?” 独孤信眼里都是寒光:“粮商后面自然也有官府的影子。我们在这里赈灾,虽然打的是琉球国船只避风,看到灾荒顺便赈济的名义,也得到了官府的备案,但是说起来我们还是外来户。” “官府没想到我们十来天能招来几十万人,估计现在的登州府的官员们天天都睡不着,尽想着怎么驱散这伙灾民。既然有粮商出面,他们自然更不会出头。” 高进看着眼前连绵了近十里的上万个窝棚,沉声道:“先下手为强。从难民手里募集些银子,再不济也能收到十万两银子。按照二两银子一石,让丐帮的人牵头,带着十万强壮能行的灾民先去登州府把五万石粮强买回来。” “所有参与了密谋的粮商,他们家的粮要全部抢回来。让灾民里能写能说的人,做好鼓动工作,写好单据,当着他们老板的面交割。将这两日饿死人的尸体抬到衙门里去,派有秀才身份的人到衙门里首告这些粮商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导致百姓饿死,一方面要求平价卖粮,另一方面求官府开仓放粮。” “林副将!”高进唤来身后低头行走的林木桶,道:“即日起,所有的窝棚每一个人,手中都要有一根打狗棍。告诉他们,要想活下去,谁来抢难民营仓库里的粮食都要打出去。” “要是官府派兵前来镇压怎么办?”独孤信有点不放心的问。 高进坚定道:“登州威海卫和登州卫的那几个兵,还怕什么。等济南派了参将带兵过来,你们早买粮回来了。饥民不护粮,就是自己不要命了。下午召开参谋作业,晚上丐帮开会,明日出发。” “喏!”林木桶和独孤信早对不开仓放粮,导致死了那么多人的登州官府不满了,高兴领命。 登州府离灾民们聚集的难民营本来就不是很远,因为知晓附近有大量的饥民,看门的卫所兵按照府衙里近日下的命令,都是太阳老高才开城门,即使开城门也就是开条小缝。 这日轮值看门的哨官在城门上张望,看到城门外和平日里一样是些赶着拉柴火牛车的农民和惯常见到秀才装扮的人,张手一挥喊道:“开!” 登州府城门缓缓的开了条能进一个人的缝,城外的人却没有如平时一样排队等着检查,而是推倒前来准备盘剥几个入城费的兵丁推开城门一拥而入。 城门大开,几辆装满了柴火的牛车在城门口拥挤在一起。牛车上的木头不知为何掉了一地,将城门卡的严实。城墙上的哨官骂骂咧咧的就往城下跑,想着去驱赶开这帮贱民。 一个卫所兵突然张大了嘴大叫道:“天啊!” 哨官不由自主的停住脚,扭头看城外,就看到刚才还没有一人的原野,犹如发豆芽一般从地里闪出无数个身影,提着棍子向城门冲来。 石老三是冲向城门饥民中居中的一批。 昨夜里,听到保长介绍了仓库里的粮食只够吃三天,但是城里的人还要来抢粮走,所有的人立刻群情激奋起来。 快三十的石老三家里八口人,饿殍后就剩下一个饿的奄奄一息的不到弱冠的兄弟,好不容易辗转逃到了海边,终于每日能吃上一顿浓粥。 平日里老实巴交的石老三眼看着弟弟休养了几天开始有点人样了,心中欢喜。突然得知又没粮了,石老三慌了神,立马跟着吆喝去城里买粮的人报名去强行买粮。 因为瘦弱,石老三只分到了第二拨进城的队伍。不过即使是站的远远的,石老三也牢牢记住了三更天出发前,临时搭建的木台上一个年轻人的怒吼:“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登州府有粮,凭什么他们不卖给我们?” 从保长手里接过的两个热馍馍,一个麻袋,一根棍子,石老三和其他人一样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将麻袋披在身上,由旁边的人撒上黄土,藏在城门口。 虽然地有点冷,但是两个贴在心口的热馍馍,将石老三的胸口捂的热乎乎的。石老三和身边莫不相识的难友低声的互相鼓励,等待着保长的吆喝。 在感觉快要冻僵的时候,石老三听见了保长的怒吼:“进城!” 石老三和身边的兄弟们兴奋的掀开背上的麻袋,犹如黄土中生出的精灵,又因为趴的久了,身上已经冻僵直了,整个人如原木一样的往前冲。 十万饥民,如汹涌的洪流涌进了登州府。 府衙门口,是负责陈情的几千童生,由好几百破落秀才带着,抱着孔夫子的牌位,从上古先秦的圣人开始,一直念叨到太祖语录,就算知府大人如何暴怒,也只有先洗耳恭听。 各个粮店门洞大开,拒不开门的也被破拆组砸开了。粮店的老板正战战兢兢的被匕首架在脖子上逼着和围在桌边的核算组签订购粮协议。 店里店外是忙碌着搬运粮食的饥民。分在搬运组的石老三抱着粮袋往运输组的牛车上扛,同时偷眼羡慕的看着举着棍棒看住家丁、卫所兵的护卫组,感觉他们很帅气,心里不服气,回去后每次搬运都扛了两袋子走。 得知各处已经得手,粮食已经基本搬运出城。童生和秀才们停住了漫长的陈情,直接让人往登州知府的大堂上推了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让听秀才们涕泪陈情的快睡着的知府眼睛一亮,然后才看到了被饥民们抓来的各粮店老板。 知府大人是极爱民的,惊堂木一拍,大呼一声:“肃静,本官现在为各位饥民公证,一石粮食二两银子,现在银货两清。请问各位粮店的老板可有异议!” 一个不知死的粮店老板大声叫道:“知府大人明鉴,现在市价可是一石粮食八两银子啊,就是从南方购买,一石粮食也要三两银子。现在二两银子一石的价钱,这买卖如何谈的上公平啊!” “三两银子买来的粮食,卖八两一石。去年年底你收我们的粮食,一石粮食一两银子还不到。” “奸商!” “没有良心的奸商!” “饿死这么多人,就是这帮奸商干的!” “打死这帮奸商!” “打死他!” “打死他!” 童生和秀才公们群情汹涌的怒骂。刚发完牢骚的粮店老板立刻被推推搡搡的拉到堂外,愤怒的人群、愤怒的拳脚,再没有任何声息。 “啪!”知府大人是极有经验的,惊堂木一拍,面不改色道:“居然有如此奸商,囤积居奇,罔顾人命。来人,押入大牢,全家流放辽东,所有不法收入充公!” 一众衙役冲入愤怒的童生中,将奄奄一息的粮店老板拉了出来,从面色惶恐的其他各位粮店老板面前拉过,快速的丢进大牢。 知府大人转过笑脸,看着各位粮店老板道:“各位粮店老板,请问还有何异议?” “没有异议!”粮店老板们异口同声道。 知府大人很满意的夸赞:“诸位粮店的老板,体恤灾民,功德无量,都回去吧。明日带购粮协议到我这里来取银子。” “我带了购粮协议!”又一个不晓事的粮店老板举着手中的协议大声叫道。 知府大人面色一黑,旁边的师爷见了颜色,转身厉声道:“眼下灾情严重,各位还是先请回吧。知府大人还要去探视灾民。退堂!” 首告的秀才头子们得了最新的报告,知道粮食已经出城,听了退堂,胜赞了知府大人英明,然后一哄而散,快速出城而去。 各粮店的老板被衙役们打发了出来,然后就看见衙役们快速的冲向被关押粮店老板的粮店方向,赶着马车去查抄财产,慌忙的各回各家去了。 知府大人和心腹师爷在后堂对着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哈哈大笑。 “东翁今日的处置真是神来之笔。这些银子,只要再略施小计,至少能留下一半!”师爷谄媚的笑道。 “哦,细细道来!”知府大人摸着一大锭银子满面含笑。 师爷靠着知府大人的耳朵密语去了。 海边,难民营里欢声雷动,几十万人看见用大家的银子和力气换来的五万石粮草被送入了营中心的仓库,心里踏踏实实的。 高进带着一帮手下在难民营中的高台上给今日立了功劳的各小组的优秀人员发奖,每人一碗敦实冒头的鱼肉,两个煎饼。 难民营中叫好声四起,一双双崇拜的眼神,让这些平凡中曾快要被饿死的人感到从前都没有感觉到的荣誉! 石老三因为搬运积极,还主动帮助更弱的饥民,被保长推了优秀,端着鱼肉,拿着馍馍,在高台上面对着人群浑身打哆嗦,下了高台很久,还是两腮红透。这感觉好,好到后来石老三的媳妇念叨了他这相一辈子倒是后话。 表彰完毕,高进挥手示意,几十万人很听指挥的安静下来。高进振臂高喊:“今日中午大家吃顿干的,每人一块鱼!” “跟着高老板!怎么样?有的吃!”独孤信突然振臂高呼。 被每个粥摊前巨幅画像教育了很多天的饥民们都认识台上的高老板,跟着高呼:“有的吃!” 高进心潮澎湃,暗道,吃,真是恒久不衰的话题! “跟着高老板!有的吃!” ““跟着高老板!有的吃!” 饥民的呼喊声震山谷,经久不衰! 第311章告御状 库里有粮,心里不慌。同样吃饱了的高进美滋滋的跳上床,准备开睡自从开展赈灾工作后的第一个好觉。温饱思****,突然想起自己没带个老婆来暖床,只能独自哀叹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一双。 自己娶的女人们现在怀孕的怀孕,带孩子的带孩子,忙政务的忙政务,个个忙的团团转,真的是没时间搭理自己。又想起兰雅马上就要嫁人了,高进心中又是情不自禁的酸楚。 门外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林木桶小声叫道:“总督大人,京城骆大人派了信使,有急事要面见!” 高进无奈的跳下床,批了外套,感叹该来的总要来。 林木桶带了四个侍卫进来,中间围着一个全身罩着黑袍,面上挂了面纱的汉子。 来人掀开面纱,落下黑袍的帽子,借着房间中的马灯原来是老熟人阎千户。 阎千户看了看左右,高进一挥手,让侍卫们出去,留下林木桶。 “高百户别来无恙,阎某这里有礼了!”阎千户做礼做的倒是实在。 高进站起笑道:“阎千户可是上官,高某有礼了。阎千户深夜前来,骆大人那里有什么吩咐!” 阎千户苦着脸道:“还不是高贤弟你会试的事情。要知道会试的日期马上就要到了。高贤弟你还是音信全无,骆大人实在不放心,催了我一定要找到高贤弟,催着回京。” “我去年并未参加南直隶的乡试,哪里来的资格参加今年的会试?”高进面露难色。 “高贤弟一直忙碌,原来不知道皇上过年的时候以天下多灾,特赦天下,恩准凡是在国子监读书的监生经过国子监的推荐都可以报名参加今年的会试,不过二甲只取八名,剩余的全在三甲。”阎千户很是羡慕高进享受到的萝卜招考待遇。 高进闻言愕然,然后嘿嘿笑着。 阎千户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递给高进,笑道:“诸事已经办妥,就等高贤弟到京城,不知道高贤弟何时动身?” 高进接过文书认真看了一遍,想了想,问道:“骆大人那里还有什么吩咐?” “时日无多,骆大人只是说请高贤弟和我即刻一同返京,诸事有我安排。京城人多嘴杂,骆大人会私下来探望高贤弟。”阎千户有点焦急。 沉默了片刻,高进道:“阎老哥来回奔波辛劳,待会木桶取二百两银子给老哥洗尘。说起来让老哥笑话,我的娘亲祖籍山东,听说此地的乡亲正在受灾,让我来赈灾。母命难违啊!” “高贤弟仁孝!”顾着喝茶水的阎千户敷衍了一句。 “阎老哥,你也知道小弟的脾气直,救的人多不免得罪了本地的乡绅,此地还有一些首尾,阎老哥明天能不能出面走一趟。毕竟能让人不吃人,多活下来几个,也算为后代积累点阴德。这事一了,我们明日晚间就可以出发。”高进说的沉重。 阎千户沿途过来,是见了山东境内饿殍遍野的场景,也看到了登莱两府情况要好的多,现在见高进提了这个条件进京城,放下茶碗拍着胸脯道:“明日我就去找本地的知府,贤弟安排好事务,我们晚间动身!” 第二日晚间,高进与阎千户各乘一辆马车,悄悄的上路了。二十个锦衣卫与三十个侍卫骑着马前后的护卫着。林木桶被留下来主持难民营的防务,苏单现在是侍卫队长,至于独孤信,已经悄悄的安排打点去了。 阎千户是急的很,驿路上早就安排好了换马,换车夫,准备昼夜急走,尽快到京。 很快就是半夜,又是驿站换马,高进睡在车里就听到锦衣卫的大声呵斥,好似在驱赶什么人。 高进无聊的掀开车帘,发现居然已经出了登州的地界。几个锦衣卫正在驱赶两个女人。 “官爷,请你们高抬贵手,我们雇的马车坏了,女子实在骑不得马,求你们捎我们一程。我们坐在车门外就好。只要各位官爷带我们到附近能雇辆车子的地方就好!”一个老一点的仆妇模样的妇人带着一个年轻的貌似小姐的人跪倒在几个锦衣卫前苦苦哀求。 “这么晚了,你们不如在这个驿站歇息,明日再赶路吧,这样还安全一些!”高进披着貂裘跳下马车,好心劝慰。 年轻女子看到车上下来了人,膝行向前,一把抱住高进的双脚,大声哭泣道:“官爷,只要你带我一程,小女子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还请官爷带小女子一程。” 高进是最受不了这个的,浑身一哆嗦,不由自主问道:“你们这么急切要去哪里?” “小女子去京城,敢问官爷要去哪里?”年轻女子见有了希望,满心欣喜。 “恰好同路,罢了。你们收拾下,上我的车来吧!包裹都丢那辆车上,否则挤不下了。”高进笑嘻嘻的指着站在马车口的阎千户。 阎千户倒没闲心管高进的小事,只要高进随着走能完成差事就万事大吉。 马车帘子放下来,一盏专为马车设计的小马灯随着马匹的节奏前后左右不停的摇晃着。 高进心知自己不是圣人,孤男两女也不妥,叫了苏单进来。高进与苏单坐了一大半,年轻女子和老仆妇瑟瑟的躲在车的一边。 苏单坐的无聊,守着眯缝着眼睛养神的高进又不敢睡。老仆妇见小姐疲惫的睡了,心里也不敢睡。两人相看,嘿嘿傻笑。 “现在女眷独自夜里赶路,太危险了!”苏单感叹:“有时候宁愿慢一点,或者一定要有可靠的人跟随,否则若是遇到了不法的车夫,劫财劫色也就罢了,弄的不好有的连命都丢了!” 老仆妇眼圈一红,心酸落泪,喃喃道:“我家小姐平日里一贯乖巧,若不是出了大变故,谁又想如此?” “大变故?听二位的口音,就是登州府人士。最近的大变故,莫不是家里饿死了人去北京投靠亲友。其实最近登州港附近有人放粮,去那里也不错。”苏单很满意前段时间自己参与的大阴德工程,极力推荐。 “放粮、放粮,若不是放粮,我们哪里需要出来劳碌奔波!”老仆妇厉声咬牙恨道。 苏单灰了脸,大声叫停马车,掀开马车帘子道:“二位请下车,我们在登州眼看过放粮救济了不少灾民,道不同不相为谋!” 高进也睁开眼睛,心中略后悔没有问清缘由就接了两个阶级敌人上车。不过看着黑漆漆的夜,高进叹了口气,道:“罢了,现在赶你们出去,就是送了你们的性命。明日天亮到了集市,你们自己去吧!” 老仆妇自知失言不敢言语,年轻女子长跪叩首,凄凉道:“谢谢二位恩公。民女家中就是开粮店的,也觉得放粮赈灾本是应该,可是自从去年秋粮不济后,登州城里的粮价一直在涨。粮行的粮价平日是几家有权有势的大粮商议定,中小粮店若是自行其是早就被赶出了市场。” “本地粮去年秋天确实是不到一两银子一石收的,粮行今年一月就让大家卖到了七两甚至八两。因为确实有利益,我爹爹贪心,从大粮行那里分了些货售卖,都是每石六两银子进的货,不想被饥民每石二两银子强买走。” 年轻女人脑海中全是破门而入的饥民,匆忙躲避的内眷,被拉走的爹爹,和前来抄家如狼似虎的衙役,泪如雨下,哽咽不能言语。 高进叹道:“过不了一个贪字!” 年轻女子勉强收了眼泪,道:“商人哪个不贪利,若不是贪利,哪有货郎挑担远走四方。” 高进语塞。 年轻女子得了气势,愤愤道:“我爹爹经商二十载,一直讲求信义,从不拖欠,算是登州城内有名的良商。” “不想到了衙门,只因讲了一句市价不止二两的大实话,被知府大人扣了一个屯积居奇、哄抬粮价,将我爹爹锁拿收监,可怜我爹爹不但被饥民们事前一顿暴打,收监后至今还不知道生死,而且爹爹辛苦一辈子积累的家产也被知府大人下令查抄,所有家眷全部扣拿入监流放辽东。” “知府大人若是判全城粮商如此也就罢了,为何单单判了我爹爹一个。知府大人当日收到了五万粮款,可是当日并没有返还所有粮商半文,反而行了文让全城捐资救济灾民,其中的猫腻可想而知。”年轻女子恨的咬牙切齿。 高进浑身发冷。任何好与坏都是相对的,自己觉得做了一件大好事,不想在另一部分人眼里是大坏事。那做事的标准是什么呢?用道德来做标杆是最不靠谱的,看来还是要完善法典。 打了地主,地主家里的孩子自然与你不共戴天。李自成一路打地主进了北京,待其失势,马上被全国的地主抛弃,最后还死在地主的手里。高进仔细的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子,胖乎乎的虽然没有太多的姿色,但是养尊处优多年,也算有些气质。 “你准备去京城告状?”高进问。 “嗯,我去告御状?”年轻女子举着一本《大诰》骄傲道:“太祖大诰四编二百三十六条,陈大道以诰天下,使臣民知畏而不敢轻犯。今日我正是要去问京城问问登州知府的判决公不公。” “登州府衙役不发海捕文书来抓你?”苏单有异议。 “我是出了嫁的,与娘家律条上自然再无关系。不过如今我也已经休了夫家,自然与夫家也没有关系。我孔珍这次一人做事一人当,只为我娘家求个公告。我会先去通政司,若是不行再去拦皇上的车驾。” 年轻的孔珍一脸执着,让高进有点刮目相看。高进知道通政司是明朝的信访局,直接对皇帝负责,不过越级上访为避免无赖诬告,按规定了要打五十大棍的。 高进怀疑道:“就孔姑娘这身子骨,受了了那五十杀威棍?” 孔珍一脸坚毅:“爹娘于我生育大恩,这点皮肉之苦算什么,只要他们能得到公道,纵然是要了我的性命也无妨。” 听着孔珍的话,高进心有感慨,又想想打屁股总比满清的滚钉板要好一些,叹息道:“既如此,你安心歇息吧,明日再到了雇车的地方再说!” “谢谢官爷!”孔珍长跪伏地再谢。 “苏管家,前面有盗匪拦路!”侍卫们在马车外高叫。 第312章土贼 “些许几个土贼,驱散了就是,怕什么?”高进不以为意的说着,同时向苏单挥了挥手。 苏单掀开马车的门帘,马车上的人一起往外看去。 “这么多!”一车人望着密密麻麻的火光和拥挤的人影同时失声。 探路的锦衣卫正在前方挥舞着绣春刀大声的呵斥,做出击杀的模样,反被密集的棍棒长矛给打的后退。高进一拍脑门,道:“快下车,骑马走!” 孔珍恐惧的紧紧拉着老仆妇的衣角,颤抖的向高进哀求道:“奴家不会骑马,官爷救我!” 高进顾不得和二人纠缠,将马车内的东西简单收拾下,丢给侍卫,下了马车跳上长青。 因为要装文士,马背上就一把文士剑,高进提在手上试着挥舞了一下,感觉还结实,看来独孤信用心找了把好剑。 拨马回过头,高进注意到两个女人依旧很恐惧的相拥坐在马车边上。 高进很同情的看着孔珍道:“如果不想被土贼吃掉,就赶快下来!侍卫,将这两个人绑在你们马上。” 阎千户也三下五除二的装束停当,带着手下策马过来围着高进打着转,叫道:“高贤弟快走,被围死了就完了,现在地方治安真是糟糕,回京我一定弹劾他们!” 孔珍将老仆妇推上一名侍卫的马,自己却跑到高进身边拉着高进的腿道:“吾愿与公子同乘。” 高进也不多嗦,一把提起孔珍拉上马背。众人弃了马车,打马就跑。除了护卫的锦衣卫和侍卫受了点轻伤,倒还没什么损失。 长青跑的快,高进刻意的压住马速,防止身后紧紧抱着自己的孔珍不会掉下来。在马车里还倔强的小女人,现在如初生的小猫一样乖巧,紧紧的从身后抱住高进,一声也不敢吭。 没饭吃,强壮一些的灾民在无奈中纠合在一起成为了土贼,一群群的去攻打村寨,做着无本的买卖,做惯了手上的案子多了,也就失去了本性成了惯匪。 乡村里盗贼四起,利用险要的地形常年作乱,动乱的社会环境造成更大的社会灾难,民生凋敝,自然更没有人种田。缺吃少穿的大环境中,最倒霉的还是老百姓,性命甚至不如草芥!稳定压倒一切,真是精辟! 在土贼们得意的呼喝声中,高进一伙狼狈的顺着驿路快马而去,丢下两匹可怜的从驿站征用的马车成为了土贼们的战利品。 “车上没有银两与粮食,马车也是驿站的,一点都不值钱!就两匹驿马还不错,大当家!”小头目向膀大腰圆、面目凶恶的大头目叫道。 “算了,本来就不是来拦路打劫。拉上马车继续走。明天晚上就能到海边。到了登州,吃好喝好,走啊。”膀大腰圆的大头目大喝一声,群匪们精神抖擞的继续前进。 山东曹州府榆林土贼头目,原本听说登州府有人放粮想去打点秋风,昨日听听驿站的线人说那里的饥民抢了登州府的粮食,觉得找到了知己,心中大喜连夜赶路去打秋风。 土贼头目坐上马车,躺倒卷起地上的毡子裹了自己,大咧咧向一边屁颠屁颠的小头目道:“继续走,我先睡会!” 几千土贼挥舞着各种武器,举着火把,杠着不知刚打劫了何处取来的财物继续前进,而这种景象在明末的大地将越来越多。 各地本有土贼,陕甘又出流寇,流寇往往笼络土贼作为向导并与之分赃。土贼知道流寇走了,本地就成了自己的天下,也乐意与流寇结合。 到了明朝后期,乡绅往往也与土贼勾结,或者结伙成为本乡最大的土贼,有的甚至打着保全乡里的名义,公然的做汉奸。 在1644年的山海关之战中,永平府的乡绅余一元等人还是三面特务,一方面帮吴三桂募饷输兵,另一方面积极帮助联络多尔衮,同时还派人向李自成示好。 干完一切坏事后,这些有知识的人的专家还知道一定要掌握话语权。于是余一元等人还编了本《山海关志》,说自己如何的不得已,同时对满清入关大大的有功,完全忘记了反而留下了当汉奸的证据。 历史的大道,又哪里是一家之言的书本能决定的呢! 高进人在马上,在黑暗中随着前队奔驰,心思早就飞到了土贼故事。不知不觉一众人狂飙了二十里,从驿路旁的另一条道不知拐进了何处。 夜已经很深了,阎千户示意众人停下来清点人数,稍作休息。 阎千户跳下来,提着孔珍的两个包裹过来,同时找高进交换进京路线安排的意见:“原本我们走的这条驿路是朝鲜国使臣每年上贡走的,我倒是陪着走过几次。朝鲜国使臣登岸后,一般在登州盘桓十日,然后经登州-莱州-潍县-青州-济南-德州,然后走水路到天津,改陆路走通州进北京。” “现在春旱,运河里哪里有多少水,一定拥堵的很。”高进笑道。 “贤弟果然睿智,登州距北京陆路为一千八百里,时间上我们来不及走平日的路线。我建议我们不走水路,直接从德州过黄河,从河间府陆路进京,以我们的马力,六天后进京,可以赶到开考前三天到。”阎千户道。 高进给长青喂了一把黑豆,道:“全听阎千户安排。只是不知道我们现在何处?” 阎千户让手下提了一盏小马灯过来,打开驿站图认真查看,估计了一番,指着地图道:“刚才过的新城铺,现在还没到朱桥驿,看来这条路是不到朱桥驿了,再往下走可以拐回驿路上,应该是莱州东馆驿。” 阎千户细心的收好地图,指着面前的马灯赞道:“这物件真是好用,贤弟送我的一打被认识的好友抢了个空,我自己就剩下一盏。只是烧菜油,没有贤弟提供的煤油亮,烟还大。” “煤油我也很少,要是能在陕西延安开火油的地方搞上原油,将来那还不富比王公。”高进感叹。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阎千户大感兴趣道:“此话当真!” “当真。若阎千户有货,只要你负责运到南北货市场,就上次我给你看的大铁皮桶,一桶二百斤,油我出五两银子,有多少我收多少,运费我还出一半。若是合作的好,自然还有更多的生意可以做。”高进握住阎千户的手真诚道。 阎千户知道高进是做生意的能手,无意间靠上,这辈子的富贵是可期了,喜笑颜开的使劲握住高进的手,道:“高贤弟你就看好吧!” 正说着,前方探路的几个锦衣卫面如死灰的策马跑了回来,迟疑的大声道:“大人,前面那村子十分古怪,走了几户都是门洞大开,但是没有活人。” “难道都逃荒了!”阎千户道。 “村口有一些新坟,屋里还有些尸体无人收尸,恐怕是时疫!”为首的锦衣卫终于恐慌的说了出来。 高进闻听浑身一震,脱口而出:“鼠疫!” 阎千户也是寒毛大起,狂呼:“上马!快走!” 所有的人比刚才还仓皇的跳上马背,掉头往回就跑。 自万历八年开始,草原与农耕区水乳相融后,大同地区首先就发生了鼠疫,然后就是山西全境,万历十年传到河北,京师大疫,同时传入山东和河南北部。虽然下一次大规模的鼠疫要从崇祯六年,也就是1633年开始,但是小规模的疫病一直断断续续的在各地爆发。 高进突然很同情在山东、在宣大、陕西、山西等北方地点做根据地的穿越者们,因为鼠疫,即使在后世也是很棘手的问题,在这个时代,对民心士气的打击更是毁灭性的,看起来穿越在这些地方的穿越者们应该没有这么风光,更别说行军打战进入疫区了,战无不胜自然也不可能。 不过看起来队伍中的所有人都知道疫病的可怕,阎千户很快让先前探路的几个锦衣卫独自回新城铺住几天,带着高进一行仓皇的连续跑了几个时辰,冒险走了原路,直接冲进了莱州府。 进了城,高进放下身后的孔珍。孔珍红着脸,带着老仆妇一起拜谢了高进,自雇车去京城。 阎千户抓着高进带着所有的手下进了浴室好好的冲洗干净,吃了饭,到驿站换了新马,给高进和高进所有的手下都配了驿站的新马,扬长而去。 高进心里也是很抓狂的,很担心自己因为和那几个锦衣卫站的近就出了问题。好在一路奔波了好几天后,队伍里的人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所有的人才放心下来。 而这时,已经到了北京城外了。 第313章**** 明末的北京城规模宏大,一副坚城威严无敌的气势,以至于比高进晚三年站在城下的俄罗斯人图敏涅茨写道:“北京城如此宏伟,骑马绕城走一圈也需要十天时间!” 夕阳下,高进站在朝阳门外,驻马四望满心感叹。比·奇·小·说·网·首·发不过因为早就看见过南直隶的恢宏与江南各城的繁华,不至于过于惊叹,在此时的高进眼里,京城只不过是一个忧伤的符号,况且这座城没有他念着的人,毋须喜爱也毋须留念。 自然,十多年前从欧洲小城堡长途跋涉来的传教士利玛窦可不会这么想,即使是北京城外一眼望不见边际的林立的普通商业区,也会让利玛窦兴奋莫名,仿佛后世中国人初次到纽约的感觉。 想起满清进城后将把所有的汉人赶出了现在京城,靠着南边的城墙又起了一座城来安置,高进心中一点伤感。 如果不是孙大炮号召革命,城中之城的鞑坦城将在每一个城市中都能找到遗址。割裂的社会,根本不如现在边境上民族之间那般自然的交融。 高进想着在台湾、海参崴自己治理的城市中,蒙古族、建州女真、高山族、汉族还有各种民族和睦的生活战斗,心中欢喜,心思大家都是生活在中国的土地上,应该同舟同济一起生存。大洋外的土地才是广袤的,那才是要开拓的空间。 “高贤弟,我们进城吧!紧赶慢赶,还是比计划晚了两天,明日考生就进场了,我们还要速去准备。”已经和高进好的能穿一条裤子的阎千户,伸手递了一顶漂亮的帽子过来,帽子边沿飘着非常精细的面纱,可以看见外面,但不透灰尘。 高进笑着接过戴上,看着同样戴着的这样面纱的来往人群,笑道:“千户大人费心,春季多风沙,此物甚妙!” 众人谈笑着打马,高进就这样第一次进了北京城。 会试在北京内城东南方的贡院举行,三日一场,每场必须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三场所试项目,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与乡试相同。 第二日,休整了一晚的高进迈着方步,基本算是被阎千户拖着进了贡院。贡院点名核对的考官和军户看来是早就关照过的,草草给高进搜了身,直接丢个号牌,让高进自己去找房间。 阎千户眉开眼笑的看着高进走了进去,嘴巴都笑的合不拢,转身回去向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复命去了。 “高学弟!”“高学弟!”“高学弟!”“高学弟!” 高进惶惑间感觉身后有人叫,回头看竟然是东林书院的同门李应升、魏大中,还有一群平日也在东林书院一起吃过饭,只是连名字也记不起来了同门学兄。 高进机智的叫道:“魏学兄,李学兄,还有大家也来了。” 同学相见,包括那些“大家”见到书院最有钱的主,都是分外的高兴,大家围在一起互相作揖行礼。 高进笑道:“各位学兄,贤弟有礼了!” “黄尊素怎么被拦着还没进来,我们看看去?”李应升扫视了下人群,指着贡院门口道。 黄尊素正在门口郁闷着。门口点名核对的考官也正眯缝着小眼,上下打量他,嘴里念念有词道:“名册(明朝的准考证)上说你是身高六尺,面白微须,但是你胡须这么长?” “考官大人,我的胡须自进京以来一直都没有修剪,虽然长,但是您看看,确实只有几绺!”黄尊素很无辜的将脸前的胡子举起给考官看。 考官怒斥道:“微者,无也。汝师未教你读过朱熹的书吗?” 黄尊素年少,气的满脸通红,又不敢出声,眼里就要泪奔。 “《论语》中云:孔子微服过宋。照大人的说法,岂不是说老夫子一丝不挂、赤身裸体经过宋国了!”同学中年龄最大的魏大中站了出来,反唇相讥。 考官脸上一红,大声叫道:“反了反了,是你是考官,还是我是考官,若是捣乱就把你们架进外面的站笼里。” “学生们学业未精,恰巧听闻老大人刚才说到微字之注解,一时好奇向老大人请教,还请老大人体谅。这位黄学兄是学生们同学,我们愿意联名为他做保。大人,不如这样,还是学生们联名写个保书,后面等着点名入场的考生还这么多,不耽误老大人的功夫。”高进站出来,憨笑道。 考官眼光一柔,借坡下驴,道:“还是这位懂理,就如此!哼,要怪,只能怪这位学生报来的名册描摹不准。” 一场小风波顺利化去,众人恢复了开心,三五一伙的去找号房。 高进和李应升、魏大中、黄尊素走在一起,谈论着分别之情,讲着讲着,就问起周顺昌和周宗建怎么没来。 魏大中老脸一红,笑道:“周顺昌和周宗建两年前就如高学弟所预料中了举。哦,我的号房到了,我先进去了,待考完了我们也让高学弟预测一二。” 高进豪迈道:“没问题,我做东!” “你最富,自然你做东!”李应升、黄尊素哈哈大笑,各自寻了自己的号房。 高进转了几圈,好不容易在贡院角落的角落的角落,找到自己的号房。房顶破落,墙壁老旧长满了青苔,看起来下雨天还漏雨,还是近来勉强铺了层席子才挡住了漏洞。 因为在北京城,独孤信在此还没有太多的势力,想来也没有什么办法打点。 阎千户那边只是奉命拉人进考场,在这帮武夫的眼里,写文章是才子们的本能,就和武夫肯定会抡刀一样,至于贡院里的事情,这帮粗人哪里会理会,想都不曾想到。 案桌上依例摆着三根蜡烛,房间里除了考试用具并无其它用具,习惯了被优待的高进满心失落。 高进一下体会到了领导要失去权利的那种失落感。与众不同,这就是权利的好处。要让一个人主动放弃权利,那是多么的难。 满心凄凉的高进摇了摇头,将个人的荣辱抛开脑后,告诫自己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自己来到大明原不过一小茶壶,几年来做下偌大的家私,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摸摸被褥还算整齐,高进脱了外套,摸进去大睡起来。查房的考官带着军士巡了房,呼点人名,查了号牌后,让军士闭锁房门。木质的房门上开了一个大洞,是用来传递考卷,接受考官、军士监督和送饭的。 高进有银子,自然让军士送最好的饭菜,这也是贡院的生意。那些穷学生,就只能自己带几十个馒头窝头,就着腌菜慢慢吃。 这日无事,高进只是吃了睡,睡了吃,养精蓄锐准备明日好好考一番。 阎千户可是忙坏了,先是马不停蹄的向骆思恭骆大人报信,然后被骆大人带到乾清宫里和皇上报告。 愁眉苦脸的骆思恭低着头,不敢多看同样苦恼坐着的万历皇帝。 阎千户托了办高进差事的福气,头一次随着骆思恭和皇帝三人在房间里议事,深感龙恩,满头大汗,低着头站着不敢吭声。 “微臣试探了些今年的会试主考,也私下了找了好几个考官,但是都被拒绝了。皇上,非是微臣不用心。只是那帮文官,遇到这种事情总是冠冕堂皇的一个跳的比一个高,他们说谁是忠臣就是忠臣,说谁奸臣谁就是奸臣,有时候连皇上都骂,实在没有办法!” 看到皇帝的脸色不好,骆思恭继续苦恼道:“微臣办事不利,还请皇上责罚。只是帮人作弊,真不如上阵打仗畅快,要不皇上就发微臣去辽东替皇上守边,建州女真的努尔哈赤最近有异动。” 万历皇帝的眼睛里射出一股精芒,道:“何出此言,朕知道你的能力。朝鲜之战,你曾率部出征。出征前,兵部尚书石星居然不知日本何国,丰臣秀吉何人。” “是你,骆思恭,带着锦衣卫在三天内就把所有日本军队的指挥官、带兵数和打仗特点的情报收集到位。后来锦衣卫探得日军军粮所在地,协同出战的明军烧毁。日本在朝鲜最后的撤退,锦衣卫功不可没。” 骆思恭满心欢喜与温暖,真心的回禀道:“全赖皇上的信任,微臣不敢居功!” “所以,这件事情,我相信你有办法。待会你去向郑贵妃禀报一下,具体的做法以后和郑贵妃禀报就好,这种小事情,不用再报我了。”万历皇帝很深谋远虑的将自己先扒拉了出来,剩下可怜的骆思恭低头低声道:“遵旨!” “建州女真马上要来入贡,盯着点李成梁!”万历皇帝看着缓步后退的骆思恭,突然道。 骆思恭眼睛一亮,大声应道:“微臣定帮皇上看好这些****!” 交泰宫,郑贵妃眼神锐利,听着低着头喃喃自语般的骆思恭的言语,只是说了一句话:“这个搞不定,那个搞不定。不能替皇上分忧,那皇上养你们做什么?骆大人的锦衣卫指挥使做的时间太长了不成!” 骆思恭满头大汗,道:“文官不肯,言官可畏,还请贵妃娘娘赐微臣一计!” “这帮文官和言官的屁股难道真的有他们在朝堂上宣称的那样干净?这里是今年的考题,你拿去让首辅做一篇,就说皇上要先看看。如果首辅做的卷子都不中,那是首辅的问题还是主考的问题呢!呵呵呵呵!”郑贵妃说完笑着让侍女送来几张纸,骆思恭急忙收了藏了。 “出了这门,就是骆大人的事了。这试题的份量,骆大人和首辅讲清楚。若是言官闹起来,别说本宫事先没有提醒你!”郑贵妃鲜红的嘴唇一闭一合,血口一般让骆思恭心生惧意。 “微臣明白。请贵妃放心,微臣知道如何做了。”骆思恭低头行礼表白,带着满身湿透的阎千户出了交泰宫。 马车上,阎千户很崇拜的看着面上依旧平静的上司骆思恭,不敢言语。 已经很久没有内衣湿透的骆思恭轻轻的提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心道,皇上连主考报来的试题都给了贵妃,自己还怕什么,心里立即恢复了无穷的斗志,努力做了个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微笑,道:“去方首辅家!” 第314章眼语者 骆思恭的车队在一票锦衣卫的护卫下,在北京城热闹的大街小巷中穿行。除了个别更牛的,一般官员的车驾是不会惹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不过今天,骆思恭的车队还是被一堆拥挤的车马堵住了。 鸿胪寺的老主薄慌忙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小跑到骆思恭的车前行礼致歉道:“龙虎将军努尔哈赤从建州派人上贡,卑职正带着建州车队去会同馆报点贡物,车队中有辆马车的车轴突然断了,正在抢修,堵了骆大人的行程,还请大人海涵!” 阎千户撩开马车的窗帘,骆思恭打晾着诚惶诚恐的主薄,轻描淡写般问:“龙虎将军努尔哈赤此次派谁来上贡?” 老主薄诚惶诚恐的回禀:“派了游击将军何和礼带队上贡!他也算是老手了,在我手上都三次了。” “主薄大人辛苦!既然这样,我们换条路走!”骆思恭笑着吩咐阎千户。 老主薄看着转身走掉的骆思恭的车队,心中欢喜,用袖子擦了把汗。 “主薄大人,这辆车里坐的是哪位大官人?”何和礼带着几个手下出现在主薄的身后。 老主薄的腰杆突然直了,挺着胸膛介绍道:“这可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大人,比你们龙虎将军还要高一品,不过见了我,也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要不然今日还不好收拾了。” “主薄大人在鸿胪寺当差二十多年了,自然在京城也算是个人物。这次上贡,还要主薄大人多多指点,至于酬谢,自然是不会少了大人那份。” 何和礼的嘴上就如抹了蜜,但是不得不承认,送礼的勾当是何和礼最擅长的,谁叫何和礼的祖上也有几位是被女真从大明劫出去的边民,只是过久了,自己都找不到自己的根了,这种情况在当时很普遍,因为没多少文化的传承,自然也无人计较。 “老四,我们去看看车修好了没,不能误了主薄大人的行程计划。”何和礼拉了一把身后的年轻随从,带着手下转身走了。 老四瞪着一双大眼,痴迷的看着京城里的每一处,叹道:“何和礼大叔,没想到北京城有这么大这么热闹,今日我才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 何和礼自然听不懂老四的掉文,不过旁边一老气横秋的童子倒是赞道:“不错不错,老四的成语水平大有进展。” 马车修好,何和礼带着老四和童子上了马车,随着主薄的马车继续前进。 “今日还要忙很久吗?要不要进宫见皇上!刚才我看见了紫禁城,里面是什么样子,何和礼大叔进去过吗?”老四兴奋的问。 何和礼老脸一红,低声道:“四贝勒,大汗做的是大明的龙虎将军,所以我们不是藩属入贡,而是夷人上贡。今日到会同馆交割后,我们就在会同馆开市五日,卖五天的货物,然后再买点郝图阿拉需要的物品回去就好了。” “那就是说,没人搭理我们啊!”伪装成随从的四贝勒黄台吉非常失落。 “上什么贡,我们就是来发财的,自然不招人见待。我们的贡品,鸿胪寺按例会赏还三倍的银子或布匹。再在这富庶的北京城卖上五天的极品毛皮,三大车上千张张上好的熊皮、虎皮、貂皮、狼皮,加上马匹和上好山参,那可是几十万两银子。”何和礼低声笑道。 马车里的人眼中都憧憬着大把的银子,发出灿烂的金光,齐声发出幸福的大叫。 黄台吉很满足道:“做好了这回,大汗应该会奖励我们!何和礼大叔,全靠你老马识道了。” 何和礼很神秘的道:“就这些,那可得不到大汗的奖励。” “那还要做什么?”达海疑惑道。 何和礼看着黄台吉和达海一样专注盯着自己的眼神,得意道:“还要上下打点各级官员,打听现在朝中对辽东的态度,努力让朝中的大臣给我们说说好话。” “这朝里的大臣我们都不熟悉,送谁啊?”达海还很疑惑。 “我们不是还有李大帅呢!”何和礼终于掏出了谜底。 “今晚我们就去看李大帅,上次见他,还是恩多年前了。”黄台吉有点激动,眼中流光一闪。 “那个高神医到现在也没看到人影,听达海路上说当初他的信使回报说高神医会到鸿胪寺找我们,可是人呢?大汗临走可是叮嘱我说一定让高神医给看看。”何和礼有点郁闷。 “也许会来吧,神医总是见首不见尾,不过貌似他信用还好!派些人到各集市散布建州女真马上要开始卖货,等我们卖了货,拿到银子后,带着银子和神医一起再去看李大帅,岂不更妙。”黄台吉做了结语。 会同馆的差事到了,何和礼一拍黄台吉,三人又俯首帖耳的随着昂首挺胸的鸿胪寺主薄进部里报告去了。 高进在号房里打着快乐的呼噜,与此同时,骆思恭正神情严肃的盯着额头微微出着汗珠的方从哲写文章。首辅就是首辅,从中午写到半夜,就完成了一半。 方从哲满意的放下录好的卷子,笑道:“骆大人,天色已晚,剩下的要不明天再做!” 骆思恭满意的将卷子藏入袖中,打了个哈欠,道:“也好,本官也乏了,我睡这里你睡榻上。” 方从哲瞪大了眼睛,道:“条件简陋,怎敢委屈了骆大人。” 骆思恭大笑:“为皇上办事怎敢说辛苦,皇上明日就要,只能辛苦方首辅了。” “来人,送两床被褥,来一壶酒,本官今日与骆大人小饮一杯。对了,给屋外的几位锦衣卫大人也拿一床。” 一直在门外精心胆颤的看着阎千户的方家老管家,应了一声,立即去办。方府上下,现在算是阖府不宁,女眷们聚集在后厅,等候着管家的消息。 得了最新的消息,方世鸿大怒着往前厅就走:“他们居然要住下来,这帮锦衣卫居然要住。他们眼里还有没有首辅。我这叫去找御史弹劾他们。” 管家心道老爷还在后面和人喝酒呢,你急什么,可是又拉不住这个浪荡公子。只能先安慰老夫人和其它家眷各自闭门休息,自己先顾着老爷。 骆思恭是第二天中午与方从哲共用了午餐后才出的方府。正感叹方从哲的才学,骆思恭一脚刚迈出方府的大门,就看到一群御史。 阎千户紧张的低声道:“大人,完了,我们暴露了。” 骆思恭强力支撑,看着阎千户的双眼道,眼语:就你知我知,方从哲这两天也没机会漏口风,怕什么! 阎千户胆气陡壮,大声吆喝:“都围着做什么?散了散了!” 御史们没有人说话,只是用一种愤怒的眼神围攻着锦衣卫。 “本官和首辅大人相谈甚欢,不想出了门还能看到这么多同僚。本官还有要事,先走一步!”骆思恭笑着上车走了,留下人群后得意出来的方世鸿。 马车上,骆思恭掏出所有的卷子,递给阎千户道:“剩下就是你的了,干好了有赏,干错了就自己摘了脑袋。” 阎千户浑身一个冷颤,恭敬接过藏了,坚定道:“大人,都是卑职的分内事,你看好吧!” 已经是考试的第一天,好在高进的房间在贡院角落的角落的角落,偏僻的连巡视的考官和军士都不愿意走近。被一众人惦记的高进,正躺在号房见周公,毫无被人说起打喷嚏的迹象! 桌上一张白卷。高进本就想学着交交白卷,人生的初始都是一张白卷而已! 第315章贡士 高进睡的香甜,到了饭点自然有收了银子的军士送来饭菜。复制本地址浏览http://%77%77%77%2E%62%69%71%69%2E%6D%65/军士做惯了的,也不多嘴,只是把饭篮从木门的下方塞进来就走。 高进也是有点洁癖的,看到早上屎尿桶也是从这个地方拿走的,现在又是同一地方塞进饭菜,心中大不快,将就吃了一点,心想也不要浪费了,伸手习惯的在左右的墙上摸了一阵。 突然想起不是席子隔的墙壁,高进暗笑,这还能难倒我,俺可是长在红旗下,自小看红岩。高进抓起筷子,开始细细的扣着墙砖的边缝,没用多久就很顺利的扒掉了贡院号房的墙角,推了一个大洞。 不过让高进失落的是映入眼帘里的一堆荆棘丛。也难怪,北京贡院除了官生号房六十一间,剩下的九千考棚都是连排的砖砌小屋。考棚简陋,周遭的围墙却分了三重,有外棘墙、内棘墙、砖墙。 高进的考棚在边上,正对着内棘墙,还幸好是偏僻的角落,贡院四角望楼上负责监视的军士也没有发现异样。 悻悻的将墙垒上,高进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终于挖通了隔壁的号房,惊的隔壁一脸菜色、正卖力的干嚼着馒头的穷举人噎着了,两眼发直,使劲的挣扎。 高进钻过墙洞,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上前狠命的抱着瘦弱的书生一顿抢救。 苦逼的穷书生缓过气来,满眼是一张憨笑着营养过剩的脸。穷书生惊讶的指着墙角的大洞。 高进歉意道:“实在无聊,一时兴起,不想扰了兄弟吃饭!我习惯和人一起吃,这些饭菜兄弟请受用些,也算赔罪。” 穷书生也不多言,将饭篮的食物取了几样,将篮子又放回隔壁,又向高进做了个请的姿势。 高进看此人无趣,自己又钻了回来,堆上墙角,反正无聊,反倒认真的开始答卷。高攀龙和诸位同门的教导还记着,藏经阁知识也还记得,高进开始很崇拜自己逐渐练就的好记忆,下笔千言,当然,只求痛快! 三天转眼即过,高进是迅速增肥。可怜的阎千户都是累的人都瘦了一轮。 “锁棘贡试”,阎千户试了三天,连贡院的二门都进不去,这么关键的卷子,还不敢给别人带。想要晚上夜探,里面可是驻扎了京城的精锐军队,阎千户可不想被人射成刺猬。 好不容易等到高进混完第一场,满嘴火泡的阎千户躲在马车里接着高进就回住处去补课。高进见了这架势,也晓得其中利害,倒是老实的观摩了一晚。 骆思恭满意的将高进观摩过的卷子在郑贵妃处用火化了,道:“贵妃,已经做到这地步了,若是考官不录他,我们也没有办法。” 郑贵妃笑道:“主考们的那些糗事,我也不是没有耳闻,过两天就要放榜了,你们还是盯紧点好。” 骆思恭皱眉,道:“也是,这帮文人除了拉帮结派的时候最积极,断稿子基本上还是不靠谱的多。微臣这就去办。” 春寒料峭,贡院的考官们按照划分,每人在考后的三天里要看三四百份卷子,可以说是非常的辛苦。 自然考官们也有轻快的办法,首先是快速的翻阅一遍,找到有毛病的卷子先黜落了;然后是再翻一遍选字写的相对难看的丢给师爷或者读过书的仆役圈点;最后留了能上了台面的。 都是饱读诗书多年的书生,所以除了个别特别优秀的,只能是各有所长,这就要看考官的个人品味了。 当然,高进遇到的这考官个人品味比较独特,大白日里关上房门后每次放四张卷子在方桌上的各一角,拿着鼻烟壶一转,嘴里喃喃道:“都是天定的,要找找天去!” 一个时辰不到,一叠卷子分尽,轮到高进的卷子,就剩下最后单独一张,闲的无聊,拿起一看,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 考官唤门外的忠仆进来,道:“来来来,将此人的卷子全部找来。” 忠仆不一会从一堆废弃的卷子堆里,翻了会找出了高进前两场的卷子。考官一张张看过,抚案道:“虽然第一场卷子有点狂生之态,但总算后两场的卷子出色,看这文风应该是得到了首辅大人的指点。十五岁的监生,也算一个人才。” “首辅!”考官念着心中一动,毫不犹豫的在卷子上画了个红圈。 忠仆见考官五吩咐,禀报了一声去做中饭,出了房门,自挎着篮子去街面上买菜。考试结束了,军士们懈怠了很多,忠仆接受了检查,进出自如。 菜市场说是杀头的地方,但是卖菜的人还是最多的。各种反季节的蔬菜都有,但是价格昂贵。忠仆掂量着手里可怜的银子,想着自己的主子多少年来都是廉洁度日,搞的自己家里也穷苦不堪,只是敬重考官还算正直,一直坚持。 买菜买菜,买着迈着拐进一座小巷,然后进了一坐小房子。 忠仆进屋后,迅速行礼,脸上精气神完全变化。 受礼的居然是骆思恭,阎千户站在一边挥手让房间所有的人出去。 忠仆老老实实的禀报:“回骆大人话,监生高进已经被考官录取了。” “安排你潜伏在一个死板的穷文官身边,十多年来也委屈你了。这次你干的不错,特晋升你为锦衣卫百户,赏银三百两!”骆思恭很开心将面前摆着的官袍和银票一推。 阎千户道:“你还有什么要求?” 忠仆非常高兴的谢了恩,心里想了想要调走的事情,又念着主家虽然穷点,但是待自己不错,想想外面的腥风血雨,还是憋着自己的嘴道:“卑职没有要求!” 站在考官门外,忠仆手里端着一碗红烧肉,心想自己也就是悄悄抽了几张卷子造了个孤例,应该对主家没什么影响,心定了,端了进去。 考官正写着书法,忠仆将红烧肉放下,小心道:“刚才整理发现有几张卷子没有划圈。” “哦,拿来看看!”考官唤忠仆取来试卷,看了一会,用朱砂笔划了几个×,往旁边一丢,道:“老八股,庸才。”眼里看到了红烧肉,嘴里口水出来,道:“买肉了,难道发了银子!” 忠仆心中非常放松,笑道:“早上左都御史家的管家来了,说建州女真来上贡了,和以前一样,给了在京御史每人孝敬了二十两银子,说是表表忠心。见今日的肉好,特意买了些!” “关上门,一起吃!这些年苦了你了,跟着我一个穷鬼过日子,家里都难得贴补!回头拿三两银子回家,给家里人添套衣服,都好几年没有这么大收入了。”考官笑道。 忠仆关好门,坐下给考官添了饭,自己盛了饭,坐下默默的吃,感觉饭菜格外的香甜,突然笑道:“老爷好不容易这次做了一房的考官,将来门生无数,应该会如隔壁的马考官一样好起来。马考官不就做了几次房师,现在风光的很。” 考官好像记起什么来一样,大声道:“丁管家,辛苦你把所有中的考生的名字记下,查查有什么大户!若是家中为非作歹的,我还要黜落几个。” 忠仆肃然起敬道:“老爷放心!” 高进中了贡生,但是高进并不知道。现在的高进也没空想这个。在李成梁府邸,面对着苍老的李成梁,压力还是山大。 第316章成梁 九十岁的李成梁,在病榻上躺着安静无一声,但是配合着装饰豪华到令人发指的房间,还有两旁整齐站列、面部表情肃穆的丫头侍婢,给进屋的人强大的无形威压。 何和礼和黄台吉带着高进随着李如柏进了屋后,何和礼和黄台吉先趴在地上诚惶诚恐的磕了几个响头。高进站在后侧,也不吭声。 李如柏在病塌前道:“父亲大人,努尔哈赤派了四儿子黄台吉和何和礼参将来探望您了,还推荐了位神医。” “好,努尔哈赤可还好?”一股苍老的有点霉味的声音在房间里轻轻响起,让屋子中的所有人都寒毛倒竖。 “父汗还好,就是一直惦记着李大帅的身体。去年底就张罗着上贡,好来探望李大帅!”黄台吉看着儿时的偶像,虽然现在和记忆中的形象完全不一致,但仍保持着孝恭的姿态探头回道。 “有心了。老夫时日无多!建州女真安居边地,要好自为之,否则朝廷随便寻个良将,你们就是亡族之祸!”李成梁说完,闭上了眼睛大口出气。 “谢李大帅指点!”何和礼和黄台吉拜谢,眼里看着高进。 高进看了下李如柏,李如柏示意高进可以前去诊脉。高进上前,说了一句:“李大帅,在下今日就不诊脉了,就做个简单望诊。”然后装模做样的上下打谅了一番。 老话说不能见英雄老矣。满是皱纹的垂死老人,哪里看的出来当年纵横不可一世的景象,当真是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李如柏进带着三人告辞了父亲出来,到偏殿喝茶。 “你们递来的银子,已经按照往年的惯例,给京城里的各个官员送去了,他们都会给你们说好话,朝廷不会派人剿杀你们。不过你们也要注意些。毕竟边事闹大了,京城里众口纷纭大帅也很难帮你们全兜下来。”李如柏坐在上首,仿佛黑帮老大一样道。 “在下替家父谢谢努尔哈赤给府里送的皮裘,难为努尔哈次还记得家父的尺码。家父年老,正用的着。”讲完重话,李如柏又轻轻的安慰了何和礼等人几句。 “李大帅喜欢就好。建州女真真心帮大明守边,对朝廷的忠心天地可鉴,李将军在朝廷上也要多多美言!这次的上贡已经结束,过几日我们就要返程。今日也是特意来向李将军辞行。这里还有张礼单,是单独孝敬李将军的。”何和礼谦卑的掏出一张礼单,递给旁边的丫鬟。 “李将军,这位高神医,在辽东也是一方神医,曾给父汗治好了顽疾。高神医,关于李大帅,可有什么法子?” 没有找到机会问老爹是不是李成梁私生子的黄台吉,放弃了研究自己和李如柏长的像不像的打算,掉头问安静喝茶的高进。 这次请高进过来,可又是万两银子的买卖,幸亏在京城里挣了几十万两冤枉钱,黄台吉也不心痛,但砸了钱总是有个结果。 “要听实话吗?那可不能怪罪于我。”高进放下茶碗淡淡一语,将正满意的看着礼单发笑的李如柏的眼神也吸引了过来。 李如柏放下礼单,道:“这位小大夫有什么见解,还请道来。” 看着三人的殷切目光,高进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专注的取出里面的纯银小盒子,放在桌上小心的打开,露出里面的十二个小小的蜡丸。 “这是我在极北之地练就的神药,每日两丸,连服三日。便可以使李大帅身体康健!别看这药丸小,可是花费了无数人工和高价难觅的药材,每颗价值五十两金子。”高进神叨叨的指着自己科研所最新开发的口服青霉素,想着制药的艰辛,倒是满脸真诚。 “会有如此奇效?来人取四百两金子来。”李如柏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吩咐侍女,心道不就几千两银子吗。 “此药虽好,也不能多吃。温水服用,不可咬碎。李大帅年事已高,此药也只能保他三个月。李将军还要早做打算。”高进说完看着搬了金子上场的侍女,接了金子道:“李将军纯孝,天地可鉴。” “若是有效,本将军自然还会谢你,选一有病的侍女试药。”李如柏听着,心知道高进说的是实情,虽然面上神情不自然,但还是选择相信了。 “找何和礼参将就可以找到我!此药炼好后已经试过,放心无虞。”高进挣了金子,眉开眼笑。 发了笔小财的高进,随着黄台吉何和礼出了府。黄台吉立马抓这高进的袖子道:“此药果真有此奇效!” 高进笑道:“自然!” “剩下多少,都卖给我!”黄台吉已经迫不及待了。 “就四颗,要弄还要到极北之地去,很是麻烦。我的部落和代善、阿敏的人在极北之地死了很多人才采集到的药材。这次是你黄台吉贝勒找我,我才卖的。”高进道。 黄台吉心思是天助我也,原来代善和阿敏确实花了大价钱想要讨好父汗,还好今日我可以先拿到。 黄台吉急道:“二百两金子外,再送你一斤老山参,再送一张上好的熊皮。” 高进为难道:“好是好,但是我怎么和代善和阿敏交代?” “他们求药也是给大汗。你就先与了我。回去我会向他们说道他们求的药我拿到了,自然他们无话可说。”黄台吉眼珠一转,胖人也不憨厚啊。 话到了这份上,高进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心中暗自得意收了代善和阿敏每人两千两银子答应帮助圆谎的任务完成了。 带着六百两黄金、一斤老山参,一张熊皮,高进很幸福了回了新找的客栈,找同学们去酒楼喝酒去了。 恰同学少年,又难得相见,有高进这样的土豪,自然热闹。高进喝的兴起,让老板去请了阖城的美女歌姬,歌舞不休。满街挤满了歌姬舞女的车轿,楼下看热闹的都拥挤了一街,实在风光。 看着高进一伙在长安大街最豪华的酒楼上游戏人生。街对面酒楼的两个房间里,各有各话。 一个房间里是被一帮狐朋狗友围着的方世鸿,看着在南方和自己抢妓女的高进如此风光,方世鸿念着自己屁眼在南方受创太重一直未好全,恼怒今日被抢了风头,恨道:“没想到南方来的高蛮子,到了京城还如此嚣张!” “方公子看他不顺眼,我们就想个办法好好的炮制他一番。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一个平日里跟着方世鸿混日子的跟帮大声道。 “不找几个兔爷开了他屁眼,大爷怎么安的下这口气!”方世鸿叫道。 “这还不容易,我这就安排几个兔爷去他屋里等他。方公子先喝酒,就等着看好戏吧!”跟帮淫笑着离席而去。 隔壁另一间房间里只有三个人,骆思恭带着骆养性,旁边居然坐着阎千户。 阎千户自从办好了高进的差事后,就受到骆思恭大人的器重,骆养性现在也倚重于他,摇身一下变成了锦衣卫的红人,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 “高进这小子倒是潇洒,舍得花银子把满城的歌姬请来和同学一起喝酒。”骆养性很是羡慕高进的随性。 “用海外奇药挣了六百两金子,那是要好好花用一番。只是不知道高进此人还有多少秘密,要好好查下他的底子。”骆思恭品茶沉思道。 “卑职已经派人打探过,高进是有钱的财主,好机巧之物,建了个万博园,结果得到了顾宪成的赏识,收为了弟子,后来成了东林书院的学生,高攀龙亲手调教出来,前两年考到了文武秀才。” “高进经商颇为机巧,靠的南北货市场,不劳心劳力富甲一方。和建州女真的关系,好像是原来在那边行过医,医术颇高,他是外科圣手陈若虚的师弟,上次我们在京城里拿的张若谷是他师兄,也有些独家的手艺。” 阎千户停了会继续道:“高进的手下,养了一群庄丁,除了上次赈灾和我们派出的人起了冲突,平时从不出外骚扰乡里。” “父亲大人,我与高进认识后,感觉此人虽然好财货,但是讲义气,喜欢做点善事,给皇上的商税是交的高的,通州府知县最近为此还得到了优评被提拔了。在时下的商宦中,高进倒算是好的。”骆养性补充了下个人的感觉。 阎千户听了骆养性说完,发现自己和骆养性都情不自禁的为高进多说了几句好话,门外望风的锦衣卫进来,将四周隔壁探听到的动静低声报告,听到方家大公子要炮制高进的消息,三人大笑。 “无巧不成书,高进在南京为救个被****的妓女,曾经和方世鸿发生过争执。没想到今日方世鸿在隔壁就想着整治高进。”阎千户道。 骆思恭想着那日从相府出来,上马车前眼角望见围堵御史人群中出来的方世鸿,心中不快,道:“京城是天子脚下,哪里能让举子出这样的荒唐事。辅相大人的公子是太不成器了。高进要是出了事情,郑贵妃不知又有什么话说。” “卑职会料理好!就让方世鸿自己和兔爷呆一起吧。”阎千户狞笑。 房中一阵欢笑,哈哈哈哈! 第317章心有迹 舞乐齐鸣,佳人穿梭登台献计,旁边还有一众姿色妖娆的妓女们斟酒,真的是快活似天上人间。www.wuruo.com 酒楼诸人喝的正好,觥筹交错间彼此敬酒,祝明日放榜能够高中。高进身边一侧坐着的是黄台吉和达海,也随着高进被沾了很大的光,被祝了不少的酒。 黄台吉胖乎乎的身影后跟着瘦长的跟班达海,随着高进穿梭在每一张酒桌回敬。虽然黄台吉和达海的脑袋梳了金钱鼠尾,但是高进给二人备了瓜皮帽扣着,倒也没人注意。 东主带来一起敬酒的客人,自然要欢迎的。黄台吉和达海感受到了不分民族的温暖。达海的祖上是流亡过去的,今日终于找回了归宿感。 是的,大家本来就是在中国这块古老的土地上一起生存,连语言都一样,有人还硬要分族别,也是被脑门被门板夹了。 京城中有名的舞姬、歌姬参加这样的盛会,又面对的是各省的青年才俊,将来的地方大员,各自使出看家的本事,即使不能迷倒几个抢着为自己赎身,也要让自己的名气随着才俊们传出京城去。 有那没有请到的,自认为有名的舞姬、歌姬闻风非常的不服气,打着车轿在老妈妈的带领下就主动要登场。围的苏单管家吵的不得过,苏单只好来向高进请示接不接。 高进喝的正开心,大声道:“来的都上,赏钱一样。就是晚到要罚酒。演完要下来给每桌的人敬一杯酒。” 莺莺燕燕的一大群京城名妓,穿梭在各个酒桌,让初出茅庐的举人们大开眼界,成为一生中美好的回忆。若干年后,京城宴饮,成为排资历的一种重要依据。甚至连站在酒楼门前的大街上都成为了一种资历。 “当年我在街道那边看着,从精神上参加了京城宴饮。”诚惶诚恐的书生多年后谦卑的向做人事的书生道。 “哦,那你也算是京城宴饮人员,算是我们的人,不过是没过街的。”做人事的书生一本正经,不过这都是多年后的事情了。 随着高进巡了一圈敬酒回来,黄台吉低声问达海:“这些人以后大部分会是朝廷的官员,怎么这么文弱。” “文官治政,武人只管打仗,这是老规矩了。”达海喝的有点多,舌头有点大的回的轰轰响。 高进在旁听着,一把搂住黄台吉的肩膀,酒劲上来,舌头打卷的道:“我亲密的朋友黄台吉,就说李大帅,也不是很孔武有力啊!但是你看大帅四十岁才开始在辽东发迹,不一样御边有功。对了,说起来,李大帅的眉眼和你还有点像那。” 黄台吉脑门如被雷劈过,手中一乱碰翻了空酒杯。 高进笑着将黄台吉的酒杯扶正,招呼一旁招呼的妓女们的侍女道:“上酒,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的同胞黄台吉。” 黄台吉掩饰了情绪,融入了环境心中暖暖状举起酒杯道:“喝酒,我认你这个朋友!” 这一日,所有的人都喝醉了,包括高进。 达海摇摇晃晃的扶着晕菜了的黄台吉,随着人流走了。 达海抬着黄台吉上了马车,大声讪笑道:“今日高进算是亏了老本,好不容易挣来的金子一日就花了一百多两。我看他那苏管家脸黑的能把那些老鸨生吞了。” “我和李大帅的眉眼像吗?”黄台吉醉睡朦胧间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达海愣了,看着打呼的黄台吉反倒沉思安静起来。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才子一聚百金散,醉完直接入宫墙!这人真不能和人比啊!”捂着鼻子坐在高进身边的阎千户向身边面黑着的苏单大声抱怨。 “醉成这样,宫里还要召见?”苏单缓了缓颜色,盯着阎千户道。 阎千户笑道:“这就是上面有人的好处,宫里发来话,要见一见本人,醉的也行。” “我们也能进紫禁城去?”苏单看着喝醉的高进,有点担心,有点兴奋。 阎千户捏着鼻子笑道:“你是进不去了。托了你东家的福气,我才进了两回,今天算第三回。” 苏单有点失落,担心起来的脸更黑了,黑的让阎千户有点害怕。阎千户急忙安慰苏单道:“放心,一定一根寒毛不少的给你送出来。” 紫禁城交泰宫的走廊,一个醉鬼睡在临时铺的被褥上畅快的打着呼,酒气冲天。 来往的宫女一个个捏着鼻子,郑贵妃在屋里陪着万历皇帝,两人喝着茶,淡淡的相望,淡淡的微笑,就如一对普通的世俗夫妻。 “都醉成这样了,何苦还让人给弄进宫里来,让御史们知道了,又要在前朝上聒噪。”万历放下茶碗,伸手摸住郑贵妃的手。 “反正皇上又不上朝,躲着那帮大嘴巴不就完了!”郑贵妃笑。 “不上朝可以,可是折子不能不看啊。这帮御史们,芝麻大点的事情,还要写上一本折子。动不动就讲大道理,天天用这些绳子来束缚朕。朕何尝不知道他们私下里又是怎么做的。”万历皇帝非常痛恨只要别人讲道德的人。 “锦衣卫报高进今日在京城广宴今年的举子,日花百金。真是好手段,只花费百金就一日成名,还混了个好人情,日后也不是个俗人!”万历皇帝一世看人犀利,一眼看穿了高进的用心。 “请了阖城有名的歌姬,不但风流,还有气魄。今后常洵有这样的玩伴也不寂寞。皇上可要教教臣妾如何让他对常洵死心塌地呢?”郑贵妃笑道。 “今日殿试的题目方首辅和主考一起刚报过来,又是老一套,都几十年了也没什么新意?”万历皇帝将一张帖子放在郑贵妃的手心。 郑贵妃笑着翻来了看看,又递还给了皇上,道:“前朝的事情,后宫怎敢干预。只是圣心裁断时念着一点常询就好。” “我知道你惦记福王常洵,我也惦记。如果此人能帮常洵过的更好,我肯定会帮他。”万历皇帝眼角一点湿润,想起常询离京的车队,心中孤苦。 万历皇帝和郑贵妃谈笑中一起又来到了走廊上,二人用帕子捂住了鼻子,一起弯腰盯着睡的流口水的高进,十五六岁,倒一脸老成。 “看上去和常询一样,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知怎么,我就感觉常询的今后就靠他了!”郑贵妃说的煽情,想到福王每年可以从高进这里拿到十多万两银子,自己都被自己爱子的行为感动的泪如泉涌。 万历皇帝爱惜的扶住郑贵妃,停了半响,道:“朕答应你!” 万历皇帝令侍女将郑贵妃送回房间休息,自摆驾看折子去了,说万历不勤政,那还真是污蔑啊。 皇帝一走,屋内休养的郑贵妃眉眼一变,唤侍女道:“请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大人来。” 在交泰宫外等候了半响的阎千户苦逼的又跑了一趟,陪着骆大人进宫,呆了没不久又急匆匆的陪着骆养恭找方首辅去了。 高进在宫里睡了一大觉,没睡醒又被宫里送了出来,被等的心焦的苏单眉开眼笑的送回客栈。 客栈外,热闹非凡。一群京城的官二代、官三代们和依附在浪荡公子们身边的跟班、帮闲正聚集在客栈外等着看热闹。 “方公子怎么还没来?哥几个都等了这么久了,再不来就走了。”一官二代将手上的折扇一拍,很不满意的朝接下方世鸿龌蹉事的跟班道。 跟班很无奈的朝着街口张望了一阵,答道:“方公子说是在旁边的客栈休息下,怎么还没来。算了算了,方公子有事情,我们先上去。今日给大家开开眼,看看今日风光的高监生背地里还有什么龌蹉事!” 第318章潜规则 应殿试举人高进,年十五岁,系南直隶通州府人,由学生应万历四十一年南直隶院试中式入南京国子监,蒙圣恩由南京国子监监生应万历四十三年会试中式,今应殿试。谨将三代脚色并所习经书开具于后:一、三代,曾祖飞,不仕,故;祖费,不仕,故;父斐,不仕,故。二、习诗经…… 紫禁城内的保和殿,高进埋头写卷,认真的填写着自己瞎造的简历。 一大早就入宫,随着众人又被折磨了好几个小时,高进的脑袋都有点秀逗了。幸亏卷子和格式都是现成背下,反复温习了一个月。 这个月高进资助送走了全部落选的举人,告诉黄尊素等人明年都能中,然后就是闭门读书,也是有阎千户老爹一样天天在耳边唠叨,不看也不行啊。 自然,李大帅的病很快好了,使用了跨时代的药品,什么病都好了,但是虽然好了但是依旧孱弱,年龄大了,就是这个样子。李如柏派人来致谢,想再买剩下的,但是剩下的已经被黄台吉揣着回辽东了,只能作罢。 时间在蹉跎中就从三月到了四月,北京城的春天历来是来的晚的,高进很自然的通过了复试,因为所有审卷的考官都发现高进卷子扑面而来的熟悉味道,且挑不出明显的漏洞。 今日的殿试,大汉将军把守,御林军把宫门,御前侍卫来回巡视,八名主考大臣在场内坐镇,三百名考生都非常安静的在答题。 方首辅很威严的坐在保和殿外太监特意为他搬来的椅子上,候着可能出场巡视的万历皇帝。 主考官们坐的无聊,一人向旁边相好的考官低语道:“方首辅大公子的丑闻听说了没。方首辅居然还不请辞,也算是脸皮厚。” “事情都出了一个月了,京城里到处传的沸沸扬扬,想不听说都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与三四个男子行淫,听说还都是兔爷,真是世风日下。”另一主考满脸鄙夷,嘴里说的精精有味。 “听闻当日是一贯跟着方大公子的跟班帮闲,带着京城里的公子们去看今年南通州府一姓高的监生的笑话,最后反倒当堂抓住了方公子。此事必有蹊跷?”旁边的另一名主考主动凑过来道。 “我听说是当时满京城的官二代都看到三四个兔爷围着光屁股的方大公子,而方大公子一脸享受的样子。事后北平府的衙役查了,那间房子是方大公子自己定的,兔爷是方大公子派的跟班亲自请的。至于为什么请了全城的官二代去看就不知晓了?”又一名考官加入了讨论。 “为了什么?方世鸿为人嚣张,指不定得罪了京城哪位公子哥,买通了他的跟班让他出丑。听说那个跟班当日就不知道逃哪里去了。” “通州府那个高监生,听说就是个土财主,当日在京城一掷百金大出风头。京城里的公子哥们哪里能服下这口气,自然攀咬他。只不过没想到那日这监生喝的烂醉,非吵着让管家拉到紫禁城外等皇榜,好戏演完了才回来。”资深的京城八卦者,主考官做了深度发言,让所有的听众恍然大悟。 “记得高监生居然中了,坐哪里?”一考官问道。 “就那?坐上次复试的位置。”另一考官低声道。 “哦,长的倒还英俊,年少多金!听说会试时候他那房的考官,居然得了他一张价值上千两的上等熊皮,说是慰劳考官寒夜批卷艰辛,这么好的学子,不发都不行啊!”一考官情不自禁道。 “那考官就是御史钱有春,在京城了苦熬了十多年,就一套朝服是好的,剩下所有衣服都有补丁。家里就剩下一个忠仆管家,平日里穷的连肉都吃不上几回。天天在菜市场转悠,等到菜场散了,拣点剩菜,再买点别人剩下的菜帮子度日。” “左都御史可怜他穷的实在没有官样子,赏他今年做了考官。因为他穷的出了名,也没人和他争。我听闻的是,高监生上门的门师礼给了一百两金子。这下钱御史真的是有春天了。最近我管家在菜场遇到他那个忠仆,居然换了新衣,也****提着排骨回府了。”主考官打开了话匣子,原来官越大,八卦信息越多越准。 “明年会试的考官就更难争了,其实京城里的官员们都很穷,特别是东林一系,那个不是穷的底掉。今年也就是钱三春走了****运。就如我们,靠的这点俸禄,批了这些卷子也没有什么门师的名分,倒还不如去做会试的考官。” 一考官羡慕嫉妒道,并将剩下的话及时掐断,放在肚子里,“我们也穷,也要做富户的门师!” “怎么不算,复试的时候是我阅的高进的文章,发现全篇老成,架构完整,看起来仿的是方首辅的路数。我这个圈,画上去,也是认可。今日若是高进答的不错,我自然还是个圈。我两个圈,难道比不过钱三春一个圈。就算他现在的卷子上有八个圈,那也有我一份。”另一考官讪笑。 听了这考官意犹未尽的话,所有的考官都沾须而笑。 主考官感叹,又正色道:“京官清苦,没有什么油水。俸禄低,大家全靠门人弟子或进京官员的拜礼。要是没有什么产业,日子真的很难过。不过殿试为国家大事,若是高监生并无才学,大家画圈就是渎职。若是有才学,自然是为国家选贤。” “卷子都封了的,谁知道哪份是高监生的?”考官们纷纷自辩。 主考官正说的热闹,一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低声道:“皇上传谕,今晚必须把卷子阅出来!” 众考官惊诧的站了起来,方从哲迈着方步从殿外进来,拱手道:“皇上刚派人传话,就不过来了。今晚各位考官辛苦,明日公榜!” “臣遵旨!”众考官无奈的接旨。 高进考了一天,人都烤糊了,回去草草吃了就睡了。 紫禁城乾清宫,烛火通明,八个考务大臣坐在案几上流水线一般的改卷。乾清宫上首,方首辅陪着刚审查完今日折子的万历皇上谈笑着今年科考的趣事。 考务大臣们心里都奇怪的很,皇上平日里一贯不喜欢同时见很多朝臣,今日居然转性了。 “还有多少没批?”万历皇上问身边的当班太监王安。 “回皇上,还有几十份。”王安一直注意关注着考官批卷的进度,立即回道。 “哦,取份好的朕看看!”万历皇上精神大作。 王安恭敬的取了一份画的圈多的呈上。万历皇上认真的看了,笑道:“不错不错,假以时日,都是很好的臣子,把名次好好排下,授官的时候让他们去能所长的地方。” 很快,考卷批改完毕,拆除了密封,一个个名字显露出来。画圈不同的也罢,遇到画圈数目相同的,考官们为了名次又互相争执起来,一改平日里和睦的景象,互相攻击你是偏袒老乡,他是偏帮同党,朝堂又变成了菜市场。 万历皇上皱着眉头看着方首辅。方从哲大吼一声:“成何体统!皇上在此,自有圣断!速去把名次排了,有异议的放一边。” 八位考务大臣意识到了不妥,在主考大臣的带领下立即闭嘴,迅速的完成了工作。 万历皇上让方从哲将有疑问的排名给排了。方从哲是惯会混稀泥的,采用了折中的方式,虽然不一定很公,但总算是让考务大臣们都闭了嘴。 王安让小太监排好名次送上,同时将画圈最多的十份卷子送上。 万历皇上笑呵呵的看着名次,心中惊讶的看见高进的卷子在前十名。万历皇上不动声色的将卷子一一翻看,更意外的发现高进的卷子是四份画满圈的卷子之一。 万历皇上讪笑的将高进的卷子递给方从哲看,方从哲看的满头大汗。万历皇上笑道:“此人虽有才学,但是放荡不羁,不适为官,给个进士出身,点个翰林回乡去吧。” “皇上,按祖制翰林还需要朝考?”方从哲心中大喜,暗道终于被皇上逼着做完了一笔买卖。 “此人不必了!朕不见他!”万历皇上被老婆逼着做了回弊,心中有点不爽。 方从哲急忙将名次表上高进的排序调整到二甲的中间,递给万历皇上。 同时,一直在旁边候着的考务官们心中惊讶,给了二甲的身份,又直接点了翰林,这么大的恩宠,又说不见他,这是什么来历。 万历皇上沉思了片刻,调整好了状元探花榜眼的人员,道:“若各位无异议,就这样了!” 方从哲将名次给诸考务官看了,众人均无异议。万历皇上笑道:“诸臣辛苦,赐夜宵,每人赏银五十两。方辅相一百两。” 考务大臣们吃着美味的夜宵,看着面前的一锭大元宝,心里美滋滋的,一夜的辛苦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方从哲拿到了封口费,闷声大吃不吭声。 万历皇上完成了郑贵妃的任务,龙心大悦,笑道:“听闻现在京城里流行百金宴,京城的公子哥们这个月都开了五六场了。朕也不能薄待了自己的臣子,今日就开个五百两的夜宴。” 所有的人都大笑了起来。 天明,放榜。所有的监生考中的,都不需要进紫禁城谢恩,只在紫禁城外跪谢就可以了,各领了各自的官身各做各事,各走各路。 所以为一个人备着的事情,可以同时方便一大群人,这就是潜规则。 高进走不了,因为郑贵妃有请。 第319章梃击 交泰宫,高进这次是自己清醒的走进来的,不过比带路的太监都走的熟练多了,高进甚至记得当年自己在哪一根柱子下面欢快的睡了一觉。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 陪行的阎千户非常惊讶高进对宫里表现的比自己还要熟悉。只有高进心知,后世故宫用学生证可以半票的时候,自己是到京必去。 还好明朝的跪礼没有“我大清”的多,高进随着阎千户向郑贵妃行了大礼后,就被赐了座。阎千户反倒被吆喝到外面候着。 高进恭恭敬敬的坐着,偷眼观察着正看礼单的郑贵妃,上了些年纪的白净漂亮女人,典雅沉稳,衣着华贵,梳着非常别致高雅的发髻,满头金翠珠宝,一层一层纷繁华丽又不失庄重,浑身上下有张金莲一样大家女子的味道。 “不知这些小东西能不能入贵妃娘娘的法眼,实在让贵妃娘娘见笑了!”高进憨笑道。 “高进士有心。庞保,换福王昨日新送来的信阳毛尖。刘成,将这些极品老山参送些给乾清宫去,说是新进翰林高进送给皇上泡茶养身的。”郑贵妃看在高进送了二百两金子,一斤上等辽东老山参的面上,又高看了高进一眼。 二个谨慎的人互相打量着,太监庞保忙碌的换茶,太监刘成则将桌上的山参盒子盖上,选了卖相最好的一些抱了去乾清宫。 郑贵妃端起茶碗打破了沉默,一边介绍了是福王昨日新送到的新茶,极品的信阳毛尖;一边问道:“高进士如今点了翰林,不知在京城还有什么打算?” 高进笑着回道:“贵妃面前,微臣说句心里话。京城城大人多,居大不易。待事情一了,我就准备回去继续做我小地方的富甲翁,天长地久自在逍遥。至于福王的股份,贵妃尽可放心。” “天长地久自在逍遥!”郑贵妃喃喃复述了高进念的这句话,心中甚安,感觉高进还算靠谱,继续试探道:“朝中的事情,本宫几十年来也见得多了,起起落落多少变故。本宫今日得势,若是本宫不得势,高进士又该如何?” 高进向四周的侍女张望了一下,郑贵妃知高进意思,留了一亲信嬷嬷下来,剩下的全部挥出宫去。 高进小声道:“贵妃护微臣一时,微臣护福王一世!微臣家传神卜,在年前占了两卦,一卦算到今年四月福王府里兵变,已经提醒福王早做准备。” 郑贵妃脸色惊变,兵变的事情,是前日发生,当日平定,昨日晚间福王派信使才将情报夹在茶叶里送到,今日朝堂上还无人知晓。 在郑贵妃黑黑的眼神里,高进低声继续道:“另一卦算的是找福王下手不得,为洗清自己,元凶马上又要在京城里搞出事来。贵妃娘娘将会元气大伤,还要早做提防。” 郑贵妃手脚发凉,厉声道:“敢欺负到本宫和福王身上,本宫一定要他们好看。”郑贵妃神态严厉,吓得旁边的嬷嬷不敢喘大气。 “敢欺负到贵妃的头上,怕也不是什么善类。只怕这宫中那位就不是什么善类。贵妃娘娘提防即可。”高进说的缓慢,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让郑贵妃听的失神!没办法,信息量不算很大,但是字字诛心。 高进是被郑贵妃送出宫门口的,吓的阎千户一愣一愣的,骆大人来也没这大面子啊。 回去的马车上,高进从怀里拿了一根金碧辉煌的金簪看了看,阎千户下巴都掉了,道:“郑贵妃头上的发簪,高贤弟如何得来的?” “娘娘赏的啊。”高进很惊讶阎千户的反应,道:“娘娘知道我老婆多,赏了我七八根。”哗,高进从怀里掏了一秀帕,露出帕子里放的亮闪闪的一堆发簪。 阎千户彻底崩溃了,眼馋的看着高进守财奴一般将每一根金簪都仔细查看了一遍,又放进了怀里,心中发誓一定要把延安府的石油做到手,过上和高进一样的生活。 阎千户这就叫受刺激了,比后世很多人强的是阎千户还是自己想办法努力去争取,而不是只向社会无条件索取,却从没想到自己为社会的发展做了些什么。 阎千户在暗自励志,高进则闭目玩味着即将要发生的明末三大案之一的“梃击案”,一个叫张差的从未离开过本村的砍柴打猎的村夫,被太监领进了京城,又带进了紫禁城。 张差想来现在已经在京城了,高进暗笑。历史上那帮史学家都说是郑贵妃唆使手下太监找的人想打死太子,也是,这是让世人看到的真相。 万历皇帝肯定是烦透了下面这帮做事情没智商的大臣们,帮大臣们先擦了下屁股,把张差先杀了,掩盖了太子找人自伤以求自保的真相。 为什么自保,因为“梃击案”前一个月甚至说不到半个月时间发生的“福王府兵变”是两个千户带队,以官长为首闹事的兵变在万历时代的明末是极其少有甚至可以说是罕见,因为缺饷缺不到福王府的千户身上。 所以,“福王府兵变”才是打开“梃击案”的钥匙。******们见郑贵妃风头正盛,搞了兵变想做掉福王,结果不成。想想事情可能败露反过来勾连自己,太子干脆把水搅混,找人拿根木棍来谋杀自己。 ******们利用了舆论,引导好空言道义的东林党等各党人士一起把水搅合的更混,气势汹汹控告外戚郑国泰“专擅”,正好给感觉郑贵妃一系有点做大的万历皇上一个口实。 “梃击案”的结果是郑贵妃输了,身边两个亲信太监被杀,外戚势力被削减。但是郑贵妃哪里是这么好惹的,只要福王没事,她都可以忍。 ******们以为自己赢了,欢天喜地的有拥立之功。以至于忘记了是万历皇帝为了老朱家的江山放的水。太子登基前就想搞死福王,太子登基后自然更会下手,这是郑贵妃不能忍受的。 所以“梃击案”是“红丸案”的因,“红丸案”是“梃击案”的果。 甄可以毒死老皇帝,郑太后自然可以很轻松的搞死新皇帝。原因就是,谁想动福王都得死!这点崇祯就比较聪明,进宫当日什么也没吃,连睡觉还握把剑,登基后还迅速将宫里清洗了一遍。 最后一案“移宫案”,背地里还是郑贵妃和前朝******们的较量,否则以李选侍的身份,在紫禁城里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移宫案”让郑贵妃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孤儿寡母,被人欺负,一群不要命的文臣同样为了操纵十五岁小皇帝的权利,捋着袖子撕破了脸和老娘们干架骂街。 满朝非议之下,郑贵妃清醒的知道自己已然无操控朝局之可能,从此,就彻底隐没于后宫。 但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魏九千岁在“移宫案”中大受刺激,有朝一日权利在握,立即对君子们举起了屠刀,好好的出了口恶气。 不过,哪个太监敢自呼自己为九千岁呢?还不过是文人们捧杀的把戏。一个圣旨就能做掉的阉党和大敌在外劫掠公然报假大捷消息的文官相比,自然后者更可恨。 崇祯同志受了刺激,杀了一个又一个,一直杀到没人为他干活了,只能自己动手把自己挂树上了。文官固然该死,崇祯何尝不该死。大明也该死,可怜的是中华文明! 高进一声长叹,掀开马车帘子,看到一傻乎乎的男子握着一根棍子跟着一个老太监在街道上漫步。 该来的还是会来,高进长叹一声,放下帘子,拍醒身边正做白日梦的阎千户道:“走喝酒去,我做东!” 第320章第一刀 锡林郭勒草原的初夏,一切都是那么嫩绿。高进已经有一连串各种身份,从古北口混出关是分分钟。 一入草原,心胸无比宽广。高进快活的策马驰骋,将身后紧紧追随的王闻土一票人甩的老远。 终于摆脱了京城的琐事,高进就如离开了樊笼的鸟,用心在草原上翱翔。 到了一条清澈的河流边,高进跳下马背,让长青独自快乐的去玩水,将马背上的毡毯往地上一铺,开始享受七彩的阳光。心自由,人才自由。 京城里不用说正闹哄哄的,可怜郑贵妃果然被栽赃,正天天在万历皇上面前哭泣,心内暗骂帝王无情,对高进的预言之准感觉心惊。 辽东也是闹哄哄的,不同的是喜气洋洋。 吃了黄台吉重金购回的神药,努尔哈赤的拖延未痊愈的病情没几日就好了,又焕发了无穷的斗志,已经大刀阔斧的宣布八旗成立了。 听了何和礼对朝廷里各种情况的汇报,得知李成梁要翘辫子了,努尔哈赤在汗王府初步划分八旗,准备成立八旗的高层会议上,豪迈的笑歪了嘴。 “大汗的做法,看上去想要打仗啊?”被黄台吉抢了献药之功的代善和阿敏现在是死党,两人站在汗王府五大臣后面窃窃私语。 “李大帅要死了,大汗也许是怕辽东有变,赶着展示实力给辽东的各方势力看!”阿敏猜测。 “有变,会有什么变。现在的大汗不去打别人就不错了,还怕什么有变!”代善不屑道。 “备战,下个月。本汗就带阿敏、代善、额亦都、安费扬古、费英东,领两黄旗、正红旗、正蓝旗,攻打额赫库伦城!”努尔哈赤大声宣布,汗王府内群臣听到有仗打情绪立即雀跃起来。 “儿臣愿意带正白旗随着大汗一起出征!”黄台吉主动站了出来请战。 “汝心甚佳,但还是和何和礼、扈尔汉留下来看守郝图阿拉。散了吧!”努尔哈赤宣布散会。 汗王府的人群散尽,空留努尔哈赤一人呆坐在汗王的大椅子上看着左近的窗户发呆。阿巴亥在后面厅里等着开饭,久久的不见人来,急忙上前殿查看,却发现所有的侍从都被赶到了殿外。 阿巴亥悄悄的推门入内,反身掩好门,轻轻的走近,看着凝望着窗口的努尔哈赤,眼中泪两行。 阿巴亥掏出锦帕,轻轻的帮努尔哈赤抹去眼中的眼泪,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努尔哈赤坐着。 “阿巴亥,也只有你不问本汗,就能知道我的心事,就能够帮本汗排遣心事。”努尔哈赤握住阿巴亥的手,真心赞叹。 “李大帅年纪大了,迟早是要走的。是人,谁没有那一天。只要汗王有李大帅的勇气,自然可以超过李大帅。”阿巴亥握住努尔哈赤的手,鼓励安慰道。 “本汗是在李大帅的帮助下发迹的,那段时间本汗全心依附李大帅,以抓杀父仇人之名,杀遍了整个辽东,打出了名头。待本汗初步统一辽东各部后,本汗和李大帅一起控制了辽东,还被封了龙虎将军。” “本汗心知,李大帅对本汗有再造之恩。可是这么多年了,本汗任劳任怨的帮了李大帅多少,两清了!李大帅死后,辽东就是我的天下,我就不相信,朝廷还有比我的兵能打的兵!” “前段时间辽东官员还不准我们的人收获柴河、法纳哈、三岔三处所种粮食。虽然那是汉人的地,但是我们抢粮本来就是习惯。忍了这么多年,终于不用再忍了!” 做了多年小媳妇的野猪皮,突然感觉到家中睿智的长辈不见了,自己从此要靠自己手上的刀,维持现有的生活,压力很大啊! 收拾起对李成梁的眷恋,努尔哈赤拉起阿巴亥道:“我封了镶白旗给阿济格,待多尔衮和多泽则大点,我也会封他们为旗主。” 阿巴亥笑道:“多尔衮和多泽还小,等他们长大了再说吧!” 热闹的郝图阿拉城,唯一有一个地方是不热闹的,那就是圈禁在高墙内的褚英。可怜的褚英已经被关了两年了,时不时的还要喝点黄台吉送来的灰酒,健康状态一直不算很好。 知道部队又要出征了,褚英也是兴奋的向努尔哈赤上书要求做个先锋立功赎罪,结果没人搭理,只能在高墙里发发牢骚。 伟人说的好:“牢骚太盛防肠断!”褚英是个粗人不懂这个道理,所以,努尔哈赤让黄台吉留守的时候将褚英的肠子好好弄一弄。 苦逼的、曾经的太子褚英就这样永远的在世界上消失了。 高进歇够了,正和王闻土一起烤全羊,听王闻土介绍小半年的发展情况。 刘贤学在青石城干的不错,二千骑兵训练的很不错。乌拉那拉云生带的二千骑兵也搞的有模有样,已经能够担任起防护海参崴的责任。王闻土这小半年还是到处跑,将草原的地形搞的熟悉。 王闻土贼笑着道:“巴音塔娜住在青石城,快活的都不走了。总督大人下一步先去哪里,去青石城还是叶赫,还是海参崴?” “肯定是去叶赫?”林木桶在旁边大笑。 高进心中一阵苦痛,割下一条羊腿啪的丢进林木桶的怀里,道:“快吃,可堵不住你的嘴!” 三人哈哈大笑,正这时,哨马过来道:“附近有只商队,山西范家的,有二千匹骆驼,五百匹马!” “干死他!”高进一股泄火全部发泄了出来。 天黑了,商队依然在前进,所有的人都很紧张,为首的范队长范永斗正在不停的给身边的亲信打气。 “范东家,那可是二千骑兵啊,全是精锐!快想想办法吧!”马队的队长是老江湖,看着气势有点不对。 “再等等,等天黑了。我们将丢下其他的商家,带上细软往回走!我们去插汗的大帐!只要能保住命,我们卷土再来!”范永斗咬着牙狠狠道。 高进站在高坡上,看着夜暗中黑色的洪流,面上冷笑,心道,第一刀,就从该死的汉奸开始吧!这就是攘外必先安内! 第321章挖煤 在旁边磨刀霍霍的跟随了大半天的马队呼啸而下,让神经一直紧绷的商队终于承受不住。 林三才带的一千马队分了雁行阵还没掠到商队附近,驼队就已经如同炸窝的蜂巢一般,分了好几群分头逃走。 范永斗看准了时机,带着心腹的三百马队掉头往插汗大帐的方向逃去。王闻土一直等着这只最大的马队逃的方向,向高进一举手,带着早准备着的一千马队奔腾而出。 林木桶和跃跃欲试的三百侍卫很期盼的看着高进。高进笑道:“这样的商队,哪里需要你们!你们选个地方扎营吧,把今天早上买的羊全烤了,等大伙回来吃!” 果然,没有悬念的屠杀很快就结束了,首先是一般的商人、驼手、打手抓了四百多,被林三才用绳子拴着全部拉回了营地。 “总督大人,只喊了一嗓子说跑了的杀无赦,就全投降了。一个都没走脱。全在这里了。这些走私商人还真是没几个有骨气的。”林三才抖落开斗篷,兴奋的汇报。 “大爷、大爷,我们都是手无寸铁的商人,饶命啊!”一群商人跪地求饶。 走私商哪里有骨气。高进想着后世的稀土,走私量比海关量要大一倍,挖的到处环境污染,卖个最低的价钱,最后肥了少数人。什么时候才能有非洲人饿死不吃转基因的风度。 想到居然沦落到和非洲比风度,高进烦着呢,一点都不想听到这帮自私的人装腔作势的呼喊,道:“只要听吩咐,不会杀掉你们。三才,把他们丢到旁边看起来。” 王闻土也带着队伍回来了,不过看起来厮杀的比较凶狠,个个手中提着的大刀都在滴血,有的还明显受了不轻的伤,还有的明显阵亡了,用氅裹了回来。 “伤了五十多个,战死八个。总督大人,今日遇上的都是些亡命的家伙,就一个人投降,其他的已经全部屠掉了。” 王闻土撕下打斗中划破的长氅,用脚踢了移交身边跪着的一个汉子,接着道:“真是些惯匪,手头子很硬。不但伤了我们的兄弟,投降后还暴起伤人,老子差点还着了他们的道。” 高进沉声道:“没有几把刷子,这帮人敢跑这么远。把伤亡的人员安置好,让大家喝酒吃肉休息。” “大爷、大爷,我们都是手无寸铁的商人,饶命啊!”跪在地上的汉子铆足了劲的哭号起来。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跪着的貌似忠厚的高大汉子,高进一时好奇道:“你叫什么,哪里人士?” “在下范永斗,山西介休人士,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三岁小儿,为了讨生活,才走远路行点小商!”范永斗一边说,一边斟酌着每一个字,心里暗自对表达的效果感到满意。 “行了行了,我们总督不会难为你了。别在这里哭丧了!”林三才刚把自己抓的俘虏丢在旁边,回来又听到有人在总督大人面前哭号,大啦啦道。 “哦,你就是范永斗,帮建州女真销赃的事情做的爽吗?”高进笑道。 林三才一愣,知道自己会错意了,这个,是有案底的。 范永斗脸上一僵,带点私货卖给夷人这个秘密大家都知道,但是能够熟络到帮助夷人销赃,就不是一般的关系了,没有几家在做,自然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高进哈哈大笑,“三才,去造个十字架,把这个范永斗绑在上面,然后架在两匹骆驼之间。记得在他头上插块牌子,就写奸佞小人。记住不能让他随便死了!” “我不是奸佞小人,我不是奸佞小人。”范永斗挣扎号叫中被林三才拖小鸡一样的拉走。 “苍天有眼,世界会因我而改变吗!”望着一轮清辉,高进轻轻一声叹息。 带着骆驼队,高进也走不快,到了青石城先歇脚。刘贤学在那里张罗的不错,和王腊根的买卖一直在做,张星火铺开的辽东情报网和潘耿的急脚行也配合开了。丐帮在辽东也有了几个据点。 青石城内堡的平台上,清月的明辉轻轻的洒下,照在高进的床前。巴音塔纳温柔的趴在高进的身旁道:“你走这半年,一切都还顺利。” “顺利就好!你现在哪也不去,呆青石城,不怕你男人来把你抓回去!”高进笑。 “他有了新欢,才不会来找我这个旧爱。草原上这几年雨越下越少,牲畜长的很不好,何况我这里还有这么大家族人要吃饭,他自然装做没看到。插汗的金刚白城那边水草多,自己在那边过好日子。” 巴音塔纳说完撒娇嗔道:“在外面的大寨里哪有内堡方便。总督大人,请把内堡赏给小婢吧!” “泰松公主的行宫,哪里敢赏。只是你要住,就住进来吧。不过要听刘参将的话,闹了矛盾不好!”高进有点担忧。 “刘参将那里早没有问题了,就是等你这个小冤家认可。”巴音塔娜高兴道。 “难道你们……”高进张大眼睛看着巴音塔娜有点怀疑。 “讨厌,不是我啊。是我族里一个巴彦的女儿,人长的很漂亮的,已经许给刘参将了,就等你来主持婚事。”巴音塔娜掐了坏坏的高进一把。 高进大笑:“好好,明日就办。办完我就走,你随我去海参崴玩几天吗?” “干嘛不去!”巴音塔纳又一次的开始索取,高进哀叹此女战斗力真强,转身应战。 第二日,青石城的大会议厅,高进召集诸将议事。 “青石城所有我们的牧民都走?”占布和刘贤学都有点惊讶。 “都走!草原饥荒会越来越严重,只要到海参崴,我们的船可以救济。青石城作为草原与辽东的一个生意场,下一步巴音塔娜的人留在这里。贤学要在里面做好教育工作,把人教育过来。投靠过来的牧民也要教育。”高进道。 “总督大人,要是巴音塔娜反对我们动她的人怎么办?”刘贤学担心道。 “没有什么,昨日她已经同意了。下午你就娶你的心上人,同时成为她任命的新管家。现在他族里人的事务都是你在分配,应该没什么问题。”高进笑。 刘贤学红了脸,道:“卑职领命!” “如果有人入侵,打不过就跑!记住,以后可能要不太平了!”高进正色道。 “喏!”刘贤学大声接令。 “占布,你要去开个新城!”高进对有点寂寥的占布道。 “新城?在哪?”占布高兴的问。 “在伯力那边,野猪皮正准备去那边帮我们拿下来。所以我们不能缺席啊!”高进说的认真。 又有仗打了,所有诸将认真的听着,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草原上,一直绵长的队伍向远方挺进,移动速度不快,可以说是边放牧边行进。 和其他牧民不同的是,在队伍中,有一座十字架树在两匹骆驼上,十字架上绑着一个晒的黑黑但是胖乎乎的人,天天时不时的高呼:“我是一个贪图小利,忘记大义的人!大家不能学我啊!我后悔啊!” 喊到差不多的时候,被绑的人会和旁边的看守道:“该吃饭了。”看守就会把他放下来,一起吃。有饭有肉,还有汤。被绑的人吃饱了,美美的睡一觉,睡醒了再叫看守绑上去,继续叫。 当高进知道范永斗活的这么爽的时候,下巴都差点合不上。 林三才委屈的指着高高挂着的范永斗解释:“总督大人吩咐不能让他随便死,所以卑职就放的宽松一些?” 高进咂舌:“能做一番大事,果然有番好心性,到了海边我们那个煤矿,让他做挖煤的头子。” “谢总督大人的恩典!”范永斗在十字架上高呼。 高进急忙装了没听见,带着林三才走,“他们的家眷地址都知道了吗?” “都知道了。这帮家伙以为我们要去拿赎金,个个兴高采烈的写了。哪里知道我们要把他们家眷全接去挖煤。”林三才一阵怪笑。 “不让他们知道挖煤苦,怎么能让他们知道挣来的这些昧心钱不应该呢!”高进长叹。 “谢总督大人的恩典!”被委任了职务的范永斗,激动在还在十字架上高呼,激动的声音迎着落日的余辉,沉入黑暗的边沿。 “乌拉娜拉云生参将带着队伍来了!”哨马报告。 第322章伯力之战 一个黑乎乎的脑袋被丢了出来,“满州兵若英勇可来战。”额赫库伦城(现在的伯力城)墙上,额赫库伦女真们爆发出大声的嘲笑。 不用说,城墙下所有的人都知道劝降失败了,努尔哈赤黑着脸下令:“额亦都,去正红旗召集勇士,听令攻城!” 额亦都大声接令,带着亲兵策马而出,跑出军容严整、旌旗飘扬的镶黄旗,来带正红旗的队伍里,吆喝代善准备重甲死士冲锋。 代善看着额亦都往身上一层层的套着铁甲,有点不服气心中腹诽:“为什么不叫正黄旗和正蓝旗去,阿敏的正蓝旗现在的实力完全比我的高。”嘴里却大声道:“某愿意与额将军同往!” 安费扬古注意观察着额赫库伦城上的防卫情况,毛遂自荐道:“大汗,臣愿意带领正蓝旗的勇士配合额亦都攻城。” “去吧,我会让费英东带正黄旗的勇士支持你们。我们几个老家伙一起上。”努尔哈赤大声道。 安费扬古策马而出,经过正黄旗,跑过雄壮的大阵,找阿敏准备攻城。费英东则径直来了正黄旗,召集了三千弓箭手,列阵准备。 阿敏骑着马陪着安费扬古站着,等待攻城的战士穿甲。看着镶黄旗中间混杂着一只规模不大的黑旗部队,试探问道:“一路来就看到还有黑旗。大汗新规定了八旗,怎么还保留了黑旗?” 安费扬古随意道:“大汗以黑旗起家,自然不会放弃黑旗。现在的黑旗完全是大汗的亲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个个精锐。看起来大汗将来还想不断扩大黑旗的架势。” “正黑旗、镶黑旗!又是两旗啊!”阿敏心里想起了父亲舒尔哈齐曾经带领过一段时间的黑旗帜,心里一阵的不舒服。 长号响起,战鼓齐鸣。额亦都和安费扬古从正红旗、正蓝旗的阵中带着套了三层甲的一千重甲勇士手持刀斧而出。 同时,费英东带着的三千弓箭手组成的大阵缓缓压上。大阵后后跟着扛着大量云梯、推着橹车的汉人包衣,向伯力城的城墙出发了。 战场上杀气大胜,努尔哈赤带领的三万多人的本阵,爆发出大声的呼喊:“杀!杀!杀!攻!攻!攻!” 努尔哈赤满意的看着己方严整的军容,笑着对正黄旗的固山额真,自己的亲信阿敦道:“怎么样,是不是可以一鼓而下?” 阿敦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道:“还要看看城上的守卫程度。若是和抚顺所那样,就不可能!大汗,我们的汉人包衣怎么这么瘦弱,看上去都很久没吃饱饭了。” “去年收成不好。否则我们何必这么早出来抢。若是今年收成再不好,今年年末就有人要吃不上饭了。实在不行就要杀掉一批,你看如何?”野猪皮轻描淡写的一句,到了年末建州女真的清庄编庄活动中,多少个被认为不堪养的汉人人头落地。 阿敦听了心中有点发寒,拱手道:“全听大汗的安排!”心中腹诽,要是杀了汉人包衣,那些汉军旗的人会怎么想,光旗丁就有好几千,闹出事情来杀不杀。 在努尔哈赤与阿敦的谈笑间,费英东已经带着三千弓箭手来到了额赫库伦城下。 弓箭手们拉圆了大弓,瞄准了城上。费英东大喝一声:“放!” 铺天盖地的箭雨,如漫天而来的飞蝗一样,向城中扑去。于此同时,城上的箭也射了下来。 双方密集的箭雨甚至在城墙的上空碰撞在一起。双方对射,一连交换了十来箭,城上守军相对城下的建州女真战士甲胄要差,死伤的相对更多,一下就交代了二三千守城的士兵。 平心而论,建州女真的弓箭箭头的质量,那是相当的好,而城上守军的箭头,居然还有少量骨制的。 看到城上的回击明显弱了,包衣的头子催促着包衣们冲上前去,将二十来架云梯搭上了城墙。云梯轰的一声砸在城墙上的垛口上,云梯上的大铁钩子紧紧的抓住了城墙上的垛口,城上的人想掀下去都很难。 同时,撸车也靠在了城墙下,一群包衣们拿着锄头铁铲,开始拼命的做拆迁活,卸下一块块的城砖。 额亦都和安费扬古催了重甲追着包衣们踉跄的脚步,爬上包衣们架起来的云梯,蜂拥而上。 正红旗的人率先登上了城墙,很轻松的守住了一段城墙。正蓝旗的人跟着也上去了。城墙上,额赫库伦女真的援兵开始反冲。 一个额赫库伦女真勇士,手持巨斧,勇猛无比,光着膀子带着百来个本族的战士,一斧下去剁倒一个,杀的正红旗的白甲们屁滚尿流,有吓破胆子的干脆自己跳下城去。 额赫库伦女真勇士冲了一阵,不但连续夺回了好几个垛口,还推翻了两座云梯。 费英东看见翻倒的云梯和惨叫着摔落城墙的死士,大叫着令身边的弓箭手瞄准敌方勇士位置的城墙覆盖射击。 一阵箭雨,虽然同时射死了几个倒霉的满洲军士,但是、将那无人匹敌、所向披靡的额赫库伦女真勇士和精锐手下扎成了刺猬。 正红旗的白甲们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又顶了上去。 眼看攻城进展还是顺利,努尔哈赤大笑道:“额赫库伦城也就如此,一鼓可下之地。” 砰!砰!砰!火枪声突然传来。站在城下正高兴的催促着手下往上爬的额亦都和安费扬古,惊愕的向着城头望去。 城头上一片白烟,紧接着是城头上自己人恐惧的大叫:“火枪,冲上去!”然后又是爆豆一样的火枪声。一阵喧嚣后,就是额赫库伦女真人冲来的声音。 随着额赫库伦女真的冲锋,城头上也竖起了一块块门板挡箭。然后是城头上云梯一架架被掀了下来,还在梯子上的人顺着梯子翻倒了下来。留在城墙上的二百来人,在爆豆声的火枪声中变成了尸体,有的直接坠落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同时砸在额亦都和安费扬古的心里。 “红毛人?”费英东看的清楚,几个红毛人熟练的使用火枪在城头上探出了半个脑袋,朝着最后一架云梯放了一排枪,然后又缩回了脑袋。 有了门板的掩护,额赫库伦女真从其他城墙赶过来的援兵源源不断的拥了过来,加上红毛人火枪前锋,很轻松的将攻上城的队伍给全部赶了下来。 费英东虽然组织了几次弓箭齐射,但是敌人已经有的门板围护,效果不佳,待额亦都和安费扬古带着重甲战士们撤回,所有的弓箭手也后退暂作歇息。 城墙下,建州女真只剩下困在十几辆橹车里的几百汉人包衣,冒着滚木和石头、火把的攻击,继续挖墙脚。 “大汗,城墙上突然出现了红毛人,火枪非常犀利。打的又快又准,正红旗损失了二百零七名勇士,正蓝旗损失了二百五十八名勇士。两旗伤者尚未统计。”额亦都单膝跪地求大汗发落。 努尔哈赤大怒:“额赫库伦女真居然敢勾结红毛人,怪不得高神医往北采药,人员伤亡惨重。继续攻城,让他们看看建州女真的利害!” “喳!”一帮武将拍打着马蹄袖子。 “儿臣愿意先登!”代善自高奋勇。 努尔哈赤很欣慰的同意了。 就在这时,额赫库伦城城门大开,冲出一支马队,气势汹汹的杀向正在前阵聚集休息的三千弓箭手和不到二千的重甲。 努尔哈赤大怒,策马而出,轮着巨大的斩马刀大声喊道:“跟我来!” 远处一处山包上,好几百望远镜如后世足球场边并排的照相机一样排列着,高进领着自己王闻土和乌兰阿拉云生手上部队哨官以上的将校,正在围观。 “热闹啊!这下野猪皮要惨一阵了。”占据了观看好位置的王闻土用单筒望远镜看的津津有味。 高进使用的望远镜最大,有炮筒一样的粗,正皱眉看着城头上活跃来回的红毛,心中忧虑。 “额赫库伦女真骑兵里面也有红毛人,看来红毛人在这里不少啊!”乌兰阿拉云生发出了同样的疑惑。 高进离开了望远镜,来到自己的临时座椅前,躺倒晒太阳。 侍卫们好奇的围着高进的望远镜轮流看稀奇。 “城里冲出的三千兵马留了一半下来了,野猪皮前阵的弓箭手死了一半,野猪皮算吃了个小亏。”王闻土呵呵笑着凑近了过来。 高进眯缝着眼睛道:“三万八旗,留不下三千骑兵,谁说女真满万不能敌。” “总督大人,我们还在这里看大戏吗?”王闻土笑道。 “看,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为什么不看,所有的哨官以上人员都要给本哨人员讲解战例,同时所有的人都要讲对策。就说王副总兵,你觉得你和野猪皮对阵,胜算几何?”高进问道。 王闻土低着头琢磨了下,摇头尿遁。 高进呵呵笑着,心思早就飞到叶赫去了。公元1615年的大事,在高进的心中就这么一件。 第323章强暴 额赫库伦城破的没什么悬念。biqi.me代善和阿敏两头小老虎一东一西,中间又有额亦都和安费扬古两只老老虎,城上的兵虽然勇敢,但是根本不够甲坚刀快的建州女真玩的。 晌午时分,额赫库伦城破,全城一片火海,满城鲜血与各种凄惨的哭号。又一次证明了自己武功盖世的努尔哈赤得意的站在大帐外看着一队队押过来的女人和孩子,和阿敦一起心满意得的哈哈大笑。 高进站在高岗上,遥望着漫天的黑烟如人间地狱一般的额赫库伦城,摇了摇头,翻身上了长青,带着人马直奔叶赫而去。 努尔哈赤还要去征服使犬部,高进可没功夫陪他玩,派了云生回去和王列山一起守城,自带着王闻土的两千人马奔叶赫城而去。 野鸭湖的七月,流光溢彩中依旧,只不见当夜的月光。高进一行在月色中到达,在月色中扎营,在安静的月色中沉默的睡去。 “唐虎,敬酒!”天明,高进带着王闻土等人祭祀去年在此战死的兄弟,二千人马肃穆的站立,沉默的将手中的钢刀与钢枪举起,虽然还不算是很规整,但是已经算的上初具规模。 叶赫城里静悄悄的。这一年叶赫部的收成也很一般,幸亏两城剩下就六万人,侥幸还算够吃。 虽然布扬古严禁人再跑,但是投奔自以为“光明”的人依旧如雨后春笋一样,让布扬古的严禁如筛子一样。 一年来两城的人又悄悄跑了一万,三分之二跑去了郝图阿拉,三分之一去了青石城。这样,去了青石城的有二万多人。 跑到青石城的叶赫部人,经过了刘贤学一年的初步教育,高进这次让占布带着全部去了海参崴。顾三台在二万人里组建了一只一千人的马队,练了一年倒还也有个样子,被高进派到海参崴去继续锻炼。 红瞳部落的大旗到了,暮气深深的布杨古很快也到了。 高进带着卫队随着布杨古进了西城,随着红瞳部的到来,西城中难得有了欢乐气氛, 坐在贝勒府的大厅里,高进发现叶赫本族的长老都少了三分之二,其他部落的人就更少了,叶赫的破败可以想象。 歌姬出来唱歌,又是一名叶赫的漂亮姑娘,不过看起来没有东哥的修为,这就是歌手与天皇巨星的感觉。 看起来满场的人也都知道这一点,对歌曲都不屑一顾,只是高声的互相劝酒。 一个侍女轻轻的朝高进低语了一声,高进随着出来,穿过熟悉的回廊,来到了后院小楼。 兰雅如一片云彩,站在院中,让高进恍然,有不现实的感觉。草原上的女人,果然还是在草原上才能更滋润。 “夫君,你回来了!”兰雅俏俏的笑着,像一直在院中等候,从不曾离开。 高进握住了兰雅的手,关爱道:“等格格出嫁了,你随我回家去吧!” 兰雅低了头,不语,一个清澈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兰雅,还不给你夫君上茶!” 兰雅低头去张罗上茶,高进静静的站着,看着房梁下美艳偷心的妖孽,心中酸楚。 今日的东哥穿的很素,长发垂髫,简单的如不在待客一般。一缕缕青丝随风,轻轻的飘摆,自在随意。 “你还好吗?”高进想了半天,想到了这个词语。 “我还好,这一年,你好吗?”东哥轻轻的走了过来,不自觉的轻轻抚摸着肚子坐在院中备好的椅子上。 “还好!”说完,高进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坐着陪着东哥发呆。曾经的情人之间再见,难道就要荒芜成如此吗,高进心中一片酸楚。 时间和距离可以把再熟悉的人变成陌生,所以要和领导搞的好,还要天天和领导在一起。要和美女搞的好,需要天天献殷勤啊! 高进鼓气勇气道:“你还要嫁?” “嫁!”东哥淡淡回了一声。 高进无语,只是从怀中抽了一根郑贵妃送的发簪出来,道:“也没什么,这是大明的第一夫人赐的,给你!” 东哥用一只手绕着头发,一只手轻轻的拉着,只是用眼瞄了一下,笑道:“别的女人用过的,我不要!” “我以为你会喜欢!”高进有点气馁。 “你来了,我自然就喜欢!”东哥道。 高进无语,将发簪放在两人之间的桌上,接过兰雅递来的茶水,苦苦的品了一口。 “明日,我就要嫁了!”东哥幽然道。 高进捧茶的手一歪,倒了一身的水,慌忙跳起来狼狈的打,嘴里道:“不是要到秋天吗!怎么改了?” “建州女真那边一直说要抢亲,以现在叶赫的实力,还真不是对手。让明军护送,也只是一个名头,若是建州女真来抢,城里这些明军哪里是对手。你来了,正好就送我出嫁吧!你愿意吗!”东哥清亮的眼神,静静的看着高进。 在这样的眼神面前,高进是没有反抗力的。 “既然东哥你定了,那送就送吧!”高进胸前贴着湿漉漉的一大块,悲催道。 “明日出发吧,嫁妆其实都准备好了。今夜我会让哥哥准备好,吴达哈叔叔会主持其他的杂务。为叶赫,我就能做这么多了!”东哥终于流露出一丝哀婉。 再无话,高进随着兰雅出来,和布杨古喝了些闷酒,带着林木桶回营。 林木桶嘟嚷着嘴轻轻道:“听长老们说,东哥都怀孕两个月了,这以后都再看不到东哥格格的舞蹈了!” 晴天霹雳般一声炸在高进的耳中,高进想起东哥不自觉的摸着肚子的模样,愤懑的大喊一声,策马飞奔。 该死的****,怎么就有了呢?男人总是在这时候大骂女人的。只有东哥静静的坐在院子里,想着两个月前莽古尔岱又一次前来送聘礼,并催婚,借着酒醉一路跟到院子里,趁着无人就强暴了他。 男人都是用强的,东哥心里哀叹,他们哪里知道女人到底要些什么。不同的是,东哥以为莽古尔岱就干了很短的一下,没有喝避孕的药水,结果中招了。 兰雅站在东哥的身边,静静的陪着东哥,咬着嘴唇道:“格格,高进应该知道你怀孕了。” 东哥伸手拿起桌子上精美的发簪,递给兰雅道:“兰雅,送给你,你才配的上这么漂亮的簪子!小茶壶的花言巧语现在越说越大了,居然说这是大明皇后的簪子。” 兰雅伸手推辞,从怀里掏出了一根小些,但是同样富贵美丽的簪子满面幸福道:“夫君也送了我一支!说是宫里赏的,一共给了八支!” 东哥感觉无趣,将发簪取在手里,研究了下,发现真的异常的精致,心中好奇,找了印记,发现果然是宫中的物品,叹道:“高进长见识了,还真进了宫!” “夫君不是一般人!格格,他很喜欢你。”兰雅试着再劝一次东哥。 东哥摸着肚子哀叹:“我哪里还有退路!” 城外,林木桶带着三百侍卫在野鸭湖边急追着狂暴的高进,让王闻土等人紧张万分,这种情况的总督大人,一般都会屠一块地方泻火! 可是屠哪里呢? 第324章东哥的殉情方式 正红旗的固山额真五十六坐在篝火边大口大口的啃着羊排,旁边一侍卫轻轻的跑来禀报:“探子已经找到了叶赫送嫁的队伍。离我们还有一天的脚程。” 五十六欣喜的丢下啃了一半的羊排骨,光着脚丫子就往身后的大帐里跳去,边跑边大喊:“贝勒爷,找到了找到了,大汗交代的事可算能办好了。” 代善很不满的从一个女奴的身上抽出身子,扯过衣服来裹住光着身子,闷声问:“叶赫人还有多远?” “还有一天的脚程,快说,具体情况怎么样?”五十六想起没有问具体的情况,转身喝问跟着进来报信的侍卫。 “奴才们仔细的查探了,有红瞳部固伦额驸高进的二千骑兵,明军五百步兵,叶赫部送嫁的卫队和随从五百人,一共三千人。路线和吴达哈密报给黄台吉的一样,看来是先去青石城,再往漠北走。”侍卫讲的仔细。 “这帮笨鸟,既然是嫁给漠北的莽古尔岱,为什么不直接往北走?反而绕到插汗的地盘去做什么?岂不是越走越远。”代善骂道。 “东哥出嫁本来是在九月,这次说是布杨古怕我们抢亲,求了高额驸来送嫁,若不是我们拿到了吴达哈的情报,还真被叶赫人瞒过去了。青石城是高额驸的地盘,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一定是这样。”五十六认为自己分析的对,自我得意的摇头晃脑。 “也对。高额驸回青石城,自然是很正常的。大汗说了,李大帅刚死,大军又刚从外征战回来,不能公开的和明军做对,也不能伤了高额驸的性命,就凭我自己手下五千人,这怎么办?”肥头大耳的代善很踌躇。 “趁夜劫营!”五十六腆着肚子潇洒如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 八月的草原,虽然雨少草长的比往年要差,但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昂然。一支完全骡马化的队伍在草原中迤逦而行,速度不快也不慢。队伍非常安静,安静的如天空中自然撒就的油画。 虽然是送嫁,但因为是秘密出嫁,所以夹在骑兵中央的车队,没有打什么旗帜,朴素的如同任何一只普通的车队。送嫁的明军官兵们由一名千户领着,全部坐在马车里,虽然热点,但是至少不用走路,很是舒服。 高进很无聊的躺在马车上陪东哥下五子棋,心怀鬼胎的吴达哈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只是躲在自己的车里算着什么时候建州女真来接人。 “我又赢了!”东哥笑呵呵的将桌上的棋子一把抓进自己的瓷碗里。 “不下了,不下了!我赢你又要悔棋,最后总是你赢!”高进不满的抗议。 东哥抓住了高进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又闹小孩子脾气了。你是大丈夫,要让我这个小女子的。” “兰雅,快看。有人非礼我!”高进窃笑,引着旁边的兰雅咧嘴嘲笑:“一对奸夫****!” 高进哑然失笑,就看见东哥又去拉扯兰雅,二个女人嘻嘻哈哈的玩闹开了。 转过脸,高进无聊的掀开车帘,看着车外朝林木桶大喊:“到哪里了?” “总督大人,前面又是阿巴嘎山了。过了阿巴嘎山,再过一座阿巴嘎山,离青石城就一天的脚程了。我们车队走的慢!”林木桶穿着内衣,着了半身的全甲,头盔上套着一把高进设计的小伞,八月草原的下午,有点风还不算太热。 “靠近山的时候歇息,注意放斥候!”高进放下帘子,转过身来,突然被一张粉艳的红唇直接堵住了嘴,猝不及防的被压了下去。 好不容易松开嘴,高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得意的东哥,道:“疯了,你有了!” “我就是疯了!”东哥翻过身又压了过来,迷糊间,高进感觉自己被东哥抓进了旱路,心中大吃一惊,只能看着浑身热力四射的东哥不停的运动。 为了叶赫部,折腾到三十三岁了还未结婚。为了叶赫部要远嫁漠北,委曲求全的嫁给一个粗鲁的男子,高进忽然很同情眼前在尽情燃烧自己的东哥。 这样的远嫁,却在一年后死亡。叶赫老女在漠北静悄悄的画上了对辽东历史的影响。高进突然看到东哥的肚子,想到东哥的死因,难道是难产。 东哥运动了一阵,自己服输,象一只小猫一样安静了下来,偎依在高进的身边,两个人任兰雅做着清洁,只是享受着车轮的颠簸声,睡着了。 过了好一阵,高进抱紧了东哥,轻道:“别怕,你跟我走吧!” “我已经是莽古尔岱的人了?你是在送嫁哦。”东哥苦笑道。 “我监守自盗可以吗?”高进放声大笑。 “孩子怎么办?”东哥轻声的质疑。 “随你安排!”高进很豁达。 “算了吧,莽古尔岱会在青石城等我。”东哥突然道。 高进眯缝的两眼情不自禁的睁开,愕然道:“你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 “没有什么,我只是让吴达哈跟着我们。你知道我那个叔叔,他跟建州女真一直有勾连。所以,建州女真肯定在前面的哪个角落里等我们。” 东哥甜甜一笑,继续道:“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如果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和你死在一起,我也是愿意的。高进,我们认识五年了,第一次也是这样一个夏天。” 高进坐起,看着面前闭着眼睛,嘟着小嘴的东哥,心中百感交集,“你叫莽古尔岱来给我们收尸?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固伦额驸,你能给我叶赫什么,我要努尔哈赤的人头,你能给吗?你会治好努尔哈赤的病,你虽然有几千人,但是你也不是建州女真的对手。”东哥闭着眼睛喃喃道。 “努尔哈赤的人头,我给你。但是没有这么快。努尔哈赤称雄辽东几十年,哪里可能这么快一下除去。”高进辩解道,同时心中想着那么多的穿越者造了几把火枪排个西班牙大阵,就认为自己杀遍四方无敌手,可以一鼓而平任何对手,自己却不行,真是惭愧。 “先不要努尔哈赤的人头,先想想活着到青石城吧。虽然我愿意和你死在一起,但是泰松公主不一定愿意做寡妇。”东哥翻身坐起,掀开帘子,往外看去:“扎了营,兰雅,给我梳妆,我们下去走走。” 高进掀开马车帘子,原来林木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营地扎好了,也跳下马车,叫道:“所有哨官以上人员集中开会。” 带着二十多个侍卫一直围着马车站着的唐虎,立刻传令。 王闻土进入大帐的时候,看到的是全副武装的一身戾气的总督大人,满大帐两百多人,都闻出帐篷里气氛不对,一个个噤若寒蝉。 高进抬眼,用手中炭笔指着地图道:“都到齐了,好,立刻开饭。开完饭,全副武装朝这里进军。这里是我们考证过唯一能藏千人以上大军的地方。记住,不要活的。” “总督大人,也许敌人比我们人多,而且我们没带远程火箭。”王闻土有点踌躇。 “刘贤学带了你要的人和火箭在附近,等会做饭多做一千五百人的。”高进胸有成竹,心道,东哥你会安排,我哪里会没有安排。 “既然有火箭,我们为什么还要主动去进攻?”王闻土问道。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何况,这帮建州女真肯定想不到我们会主动去打他们。估计他们都在抓紧时间睡觉,准备晚上来劫营。他们都是听着三国演义长大的。”高进一阵大笑。 帐篷里也是一阵哄堂大笑。 第325章二擒代善 “贝勒爷,红瞳部的人冲过来了!”山坳里建州女真大营值班的侍卫仓皇的冲进代善的大帐报告。 正和五十六一起喝着酒吃着肉的代善,手中握着酒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谁冲过来了?” 侍卫着急的喘着气,急声道:“固伦额驸的人,就在大营外了。” 话音未落,就听得天空中传来巨大的呼啸声,然后就是连贯的爆炸声。其中,一束红光在代善的大帐外闪起,然后是爆炸,大帐迅速的燃烧了起来。 代善和五十六见势不妙,什么都顾不得拿,只是抓着刀冲出大帐。 冲出帐外的代善和五十六都看傻了,斜阳下到处都是呼啸的巨大火箭,刚才还错落有致的营地居然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 乱成了一锅粥的建州女真骑兵们如无头苍蝇一样在营地里乱窜,有的身上还着了火,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代善和五十六匆忙的披上身边卫士脱下来的甲胄,着急的大喊,“慌什么,上马迎敌!” 纷乱中,代善和五十六聚集了五六百人向营外冲去,身后正红旗的各个千人长,也努力的集合着部队尾随了过来。 营外,高进很安静的带着王闻土等二千骑排了个月牙阵站着,看着刘贤学指挥三百火箭手发射火箭。 看到代善带了五六百衣衫不整的人马从烟火中首先冲了出来,刘贤学很自然的赏了这群人一阵平射火箭。 火箭呼啸着从马群中穿过,总能扎到一匹。五六百骑立刻就被放倒了三百。 奔马在跑动中被巨箭穿心而过,同时发生爆炸,制造出漫天的血花和分飞的马尸。若是扎在人身上,直接就把人体撕成了两半。 有爱看血腥场面的人一定会说这是暴力美学,但是人和马确实死的太难看,建州女真首批冲出来的战士剩下的二百人和马都吓破了胆,胡乱的没有目标的四散而奔。 高进冷冷的合上头盔的面具,将手中的狼牙棒一举,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王闻土带着两千高喊万胜的骑兵,尾随着高进斗志高昂的冲了出去。 刘贤学则按照高进的吩咐,冷静的集合手上的队伍,聚在一起观察着战场,守着进出的山口。 代善在冲锋时被侍卫护在中间,眼前闪过一具被火箭直接撞飞了脑袋的尸体,被飙溅了一脸的血,本能的伸手摸了一把,就被机敏的五十六及时的拉着马打横里跑了。 “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武器?”脑中一片空白的代善,愤怒的无语问苍天。 “火箭!大明的火箭!”五十六还是老成,拉着代善的马绕了个半圈向营后跑去,同时让兵士吹响撤退的号声。 “五十六,营后是山。往哪里撤?”代善突然发现自己被五十六拉向的是死地。 “先集合人马,据山死守。我们藏的地方就是个葫芦口。敌人守住了山口我们一个都出不去。”五十六叫道,心中后悔怎么选了个这地方,还是轻敌了,总是没想到现在在建州女真的势力范围附近,居然还有不怕死的敢出动挑战建州女真的五千大军。 高进带着王闻土势如破竹的插进了正红旗仓皇迎战的人群与马群中。因为受到了袭击,马大多都惊跑了,建州女真很多人只能步行迎战,最后成为了高速运动中红瞳骑兵的木靶。 王闻土带着手下追着高进,杀的就是那个爽啊,遇到骑兵就用双管手铳离的远远的轰,遇到步兵就举起斩马刀拖,无数人人头落地,遍地血污与残肢、内脏。 高进口含火折子,操弄着拐子铳,专打面前掠阵而来的骑兵。七步枪神不是吹的,枪枪爆头,弹弹眉心,让旁边聚集在高进的身边的唐虎一众血骑佩服的五体投地。 因为看不到敌人的将旗,只能看哪里人多往哪里冲。在二十余骑组成的红瞳锋刃面前,仓皇集合的正红旗人马被打的落花流水,还活着的听到了撤退的号角声,一起向营后的山腰跑去。 乱军之中,个人的勇武作用几乎为零。平日里杀人如麻、欺男霸女惯了的建州女真白甲兵,也只能随着人流往后逃命。 高进笑着在营后的山地前勒住马,看着王闻土、林三才等人快活的将最后一批来不及爬不上山的建州女真兵马剁成两半。 “总督大人,看起来山上还有二千多人。”唐虎看着山腰上密密麻麻的人头皱眉道。 高进笑着道:“这座石头山,他们什么粮草都没,能待几日,派火铳手守住下山的那几个口子。打扫山下的战场,还活的建州鞑子就不要杀了,拉到山下来劝降。派人让林木桶把东哥格格的车队调过来,明军的车队可以回去了。” 天很快黑了,但是遇到满月,到处都很明亮。山脚下的篝火明亮,下山的主要路口都是二道篝火,第二道是红瞳的火枪手把着,第一道是投降的俘虏把守。 石头山上,衣衫不整的代善又冷又饿,坐着看着同样衣衫不整又冷又饿的五十六。 “山左右都查看了,太陡了,就是个绝地。派了几个人去试了下,摔死两个,就没人再愿意去了。” 五十六非常懊恼,感觉自己跟着代善以来,就没有什么好运气:“该死的高进,收买了那些投降的软骨头,在山下面大叫投降了就有马肉吃,说是手下收到了十个投降的就是十人长,收到百人就是百人长。能吃的肉就更多点。” “这些人主动在下面第一道口子帮忙守着口子,已经有好几百人投降过去了。”五十六闻着山脚下大锅里散发出来的马肉香,肚子饿的咕咕叫。 代善一脸沮丧,道:“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就算我们派人去传了信,等他们到了。我们也早就饿死了?”五十六算了算脚程,摇头。 “五十六,我们降了吧。反正输给高进又不是我一个。你回去把旗里的财物再搜罗搜罗,一万匹大牲畜还是有的。我这么值钱,高进最贪钱的,保命应该没问题。”代善眼睛一亮,饱含着期望望着五十六。 “那我们怎么和大汗交代!”五十六有点惘然。 “神药。我们出钱问高进买药,只要能买到几颗,什么都不是问题?我就不相信,高进不会为自己留几颗。”代善眼里冒着智慧的光芒。 五十六茅塞顿开,赞道:“还是贝勒爷英明!” 代善带着五十六和一众侍卫整队,简单的讲解了几句,所有的人都高兴的跟着雄赳赳气昂昂的主子去吃马肉了,到了山脚,还给发帐子睡觉,虽然本来是自己的帐子,可现在是俘虏,已经是了不起的恩典了,谁也不想冻饿死在八月天里。 高进正在帐子里和王闻土、林三才一起吃马肉,同时看着神情复杂的东哥弹琴,兰雅在一边抿着嘴巴忍着笑给高进倒酒。 “弹指间,强虏灰飞烟灭!哎呀,是谁在山那边等待?”高进饮酒吃肉,咏叹着。 东哥将琴一推,不快道:“山上还有二千建州女真人,你别高兴的太早了!” “总督大人,代善贝勒和正红旗的固山额真五十六带着山上的人下来投降,卑职做主,已经将代善贝勒和固山额真五十六带到了帐外,请总督大人示下?”唐虎跑进了帐子大声报告。 东哥彻底奔溃了,伏倒哭泣:“高进,你太欺负人了。你打的赢建州女真,你为什么不早说。我恨你!” 高进很惊愕的看着王闻土,王闻土装着什么都没听见,摸着肚子自言自语:“尿急尿急!” 高进看着兰雅,兰雅端着酒壶自言自语:“没酒了,我去打一壶!” 二人自顾走了,林三才和唐虎也不笨急忙跑了。 高进左右一看,居然都跑了,心内大骂,没义气啊!只能走近东哥,软言相慰。 帐外,五十六看着帐内一群人匆忙出来,但是没人搭理自己和代善贝勒,着急的问:“高额驸呢?高额驸怎么说?” “高额驸很忙,没时间见你们?”唐虎不耐烦的朝左右一挥手:“绑了,先带下去!” 五十六急眼了,在侍卫们的绳子中大声叫唤:“我们正红旗愿意用万匹大牲畜换代善贝勒,我们有钱!高额驸,我们有钱!” “你当我们额驸是穷鬼啊!把他嘴堵上。”唐虎很不满五十六在大帐前的喧嚣。 代善急眼了,大叫:“高神医,我是代善。今日之事,完全是误会,我是来买药的,我是来买药的!” 第326章疯狂 “送牛羊的人来了,你再哭牛羊就都跑了?这可是你的牛羊。”高进无奈的蹲着,看着趴在地毯上哭泣的东哥。 东哥抹了抹眼泪,撅着嘴道:“晚上再收拾你,说好了牛羊给我们叶赫,赎金一人一半。” 高进笑话东哥:“你还真是一刻不忘叶赫!” 东哥擦了眼泪,踩了高进一脚,自顾自的往帐篷的上首坐了。 代善和五十六终于被带进了大帐,享受了有肉有酒,晚上还可以分一间大帐睡觉的上宾待遇。双方条件谈的很拢,基本上东哥提出什么,五十六都答应。 高进作为东哥雇来的打手,和代善友好的自坐在旁边互相敬酒。 代善如愿以偿的购买到了高进贴身为自己留着的极北之地采集的圣药,六十两黄金一颗,买到了六颗。作为回扣,高进还安排俘虏的代善最近钟爱的小女奴随着代善回大帐休息。 代善心定了,但是在代善投降前投降的建州女真人们有想法了,派了代表和唐虎说是主动投降的,要求加入红瞳部,并要求趁着代善还被关着,先派人去把家眷偷出来。 唐虎急忙来报告,高进笑着答应了,让唐虎派人带着先投降的人的代表去偷家眷。所有投降的正红旗建州女真战士三百多人组成个大队,安置在青石城外的木栅栏,由唐虎带血骑领着。 唐虎和血骑的勇武是有目共睹的,也得到了正红旗建州女真骑兵的仰慕,事情倒还顺利。 夜终于深了,大帐里又剩下东哥、兰雅和高进。 “床褥已经安排好了,格格,你在哪里休息?”兰雅看着依旧坐着的东哥道。 东哥自顾自的开始卸妆,道,“本格格今日就在此休息,刚才还有人自称是被我雇来的打手。打手,今天你睡地上!” 高进呵呵的笑,道:“兰雅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奸夫淫-妇。何况,你哥哥又要收获上万匹的大牲畜和二千两银子,还有二千多的建州女真俘虏,至少也换几千头羊。已经派了信使连夜找你哥哥来接手。东哥,其实我的聘礼比莽古尔岱多多了,你再考虑下,还是嫁给我吧!” 东哥洗了面,丝毫不避讳高进的脱的精光,露出美好的身材任兰雅清洗了一番,媚眼如丝,朝着高进勾了勾手指,然后直接钻进了被窝里。 高进心中火焰高涨,抓住兰雅迅速的清理了一番,踢掉鞋子,直接钻进后帐去抓白兔。 东哥任高进一番胡闹,两人大汗淋漓喘着粗气,东哥轻声道:“若是我跟了你,你现在哪里有这么自在,建州女真立马就来打你。傻子,也许这就是命。等你击败了野猪皮,若是心里还有我就来接我,再怎么样,我总比巴音塔娜强,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你。” “巴音塔娜那是......”高进想要解释。 东哥用一根纤纤玉指抵在高进的嘴上,道:“不用解释,巴音塔娜都在你那呆了一年了,草原上的人也不笨。只不过寨桑贝勒知道你不常在那里,看她生了两个女儿又有被明军俘虏过,已经不待见她了而已。日后你自己还是要注意收敛才是。” “那你怎么办,连送嫁都待我帐子里,将来他们传出去又如何,何况还有吴达哈这个大嘴巴。”高进突然联想。 “那些送嫁的都安排在外围,其他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今日这么乱,吴达哈不是早就战死了吗?”东哥反问。 高进恍然,裹了块布就出门招呼守夜的林木桶。安排完进了门,见兰雅在内帐外铺了地铺准备休息,一把拉了入内,推到东哥身边,道:“避讳什么,日后难得相见,好好聊聊!” 东哥一把抱住兰雅,轻声道:“我的好妹妹以后就托付你了。” 高进笑:“我的心你们是知道的。东哥你的心我也是知道的,我不怕建州女真,最多我们先远走高飞!” 东哥将高进抓进自己和兰雅之间,道:“我哪里都不去,草原就是我的家!兰雅,我们一起修理这个采花贼。” 帐篷里灯影飘动,欢声笑语,娇喘与尖叫齐鸣,真是人生自在逍遥。 帐外,王闻土和刘贤学躺在大帐后面内帐外的位置,搭了简单的小帐篷,铺了简单的被褥,咪着小酒边轻声聊天。 林三才很崇拜的坐在旁边小声道:“还是王副总兵和刘参将找的好地方,原来总督大人如此神勇!” “我们不占着,那帮小家伙还不都跑来听。明日这草原明珠可嫁不出去了。”刘贤学嘿嘿的笑着。 “嫁不出去不正好嫁给总督大人,总督大人看起来也很喜欢她!”林三才有点不明白。 “总督大人做事一直有远见,这些事情,哪里又是你我看得透的。作为属下,主动帮领导补缺才是王道。”刘贤学笑。 “是的是的,刘参将说的是。”林三才有点惭愧。 “三才,今个还不算什么。总督大人和泰松公主大婚时,大帐外听帐的可是好几百人。不过说起来,好像东哥格格和总督大人在那年也好过。贤学你也在,想想一晃就过了三年了,我也都娶了两个妾了。以前,我何尝想到我还能娶两个妾。”王闻土非常满足的感叹。 刘贤学道:“是啊,所有高家庄出来的人,如今个个都有了地、有了房,有了银子,有了女人。在台湾,我也还有个妾带着孩子在那边。不过听说台湾那边的人也分了好几派现在。” 林三才一听,满腹感叹道:“多了,即使按照吏部现在的分法,都有好几类!” “跟着庄主高家庄起家的,叫革命的老人;然后就是林家江家后面从龙的,是开拓台湾的老人,台湾开发后加入的,是********的老人。” “按照职能,分了军部和民政厅两派。按照地域和籍贯又各自抱团。围绕着王家是一派,围绕着陈家是一派,围绕着各夫人又是一派。每派都在政府里推自己的人,非常热闹。 “上次我回台湾参加新武器研制,听杨文鼎抱怨,说是现在有时候各派扯皮,影响办事效率。” 听完了林三才的感叹,王闻土道:“现在总督大人占地广袤,治下人口三十多万,人多了什么鸟都有。你我征战在外,倒还单纯些。反正家眷放在海参崴,也没什么不放心。” “按照去年年底从山东招灾民的速度,到了年底台湾至少可以新增加五十万人。总督大人说了,不要怕人多,让杨文鼎的教育工作一定要跟上。听林木桶说,若是我们不救,这些人早就饿死了。有的地方整村整村的饿死,饿到最后都人吃人。朝廷也不管管。”林三才有点不平道。 “朝廷救灾你也知道的,待饿死的已经饿死了,能逃荒的都逃荒了,拣着最后剩下的那些生命力顽强的救助。方辅相奔忙了半年,才从户部发了那点银子,然后动员各地乡绅捐助,最后大户们放粮赈灾。看起来像回事,效果寥寥。” 刘贤学说完,咪了口酒继续道:“若不是今年山东有些地方还下了点雨,剩下的那些灾民也该死的差不多了。” “听林木桶说最热闹的时候我们在山东登州海边难民营的规模都有五六十万人,这还是在源源不断往台湾运的情况。”林三才道。 “说是总督大人上京后,来了一帮灾民要分刚买回来的的粮草,结果双方火拼了一把。虽然那帮人被打跑了,但是当地的地方官不干了,把住路口不让灾民过。难民营的人运完林木桶就撤了,再后来的灾民都是跟着乞丐往高家庄走收留的。”王闻土知道内情,说的详细。 “听说山东这回饿死的可不少,至少有几十万。”林三才感叹。 “喝酒,若不是跟着总督大人,我们哪里有这么好的日子!大家好好干,谁敢和总督大人过不去,就是和我们的好日子过不去!”刘贤学端起酒囊,道。 三人将酒囊碰在一起,豪迈的饮了一大口,美好的草原之夜,不尽欢怎能再有! 第二日天明,五十六带了两侍卫先回正红旗的封地找银子和牲畜。听着叶赫部的人在帐外哭诉早上起来发现吴达哈不见了。高进才在脂粉丛中一点都不情愿的爬起来。 高进一指林木桶,贼喊捉贼道:“找他去,昨晚他值班,查查看到什么?” 不一会,林木桶抓了两哨兵说昨晚看到有人影偷了马走了。高进看向东哥。东哥冷声告诉族人:“既然有人要走,咱们也不拦着,贝勒今日下午就到,让他处理吧!” 挥退了叶赫族人,帐篷里又是高进和东哥,兰雅,高进一撅嘴巴道:“还没睡好,走。” 兰雅偷笑,道:“昨晚都快被你折腾的散架了!今天还要。再折腾,赶明我看格格都站不起来了。” “站着干什么,都是坐车里躺着!”高进拦腰抱起东哥往内帐走。 东哥捶着高进的胸膛,脸红红的道:“你真的一点时间都没耽误!” 第327章午夜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兴奋的布杨古贝勒马不停蹄的带着手下下午就赶到了,欢天喜地的将代善等人绑上马背跑了。复制本地址浏览http://%77%77%77%2E%62%69%71%69%2E%6D%65/ 在布扬古贝勒热情的眼神里,手脚酸软的高进只好带着自己的人马继续送嫁。好在缴获的正红旗战马和装备不少,稍微弥补了一下高进失落的心灵。 在青石城外接亲的,不但有乐翻天的莽古尔岱,也有满心洋溢着快乐,眼睛眯成一条缝的莽古尔岱的父汗巴嘎达尔汉贝勒。 高进无声的驻马,身后的二千多红瞳战士整齐的排列着,几千人沉默的看着看着兵强马壮的莽古尔岱与送亲的长老简单的谈论后,赶上东哥的马车就进了自己的大营。 送亲的队伍气氛实在不对,搞的接亲的也高兴不起来。好在想到草原的珍珠被自己部落娶到了手,喀尔喀部的战士们一个个趾高气扬的在红瞳部前显摆着。 王闻土和林三才等将校不停的安抚着因为肃杀不安的马匹,同时全心注意着高进的反应,随时准备若是高进突然又发疯了,就要立即跟上去厮杀。 “夫君,走吧!我们回城。”蒙了面纱的兰雅骑马站在高进的身边,手中一直绑着高进的缰绳,眼望着跟着东哥陪嫁过去的车队和奴从消失在视野。 高进的眼里满是眼泪,默默的道:“是她叫你绑着我的缰绳!” “是的!”兰雅咬着嘴唇想着东哥告别时的嘱咐。 马车临走时传来的歌声消散在草原的风中,一如当年那样的通灵,只是人不再依旧。 八月的草原,居然突然就萧瑟了。一个人走了,心居然就被掏空了;一个人走了,整座城就陌生了。高进的心,很冷,冷的只能勉强挣扎着先回青石城,躺在兰雅的怀里瑟瑟发抖,却独自舔着心灵的伤口。 夜深了,安装了一套照明设施的青石城内堡,灯光灿烂。巴音塔娜带着两个女儿围着高进嬉戏。 已经恢复了许多的高进端坐着,手中端着玻璃酒杯,让兰雅再续了一杯红酒,怅然无绪的看着城外篝火遍地,热闹喧嚣的喀尔喀部大营。 “不用看了,连娃都怀了。男人们怎么都是这样,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到手后反不珍惜。”巴音塔娜酸溜溜道。 “今夜还不知道谁做新郎那?喀尔喀部的巴嘎达尔汉贝勒垂涎东哥的美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兰雅说今天接亲他比做新郎的儿子还积极。”巴音塔娜说的尖刻,让高进有点不舒服。 高进用红酒杯将巴音塔娜的下巴顶起,装出凶恶的样子道:“女人有时候不要太聪明!” “阿巴嘎,如果额娘有什么不对,还请原谅她。海兰珠愿意代额娘受罚!”一个瑟瑟的有点稚嫩,但是勇敢坚持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高进回头,看到十一岁的海兰珠牵着三岁的布木布泰,两个小美人胚子瞪着大眼睛一起看着自己。 巴音塔娜轻声笑着拉过两个孩子,安慰道:“阿巴嘎和额娘谈事情,没有什么。海兰珠,带妹妹去睡觉。” 巴音塔娜看着两个女儿迟疑的一步一回头,走了几步后蹦蹦跳跳的走远,正色对高进道:“海兰珠的岁数在草原上已经可以出嫁了,要不就便宜了你。” “我不做这缺德事!摧残祖国的花朵!”高进有点骄傲自己是有坚持的人。 “你不接,寨桑贝勒就要把她献给插汗了。听说插汗近来突然喜欢修双修的淫禅,你要看着她落入一群老男人的虎口吗?嫁给你,至少你还会爱惜她一些。”巴音塔娜犹如愤怒的母狮开始咆哮。 高进信奉不与河东狮争的真理,笑:“这样吧,让张星火带她去台湾,她会有新的生活,等她长大了可以自由的选择!” 巴音塔娜犹如战胜的斗鸡,揪住高进的衣袖道:“我也是十一岁就嫁人了,草原上的女人没有选择。你不给海兰珠一个名分,让我在青石城怎么长久立足?” 高进愣住了,盯着巴音塔娜喷火的眼睛,缓缓道:“如果你坚持,我不反对,只不过就先办个形式,然后送到海参崴去学习。” 巴音塔娜转怒为笑,大声道:“仪式还不简单,今日就办了,我不相信青石城里的热闹,还赶不上城外的那些只会骑马的莽夫。” 青石城里本来就有王腊根运来给总督大人玩耍的焰火,巴音塔娜垂涎了很久,这下可找到放的理由了。 美酒被从酒库里搬了出来,篝火一堆堆的点燃。青石城中的红瞳战士和巴音塔娜的族人一共五六千人,从各自的屋里涌了出来,将拥挤的城堡街道塞的严严实实的。 打扮一新,满面娇羞的海兰珠被一帮长老推上长青的马背,藏进傻乎乎的高进怀里。原本十五的高进,满面沧桑的如同三十五,仰头看着漫天的焰火,被一众手下推着游走。 巴音塔娜的族人欢乐的找到了归属,王闻土等红瞳战士大声的喧哗着释放着连日总督大人身上传导出来的压力,将城中的肃杀气氛一扫而空。 兰雅看着相比之下突然就可怜多了的喀尔喀部大营,情不自禁道:“要是东哥格格和我们在一起多好啊!” 巴音塔娜讥诮:“要是东哥格格在,高进会多看我们俩一眼吗。她自己放弃的,就不能拦着别人去要!所有的男人都想占,所有的好事都想有,那不可能。” 兰雅语塞,眼中有泪,心中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巴音塔娜笑着扭着丰满的屁股走了,“洗澡去,你来不来,本福晋一个人可受不了这贼汉子!还好本福晋还有几个贴心丫鬟。” 兰雅瞪着巴音塔娜的背影,心中暗骂狐媚子果然就是狐媚子,想着绝不能让那几个丫鬟得逞,转过身不示弱的追着去了。 喀尔喀部的战士们静静的围坐在篝火边看着焰火,心中对那个发出从未见过如此通透光明的青石城内堡高台充满了崇敬。 “夜明珠这么亮,该很值钱吧!”莽古尔岱的一名侍卫轻轻的问身边的另一个侍卫。 “别说话,主子现在很郁闷!”另一侍卫低声道。 “换谁都郁闷,刚娶回来的新娘被大汗睡了。不过听说大汗原来的心上人也是给老汗睡过的。”侍卫们低声的叨咕着,看着不远处在帐篷外被巴嘎达尔汉贝勒侍卫挡在帐外的莽古尔岱。 帐内灌满了巴嘎达尔汉贝勒的淫笑,一个肥大臃肿的身体在东哥白嫩的身体上使劲的蠕动着,压根没注意到东哥满面的痛楚。 巴嘎达尔汉贝勒完事提起裤子,满意的看着下身一片血的东哥,赞道:“居然还是处女,放心,我会让莽古尔岱封你做福晋的。” 莽古尔岱终于走进了自己的新房,看着婚床上浑身****,下身一片血迹,奄奄一息的东哥。莽古尔岱恼羞成怒的拔出刀子冲出帐外,追着巴嘎达尔汉贝勒而去。 巴嘎达尔汉贝勒的侍卫发现了异样,抽刀围住莽古尔岱,将莽古尔岱拍翻在地。 “混账,你想干什么?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本汗给的,居然还想杀本汗!来人将他绑起来砍了!”巴嘎达尔汉贝勒很愤怒,巴嘎达尔汉贝勒的侍卫们一时也不敢下手。 莽古尔岱的侍卫们冲上来,拉住莽古尔岱就走,十来个人跳上马背,吆喝着莽古尔岱的心腹们,往黑暗中属于自己的小部落的方向逃去。 巴嘎达尔汉贝勒站在自己的大帐前心中苦痛,想着自己当年为了继承汗位,所有漂亮女人都是主动的送到老汗床上,今天老子只是尝了你一个就如此忤逆。 气急眼的巴嘎达尔汉贝勒大声痛骂,“逆子,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第328章归 莽古尔岱连夜逃走,愤怒却胆怯的回到漠北带着自己的小部落在草原上游荡避祸。比·奇·小·说·网·首·发 巴嘎达尔汗贝勒意气风发的带着东哥回到了漠北,不过倒底也没有给东哥一个名分。 孱弱的东哥当日被巴嘎达尔汗贝勒强暴导致小产,第二日就被催着赶路颠簸到漠北,没有得到好好休养,身体一直不好,加上经常被巴嘎达尔汗贝勒辣手摧花,整整一个冬天都没缓过来。 高进是一个月后才知道那晚发生的凄凉故事,虽然愤怒,但是倒是没有贸然出兵,漠北地形和敌人的兵力情况都不明,只能扼腕叹息命运的力量。 心中一直有不详的预感,高进一直留在青石城,开始也试着派出叶赫族的手下以送东西给东哥为名,去探听东哥的情况,同时打探各种消息。 探子们半年来探明了漠北的大概情况,但是东哥的营帐被巴嘎达尔汗贝勒圈禁着,只能是探知人还活着,供给还好。待冬日里大雪遍布草原后,也就消息全无了。 “明日覆育列国英明汗就要登基了!”高进坐在铁煤炭炉子烧的暖洋洋的内堡,隔着玻璃窗,看着窗外草原上厚厚的白雪道。 挺着四个月大肚子的兰雅坐在旁边,懒洋洋的抱着一个绣花的垫子绣着孩子的肚兜,头也不抬的问:“天覆育列国英明汗是谁?” “就是努尔哈赤野猪皮,明日在郝图阿拉登基,国号大金,年号天命!”高进背书一般道。 “真是利害,不出门就知道野猪皮明日要做什么。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我家夫君!”带着高原玩耍的泰松公主笑赞。 高进笑着拉过小高原,抱着逗了逗,道:“接你们娘俩过来住了半年,可想海参崴?” “自然是夫君在哪里我就愿意在哪里!”泰松公主半年来和高进一起带高原,生活开心,连带着自己人都白胖了不少。 巴音塔娜有点酸溜溜牵着布木布泰的小手道:“可怜我的海兰珠,在台湾不知道过的好不好。说是送到海参崴,结果送到台湾去了。高进你说话太不算话了!” “台湾新开了学院,自然要让海兰珠享受最好的教育。小学三年,中学三年,大学四年,出来后都是一等一的人才,等将来说不定她会笑我们知识鄙陋啊!”高进笑着放下高原,想着台湾在纷纷乱乱中的大变化。 “还说呢,在海参崴搞了个城不算,还派田明带着葛大牛跑到海对岸打了一仗,建了个北海道城。运了十万山东灾民在那边喝西北风。”泰松公主笑道。 兰雅摸着肚子满意的夸奖自家的相公:“听说今年山东那边饥民闹的更凶了,河南也受灾受的利害。饿死了上百万人,在江淮一带居然也出现了人市。幸好夫君有先见之名,派了潘耿和独孤信在那里接应救济灾民。” 说完,兰雅放下绣花的垫子抬起头,伸了个懒腰继续道:“台湾去年一年接了六十万,北海道又去了十万,海参崴也有十万,算算夫君手下有百万人口了!” “这么多张嘴巴,亏夫君前两年拼命买了那么多粮备着。饶是这样,台湾的粮草现在也是紧张,最近总督府发了二十万张鹿皮的许可,杀鹿取肉。想来连捕鱼都弥补不了新加的嘴巴。”泰松公主有点担忧。 高进放下高原,走到巴音塔娜身边,拉过小小的布木布泰,用手捏着布木布泰的脸蛋,笑着回答:“灾情太重了,只要没有明显劣迹,有人作保的能救的就救救。大家少吃一口没什么,一起度过难关就好。今年救了八十万,明年计划再接四十万。” “虽然旱情重,但是更严重的是人祸。不下雨,但是本来靠着大河大湖的地还是有的收的。但是因为地方上盗贼四起,即使种下了点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自然灾区根本无人有心耕田。盗贼多,商贩根本无法将粮食运入寻利。再加上官员无能,自然民不聊生!” “所以说稳定压倒一切。在台湾,生产能力和旱情并不比山东好,但是因为稳定,组织兴修了水利和抗旱,收成只是比往年略低。” “兴凯湖和北海道的耕地开出来后,海参崴和北海道的粮食就有保障,两地再养活四十万人是没有问题。” 说着说着,高进突然想起已经生了一个女儿的彻心公主,想想该去看望,只可惜雪太大,看来新年都要在青石城里过了。不过躲外面也好,民主总是要在不迷信权威的情况下才能更好的成长。 “看来进儿的年要在青石城里过了。这孩子花的很,但是只要挨了的人,都要负责倒底。不过在心里,他对那个东哥倒是真心的很!”台湾总督府的后院,一副尊贵的如一品夫人模样的李妈坐在大饭桌边絮絮叨叨,等着诸女回来吃年夜饭。 同样妖娆的三娘爱惜的给身边圆头圆脑的小高壮夹了个圆领垫着准备吃饭,笑道:“还说呢,一走就是一年,就回来几封信。这岛里里里外外到处都是事情,亏我们还都给他看着。” 李妈很愤懑道:“哪里还是在给他看着,现在岛内的事务都是议会决策。按照臭小子的说法,我们都是公民,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就好比,原来整座嘉义城都是我们家的,但是现在,连总督府都不是我们的了,赶明让他们另外建总督府去,我住惯了这里,我不搬了。明天这府就改名叫高府!” “婆婆不要生气,虽然议会决策,但是总督府还是总揽大权的,夫君说了,给民主是给机会给人说道理,但不是给人耍无赖的机会。会叫的孩子就有奶吃,那老实人不就永远倒霉。民主要保证的其实是按规矩做事的老实人!” “夫君既然如此安排,自然大有深意。对了春儿怎么还没出来,忙着政务,我倒好几天没看到小高明了。”张金莲说笑着给李妈端上一碗参汤,回头招呼自己的宝贝儿子高义。 白日不说人,说着就到。李春儿抱着几个月了的高明,笑呵呵的从门外转了进来,笑道:“临出门还尿了,重新换衣裤又忙了一阵。高明,见过奶奶!” 李妈高兴的站起来接过高明抱着,笑着对身边坐着的王二娘和碧莲道:“看这娃,真像小时候的高进,哦哦哦!” 大厅里热闹非常,看得还没生育的里农心中有些冷清,笑着招呼身边的海兰珠道:“学院的课程还有意思吗?” 海兰珠一身汉服,出脱的更标致了,一脸崇拜道:“学院的课程是极好的,里面的很多课程都是按照夫君的小册子编撰的。夫君原来这么有学问。学院里所有读书的人都非常崇拜夫君。” “这有什么,我夫君是文武双料秀才,还中了进士,被当今皇上点了翰林呢!不过我夫君不稀罕这些!”另一个更骄傲确略带稚嫩的声音响起,让满大厅都安静下来。 “牧仁,又乱说话。不知羞,小心将来嫁不出去!”李妈恐吓着和海兰珠坐在一起,年龄相仿已经同样出脱成标致女娃的牧仁。 “娘,我只要进哥哥,别人我都不要。海兰珠可以嫁给进哥哥,为什么我不可以!”被大家当宝一样哄了六年的牧仁,暴露了内心对海兰珠的嫉妒。 “呷,不老实,等你进哥哥回来收拾你!”柳三娘轻声笑道。 牧仁脸色微变,低头哀求道:“三娘,不要写给进哥哥听,人家知错了!” “开饭了开饭了,秋儿,坐我身边来。我就喜欢热闹。大家吃饭饭了!搞这么一桌不容易,听说人口太多,新来的灾民已经每天只保证一顿干的,还是吃红薯。”李妈呵呵笑的打了圆场。 “产粮地湖南、江西都在闹饥荒,流民四起,有钱都基本买不到粮,买到的那一点,在高家庄那边赈济都不够。高家庄外现在还聚集了三十万灾民了,说是每日扛去烧埋的都有百来人。在内陆的灾区,情况就更惨了。” “幸亏夫君一上岛就让大家多种红薯,现在每亩产量已经达到了两千斤。有这两年的库藏,给灾民们省的吃,坚持到下一季红薯上市是没有问题。关键是有了充足的人手,下面做什么事情人力都够了。”张金莲解释道。 “粮仓里还有很多稻谷和米面,听说现在灾民有钱都买不到!”春儿在院内带孩子,外面的信息不是很灵巧。 张金莲笑:“要是给了灾民,自然就无法保证岛内的老居民!夫君说了,平等永远是相对的。老居民为台湾做了贡献,自然要优待一些。这些灾民想吃米,就要拿出真本事来!” “学院说了,未来三十年将是地球最悲惨的时光之一。欧洲有三十年战争,亚洲也会大乱三十年左右。大家的生活水平很可能会受到影响。” 海兰珠脑子里想起学院里老师教的,现炒现卖:“只有尽快的将内部的经济循环做好,才能熬过去。只有保持稳定,才可能发展。就如这次灾荒一样,若是战乱自然是老百姓最先倒霉!”“ 我也听了学院的教授说了,还不是进哥哥告诉他们的。”牧仁很不屑海兰珠的卖弄,冷言补充。 众人吃的热闹,谈的开心,一派红楼梦中贾母过生日般热闹华贵的场面。 柳三娘的侍鸽婢举着一个小银盘,悄悄的来到三娘身边。三娘不动声色的在餐巾上揩干净手,在众人关注的眼神下,检查了小银盘上的封装,然后打开,从里面取出了张纸。 纸不大,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数字。柳三娘从银盘上拿了纸和笔,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本子,从上面查了将信翻译了出来。 张金莲的内心有点嫉妒柳三娘承担起与高进联络的重任,嘴上却说不得,只能耐心问:“柳姐姐,夫君来信怎么说?” 柳三娘叹口气,道:“东哥亡,吾已南归!” 第329章弯 “那个漠北的什么部落要倒霉了!”知子莫如母,李妈悲天悯人的长叹。 “自古红颜多薄命,大家还是要及时行乐的好,来来来,大过年的,不谈伤心事。大家喝酒,现在总比以前要好的多,是吧,李妈婆婆!”碧莲笑着举起酒杯,居移形,养宜体,身上配着明宫妃子级别的服装,居然也是贵妇模样。 李妈看着面前个个华贵耀眼的故人与新人,举起酒杯放声道:“高家能有今天,与诸位的努力密不可分。诸位各有来历,与进儿缘分深厚。” “说起来男人哪个不好色,有点钱后三妻四妾的比比皆是。但是,进儿并不是因为色娶了各位,这些年他在外东奔西跑,也是为了高家,为了诸位挣下了富甲一方的财富和高人一等的地位。” “我也曾独居多年,也知道寂寞的滋味。但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就希望大家走下去。如果走不下去,高家也绝不会留难,心如和心果现在独立后,就过的很不错!但是,诸位与外臣的联系,如果有逾越,莫怪我老太婆没有事先说过!” “家和万事兴,今后在外面,我可不想听到某某夫人一派的人这样的话。我们做事行事,都是为了高家。就算有矛盾,也在家里说清楚,不要到外面堆山头。今日年三十,过了今天,又是一年,我祝高家平平安安,祝各位平平安安!” 李妈举起酒杯,笑呵呵的一饮而尽。碧莲斜眼看了张金莲的神色,和面上波澜不惊的柳三娘、里农等人一起把酒干了。 与此同时,嘉义城中的一座豪宅里,俞野农正坐在自家豪宅的一间偏殿里和布袋知府江一德、布袋守备周成、盐田守备丁四一起喝酒。 “原来做个知府还是有滋有味,现在又搞什么幺蛾子议会。弄的我还要经常听议会里一群原本就是些农夫的聒噪,烦死人了。若不是念着张夫人的功德,早就不干了!”江一德满是抱怨。 “还说,我们也算是跟随总督到台湾的功臣,可如今一年到头,干的辛辛苦苦,也就三百两银子的俸禄。我家大业大,哪里够的了开销!” “那些买了田的,买了店的,开了厂的小小管事,如今哪个不是年入上万,这次山东灾民过来,一下就雇了几十个工,一出去前呼后拥,比我这个嘉义城守备还气派。”娶了十几个丫鬟,还经常到布袋去嫖妓的俞野农大发牢骚。 “俞大哥,说不来,你若是当年卖田分产的时候拿出你立功得的银子,今日也是阔绰如此。若是你少去布袋青楼里潇洒几回,现在也不会如此。”周成大声笑。 “听说,你最近又赌输了一大笔钱,好像把你这座宅子都输了。这可要小心,总督大人不禁嫖,但是禁赌!待总督大人回来知道了,还不收拾你。”丁四喝的有点醉了,大着舌头绕来绕去,好不容易说完。 “我怕什么,当年老子可是救过总督大人的命的!”俞野农吃喝嫖赌的胖脸,两块横肉凸起。 “你不怕。所以你在嘉义守备军中,公然卖官,现在连布袋的路人都知道你军中的一个千户职位,可以卖两千两银子。关键你还一连卖了十几个。你嘉义守备军,总督府只同意扩编到三千人马。我看你这次真的危险了!”江一德瞪着眼睛,仔细的观察着俞野农的神色。 俞野农心中怅然,突然发现若是高进回了台湾,自己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德,你办法多,给哥哥我出个主意?”晕头转向的俞野农终于放弃了思索,询问着江一德。 江一德看了看周成、丁四,三人会心的点了一下头,对俞野农道:“我有一计,只怕你不敢!” “有什么不敢?天上地下,还有我俞野农不敢干的事情!”俞野农大叫。 “好,那我就说了!”江一德用手蘸了酒,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啊呀!”俞野农忍不住的大叫一声,眼中全是惊惧。 江一德鄙夷道:“还说你什么都敢干,结果原来也是这个熊像!” 俞野农惊疑的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突然发现三人神情一点都未改变,低声迟疑问:“你们?” 江一德咬着牙恨道:“高进小儿,何德何能能成就如此大业。这布袋的盐田,布袋城,嘉义城,还不都是我们一点一点做起来的。想当日,我们不是迫于高进小儿的淫威,谁会来台湾。” “来了台湾好生过日子也就罢了,没想到高小儿荒淫无道,整日出外巡游,将好好的台湾搞的这幅模样。今年一年就弄进六十万灾民。” “别的地方不说,布袋城一下就塞进了十多万人,现在满城都是说山东话的。你是不知道啊,这帮农夫素质真差,搞的布袋城里乱七八糟。本来今年盐价就卖的低,又分这么多利润到接待新人脑袋上,结果大家今年年底连分红都取消了。” “大家早就习惯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现如今连喝顿花酒都要考虑一二,这日子何尝过的下去。想当年,江家林家被高家杀了多少人,我们可是想着还有些银子才忍了下来。” “丁四,你的白老当家和手下这么多兄弟就是死在高进手里。高进小儿,和我们是有血仇的,此仇不报,男子汉大丈夫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丁四用手拍着桌子,附和江一德道:“白老当家待我不薄,还有寨子里那些兄弟,个个死的很惨。晚上闭上眼睛就是那晚的场景,这个仇我怎么能忘!” “我也对议会那些鸟人不满。还有那些新来的山东灾民,再搞下去说不定明年我们就没饭吃了。我都和民政厅说了好几遍,居然没人鸟我!大家干,我也干!”周成很愤慨。 俞野农迟疑问:“就我们这些人,哪里打得过陆军那些猛人!而且,胜了以后又如何?” 江一德见俞野农心动,欣喜道:“高家的这群女人现今都聚集在嘉义城里过年。城里只有达春领的总督府卫队五百人,白天香领的副总督卫队三百人。还有各大妃带的近卫三百人。王启年有卫队三百人,巴雅尔卫队二百人,一共一千六百人。而俞守备你有三千人。这胜负之势不一目了然。” “就怕我掉不动所有的手下。你知道哨官以上级别的军官员经常被巴雅尔带的军校招去集训,他们对总督大人可是崇拜到骨头里的。城里东院总部还有五百人,杨文鼎的科技部还有五百守卫,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俞野农感觉不是那么乐观。 “怕什么,布袋和盐田还有四千人会来帮你,只要你晚上打开城门,我们就可以来个瓮中捉鳖。待我们将总督府一锅端了,假传总督府的命令,还怕陆军那些人翻上天去。”丁四道。 “我们加一起也就七千人。陆军今年扩编的厉害,一个营都有五千人,五个营有二万五千人。刨掉年中调去了琉球的郑常第二营,去北海道的萧晓第三营。现在在台湾的是嘉义城外的沧云旭第一营。布袋城的江石业第四营,彰化城的李得胜第五营,这三个营就够我们吃一壶的。”俞野农摇头。 “实不相瞒,高小儿行事任性,早有很多人不满。在台湾的三个营里,我们还联系了一些江、林两家和白老当家的旧人。只要我们一发动,他们就会在那边制造骚乱。” 江一德摸了一把胡须,颇为得意的说道:“城外只有沧云旭的一个营。只要我们关了城门,端掉总督府,就万事大吉。” 周成显摆道:“在布袋和嘉义城中,我们不但雇佣了一群不怕死的灾民,还发动了不少原来江、林两家的人,只要我们开始,他们都会从家里出来随着我们一起干!虽然没有俞参将手下的兵能打,但是胜在人数也有万把人。” 俞野农闻言大喜,举杯小声问道:“事成之后又如何?” “事成之后,你就是嘉义城主。布袋城主归我,所有缴获的财物和盐田的收益,我们按人头分!至于参加的西拉雅族的族长,事情做完,就把他们杀掉。还可以赖是他们干的,我们是来救驾。”江一德终于将底牌翻了出来。 “干就干,什么时候动手?”俞野农将手放胸前,努力稳住跳的飞快的心脏,问道。 “俞大哥既然下了决心,请在此写下名字。”江一德掏出怀中一张黄色的布帛,摊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各色签名。 俞野农仔细一看,发现上面有不少自己熟悉的名字,心中残余的那丁点负罪感立即飞到九霄云外,抓笔就大力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明晚动手!”江一德满意的将布帛收入怀中,举起酒杯豪迈的向其余三人敬酒。 周成喝干酒,有手抹干净嘴边的酒水,恨道:“高进小儿能做的,我们也能做到!” “来啊!进来上酒。”俞野农发现酒壶空了,大声叫门外。没人反应,俞野农想起侍女都被自己事先打发走了,只能走出去打开房门,边开边探出头,向门外叫骂道:“人呢,都到哪里去了!再拿壶酒来。” 俞野农站着吆喝,就感觉近处的花丛后有人站着,大声叫骂:“什么人在那里,快去给爷拿壶酒来!” 一个侍女怯生生的在花丛后应道:“是我,小人内急在方便!稍后就去拿酒。” 俞野农也不多看,关上房门,笑道:“拿酒去了,我们继续喝!” 两个人影从花丛后蹦出,急急忙忙的跑开了。 第330章灭族 海路结冰冻的严严实实,船过不来,高进南下只有坐马拉的爬犁车。复制本地址浏览http://%77%77%77%2E%62%69%71%69%2E%6D%65/年三十的晚上,高进居然也是躺在一辆沿着辽东驿路向着山海关奔驰的马拉爬犁车里过的。 王腊根在爬犁车箱里陪着高进,张星火带着打扮成商人伙计的精干侍卫在前后的爬犁车夹着卫护着。 “泰松夫人、兰雅和高原已经到达了海参崴,兰雅夫人一切安好。总督大人南下的消息已经传回去了,估计现在已经到了台湾。天寒地冻,总督大人,我们是不是先找家驿站歇息!”王腊根看着靠着东哥骨灰盒子,脸上冻的一条条伤的高进,有点忧虑。 高进恐怖的脸蛋抖动了几下,有气无力道:“一路走,不停了!入关后休息一天。” “总督大人也是了得,居然在如此大雪天突袭血洗了整个喀尔喀部落。既然大仇已报,还请总督大人保重身体!”王腊根谏言。 高进难得的嘴角向上挑了挑,道:“还有一个人没有杀掉!”然后又陷入了沉默。 王腊根不知道更多的情况,只能陪着沉默。几十辆爬犁车在辽东的雪原上画出一道长长的轨迹。 时间往回推上一个月。元旦后不久,青石城意外的来了一架简单的马拉雪橇,雪橇上的男人是叶赫部陪嫁时候跟着东哥的侍卫队长齐布图,带来了高进当日送给东哥的郑贵妃赐的发簪。 “被巴嘎达尔汗贝勒玩死了!”高进愕然的拿着发簪,张大了嘴巴不能相信这是东哥的真正死因。 “元旦那几日东哥格格本来身体就不好,但是巴嘎达尔汗贝勒喝醉了酒后就进帐子强来,结果等巴嘎达尔汗贝勒走后,侍女们就发现东哥格格已经不行了。东哥格格死前托我将此发簪带给你,说来生再见!”齐布图呜咽道。 “东哥格格死的当日,巴嘎达尔汗贝勒首先霸占了东哥格格的帐篷牛羊财产和侍女,然后把叶赫陪嫁的侍卫打为奴隶。我也是当日先行一步,没日没夜的逃了五、六日,跑死了三匹马才回到这里。”齐布图颓然的脸色,满是冻伤的脸蛋和手,都证明了一路的艰辛。 高进勃然大怒,骂道:“匹夫竟敢如此!” 一日后,准备了半年的王闻土、林三才、林木桶手下共二千三百人的红瞳讨伐大军就出发了。 让王闻土等人纳闷的是,总督大人这次一点都不急躁,按照训练了几个月寒冷天气状态下行军方式积累的经验,将行军组织的严谨有序。 漠北部落的贵族们过冬,基本都是躲在帐篷里。巴嘎达尔汗贝勒哪里想象的到在这样严寒的天气里,居然还有人要来索命。 在齐布图的带领下,八日后的拂晓高进带着红瞳部已经悄悄的来到了巴嘎达尔汗贝勒大营外。 爬犁车在雪原上划出长长的痕迹,如利剑一般从不同的方向快速的插进了巴嘎达尔汗贝勒大营。 按照战斗预案,王闻土和林三才各带着一千人按照爬犁车组成战斗小组,甩出燃烧瓶,将整座大营的帐篷点了个遍。 高进则带着林木桶和自己的卫队直接插向了巴嘎达尔汗贝勒的大帐,将巴嘎达尔汗贝勒直接堵在了被窝里。 虽然大营里喀尔喀部落有上万人,但是冬夜的拂晓哪里还有几个清醒的守卫。等到焦头烂额的从大火中逃出来,又正好成为弓弩射杀的对象。 巴嘎达尔汗贝勒的一些亲卫还想抵抗,提着弓箭才射了一箭,被林木桶带着的侍卫队一阵排枪,射杀的干干静静。 整座大营里哭喊声连天,加上漫天的烟火,就是一人间地狱。高进让林木桶绑了巴嘎达尔汗贝勒在一根大木柱子上,让这个禽兽自己看着自己的营寨变成火海。 高进坐在绑着巴嘎达尔汗贝勒的大木柱子下,吃着早餐,饭吃完,战事也就结束了。 “总督大人,已经全部控制了,俘虏了六千多人。”王闻土前来报告。 “让齐布图将叶赫的人挑出来他带回叶赫。其它部落里抓来的奴隶挑出来,发去挖煤。巴嘎达尔汗贝勒本族的能用的女人立刻带走,让林三才带人直接去海参崴。”高进抹了抹嘴,安排道。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不过我变成了鬼,也要变成厉鬼为我的族人报仇!你们这群懦夫,就知道偷袭,敢不敢与我堂堂一战!”巴嘎达尔汗贝勒如一头暴怒的雄狮,拼命的在木头柱子上扭动着,咆哮着。 “恐怕你好不容易变成厉鬼,会发现已经有很多厉鬼在那边等你了。这是你给你族人造成的罪孽,自然由你和你的族人共同享受!”高进站起来,笑着走近巴嘎达尔汗贝勒,掏出匕首在他的脸上轻轻的比划了下。 “哎,这么杀了你。太没有意思了!”高进做出索然无味的样子,将匕首塞回了刀鞘。 巴嘎达尔汗贝勒突然感觉带着微笑的高进,平静下带着巨大的阴寒,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几个颤栗。 “已经筛选了,还有三千七百多男的。带走了二千三。那些活下去的应该不会知道这里的事情了。”连老实的王闻土都已经能够揣测高进的意思了,社会改造人啊。 高进笑道:“那就开始吧!” “不,你这个禽兽!给我一个痛快吧!是我害死的东哥,和他们没有关系!”意识到今日将要族灭的巴嘎达尔汗贝勒剧烈的在木棍上挣扎。 “你放心,你肯定会痛快的!”高进掏出酒壶,喝了一口,笑着问王闻土,你准备的那几十个攻呢,该他们爽了。 一排排被捆了丢在雪地里的喀尔喀部落的老少壮幼男人们,惊讶的看到自己的首领,被五六个形态各异的男人扒光了裤子拉开双脚按在雪橇上,行那不敢想的事情。 巴嘎达尔汗贝勒现在是痛不欲生,可是下去五六个,又上来五六个,想要咬舌自尽,又没有这个胆量。 待爬犁车在所有喀尔喀部落的老少壮幼男人面前转了七八圈后,巴嘎达尔汗贝勒流血的屁股已经深深印刻在在场人的脑海里。 “庄主,东哥的遗体已经挖出来火化好了。这是骨灰!”王闻土抱着准备好的骨灰盒,递给了高进。 高进接过骨灰盒,紧紧的抱入怀中,却再也感觉不到那风情万种的温柔,眼泪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敢去看你最后的样子!我要把你最美的样子烙进脑海里!”高进将东哥的骨灰盒放进自己的爬犁车里,叫马夫打马就走。 王闻土的心腹在旁问道:“总督大人就走了。这些人怎么处理?” “这种小事还用总督大人吩咐!你爱怎么搞怎么搞,一炷香时间搞完,我到大帐里去睡一会。” 王闻土说完自顾自的走了,留下心腹苦逼无奈的朝着左右大叫:“都愣着做什么,杀完回城!” 第331章火拼 天寒地冻中,高进乘坐的马车在冰雪中划开一道深深的痕迹,如一把刀剖出的一样,也如东哥在高进心里留下的一道,唯一的感觉是心破碎! 高进很无力的靠着东哥的骨灰箱,茫然的听着虽然裹的严实,但仍然被冻的满脸冻疮的张星火报告山海关到了。 王腊根掀开爬犁马车的车帘,应付官军的检查。高进看到眼前灰色的雄关,虽然没有后世涂抹那么鲜艳,甚至有点破旧,但是城墙和城楼是那样的坚挺,坚挺到这个时代没有任何军队有把握攻克。 京城里,东林书院的李应升、魏大中、黄尊素应该又来赶考了,按照历史,这群有自我品格坚持的同学们该考上了。 高进想起书院里快乐的日子,内心自叹在任何年代读书的日子都是最值得回忆的,大声吩咐道:“找家客栈休息,休息好我们进京!” 连日来寒冷中的奔波已经把高进所有的侍卫都搞的精疲力竭,所有的人都发自肺腑的欢呼起来。 年初一的中午,台湾嘉义城俞府大堂,俞野农手下的所有千户、百户五十来人齐集一堂,所有的人都很好奇,交头接耳互相探听俞参将今日突然请客是为什么。 “听说俞参将前几日在布袋赌了场大的,不但把宅子都输掉了,还欠了很多高利贷。难道是来找我们凑份子还钱?”一个消息灵通的千户低声问身边的百户道。 “就算欠了高利贷,但是在嘉义谁敢跑到参将府来讨账,不打紧,不打紧。”平日里营养好,吃的满脸油光的百户毫不在乎道。 “你哪里知道,那家地下赌场,总督大人的师兄张若谷也有份子。放高利贷的,是王启年王统领家的管家。”千户眉毛抖了两抖,甩出了一重磅消息。 百户吓了一跳:“总督大人可是明令岛内不许赌博,要赌的去万博园。怎么还有人还敢做这些事情,若是总督大人知道,可是好看。” 千户正想说些什么,披挂整齐的俞野农从后堂里走了出来,威风凛凛的往上首一坐。侍卫在旁高喊了一句:“俞参将到。” 大堂里迅速的安静了下来,满堂军将齐声抱拳作礼,大喊:“拜见俞参将!”若是高进看到,会很惊讶才过了两年,俞野农就有了喏大的官威。 “今日,召集大家来,是接了总督大人的密令!要把违背总督大人命令,开设赌场的王启年抓起来。为了防止王启年的人仗着手上的兵权作乱,我们要把兵调动来包围总督府,有任何人敢阻挡,杀无赦!”俞野农说的义正言辞,但满堂军将没有心里准备,个个听得心惊胆颤。 “城门处若是一个兵都不留,那城门关不关?若是关了,怕议员们又要聒噪,说我们不体恤民情。”今日负责守西门的千户大声问。 “总督大人的命令自然比那个什么鸟议会强。城门全部关掉就好。所有我们的人,头盔上都不要插装饰的羽毛。”俞野农痛喝了这名千户,剩下的千户们个个噤如寒蝉。 接受了命令,各千户、百户转身回城调兵到总督府外集合。 布袋知府江一德、布袋守备周成、盐田守备丁四从屏风后钻了出来,拍着手赞道:“俞参将果然既有大将风度,又有谋略,高进小儿再也回不得嘉义城了。” 俞野农嘿嘿笑着,自己知道后背已经全湿了一块,做出很大义的样子:“待会我的侍卫会去西城门接应你们的军队入城。” 嘉义城的下午,全城突然就气氛紧张了起来。 城门迅速的关上了,将正准备进出的百姓们阻的一大堆。幸亏守城的人都说是总督大人的旨意,要不然这些初步掌握了民主常识的人还不闹翻了天。 俞野农骑在骏马上,与已经知道了自己要做什么的侍卫长交换了眼色,带着已经聚集齐的八百人,朝着总督府跑去。 总督府显然是知道了消息,不但大门紧闭,宽大厚实围墙上的哨楼里还伸出了十来只火铳。 “运炮来轰门!”俞野农想起高进成功的战例,情不自禁的调了炮兵来使用。 “没有总督府的手谕,包围总督府是违法的。俞野农,难道你想造反!速速散去,不要后悔莫及!”达春站在总督府的墙后,扬起脑袋高高的叫喊。 “叫王启年出来。我们奉总督大人的手谕,来捉拿王启年!”俞野农的侍卫队长大声叫道。 “俞野农,总督大人带你不薄。悬崖勒马,本宫还可以在总督大人面前给你求情。各位将校,请问,你们要跟随着这个一无所有滥赌的人造反吗?”张金莲盛装出现在围墙后,一句话将俞野农的手下的心拨弄的痒痒的。 “先攻一次,看能有什么成果?”俞野农怕将校们心中起疑,急忙下了攻击命令。 几百俞野农侍卫队的人员呐喊着朝着高府冲去,高府的墙头上冒出一片灰烟,排枪射击,立即放倒了二十来个。 俞野农急眼了,将手下陆续赶到的人安排的围着总督府一圈,四面围攻。不过很快俞野农就发现,自己的手下,除了跟着自己的死党侍卫队的人,其他的基本都是出工不出力的。 恼羞成怒的俞野农大喊着:“火炮推到哪里了,快推过来!布袋江一德现在到了哪里了?” 布袋知府江一德、布袋守备周成、盐田守备丁四正呆在西城门的城楼上,焦急的等待自己的手下们进城汇合。 “一德兄,按照计划,从龙门驿站到这里的军队应该到了啊,怎么还不见人?”周成有点坐不住了,焦虑的问。 “快看,城门下来了一只人马?”丁四举着手中的单筒望远镜高声叫道。 江一德、周成一起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向驿路望了过去,一只部队打着自己手下的旗帜慢慢的过来了。 “终于来了,快开城门接应。”江一德带着周成、丁四,欣喜的向总督府先行一步。 第332章背弃 “一德兄,你们来的正好,你们的人到了吗?”俞野农见了江一德、周成、丁四,高兴的大叫。 “马上就进城,看到火炮要到了,我们先行一步来助俞参将。俞参将,这边情况如何?”江一德等人卖力的鼓励着俞野农。 俞野农有点惭愧,小声道:“张夫人在上面,咱们的军心有点不振。” “放炮轰死这骚寡妇!”江一德咒骂着推了一把放炮出身的周成。 周成大咧咧的走向刚摆好在总督府大门前的一门千斤佛郎机,几下就校正好了方向,举起烧红的铁钎,向火门里插去。 砰的一声!总督府的宅门前一阵灰雾。炮声震动了整个嘉义城。 从嘉义城中各个宅子里,随着炮声呼啦涌出了上万人,手拿着刀斧枪叉,有的甚至还有火枪,一群群的,分别朝议会,各大衙门和仓库冲去。 触不及防下,议会很快被攻陷,议会里的平日里雄壮的议员们都是人精,绝不逞强,个个闻风四溃,抱头鼠窜,东躲西藏往自己平日里的小据点。 衙门里的官员,运气好的关上门死守,运气不好的被攻打了进去,只能从后门狼狈逃走。 上万人的暴乱,肆无忌惮的暴力恐怖越演越烈,纵火、抢劫、奸污开始出现。 满城尽是恐慌奔逃的人群。保甲能力强的街坊,迅速的关上坊门死守,倒也还能自保。保甲能力弱或者本来就出了暴徒的街坊,就成了弱肉强食的猎食场。 当日非常崇拜高进的小娃娃已经快十岁了,跟着爷爷握着长枪守在坊门前。 “坊主,怎么好像有人在攻打总督府?”一名后生握着根大木棒,惊疑的问小娃娃的爷爷。 “听说是总督大人下令给俞参将,要封城门抓奸细!今日早上我本来想去布袋玩玩,结果就被堵城里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握着一把菜刀在旁边补充,看来是个厨师。 “总督大人下令攻打总督府?爷爷,这不可能。听说总督大人不在岛内都半年了。前年暴乱是基布造反,难道这次也是有人趁着总督不在造反。”小娃娃脱口而出的话语吸引了四周一片人的注意。 “艾能奇,不要乱说话。”爷爷呵斥道,向四周的人大声喊道:“再派些人去,把坊里所有的男人都叫出来,告诉他们,躲在家里就是死,只有看好坊门,大家还有生路。” 被唤作艾能奇的孩子涨红了脸,握紧了长枪心中很不平的站在坊门前,看着坊门外纷乱奔跑的人群,和提着刀斧追杀百姓的暴徒,突然想起身后的弓。 艾能奇拉弓搭箭,就近朝着一名暴徒射去。暴徒正举刀追着隔壁坊有名的豆腐西施。平日里妖娆的豆腐西施已经受了伤,抱着孩子边跑边哭喊,眼看就要倒在刀下。 艾能奇一箭射在了暴徒的左眼睛上,暴徒丢刀嚎叫着,捂着眼睛往同伙的地方逃去。 豆腐西施抱着孩子冲到了坊门前,将孩子递了过去,自己却口鼻流血的倒下了。众人仔细一看原来是早就被刀砍到了要害。 这样的惨事在嘉义城的每一个坊每一个街道都有发生,所不同的是当事的人不同,具体的细节不同。 人以为人和人都不一样,其实大多数人的人生百分之九十九是相同的,有迹可循就是人生的特点。 暴乱的中心点自然还是总督府,周成操纵千斤佛郎机,来了个三连发,在火炮的轰鸣声中,总督府的大门被打成了碎片。 硝烟与尘灰散去,俞野农、江一德、周成、丁四惊讶的张大了嘴。 总督府大家也都常进,里面情况都熟悉的很。只是今日总督府大门后居然堆积了整齐的沙袋,将大门堵的严严实实。门虽然碎了,但所有的炮子都钻进了沙袋里,根本没有造成更多的伤害。 “格杀叛将俞野农、江一德、周成、丁四者,官升一级,赏银千两。”府门的高墙后,张金莲在盾牌的卫护下发出了悬赏令。 俞野农、江一德、周成、丁四突然发现了四周叮来的眼光中都多了一些热情。俞野农拔出腰刀,大声喊道:“杀进总督府,里面的东西谁看上了就谁的。” 周成调整炮口,叫亲信派人将炮往前抵近对着大门旁的高墙,又连续发了两发。高墙终于受不住炮击,轰然倒了一片。 俞野农、江一德、周成、丁四大叫一声,指挥着手下向豁口跑去。 几百人蜂拥而上,眼看就要突入总督府。 轰的一声。人群后的周成脸色一变,高叫:“趴下,虎尊炮!” 连续的几声虎尊炮响,典型的高进设计的虎尊炮三段击,将俞野农的侍卫队扫的七零八落,一下就伤亡了一半。 俞野农看着可靠的手下就剩下了百来人,加上江一德等人的侍卫也不到两百,一把拉住江一德骂道:“你的人呢?再不来我们就全完蛋了!” 江一德回头看身后,心中也奇怪为什么自己的人还没跑过来,喝侍卫道:“快去城门看看,都还在磨叽什么?” 丁四注意到一大群暴徒们正在靠近,大喜道:“议会和各大衙门都基本搞定了,就只剩下总督府了。俞参将毋须担心,我去鼓动他们随我们冲一下。” 俞野农手下的嘉义守备军们听了张金莲的悬赏,三五成群各怀鬼胎的收了包围,聚在离俞野农远一些的地方,一起商议。 “倒底是俞参将对,还是张副总督对?”负责守西门的千户疑惑的问消息灵通的千户。 “坏了,我们今日没敢要俞参将出示总督大人的手令!张金莲可是总督大人的专宠,她说的话平时可是代表总督的。”消息灵通的千户回过了神。 “俞野农、江一德这帮王八蛋要造反!”满面油光的百户愕然道。 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的军士和将校都气坏了。 “要是总督大人回来,还不扒了我们的皮!我好不容易才挣下这点家业,全被俞野农这王八蛋给害了。”满面油光的百户内心充满了愤怒。 “杀了俞野农他们,官升一级!跟着张金莲走,肯定比滥赌鬼俞野农强。”消息灵通的千户斩钉截铁道。 “这么多人,只能救一个啊?”守西门的千户很颓废。 “数数,咱们现在有多少人。愿意干的都记个数。头留个整的,无论谁杀到的,都能分一块肉!”消息灵通的千户立刻下了结论。 俞野农的手下迅速完成了战斗鼓动,三千人聚集在一处向总督府的大门杀来。 总督府的大门,正热闹着。五六千暴徒,后面的推着前面的,向着围墙上豁口的地方冲来,那是根本都停不下来。也是,想停下来的都无情的被后面的人踩成了肉泥。 潮水一样的人群,让总督府内的炮手无计可施。虎尊炮放了三轮,已经热不堪用。达春带着侍卫们丢了炮,急忙拥着张金莲退入了二门。 暴徒们一拥而入,追着达春等人敲打着刚从内关闭了的二门,同时有些人准备翻墙而过。 刚开始达春带着侍卫站在桌上从墙内往外放铳,虽然打翻一些冲在前面的歹徒,但随后就被如雨一般掷入的砖石打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总督府的二门和大门一样的构造。周成唤人捡起总督府侍卫们丢下的虎尊炮,来到二门前,一顿炮击,不但将门板打的千疮百孔,摇摇欲坠,还将在门后准备战斗的总督府侍卫打死了二十多个。 “夫人,守不住了。请夫人退入内院密室。卑职带人守住内院待沧参将的第一营救援。”达春着急的向张金莲道。 “所有人退入内院,放信号!”张金莲见情势已急,也不罗嗦,下了令回头就走。 俞野农的侍卫们扛了桌椅上前一顿撞击,总督府的二门轰然倒下。暴徒门一拥而入。 俞野农看着江一德大笑,道:“今日之事可成?” 江一德没有回答,只是皱眉看着身后刚派去城门催促,刚气喘吁吁跑回来的亲信侍卫。 “大人,不好拉。城门已经全部被第一营和预备队的人看住了。我们的人压根都没进城。预备队的人去了各坊,第一营的人把住了城门,看来正准备往这里开过来。”亲信侍卫一脸惊恐。 “怕什么,我的人也过来了。”俞野农看着总督府门外聚集的自己的手下道。 俞野农手下消息灵通的千户被推为了首领,正为难的看着面前第一营的先锋,吩咐大家先稳住,不主动开枪。然后亲自举着白旗去商议。 沧云旭一身精甲,身边的轿辇上高高坐着一身华服的李妈。李妈在哪,肯定是没有问题。 消息灵通的千户心中狂喜赌对了路,单膝跪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 “马千户,本宫现在封你为嘉义城守备,升参将。去吧,谁忽悠你们的就砍谁。还有那些暴徒,总督最不喜欢这样的人,但是记住留些活口,查查都还有哪些余党。”李妈云淡风情一通话,灵通的马千户顿时感觉今个是个好日子,好日子。 看着马千户在总督府飞起的求救信号中,气势如虹的杀了进去,沧云旭向李妈禀报:“老夫人,我们不进去。” “进去做什么?都是跟过来的老人,到时候哭哭啼啼的要饶命又是麻烦。派几个小队把住门就好。城里平了,记得多派几个人把营里的三娘他们接回来。”李妈道。 “这次亏了俞野农家的那个妾了。要不是她揭发,还真是着了叛贼们的道。不过从城里各官的反应看,除了一些下级官员,我们的人都还是可靠的,但是军部和内务部居然事先没有发现一点叛乱的消息,监察失力啊!”沧云旭抱怨。 “没想到当年总督大人花钱帮她赎身给了俞野农,还种下了这善因。陈仁和王启年这件事都有责任。还有那个该死的张若谷。剩下的事要杨文鼎查,所有参与者家财产没收,男性发往北海道终身挖煤,女性一律改姓发往海参崴官配。”李妈对这些破坏了稳定和谐局面的坏分子也是深恶痛绝。 “查三族还是九族?”沧云旭询问。 李妈道:“不牵连。告诉他们的亲族,谁不想过好日子,谁就过不上好日子。好好过日子的,不会因为亲戚犯罪受牵连。但是若是知情不报,同罪!” 嘉义城中各街坊的暴徒随着巴雅尔预备队的到来崩溃逃散,已经成为愤怒人群追打的对象。 一个暴徒背着抢来的两褡裢财物,被反抗的人群和预备队员们追的无路可走,仓皇的跑向了艾能奇那坊的坊门。 艾能奇大喊:“爷爷快看,暴徒后面是预备队的人,总督大人开始平判了!” 坊里的人全部欢呼雀跃起来。 暴徒慌不择路的来到坊门前,发现眼前没有路了,正准备向旁边逃跑。一箭飞来,正中咽喉。暴徒当时就倒地,喉头抽搐了一会就蹬了腿。 艾能奇高兴的向爷爷道:“我今日也帮总督大人平了叛!” 艾能奇的爷爷大声赞道:“坊门今日不能开,好小子,爷爷明日帮你报功!” 总督府内,正在组织暴徒和侍卫攻打内院的俞野农、江一德、周成、丁四等人已经慌了。 马千户领着三千嘉义守备军,一个个如狼似虎,只要首级,其它不要。杀的是又快又猛,将暴徒们围杀在一起,已经是一个暴徒都跑不掉的模样。 “俞参将,你的手下看来是张金莲的人啊!我和周副将、丁副将的手下看起来在城外就被沧云旭灭了。有人走漏了消息,我们全被卖了。”江一德面如死灰,不知道大事坏在哪里。 俞野农看着沮丧的江一德、周成、丁四,心中也非常懊恼,心中突然晃过那晚上在树丛后小解的自己小妾丫鬟的影子,原来是她们告的密,恨的牙痒痒的。 俞野农抢过身边一侍卫手中的长枪,大声道:“怕什么,在台湾,还没有我的对手。你们随我杀出去便是。” 俞野农招呼贴身的侍卫打头,江一德鼓舞起暴徒们的斗志,一行三千人,选了新任嘉义守备马参将包围圈的一个点,冲了过去。 俞野农的枪,当真是又快狠,点插无形,枪枪致命,很快将面前的二十几个嘉义守备军全部刺倒。众人破围而出,直接冲向二门。 二门外,陆军第一营的炮手早将丢在门口的千斤佛郎机扛来安置好,又加了几门虎尊炮。见了有人举着刀往外冲,直接点了炮。 武功即使练到大宗师级别,在一个狭窄门口和大炮争胜也不可能赢,何况俞野农最多算是个七级的剑客。 随着扑天的弹雨,飞走的是扑面的血泥与肉片。 俞野农、江一德、周成、丁四和冲在前面的几十名侍卫都碎化了。剩下的暴徒的首领也死的差不多,群龙无首的暴徒被尾随而来的马参将带着手下纠缠住。 暴徒开始还死磕了一阵,最后几百人终于在投降免死的呼喊中全部束手就擒。 马参将数数手下,官就剩下满面油光的徐百户,兵还剩下几百个能走的,全部是一脸悲壮,满身伤痕。 满面油光的徐百户已经是满脸污血,哭丧着脸拉着马参将来到二门前,指着地上的尸体道:“没有一个能看出来是本人,炮子太密了,全部砸的稀巴烂,怎么办。” “怕啥,两边我们用了重兵,没有放走一个还有这么多俘虏做人证。派人把这块围住,让老夫人亲自来看。”马参将大战后胸中豪迈。 “俞野农在哪里?”昏黄的天色下,天黑前的亮度不是很高,李妈随着报喜的人员亲自来点验尸体。 马参将毕恭毕敬道:“老夫人,在您脚下!” “啊!” 第333章故人 李妈疑惑的抬起脚,发现鞋底上粘着一块烂肉,连着地上一片残碎的骨渣和肉沫。 李妈狠狠将鞋底的烂肉踩了几下,嗔怒道:“有何信物?” “在场的侍卫和俘虏均可以作证。卑职带手下围住了现场,并无一人走脱。卑职现在就开始找信物!”马参将很自信的说完,立即带着亲兵蹲在地上,卖力在烂肉堆里仔细的摸。 不一会儿,马参将兴奋的举起满是肉沫与鲜血的双手,左手一块印章,右手一块金牌,抬头喊道:“老夫人,卑职找到了俞参将的信物。” 李妈摸出手帕,隔着手帕接过血糊糊的印章和金牌,仔细看了,正是俞野农的私章和官职金牌,皱着眉让军士再去细细搜过。 “夫人,城内的叛乱已经全部平定!”赶到的王启年小声在旁边向李妈道。 李妈鼻子里哼了一声,低声道:“你惹出来的破事,害死了多少故人!” “夫人啊,我也是冤枉的。全台湾的人都在做生意,大家都在放高利贷。我给钱让管家去放贷,不懂事的管家找了赌场放。我也是一时糊涂,总想着我只是放贷,没组织赌博啊!赌场里张若谷可是最大的份子。”王启年小声的喊冤。 “张若谷在哪里?”李妈咬着牙道。 “已经软禁在府中!”王启年低声回道。 “今日起所有城实施宵禁,出城人员全部到衙门报备。立即着杨文鼎开始核查人员身份。凡是有疑点的一律发往北海道。”李妈迅速下令。 张金莲在达春的卫护下从内院出来拜见李妈。 李妈赞道:“金莲今日做的不错,后面的事情交给你了。发信给高进,让他回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高进收到信报的时候正在北京和黄尊素、魏大中、李应升等人小范围的一起喝酒。 看完信报,内心无比惊讶的高进将信报放进怀里,继续听众人谈笑。 “东夷人造反,还成立了一个大金国。边事当真是越来越烂。原来御史们总是说李成梁搞坏了边事,可是看了后面的辽东军将,没有一个更有能力的。” 滔滔不绝议论,话说的一套一套的,是有些喝高了的兵部职方司主事茅瑞征,打开的话匣子让还没入职的黄尊素等人听的一愣一愣的,崇拜的五体投地。 茅瑞征在众人的崇拜眼神中,感叹道:“得到东夷人造反的消息,皇上难得的举行了一次大朝会,这可是近十年来没有过的事情。我在京城呆了十多年,除了当年中举,还是第二次见到皇帝。” “听说朝中对派谁去经略辽东争议很大,原辽东巡抚杨镐很可能被起用。”魏大中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搭上一句。 高进想起萨尔浒,很无礼的笑了:“杨,绵羊,送羊入虎口啊!” 场中众人一时看来,茅瑞征也很不欢喜高进的话语,左右道:“纵观国内,有实战经验的统兵之人,哪里有人能出杨巡抚之左!” “万历朝鲜之役,杨稿有功,但也有过。其人有谋,但是贪功为己用。游击陈寅之故事,当为扼腕!若说治辽之人,熊廷弼熊大人足矣。”高进灌饱了老酒,也是信口就来。 茅瑞征听了倒是没有反驳,反而认真的比较起两人之长短,嘴里赞道:“高翰林果然好主意,熊御史还真是有平辽之策,算是人选之一,楚党有人还真的推荐过!” “茅主事当真有才学,听说你正在撰写万历三大征考,高某佩服,不知道其中的东夷考略写的如何了?”高进很满意茅瑞征的科学求索精神,这才是做学问的人。 茅瑞征有点脸红自愧,又有点惊讶道:“万历三大征考还就是完成了一部分,东夷考略更是没有头绪。此事吾从未和人说起,不知道高翰林从哪里得知?” “啊,嗯,昨晚得了一梦,梦中一金甲神人说你成此书后当留名万世,特别是东夷考略,名气很大。”高进反应过来自己说早了,急忙又找点神迹掩饰。 “茅兄大喜啊,高翰林的神人托梦故事可是一说一个准啊。”黄尊素、魏大中、李应升等人见识过高进的本领,纷纷起身向茅瑞征道贺。 茅瑞征心内也是狂喜,更有信心著书。 高进想了想,把怀中记载了辽东事项的小册子递给茅瑞征,道:“在辽东,我遇到一个商人,得了本册子,上面零零碎碎记了点辽东的事项。这样,我将此册暂放你处,你寻人抄录。一周后我会派人上门来取。” 茅瑞征接过翻了一翻,心中大喜,起身行了个大礼。 “国朝献徵录日下刊行,焦状元名垂清史。恭喜茅主事啊!”众人一阵恭维。 高进心中也佩服徐光启的老师万历十七年的状元焦肱,勇于和当时的传教士往来交流,主张以中国文化为基础,接纳外来文化,非常包容,并提倡人皆可以成圣,又被世人称做泰州学派,思想后来影响到清末的洋务运动,成为中国近代思想的起源。 “学道者当扫尽古人刍狗,国朝献徵录,在座每人我送一套,过几日送到大家手上。”高进笑道,有钱自然任性,众人习惯,自然尽欢。 酒席宴后,高进回到客栈,房中早有一人等待,原来是阎千户。 高进热情的抱着阎千户的手道:“千户大人来,早说啊,今日喝高了,明天我要走。喝酒,要下次喝了。” “高翰林前日到的,明日又要走,何不多待两日,让老哥也尽一下地主之谊。”阎千户难得的一脸堆笑,虽然笑起来比不笑更扭曲。 高进苦逼道:“哎,家中不宁,还要赶着回去料理,下回吧。” “哦,需不需要我帮助!高翰林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事情。”阎千户大力的拍着胸脯。 “真的是家事、家事!谢谢阎兄关心。”高进拉着阎千户坐下,让张星火招呼侍卫上茶。 阎千户接了茶水,迟疑了一会,道:“经过好一番辛苦,延安那边采油的事情已经终于开始了,不过成本比较高。可能价钱要提一些。” “无妨,能用钱解决的事情,自然不是什么大事情!这样,你运到高家庄,每桶保证你纯利润一两银子。若是年产个万桶,不出十年阎千户也是富甲一方。” 高进笑的很灿烂。心想科研所试制出来的汽油弹作用很大,花点钱都是应该,何况民用的玻璃小煤油灯现在是贵重品,配的煤油也是奢侈物,不愁销路。 阎千户心中大定,真诚道:“和高贤弟一起做事就是开心。骆老大人和骆小大人知道我来,也都托我向高翰林问好,说去年年底收到的年货很是不错。” 高进哈哈大笑道:“行商在外,有些事情不免与漏规不符,还请阎千户和两位骆大人多多包涵!” 阎千户放下茶碗,作打抱不平状:“哪里来的谣言,大家都知道高翰林是个大善人,做的都是正当生意。至于养几个庄丁又有什么问题,有钱人家谁家没有几个打手。现在刁民多,流民多,不带个百来人,谁敢在江北一带行走。” 大家彼此客套了一阵,阎千户公事私事都办了,心满意足的走了。 高进送到店门口,转身头晕的坐在椅子上,突然又是一阵敲门声。高进很无奈让张星火打开门,两张白胖的脸笑着进来。 高大的一张白胖脸笑呵呵的大声打着招呼:“高翰林,可还记得我魏忠贤?” 高进神经反射的从椅子上弹起,睁眼望去,正是魏忠贤,旁边一个也是故人,居然是曹化淳。 “派人叫小二,炒几个好菜,记得来盘猪手,上盘蒸鱼,要上等的江南鲑鱼,来最好的女儿红。对了,叫个唱曲的进来!”高进左边拉着魏忠贤的手,右边拉着曹化淳的手,招呼张星火找侍卫。 三人在桌边坐定,张星火看茶。高进望着二位名太监,笑的和花一样,道:“改日不如撞日,一直未能拜访二位老哥,今日正好一叙。” 魏忠贤嘿嘿笑着先喝了茶,将背上背的包袱取下来,温情道:“刚和曹监丞在酒楼喝酒,看到你在那里喝酒,想到前些日子收到春儿托人带来的家书,说自己很好,还生了个男孩。我买了些孩子的物事,带给高明。” 高进心知魏忠贤是很顾家的人,道:“我替春儿感谢岳父大人。” “还是按上回说好的叫我魏老哥吧,叫了岳父,心里总不舒服。作了阉人,心里苦啊!”魏忠贤满心感慨。 “啊,魏老哥、曹老哥,边喝边喝。这天寒地冻的,还是要及时行乐啊。”高进指着上来的酒菜,看上去真不错,心里感叹京城的娱乐业在明朝的这时候就已经很全面了。 “高翰林原来是魏老哥的女婿,恭喜魏老哥。”曹化淳很是惊讶,同时认真打量眼前昔日见过的高进,胖子已经不见了,换成了一饱经风霜的挺拔青年,虽然看上去那眼神像四十岁的中年人。 三人喝酒行乐,气氛融洽,高进闲坐在旁听二人谈起宫廷秘事,倒也一乐! 张星火领了个歌姬进来,高进叫道:“来的正好,魏老哥,想听个什么?” “你会什么?”魏忠贤看着低着头抱着把琵琶的女子,阴声问道。 女子低着头道:“朝凤阙最近比较流行,要不给几位爷爷献上一曲!” 高进看着女子有点面熟,叫道:“抬起头来说话?” 女子抬起头来,高进和女子同时发出一声:“是你!” 第334章倭寇 “孔珍,你告御状还没走啊!皇上不是已经在山东放了十六万两银子和近三十万石粮,加点杂粮熬粥喝,算算山东八九百万人每人都能喝一碗。各地乡绅也开始相应救灾,去年熬着活下来的人,日子应该能好过一点了!”高进道。 孔珍抬起浓妆艳抹的脸,打扮用心后倒也有中人之姿,加上本来大家闺秀的气质,在歌姬中也算另类不俗。 “连官员们都难得见到一次皇上,我一个民女,又哪里见的到。民女在京城求告无门,盘缠用尽,老婢病死,剩自己孤身一人。无力回乡,流落京城卖歌为生,苟延残喘,只为今后还能见到家人。” 孔珍说完,伤心自己如浮萍一般在京城中漂泊,眼中泪流。 “你父亲死了,听说你家中的女眷与兄弟都被发到抚顺充军去了。”高进想起山东难民营收场时林木桶的汇报,不忍心骗这孝顺孩子。 孔珍满脸眼泪,只是哭泣,仿佛心里早已经知道了这结局。 “哎,都是苦命的孩子!”魏忠贤感叹,拉着曹化淳的手,向高进道:“我和曹监丞还有事,就先走了。” 高进看二位名太监已经吃好喝好,顺手让张星火取了些上好的辽东老山参给二位带上。曹化淳和魏忠贤此时都还是普通的公公,收了礼也很高兴,披了斗篷,悄悄的去了。 “魏老哥找了个好女婿,老了也有个好归宿!”曹化淳很是羡慕。 魏忠贤心中自得,道:“放心,有我的好归宿,还少得了曹小弟你的。” “听说皇上最近忧心库银不足,无法及时补充辽东马匹,各宫都有凑银子表示心意。我们是不是也要想办法表示一下。”曹化淳问道。 “这有何难!依旧例,大臣有特殊贡献者可赐在宫中骑马,骑马者逢年过节要向皇帝进献好马一匹。满朝文武大臣这么多,多赐一些不就好了。”魏忠贤笑。 “办法是好,但是这样最多才收个几百匹,总是不够。”曹化淳摇摇头,马上否定。 “官不够就给公公们也赐点,宫中公公们的钱也不少啊。如果还不够,就找些贪官抄了,那些文官,个个道貌岸然,其实骨子里男盗女娼,贪鄙无耻者居多。”魏忠贤哈哈大笑。 “使不得、使不得,这样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我们还是也捐点钱罢了!”曹化淳拉着魏忠贤欢乐的踏雪而去。 房间里,高进垂头丧气的坐着看着面前哭的天昏地暗的孔珍,实在熬不住,转身爬上床就睡着,开始打呼。 张星火摇着头,放下高进床前帐子,转身去关门。待关门转身,惊讶的发现哭够了的孔珍,已经抹干净了眼泪,瞪大了眼珠看着自己。 “我,没有什么意思?”张星火被看的有些发麻,急忙辩解。 孔珍回头看呼声大作的帐篷,低声问张星火道:“你们少爷要留我宿?” “这个?”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高进没说,张星火自然不知道答案。 孔珍咬了咬嘴唇,想想每日弹曲唱歌卖笑,一首曲子得二三百文,好的时候一日下来挣个一两多银子,除去吃饭治装交份子钱,只能勉强温饱。每月俭省下来的银子,找讼师跑衙门贿门丁也是花的精光。 漂泊京城,孤单一人,一年下来,手里还只余了明日的饭钱。孔珍心中有些凄凉,今日做实了老父已死那个心中早就想过的猜测。孔珍发现自己突然什么都能放下了,不就是打开双腿吗,别人能做,我也能做,反正也不是没见过。 孔珍突然感觉自己很轻松,不再担心今后的路,用略带羞涩的声音低声道:“包我一晚要三分银子!” 张星火看着床上酣睡的高进,突然回忆起沈阳城里当年小妓院里的乐事,想想有个端茶倒水的照顾也不错,笑道:“做的好还有赏!” 孔珍让张星火找伙计来打水,先撩开床帐子给高进细细的清洗了,然后自己躲屏风清洗。 张星火心中自得,还真是,有个女人照顾和爷们照顾真不一样。 看着孔珍按要求赤着身子钻进高进的被窝,放下床帐。张星火检查了房屋安全,将自己的被褥铺在门口的木板上,吹灯睡觉,疲倦上来,很快就见周公去了。 天明,高进醒来第二趟了,伸手捞过身边昨夜一起战斗,也在酣睡的丰盈女子,仔细看清楚了脸。 孔珍有点羞涩的低眉顺眼,道:“少爷还舒服吗?你是我第一个客人。” 高进有点茫然,想不明白孔珍为什么在自己床上,又想起后世某人的大作睡多少个男人才算够本,忍不住哈哈大笑。 传统的中国才子们都很喜欢逛妓院,找妓女,因为在那个年代只有妓女是可以自由的和男人接触的。传统的中国才子们也都喜欢在嫖妓后帮妓女从良,高进也不例外。 “你随我走吧!我会带你去一个新地方,再想办法把你母亲和兄弟接出来和你团聚!”高进摸着孔珍的长发道。 “谢谢公子!”孔珍心中欣喜。 “不用谢,我只是一个嫖客而已!”高进很自嘲,想起才子们愿意帮助妓女,也只是想和普通嫖客有什么不同。但是实际上哪里又有什么不同,说到底最终都是嫖客而已。 “妾自知鄙陋,只要能在公子身边伺奉公子就好!不求什么名分!公子带吾回乡,救出我家亲眷,就是再造之恩!孔珍不敢忘嗯。”孔珍自惭形秽,说的真心。 想起穿越半个中国去睡你,或穿越一座城市去****这样被诗人们推崇的诗歌,高进发现做爱和爱其实没有一点关系,实际满足的都是肉体,如果硬要说点什么,就是当时当日欣赏相看的缘份。 此后,高进带着张星火选了二十强壮的人走的驿站,日行四百里,留了王腊根带着剩下的人照顾病了的慢慢行脚。 孔珍被食髓知味的高进抱在怀里,虽然屁股都快被颠散了,但是和高进造成的快乐的痛比起来又不算什么。 高进行万里路,一路耕耘着孔珍,终于从高家庄扬帆出海。 王福带着杜二宝、王新、王破军领了五条大海船带着新选的流民和新购的货物前后卫护。 高进坐在王福船的舱中,听陈智、杨文鼎、苏单、赵明汇报当日台湾的情况,正听着,王福突然略带惊慌的跑来大声道:“总督大人,官军在前面拦路!” 高进饶有兴趣道:“能让王福副总兵惊慌的,一定是个牛人,看看去!” 众人涌上甲板,就看到打着大明旗号的十来条战船,虽然船没有高进这五条船大,但是来势阵法都训练有素,船头都高挂着一个沈字旗帜。 “沈有容!”高进大笑道:“这片海他最大。” 王福紧张道:“也曾经遇到过几次,非常不好应付。有时候跑几天都甩不掉,前不久还打过一次,算是个平手。今日是不是来找回场子的。” 高进胸有成竹道:“怕什么,派人在木板上写大字举了给他们看,就写高翰林请沈老将军来喝酒!” “高翰林?哪里来的翰林?”船甲板上的沈有容,惊讶的用单筒望远镜看着对方疑似旗舰上打出来的大字板子。 沈有容的幕僚在旁道:“高家庄的船,自然是皇上钦点的高进高翰林。一直闻听高翰林也是个成年不在一个地呆的人,结果还能在海上遇得到,今日真巧。听说这高翰林是郑贵妃看上的红人,东翁要不要见上一见。” 沈有容在望远镜里仔细观察着对方站在船头的人,道:“早打听这家伙沟通东蕃(台湾)。日本人今年初说是派了船去东蕃,最后都在打劫大陆。不知道倭寇里面有没有他的份。下舢板,我们去会会这家伙!” 第335章肉包 “福建水标参军果然威武,扬我大明军威。http:///沈都督大驾,让本翰林船上蓬荜生辉,孔珍,把刚才从难民里找的画师叫过来,让他们过来给吾和都督画副画。”高进如沐春风的笑容,让沈有容都不好意思说不。 满船人大眼瞪小眼的围着,看着十来个蓬头垢面的书生围着并排坐着的总督大人和沈都督泼墨挥毫。有冥思苦想的、有大力挥毫的、有洋洋洒洒的、有滥竽充数的,不过书生们共同的特点,就是一手画画,一手用力的咬着刚发的画画的酬劳,两个大肉包。 沈有容也不作声,静静的观察着身边的高进。高进是真正的不着急,心里只想着看来要把黑白相机搞出来,要不然遇到名人靠这样画画留纪念还不累死人。 一个时辰后,画师们陆续交稿,有抽象派的,画的漂亮,可是与二人都不像。有鬼画糊的,基本上谁也不知道画的什么。高进摇了摇头,想着画肖像还真不是国画的强项,勉强选了两张还写实的,拉着沈有容一人写了个名字各自收藏。 沈有容看着高进还算整齐的字,赞道:“顾泾阳的弟子,果然还是有些才气?” 高进哈哈大笑,道:“沈都督谬赞,在师傅的弟子里,我还真是最不成器的一个,惭愧惭愧!这幅画我回去可要拿回去给我娘看看,让她也认识一下在世的大英雄!” 轮到沈有容老脸一红,心想原来这高翰林拍马屁的功夫一流,不过,倒是说到沈有容心里去了。平日里沈有容功勋太大,容易受到同僚的排挤,这次回福建复职,若不是福建巡抚王士昌特意设置了福建水标参军给自己,自己早又跑回乡去了。 好话人都爱听,沈有容带来的幕僚、侍卫和儿子沈崇寿都脸上有光,个个心里很受用。高进的下属则认真的打晾着沈有容,要知道能让高进称赞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 高进拉着沈有容进了船仓,一桌丰盛的酒菜,王福、陈智、杨文鼎、张星火、苏单、赵明和沈有容的幕僚、侍卫队长、沈崇寿陪着。 “孔美女,给沈大人上酒!”高进让孔珍坐在自己旁边,专门给沈有容和自己倒酒。 沈有容看清楚了孔珍的模样,心道,这高翰林的品味也很一般,且再看看他还能玩什么花样! “沈大人,这次带船出海追的是桃烟门,还是明石道友?”高进笑着看着恢复了小女人样子的孔珍倒酒,向沈有容道。 “高翰林知道桃烟门、明石道友。听名字都好像是些日本人,莫非与这些人有交往?高翰林是皇上钦点,郑贵妃看重的朝廷新贵,不知知不知道与倭寇勾连,罪可问斩!” 沈有容平平淡淡的几句话,配上征战沙场的霸气,让整个席面都满是朝廷问罪的感觉,王福、陈智、杨文鼎、张星火、苏单、赵明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日本幕府德川家康执政,这两年镇压了天主教民的叛乱。大名村山等安猪油蒙了心,也信了教,为了赎罪,自荐侵占台湾立功赎罪。德川家康听了觉得这主意大好,派给他“高砂国渡航船朱印状”(当时日本称台湾为高砂国)和三千士兵。” “村山等安自己才不出来,派了最不喜欢的儿子村山秋安带了十一条船出海。村山秋安不傻,一出海就说遭了风吹,派了手下桃烟门和明石道友各带了三条船在福建和台湾混,自己拍屁股带着家眷和人手跑到越南占城去爽去了。” “苦逼的明石道友和桃烟门,有家不能回,只能在台湾和福建之间谋生。正月里,明石道友到了台湾,被台湾土人围住一条,还剩了两条船现在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桃烟门估计现在应该在浙江晃,等被浙兵赶的狠了,就会下来找沈大人。” 高进说毕,举起酒杯,大声祝道:“为沈大人旗开得胜喝一杯!” 沈有容一脸凝重,赞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再看孔珍,发现此女虽然不好看,但也不难看,很耐看,还有大家气质,心中自嘲自己看人看走了眼,跟着高进的叫法唤道:“孔美女,给老夫再满一杯,老夫要与高翰林不醉不归!” 满席的气氛如轰然绽放的花朵,一下就温暖起来。 三杯喝过,沈有容道:“这股倭寇到了沿海,挥刀装铳,攻杀兵船,烧杀抢掠地方。内地不知多寡,大家争奔入省城;城门昼闭,重赏之下仍旧无一敢出侦者。唯有高翰林还能开船横行海中,不知有何诀窍!” 高进指着桌上刚上的一盘大肉包,伸出五指捏上一个,道:“热乎乎的大肉包,谁要和我抢,我肯,但怕这些兄弟和灾民们不肯。沈大人也尝尝,用台湾种出来的面,台湾产的猪肉做的肉包,看味道如何?” 沈有容玩味的伸出手抓住一个大肉包,咬了一口,确实鲜美,发出一声赞叹,道:“果然好肉包。不知道高翰林可愿与我同力剿杀倭寇,这么好的肉包,老夫希望将来能常吃到。” “没问题,我是最讨厌倭寇的。沈大人若是遇到他们,告诉他们我缺人手,若是到我这里来做事,管吃管喝,等到他们能回日本的时候可以走。当然,若是他们不来,那灭掉也就灭掉了。” 高进边说边吃,吃的满嘴流油,伸手又去抓了一个,同时招呼席上所有人道:“包子管够,大家放开吃,这玩意可不能单边!” 满席的人包括沈崇寿都咧开油乎乎的嘴,哈哈大笑起来。 散席,沈有容回到自己的坐船,带着船队满意的返航。高进站在甲板上目送着老英雄的远去。 “村山秋安的事情卑职在海上一直未听说,明石道友登陆的事情,倒是听说了一次,却是土人自行解决的,抓住船后船上的日本人都自尽了,并未抓到活口。不知道总督大人从哪里得知?”王福满心惶恐,怕自己漏了消息失职。 “我有神人托梦!这个你不能比拉!今后行船,沈有容不会为难我们了。”高进安慰着王福。 一切顺遂,高进在布袋登岸,很快就赶回了嘉义。 嘉义城中,比往日要萧条了许多,有些街坊中的房子暴乱当日被烧毁,也还没来得及修整。 高进驻马,看着菜市口搭的法场前跪着一排排的人,侩子手提着大刀正准备行刑,周边围着一大群伸长了脖子看的人。 “时辰已到,行刑!”沧云旭坐在法场上,掷出令牌。 台下的侩子手们熟练的挥刀,嚓,又一个脑袋掉下,马上被专人拾着摆到旁边的人头京观上垒着。 高进看着旁边高耸的十来座京观,皱眉道:“杀了多少了?” “当日暴乱的暴民最后抓住了五千多活的,按照张夫人命令,凡不是主动投降的,凡是在暴乱中有命案的,一律砍了。因为要审理,所以,每天也就砍了百来个,现在应该才杀了千把人。”杨文鼎急忙回禀。 “还审什么,凡不是主动投降的,剩下的每个城市分一点,全部杀了。记住要分到每个居民点。告诉所有的人,包括新来的,谁不按规则办事,就砍谁脑袋。一帮低素质人群,不用棍子,就不知道尊重别人的劳动。”高进痛骂。 “张夫人也是怕有冤案。”杨文鼎低头解释。 “有什么冤的,暴乱大家都往家跑,你跟着暴乱的人跑。不爱惜稳定的局面,公然破坏衙门。没有衙门,这群暴民就是被强盗杀的份。全杀了。家眷全部流放北海道。传令去吧!” 高进知道后世的伊拉克和叙利亚,因为没有稳定的政府部门,结果死的最多的就是普通的老百姓,随便被暴民杀。看着自己辛苦建立的乌托邦被破坏,高进恨的牙痒痒。 总督大人回来了,满城、满台湾的人都欢欣鼓舞起来,一扫连续十来天的颓气。所有的赌坊都被抄了个底掉,从事或参与了赌博的人全部被抓去挖煤。 台湾很快的又恢复活力,灾民的不断进入,填补了大量的劳动力,让大农庄、大盐场、大畜牧场、大工厂如雨后春笋一样遍地开花。 新任的嘉义城守备苏单、布袋守备赵明、盐田守备唐虎上任了,至于布袋知府让夏允彝兼任着,待当地议会选出来新官再说。 基层的官吏筛选了一遍,议会重新恢复了吵闹。到了八月,一切不但恢复了正常,因为队伍纯净了,各行业反而更繁荣了。 外面的事情好说,总督府内有些事情就难缠了。 “小师弟,你都禁足二师兄半年了,看看还是让他认个错,让他出来随我搞研究吧!”忠厚的陈若虚,又一次来为张若谷说情。 “是啊,你看你启年叔,他放贷也不是故意要放到赌场里。从你一回来禁足。搞的陪我上街都不行,进儿,你看是不是把他们都放出来。我让启年叔也给你认个错!他那个管家已经发到北海道去了。”李妈也坐在旁边为王启年帮腔。 “张金莲带着陈仁去北海道快半年了,说起来我该去看看,自从同意田明和葛大牛试着打下那里,我还没去过。”高进将手中抱着的孩子放回彻心公主怀中,继续道:“让启年叔和张若谷随我去走走,立了功回来就好说了。” 李妈还有点不乐意,陈若虚笑道:“如此甚好。这半年你在,医疗研究所又有不少新研究,也培养了很多军医出来。要是你多呆一些日子,还可以试制更多的新药品。” 高进笑:“我知道的这半年已经全说给你了,剩下的只有你们去研究了。传统医术着眼于提高个人免疫力,平衡身体来治病,我提出的医药对症和物理治疗只是医术中的一小部分。剩下的还要大师兄多多思考。” 陈若虚赞道:“小师弟果然谦虚!” 高进搂着彻心公主的腰,对旁边的秋儿道:“开饭吧,难得大师兄来。派人把启年叔、二师兄一家、大师兄一家叫来,大家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李妈跳了起来,笑着对高进道:“我去安排,碧莲我们走,放心,不要看着我,我会给你准备大肉包。秋儿,我今日就赏了你!” 总督府里的笑声化入整个台湾欣欣向荣的朝气中,沿着建了一大半的嘉义到基隆的铁路,一直向北,飞向了北海道和海参崴。 兴凯湖畔,王列山正紧张的带着人卫护着屯垦的农民撤退。 “辛辛苦苦干了半年的稻子,就全丢给建州女真了?”乌拉那拉云生心有不忿。 王列山望着快要可以收割的稻子,心中也是肉痛。正在这时候,一匹跑的气喘吁吁的哨马来报;“参将大人,建州女真的马队先锋离我们只有十里了。” “撤!”王列山大喝一声,打马追着远去的农民驼队方向而去。 第336章北海道 高进穿着后世模样的短裤汗衫站在船首,看着自己的船队在海洋中乘风破浪。http:/// 海鸟围着船盘旋,海豚追着船嘻戏。碧空如洗,海风清爽,一切都让人惬意舒爽。 高进回身,远远看见秋儿拉着孔珍在船尾,二人在船尾叽叽咋咋的似乎聊的很热闹。 船尾,穿着后世水手服装一样的水手们在钓鲨鱼。一条百来斤的鲨鱼被拖入船舱中,马上被水手们剁了晒咸鱼。 鲨鱼肉虽然不好吃,但是对于北海道那些饿了大半年的饥民,总是好的。 “总督大人,喝杯茶吧!”林木桶端了刚泡好的茶壶走近道。 高进回身,坐在自己小桌前,自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自己也感觉没有张金莲泡的好,皱了皱眉。 林木桶陪高进久了,也能揣测出高进的想法,在旁羞涩的笑了笑,道:“待到了北海道,张夫人泡的自然更好些!” “这些都是身外物,有则有,无则无,何必让外物束缚住自己!”高进反而淡然的笑了。 “这两天海上的气温明显凉了,看来很快就要到达北海道了。”林木桶道。 高进则看着茶水喃喃道:“我的侍卫队长里,你算是做的最久的。连赵明都从琉球调回去做守备了,王飞、张飞都在琉球做了副将。你还是做副将队长。这样,等到了岸,提你为参将队长吧!” 林木桶高兴的行礼,谢了总督大人的提拔。 “继续努力。这次到北海道。葛大牛要提参将,建立陆军第六营,李飞为副手,兵员扩到一万。你认为怎么样!”高进问。 “葛大牛葛副将一直行事沉稳,是卑职学习的将领之一!总督大人的眼光,哪里又是卑职赶的上的。”林木桶说的真心,高进笑进了心中。 “马参将,过来一起喝杯茶!”高进看到在船甲板上探出了个脑袋的原嘉义守备马千户,叫道。 马参将听了,急忙屁颠屁颠的跑来,低头站着。 高进随意指了指面前的凳子,道:“坐吧!马东” 马东马参将小心的将屁股坐在三分之一的凳子上,保持着倾听的姿态。 “一路上都没怎么和你说话,这半年派你出海随着王福去打海盗,辛苦了。”高进倒了杯茶给马参将。 “不辛苦,不辛苦!”马参将激动的捧着水,嘴里急忙回话。 “不说那些零散的倭寇,就随沈有容大人打掉桃烟门这项,就是一大功。到了海参崴,你就可以扩编你的部队,定员三千。你手下那个胖百户叫廖庞的,做你的副将,剩下的官职你自己定了人,报上来!”高进道。 马东心中大喜,眼中有泪,手下三百多人被俞野农坑了后,一直不怎么招人待见,半年来努力的在外卖命,今个总算熬出头来了。 倒金山拜玉柱,马东在地上趴着,大声道:“卑职今后唯总督大人马首是瞻,总督大人你说打哪我就打哪,谁对总督大人不利,我就打谁!” 高进笑着拉起马东,道:“应该是谁打中华的主意,想把中华变成谁家的,你就打谁?” 林木桶在旁,看着这一幕,暗自记下,不一会就抽空跑回船舱中,打开一本册子,飞快的把高进的话给记载了下来。林木桶关上册子藏好,册子的封面上赫然写着总督语录。 一直听说北海道的风景很好,虽然高进后世没有来过,但是高进坐在马车上,看着港口到北海道城旁开出的大片田里繁茂的庄稼和在田间巡视的山东灾民们,心中颇为自得。 “和本岛土著们的关系怎么样?”高进问同车坐着的张金莲。 “本地的土著被北进的德川幕府军队压迫的狠了,我们来了以后,打跑了德川幕府的军队,所以很信服我们。我们和他们建立了联盟。他们中有很多很好的战士,都参加了葛大牛的军队!”张金莲非常自信,穿着华丽,越来越有女王范了。 高进叹道:“日本人最早的起源是东亚通古斯语族人、古代中原人、少量长江下游的吴越人。中国历史上每次改朝换代,都会有大量的遗民逃到日本。这些移民到了外面,依然是结帮拉派,结果不能引领时势,最后任人宰割。” “不需要夫君的粮饷,我可以拿下整个日本!但是我请求夫君把这里赐给高壮。”张金莲毫不含糊道。 高进惊讶的看着张金莲,道:“拿下来又有何用,少数人对多数人的统治迟早要崩溃或者被融和。现在日本的文化虽然也是用的汉字,但是他们的生活习俗已经完全异化。没有足够的人口基数,统治没有基础。” “夫君果然高见,蚕食是最好的方式。那请夫君再给我运二十万人来吧。”张金莲很受教。 “吃什么?运这么多人来。莫非夫人能变出粮食来。”高进笑。 “鲸鱼。日本各岛盛产小鲸鱼,捕杀鲸鱼得肉甚多。其它的海产也很丰富。少了养猪的麻烦,省下的粮食养人也很方便。现在我也很喜欢吃生鱼片。我估算了下,夫君这次运来粮后,北海道自产的粮草就足够养活三十万人。”张金莲得意道。 路修的很好,台湾运来的水泥铺的平平的马路,从港口一直延伸到了北海道城。北海道城离海不远,隔着津轻海峡与日本本州相望。 高进与张金莲下车上马,在田明,林木桶和马东等人的陪护下,向城外列队等候检阅的葛大牛部走去。 “向总督致敬!”披挂整齐的葛大牛,领着二万人列了个大阵。 高进按照台湾军校里设计教育的检阅礼仪,拔出佩刀,放在胸前,向每个方阵致敬。走过每个方阵,方阵中都爆发出雷鸣般的总督大人好。 高进心潮澎湃,看着方阵前几千人还算整齐,后面有些人甚至还举着简单的木棍,明显就是灾民里选拔的,还没有装备。 巡视完毕,高进上了检阅台,在台上看每个方阵在台前精神抖擞的走了过去。 葛大牛满心欢喜,娴熟的号令部队,让随高进来的将校们都非常的羡慕。 晚上,高进大宴将领,开席前宣布了田明、葛大牛、林木桶均提拔为参将。葛大牛的二万人,分一半给白天香统领,由白天香训练为预备队。 其他人各有升赏,开席后所有人都非常欢喜。 葛大牛坐在高进身边,高进赞道:“我只给你们带了七千人的全套装备,加上你原有的三千,正好一万人。你练的这么好兵,再过一年,张夫人就可以带你适机南下。” 升了官的葛大牛踌躇满志:“喏!杀倭寇大牛绝不含糊!” 张金莲满面春风,举杯优雅的向高进敬酒,道:“本宫替壮儿谢过总督大人!” 高进哈哈大笑,道:“可能要几十年,不要谢的太早。守好北海道就有不世之功!” “卑职定当竭尽全力,助张夫人守好北海道城!”葛大牛带着手下将领行大礼表决心。 宴毕,高进带着林木桶和马东等人急忙的往码头赶。 孔珍拉着秋儿站在张金莲身边,在钢筋水泥筑城外墙的北海道城的城头上远望着高进的离去。 “夫君走的这么急,看来海参崴很紧张了。”秋儿不安的向孔珍道。 今日已经看到了所有亲属的孔珍,内心对高进充满的感激,两眼泪花花的,没有做回答。 独有张金莲,不说话,只是沉思着高进酒席宴上的话。 海参崴,确实情况不是很妙了。 第337章海船上陆 昏暗的海参崴关城外,篝火密布,三五成群密集的如一片群星,让关城上来回巡视的王列山忧心忡忡。 王列山回头望向关城内,更加密密麻麻的屋子,无数个窗口摇曳的灯火,让王列山的心稍许踏实了一些。 “建州女真驻扎了七八天都没有动静,不知道鞑子们有什么动向。”乌拉那拉云生瞅着关城下的敌人,有点怀疑。 “就算鞑子绕关城从海路游泳而来,从关内也突破不了用钢筋水泥改造加固扩大后的关城。关城内的粮草和淡水够三千兵和二千民壮吃三天。就算建州女真游泳进来了一万人,徐小止手下有三千兵、二万民壮,再慢三天也应该把他们干掉了。”望着关城后的海参崴城堡,王列山有点欣慰。 “谁能想到这关城其实已经被改成了钢筋水泥城堡,哪来都是一样的,甚至我们连关墙上都不用站人。”乌兰娜拉云生大笑着,欢快的气氛感染了身边的所有侍卫,大家一起哄笑起来。 关城上一众人信心十足的一起向远处层层篝火望去,在那边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的,是努尔哈赤的大帐。 野猪皮正坐在大帐中和黄台吉、阿敏、额亦都、安费扬古、扈尔汉等亲随在大帐中宴饮。 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掠来的各族女子,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弹琴的弹琴,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哪个奴酋不满意就被拉出去赏给士兵们****或砍头。 黄台吉看努尔哈赤心情不错,很凑趣的将又胖了一轮的身体扭了妞,居然很敏捷的站了起来,举杯祝道:“大汗挥师征伐松花江下游的虎儿哈部以来,所向披靡。虎儿哈部残部向北远遁。使犬路、诺洛路、石拉忻路拜服大汗的天威,派使者来降服。自叶赫以北的所有部落,已经全部为我大金臣服。大汗军威无人能比!” 四面坐着的阿敏、额亦都、安费扬古、扈尔汉很识趣的一起端起酒杯站起来,大声附和。 努尔哈赤高兴的举杯道:“这也是诸位的功劳,大家同饮此杯!” “大汗,红瞳部连日来毫无降服的消息。若是大汗决议明日攻打红瞳部,我愿意做先锋!”扈尔汉一口把酒灌下肚子,大声喊道。 努尔哈赤脸色微露狰狞,大声道:“那个死胖子仗着有点医术,诈骗了我多少银子,伤了我多少勇士。过去让着他,是因为本汗有疾。近期,连续得了诸位贝勒献的灵药,已经痊愈。这笔仗要和那死胖子算一算了!明日大营三万建州勇士,全部参加攻城!” 阿敏、额亦都、安费扬古听着心内一慌,知道自己玩的把戏逃不过努尔哈赤的眼睛,想想这次出战代善被冷落在郝图阿拉,急忙站出来表示也愿意做先锋攻城。 努尔哈赤很玩味的看着阿敏等人,笑道:“算了,你们还是站在后面看扈尔汉的吧。至少扈尔汉不会主动送铠甲给敌人。扈尔汉、黄台吉。” “臣在。”扈尔汉,黄台吉得意的抬头应道。 努尔哈赤正颜色,大声下令:“明日正白旗出战,扈尔汉押着新收的生女真攻城,黄台吉,你指挥鱼皮鞑子乘坐近日赶造的小舟从海上迂回。三更造饭,拂晓出击。” “喳!”大帐中的应答声激情四射。 拂晓,昏暗中一丝亮光在天际还没有开启。 距离关城外较远靠大陆的海边,黄台吉胸有成足的站着,看着二千多只独木舟和三百多只木筏,密密麻麻的在静谧中悄悄的向海参崴围起的半岛中央开了过去。 鱼皮鞑子是打渔为生的,划起独木舟和木筏来毫无问题。七千多鱼皮鞑子粗壮有力的手臂沉稳的划着桨,海上无波,有是涨潮,天色渐亮中,半岛已经就在前方。 一片红光突然努力的跃出海面,红彤彤但不耀眼的圆饼,在海平线上如一只红色的眼睛。刚苏醒的红眼,突然看见眼前百筏争先、千舟竞渡,在泛着红光的海面上壮观无比。 “放!”徐小止带着三千正规军,指挥着海参崴半岛的二万预备役部队,在海岸边严正以待,释放着火箭。 一只只火箭瞄准了才发,将近岸的独木舟一条条的击中,不是把人穿入海中,就是在船上点起了熊熊巨火,即使是侥幸登了岸的,也要面对上百游骑的砍杀。 近了岸的鱼皮鞑子们纷纷跳入水中,挣扎的向更远的登陆点游去。岸上的预备役们举着木棍长矛追着游泳的人的方向,将这些游累了的人一个个砸进水底。 准备在海参崴半岛两边登陆的女真,本来就是胁迫来的生女真,被狙杀的狠了,在海上的纷纷停了划桨,既不登岸,也不撤退,双方很快进入了僵持的状态。 海参崴半岛处建州女真的攻势被徐小止化解了,但是海参崴关城外受到的攻击还是极其惨烈。 关城对外的方向是圆形棱堡的内球面,平时还可以用来做羊圈,靠近关城是一道三丈宽的壕沟,内中蓄满了水。 早已列阵完毕的建州女真大阵,旌旗衣甲分明,士气高昂,迎着朝阳,一串串金钱鼠尾的小辫子都不是那么明显了。 努尔哈赤带着阿敏等人在阵中的高处,遥望着扈尔汉指挥着正白旗的勇士,押着新收的生女真们,跟在扛着近日打造的云梯、橹车累的半死的包衣后面,随着弓箭手的大阵朝关城推进。 一只千人马队,从正白旗的阵中冲出,一群红甲兵冲在队伍的前面,中间还掺杂着一些白甲兵。 努尔哈赤看着队伍不够整齐,有点皱眉,向安费扬古道:“看来回去还是要统一一下甲胄的颜色,看上去实在太乱。” “喳!”安费扬古匆忙接令。 建州女真的马队沿着弯曲的关城快行着,将一片片移动的箭雨射上了城头。与此同时,负责朝关城上射箭的五千弓箭手,在盾牌兵的掩护下,在关墙下列好了阵,在扈尔汉的吆喝下,向关城上发了了更加浓密的箭雨。 关墙上没有反击,城头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在箭雨中巍然不倒。有一个站在关墙垛口的人影,头面上中了五箭,长长的箭杆竖了出来,扈尔汉看了大呼一声,难道是假人,挥手招呼包衣们扛着云梯往城上挂。 没有任何阻击,包衣们很顺利的将三十多架云梯砸在了关城上。一群群生女真随着建州女真烧杀尝到了甜头,不等扈尔汉吆喝就奋勇争先的往关城上爬去。 关城城头,百来个一直藏在垛口下猫耳洞内的红瞳战士,一个人提着羊皮铁桶将汽油往云梯上一倒,另一个人掏出火折子点了。 三十多架云梯变成了三十多根火炬,冒着浓烟,爆发出巨大的燃烧声,将攀爬了一半的生女真们全逼回去。有跑不赢的,干脆直接跳进了壕沟里。 壕沟里水够深,尖利的长矛也插了不少,跳进壕沟里的生女真全部被穿的透心凉。 “火油的威力如此大,看来我们也要搞一些备着!”努尔哈赤摇头,心中预感到这座城不好打。 “喳!”安费扬古匆忙接令。 关墙下的扈尔汉心中急了,大声喊着:“冲过去,冲过去!” 有一些孔武有力的生女真心想富贵险中求,在壕沟边用水泼湿了头面,扯了两块布打湿了裹着手,就往云梯上冲。 关城墙面距离关墙墙头二丈的地方,灰色的石头面突然就活了起来,露出了一正方形的窗,三十只黑呼呼的大圆管伸了出来。 扈尔汉惊异的看着面前的变故,快速反应过来大喊:“快撤!” 可是又哪里撤的掉呢。关城被高进改装成欧式火炮战船一般,只不过是水泥制。三十门舰载炮的各色炮弹呼啸而出。 海战中的各类弹丸,将因为没有遭遇抵抗,拥挤在关城下的女真打成了血海。 特别是链弹之类的弹种,张开一个巨大的扇面,将五千弓箭手的大阵削出一条条巨大的血路。 冲在云梯上的生女真是没听过大炮声的,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有的人直接就惊慌的掉了下来,其余多数人也惊讶的回头看着面前的惨状。 有个别意志坚定的生女真,不管不顾的直接朝火海中冲去,然后被距离关墙墙头一丈的地方突然露出的一块砖头大小黑洞中冒烟的铁管击中,直接掉进了壕沟中的水里。 关墙下一片混乱,所有的人都撒腿往回就跑,惊慌的呼喊着,个个就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努尔哈赤脸色铁青,向刚赶回来禀报海路受阻的黄台吉咆哮道:“说好的细作呢?他们在哪里?” 第338章战 “喳!” 心中焦急,没有听清楚努尔哈赤说什么的安费扬古本能的应和,让正瞪着无言以对的黄台吉的努尔哈赤暴跳了起来。 努尔哈赤提着马鞭狠狠的抽向安费扬古,大声呵斥:“喳,你就会喳!你喳什么喳,我说了什么,你的耳朵长到驴子身上了吗?” 安费扬古承受了大汗暴怒的一鞭,低头认错。 努尔哈赤打完安费扬古,向黄台吉道:“你去收容那些败兵。阿敏,准备重甲步兵,准备死兵攻城!” “喳!”阿敏面带喜色接令,立刻前去安排。 关墙上的石头窗口已经关上,连那些射击孔都收了起来。关墙又恢复了一副灰黄灰黄安安静静****无欺的模样,哪里有人能想到墙里还藏了几十门威力惊人的火炮。 一大群民壮乐呵呵的在关墙头上摆放的密密麻麻的稻草人间穿梭,将稻草人身上的箭拔了下来,同时将一捆捆的火箭搬到每一个垛口。 “至少收到两万只箭,列山好计!”乌拉那拉云生看着身边抱着大捆弓箭下城的民壮道。 正举着单筒望远镜的王列山,脸上浮现出被建州女真包围以来的第一次笑容,道:“都是总督大人来信中教的。以我的智慧哪里想的到这好主意!” “总督大人好计!按照行程,最近应该快到了。”乌拉那拉云生板着手指,算着行程。 “这帮家伙跑的真快,就这么打,也只干死了千把人。看来下一波是正蓝旗的重甲步兵。告诉炮手准备散弹。”王列山观察的战场,迅速做出了判断并下达了命令。 乌拉那拉云生举着望远镜看着海面,发现鱼皮鞑子们开始沿着半岛准备转圈,镜头移动着发现港口多了一些战船,码头上似乎也热闹了很多。 “列山,快看码头,总督大人可能到了。”乌拉那拉云生叫道。 王列山闻言立即将望远镜转向码头,果然找到了总督大人侍卫队的全红旗帜。王列山欣喜道:“传令下去,总督大人已经到了,大家好好打,赏赐少不了。” 很快关城中每一个战士和民夫都得到了总督大人已经到达的信息,本来就大胜后欢乐的气氛一下就更火了。 码头上,高进带着林木桶和马东到了岸,众人下船受到了徐小止等人的热情接待。 高进让徐小止派民壮抓紧从船上卸货,同时指着海上的上千条小画皮艇状的船道:“这些船上看上去都是生女真,怎么回事?” 徐小止将建州女真围城后,派了鱼皮鞑子从海路进攻,被自己带兵和民壮阻在海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高进呵呵笑:“找加入我们的本地人告诉他们,上岸投降就编入我们军队,吃喝不愁。马东,你的兵到了。” 马东看着远处长像凶恶的生女真,心中直犯怵,嘴里道:“总督大人,这些人只怕不好管教!” “怕什么,海参崴已经成立了政工团,会派人帮你管教他们。”高进满不在乎道。 “着火了,着火了!”伴随着几声尖叫声,码头不远处的居民区里突然出现了大量的浓烟。 高进看着着火点,突然发现浓烟沿着道路在不断的增加,大喝:“徐小止,宣布军士和所有人不得上街。查找奸细,索拿细作。” 徐小止急忙领命,拉着马东而去。 海上的鱼皮鞑子,天不亮就开始准备,一直坚持到快晌午,个个疲乏的要命,突然听了陆上同族人的招降的呐喊,喜出望外的一齐朝岸上划过来就投降。 马东带着廖庞,按照高进的安排,在码头边扎了个大营,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五千鱼皮鞑子,还全是壮汉,心里美滋滋的。 廖庞挨着笑的合不拢嘴的马东,轻声提醒道:“马参将,我们收的俘虏人数会不会多了些。总督大人只给了大人三千的额数。” 马东不以为意道:“三千是战兵,剩下的自然是辅兵,不怕不怕,我会和总督大人做解释。快去,把新收的人员名册收好。” 正蓝旗重甲步兵,挪动在攻城路上的时候,高进已经进入了关城,正在关城城墙内的一个大会议室样的房间里听取王列山的报告。 在会议室的墙上,也有一排射击孔样的小洞,打开盖着的,洞内却是一面镜子。高进站在潜望镜前认真的研究努尔哈赤的军容,心中感叹野猪皮确实是一个军事上的奇才。 阿敏雄心勃勃的看着自己的一千重甲步兵,感叹自己新凑集的一千重甲步兵可是花了老本,今日总算在大汗面前露了脸。阿敏这次冲锋连弓箭手都没派,自己也觉得实在值。 努尔哈赤看着颇有章法的正蓝旗重甲方阵,赞道:“阿敏还是带的好兵!” 包衣们这次还是扛着云梯直接跑到了关城外,准备按照上次的方法将云梯靠上关城就躲到橹车等安全的地方。 关墙上密密麻麻的肯定是假人,这个消息已经是路人皆知。包衣们将临时打造的三架云梯往关城上靠定,还没来得及跑去橹车里,密密麻麻的火箭已经呼啸到了。 包衣们衣能蔽体都是主子的恩赏,哪里还能穿甲胄。火箭到处,“片”人不留。霎那间,上百个包衣就剩下十来个还能站着。 高进摇头叹道:“这么多好劳力,不去好好种地,天天在外打劫,这下把命都丢了。” 阿敏发现了包衣们的情况,望着城门上已经靠上去的云梯,大声叫道:“今日首先登城者,升千户!赏千金!” 建州女真一千重甲步兵很快就爬上了云梯,距离关城头也不远了。 会议室里众人一起看着高进,高进笑:“去吧你们各司其责,今日这仗,我看你们自己打。” “放!”王列山得了命令,来到了炮层,指挥火炮手们将炮口对准云梯施放。 震耳欲聋的声音下,三架云梯重重的翻倒或折断,将云梯上的建州女真全部甩入了壕沟中。甲太厚,这些重装步兵掉水里,基本就没有起来的。 “收兵!”对战场形势极其敏感的努尔哈赤摇头道。 轰隆隆,努尔哈赤语音未落,又听到一阵炮响。抬眼观察,一千重甲就如秋叶里打过露水的花一样,被几十门炮弹围着。 第339章死亡与新生 重甲步兵甲厚份量也重,逃命的时候不如刚才的轻步兵跑的快。三轮炮几千个弹子打下来,打死打伤了正蓝旗七百多人。 漫天残肢中,活下来的重甲步兵们丢盔卸甲,边跑边丢身上的各种装具,在战场上亡命狂奔。 望着部下从未有过的狼狈样子,努尔哈赤心里滴血,脸上同时满是愤怒与被羞辱了的表情。 努尔哈赤坚决的打马,率先退回了大营。 阿敏被部下拖了回来,垂头丧气的回了大营,跪在地上向努尔哈赤谢罪。 努尔哈赤铁青着脸坐着,安费扬古报告着伤亡情况:“正白旗战死七百六十七人,正蓝旗战死六百七十七人,新抓的生女真损失四百三十三人,鱼皮鞑子只回来了五百多人,其余的不是战死就投降了。” 黄台吉懊恼道:“重伤的都还没办法抬下来,轻伤的有一部分都残疾了,估计有五百多人。” “没想到这个死胖子有火炮。以这里的地形,根本就不宜发起攻击!”努尔哈赤心里有点悔恨。 “细作在内点了火,但是造成的混乱不够。细作也没能从里打开关城!臣作战不力,还请大汗治罪!”黄台吉站了出来,高声请罪。 帐中的安费扬古、阿敏、扈尔汉等人也一起跪下请罪。 努尔哈赤阴狠道:“守城本来就是汉人的擅长,但是要论骑射,还是我八旗。他城里有十多万人,我们守在这里,待他们没有吃食粮尽,就可以把他们困死。” “大汗,我们可以先把这次的缴获送回去,然后派些人在兴凯湖旁边驻扎。兴凯湖旁那些粮草过一个月就可以收了,估计可够六七万人吃一年。”黄台吉献策。 “臣愿负责训练这次新招抚的生女真,不过一个月时间,就可把五千生女真训练出来,足以弥补这次出战的损失。”安费扬古道。 努尔哈赤脸色稍缓,道:“此次出战,收服了北方后部,除了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叶赫城,已经没有人能和我大金国做对。” “黄台吉、阿敏,你带正白旗、正蓝旗,去青石城。死胖子在这里让建州女真流了血,那我们就要让他也感觉到心痛。”努尔哈赤下令。 “喳!”黄台吉和阿敏急忙接令。 “安费扬古,你带镶黄旗将所有的缴获和生女真家眷回郝图阿拉安置,这次出兵也算大捷,各旗都能有丰厚的收获。扈尔汉,你去挑出那些投降了死胖子的鱼皮鞑子家眷,男的在大营前让生女真们杀了,女的赏给有功的披甲人为奴。告诉他们,以后谁还敢投降,家眷均如此处置。” 努尔哈赤冷声,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本汗带正黄旗亲自在此镇守。明日,扈尔汉带生女真先去兴凯湖,训练并看住粮草,粮熟后立即组织收割。安费扬古,回去你令代善带正红旗、镶红旗,阿济格带镶白旗,莽古尔泰带镶蓝旗十五日之内来此与本汗会合!” “喳!”安费扬古这次喳的很清静。 五千生女真壮丁,非常不安的被命令站在营门口,看着一排排的鱼皮鞑子家眷中的男人,被推到营门轮流被自己的同伴们斩首。 一个年轻些的生女真小声的问身边的朋友道:“连小孩都要我们杀啊!” “不杀就要被旗丁给杀了。以后就是战死也不能投降,会害死家里人的。”生女真的朋友望着几个不愿意杀男人中的孩子而被杀的尸首,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站了一会,十人长叫了这一排生女真上前杀人。刚说话的年轻生女真举着刀,闭着眼睛向面前一个仅有四五岁,吓的哇哇大哭的男孩子砍去。 刀落,但是因为砍的不准,镶嵌在孩子的头上。望着尴尬的场景,年轻的生女真不知所措。 生女真的朋友急忙上前补了一刀,将男孩的首级砍下,然后推着生女真连刀都不要的走了。 一个女人哭喊着突然从一个披甲人的帐篷里跑了出来,虽然挨了一刀,但仍然力大无穷的冲开了试图拦截的几个兵士,在一群追兵中跑到了杀戮场。 年轻的生女真看到这个女子哭喊的跑到自己刚杀倒的孩子跟前,抱着孩子的尸首大声恫哭,然后被最先到达的建州女真兵一刀劈飞了首级。 一腔热血从女人的颈脖中冲了出来,飚飞的老高,女人的手还紧紧的抱着孩子无头的尸首。 年轻的生女真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里一片混乱,在朋友的推搡中走了,心里只想找点酒麻醉一下错乱的神经。 海参崴城中,火势很大。乘着混乱暴起伤人的几百个流浪过来的女真人一时间所向披靡,杀的山东灾民们狼狈逃窜。 徐小止带着二千战兵赶到的时候,正看到这些被好心收容,最长已经养了大半年的女真人几十人一伙,正在关城中修建的居民区中追着汉人、女真人、蒙族人杀的不亦乐乎。 “汉人要杀光我们女真人,大家拿起刀来反抗啊!”杀在最前面女真人,顺手将面前跑的慢了的一个女真妇女砍倒在地,同时大声的造谣着。 “老婆!”站在徐小止身边的一个女真籍战兵看到自家老婆被杀了,举起刀冲了过去。 “打死这些吃里扒外的败类!” “打死这些害人的奸细!” “打死他们!他们不是女真人,他们是恶魔!” 徐小止看到身后的各族战兵,呐喊着一起举起了手中的刀,朝挑唆民族关系的女真败类们砍去。 逃命中的各族百姓,有勇敢的也举起了棍棒,跟着战兵们往回杀去。 “你是不是女真人!”被义愤的人们团团围住的女真奸细大声的朝冲上来各族战兵中的女真人喊道。 “女真人里没有你这样的败类!汉人、蒙人、女真人都是中国人,我们都是兄弟。”一个蒙族战兵大声喊道。 “嗦什么,砍死他这个王八蛋。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跟着外面那帮禽兽。大家本来过着好日子,自从有人听信了外面那帮畜生的话,多少人搞的家破人亡!”女真战兵大声呐喊。 “我们都是中国人,大家都是兄弟!”汉人战兵也大力的叫道。 “还我老婆命来!”死了老婆的女真战兵大力的挥刀,直接砍了过去,心里是要将这个王八蛋砍成万段的。 徐小止发现部下团结一致,心里很是安慰,突然发现细作们被杀的太快,急忙大声叫道:“留些活口!” 几百个细作,最后就剩下两个活口被徐小止送到了高进面前。 高进看着面前鼻青脸肿的细作,同情道:“放着太平日子不过,一定要打打杀杀,就是这样的结局。我且问你,你生活过不下去,每日吃不饱饭,工作很辛苦吗?” “饭是吃的饱,工作就是放放羊,也不是很重。”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两个细作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高进疑惑。 “因为族里有人告诉我要这么做。”一个细作低声道。 “因为族里有人在做,我就跟着做。”另一个细作小声的回答。 “那你们就没想过,你们只不过是别人的棋子,是外面那些人的棋子,甚至是弃子。你们想要的生活,绝对不会在动荡的社会中存在。任何一个动荡的社会绝对是一个遍地杀戮和死亡的社会。”高进很同情面前这两个没有自己主见和看法的细作。 “有吃有穿,可以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过平静的日子,也许不完美,但其实这就是幸福。”高进喃喃自语,想起后世可怜的中东。 “这两个人怎么处理?”徐小止请示。 “小止,你负责审一下,看还有什么情况,若是杀了人就偿命,若是没有就发去终身挖煤。关内的人再梳理一遍,有疑点的全部发到北海道去,有证据的也全部发去挖煤。”高进道。 看到两细作已经推着走远,王列山美滋滋的报告:“关城上战兵无一伤亡,关城下建州女真留下了上千具尸体。刚才鞑子派了一队人来拉尸体,被轰走了。” 高进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干的好!对于豺狼,迎接他们的就是猎枪。列山,你安排好人员守城。云生,你去组织人员灭火,同时做好安抚工作。我先去城堡看看,兰雅最近快生了。” 海参崴城的城堡里,大肚子的兰雅被一群助产士围着,又一个新生命要诞生了。 第340章疯子 一切顺利,高进的第二个女儿出生了,想想居然在这个世界有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还不用缴纳罚金,高进小市民心态发作,感觉自己又挣到了,不过想起比同时代的黄台吉等人,自己的孩子还少很多,一下又有点失落。 “恭喜高额驸得了个格格。”一直负责带人守卫城堡的顾三台恭贺道。 高进笑呵呵的将孩子小心的抱给泰松公主,向顾三台道:“三台,你的家眷在堡内过的可好,听说你最近娶了个汉族的小美女。” 顾三台有点不好意思道:“灾民过来的时候,我负责安排。那个丫头和我很投缘,两个大眼睛和牛眼一样的,老煽情了,我就娶了过来做侧福晋。额驸,你放心,我可是严格按照你情我愿的规定,没有强娶。现在各族之间通婚很平常的,大家都是中国人,互相尊重生活习惯就好了。” 高进对顾三台有点刮目相看,问道:“想不想出去练练,今日在关城外,野猪皮被打退了,关墙那边至少打死了一千多建州女真的精锐。” “现在可以随我出战的叶赫骑兵有一千五百人,加上王列山参将可以调动的一千骑兵和云生参将的两千骑兵,我们一共才四千五百人。听闻外面野猪皮来了有四个旗,三万骑兵。敌众我寡。吾以为还是坚守为上。”顾三台谋划了下战场,建议道。 高进想了想,道:“既如此,那还是坚守吧。三台,辛苦你了。你还是跟着兰雅。若是不嫌弃,就先做兰雅的侍卫长,参将衔。” 顾三台沉默了片刻,愧疚道:“我先跟着兰雅。布扬古贝勒让我照看着这些离乡的叶赫人。今日听闻就有叶赫女真人作乱,想来是当年建州女真在放回的那些人里下的棋子,让额驸为难了。” 高进拍了拍顾三台的肩膀,道:“算了,很多事情,哪里又是你我能左右的,世上太多的事情不过是大家站在随波逐流的船上,看谁把谁推下水的问题!” 顾三台感激的抱了拳,高进自去城外巡视去了,灾民需要抚慰,降兵需要探望和安排,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忙到半夜,高进才回到海参崴的内堡,泰松公主早就带着高原睡着了。高进不忍心吵醒娘俩,跑去挤到兰雅的身边睡了。 “孩子呢?”睡的朦胧的兰雅抬头见是高进,问道。 “孩子啊,外面奶妈带着呢。饿了会抱进来吃奶,你先睡吧!”高进关心的拍了拍兰雅的脸蛋道。 “夫君也辛苦了。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兰雅轻轻的握住高进的手。 “野猪皮今日输了一阵,我们损失不大。抓了五千多鱼皮鞑子,已安排让人明日带到北海道去,关城内没有什么大问题。明日我去占布的中国城里看看,以后你是那里的城主哦,我要把你的地方巡视一下。” 兰雅笑的有点小女儿态:“我当什么城主,让三台他们带着叶赫族的人能在在这里安稳过日子就好。对于女人,孩子和夫君才是她们的全部世界,我只要跟着夫君。” 高进嘻笑:“那好几个老婆的人怎么办?皇帝三宫六院后宫三千嫔妃怎么办?” “你不会的?”兰雅笑。 高进奇怪道:“这么有信心,我为什么不会?” “只要女人不惹你,你最多就是心里想想,哪里敢上。张夫人有句话,母狗不撅腚,公狗不敢上。哈哈!”兰雅嘻笑。 高进恼道:“还说,除了东哥,我都是被逆推的。” “要是东哥格格在就好了,可惜她为了叶赫,把命都丢了。其实跟了你,又何尝救不了叶赫。她说到底还是怕跟了你,你会成为草原的公敌。就如喀尔喀部,被你杀光了也没有人为他出头。最近听说莽古尔岱带着他的小部落投靠了建州女真,建州女真现在在辽东,还是最大的势力。”兰雅长叹。 高进心中一丝酸痛,抱紧了兰雅,轻声道:“快睡吧!明早天不亮我就要走。” “我会想办法为东哥报仇的!”叶赫那拉兰雅咬牙切齿的一句,让高进感到一丝寒意,急忙又拍了拍兰雅的背,安抚着,一起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天不亮,高进在码头上告别了王列山,带了林木桶三百侍卫和乌拉那拉云生的二千骑,坐了杜二宝带队的五条战船去了占布所在的中国城。 中国城的位置在后世的游击队城附近,其实算是兵城。兰雅是中国城的城主,占布是中国城守备,部下有一千骑兵和三千步兵, 中国城共建了两座城堡,一座靠近煤炭产地,一座在海边拱卫码头。城堡的建制和海参崴差不多,只是要更小。 因为没有办法建关城控制更大的面积,高进只是命占布带着本族、叶赫一部和草原上投靠过来的游牧民还有几千精壮的灾民在哪里,一共万把人,除了战兵,就是辅兵。 因为主要是靠发来的罪人挖煤,战兵的任务是守卫城堡和交通线。辅兵的主要工作是把煤运到海边的码头上装船运到海参崴和后勤工作。 走海路,天不亮出发的高进晌午前就能到。 天亮后,泰松公主找不到高进,寻了徐小止来问,徐小止低声道:“总督大人天不亮就带着乌拉那拉云生去了中国城。” “去中国城?他想干什么,晌午他就能到。野猪皮不是代善,也不是没落的鞑坦。就凭两千骑兵去送死吗?”一向不太出声的泰松公主勃然大怒,:“叫王列山来,还有顾三台,昨天收了降兵的那个参将叫什么,也一起叫来。越玩胆越大了,反了反了,你们都是饭桶吗!” 不一会儿,王列山、顾三台、马东一个个疑惑的来到了海参崴内堡的大堂里,看到杀气十足的泰松公主和感觉到做错了大事呆傻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的徐小止。 “你们的总督大人准备带着两千骑兵去攻打努尔哈赤三万人。恭喜你们,总督大人要死了,你们高兴吗?”泰松公主冷笑道。 王列山茫然道:“昨夜总督大人说带云生参将前去中国城看看情况,并不曾说要去攻打野猪皮。总督大人出兵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至于……” 王列山话未说完,顾三台拍着大腿喊起来:“不对,昨夜高额驸确实问我能不能出战。我说我们的人数比野猪皮少。高总督看来还是想要出战的。莫非是想从中国城后面来一个出其不意的袭击!这也太冒险了。” 泰松公主厉声道:“你们总督大人单骑冲千人都干过,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王参将,云生参将有没有集中全部的新装备到他的骑兵队。” “昨夜是调了一批!”王列山忽然感觉自己确实错了,开始流冷汗。 徐小止将功赎罪的叫道:“总督大人还调走了一部分火油和火箭!” 这下,大堂上所有的人都在冒冷汗。 泰松公主站起来,大声道:“打开武库,集中所有的灾民到内堡广场前来,立刻开始选兵。” “喏!”堂上所有的武将都为自己未能劝阻主将而惭愧,真心的大声接令。 泰松公主自己转回了后堂,急忙唤身旁的侍女给自己换甲胄,嘴里恨恨的骂道:“上次为了一个女人发疯,这次又为这个女人报仇发疯。高进,你这个疯子。” 侍女一边帮泰松公主换甲,一边自以为是的说道:“夫人待额驸如此好,额驸还在外面惹了那么多女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今还发疯去送死,那不由他去。战场无眼,夫人还是不要去了吧?” 啪!一记耳光重重的扇到了侍女的脸上。 泰松公主跳着脚叫道:“额驸是你能说的吗。老娘就喜欢疯子怎么了。这个侍女不能留了,来人,发到北海道交给张夫人管教。张金莲可以为高进上沙场,老娘为什么不可以。别人能为高进做到的,老娘也可以做到。” 海参崴城随着城主泰松公主的跳脚,立刻陷入了鸡飞狗跳,与相对平静的海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蓝天碧水间,杜二宝娴熟的指挥着船队随着向导船行进。因为中国城距离海参崴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航程,无聊的高进躺在船甲板上看着海景又开始胡思乱想。 鲸鱼在远处悠闲的翻腾,虽然鲸鱼在优美的回旋中随便一口就吞了上万只虾米等微生物,但这样的大自然却被赞和谐如画。 大鱼吃小鱼叫生态链或生态圈,那人类在蛮荒年代又在哪一种猎物的生态链上?也许有外星人当时观察的时候如同现在的所谓科学家或记者一样,以不破坏生态为名,看着一个人类被他的上层生态动物给猎取。 “总督大人,我们胜算只有三成?”在地图上试着做简单的兵棋推演的林木桶为难道。 高进不以为意道:“那就再想点办法,想办法让我们的优势更突出!” 第341章奸对奸 海参崴内堡前的大广场上,站满了各族的男丁,年满十六以上,五十以下的男子都被保长们招呼了过来。 王列山手下一千步兵被集中在广场一侧,千户负责首先在预备役中选人,百户负责发放武器,选中了十个人就让一个步兵带走到旁边熟悉训练。顾三台则在选中的人中捞能骑马作战的。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扩军了?”不明情况的百姓互相打听着消息。 “好像要出城打鞑子?”有人猜测道。 “你就是鞑子啊!”旁边一人笑道。 “切,我可是中国人,不是骚鞑子,连澡都难得洗一个。总督大人说了,入华夏者华夏,各族都是好兄弟,才不会如这些野蛮人一样就知道抢劫。”这个汉子得意的摸着自己满头的短发道。 “是的是的,总督大人就是观世音在世啊!”四周各族的人都表示赞同。 “总督大人好像曾经说他不是观音,他是韦陀!韦陀,知道吗,专门帮观音做事的护法!你们不知道吧,上次我给军中一个百户放马,他说的,他曾经跟随总督大人在兴凯湖杀过红毛的,可牛了。”一短须汉子神秘道。 “兴凯湖,我们辛苦好不容易在那里种了一年的粮,马上就要收啦,该死的鞑子就来了。我就是死也不想再过那种挨饿的日子了。”刚从饥饿中解脱出来没多久的各族可怜人群纷纷对这句话语表示赞同。 “以前当兵多难,找到千户以上的官才可以。这次好不容易赶上了好政策,还不争取一把。”有早想当兵的跃跃欲试,整个广场上陷入一片欢快的过节般的气氛。 “无兄弟者出,家中无男丁者出,父子同在者出一人。编入现役者,家属享受军属待遇。编入预备役者,出战享有战兵同等待遇。”徐小止提着一个铁皮桶喇叭,站在广场上的高台上声嘶力竭的喊着。 王列山的步兵很顺利的扩充到了一万军,被紧急的安排在关城下训练。 顾三台捞了半天能骑马作战的,把能在马上抡刀射箭的都算上,居然也凑了四千骑兵和一千骆驼队,在海滩上来回编练。 没选上的男丁全部投入了预备役,一共收了三万人由马东带了百名兵丁按保甲带着,各保甲的保甲长带着自己保甲的人,聚集在自己的兵丁旁。 预备役的人主要还在张罗着自己的兵器,有长矛粪叉的提着长矛粪叉,有菜刀的拿菜刀,大多数人只能使用插了箭头的大棍,昨日里缴获的弓箭箭头分发下去还派上了用场。 一身戎装的泰松公主站在城堡上,召集诸将议事,皱眉看着堡下乱糟糟的人群。 “剩下无兄弟者,家中无男丁者,父子同在者有一万人,加上留下的五百炮兵,由徐小止徐副将带着守卫关城和内城外围应该没有问题。”王列山首先汇报。 “廖庞带着鱼皮鞑子走了吗?”泰松公主望着码头上离开的五六条船道。 “走了!泰夫人,鱼皮鞑子新归附,实在怕出问题。廖庞去了北海道,会将信带给张夫人。她应该会亲自过来坐镇。这样即使我们败了,海参崴也能守住。”徐小止回道。 “我何尝不知,只是怕下面这些民夫上了阵脚软而已!张夫人来了也好,让她看看我泰松也不是好惹的。关城外现在什么情况?”泰松公主无奈道。 “关城外野猪皮没有发动进攻,倒是走了一部分人,看上去只剩下了野猪皮亲领的正黄旗,加上两黑旗帜,战兵辅兵放在一起有一万五千人!总督大人从陆路走,今日中午到中国城,不眠不休从陆路兜回来最快也要明日中午。”王列山道。 “他会不眠不休?敌人不在面前的时候他一定属猫,走一步,看三看。今日他一定在中国城睡,明日走兴凯湖的老路,三日后才能到关城外,在拂晓时发动攻击,在攻击的时候,他属虎。” 泰松公主旁听多了高进的兵棋推演,胸有成足的把高进看的清清楚楚。所以说,事事瞒不过枕边人啊。 “夫人高见,属下佩服!”王列山等人一起抱拳,打心眼里的佩服。 以高进的性格,还真不是突然冲出去送死的那种,谁能咬住高进,一定也要花极大的代价,心里的紧张与担心也放心了一分。 “鱼皮鞑子的武器都补给了新扩的军队,现在预备役的人连长矛这样基本的武器都配不齐,只有三日的时间,怎么训你们谈谈?”泰松公主坐下,环视在座诸人,城主之势油然而生。 “卑职有一方法。”马东站出来献计。 泰松公主听罢,大声道:“好,就如此!今日开始所有出战人员每日发一罐海鱼罐头。三日后拂晓发动攻击。自今晚开始,招募敢死队骚扰敌阵,不能让野猪皮有好觉睡。” “喏!”众将齐心同声应道。 夜深营静,努尔哈赤坐在营内大帐内,身边坐着亲信阿敦。 “阿敦,你说高进从哪里搞来这么大威力的火炮。要是我们得到了这些火器,那还怕朝廷那些人吗?辽东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努尔哈赤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大口。 “辽东现在已经是大汗说了算了。火器虽然好,若是遇到了雨天,就是无用的废铁。辽东虽然雨少,但是冬日苦寒、春里雨长,火药的保管和消耗,都是大问题。我们现在还不能自产火药,完全是受制于人。”阿敦诚心的进谏。 “我何尝不知道,只是想来前日战死的那些好儿郎,实在可惜。当年大贝勒最喜欢用火器,现在八旗里各旗也有不少的火铳,我都没有禁止,等有条件的时候再说吧!”努尔哈赤正说着,就惊奇的听见巨大的呼啸声。 努尔哈赤和阿敦跳起来往跑去,就看到迎面十几根火箭啸叫着向营里各处扎来,落地后发出巨大的爆炸声,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燃烧起熊熊的大火。 “这是何物?”努尔哈赤惊异的叫。 “应该是火箭。大汗,快穿甲上马,防止敌人趁乱突营。”忠心的阿敦拉着努尔哈赤就往旁边拴着的马跑,同时催促着侍卫拿甲胄来。 值夜的额亦都顶盔戴甲带着卫队策马而来,大声请示道:“大汗,臣愿意带精骑两千出战!” 努尔哈赤看着黑乎乎的营外,摇头道:“紧守营门就好!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样!” 让努尔哈赤很失望的是,来敌没有什么花样。每过半个时辰,就从不同的方向飞进来十来根火箭,一次比一次扎的准,爆炸燃烧,使营地没有一个地方安全,没有一人能睡着。 天好不容易的终于亮了,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的努尔哈赤看着同样长了两只熊猫眼的额亦都、阿敦,恼怒道:“带五千人出去看看,倒底那些混蛋昨晚在哪里呆着!” 额亦都和阿敦自然是一无所获。因为骚扰他们的是泰松公主派出的第一批敢死队员,这一百人现在正站在海参崴内堡的广场上,被七八万人羡慕的狠。 几车猪肉罐头放在敢死队员面前,敢死队员们用自己的衣服包,一个人一次性能拿走多少就可拿走多少。 “李大壮居然抱走了三百听,原来黑市上一听可是二两银子,已经有两个月基本没货啊!”一个兼职做黑市生意的精明妇人看着膀大腰圆的李大壮吃力的驮着三百听猪肉罐头从取罐头区通过人巷回到平时隶属的部队里,获得了同袍的羡慕。 “今夜敢死队员招募开始,只要十个人?”马东大声叫道。呼啦,报名的地方挤的比春运还利害。 睡了一个白天的努尔哈赤终于在天黑后起了床,精神抖擞的发现了同样精神抖擞的阿敦和额亦都。 “每个方向放一千骑,营里留一千骑,看这些小贼还能玩什么花样。阿敦,昨夜我们损失如何?”努尔哈赤吃着萨琪玛,喝着酒问。 “昨夜损失帐篷六十顶,被火箭射死三十人,还有一些轻伤员。不过看起来敌人是准备不让我们睡觉,这样第二日我们就没办法攻城!”阿敦很有经验的判断。 “他们既然可以来,我们自然也可以去。白日火炮可以瞄准了放,到了晚上,他们还能轰什么?号令下去,各部准备,悄悄的移动到另一侧关城前藏下来,待他们来攻击我们大营,营中虚张声势。等到今夜子时,我们悄悄攻城。” 努尔哈赤果然还是老谋深算,让额亦都和阿敦佩服的五体投地。 夜已经很深,看看快要到子时了。努尔哈赤和额亦都远远望着非常安静的大营,面面相觑。 “大汗,看来我们的大营今夜无事,还攻城吗?”额亦都问。 努尔哈赤奸笑道:“攻!派黑旗千人抱着木头从旁边浮水过去,从内摸上关城,打开城门。若是事败,发烟火为号,我们内外一起攻打关城” “喳!” 第342章奸计得逞 “大哥,天这么黑额亦都叫我们抱着根木头过海,莫不成是叫我们送死?”瘦但精神的一个黑旗武士站在海滩上向身边年长些的武士小声道。ebook.jiangcao.com 年长的黑旗武士嘟囔道:“是有点邪门。八旗就我们两黑旗人丁稀落,剩下的都是跟着大汗打了那么多年仗的老兄弟,大多数都是汉人,现在不怎么受待见。” “去年说是甄别汉人,搞重新编庄,杀了好一批汉人,有点地位的汉人基本都被安排在萨尔浒,郝图阿拉根本没有人能帮汉人说话,这样搞下去,我们哪里有出路。”瘦但精神的黑旗武士显得非常迷茫。 “那还能怎么办,回内地我们什么都不是,何况家小怎么办。只要我们跟定大汗,应该就没有问题。”年长的黑旗武士将身上的衣甲脱下,卷了个包,捆在木头上,将刀用布绑在身后,抱起木头随着人流向海里走去。 瘦但精神的黑旗武士迟疑了一会,也麻木的跟着做了,抱着根木头向海里走去。 海参崴八月的海,洗洗澡还是不错的。 一千多黑旗精兵从关城外不远还算隐秘的地方,下饺子一样跳进了海里,借着海水退潮的力量,很快就进入了海中,像一片浮萍一样,慢慢的向看着不是很远,游泳却要很久的黑压压的海参崴半岛方向游去。 两公里多长的过海泅渡,再加上退潮的因素,游泳要两个小时以上。 瘦但精神的黑旗武士用力的划着水,发现半天也划不了多远,恼怒的大声叫道:“划不动啊,大哥?” 黑暗中,年长的黑旗武士已经距离瘦但精神的黑旗武士有很长一段距离,同样努力的划着水,回头大声喊道:“兄弟,快跟上!” 与此同时,努尔哈赤带着额亦都悄悄的来到了关城下蛰伏。估摸着海路的人快到岸了,努尔哈赤派了剩下的两黑旗一千人,开始摸城。 一千黑旗武士悄悄的扛着简单的长梯子,潜行到关城壕沟边。额亦都派了善于攀爬的十来个人,悄悄的踩在平放的梯子上,到了关城墙脚,用刀想插在砖头缝隙里看看能否爬上去。 高进给关城墙上整容一般搞了一层十厘米厚的钢筋水泥面。十来个人刀都捅钝了,任没爬上一尺。两黑旗的固山额真文平,看着爬墙摸哨没什么希望了,让手下撤回来,改在关城边上不起眼的角落里轻轻的搭梯子往上摸。 已经是快丑时了,关城上年轻的轮值哨官刚换的岗,美滋滋的坐在城头,让手下起了团火,在大锅里烧罐头猪肉。 关城外黑乎乎的,远处敌人的大营灯火依旧,非常安静。哨官的三十来个手下在垛口间巡走,还真没有想到关城最边的位置正爬上一群敌人。 “头,你真有面子,一下从李大壮那里弄来五听猪肉罐头,这味道真香,想想有好几年没吃过猪肉了。”叫黑子的战兵一边烧着火,一边流着口水。 啪,哨官轻轻的打了一下黑子的脑袋,笑骂:“总督大人把你从山东的死人堆里刨出来,天天想着办法从哪里找饭给你吃。你倒还想吃猪肉了!有本事,你向李大壮学,明天晚上出去一趟,看你能抱回多少猪肉罐头。” 黑子在锅了盛了一大碗出来,双手捧给哨官,腆着脸笑道:“长官,你先尝尝。加了些面糊糊,味道应该很不错。” “叫什么长官,叫我哨官就可以。总督大人说了,我们就是分工不同而已。这碗肉怎么这么多,那剩下大家吃什么?倒一半回去,有福同享。凭我当年收留了李大壮这事,李大壮赶明还不主动再送两听过来。”年轻的哨官很豪气道。 黑子转身回去,将肉倒了一半回去,然后把碗端给了哨官。哨官喊道:“都过来吃一点,吃饱了都瞪大眼睛看仔细了关外的动静。” 呼啦,三十多个战兵欢天喜地的涌了过来,端起身上系的铁皮小碗开始吃猪肉羹。 “看,敢死队动手了?”一个战兵端着碗望着努尔哈赤大营的方向兴奋的叫道。 关城上所有的人都涌到关墙边,就看到野猪皮的大营方向燃起了一堆堆熊熊的火焰,传播的速度如此之快,令人咂舌。 “敢死队怎么做的,连个声都没有,都能搞这么大动静!”黑子靠着关城说着还不忘记将碗里的猪肉美美的放进嘴里。 “敌人在哪里?”在努尔哈赤大营里留守的阿敦暴跳如雷的大喊。 一名亲卫大声道:“满地跑的火球,看起来像是老鼠,钻到哪哪就着。” “放信号,让伏兵出来劫杀?”阿敦已经气急败坏了。 努尔哈赤大营中两堆放的高高的信号火堆点燃,营地四方埋伏的各一千马队,打起火把,开始四处逡巡,找寻纵火的人。 关城上,哨官放下吃完肉羹的碗,望着野猪皮营地四周突然出来长龙一般的火把,道:“坏了,敌人有伏兵。敢死队危险了。” “哨官,我们怎么帮他们一把!”黑子也吃完了,有点跃跃欲试。 “把关墙上的火盆都点起来!挂墙头,分一点他们的注意!大家守好垛口,准备好火铳,只要他们逃到关城城墙下,敌人就伤不了他们分毫。”哨官胸有成竹的刚说完,嗖的一声,一只羽箭就射穿了哨官的咽喉,让所有的战兵大吃一惊。 众战兵回头,又是一片羽箭飞来,又有十来个战兵被射翻在地。 黑子流着泪,抱着手指还在抽搐的哨官,接过哨官手中的双管遂发铳,朝天开了一枪。 清脆的一声枪响,划破静谧的夜空,声传几里。伴随着枪声,挥舞着刀勇敢的冲向几倍于己方敌人的二十个战兵呐喊着:“敌袭!”,被又一片箭雨覆盖。 坐在关城城墙内会议室值班的王列山从昏昏欲睡中跳了起来,大声问道:“燧发枪,什么情况!” 几个侍卫从迷糊中惊醒,有人迅速的跳出来,跑出去往通往关墙头的路跑去。通往关墙的路的劲头是一座厚重的铁门,除了换岗,就是从内用大铁棍子栓着的。 侍卫从铁门上的小窗户望外望去,就看见黑子一个人被一群建州女真围了半圈,黑子握着刀,继续不停的呐喊着:“敌袭!” 一只重箭破开了黑子的胸膛,黑子无力的倒下了,侍卫含着热泪盖上了铁门的望孔,取下旁边挂着的铜锣,呐喊着:“敌袭!”,往城墙中一路跑去。 努尔哈赤愤怒的看着烧着了一半的大营,回头看着人影密布的海参崴关城,令:“额亦都,命文平尽快拿下关门。” 额亦都回道:“固山额真文平刚派人回报关城城头下去的路是座铁门,镶嵌在无缝的石块里,敌人用火枪守的严密,根本撞不开。只能抽了几座云梯,从云梯下城。” “列阵,准备进城!”努尔哈赤信心满满,让所有的手下点起火把,一万建州女真兵在关城前摩拳擦掌,在阵阵轰鸣的火器声中看着空荡荡的云梯,一千黑旗武士已经全冲上了城头。 海参崴内堡,灯火通明。泰松公主戎装坐在内堡平台,忧心的看着关城方向。 “今夜关城是王参将坐镇,虽然老兵只有五百,但关城总督大人设计的机关重重,守城应该无虞。关城下马东三万人在,徐副将已经去带关墙下准备带老兵去增援。内堡外是卑职的马队,内堡的侍卫都是可靠的人,夫人毋须担忧!”顾三台安慰道 泰松公主望着关城下亮晃晃的火堆,道:“野猪皮果然名不虚传,狡计百出。让我们以为他少了人,结果暗地里偷袭。明日晚上还要加大干扰力度才好!” 顾三台没有说话,只是打开单筒望远镜,看着海岸边长龙般的人群,突然道:“坏了,海里说不定也来了一路,卑职立刻派两千马队沿着海岸线巡逻防范。” 泰松公主应允道:“可!” 海岸边,一堆堆早就堆好的柴火堆燃起,马东意气风发的带着三万预备役守住了海岸线。在发现抱着木头的敌人的海滩旁,聚集了上万预备役,拿着各种武器,将在水里挣扎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踩到实地的七八百黑旗武士困的严严实实。 黑旗武士们疲软的站着,被一群群身强体壮的农夫们当猪肉罐头一样追逐着,争抢着。 “将军,据俘虏说海路来了有一千人,到目前我们和顾三台的手下一共生擒了八百一十六人。有些人被水冲深海了,有的人直接力气不支溺水死了,可能还有少数不知落在哪个角落。”侍卫向马东禀报。 马东笑道:“派人沿海岸线搜寻!集合二万人,我们去关城下看看!” 在关城上最烦闷的自然是两黑旗固山额真文平,轻取了城头,却哪里也去不了。 关城城头唯一的出路是一座铁门,对方几个神枪手守着,文平派的几十个勇猛的武士全躺在距离铁门短短的三十来米的距离。 文平派手下用狼牙棒砸地面,敲的手痛也不过砸出几个浅浅的坑。 放了四座云梯在瓮城内,文平派下去了五百多人,见瓮城没有破绽,移动了两座云梯就爬上了对面的关墙头。虽然是上去了三百人,但是好像也没什么效果,只是移动了一座云梯准备从那边下城,但是好像也没人下。 文平的耳朵中现在满是燧发枪的响声,文平的心很痛,因为每一声枪声就夺走了一个他手下的生命,这可是他安身立命的资本。 “向大汗求援!敌人的火力太猛了。”文平一跺脚,派了自己的亲信侍卫去想努尔哈赤报信,亲自爬下云梯,准备爬上对面的云梯看看那边倒底是怎么回事。 努尔哈赤等了好一会,等来了文平的求援侍卫,火冒三丈,道:“没用的废物,额亦都,带三千人上城!” “喳!”额亦都大声接令,带着三个千户长朝着云梯就冲了过去。 努尔哈赤望着额亦都的背影,回头是从大营敢来报告的阿敦,问:“大营情况如何?” 阿敦惭愧的跪下,道:“大汗,奴才失职。伏兵一个人都没抓到。敌人用老鼠放火,烧了我们一半的营帐和粮草。请大汗治罪!” “敌人用老鼠放火?我知道火牛阵,难道还有火鼠阵!”三国演义研究造诣颇深的努尔哈赤,一下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大汗英明,就是火鼠阵。奴才以为,高进,究竟是异人。据闻高进总能梦见仙人指点未来,我们哪里斗的过仙人。” 在四千骑兵五步一骑围着营地形成的大圈内,阿敦亲自带着侍卫围着大营转了三圈都没发现一个人影,已经开始附会异人之术,哪里想的到十个人按照泰松公主从高进那学来的隐藏术,用上半夜挖好了合适的地洞,连地洞上的植被都是原装的。 努尔哈赤看着吓破胆的阿敦,不耐烦道:“起来吧,看额亦都攻城。” 努尔哈赤和阿敦一起往城墙处看去,额亦都带着三千人源源不断的消失在云梯上,然后就消失在黑暗中。 “等了这么久,才来了这么几个人!”王列山叹口气,放下单筒望远镜,继续道:“开工吧。” 话音落,炮声起! 第343章猎物 外关墙中央朝瓮城方向的水泥板被移走,一门门火炮开始咆哮,虽然没有白日那般血肉横飞,但对拥挤在翁城里的等待爬上另一边关城城头的一千多建州女真武士来说,也算是灭顶之灾。 三十门炮围了个半圆,按照平时的早就试过的规则,对瓮城的后半边实施了全方位无死角的散弹覆盖。 几万个炮子,打在建州女真的人群中,肆意的将一切遇到的血肉之躯化为烂肉断骨,甚至连架在对面城头的云梯都打断了。 站在关墙头上的额亦都见形势逆转,多年的经验翻上心头,大喊一声:“不好,中计了,快撤!”转身紧跑几步,抬脚跳上云梯,抓着栏杆顺着就往关城下滑去。 额亦都跑了,随着额亦都上关城头在他身边剩下的近千人,加上黑旗军负责接应的二百人,全部一窝蜂的涌向城墙垛口,准备顺着云梯逃跑。 关城外就剩下四架云梯,上千人拥在一起,还真的是混乱不堪,甚至有人直接被挤的从城头坠落下去,在落入壕沟前发出最后的哀嚎。 外关城朝外的水泥板终于又开了,亮堂堂的内室露一门门整装待发的火炮和炮手。黑洞洞的炮口开始释放出一团团的浓烟。 几阵炮响后,靠在外关城外的云梯也被打断了,四座简易的云梯带着满梯的人群重重的栽进了护城卫城里。 逃的最快的额亦都已经到了城下,落地后顾不得回头,撒腿就往远处跑。 铁门下又突然打开一个大窟窿,一门黑乎乎的炮管伸出放出巨大的浓烟。外关城上剩下八百多建州女真,惊慌失措的力求更远的离开铁门,涌向关城的另一边。 城头上的距离是炮平时试过的,尽力涌在一起的建州女真人群,如洋葱剥皮一样被弹子削掉了一大层,剩下的人看着身边的朋友被打成碎肉,纷纷恐惧的趴在地上,两腿打着哆嗦,一脸很无辜的样子乞求上天能活下去。 是人都想活下去。瓮城里幸运苟活下来的个别幸运儿不能算,内关城城头上人挤人站在远离铁门地方的八百黑旗和一千多正黄旗建州女真武士也在渴望上天出现奇迹。 以文平为首的黑旗武士们看着翁城归路已断,苦逼哀叹中看向内关城下举着火把,点着篝火,火红的一片的红瞳部上万人组成的队伍。 “谁敢下去出战?”文平向左右问道。 没有一个人吭声,连一贯骄横的正黄旗武士这次都没吭声。 “娘的,早说是这情形,我们谁上这里来啊!两黑旗这帮家伙,自己死不算,还拉上咱们。这座城怎么建的,我看到明明这边的城门是开的,怎么翁城里看到门是关的。红瞳的人现在都可以进出啊。”正黄旗武士中开始爆发出不满的喧嚣。 徐小止早就带着两千老兵通过内关城上的外城门进入了关城。 关城内部是按船舱一样分舱室,各舱室之间由铁门隔开,非常有利于火器防守。徐小止带进人后王列山才敢放开手收拾,而徐小止见王列山搞定了,也开始动手了。 正热情的互相攻击谁该先下城的黑旗和正黄旗武士,突然就发现从铁门射来的铳声停了,然后就是一声巨大的炮响。 文平伸手拉下头上黏糊糊的不知是谁的大肠,沉默道:“我可不想白白被轰死在这里,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挣一个,有种的和我下去。”率先跳上了云梯朝下快速的滑去。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内关城上的人争先恐后的朝仅有的一架云梯涌去。 外关城头的八百正黄旗就没有这么好命了,无路可逃,又被炮轰的站不起来,眼睁睁的看着铁门大开,从中间涌出整齐的一排排火枪手。 见对方的铁门打开了,有个正黄旗的牛录翻身跳了起来,呐喊着:“杀过去,抢铁门!” 城头上趴着的六七百还活着的人纷纷跳起,举着刀和弓箭呐喊着,向红瞳部的人杀去。 轰,轰,轰!砰、砰、砰、砰、砰! 高进带的部队最擅长的虎尊炮三连击,然后就是燧发枪五连击。 暴风骤雨一般的弹丸,将冲在最前的正黄旗武士一扫而空。跟在后面的三百多正黄旗武士都被打傻了,惊讶的望着眼前,然后仓皇的丢下刀往城墙跑,不管不顾的向壕沟里跳了下去。 “建州武士果然勇武!居然有勇气把自己挂起来也不敢朝敌人冲锋。”王列山站在垛口,看着壕沟里扎成串的正黄旗武士,砸着嘴。 “将军,敌人受伤的怎么办?”侍卫指着满地的尸体中个别还在哀嚎的重伤者禀报。 王列山回头看着打扫战场的手下,道:“咱这么困难,没办法优待他们,就让他们少受点苦吧。全部补刀,不留活口!” 看着内关城的城头除了一炮接一炮,没什么动静,王列山好奇问:“徐副将在搞什么,怎么还不杀出去。” 侍卫道:“听徐副将的侍卫走前说,他们准备赶那些建州女真人下城去和新训的部队打仗,练练手。” 王列山听了也不再问,只是找到值班的哨官,用力的将他的尸体从尸体堆了扛了出来,伤心道:“你从台湾跟我出来,怎么就损在了这里。小兄弟,大哥会带你回台湾,让你们的里农大祭师亲自给你做法事!” 王列山摸去了眼角的眼泪,道:“把我们的人都收好!我会带他们回家。” “大汗,奴才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从没见过这么怪异的。上了城头就找不到下去的路,用云梯下去了又找不到城门,再上云梯到了那边的城头又是没办法下城。然后就是看不到的敌人不停的朝我们开枪开炮。奴才都不知道和谁在战斗?”带了不到百人狼狈逃回的额亦都痛哭流涕,抱着努尔哈赤的大腿瑟瑟发抖。 努尔哈赤苍白的脸,一直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远方依旧不明不暗的海参崴关城,听着城内轰隆的炮声和枪声,手指攥的紧紧的,心中只是惦记着砸进去的五千兵。 关城内剩下的唯一的战场是内关城下,文平带着从内关城头下来的一千五百人,列了个小圆阵。 围着文平圆阵的红瞳部有三万人由马东带着,其中二万预备役,剩下一万是新扩的战兵,因为还没有得到徐副将的攻击命令,所以就是一直围着。 马东参将一点都不急的抬起头,等着城头上和徐副将约好的动手信号。在马东心里,听最早跟随总督闯辽东的十八骑之一徐副将的指挥,没什么丢人的,何况徐副将是泰松公主的亲信,在海参崴肯定是远大前程的人。 内关城城头的云梯燃起了熊熊的大火,文平等一千五百人都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所有的人心中拔凉拔凉的。 看到内关城城头的云梯燃起了熊熊的大火,马东大声笑令侍卫先去劝降。 一侍卫策马上前,大声道:“尔等若投降,我们就不杀你们。给你们考虑三炷香的时间。”也不等待文平等人的答复,自又打马回了本阵。 文平一声长叹,让手下唤了所有有点官职的人前来议事。 就这一下,关城上的枪炮声突然停了,一切又恢复了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宁静。 “大汗,城里没声音了。”阿敦也注意到了城里的情况。 “大汗,城外的尸首奴才已经让包衣们都拖回去了,今夜我们不是没有收获。高进此子,异人也,偏居海边,和大汗的伟业无碍,还请大汗三思!”阿敦跪下进谏。 努尔哈赤不是傻子,见手下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好的台阶,道:“拔营撤,我们去兴凯湖和扈尔汉会和,到兴凯湖去等援军。” 兴凯湖畔,扈尔汉带着五千生女真准备建了个坚固的大营驻着,但是才过来一天,所以营区里算上的是千疮百孔,很容易出入。 从中国城里出来的高进带着乌拉那拉云生和三千三百骑,正饶有兴趣的亲自围着扈尔汉的营地查探,老虎捕猎一般对自己的猎物悄悄进行观察,准备在半成品的营地上找些弱点。 第344章血 “干不干!”乌拉那拉云生兴奋的像一头小老虎,两只眼睛发亮的看着高进。复制本地址浏览http://%77%77%77%2E%62%69%71%69%2E%6D%65/ “干,但是我在想如果我们化妆成八旗来干是不是更爽。”高进意犹未尽的摸着没长毛的下巴道。 乌拉那拉云生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庄主把去年缴获的正红旗的衣甲和武器全带来了,可是全套完整的也就两千套,人太少了。” “不要紧,冲杀几次就行,如果阻力大就退出来。记住让蒙族和女真族的战士大声喊奉大汗之命,杀光这些不忠的奴才!”高进一阵奸笑。 扈尔汉躺在大帐里,睡熟的如猪一般,鼾声如雷,让门外守夜的侍卫不堪其吵。 在扈尔汉大营门口的守卫是不敢懈怠的,带队的牛录突然发现远远出现一条火把,堂而皇之的跑来一只马队,立刻吹响了报警的号角。 整座大营立刻骚动起来,生女真被带队的熟女真驱赶出帐篷,步兵提着武器列阵,骑兵上马准备作战。 扈尔汉骂骂咧咧的从帐篷里穿了衣甲出来,到营门一看。呦,整整齐齐军容严整的一大排,全是正红旗的自己人。 扈尔汉伸手就赏了守门牛录一个耳光,骂道:“都不看清楚,报什么警。过去看看是谁来了。” 高进混在人群后,派了一女真骑士上前,操着蒙语大声道:“我们是代善贝勒的部下,前面是谁的大营。” 被一巴掌打的晕头转向的牛录,跌跌撞撞的打开营门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是扈尔汉总兵的大营,我家主子问你们是谁带队,派奴才来给他请安!” “既然是扈尔汉的大营,那就打开营门,我们进去!代善贝勒到了。”女真骑士大声叫着,同时身后穿着缴获的代善曾拥有的金盔金甲的高进,带着穿了代善侍卫优等甲胄的林木桶等人慢慢的打马而进。 在昏暗摇曳的火光下,牛录看清楚了是代善的衣甲,转身跑回,大声喊道:“扈总兵,代善贝勒亲自到了。“ 扈尔汉也看到了朦胧中好似代善的样子,大声道:“开营门,备酒!” 高进带着林木桶走在头里,距离营门不过三十米,见营门打开,立刻策马加速,同时操着蒙语的蒙人和女真人大喊:“奉大汗令,杀!” 扈尔汉看到来者突然加速,感觉怪异,又听到奉大汗令,心中无比惊疑,一迟疑,高进带着林木桶已经抢进了营门。 扈尔汉是沙场征战多年的悍将,快速的将自己藏在了营门里,大声喊道:“代善贝勒,是不是有误会,有误会!” 在此起彼伏的“奉大汗令,杀!”的喊声里,生女真们崩溃了,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四散而逃,有的甚至嫌弃带队的熟女真碍事,一刀砍了。 扈尔汉简陋的大营里,到处是奔逃的人影。高进带着二千骑兵,分了几股,左右冲杀。 手中握着代善常使的斩马刀,借着马力高进轻轻的划开一个又一个肉体,听着血液喷薄而出的尖刺的啸叫和将死之人的哀嚎。 高进想的是当年有多少人死在这把刀下,有多少辽东的将士死在了这样的刀下,为什么你们没有勇气一战,难道仅仅是因为兵败如山倒。 冲杀到营地的边缘,高进将长青的马肚一夹,长青自己娴熟的转了个圈。林木桶和三百侍卫紧紧的跟着,将高进夹在中间护住。 前方难得聚集了几十个拉弓搭箭的生熟女真,高进低头加马速努力用斩马刀拨开能拨开的箭只,三百骑风卷残云般撵过几十个生熟女真,空留了一地残肢和被踩扁的尸体。 高进驻马,轻轻的将挂在身上外甲上的几只长箭拔下,身上穿了板甲,测试中就算是重箭也奈何不得,这也是高进勇于冲锋的原因。 “总督大人真是妙计,今日我们又赢了一局!”林木桶同样将挂在身上的几只箭丢下地,心痛的将插在自己战马马甲上的一只重箭的箭头拔了,同时努力安抚着马匹。 苦逼的扈尔汉喊了半天,发现自己喊了无效,反而惹了不少人追杀,也不再喊。 看到自己的不少侍卫一起被正红旗的人杀掉了,扈尔汉对努尔哈赤疑心大气,大声呐喊着带着自己的亲卫努力召集了一些无头苍蝇一般的生女真,随自己向黑暗的原野中突围而去。 扈尔汉带着四百多残兵向郝图阿拉跑,准备先在家藏两天,等黄台吉和阿敏打下了青石城回来后再请黄台吉向大汗求情, 自己也没犯傻错啊,为什么大汗要杀我?未来的一个月里,这句话是躲在郝图阿拉外自家农庄里的扈尔汉反复思考的问题,不过以他的智慧他也想不清楚。 高进坐在兴凯湖边洗刷着战马和自己身上的血迹,清理着沙场征战中不免遇到的一些小伤口。 “总督大人,今夜我们击杀的是扈尔汉带的建州女真新收的生女真,清点发现尸体一千八百三十六具,生擒二百八十五人,我们自己战死三百五十六人,重伤二百七十八人,轻伤勿论。”林木桶小声报告。 “战死这么多?”高进惊讶问。 “营地里的生女真太多了,马队一旦被围住,若是没有别的马队来解救,就是被困死的局面。托总督大人的洪福,今夜我们的死伤算是少的。”林木桶回道。 高进沉默的将衣服穿好,道:“走,我们去看一下重伤员!” 重伤员太多,又不适宜挪动,高进干脆直接在扈尔汉的大营里准备宿营。 “总督大人,这大营血腥味太重了,我们还是再找个地方睡觉吧!”乌拉那拉云生坐在原本扈尔汉的大帐中向疲乏的高进建议。 高进勉强睁开眼,道:“士兵们实在太累了,还有二百多重伤员,一动就会死。算了,我们就在此暂歇一晚。我已经让林木桶派人押着俘虏去处理尸体,将大营里的尸体全部丢到营地外,还顺手把那些栅栏的缝隙全堵住。” “云生,你安排今日未参战的人守着!我困了,明日休到中午再说。”高进一个哈欠,心痛一战死了那么多人,急切的想通过睡眠弥补一下战争的死亡对心灵的伤害。 海参崴这边,努尔哈赤带着额亦都阿敦拔营而去,剩下安静的关城,和关城下安静对峙的两黑旗、正黄旗一共一千五百人。 文平召集了所有牛录千人长,百人长,十人长,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两黑旗,你们干不干,你们不干,我们正黄旗的自己干!我们正黄旗可没有孬种,你们汉人中倒是有汉奸,难道你们又要投降了吗?”一个正黄旗的牛录大声耻笑。 “夹谷,你说什么屁话?”一个两黑旗的汉人牛录大声的斥骂。 叫夹谷的正黄旗牛录恶狠狠回道:“难道我说的不是吗,可怜的尼堪。当年倭寇来,到你家强奸了你老婆。你躲在阁楼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等倭寇走了,你天天喝酒打老婆,说老婆不守妇道,终于有一天你把老婆打死了,逃到了辽东。这可是你喝醉酒的时候经常说的,你们,还有你们都听过吗?” “听过,那个没卵的人,每次喝醉酒都这么说,好像能把敌人说死。”一众正黄旗的牛录大声笑,让两黑旗们的牛录们一个个气的脸色铁青,那个斥骂夹谷的汉子终于耐受不住,提起刀来向夹谷冲去。 夹谷很随意的轮起狼牙棒将重来的汉子连人带刀的砸倒,不屑的指着马东的方向道:“又不是我强奸了你老婆,抢了你的家产。要找找他们去啊,他们可是坐海船来的,看来不是倭寇也是倭寇一伙的。没用的东西。” 被砸倒的汉子被砸断了手臂,艰难的爬了起来,被文平命人搀扶回了两黑旗的人群中。 “既然如此,那正黄旗做先锋,吾随之!”文平沉稳道。 夹谷趾高气扬回头对正黄旗的众人道:“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挣一个,大汗今后会为我们报仇的,兄弟们,上!” 近九百正黄旗的武士呐喊着向马东静静站着的大阵冲来。 马东大声下令:“丢!” 呼啦,铺天盖地的石头从大阵的后方被甩了出来,将正黄旗的武士覆了进去。 “将军,没想到用根布带甩石头都这么有威力?”马东的侍卫情不自禁的赞叹。 马东很不屑道:“乡里民间殴斗,多用此法。总督大人初定台湾的时候,土人也用过。按照总督大人的解释,用石头砸,是利用工具的开始!” 即使有头盔,有的还有小盾牌,但是因为飞来的石头太多了,所以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包括夹谷在内的正黄旗武士都被砸的血肉模糊分不清摸样。 两黑旗固山额真文平开始还想看看风向,见了这场景啥都不说了,叹了口气道:“没有家小的就降了吧!有家小的自己看着办。” “倭寇,我杀了你们!”被砸断右手的两黑旗汉子,突然用左手举起刀,独自一人向对面跑去。 第345章双心 六百黑旗中有一半人随着被砸断右手的两黑旗汉子一起冲出,然后堕入暴风骤雨般的石块中,了无声息。待石块不再落下,众人就看见平地上石头都堆的快到成人的膝盖。 文平长叹一声,忽然感觉到大多数人的人生就如刚才那两黑旗汉子一样,在沉默中悄无声息的憋屈,如果破天荒的爆发一次,还可能选错了爆发方向,或被别有用心的人带到了沟里。 识时务者为俊杰!文平把刀一丢,带着手下降了。海参崴的夜终于在大多数人开心快乐的气氛中落幕! 已经是快凌晨四点,红彤彤的朝阳很快从海的那边升起,又是新的一天,只不过每日都有人再看不到而已。 五条大海船在红色的阳光扬帆进港,张金莲戴着凤冠头盔,穿着一身鲜亮的衣甲在葛大牛的卫护下从海船上下来,也不和接驾的王列山说话,一脸怒气的越过城堡广场前正围着昨夜回返的十名敢死队员分猪肉罐头的战兵,直冲海参崴内堡。 “呀,是张夫人!张夫人来了。”战兵们很快就发现了总督大人最强势的老婆到了,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张夫人是谁的老婆?” “总督大人啊,你这都不知道。”问话者获得了鄙夷的目光。 “张夫人真漂亮!” “这么漂亮的女人还这么厉害,总督大人真牛。” “种田经商打仗开厂,只要你勤劳或立了战功,跟着总督大人,娶个漂亮老婆还不容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很多战兵都努力的在心里鼓励自己下次打仗要多立些功。 听手下报了消息的泰松公主顶着全是黑圈的两眼,在城堡的平台上张罗了早餐迎接。 “情况如何?”张金莲看着泰松公主的模样,坐定后放缓了神色道。 泰松公主道:“昨夜野猪皮偷袭,破了关城,幸喜夫君关墙设计了很多机关,值夜的兵士也发现的早,建州兵进关城后根本攻不进来。反让我们小胜一场,杀敌三千,俘敌一千。昨夜我们派出的死士回来,报告野猪皮回营后拔营而走。” “总督大人到了何处?”张金莲颜色稍缓,问王列山道。 王列山恭敬道:“中国城反馈的消息,总督大人昨日已经出了城,目前没收到信鸽的消息。总督大人带走了中国城的骑兵,身边有三千三百骑,安全应该无虞。” “妹妹,你说夫君会去干什么?”张金莲颇为玩味道。 “夫君带走了去年缴获的正红旗衣甲,估计是要冒充建州兵绕到关城后,从野猪皮大营后方去偷袭建州兵。我怕夫君吃亏,准备出关城支援,所以请了姐姐过来坐镇!”泰松公主豪迈道。 “要绕到野猪皮大营后方去攻打,完全可以不用走这么远,就近找个海滩修个简易的码头也可以。我认为夫君的主要目地是断野猪皮的粮道。只要野猪皮得不到粮食补给,凭建州女真一般随军携带的粮草数量,最多也就支持半个月。”张金莲吃了一块红薯,大胆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兴凯湖的粮食马上就快要收割了,那里是最好的补给地。昨夜野猪皮败走,十有八九会去那里。妹妹,现在野猪皮手上还有多少人?”张金莲问低头吃饭的泰松公主。 “野猪皮手上现在应该还有万把人,我想夫君应该不会傻到主动去找野猪皮的麻烦。”泰松公主肯定道。 张金莲鼻子里冷哼一声,道:“夫君不傻,可是会发痴!” 泰松公主脸上变了点颜色,道:“我已经征了四千骑兵和一千骆驼队,还有一万步兵,和三万预备役。本来准备在明日拂晓攻击野猪皮的大营,现在情况有变。我今日就带骑兵去兴凯湖接应夫君。” “快马从海参崴到兴凯湖,不休息要跑近六个时辰。若是这样,野猪皮今日下午可以到达兴凯湖。到了兴凯湖,野猪皮兵马的粮草就基本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步兵和骑兵速度不一致,我带了三千会骑马的武士,只要有三千匹马便可成军。给妹妹一千,凑五千骑兵去增援夫君。我领着四万步兵和一千骑兵,一千骆驼队,七日后开拔。你要找到夫君,若是不可为,就劝夫君暂且回城。”张金莲道。 泰松公主看着张金莲很自然的就安排完毕,心里有些不爽,但是又确实佩服张金莲的气度,低声的附和了几句,说了些姐妹同心,其力断金的话语。 “臭男人,亏我们在这里为他担心,他却在那边为另一个女人拼命!”张金莲吃饱了,抹了抹嘴,嗔怒着发泄着心中的担心。 泰松公主笑道:“有情有义有责任有好身体,纵然只能分得一份,其实也好过无情无义无责任之人。” 一个时辰后,泰松公主带着顾三台领着五千骑兵从关城门一涌而出。张金莲则将四万步兵开出了关城,靠着关城训练扎营和行进。 两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努力奉献的时候,这个男人很可能正没心没肺的在睡觉,世上的事情大抵如此。 不能说男人不好,因为某个男人真心付出的时候,很可能这个女人正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撒娇。 如果一定要说什么,只能说追求完美容易遭到打击。况且,世事有因有果,多大能力吃多饱饭,吃多了并不一定好,就如后世很多人就败在了女人多上。 很随性的高进很随性的睡到了日上三杆,美美的吃完了早饭兼中饭,带着云生和林木桶巡视了一遍营地,又查看了一遍重伤员的伤势。 一晚上挂掉了一半的重伤员,让高进很心痛,想着不能呆久,正打算让手下砍伐树木回来制作马被上的担架把伤员抬走,大营外放出的哨探一溜烟的卷着尘土跑了回来,大声喊道:“紧急军情!” “慌里慌张的,什么事情?”林木桶问道。 “回徐参将,建州女真正黄旗约一万人,距离我们这里不过二十里。”哨探喘着大气,看来是发现后一路打马飞奔而来。 “集合人马,快撤!”高进道。 大营里集合要走的消息快速的颁布了下去,在幽幽的号角声中,整座大营到处是纷乱的集合声。 “重伤员没有工具挪动,怎么办?”云生问高进道。 高进望着重伤员住的帐篷区,心中非常的踌躇,就在这时候,林木桶远远的跑来大喊:“大营被昨晚的生女真包围了?” 高进不敢置信问:“确定不是正红旗野猪皮的人马?” 第346章破阵躲营 高进穿戴完红瞳部的盔甲,带着林木桶来到营地门口,看见整座大营外,聚集了两千多昨夜逃散的生女真,不知道怎么又聚集在一起,鼓噪着但并不急于上前进攻。 “总督大人,这帮生女真困着,我们也走不了啊?”林木桶着急道。 高进皱眉道:“快让人把伤员全部想办法用布裹了绑在马背上,把战死的人都绑在马背上带上,派中国城出来的骑兵五百人,送他们回中国城,剩下的人和我一起留下做掩护。” 乌拉那拉云生谏言道:“总督大人,昨夜我部和总督大人的侍卫队伤亡惨重,总数不过一千六百人,加上中国城留下的五百人,也不过二千人,直接对阵恐怕容易吃亏。” 高进苦笑:“吃亏也得干。只要还有机会我们就要把伤兵先送下去。那些阵亡的兄弟,既然还有机会,我们就把他们的遗体先送下去。等会我们从大营门口突一下,让他们从后营突出去。然后我们在营里守到天黑,再找机会突出去。” 高进在大营里紧张的组织手下留下的人做好守卫,突围的人做好突击的两手准备。 生女真们在大营外鼓噪着,本来昨晚被打的丧胆躲藏起来,但是天亮后看到兄弟好友的尸体被丢在大营外,一个个义愤填膺,跟着带头的人鼓噪前来准备伺机夺取尸体。 高进在大营里坚守不出,只是派出铳手将靠的过近的生女真驱散。人无头不行,人群无头也不行。生女真们本来就是乌合之众,几个闹的最凶最强悍的生女真被打死后,基本就是在外围游荡,根本造不成什么压力。 高进的后营门哗啦一向,一排木栅栏被寨内的士兵拉倒,乌拉那拉云生带着五百骑兵暴跳着冲杀出来,将围在后营门的生女真快速的驱杀散了,回中国城的五百骑兵护着伤兵和战死的尸体冲锋而出,扬长而去。 林木桶大声叫好,策马赶回营门,报高进道:“总督大人,伤兵和死者都送走了。我们是不是也撤。” 高进指着营门外叹道:“晚了,努尔哈赤来了。若是敌人准备分兵去追,你就随我出去冲杀一阵缠住他们。” 林木桶转头一看,营门外的生女真已经开始向两边的草地中逃散,后面整整齐齐的一排正黄旗骑兵,中间一杆大旗,正是努尔哈赤的大旗。 努尔哈赤饶有兴趣的看着乌拉那拉云生追杀着生女真满地跑的场景,道:“额亦都,看来我们勇猛的扈尔汉已经被红瞳的人打败了,派人去收容那些生女真。” “喳。大汗,对面的大旗是高进的,正在追杀生女真的是乌拉部的乌拉那拉云生,早听说他当年跑了后投靠了高进,这下好,正好把这两个兔崽子一网打尽。”额亦都很快发现了重点。 努尔哈赤厉声道:“围起来,昨晚的帐,一并找他算算。” 正黄旗五千骑兵奔出,乌拉那拉云生见势不妙,立即转身逃回了向大营。 高进大开营门,接了乌拉那拉云生进来,然后带了三百骑兵押着近三百的生女真俘虏走了出来。 乌拉那拉云生拉着林木桶道:“总督大人出去干什么?” 林木桶木然道:“总督大人说他要去改变历史?” “改变历史?说什么疯话。我们快去护驾!”乌拉那拉云生说着就要打马而出,却被林木桶一把拉住马缰绳道:“总督大人命令我们等会接应他入营即可,服从命令。” 乌拉那拉云生听是命令,压抑住冲出去的冲动,看着高进带着三百骑兵很从容的押着生女真,慢慢的靠近了正黄旗的大阵。 努尔哈赤的战斗部队全部派去围大营了,身边也只有几百卫队,看起来大的大阵的后面其实站着的是充数的余丁和包衣,还有运粮草的奴隶。 见高进带了一小队人出来,努尔哈赤倒是没有着急的召回自己已经包抄大营完毕的骑兵,反倒向旁边的侍卫下了几道命令,侍卫们急忙打马传令。 高进带着人在距离努尔哈赤大阵前一百米的位置停下,单骑从人群中缓步行了出来,大声道:“努尔哈赤,可敢出来一叙。” 努尔哈赤脸色不悦,阿敦勃然大怒,跃马而出叫道:“高进小儿,对大汗不敬,罪该万死!” 高进哈哈大笑:“人死不死,应该是天定的。人固然会有一死,但是只有懦夫会害怕一死!阿敦,将来你死的那天,你会很好的体会到我这句话。” 阿敦回头看着努尔哈赤的表情,心情很尴尬。努尔哈赤倒没什么反应,反而大声道:“高进,若是你归附本汗,本汗封你为亲王,将海参崴封给你,建州女真和红瞳世代通婚修好,我有女儿可以许配给你。” 高进拱手做了个谢谢的姿态,笑道:“努尔哈赤,你是一代枭雄,今日我们就做个了断。你放心,你的郝图阿拉,以后就姓高了。” 努尔哈赤大怒,大声道:“你以为你跑的掉!” 随着努尔哈赤的话语,被侍卫从大营外调回来的二千正黄骑骑兵,飞快的插向林木桶守着的大营营门。 高进回头,做出大惊失色的样子打马跑回自己的小阵。小阵里也是乱的一团糟,生女真的俘虏们往小阵两边奔逃,看的努尔哈赤和阿敦哈哈大笑。 阿敦骂道:“不知死的家伙!” 话音未落,巨大的呼啸声四起,一百只中号大小的火箭朝着努尔哈赤和阿敦所在的之处袭来。 努尔哈赤大惊失色的直接扑下马来,阿敦的反应可没这么快,只能提马,用马肚子挡了这一箭,但是也随着马倒了。 “努尔哈赤死了,努尔哈赤死了!”高进用蒙语大喊着,掏出拐子铳带着三百手下向努尔哈赤混乱一片的阵前冲了过来。 努尔哈赤阵前中央几排骑马的侍卫不是被火箭只见插飞,就是马匹被扎倒。火箭射中目标,同时爆发出巨大的爆炸,将中箭地方附近燃烧起一大片火。 已经没有骑马的侍卫,拥在一起,拉着努尔哈赤和阿敦往后排骑马的侍卫里躲。后排的侍卫则努力控制住慌乱的马,努力提速想截住高进的冲锋。 火箭的呼啸声和三百来人喊着努尔哈赤死了的声音,响彻一片,让冲门不能入的两千正黄旗骑兵不得不考虑主帅的安危,转头回来追着高进马队的屁股。 林木桶一看出击时间到,拉着乌拉那拉云生,带着一千骑兵就杀出营门,撵着二千正黄旗骑兵而去。 冲上来截击高进追击的三百多努尔哈赤的侍卫,哪里是气势如虎的高进一伙人的对手,经过七步枪神高进为首的一群铳手的近距离铳击,一个照面就被干掉了一百多人。 高进带着三百人,直接凿进了努尔哈赤崩溃的大阵,撵兔子一样撵着被上百人簇拥奔逃的努尔哈赤。 大阵中满地都是四散奔逃的包衣和奴隶,阻碍了高进一行的速度,也救了努尔哈赤的命。努尔哈赤已经从一个余丁手里抢了匹马,带着同样抢到了马的手下,拼命的往人多的地方钻,同时命令遇到的一切人上前阻挡追兵。 高进劈死了一个不知死活扑上来的余丁,看到狼狈而逃的努尔哈赤,身边的人越聚越多,同时已经渐行渐远,而身后正黄旗的骑兵已经在无差别的砍杀面前阻路的一切人,快速的逼近自己的队伍。 高进一夹马肚,大声喊:“我们回营!”斜切着拐了个弯就往努尔哈赤的大阵外突。 林木桶和乌拉那拉云生带着一千人马追在正黄旗两千骑兵身后,和正黄旗被迫留下来截杀的一千人马缠在了一起,杀伤甚多,算是占了上风, 高进冲出了努尔哈赤的大阵,努尔哈赤也初步稳定了身边侍卫和余丁约千人,看着高进欲奔回大营,骂道:“你的大营归我了,看你去得了哪里?” 高进的大营门又一次大开,一群群正黄旗武士呐喊着徒步追着留守大营的红瞳武士,红瞳武士正在零零散散的骑马夺路而出。 一直留心大营动静的乌拉那拉云生,劈死一个错马而过的正黄旗武士,朝林木桶大声叫道“大营丢了!”。 第347章缠斗 林木桶奋力架开旁边建州女真武士砸来的狼牙棒,错马回头望见营门大开,继先前零散逃出来骑马的红瞳武士,营门口又有两三百步行的红瞳武士被数倍的建州女真武士围攻,形势危急,急忙聚集手下向后稍转。biqi.me 乌拉那拉云生在队伍中,看到高进已经回转,大声叫道:“我带一半回营,你去接住总督大人,一连到五连和我走。” 红瞳部不到一千人的骑兵迅速的分成两部,乌拉那拉云生带着五个连不到五百骑兵翻身杀回了大营;林木桶则带着侍卫队和一部分云生的手下,向尾追着高进马队尾巴的一千正黄旗骑兵的先锋横斩了过去。 高进的马队是向左转的,绕了个半圆做出要回营门的姿态,引着正黄旗骑兵往左尾追,却在转过半圆后又右拐冲向正黄旗负责截击林木桶和乌拉那拉云生的一千正黄旗骑兵的尾巴。 正黄旗的骑兵自然也随之应变,首先是截着林木桶的骑兵分了一半堵截高进,另一半追着林木桶马队的尾巴。若是画张战场态势图就会看到,整个就象是个太极图,一鱼咬一鱼,谁先咬死谁谁赢,若是这个局高进冲不出去,就死定了。 恢复了正常的努尔哈赤和阿敦看到如此有利的局面,大喜。努尔哈赤令道:“无论是谁是何身份,杀高进者,进万户!” 建州女真好不容易恢复了点秩序的大阵立即喧嚣了起来,刚被建州女真武士为了开路去救主子杀的屁滚尿流的包衣和奴隶们,忘记了身边的鲜血,忘记了自己今日到现在连顿饭都还没吃上,纷纷感觉自己做爷的机会来了。 精神亢奋的包衣和奴隶提着木棍钝刀有钱捡一样拼命往前冲,虽然武力值极低,但是二三千打了鸡血的人聚集在一起,还总是觉得自己应该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看上去还是蔚为壮观。 乌拉那拉云生带着马队提着刀冲进了营门一顿砍,将围住红瞳武士的建州女真武士暂且击退,正准备让刚解救的二百红瞳武士守住营门,自指挥三百手下下马准备朝放马匹和火箭的地方反攻。 解救的红瞳武士中剩下一官衔最大是个哨官,跑到云生面前急忙报告:“云参将,敌人数量太多,从三面同时涌进来,队官和其他哨官不是战死就下落不明。敌人进营后就开始拆墙。大营已经无工事可守。马和其它装备大多也已经被进营的建州士兵掠走了。” 乌拉那拉云生看了一眼远处,确实有一批敌人正拉着战马和驮了火箭的驮马往外走,近处又是一大波敌人黑压压的涌来。 乌兰阿拉云生狠狠的一跺脚,重新上马,道:“外面的战场上敌人有马,你们随我们去夺,各人听天由命吧。” 被解救的二百红瞳武士,和二百骑兵共骑了一匹战马。乌拉那拉云生则自带着二百骑兵,在前开路,转身朝热闹血腥的战场冲去。 满身各种颜色的高进冲杀的已经麻木了,红的是刚飙溅上的血,发黑的是已经有点干的血,白的是脑浆,浑身上下没有一干净地。 后世玩惯了快节奏战术游戏的老宅男,发现攻来自己的各种武器犹如电脑游戏中的一个个画面,那真是太刺激了,刺激的再穿回去肯定不会再打任何战术游戏了! 因为不可能满血复活,所以高进只能选择让自己受最轻的伤,想办法让敌人最快的死。拐子铳早已经打完了,连铳都砸碎在一个步行还想靠近砍一刀的徒步包衣的脑袋上。 长柄眉尖刀也在砍翻了七八个建州女真的武士或包衣和奴隶后,终于被一个建州女真百户长临死前大力的熊抱拉扯给带走了。 随身的长刃马刀切开了三个包衣的后背后,就被突然伸过来的一柄大棒砸断了。不过高进在一错身的同时,将剩下的半只断刀搠穿了身边打马来攻击的建州女真武士的脖子。 高进现在的武器除了四把双管手铳,身上的弓和一壶箭,就是那根狼牙棒了。从小开始就在父母的呵呵带领下精练了三十多年的打地鼠功夫,让高进面对众多的脑袋处变不惊,从容应对。 面前无一合之将,高进作为尖峰上最尖锐的锋刃,顽强的带领着自己的手下,和乌拉那拉云生反杀回来的骑兵会师了,同时截杀了追杀高进的正黄旗骑兵先锋的林木桶也带着跟着自己的马队顺着高进刚杀出的通道,冲了出来。 乌拉那拉云生高兴的与高进会和到了一起,大喊:“总督大人,我们快走。大营已经丢了!” “去虎林!”高进一声大喊,带着手下直奔抓住虎王的那个林地。 虎林,在十里开外,当年代善曾经在那里建了个临时的营地,高进袭击扈尔汉之前,也是先在那里落的脚。以高进的性格,倒还藏了一些物资和军火。 努尔哈赤眼看着高进在建州女真二千骑兵的围杀,三千包衣奴隶阻击,三千骑兵改步兵的阻截中居然跑了,怒气冲冲的骂道:“一帮饭桶!” 阿敦主动请缨:“高进剩了不到八百骑,奴才愿带千骑追击!” “你先去,我随后就来!”努尔哈赤看着面前杂乱的现场道。 战场安静了下来,没有主人的战马在长长的哀叫,无目的四处逡巡。 攻营的三千骑兵死伤七百余人,出战的两千骑兵死伤六百多骑,不知道是自己人践踏砍杀的还是高进一伙砍杀的余丁包衣奴隶有四百多人,加上红瞳部倒下的一千多务实,也算是尸横遍野。 额亦都押着从红瞳大营里抢出来的战马和物资,指着一队驮了火箭的马匹大声向努尔哈赤报功:“大汗,我缴获了高进那小子的秘密武器!” 努尔哈赤看着马匹上背着的一捆捆的火箭,满意道:“好。额亦都,生女真收回来了多少?” “那帮生女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叫都不回来,有的还和我们刀兵相向。打杀了一些,只捆了三百多回来,很多人嘴巴里嚷嚷的和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看起来短时间内是用不上了。”额亦都有点困惑生女真们的反应。 努尔哈赤皱眉,扫视着眼前的物质和战马,突然看到了一处马背上卷着的正红旗的衣甲,走过去一抽,摔在地上。 “向来只有我装别人,今天居然有人敢来装我!”努尔哈赤咆哮着。 第348章虎林 虎林在向兴凯湖深入的一个小小半岛上,三面环水,易守难攻,所以当年代善也选择此地扎营。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 林子里树木繁盛,其实并不适合老虎生存,只不过高进诱惑虎王进林并捕住了老虎,被以此为名。世上的命名很多都是如此,只不过时间久了,张冠李戴被想当然的习惯了,何况这个世界盲从的人还那么多。 高进带着手下一口气狂奔十多里,派了林木桶组织了一百燧发枪手和一百弓箭手守着林口,剩下五百多骑跳下马背拉马进林。 进了林地中适合宿营的地点,高进把马背后的毛毯往地上一丢,四仰八叉的往地上一倒,累到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乌拉那拉云生自然不能休息,建立第二道防御线后,忙着分配手下,喂马的喂马,做饭的做饭,疗伤的疗伤,整个营地一下就忙碌开了,一点都不担心追兵就在后面。也是, 经过了近一个小时的大力搏杀和策马奔跑,所有的人呢都累的只剩下半条命了,能停下来透口气,绝不会多走一步,这就是人的惰性。 阿敦带着不到一千骑打着马靠近了虎林,贴着边就被林中射出的枪弹打倒一片,急忙退到百步以外。 敌人留下了伏兵,阿敦可不怕。留了二百手下看着,自带了剩下的手下打马绕着树林跑,想从别的方向继续追击逃跑的高进。 阿敦哪里想到高进压根都没跑,只是在气息平息了一阵好,拉着长青到水边喝水喂马洗澡去了。八月的兴凯湖水,还是清凉消夏的。 已经是高头骏马的长青,舒服的享受着高进的“马杀鸡”,嘴里还不忘记时不时的喝点高进喂的小酒。 高进梳理着长青的鬃毛,笑道:“长青,等你这次回去,也该做爹了。桃天的肚子是你搞大的,你该回去负责。” 长青打了个响鼻,脑袋转到一边啃了几口青草,装作没听见。 “你这花心的马!走,洗完了,去治伤。”高进笑骂,提着一套工具自上了岸,找药包出来开始处理自己和长青的伤口。 长青和高进浑身都有几十处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过有上好的甲胄,基本都是轻伤。也是,如果是重伤,早就倒战场上死了,也活不到现在了。 “总督大人,我们一共剩下七百一十一骑,人人有伤,不过还好都是轻伤。粮食已经挖出来了,够每个人和马吃三天。每人身上应该原本还自带了够吃三天的量,撑个七天没问题。”乌拉那拉云生报告。 “火药和弹丸都分下去了吗?”高进问。 乌拉那拉云生道:“和林参将对了下数字,这次在战场上丢了四百多把燧发枪,现在我们就剩下一百多把,预留的火药和弹丸够一百多把用的了。火箭还剩下一百多只,已经给林参将哪里送去了。” “你带剩下的人吃饭。吃完饭后,重新编组,任命新的哨官和队官,鼓舞他们的士气。半个时辰后,选两百人和我去林边值守,换林木桶进来休息,各人按新组选择地窝子休息,必须睡到天黑。”高进道。 “喏!”乌拉那拉云生非常高兴所向披靡的总督大人满脸兴奋,一看就是有了新主意。 林边,高进隐藏在林里看着林外百步距离上懒洋洋骑马坐着的建州女真二百骑兵和林地前丢下的十多具尸体,然后就听见一阵轰然的马蹄声。 阿敦带着八百骑在林地两边转了一下,发现眼前的林子不可能有路通往别的地方,长疏了一口气,放慢了马速,带着手下回来和刚才留下的二百骑兵会合。 大营里,努尔哈赤满意的看着初步恢复了雄壮的大营,疲乏的摇了摇头,叹道:“年龄还真不饶人,才战斗了一个时辰,就觉得累了。” “大汗春秋鼎盛,寿与南山!”额亦都时刻不忘记拍努尔哈赤的马屁。 哈哈哈哈,努尔哈赤满意的大笑,道:“快去,把余丁全部提拔为正兵,包衣允许跟随余丁出战,缴获随余丁分配。” “经此一役,不包括阿敦带走的约一千骑,我们现在还有骑兵二千七百人,余丁刚点算的是一千五百人,加上包衣能出战的至少有一千人。我们立即能上阵的又有五六千人。”额亦都满意的算道:“奴才这就去办。” 望着额亦都的背影,努尔哈赤笑着追着吩咐:“找几十个可靠的包衣给我。再派人去追阿敦,这家伙还没有信报传回来,看看他追到哪里了。” “喳!”跑的老远的额亦都,本能的转身趴地上甩着马蹄袖,大声叫道。 海参崴到兴凯湖的路上,泰松公主带着五千骑,不紧不慢的行进,一路上哨骑不断。 “泰松公主,以我们的速度,晚上还不能长时间的睡觉。才能明天早晨到兴凯湖。”顾三台有点担忧高进已经在兴凯湖和野猪皮遭遇了。 “怕什么,你家总督大人人少打不过,跑还是跑的赢的。我们走稳一点,不断压迫建州女真的哨探,也可以帮助夫君脱险。”泰松公主很有主意。 “报,前面发现了总督大人的手下!”一个哨探高声报道。 泰松公主的队伍紧急扎营,泰松和顾三台坐在马边,看着一个红瞳士兵哭哭啼啼的坐着地上哭号:“夫人,总督大人被野猪皮包围了,凶多吉少,还请夫人速速救援。” 顾三台疑惑的看着泰松,道:“这人虽然营里有人认识,但是怎么一个人能跑到这里来,难道做了野猪皮的细作!” 士兵大声道:“在大营即将被攻破的时候,小人随着人流逃到营门,正好抓住匹马,我就打马向海参崴城而来报信。总督大人被野猪皮的骑兵围住了,还请夫人速度发兵救救总督大人!” “知道了,你且下去休息。马上又要开拔了!”泰松公主说道。 顾三台安慰道;“这个士兵弃主而逃,但最后看到了总督大人,只要我们去的快,还能救!” 泰松公主想了想,道:“你带三千骑兵,先行,我在后面再跟来,这样如何?” “不妥!努尔哈赤手头上还有七八千人,我们只有五千人,不能再分兵了,卑职建议立即加快行军速度。”顾三台建议道。 泰松公主叹气道:“罢了,那就加快行军速度。” 泰松公主带着马队快速的在草地上奔驰,将一切担心全部写到了脸上。 虎林边上,高进望着胡乱躺在地上休息,喘着粗气的阿敦一伙人,笑道:“有种的进来啊!” 阿敦装做没听见,自顾自的低头吃着饭。 太阳渐渐西下,当最后一缕阳光带着湖水不再散发出金鳞光芒的遗憾藏去的时候,高进突然站起来,大叫:“放箭!” 第349章计中计 十只火箭呼啸着朝阿敦一伙聚集的地方扎去,爆炸燃烧,把刚扒了几口饭的建州女真武士吓的丢了饭碗就逃。虽然火箭最后倒底只扎死炸伤十来个人,但是让阿敦也只能带着手下撤的更远。 高进哈哈大笑,让身边的侍卫盯着,自己得意的吹着口哨绑了一张绳床,跳上去就睡,天色也逐渐的黯淡了下来,最后进入了黑夜。 兴凯湖边的夏夜,银河璀璨倒映在水中。夜枭与水鸟在安静中时而高亢的鸣叫,在蛙类和夏虫不停息的叫声格外的引人注意。 “今晚到现在好像也没听到一声老虎叫!”睡了一觉的林木桶轮到值班,站着无趣,掏了一根纸烟捅了捅身边的一个蒙族战士,递了过去道。 “哪里还有虎叫,沿着兴凯湖三月份就来了十万灾民。当时我们每天只能供给一顿干的,剩下的自己想办法。” 蒙族战士接过烟点了,咂巴着嘴美美的抽了一口,道:“这帮家伙饿了大半年,逮啥吃啥,也亏这边物产还丰富,要不早绝了种。老虎这样的大动物,听说被打掉了十来只,连海参崴的王参将家都收了五六张虎皮。” 林木桶朝漫天的星星吐了个烟圈道:“说来可怜,在好好的中原,闹的没饭吃,饿死了多少人,真是造孽!” “哪里光是中原的事,这几年草原上也很少下雨,养肥的牲畜比往年就少的多了。加上建州女真这样光靠抢的部落四处捣乱,蒙族的日子也不好过。” “也就是总督大人治下,靠着台湾的底子还能让大家过的更好。我去台湾培训过三个月,那水利工程做的真好,是百代不用发愁吃饭的地方。”蒙族战士满脸憧憬的模样。 林木桶笑:“海参崴关城内不也搞了,看上去也还不错?” 蒙族战士很担心:“确实不错,但是北边天太冷的,收成比南方低多了。兴凯湖这边十万人没日没夜的干,开发了大半个湖畔,好不容易种了点,看这样子就算能收上也只能够六万人吃一年的。要是捕鱼船捞不上大鱼补贴,明年肯定是要有个把月不宽裕的。” 将烟屁股丢在地上,蒙族战士狠狠的用脚将烟头踩进了泥巴里,骂道:“该死的建州女真强盗,自己从来不种地,靠抓汉人、蒙人、朝鲜人和生女真帮他们种地。一帮寄生虫!” 林木桶也将烟头在一颗树皮上顶灭,摇头道:“强盗也就罢了,还到处破坏。我看到沿途灾民搭建的窝棚和水利设施,不是被推倒了就是被烧了。一群野蛮的鞑子!” “将军,蛇肉羹烧好了,去来一碗!”一名侍卫跑来报告。 林木桶看着努尔哈赤带着新整编的队伍在虎林外三百步外建的大营里一堆堆的篝火和篝火边横七竖八躺着的累了半个晚上建大营的建州女真士兵,吆喝着身边值夜的同袍,一起到旁边吃夜宵。 努尔哈赤坐在大营的王帐中,心情舒爽:“额亦都办事得力,不但重新编好了队伍,还快速的搭建好了营地。这样,本汗奖你半个前程,新组建的左军两千骑由你统带。” 额亦都笑的合不拢嘴,从盘踞的坐着立即改为趴着,高高的撅着屁股道:“谢大汗恩典!” “起来吧。”努尔哈赤说完,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道:“中军一千人,我自统领。后营的千把奴隶,留了余丁把守。” “阿敦,此次出战,你虽然立功甚多,但是不够沉稳,还要继续努力。新组建的右军两千骑还由你统带,不要辜负了本汗的期望。”努尔哈赤突然看着旁边坐着的阿敦,面上的颜色利了一分。 阿敦诚惶诚恐的站起,五体投地式的向着努尔哈赤拜道:“大汗的恩典,阿敦定铭记于心!” 帐外守卫的侍卫带着一个包衣急切的跑了进来。包衣进账后大声道:“大汗,大喜啊!”,然后快速的说了一大串。 努尔哈赤认真听罢,不明白的还问了几遍,然后狠戾的拔出佩刀往桌上一斩,道:“告诉全营,今夜出战,如有作战不力者,立斩,家眷为奴,家产充公!” 泰松公主带着队伍奔行了半个晚上,疲惫的站在可以望见兴凯湖的地方。 “公主,我们是不是再探探!”顾三台望着远处,心中有点忐忑。 “还要探什么。一路上遇到了几十个溃兵,都说总督大人败了被困,我们已经休息片刻,下面便要一口气冲过去。”泰松公主眼角擒着泪水,下面半句没有说出来。 顾三台安慰道:“总督大人吉人天相,一定会没有事情的!公主,待会还请你带人在后面接应,让三台做先锋。” “三台,辛苦你了。继续让最后遇到的那群战士带路,我们走!”泰松公主勒马缰一马当先的冲出,同时呐喊着:“为了中华,为了总督,杀!” “为了中华,为了总督,杀!”,五千精骑高喊着,打着火把随着泰松公主向沉沉的夜幕中冲去。 “放!”努尔哈赤狞笑着大声下令。 躲藏在去扈尔汉大营路旁边树林边的建州女真奴隶们,笨手笨脚的向着泰松公主骑兵队的侧面燃放着额亦都缴获的火箭。 突如其来的火箭将泰松公主的马队打的稀稀拉拉,零散无序。阿敦带着右军抓住良机,直接插向了泰松公主马队的中部,朝着泰松公主大旗的方向杀来。 额亦都带着左军,直接杀向被火箭截杀出来的红瞳部前军一千骑。 顾三台站在乱成一团的队伍中,大声喊道:“提马速,准备作战。” 顾三台还没喊完,就看见一直在前带路的几十个溃兵,打马朝自己跑来。 “准备作战!”顾三台朝溃兵们大声喊。 溃兵们一点反应也没有,一名侍卫提着刀迎上前骂道:“快准备作战!” 锋利的刀迎着燃烧的火箭发出的光芒,反射出一条红线。溃兵狞笑着从侍卫无头的尸体上抽回刀,加马速向顾三台冲去。 顾三台拨马向后逃,边逃边喊:“撤,撤,撤!” 泰松公主也正在勉力维持着队伍的稳定,看到阿敦向自己的位置攻了过来,召集身边的百来个骑士就奋力迎敌。 阿敦带着两千骑列了个二十骑的横面,直接向这一小群骑兵碾压了过来。 顾三台看到泰松公主处境危险,大声喊道:“保护泰松公主!”带着身边的几十骑奋力的向泰松公主靠拢。 泰松公主非常勇敢的在身边的侍卫簇拥下,使用自己手中的弓箭,射向每一个迎面而来的敌人,虽然不是每发必中,但是总算也能射中一两箭。 额亦都带着人碾压散顾三台无人统一指挥的前军,追着想与泰松公主会和的顾三台,与阿敦右军的后队平行逆向而行。 “瞄准那个金色头盔的人,重箭一起射!”额亦都向左右的侍卫令道。 泰松公主正全身贯注的瞄准迎面冲来的敌人,冷不防侧面一阵箭雨。 “公主!”顾三台看见泰松公主的马倒了,大吼一声带着手下继续迎着阿敦的后队往里插去。 一个建州女真武士挥着斩马刀向顾三台挥来,顾三台掏出双管手铳就是一枪,将来敌打落马下,然后将手铳朝另一匹冲近的武士脑袋方向用力一甩。 草原上孩子出生就放羊,丢石头的本事都是不弱的,顾三台在其中算是佼佼者。重重的手铳比飞斧和铁蒺藜要好使的多,一下就把来袭的骑士砸了个满面开花,晕头转向的被顾三台的侍卫剁翻了。 “放!”侧面又袭来一阵箭雨,将顾三台和侍卫们罩住。 战马在悲鸣中倒下,顾三台和十来个侍卫滚倒在地上。爬起来没多久,就发现被建州女真的骑兵围了个圈包围了。 顾三台咬着牙,还想带着手下往泰松公主的方向靠拢。 手下指着泰松公主的方向大声惊呼:“公主死了!” 晴天霹雳一般,顾三台就看见几十骑建州女真围着泰松公主落马后和侍卫们围在一起的小战团已经消失了。 建州女真骑着高头大马为首的男子正是努尔哈赤,手中提着一个刚枭下来的首级。 望着那熟悉的金色头盔,顾三台怒吼着:“还我公主!”带着身边仅剩的十来个侍卫向着努尔哈赤的方向发起了决死冲锋。 顾三台已经发狂了,完全不顾自身,挺着受伤一连斩杀了五个挡在路上的建州女真武士。 努尔哈赤没有理会顾三台,只是将泰松公主的首级丢给侍卫,让一个侍卫举着满场跑,同时大喊:“泰松公主已死,投降不杀!” 战场上,群龙无首的红瞳五千骑兵完全是各自为战,本来就吃了小亏,听到主帅阵亡,纷纷打马就跑。 顾三台身边的侍卫都已经战死了,力竭的顾三台终于独自一人杀到了泰松公主的尸首前,悲愤的大喊:“公主,顾三台无能,连累了公主!” 话未说完,一只冷箭射过,射穿了顾三台的咽喉。顾三台张大了手,趴在泰松公主的身上,用最后的力气将泰松公主的尸体藏在自己身下,眼神渐渐的黯淡下去。 “大汗,高进那小子果然被我们从林里引出来了!”收了弓箭的额亦都,追上努尔哈赤的战马,正准备报喜,突然发现战场边上的一处高岗上燃放出七彩的烟火,随着焰火是逃散的敌人爆发出的欢呼声。 高岗上点起了十几堆熊熊的篝火照耀着一杆高字大旗。高进带着七百多骑兵,看着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明显输的很惨的自己的手下,冷面无语。 林木桶陪着高进站在大旗旁,感觉气氛不对的有如气温已经零下,情不自禁的往后挪了好几步,突然发现旁边的乌拉那拉云生已经在丢行李等一切与作战无关的东西。 林木桶心道这小子真精,立马招呼所有人给战马减负,把能用的武器全部放到顺手的地方,把所有的甲胄全部披上。 高进不说话,只是看着来报到的红瞳败兵的头目,让他们的眼里自己表露出惭愧,然后摇手让侍卫们带他们到后面去重新编组。 红瞳的败兵到了高进的阵营后,突然胆气就壮了,眼里的敌人又渺小了许多,一切就仿佛后世的明军穿了清军的衣服后,就能从北打到南。从常败军队变成了常胜军队。 两盏茶的时间,高进在高岗上就聚集了三千多骑,加上原本的七百骑,手下将近有四千骑。 额亦都和阿敦带着骑兵冲了几次山岗,居然一点都没有冲动,反而被高进阵中的火箭射翻了一小片,急忙跑去向努尔哈赤求火箭援助。 努尔哈赤应允道:“让奴隶们把火箭运来。” 话音未落,三人都听到山岗上突然爆发出一声声整齐的呐喊:“为了泰松公主,为了兴凯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杀!” 第350章半月阵 山岗上红瞳部的骑兵顺着山势倾泻而下,左军首先发动,一千五百多骑在乌拉那拉云生统领席卷而下。待左军全下以后,右军一千五百多骑由林木桶带领,打着高进的大旗杀意透天、快如惊雷的向建州女真的队伍斜插了下去。 按着高进的吩咐,左军绕着大圈往建州女真骑兵的后背绕去,右军绕小圈直接插向建州女真骑兵的中部集群。 建州女真骑兵分了两拨应对,阿敦带了千余名建州女真骑兵平行着红瞳左军的方向防守,双方铳来箭往,一时间难解难分;额亦都则带了千余名建州骑兵,和林木桶的手下开始对冲。 狭路相逢勇者胜,林木桶带着的手下大多是从北海道来的,在台湾已经练习了多年这种半月阵。 因为刚才被建州女真的突然偷袭打的憋屈,所以战神总督大人现身后,每一个骑兵都卯足了劲要在总督大人面前争个头彩。 在领导面前有上佳的表现是发达的终南捷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高进带着虎林出来的七百零九骑,不紧不慢的跟在右军的最后面,随着队伍前进,看起来要和其他的右军一样,斜插后要加入左军的尾巴,从建州女真骑兵的身后一起发起攻击。 努尔哈赤带着二千骑站在本阵阵心,认真观察着面前的局势,巨大的汗王旗帜在努尔哈赤的身边高高飘扬。 看见红瞳部的右军攻势猛烈,额亦都明显支持不住,已经开始带着队伍偏离对冲的锋面,往阵外平移。 努尔哈赤下令身后的两千骑随着自己往右军的腰部撞去,想切开红瞳部的右军,分而歼之。在一众侍卫的卫护下,努尔哈赤挥舞着巨大的斩马刀,一刀将一个红瞳的战士剁倒马下,将马头也削去了半天。 “大汗好刀法,奴才们望风莫及!”努尔哈赤的侍卫们冲锋中居然没有忘记及时的拍马屁。 努尔哈赤嘿嘿一笑,并没有反对和赞同,所谓的有城府不就是不置可否和装逼嘛! 看着斩马刀刀刃上的豁口,努尔哈赤暗自感叹红瞳部的盔甲真好,即使砍穿了甲胄也伤了自己的刀,自己的刀势受阻,不能如往常一样把人随意的切成两半。 高进带着本部的骑兵,悄无声息的如猎豹出击一样突然加速,朝着努尔哈赤大旗的方向快速驰出。 长青马快,高进努力的带住一些马速和身边的十来个侍卫并辔冲锋直接插进了建州女真的队伍。一众人刀斧枪齐下,变化的战场节奏将努尔哈赤身边的手下打的稀里哗啦。 努尔哈赤大怒,放弃了追击红瞳部右军的前军,带着自己的队伍向左边绕了个小圈,准备转回围住高进的队伍。 后世古德里希曾说坦克沙漠作战,要有海洋中海船作战的思维。高进想说,其实古德里希是想说作战要敢于天马行空,打破常规。 高进带的七百骑又分成了三股,如一个橄榄球形状一样,从同一个起点开始,分出两路在距离中路五十步的距离弧形冲锋,向努尔哈赤的大旗插去。 高进自带中路二百骑,提着大狼牙棒坚定不移又低调的往前推进。 努尔哈赤的身边也就六七百骑,在努尔哈赤的带领下一起朝中路而来。 高进大喝一声:“上手铳。” 战前在虎林补充了物质的红瞳二百骑,人人配齐了两把双管手铳。 努尔哈赤在建州女真六七百骑的中部靠后的位置,耳中听到下雨一般的爆豆声,然后眼前霍然开朗,赫然发现自己方一下就被干掉了三百多人。 “铳骑兵!”努尔哈赤身边的老侍卫发出一声惊呼,提醒努尔哈赤当年戚继光戚大帅威震塞北的铳骑兵还没走远。 努尔哈赤头皮发紧,发现自己征战沙场多年,多年前才有过的紧张居然浮上心头,本能的拨马往旁边一拐,准备带着手下先退,却被弧形夹击的红瞳骑兵夹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带着手下往两路红瞳骑兵的夹缝里冲。 高进眼里一直紧紧盯着对面金甲金盔高大魁梧的努尔哈赤,轻轻拍了一下长青的脑袋,让长青提马速最快,迎面向努尔哈赤撞去。 “看刀!”努尔哈赤看到对面也来了一金盔金甲的骑士,举起巨大的斩马刀,朝高进的来路狠狠的劈去。 高进轮圆了的狼牙棒和努尔哈赤的斩马刀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砰!当!一阵火星四溅! 虎口发麻高进的,看着努尔哈赤的斩马刀被砸断了半截刀面,心中大喜。 努尔哈赤心中一惊,好在战场经验丰富,立即转刀路向下劈去。 高进眼看着努尔哈赤游刃有余的将斩马刀顺着狼牙棒就往自己的双手劈下,要砍走自己的双手,急忙弃棒,一个蹬里藏身,将自己藏在长青的一侧,看着斩马刀从马鞍上平划过。 两人错马,努尔哈赤突然一个铁板桥,将上身后仰,举刀向后一拖,若是高进坐起身来,就是从腰间被劈为两截。 可是高进压根就没起来,只是藏在马鞍子一侧,顺手掏出马袋里的连发手弩,仰面伸直只是朝着努尔哈赤的方向一阵射。 连发手弩是科研所研制的,精钢打造,连发十根箭头,十步距离杀伤力较大,箭头还抹了剧毒。可惜努尔哈赤浑身厚甲,中了两发,打的叮当作响,却没有什么作用。 高进上马,长青仿佛懂高进所想,直接一个跃起,空中转身。高进身后的红瞳骑士可没这么好的马和马术,还是继续保持着马速和来敌对冲,也正好使高进无后顾之忧。 努尔哈赤举斩马刀劈倒了迎面来的一红瞳武士,忽然第六感感觉后背不对,回头,就看见金盔金甲的红瞳武士居然在人立急拐弯的战马上,张弓对着自己。 那人那马那箭,如此潇洒犹如天成!连努尔哈赤都情不自禁的感叹一声,好! 箭到,努尔哈赤举斩马刀劈飞。 又一箭,努尔哈赤没有来得及劈,只能一个匍匐趴在马背上,同时双腿用马刺一夹马肚,将马肚踢的鲜血淋漓。马儿受痛暴跳着跑走。 努尔哈赤匍匐了一阵,起身,当的一箭,居然射穿了头盔擦着头皮发凉,回头看,身后的自己人竟然全部被红瞳的武士截住了劫杀,而那个金盔金甲的骑士,居然只拿这一张弓就追了过来,离自己只有七八步远。 努尔哈赤大怒,想要往自己的人里扎,抬头发现眼前的战场已经相当纷乱,敌人的左军已经从己方的后阵杀穿过来,将自己中军的二千骑冲成了一块块小阵。 想找阿敦,阿敦的大旗已经被远远的困在敌人左军转弯的地方。而额亦都,努尔哈赤连额亦都的战旗都看不到。 不是努尔哈赤一个人找不到额亦都,追杀额亦都的林木桶也找不到,因为额亦都慌不择路的逃出了战场,正没命的狂奔。 很失望的林木桶已经拨马回来,抓住阿敦这个倒霉蛋使劲蹂躏。 整个战场到处都是打了鸡血的红瞳武士。很多红瞳武士们兴奋的掏出了训练时候经常使用的小喇叭相互联络,吹的哔哔巴巴的声音到处都是,搞的本来就在下风的建州女真骑兵神经都快崩溃了。 “为了中华!”一个红瞳武士怒吼着将一把长刃眉尖刀插入了一个建州女真骑兵的咽喉,然后拔出随身的长柄砍刀,向下一个建州女真骑兵策马冲去。 战场上已经没有了明显的阵型,到处都是小型的打斗。 努尔哈赤独身一人举着斩马刀,将路遇的红瞳武士的攻击架开,时不时的还砍倒砍伤几个红瞳武士,大声吼叫着自己解救的手下道:“随我来!” 被救的建州女真骑兵感激涕零的跟在自己的大汗身后。没想到大汗身后是一群虎视眈眈的红瞳武士,特别是大汗身后七步远的地方的金盔金甲武士,手中一张弓,不射人就射马,普通骑兵的马哪里有大汗一样的好马甲。 在骑兵群杀的局面中落马基本就是归西。摔落尘埃的建州女真骑兵很快被马刀划入尘土,一腔血如打爆的瓷质酒坛子一样四处流淌。 被追急眼了的努尔哈赤落荒而逃,大声呼救:“护驾!护驾!” 高进伸手掏箭壶,发现连弓箭都射完了,气的大声叫:“努尔哈赤,纳命来!” 第351章战争之丧 “吾乃大明龙虎将军,谁敢杀我,谁敢杀我!”努尔哈赤胀红着脸,疯魔的挥舞着手中残破的斩马刀,不时的回头大声咆哮。 望着努尔哈赤头盔上缀着一只箭,和忽然想起了他自己还是大明官的狼狈模样,高进将手上的弓狠狠的甩了过去。 铛的一声,努尔哈赤挥刀劈中了弓的一角,弓的另一角旋转过来,直接拍在了努尔哈赤的额角,砸破了头还削掉了头盔。 梳着金钱鼠尾的努尔哈赤大脑袋,在明亮的星光下格外的耀眼。 努尔哈赤顾不得捡头盔,只是低着头,两只脚将马肚子踢的血流了成片,发狂的往前窜去。 手无寸铁的高进没有继续追赶,只是打马一个伏地捡起努尔哈赤的头盔,举起摇动着大叫:“努尔哈赤已死,余下建州女真还不投降!” 高进身旁的十余名侍卫一起放声高喊起来,红瞳部的人听了,从近到远陆续开始欢呼起来,高声叫骂着让建州女真骑兵投降。 建州女真骑兵们惊愕的发现身边的红瞳武士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向一只长矛高高顶起的努尔哈赤金盔欢呼着。 十来名红瞳部落的武士打着火把,簇拥着举着努尔哈赤金盔的一个侍卫在战场中高声的巡游,让建州女真骑兵们一个个突然丧失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 有的建州女真骑兵伏在马上大声痛哭任敌宰杀;有的建州女真骑兵心灰意冷的下马投降;有的建州女真骑兵打马就跑;也有极少数的建州女真骑兵狂吼着说要与大汗共升长生天,挥舞着武器向面前红瞳部的武士们冲去。 努尔哈赤低着头呐喊:“努尔哈赤已死,还不投降!”,往最黑最暗的地方窜去。 高进望着尘埃落定的战局,翻身下马,开始面对真实恐怖的沙场。 尸体成堆,鲜亮的生命突然变成了黑灰冰冷的肉体,形体夸张的扭曲着,加上恐怖的外伤、残肢与内脏,在火把的照耀下跳荡,更显得面目可怕。 战场逐渐安静下来,回过神来的建州女真骑兵稀稀拉拉的夺路而逃,混进了夜色中。 泰松公主的五千骑兵被努尔哈赤突袭,逃出三千多骑与高进七百多骑会合,三千八百骑对五千多骑,红瞳大胜,但是胜的很惨! 建州女真五千骑兵最终能够逃走的约一千多人,还有五百多做了俘虏,被砍杀了三千五百人。 红瞳部三千八百骑,只剩下一千八百多人。 短短两天,在同一片战场,红瞳部战死五千五百多人,建州女真战死七千多人,万余人的尸首,无人掩埋,入眼处到处都悲惨的难以言表。 高进看到遍地的红瞳战士的尸体,内心沉重,情不自禁地从地上捡了把斧头,在尸群中穿行遇到还在喘气的建州女真骑兵,直接就给一斧头。 再善人的心,在无数次被伤害后,也会变的坚不可摧,不再柔弱。当然,变态的杀人狂和骗子除外。 林木桶提着刀带着十来个侍卫举着火把和长矛跟着高进,安静的护卫着。 林木桶左手膀子在战斗中被砸断了,简单的用布带吊着,指挥侍卫们在高进要走的路前先用长矛清理下,把可能装死的尸体全部捅上几个窟窿。 所有的人心里都很沉痛与不安,因为今日总督大人浑身的寒冷,并没有消散。 林木桶和侍卫们一直不安的交换着眼神,不知道如何面对将来可能出现的高进发狂的场面。 “找到了,找到了顾大人!”一个侍卫翻过顾三台的尸首,惊喜的大叫。 高进和林木桶等人飞步前奔。 高进凝望着顾三台睁的老大、死不瞑目的双眼,泪如雨下。 发现顾三台的侍卫举起火把凑近看,发现顾三台尸体身下的无头尸体一副金盔甲,好奇的拖了出来。 天旋地转,高进口中喷血,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怒吼,无力的倒在了泰松公主的尸首上,晕了过去。 一声凄厉,完全像地狱中发出的声音,让战场上所有的人都寒毛竖起。 林木桶紧张的指挥侍卫扛着昏迷的高进,到旁边一处干净的地方躺平,撬开嘴巴灌水,掐人中。折腾了好一阵,高进醒来,翻身先是哇的一口黑血,然后是一句:“传令,调陆军一到四营,一个月内到达海参崴,作战物质保障半年数量随送,自现在起一切行事以辽东战局为主。” 说完,高进用手抹去嘴边的血迹,颤悠悠的扶着地和林木桶的右手,挣扎的站了起来,道:“泰松在哪里?” 林木桶难过的指着不远处发现泰松公主的地方,几个侍卫打着火把在那里守卫着。 “泰松公主的身上没有箭伤,她的侍卫应该帮她挡了箭。颈部刀口整齐,应该是刀伤,而且一刀致命!总督大人,让卑职去操办吧!”林木桶扶着高进蹒跚的前行。 高进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吐了一口嘴中的血和唾沫,道:“我要送她一程,她是我的女人!她是那样的年轻,她还有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这都是该死的战争,该死的战争!” 说着说着,高进呐喊起来。四周的红瞳武士都静静的站着,看着主将的模样,不由的心酸。 高进站在泰松公主的尸首前,轻轻的摸着泰松失去温度的手,想着泰松天真烂漫的模样,想到泰松的头颅都没了,心中一阵难过。 扛起泰松的身体,轻轻的放到低着脑袋耷拉着耳朵的长青背上,高进上马沉默的往虎林的方向走去。 指挥各部已经初步打扫了战场的乌拉那拉云生,提着找到的高进的狼牙棒和长弓赶了过来,看着林木桶身边同样被扛上马背的顾三台的尸首,心中一阵叹息。 “先回虎林吗?”乌拉那拉云生轻轻的问林木桶。 林木桶看着沉默的高进,和怀揣着密令一人六马往海参崴而去的十个骑兵的背影,低声道:“总督大人的情况很不好,吐了很多血。还是先回虎林。哪里防守很方便。虎林不远还有敌人一处营盘,要提防点。” 满身同样狼狈不堪的血污泥泞甚至有的地方甲胄都砍破了的乌拉那拉云生自嘲道:“看我这样,也不差再去劫一座营盘,敌人已经大败,料那里也没什么强敌。我带五百骑先行。你护住总督大人,看好俘虏。” “云生参将辛苦!”林木桶单手做了一礼,乌拉那拉云生豪迈的打马招了五百骑,风卷残云一般脱离了从战场上陆续下来跟着撤离的大队,在目光呆愣的高进眼中远去。 努尔哈赤单骑跑远,身下座骑终于被努尔哈赤踢破了肚子,连一声叫都没来得及,倒地蹬了几下马腿,默默的死了,就如大多数无名的战马一样,虽然它是一匹神驹。 实践证明,宝马和劣马都是马,正如豪车豪宅一样。人最后的价值是人生,而人生不会以任何外物而增值,要想人生增值,唯一的办法是升华思想境界。 想成圣吗,那你一定要高尚!想成仙吗,那你要高尚且无人间之情。人间的情会被肉眼蒙蔽,努尔哈赤马上就成仙了。 失去了马,在东北简直就如后世开车进草原深处后车坏了要徒步走出来一样苦逼,努尔哈赤无奈的在暗夜中开始大声呼叫:“还有建州女真的人吗?我们一起回郝图阿拉去。” 陆续从树林的暗影里跑出一些人,聚集到了努尔哈赤的面前,其中有识的努尔哈赤的,大惊失色,抱着努尔哈赤的大腿,痛哭流涕,仿佛自家死了老爹一般道:“大汗,是你吗,还以为你真的抛弃奴才们去长生天了。没有了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真是天佑我大金啊!” “本汗没事,刚才本汗冲入战场,突然就看见天边一道光,长生天的老祖说有事请我喝杯茶,我拒绝了,然后就到了这里。战场情况现在如何?”努尔哈赤早有大青马的故事,很快就找了个神迹贴金。 聚集起来的十多了个建州女真骑兵齐声号哭道:“汗王不在,我们败了!” 努尔哈赤惺惺作态道:“你们随我一起杀回去!” “奴才们愿意随汗王杀回去!”有长生天神仙做靠山,十来个建州女真骑兵突然胆气大壮。 努尔哈赤心里痛骂,不晓事的奴才,就这么几个人还要杀回去,也不晓得做做样子下台,然后奉送匹马给我骑。 努尔哈赤正想着,附近又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众人急忙隐入树林,紧张的张望着,直到发现跑来的一大群人说着蒙古话,好像不是追兵。 藏在林子里胆子大的建州女真骑兵吆喝道:“是建州女真的自己人吗?我们是额亦都的手下,你么是哪里的?” “要回郝图阿拉就快出来,额亦都、阿敦大人都在这里。”来骑中一名建州女真骑兵大声呵斥。 “大汗在这里!”刚抱着努尔哈赤大腿的建州女真骑兵不满对方的态度,跳出来大喊。 努尔哈赤心中一动,暗骂这个笨蛋,轻巧的暴露了自己,怕外面有诈,急忙从地上抓了两把土在脸上、甲胄上擦了擦,同时将盔甲上披着的漂亮大髦给甩掉了。 “大汗死了,谁敢假冒大汗!”阿敦大声喊。 额亦都精神一振,向阿敦道:“难道是大汗的尸体!若是送了大汗的尸体回去,我们也是巨大的功劳!” 阿敦豁然醒悟。大汗死了,尸首应该还在,急忙大叫:“快把大汗的尸首抬出来,你们几个忠心,重重有赏!” 所有还藏在林中的建州女真骑兵转头找努尔哈赤,远远的发现努尔哈赤的脸色和衣甲突然黑灰了很多,漂亮的大髦也突然不见了,纷纷心中一颤浑身寒毛倒立,有的还想莫不是遇到了鬼,脚都软了。 “大汗,阿敦大人和额亦都大人都在外面,请大汗移步!”跳出去喊话的建州女真骑兵发现努尔哈赤没出来,缓步走进了林子来请,也看到奇怪的一幕,同样的想法让他突然感觉说话时舌头都不灵光了,声音打着颤。 “难道有诈,这人说话声音不对!”额亦都悄悄的对阿敦道。 阿敦点了点头,和额亦都会心的交换了眼神,二人都伸手让自己的侍卫们将弓箭举了起来。 努尔哈赤没有动身,只是静静的站着,左右摇摆着在树丛中想看清楚额亦都和阿敦身边带着的是不是真的是建州女真骑兵。 因为额亦都和阿敦都是逃跑的人,并没打火把,所以努尔哈赤根本看不清楚。 努尔哈赤想了想,努力挤了个笑容轻轻的向离自己身边最近的一名建州女真骑兵招了招手,小声道:“你过来,捧我的甲胄出去,若是外面反应正常,就是我们自己人。” 被努尔哈赤选中的建州女真骑兵从未看到过这么恐怖的笑容,两腿打着颤,终于没有上前,反而哆嗦的往外狂奔而去,边跑边喊:“汗王诈尸了!” 第352章阴沟翻船 喊着诈尸了的建州女真骑兵们狂奔而出,逃到外面的人群中方才想到自己的马还在树林里,想进树林里找又不敢进,弄的林子外站着不明就里的建州女真骑兵们也紧张起来。 “瞎嚷嚷什么?”阿敦怒斥道:“来人,砍些树枝举火!” 很快,建州女真骑兵们按吩咐从另一边的树丛砍了一大堆树枝点了个大火堆,拣出燃着的粗大树枝当火把,派了十来个人排着队进去搜寻。 十来个建州女真骑兵拥挤在一起,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缓慢的向树林里挪了几步,看见林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急忙高兴的叫道:“额亦都大人、阿敦大人,这里什么都没有!” 随着进了树林里的失去了马的建州女真骑兵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马也不见了,相互大声叫起来:“我们的马呢?真的是诈尸啊,难道连马都吃了。” 感觉索然无味的额亦都拨马就走,同时大叫着:“既然没什么,就赶快走吧。要是红瞳的人追上来就不妙了!” 进了树林的人蜂拥而出将火把丢在火堆上,骑上自己的马随着大队撤退,剩下一群失去马的建州女真骑兵在马队的一侧追着大喊:“别拉下我们,别拉下我们!” 纷乱逃命的场合,又有谁管非亲非故的人呢?亲戚老乡门生故旧是全世界通用的小团体,所以承认现实才能更好的面对现实并解决问题。 吃了一嘴灰的十来个建州女真骑兵面对现实没有能力解决问题,失落的坐倒在草地上,有的人甚至大声嚎啕痛哭起来。 树林深处轻轻的一阵声响,一个黑面黑甲的人骑着战马,举着一把断刀,牵着一串的空马出现在树林的边缘。 众人略带惊恐的望去,发现正是刚才自称是汗王的那个僵尸。 多疑的努尔哈赤鄙视的看着面前草地上坐着的奴才们,一夹马肚就要策马而走。 “拦住他,是僵尸我也要扒了他的皮!”开始抱着努尔哈赤大腿痛哭流涕的建州女真骑兵跳起来大叫,拔出身边的砍刀冲了上去。剩下的建州女真骑兵反映过来,一个个撮刀张弓,为了有马可以活命而战。 “放肆!”努尔哈赤催马开始提速,举起半截刀刃的斩马刀,狠狠的朝着为首冲来的建州女真骑兵砍去。 嗖,五支冷箭刁钻的朝努尔哈赤的面门而来,努尔哈赤恼怒的看着不远处几个张弓持箭的建州女真骑兵,心道打战时候你们怎么没射这么狠,硬生生的把斩马刀收回劈飞了三支箭,然后用袖子上的小圆盾在脸前遮挡,利用良好的甲胄又挡住了两支箭。 努尔哈赤知道弓箭手一口气可以连射六七支箭,在努力挡箭的同时大力踢马肚,将马踢的狂奔起来,准备脱离险境。 为首冲来的建州女真骑兵得短暂的空隙,亮马步平举砍刀,稳、准、狠,嚓的一声,半是用力半借马势,直接卸掉一只马腿。 战马哀嚎着一头栽倒,带着努尔哈赤重重的撞击在地上还滚了几滚,正好滚在追着为首的建州女真骑兵后面冲来的建州女真骑兵们面前。 都是老兵,趁你病、要你命。五六把刀立即向努尔哈赤砍来,努尔哈赤举斩马刀,挡住砍向头部的三把刀,同时仗着身上的甲胄厚实硬顶了其余几刀。 其余几刀剁在努尔哈赤的身上,砍的火星四溅刀刃都崩了,居然都伤不了努尔哈赤。 “大哥,僵尸杀不死怎么办!”用刀使劲压着努尔哈赤挡着面部的斩马刀的三个建州女真骑兵喊道。 “我是努尔哈赤,你们的汗王!再不住手,我灭了你们全族!”努尔哈赤暴怒了。 “烧死他!” “烧死他!” 为首的建州女真汉子随手从身边的火堆里抽了两根烧着的粗大树枝跑上前,直接插向地上躺着的僵尸面部, “啊!”努尔哈赤的惨叫声响彻天地,甚至可能会惊动无数死在他屠刀下各族人的冤魂。 剩下的建州女真骑兵有样学样,十来根燃烧的大树枝被插到努尔哈赤的面前,甚至有一根伸进了努尔哈赤因为痛,惨叫时候张大的嘴。 就一会,小火堆已经变成了大火堆。 “大哥,僵尸不动了!”一个建州女真骑兵用树枝捅了捅火堆下已经烧焦了的一具尸体。 “剁碎了,丢林子里,我们赶快走。大家记住,我们今天啥也没干。这事太邪门,不但不吉利,说出去还没人信!小弟,你和我乘一匹马,大家上马我们走!”为首的建州女真骑兵心里想着真晦气,转身开始清理马匹。 很快,这一行人也消失在夜幕中。 树林恢复了清静,只有几个刚挖的浅浅的坑在星光中引起了老鼠的好奇,开始打洞进去,发现是可吃的东西,乐不可支的把家搬来坐着慢慢吃。 多少英雄豪杰阴沟里翻船,多少英雄豪杰不明不白消失在历史的疑云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反正在高进来到的这个时空中,努尔哈赤居然也算一个。不过用历史书上的常见笔法,叫没于乱军之中。 努尔哈赤死没死的话题,是今后高进这个时空历史学家和八卦学者们热议的问题。不过在当下辽东的土地上,还没有几个人知道。 五大臣里扈尔汉正准备躲回郝图阿拉自己的农庄,安费扬古在押解此次出战收获返回郝图阿拉的路上,额亦都还在此地不远的地方逃命。剩下两个在郝图阿拉啥也不知道。 代善带着正红旗、镶红旗,阿济格带着镶白旗,莽古尔泰带着镶蓝旗一共三万战兵,还在赶赴兴凯湖的路上。黄台吉和阿敏带着正蓝旗和正白旗一万多人在偷袭青石城的路上。 一切仿佛和努尔哈赤在时一样正常运转,地球缺了谁都会正常转。就比如高进失神的走回虎林,乌拉那拉云生和林木桶就很好的分工,并独立带人完成了任务。 林木桶陪着高进默默的带着泰松公主,在侍卫们的护卫下进了虎林,压根就没空看努尔哈赤大营里热闹的奇异场面。 乌拉那拉云生带了五百红瞳骑士去了虎林前努尔哈赤的大营。剩下为数不多的建州女真骑兵很快开门投降,大胜的红瞳部落解放了千把奴隶。 乌拉那拉云生看着努尔哈赤大营里剩下不多的补给,让这些奴隶选了代表到战场上去割马肉回来煮着吃。 没想到这些刚被解放出来的奴隶个个不领情,拒绝到满地尸首的战场自己割马肉,聚到一起提着棍子找红瞳骑士们要求吃大营里的好吃食,说自己维护了大营的和谐,也要分一份子好的。 奴隶们的吵闹还影响了林木桶不愿意带进虎林丢过来的建州女真俘虏。 建州女真俘虏们纷纷说自己已经在阵前投靠,功劳比奴隶大多了,虽然没有奉献多久,但也算是为了战斗的胜利流了血出了汗,要有好吃的也该分一份子,当然一定要比那些奴隶多,政策一定是要倾斜的。 人不要脸了,自然什么事情都可以干的出来!无计可施的乌拉那拉云生不能去找高进,只能把大营里找到的吃食全部按人头分了下去。反正明天想分都没有,大家一起挨饿吧! “不患寡而患不均!”林木桶感慨的看着焦头烂额的乌拉那拉云生,非常同情。 乌拉那拉云生愤愤的骂道:“真的和总督大人的小册子里说的一样,总有一些低素质的人看不得别人过好日子,总是想着不劳而获,打着社会公平的名义去占有别人正常劳动才能获得的财物。耍流氓这是。” 发泄完不满的乌拉那拉云生顺着林木桶的眼神,问道;“总督大人还好?在干什么,顾三台的尸首谁在看着?” “总督大人在帮泰松公主擦身!我们都在回避。顾三台的尸首已经安排侍卫擦好了,明天到战场收好红瞳部战士的尸体再一起公祭。”林木桶低沉道。 兴凯湖边,高进抱着泰松公主的尸身,细细的擦去顺着脖子流到身上的污血。一副洁白年轻美丽的酮体,又呈现在高进的面前,只是少了那会笑的头颅。 “夫人的头找到了没有?”林木桶悄悄问乌拉那拉云生。 “战场上找了没找到。问过了俘虏,有人说首级在额亦都的侍卫手上,很可能被额亦都拿走了。”乌拉那拉云生皱眉道。 林木桶道:“去找俘虏里有职位的人,告诉他们派人回去找额亦都,只要把泰松公主的头拿来。就可以把他们都换回去。” “好主意!“乌拉那拉云生看着总督大人伤心的模样,急忙出林去大营操办。 星光下,高进替擦干净污血后的泰松公主的尸身穿上自己包裹里的干净衣服,将自己的头盔放在泰松头部的位置。坐在旁边开始守灵。 “爱你,不是因为你的美貌,只因为那一刹那的心动和牵手后的互爱互助!如果有缘,希望你我能再相见,如果看的上我,希望你还能做我的妻子!”高进喃喃自语,眼中的眼泪又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已经是凌晨四点,高进的意识开始昏沉。天边不知道什么星座旁边的流星雨划过天际,一片片的放出短暂迷人的光芒! 生如夏花,弱如夏萤,怎样让自己的生命更有意义!高进有点迷糊有点累,不愿想,不要想,只是低头,低头的睡了去。 旁边轮值的一名侍卫轻轻的对身边的另一名侍卫道:“听奶奶说,掉一颗星,死一个人。掉了这么多星星,那得死多少人啊!” 另一名侍卫是个老兵,掏出酒壶喝了一小口,很淡定道:“你看那些不动的大星星,总也不动,旁边那些小流星都轮多少茬了。只能做流星别怪自己命薄,要多问问自己做了什么。一份耕耘一分收获,自己好好修吧!” “说什么,不要吵到了总督大人!”值班的哨官低声骂道。 侍卫们急忙收了声,天地间又恢复了宁静,一切生命皆过客,仿佛亘古以来一直如此。 第353章内忧 “木桶、云生,你们有心了!”第二天的公祭仪式后,高进知道林木桶和乌拉那拉云生设法找回泰松公主人头的事情,欣慰道。 “战士们就地掩埋以后再移可以,但是为什么不把夫人和三台运回海参崴?”林木桶疑惑的看着柴火堆上的二人尸首,和举着火把的高进道。 高进在长长的号角声中将火把丢上了柴堆,转身低头沉默了半响,抬头道:“不动就都不动,将领与战士只是分工的不同。下一步就在湖边建城,要在这片高岗上修个陵园,要让这些英雄看着我们的城屹立在这里,死去的人鲜血不会白流,这片土地永远是中华的!” 高进和身边一众人望着高岗下正在忙碌的挖坑准备埋葬尸体的俘虏。 “大营里吃的剩的不多了,昨日俘虏们鼓噪要分享胜利的成果,结果剩下的吃的全部分光了。估计只能凑合吃两天。”乌拉那拉云生担心道。 “怕什么。下面每匹马上都有些吃的,那些昨日刚死的马马肉也是好东西,全部集中起来,这两天先吃这些。云生,你带人监督他们,昨日刚死的人身上的装备都要卸下来。死了两天的直接挖坑埋了。记得大营里设置消毒池,所有的人经过消毒池才能进营。” 火堆的火熄灭,高进接过手下收集的泰松公主的骨灰袋子,放进侍卫们挖好的坑里,看着属下一铲一铲的将袋子掩埋,自己的心里仿佛告别了一个时代。 “报!张夫人携带了大批粮草医药和军医共千人骆队离此还有五里!张夫人带领的四万人大军将在今夜到达。”哨马急驰而来大声报告。 “好!”高进赞道,看到身边所有的将士都面有喜色。经过连场恶战,所有的人都非常疲惫,而且大多数人都受了伤,迫切需要休养和治疗,哨马一路大叫而来,所有人士气高涨。 “扎营地选择虎林外,木桶,我们回去安排。大战之后一定要严防瘟疫!立即把原先扈尔汉的大营烧了!”高进轻手为泰松的墓插上了一根刻了名字的小十字架,心道:“泰松,你放心。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额亦都和阿敦逃了大半夜,见没有红瞳部的人追杀,终于在早上停息下来,一上午立起大旗收回残兵共七百多人。 士气低落的建州女真骑兵坐在树下围在一起吃中饭,额亦都拉着阿敦悄悄的离开,到了一静谧之处道:“阿敦,你可曾亲眼看见大汗死了?” 阿敦抱怨道:“天那么黑,三丈外就看不太清面目,我又被挡在外围,哪里看的到大汗。我只是看到红瞳部的人用长矛举着大汗的头盔,叫喊着大汗死了。” “那怎么办,失陷大汗。回去后那帮本来就看我们不顺眼的兔仔子们还不把我们吃了。”额亦都哀叹。 “我们还把红瞳部得罪死了,杀了高进的老婆。你看看红瞳那帮骑兵都跟疯子一样,自从随大汗出战以来从来没遇到这么凶的兵。看红瞳发展的态势和今日结下的梁子,日后大金国堪虞啊。”阿敦低着头有些后悔这次出征。 “怕个鸟,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建州女真的骑射,就连朝廷的边军都忌惮几分,这次不过是长途跋涉后又连续夜战,士兵疲惫才被敌人取了点便宜。待我回去整军再战,一定能把高进的脑袋也砍来!兄弟莫要长他人的志气。”额亦都道。 “你可知道大汗可曾遗命让谁继承汗位?”阿敦试探道。 “不知道。不过我就看四贝勒黄台吉顺眼。五大臣早就都同意推选他。兄弟你要随我这建议,保证名下的牛马羊和包衣都会增加。”额亦都拍着胸膛拉拢阿敦。 “大人,大人!兴凯湖来人了?”侍卫们远远的大喊,吓得刚挺直了点胸膛的额亦都又缩了回去,拉着阿敦没命的往放马的方向跑。 “大人,大人!兴凯湖的来人在这边?”侍卫们看见额亦都、阿敦跑的方向不对,接着大喊。 “快跑啊,还傻站着干什么?”阿敦看还傻站着的侍卫,良心发现的想提醒他们快跑。 侍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老扎的侍卫明白了点什么,叫道:“兴凯湖派来的使者在这边?大人。” 阿敦愣住了,急忙拉住额亦都,额亦都脸上挂不住,继续跑,一边回头大喊:“选一百人,前出五里探探,看有没有伏兵。其余人披甲做好准备。带兴凯湖的来人过来。” 侍卫们带着几个人过来,额亦都和阿敦一看,不就是自己人的手下吗,都认识。 来人跪地,为首的高声哭腔道:“额亦都大人、阿敦大人,我们主子昨日大战都被红瞳部的人抓住了。红瞳部的人说了,若是见不到泰松公主的头,就把我们主子的头都砍了。若是见到了泰松公主的头,就把我们的主子都放回来。听说泰松公主的头在额亦都大人的部下手里,还请大人救救我们主子。” 十来个被乌拉那拉云生派出来找头的建州俘虏,以头呛地,让看惯了其他部落惨状的建州女真骑兵们个个心中苦楚。 “可有大汗的消息!”阿敦先提出的问题让建州俘虏们一愣。 “只是昨日在战场上听红瞳部的人叫喊大汗死了,并举着大汗的金盔转悠。昨日太晚,红瞳部并没有清理战场。”一个建州俘虏确定道。 “六十八,你随这些人带着泰松公主的头回去。注意探听有没有在战场上发现大汗的线索。我们在此等你。还有你们务必不能走漏了我们在这里的情况!”额亦都听出了阿敦的担心,转身朝收藏泰松公主脑袋的贴身侍卫道。 看着六十八跟着千恩万谢的建州俘虏们策马而去,阿敦道:“额大人,你说我们就在这里等?” “怎么可能,代善、阿济格、莽古尔泰按照大汗的命令带了四个旗一共三万战兵,正在赶来的路上。建州女真三万骑兵,加上余丁包衣和奴隶至少七八万人,打败红瞳简直是牛刀杀鸡。若是代善打败了红瞳部,那黄台吉哪里还有机会。”额亦都奸笑。 “你是说……”阿敦迟疑着不敢说下去。 额亦都冷笑道:“要有可靠之人急告黄台吉回郝图阿拉准备大事。同时我已经让六十八将代善带着八万大军到达的消息顺便告诉了高进,告诫这小子不要骄狂。只要高进带着他的部队龟缩进了他那座怪异的城堡,到时候老子再胡乱指点一通,代善又能做什么。” “那,我去趟青石城。”阿敦毛遂自荐。 额亦都很满意阿敦也投靠了自己一伙,欣然道:“去青石城现在你是最好的人选。你带二百人去青石城。我带五百人等待代善,同时监视高进的动向。” 二人密谋已定,带了手下各自分手。 虎林大营,张金莲痛惜的看着累倒的高进,用手绢替高进擦着身体,埋怨道:“现在已经不是初到台湾的时候那样的光景,我们手里有钱、有粮、有将、有兵,哪里需要你亲自带着几千人去不自量力的攻击。” “若是你有什么闪失,让我们和三地上百万的百姓怎么办?你虽然不理政务,但是只要你在,政务院各派都会努力协调不敢做大。若你不在,还不知道哪里藏着的宵小之徒又要蹦出来献丑。” 高进叹气:“我哪里有那么多用处。上次俞野农叛乱,还是你带人平定的。台湾、北海道、琉球主要也是你平日里在打理。海参崴这边也是按照你制定的模式,其实你对红瞳的作用比我还大。” 高进忽然发现自己是个穿越者,除了后世打游戏炼出来反应速度和穿越后变态的肌肉;在大方向上仗着后世的经历,在科技上仗着后世的科学教育占了点先机外,其实只能在治理和政务上提点简单的方向性意见,在实践中已经逐步变成了精神偶像,而以张金莲为首的一系列明人已经成为了真正的队伍核心。 “别胡思乱想。听说你昨日胜了建州女真,斩杀了建州女真奴酋野猪皮。相公真是神勇!这些年,我知道相公做的每一步都极具前瞻性,这都是金莲所不能及。既然相公觉得做的有道理。那金莲就一定会支持相公做下去!” 张金莲表态着,替高进擦试完毕,端过熬好的药,继续道:“你二师兄到北海道后终于转了性子,收了十来个徒弟,这个是最有名的一个,这次我把他带来了。药他开的,熬好了快趁热喝了。你这次因为泰松妹妹的事伤心过度,要休养个把月了。” 高进听话的端过碗喝了,叹气:“我哪里知道自己也会为了我的女人吐血,原来我是那么的爱她,只是平日里朝夕相对,说不出口。爱,原来也是要说出口的!如今却再没有机会说给她了。” 高进发呆道:“泰松公主为我而死,还死的那么惨!不平掉建州女真,今后我每一个晚上都会睡不着觉的。” 张金莲接过高进递过来的空碗,劝慰道:“人都有各自的命数,人最终都会死。一个人救人而死,如果被救的人不好好活下去,又哪里能对得起救他的人。被救的人有义务把救他而死的人的理想继承下去,活出两个人的精彩!夫君,这都是你小册子里说过的啊!” 高进惭愧的坐着向张金莲一礼道:“世上的事情,总是说给别人的时候容易些,轮到自己的时候要难的多,所以多见高喊廉耻的人不讲廉耻,殊不知服人先服己。贤妻一席话,为夫受益良多。” 张金莲笑着简单还了一礼,扶高进躺下休息,温柔道:“贤妻不敢当,只是不要心说我是个自私小心眼的妒妇就好。我知道有些人会在背后议论我。这帮蠢女人总有一天会干点傻事的,对吧,相公。” 高进握住张金莲的手,放在自己的心窝,闭着眼睛轻声道:“泰松、东哥、小桃、金花、银花、杏花、宝莲,都那么年轻就走了。还有顾三台、俞野农,周成、丁四,也都死了。人生如此苦短,做点傻事也就可以理解了。” 高进突然又坐起道:“待步兵到了,开始组织人修建城堡。明天,我举派云生送你回海参崴,你是红瞳的希望,不得有失!” 轮到张金莲张大了嘴,惊讶无比! 第354章托付 张金莲难得的红了脸,露出了在旁人面前不曾流露出的娇羞,柔声道:“臣妾哪里当的上这么高的评价,政务院的大事,也是按夫君定下来的纲要在办。http://ebook.jiangcao.com/臣妾愿意在这里和夫君共进退。” 高进握着张金莲的手,脸上浮现出奇异的笑容道:“当的起。陆军四营每营留下一千人做种子,就地原编制扩编,可调两万战兵;各城守备队抽一半,剩下的一半种子原地扩编。又抽五千人。一共两万五千人,加上海参崴已经扩编好的一万战兵和三万预备役,我可以组织八万大军。” 张金莲心里有点难过,迟疑道:“夫君,真的要大打吗?粮食倒是足够,今年分饥民过来的时候就运了够十万人吃一年的粮食。但是如果不顺,又该如何。” “如果不顺,那你实力大涨后接着来。”高进握紧张金莲的手道:“如果不顺,紧守海参崴和这里修筑的兴凯城,守好北海道、琉球和台湾。台湾将来给高壮,海参崴给高原,北海道给高义分别担任总督,领导议会。兰雅生的女孩,高原给她抚养。剩下的女孩,你看好了男人许嫁了。” 张金莲内心惶恐,感觉大不妥,甩开高进的手道:“夫君何出此言、若夫君决意死战,金莲怎敢离夫君而去。” 高进眼中化出一层淡淡的泪雾,道:“既然要大战,自然要把后事全部交代清楚,叫乌拉那拉云生和林木桶和全部的中级将校进来,本督立遗嘱。” “夫君!” “总督大人!” 张金莲行大礼,乌拉那拉云生和林木桶等一大群中级将校全部喊叫着,心中感觉不是滋味,眼中泪流满面。 高进奋笔写完,抄录了几份,又念了一遍,盖上章封进竹筒让云生和林木桶各拿了一份。 见诸将情绪不好,高进安慰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诸位如愿参加此次关系到中华族运的大战,请分别写好家书。另外,乌拉那拉云生和林木桶二位参将,明日你们再选三位伤的较重的将校,一起作为这份遗嘱的监护人随皇储张金莲回去吧。” “愿为中华效死!愿为总督大人效死!”诸将激动的呐喊着,久久的才慢慢散去。 高进走近趴着的张金莲,轻轻的拉起她,温柔道:“我还写了份家书。如果有什么不测,你回台湾在娘亲前召集诸位亲人一起念。” 轻轻的抹去张金莲眼角的泪水,高进笑了:“不要哭了,你是中华皇储,将来说不定你是全世界最有名的女王。记得我曾经和你说的那些事情吗?” 张金莲呜咽道:“夫君和我说的每一句话,臣妾都铭记于心。夫君的千言万语总结为一句话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我们的旗帜要插满整个地球!” 高进欣慰的拉着张金莲坐下道:“虽然没有全球,至少可以让中华之光,上不负祖宗,下对得起子孙。” 张金莲收住了泪,泪痕中一副笑颜,道:“夫君真是利害,最近秋儿说有了,春儿也又怀了,彻心公主也报了有喜,只是臣妾没用,没有怀上。” 高进真情道:“你****劳累,休息不好,自然要差点。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我的家人。” 张金莲扑进高进的怀里,嗔道:“又乱说了,我会等你回来再生一个!” “哪里要等,古人早说有花堪须折!”高进拉倒张金莲,直接开始做登徒子。两具身体的碰撞,心灵与肉体的高度融合,让苍茫悲凉的夜忽然又生动起来,跨越四百年来睡你,自然要更激烈与悲怆。 “拜见总督大人!”风尘仆仆的徐小止、马东一大早带着四万步兵和一千骑兵赶到了,向站在营门口接待的高进、张金莲等人行礼。 高进回了礼,首先让诸位诸将校带着士兵入营休息,然后就是送别张金莲和乌拉那拉云生、林木桶等人回海参崴。 满目风情的张金莲一脸不舍,低着头不肯动脚。 高进狠心的将张金莲抱上了马背,故作轻松道:“为了中华,还要烦劳贤妻安排好大军的后勤,并调度好后方。” 张金兰泪如雨下,高进一拍马屁股,看着云生、林木桶和一众侍卫护着张金莲走远。卸载了物质的骆驼队随着回海参崴继续搬运物质。 在驼铃单调的铃声里,高进的眼角两滴眼泪,忽然想起茶铺的那个中午,那个漂亮的女子羞红的脸替自己擦去喷溅的茶水;想起那个生涩的少年和年少的自己在萨尔浒谈天说地;想起战场上被人插了一长矛的胆小青年。 这一切都随着模糊的背影不知不觉的走远,到了大明已经六年了,高进摸着嘴唇上开始浓密的胡子,擦去眼泪,心情黯然。 “总督大人,云生参将派出去的使者回来了,说是带回了泰松公主的首级!”一名侍卫小心的报告。 高进狂拉着侍卫狂奔着进了大帐,就看见一个使者抱着一个包裹紧张的跪在大帐中。 小心的解开包裹,看到了不想看到的场景和必须再看一眼的面容,高进泪如雨下,又一口鲜血从嘴里流了出来。 “总督大人,请您以大军为重啊!”同样内心痛苦、泪流满面、嚎啕痛哭的徐小止单膝跪地痛心的建议。 高进抱着包裹,扶着案几坐下,喘了几口气道:“好了,好了,起来吧。你和帐外的人一起带回来的头,赏银百两自来分,人人给马,现在就可以走。你们的主子要再呆几天,等处理完外面的尸体,就放他们走。” 使者们千恩万谢的出去,高兴的到战场区域找自己的主子报喜去了。混在使者中的额亦都的亲信六十八,也分了银子跟着去了。 高进喝了药,躺下休息,安慰徐小止道:“我没什么,马上就会好起来。连番大战,缴获的兵器和甲胄足够把所有的预备役全部装备到牙齿,每日筑城半日,训练半日。骑兵太少,记得把中国城的骑兵召回来,我们现在只有两千骑兵,至少要凑够三千骑兵。青石城有新的消息吗?” “青石城与海参崴的信鸽联系畅通,三日前还收到青石城的信报报告正常。调青石城骑兵的密令今日林木桶回去后会发出。但是王闻土副总兵最快也要七天才能赶来。” 徐小止说完,注意着高进的表情皱着眉慢慢道:“今日来的使者走的时候,拉着发银子的侍卫悄悄说了一条听来的消息。” “什么消息?”高进条件发射的竖起了耳朵。 徐小止慢慢的说着,生怕高进一激动又吐血:“代善、阿济格、莽古尔泰带了四个旗一共三万战兵赶来助野猪皮,离兴凯湖可能也只有三天的路程。” “准备火堆,等会我们将公主的头归葬。侵略者要来,我们就把他们拉进来给无辜的死难者陪葬!”高进翻身而起,将怀里的包裹递给徐小止,转身观察着案几上的地图。 马东从帐外进来,报告:“总督大人,今日尸体已经全部分辨完毕,没有发现野猪皮的尸体?看进度明日可以埋完。” “野猪皮果然皮厚,这样还死不了。时间上等不及了,告诉那些俘虏,今晚必须把所有的尸体埋了。坑可以挖浅一点,然后发点马肉各自逃命去吧!不愿意走自己想办法去海参崴,有人会接待。”高进头也不抬的认真的观察着地图。 “总督大人,今日派出去回来的使者在各俘虏群里到处询问有没有看到敌酋野猪皮的尸体,可以肯定建州女真人也没有找到努尔哈赤。努尔哈赤的马如果挺不住了,那人一定跑不远。” 马东看着高进开始注意在听,心中一股暖意,继续道:“一大半建州女真俘虏,可能也是猜到了努尔哈赤可能死了,都表示愿意留下来。” 高进很赞赏的抬头看着了马东,丢了手中的炭条,赞道:“说的好,派一千骑搜索周边一百里范围。人都说你是在俞野农那里买来的官,其实你倒也有真才实干。可惜没有碰到好时候也只能去买官。” 马东感叹道:“在台湾,如俞野农这么贪的也不少,要升官有本事不行还要送银子。银子哪里来,只有去贪。幸亏总督大人及时刹住了此风。” “等有机会再深入吧。眼下我们要把这一仗打好。马东,你再挑二百骑兵带好六天的干粮,分几队前出到这些地点。如果没有看错,敌人可能会从这几路来。如果没料错,最近的敌人离我们有骑马只有两天的路途。”高进用手指指着地图,让马东和徐小止前来观看。 在高进指着的地点之一,莽古尔泰带着镶蓝旗七千五百战兵和三千多余丁共万把人,正在水边洗马。 “旗主,按照我们这速度,会是最快到达海参崴和大汗会合的。这次我们应该会得到大汗的奖赏了吧!”镶蓝旗的固山额真一脸讨好的看着光着膀子满脸横肉,一脸凶蛮之相的莽古尔泰。 九月天的中午,在太阳下行军晒着还是比较热的,莽古尔泰用毛巾打湿了水在身上擦着,嘴里骂道:“直娘贼,我们把包衣、奴隶和一部分余丁甩的远远的,不跑赢二贝勒,那才见鬼了。二贝勒被红瞳打怕了,走的老路,我才不拍。我倒要会会那个神叨叨的高半仙。” “我们从这条小路插过去,西边是兴凯湖,东边就是海参崴,比走大路快了两天!中午太热,我们先到树林里扎营吧。”镶蓝旗的固山额真老有经验的指点山河之势。 莽古尔泰望着雄伟连绵的山势,心间的怒火是比山还高,比山脉还长该死的代善,大汗还在呢,不但和阿巴亥勾搭的火热,还居然搞上了自己的额娘富察氏。父死子承,父死子承,我也是儿子,凭啥你来承。 “扎营!休息好了大伙打起精神去见大汗!”莽古尔泰叫道。 第355章欠饷 大军行军,一定要考虑水源补给。当年明军在土木堡崩溃,就是因为无水可用。高进不是先知,而是在已经勘探出具体地形的地图上几万人的大军可能的进军路线就这么几条。 在高进预测敌人进军路线的另一个点上,几万人马聚集在一处山坳,围着一个水塘忙着补给饮水,这一路就是与高进打过多次交道的代善贝勒率领的建州女真来援大军主力。 “没想到大汗这次会叫你带兵出征,阿济格,还习惯吗!”已是中年的代善和蔼的在大帐坐着看着面前还是一副少年模样的同父异母弟弟阿济格。 这次出征阿巴亥可是专门悄悄的来叮嘱自己要多照看着点阿济格,佳人有吩咐代善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谢谢大贝勒!我已经十一岁了,建州女真很多男人在这个岁数就开始跟着做辅兵了。额娘说了,要好好打战,给多尔衮弟和多铎弟弟做榜样,大汗就会喜欢。” 阿济格说着抬头看着天,继续道:“九月天了,居然还这么热。人马都难过的很,我们不如多歇息歇息再走。” 代善正怀念着连续生了两男孩的阿巴亥皮肤还是那般白嫩,思绪突然被阿济格的话打断,看到小屁孩子做出有城府的模样,嘿嘿的笑了。 “私下里还是叫我二贝勒吧,叫大贝勒还是不习惯,毕竟我们还有过一个大哥。今日我们就在这里歇息了。马不停蹄的走了那么多天,也要歇歇,同时等等后军,免得大汗见了说我们军容不整,要受训斥的。”代善道。 “二贝勒说的极是,昨日侍卫报镶蓝旗的后军都已经掉队了,和正红旗、镶红旗、镶白旗的人差了快一天的脚程,现在我们前军与后军也有三天的脚程,是等后军来了再走吗?”阿济格问代善。 代善想了想道:“莽古尔泰的前军肯定从小路插过去了,他是轻装,哪里有什么粮草。一下多一万张嘴,呵呵,大汗肯定会训斥他准备不充分。我们就在这里等后军到了一起走。反正也就两天的路了,在大汗规定的时间里是肯定是能到的。” “二贝勒说的是。莽古尔泰也太不识大体,明明应该一起走,偏自己一个人去抢功。四贝勒黄台吉就私下里说莽古尔泰粗鄙无状,要我不要和他学。”阿济格对莽古尔泰独自去邀功也是心有不满。 代善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在心里想黄台吉又哪里是什么好东西,私下里和五大臣打的火热,许了多少好处给各旗的贵族们想拉人心,可惜大汗还吃他那一套。 代善想到自己被俘虏了两次后,在大汗那里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些影响,心里当真的不痛快,一想到高进就牙痒痒的。 想着这次带了三万战兵、一万余丁和三万奴隶和包衣,又有战无不胜的大汗在,一定可以一雪前耻,代善不由的一阵高兴。 代善在心里的反复念叨,没能让高进打喷嚏。 高进只是在大帐里来回走,焦急的等待着新派出的五百骑兵回报追上张金莲的队伍并先护送张金莲进海参崴再回报消息。 人才是决定性的力量,拥有了人才,就拥有了未来。 兴凯湖边风云变幻,京城里坐着的万历皇帝是一清但不楚。 大明锦衣卫的侦缉能力在当时可是一绝,万历朝鲜之战中,战场上的战况几乎会用后世的快递的速度发回到万历皇帝的桌上。但是远东建州女真清理的太干净了,万历皇帝还到目前为止也只是拿到了建州女真大肆出兵平定后方的报告。 乾清宫里,万历皇帝请辅相方从哲喝豆腐脑。天刚黑,大红的上等蜡烛刚点上,红的光照着白的豆脑,君臣和谐不亦乐乎。 万历皇帝吃完,将碗往旁边一放,取了手帕擦了嘴,挥手让侍女收了,亲切道:“爱卿,这份报告你也看过了,爱卿认为该当如何?” 方从哲恭敬的将吃的干干净净的碗往旁边轻轻一推,拱手道:“皇上,这几年中原到处都在闹饥荒,户部无银,九边缺饷,还请皇上发内库银支边。” 万历皇帝皱眉道:“内库银,内库银,每次有点什么事情你们都让我出内库银。可知道为了节省点内库银今年连惠王和桂王的大婚都俭省了不少。我是做父皇的,总不好让他们和福王差的太多。” 万历皇帝说着,心中着实的生气,为了增加点内库银,自己派了太监到各地去收点商业税和矿税,结果很多太监都被商户与文官勾结打回来了。 为了增加内库银,万历皇帝甚至连太监们盗墓弄来的东西都捏着鼻子认了,可是想到手下这帮文官,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想点办法增加点户部和工部的收入,只让自己一个劲的增加农业税。 当了秀才就不用缴税了,好了,是人都知道主动去挂靠,自然交上来的税是越来越少,何况还容易激起民变。 万历皇帝越想越气,道:“户部上奏前福建巡抚徐鉴反映福建的盐课有问题,爱卿好好和几位尚书议一下,这也是每年上万两银子的事情。爱卿啊,你也要多想想怎么开源,内库现在的收入也是越来越少啊!” “南通州南北货市场红遍江南,船舶司的收入听说是翻倍的增长。皇上,老臣以为建州女真狼子野心,平定后方后必定犯边,若不早做打算,将来辽东必受其害。现今以一二百万两可以安边,若等敌酋羽翼养成可能花费千万两而不足。朝鲜、宁夏之战可为前鉴。”方从哲一心为国,倒是言词恳切。 万历皇帝看着方从哲弯着腰一副忠心义胆的模样,叹道:“老爱卿请坐,朕知道你一心为国,此次山东赈灾你出力颇多。非朕不体谅爱卿的一番苦心。” 万历皇帝低着头像个老财主一样开始诉苦:“内库实在是也拿不出什么银子。太祖祖训,宗室的人都要养起来,现在全国已经有十多万朱家皇室子孙,这些人都是要给银子的,给少了就说我刻薄。一年内库收到的银子总共不过几百万两,撒到这些人口袋里内库还能剩几个银子。” 方从哲也知道万历的苦衷,低声道:“皇上的苦衷老臣明白,户部和工部下月会有八十万两银子,就是还有些缺口。” 万历皇帝眯着眼看着方从哲道:“还缺多少?” “缺口很大,就是发一百万两银子,也只是补上以前的欠饷。”方从哲摇头道。 “那就待户部和工部的银子到了,再从内库中拨三十万两,先补上以前的欠饷再说。”万历皇上说完,挥手道:“不早了,你也回去早歇吧!” 方从哲还想言说,见万历皇帝起身自顾走了,站着一阵苦笑,本能道:“恭送皇上!” 第356章做局 京城上空的一****半圆的月,明朗幽照,青白色的光倾泻在方从哲的微微抖动的软轿上。九月的秋夜,一切都是那么的舒爽,方从哲令轿夫将轿帘打开,脸上微笑着迎着夜风,倒还舒爽。 街巷清静,轿夫们整齐的脚步声中,师爷打着灯笼在轿边边走边赞道:“老爷为边军争得了军饷安稳住了边境,不但兵部要卖老爷一个人情,御史清议时也要敬服几分,加上山东和河南赈灾有效,老爷如今的名望是如日中天!” “日上中天必定就要西斜。辽东边蛮之地的小小藩族,只是疥疮之疾。中原多灾民生凋敝才是国之大疾。没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难啊!”方从哲想着库中无银的苦逼局面,长长的一声叹息。 “明日你去兵部找可靠的人,发落了边军闹饷的消息,等兵部那边上来折子,庭议时候就好处理。然后再去吏部那放出风声,就说皇上有意派个能臣经略辽东,下面就该他们先酝酿一下人选。”方从哲谋定,吩咐道。 “喏!”师爷熟练接过了放风的任务。通过放风让一些事情在朝廷正式讨论时已经取得一定的妥协,这是历朝都有的,俗称讨论成熟了再上会。 不管怎么讨论,京城里都无力组织辽东边军在1616年对已经实际反叛的建州女真发起攻击。 在高进的历史上,睿智的万历皇帝看到了辽事的败坏,提出加强辽东防务的要求,可惜一帮文臣吵到最后也不了了之,直到辽东事急才推出了多年前干过类似事务的杨镐。 杨镐1618年上任辽东经略后,用了一年时间调集了全国的精兵猛将。杨镐自己是认为没准备好,但是京城里的官爷们认为这小小边蛮,哪里需要杨镐这么长时间准备,况且国库中无有银子支持边事。 于是在京城里不断发红旗的压力下,杨镐不到一个月就将号称的“四十七万”大军丢了个精光。 历史从不是简单的重复,但总有惊人的相似点。在高进所在的这个平行空间,建州女真同样也不用考虑来自南边的威胁,只是安心的北进。 高进在兴凯湖畔的大营里一晚没有睡好,直到同样黑眼圈的骑兵连夜来回奔波,报告张金莲已经进了海参崴关城,才安心的睡了下去。 张金莲得到了高进派出骑兵的紧急报告,带着乌兰那拉云生、林木桶在骑兵的护卫下离开骆驼队,一阵狂奔,在夜半十分奔进了海参崴。 “坚壁清野!所有的女人和小孩,立刻全部上船运到中国城,所有不在关城的粮食全部集中到关城和堡垒,所有的水井全部掩埋。”张金莲一进海参崴就下达了坚壁清野令。 没有男丁保护,敌人来了就是死或者活的极其屈辱,这道理大家都懂,所以新任的女保长和女甲长提着棍子带着本保甲的女汉子们领着孩子在火把、马灯的指引下有秩序的开始撤离。 中国城水路离海参崴顺风就二个时辰,二十条大船拉着上百条小船,满满当当的将四万多妇女与儿童分两趟,第二日中午就送走了。 等船儿返回,张金莲又将兰雅和兰雅的儿子还有小高原送到了在码头上停靠着的随时可以出海的海船上。 看着空荡荡的海参崴半岛,张金莲在内堡的平台上召集了乌兰那拉云生、林木桶和一帮中层将校,勉励道:“兴凯湖一战,我军的骑兵已经基本丧失殆尽。但是总督大人为了兴凯湖的粮食,为了海参崴人有粮可以过冬,带着四万农夫还在兴凯湖坚持。你们说,我们该做什么?” 一个曾经担任过高进侍卫的千户激动的站起来举手道:“我们去增援总督大人。” 张金莲嘉许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熊强!”千户很荣幸被问了姓名,欠身回答。 “骑兵千户熊强忠勇可嘉,特擢升你为副将。带上海参崴仅有的二千骑兵,带上够吃十五日的粮草,一个时辰后出发,走小路埋伏在兴凯湖畔。” “若总督大人大阵无恙,不必出动,若总督大人有难,你只有一件事,带着总督大人往中国城跑,中国城码头我为总督大人留了一条船,你负责把总督大人毫发无损的带回北海道,你可做的道?”张金莲深情道。 “属下粉身碎骨,也要为了中华把总督大人带回来。”熊强激动的表态。 张金莲满意道:“若你做成,首功,回来擢升参将,赏银万两,所有军士升一级!” 熊强兴奋的大声接令回去准备。 张金莲望着坐中的林木桶、乌拉娜拉云生和其余诸将校,道:“各位还有什么意见?” 乌拉娜拉云生疑惑道:“卑职手下还有五百骑,不知张夫人如何调遣?” “你是顾命大臣,不能有失。你和林木桶等会随我上海船。骑兵驻在内堡。留下守关城的五百老兵带六千预备役守关城。内堡侍卫队带四千预备役守内堡。关城待敌入城后关城门,记住放下断龙石。”张金莲令道。 “放断龙石?没有七天时间哪里开的了。”林木桶惊诧道。 “我要的就是七天。总督大人能为诸位在外死战,诸位难道无有信心为自己的活路与前途死战?”张金莲反唇相讥。 所有在场的将校愕然,全部行礼,举右手放在左胸上,喊道:“愿意死战!” 张金莲欣慰道:“诸将威武,战后按功升赏。回去告诉所有留下来的壮丁,不打死建州女真这帮反贼,海参崴垮了,壮丁和他们的家眷只会和以前一样挨饿!” 留下守城的千户被赋予了重任,个个雄心万丈,大声接令。 战前会议结束,海参崴立即陷入了紧张的战前准备中。 “把敌人放进来,那不是纵敌长驱?”一个搬运粮草的壮丁抹着汗水惊讶的问旁边的壮丁道。 “你懂个屁,不把敌人放进来,敌人就全部去打总督大人了。总督大人在兴凯湖帮我们抢粮,我们怎么也要帮总督大人一把。”旁边背了两袋收来的米往内堡走的汉子头都不回应答了一句,自顾走了。 提问的汉子急忙又背了一袋,跟着走去,心中还是奇怪万分。 高进坐在大帐里静静的看地图,新任的侍卫队长刘国光提着两只鸽子跳了进来,兴奋的报告:“总督大人,你选的十个点,有两路探马已经送了信息回来!” 高进接过刘国光递过来的小铁皮桶,从里面小心的倒出一张纸条,摊开来是写了阿拉伯的数字。高进掏出怀里的一本写的小册子,对照着内容开始翻译。 “没发现敌情。”高进将两纸条丢进火了烧了,心情稍微舒缓了几分。 “通知新任命的千户以上人员,到大帐议事。”高进抬头下令。 不多时,四万大军,四十个千户,八个副将,加上骑兵统领将高进的大帐里挤的密密麻麻的,因为人多,大家就是直接坐在了地上。 高进看着面前这些不是很熟悉的脸孔,笑道:“敌人的援军就要到了,大家有什么好建议?” 副将和千户大多数都在高进侍卫队里待过,自然是一致的表态愿意追随高进高总督。 高进欣慰道:“今晨看了各营的训练。以一千军扩出来的一万军颇有战力,也比较熟练,可为我部现在的中间力量。副将钱大龙为正统领,麻三才为副统领,领本部驻中军。” “马东,你带一万预备役为左军。昨日战场上拣回来的火枪都集中给你们用,记住一定要放近了打。若我在中军发号,你部需要以长矛掩护结阵,向我部突击靠拢。” “徐小止,你带一万预备役为奇军,在虎林中驻扎。适机采用火箭袭击敌军。火箭配给你一半。” “剩下一万人为右军,副将夏金报为正统领,戴震为副统领。接敌后戴震带五千人装败溃退右营旁的树林,待敌人过后,再出来袭杀敌尾。夏金报带另五千人,退回本营,在我军发起反攻后,敌人就被你切断了归路。” 高进用笔在纸上向着兴凯湖画了根直线,聚拢了大家站着都看了看,笑道:“听说建州女真很少洗澡,作为地主,我们请建州女真到水里洗个澡,这需要大家的努力。” 大帐内所有的将校轰然而笑。 “若是不顺又如何?”马东很不知趣的说了一句,大帐内的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 第357章战前宁静 高进皱眉,让侍卫搬开几案,取了几个茶碗倒扣在地上。比·奇·小·说·网·首·发 众将校好奇的将脑袋聚拢了围着看,高进道:“大家看好了,在过去有这么一场战例。守将背城而立,分立左、中、右三营,在战场附近树林中守卫方藏有少量伏兵,背后城下有一队援兵可随时出击。开战后敌人从南边长驱直入。” 高进伸手将一个未倒扣的茶碗从外拉近三个扣着的茶碗,指着地面道:“敌分三路进,四分之三的主力先攻击左军,四分之一的主力佯攻右军牵制。左军向中军靠拢,敌主力攻中军。右军看上去被敌击破,一路投于林,一路向中军靠拢。” “敌后续指挥部队被散于林的右军溃兵攻击,分兵清剿,溃兵引之入林中,敌被伏兵所败。敌指挥亲率手下攻杀林中伏兵。守将援兵从南来,敌退。守将反击,逼敌入水,退敌取胜。”高进放下茶碗,抬头看,众将校个个面上若有所思的模样。 “总督大人,你讲的这个案例很经典,但是卑职看,若是两军兵力相当,取胜的关键是南来的守将援兵。否则等敌人攻杀完林中伏兵,再回头攻击守将本阵,守将一样很危险。”马东摸着胡子大声道。 “说的很好。守将手下与敌基本都是二万人马左右,守将人还略多。守将步军马军各半,敌均为骑兵。守卫方来援的营兵七千,林中伏兵千余人。” 高进将碗重新又摆回了战场的模样,快速的又指点了一遍:“伏兵只是干扰迟滞了敌指挥,使战场上的敌人各自为战。右军的引敌入林伏击的战法没有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左军与中军靠拢收缩防线,同时与右军一部会和。但是行进间已经被敌突破,甚至有敌可以冲到守将面前。” “守将的援军在两军相抗关键时刻出击,使敌恐慌,敌主将又不在战场,敌人各自主动退却,因为地利有一部受阻。所以,此战应该是守将苦战、援军突袭和伏军的牺牲共同造就。” 高进顿了顿,抬起头望着身边的众将校意味深长的接着道:“我们大营背后就是兴凯湖,可以看做城墙。所以马东,你的左军最南最突前,要抵抗敌人的第一波攻击,若不支,则徐徐向中军收缩靠拢。” “攻左军时,敌必然会偏师制衡右军。夏金报你领军退,退回建立的小寨。戴震则直接退入林。敌必然要来攻我中军。戴震则挥军与夏金报里外合击敌后队。” “敌必分兵来清剿戴震,戴震退,将敌再引入虎林附近。徐小止带伏兵五千杀出。敌必乱,诸将校听中军总攻令,除夏金报、戴阵地原地劫杀外,诸军一起杀奔虎林前侧方,将敌挤入兴凯湖!” 诸将校这回是都听明白了,纷纷赞道:“总督大人好计!卑职佩服!” 高进满意下令:“诸位现在就去,夏金报立即组织人手把你的小营建好。戴震,剩下的二千骑兵藏在那边的林边,反击敌后队用骑兵。此战关乎诸位和诸位的属下及亲眷的将来,还请诸位回去和每一位战士都讲明白。下午我们演练两次。” 诸将校信心十足的接令立即回去操办。 高进留了徐小止、马东、夏金报道:“刚才马东参将问的好,若是不顺又如何?若是战事不顺,我们在总攻时候的目标就是接应各部进虎林暂避,诸位记在心里。” 马东叹服,行礼道:“总督大人远虑,卑职佩服之至!卑职誓与敌决一死战!” “我已写下密令。此战将校亡者,除抚恤的老例外,其子女选一人入军校培养,毕业后服役可接父衔。马参将,夏副将,你们去把这个消息悄悄的传一下吧!”高进道。 马东与夏金报走了,徐小止给高进倒了杯水,疑惑问:“总督大人,以前的每次你指挥的作战都不会做任何解释,为何今日?” 高进端起水,一口喝干,无奈道:“以后这样的事可能会越来越多,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当一个团体越来越大的时候,也就是一个统帅做决断越来越难的时候。” “小止,你即刻带一万人到虎林中做好防卫工作。进林后所有人不准出,一定要藏住了。同时,五千人快速进出的路你要修出来。悄悄的制作大木筏,至少要备着二百多,以备不时之需。” 徐小止眼里一点担忧,忍住心中的不安道:“卑职以为总督大人在虎林中坚守指挥最好。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让属下去做吧!” 高进笑着拍了拍徐小止的肩膀,真诚道:“我知道泰松公主对你好,你也很忠诚。但是为了泰松,为了中华,我要亲自做这一回。” 徐小止流着泪,拜别了高进,领着手下去虎林中准备。 高进独坐大帐,心中念叨着袁崇焕带着二万最精锐的关宁铁骑,在比敌人人数略多的基础上,还要靠京营的帮助才完成了北京城下满清入寇以来唯一的小胜。 京营没有看到关宁铁骑苦苦支撑消耗了敌人的锐气,认为清军不堪一击。清军能到北京?关宁铁骑一直不卖力,不肯打的表现,甚至有可能是奸细,跑到崇祯那里告了袁崇焕的状。 崇祯想想人才难得,让袁崇焕出兵。袁崇焕是守城的主,哪里敢出,结果被下狱。再后来,祖大寿跑了,满桂死了,打了一次小胜仗的京营尾巴没翘两天就被清军偷袭,全军覆灭。 京城的很多热血男儿包括富二代、官二代都积极参加了京营,一夜就报销了,北京城里要吃袁崇焕肉的群体也就产生了。 把自己手下的名臣基本全部砍头了的奇葩崇祯皇帝和只会放“大炮”的袁崇焕,高进苦笑着这一对千古无能组合,掏出所有的枪械,开始检查火药弹丸。 侍卫队长刘国光带着几个手下屁颠颠的提着剩下的八个鸽子笼跑了进来,道:“总督大人,所有的信鸽都回来了,请您过目。” 高进单独留下刘国光,收拾好枪械,开始慢慢的翻译情报,脸色越来越严肃。 第358章圈禁 莽古尔泰提着马鞭,驻马仰望红色斜阳下的海参崴关城和关城上高高飘扬的正黄旗旗帜,回头骄傲的大声道:“大汗威武,又下一城。www.wuruo.com我们进城?” 万余铁骑朝着关门大开的海参崴城奔去,一万骑镶蓝旗骑兵跟着跑的飞快的大小主子们鱼贯而入,从天空上看犹如东非草原上迁徙的庞大角马群朝着一个渡河点涌去一样壮观。 莽古尔泰脾气暴躁,被主子抓到跑的慢挨罚是划不来的,压根没有骑兵回头关注进城后关城的城门已经全部关上。 进了关城后,遥望着半岛尽头远处高大的内堡和挂满了各种建州女真旗帜的居民区,莽古尔泰高兴的打马在前,一马当先,边跑边快乐的呼啸着号子。 莽古尔泰一鼓作气奔到内堡前,提着打着响鼻的战马马缰绳,大声朝着堡上站着的正黄旗守卫叫道:“镶蓝旗莽古尔泰带领镶蓝旗上万骑,奉大汗令在九天内赶到,请大汗调遣。” 堡垒上一个正黄旗高级侍卫服侍的侍卫大声叫道:“大汗有令,镶蓝旗在海边驻扎,不得让海上敌寇上陆。” “我要见大汗?”莽古尔泰满心求功的欣喜还没宣泄完,大声的要求见野猪皮。 “大汗有事,有空自会召见!”侍卫朝着堡垒上的平台一指,态度很强硬。 莽古尔泰和身边众将往平台上望去,看到大汗戴着金盔的脑袋,肩膀上靠着一个女人。众将恍然大悟,一起看向莽古尔泰。 莽古尔泰心中大骂一句,回头看海边,几条挂着红瞳旗帜的巨舰正向码头附近的海滩开来,急忙带领手下转身去码头一带布防。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船!”初次到海边的镶蓝旗将士惊叹不已,有点失神。 “吵什么,都分开,分开,各自守住一段不许敌人上陆!”莽古尔泰骂了一句,镶蓝旗的将领们立即闭了嘴,带着属下作鸟兽散,各寻了一段海滩候着。 张金莲站在海船的船头,对林木桶满意道:“你想的这个点子倒真是不错?” 林木桶有点不好意思道:“属下只是记得总督大人曾说男人下半身都会犯错误,直接承认好色是掩饰问题的最好的借口!” 乌拉那拉云生在一旁大笑:“你从哪里找来的男丁,穿了兰夫人的衣服比女人还俊。” 林木桶也笑,转开话题道:“该开炮了,让莽古尔泰在海边无暇思考。” 轰隆隆的炮声响起,打的海滩上尘土飞扬,虽然命中率不算太高,但是也给没见过海船上还有这么多炮的镶蓝旗骑兵们足够的震撼。 “贝勒爷,船上火器太多,虽然伤不了几个人,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是不是再往后退退?”镶蓝旗的固山额真向莽古尔泰建议。 莽古尔泰有点恼怒的望着内堡的方向,大手一挥道:“退后,若是敌人敢上岸,我们就上。” 随着太阳落入海平面,海上的船终于也没有派人上岸,莽古尔泰的手下陆续扎营休息。 镶蓝旗的固山额真听着内堡中传来的丝竹之乐,摇着头道:“看来大汗找到了汉人新欢啊!” “大汗本来就喜欢汉人,当年李成梁李大帅给汗王取了个名字叫小罕,大汗称帝后命大家称其为罕王。还有那个喜利妈妈,就是李成梁的汉人小妾喜兰。”莽古尔泰喝着酒,没好气道。 固山额真有点为难道:“大汗令我们驻扎在海边,但是此地无水饮马。刚才已经派了军士去找,一点水源都没找到,却是如何是好?” “这是座城,怎么会没有水。是不是哪里有水井?派人去找找看。实在找不到就忍忍,等到了明天大汗总要见我们。内堡里肯定是与水源的。”莽古尔泰已经有点喝醉了,挥了挥手,倒头睡了。 固山额真叹了口气,有点忧心的望着内堡的方向。 同样忧愁的,是代善和阿济格和一众将校,而忧愁的原因,是面前垂头丧气坐着的额亦都、阿敦和额亦都的亲信六十八。 “奴才在战场附近呆了两天,打探到红瞳部的人并没有在战场找到大汗的尸体,红瞳部的热闹在战场周边搜索了半日,什么都没有找到。红瞳的人似乎探知了我们有援兵来,就把所有的人放了。但是很多人都愿意随着红瞳部落的人往北走了,最后我只带回了几百人。”六十八介绍了自己这几日的经历。 “你们说怎么办?”代善想到红瞳的可怕战斗力头皮都有点发麻。 额亦都建议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在大军每日开销的粮草可不是个小数字,还是先等等后军,等齐了才好上路,否则大汗怪罪下来可不是小事情!” “额总兵说的极是,不过大汗的下落还是要尽快摸清,我亲率三千骑去战场附近搜寻,同时打探红瞳部的动向。”代善道。 “贝勒爷好孝心!”额亦都赞道,心里突然又长了个心眼,难道代善想去和高进议和,疑问的种子生了根就开始悄无声息的发芽,直到怎么看都是坏的。 望着代善带着本部的铁杆卫队准备去兴凯湖方向,额亦都招过亲信六十八低声吩咐:“你快回战场,想办法把消息透给高进。” “喳!”六十八响亮的接令。 此时的高进,正在巡视各部,检查将校们传达信息的紧迫性,并不时的就防守营寨的武器提出自己的意见。 “没有找到野猪皮的尸体,还真是遗憾!”高进走着走着,突然道。 侍卫队长刘国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 马东检查完其余两营的扎营情况,从中营外回来道:“总督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若是来个万把人是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来个四五万人,就难说了?” 高进下午翻译完信鸽的信息,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让大家先建营地,现在看到营地已经建好,拉过马东附耳道:“哨马探到两路,来敌应该在五万战兵左右。” 马东浑身一个冷颤,本能道:“我们可以撤吗?” 高进笑道:“晚了,从信鸽到营地的时候开始,敌人就很近了。只要撤,就是被追杀的局面。所以唯一的活路就是死战。” 马东缓过神来,低语道:“一切听总督大人调遣。” 第359章水危机 在内陆呆惯了很少到海边晃悠的莽古尔泰在海浪声中睡的非常香甜,直到第二天日上三杆才醒。ebook.jiangcao.com 伸着懒腰张着大嘴打着哈欠,莽古尔泰走出帐篷,惊讶的在帐外看到满脸焦急的固山额真。 “贝勒爷,不太对劲啊。一大早我们的人想出关城去找水饮马,可是关城城门关着,怎么喊都没人应答。”固山额真气急道。 莽古尔泰不以为意道:“看门的兔崽子莫非也喝醉了睡着没起来,你随我这就去拜见大汗。” 莽古尔泰带着固山额真来到内堡下,望见内堡下壕沟内有水,道:“这不有水吗?看看能不能饮马。” 固山额真下了马,牵马上前一看,壕沟里的水中满是人畜的粪便,回头报道:“这水太脏,不能饮马。” “赶快开堡门,我要见大汗!”莽古尔泰恼怒的对着内堡上站着的侍卫大喊。 “大汗还没起床,贝勒爷请回。大汗有事,自然传召!海上贼寇又来了,贝勒爷请回组织抵御。”堡上的侍卫理直气壮的指着海的方向大声回应。 “开堡门,我手下的士兵要喝水。堡外没有水?”莽古尔泰压抑着怒火道。 “内堡也就一口井,只够大汗使用。堡外有井,贝勒爷自己组织人数找找,井口都被红瞳部的人填了。”堡上的侍卫回答的很谦恭,让莽古尔泰和固山额真都无话可说。 “你派人去找井!”莽古尔泰心中埋怨固山额真连找水井的工作都没做,没好气的说完,自己转身打马朝着海边奔去。 海上大海船上,好好休息了一晚洗漱停当的张金莲正站在船甲板上,举着单筒望远镜观察着岸上的形势。 “看来顾三台的手下又能拖住莽古尔泰一天,可造之才,可以提拔。”单手举着单筒望远镜观察的林木桶赞道。 “开炮,派十来条小船过去靠近了放火箭,吸引他们的一部分注意。如果只能找到够一小部分人喝的水,看他们怎么分?”张金莲笑的很甜。 莽古尔泰观察到大海船旁边驻的小船有十来条开过来了,忙着策马巡视手下布防。莽古尔泰的座骑也一晚上没有喝水,明显就跑不快,让莽古尔泰心中烦躁不已。 海船上开了几炮,没打到已经站的远了的镶蓝旗,圆圆的弹子在海滩上钻到沙里就没动静了。镶蓝旗的骑兵们举着砍刀蔑视的大笑,大声的咒骂。 看着十来条小船选了一处海滩靠岸,莽古尔泰派了一百人长带着百骑迅疾的扑过去。 看着手下雄赳赳的模样,莽古尔泰想像着砍的对方哭爹喊娘的模样,心里痒痒的,努力按奈住拨马上前冲锋的欲望。 海滩上呼啸的火箭突然发作,将前来攻击的百人马队如落叶一般射落。又长又粗壮的火箭穿过马或人的身体,露出染红了血的箭头。 侥幸活下来的几十个骑兵哪里见过这阵势,在火箭的爆炸与燃烧声中,扭头就跑。莽古尔泰铁青着脸,看到小船上的人顺势开始登陆,又派了支千人队上前。 一千人马向海滩分了几路向海滩涌去,海滩上一时间满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海船上的大炮又开始轰鸣,十来个海战用的链弹、刀炮,飞旋着砸进建州女真的马群中。 用来砸倒桅杆的链弹、刀弹,撞断人和马的脖子自然更容易。加上小船上凶猛火箭的发射,给冲上前的千人骑兵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待千人长稳定住惊慌的马队,冲到海水边,小船已经又跑到弓箭射程以外了。看到还在飞来的炮弹,千人长只能令属下拉上同伴的尸首掉头就跑。 莽古尔泰看着手下连敌人的毛都没挨到就被轰死了二百多骑,气的哇哇大叫。 “贝勒爷,不如我们把敌人放上岸来。只要敌人海船上的炮子打不着,我们的马队一冲还不是收到擒来。”镶蓝旗的固山额真在旁谏言。 “好计。你怎么回来了,找到水井了吗?”莽古尔泰回头问固山额真。 “贝勒爷,找到了好几口,正安排了士兵在挖,但是过了今天粮草就不够了,人可以将就点,等会把岸上这些马肉收来大家分分,还可以吃一天,但是马也要吃啊,关城不让出,这半岛上的草哪里够?”固山额真道。 “半岛上这么多房子和畜栏,应该牲畜不少。难道会飞到天上去。派人到城外去找,城外找水草也容易。”莽古尔泰倒是聪明,一下就想到海参崴的牲畜应该是藏到旁边的山里了。 “关城出不去啊!刚才派人去,关上的人说没大汗的命令不得开关门。”固山额真脑门一团黑,心中嘀咕自己的贝勒爷最近有没有得罪大汗。 莽古尔泰脑门开始出汗,拨马往内堡走,固山额真带着侍卫垂头丧气的跟着。 “我要面见大汗,快开门!大军无粮,我要开关接应粮草进来!大汗,阿玛,父汗,阿玛,我是莽古尔泰,开门啊!我有要事!”莽古尔泰喊破了嗓子,比叫安红我爱你叫的还凄惨。 “大汗还没起床,吵醒了大汗的美梦,大汗怪罪下来,不是你我能担待的起的。”堡上一声冷冷的回答,让堡下的汉子们从心里感到寒冷。 莽古尔泰满面怒容,将手中到抽出了一半,被固山额真看到,急忙牵了莽古尔泰的马走。 回到自己大帐内,等候多时的镶蓝旗众将们听了固山额真的讲述,个个气的暴跳如雷。莽古尔泰率先砸了茶碗,掏出酒囊带着手下开始喝闷酒。 “贝勒爷,有水了,有水了!”一侍卫举着一只水囊大喊着跑了进来。 固山额真高兴的拿着一只碗让侍卫倒一碗。侍卫难为情道:“刚挖出来的,奴才已经取的最上层的,但是水还有点混,要放一放。” “无妨,倒出来看看!”固山额真鼓励道。 侍卫小心的将水囊中的水倒了一碗出来,一碗昏黄的水让众人大感少兴。 “拿下去沉沉煮茶来喝!”莽古尔泰眼不见为净,挥手让侍卫带走了水。 莽古尔泰带着手下就着帐外烤好送进来的马肉喝酒,哭哭笑笑,各自述说着跟随大汗以来获得的战功和辛苦。 首领自然有人献水,但是下层的人喝水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围着刚挖好的几口水井,上千人正推推搡搡,大喊着凭什么就你们可以取,我就不能。 “老子辛苦挖出来的,想喝水有本事你自己挖去。这口井我们百户的人用着都不够。”满脸虬须的百人长举着刀恶狠狠的带着自己百户的人围着水井。 围攻的百户或千户中就有人气愤的大骂:“你这个贼厮鸟,上阵打斗你一个人行吗。况且你们百户的人在后面用水喂马洗马,我们的人连口水都没得喝,这算什么道理。” “我挖出来的就是我的。那边还有百户就在自己挖,凭什么你可以不劳而获?再吵莫怪老子的刀不客气。”百户将刀晃了晃,不耐烦的警告。 “弟兄们,前面就有水。” “揍他个王八蛋!” “打他们!” 闻听有水了的人们一层层挤过来,后面的人根本听不到前面的人在说什么,只是本能的推着人群往前。在刚挖出来的几个水井前,好几千人开始骚乱了起来。 向水井冲过来的人将准备守住井的人全部推倒踩在脚下,前面冲过来的人被后面准备冲过来的人推倒踩到脚下,中间交杂着好勇斗狠的人被推倒踩死前努力砍死的几个冲过来的人。 场面乱到最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们在逃跑出这个人间地狱的同时,还要挥刀挡住周围可能砍来的刀子,防止有一些被人挤傻了眼的人开始见人就杀。 认为自己方吃了亏的百户跑回营地找救兵,刚骚乱完的水井边很快就上升为千人长之间的殴斗。 “贝勒爷,额真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下面的人为了抢水打起来了。”围着水井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可收拾了,才有人向大帐跑来报告。得了消息的侍卫大喊着不顾规矩的冲了进来。 莽古尔泰的脸色很难看,固山额真趁着莽古尔泰还没发作,大声道:“贝勒爷,这等小事我来处理。贝勒爷先喝着,我去去就来。” 莽古尔泰也知道出了什么事被大汗知道了是雪上加霜,挥手无奈的让固山额真去了。 固山额真带着十来个侍卫来到了现场,看呆了! 第360章全面战争 固山额真策马带着十来个侍卫赶到水井边,看到遍地躺着人,少数人还能够一口口的吐着血,大多数人已经没了气息。更可恶的是,还有近千人在厮打,有的甚至是血肉横飞的以命相搏。 “对平头百姓来说,跟对人很重要。大家看,跟着堡下面这样的,连口水都喝不上。”站在城堡上留下来主持大局的顾三台的亲卫队长对周边的人感叹道。 “队长,要不要趁着敌人内乱出去杀一通!”身边的人纷纷建议。 “急什么,等他们饿的受不了了,会来求我们的!大家回屋睡觉!”亲卫队长豪迈道。 得了急报的莽古尔泰从大帐中奔出,急匆匆的赶到现场。固山额真已经控制了局面,将打架的五六帮人全部赶开,把带头打架的千人长、百人长全部集中到了一起。 “怎么会这样?”莽古尔泰被眼前尸横遍野的场景吓了一大跳。 “各部听说有水,云集而来,互相不服,发生骚乱,结果很多人被踩死了,然后引起了殴斗。参加殴斗的千人长和百人长已经都带到这里了。”固山额真对发生了这么没面子的事情感到愕然。 莽古尔泰恼怒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几十号人。几十号待罪的千人长、百人长跪在地上,心中反应过来理亏,大声的求饶哀告,要求主子饶自己的狗命,留着奴才的贱命待罪立功。 莽古尔泰骂道:“不成器的奴才,全部革职,家中财物充公。所有参加了殴斗的人继续去挖井,挖出了水才能休息。” “大汗那里怎么说?”固山额真轻声问。 莽古尔泰感觉自己这两日很倒霉,借着酒劲低声道:“还说个屁,他都不见我。代善丢了那么多手下不也瞒着老头子,把这里收拾好了就行,赶快都埋了。” 自己人为了喝口水自相践踏打斗死了两千骑,比早上与外敌开仗还死的多,莽古尔泰郁闷的回大帐继续喝酒,大汗见不到,关城出不去,总不能造反吧。 莽古尔泰的脑海里就没有造反的概念,只能苦思最近哪里得罪了大汗,想了半天,只有可能是该死的黄台吉又在大汗面前打了自己的小报告。狠狠的咒骂着黄台吉,莽古尔泰终于喝醉了直接去了梦乡。 黄台吉和阿敏带着一万大军风尘仆仆的赶路,刚到达青石城下,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也不知道是莽古尔泰在咒骂自己,还以为自己受了风,摸了摸鼻尖,向阿敏道:“已经杀了路上遇到的一切人,青石城里的人居然还得到了风声。此城甚坚,防守甚密,不知攻城有何良策。” 阿敏皱眉回忆在杀死一队游民时,游民中的人放出了几只鸽子,恍然大悟,转头看着青石城周边繁茂的树木,道:“记得路上有人放了鸽子,应该是他们送的信。此地树木繁茂,倒也省事,派人去砍伐附近的树木,多造攻城车和云梯三面攻打即可。” “此城一面临水,三面向陆,若围城挖一道壕沟,敌人便不可骤出。孤城必失,只是能捱多久的问题。眼下大汗新败,心情不好,我们晚几日回去也算避避风头。”黄台吉得意道。 “那我们分头而动,城前的木寨已经是空寨,我们就在那里直接立营,还省了将士的劳力。”阿敏看着肥胖的黄台吉一脸奸笑,想着城里是不是又有黄台吉的内奸,否则黄台吉怎么这么笃定能破城,干脆同意黄台吉的建议,两人分头指挥属下行动。 青石城内堡,苏麻喇姑给心焦的巴音塔娜端上了一杯茶水,安慰道:“幸亏王腊根的信使在来的路上发现了敌人,我们早一天收到了信鸽的信号。城外的人能进堡的进堡了,不能赶回来的牧民都派人通知了,可以在外躲避。” “来买东西的草原人走了,王腊根的商队也走了。青石城这么坚固,王闻土将军和林三才将军都在城头上盯着,城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先喝杯茶吧!” “王闻土和林三才手下一共不过三千骑,侍卫队长索伦手下一千骑。年初族里分了一部分人去中国城,又接收了草原上一些零散的游民,一共六千人,预备役和可以帮助守城的壮丁算上女的也就三千人,来敌一万,情势不妙啊!”已经做了大半年城主的巴音塔娜有点犯愁。 “求救的信鸽已经发出去了,他会来的。”苏麻喇姑轻轻笑了。 “是的,他一定会来的。”巴音塔娜笑着喝了水,继续道:“你带上你手下的亲卫,将城里可疑的人都先关到堡里的地牢里去。高进说了很多次,建州女真破城全靠内奸开门。” “喏!”苏麻喇姑学着军人行礼的模样,右手放在左胸,很有样子的行了个红瞳的军礼转身去布置。 青石城城头门楼上,王闻土和林三才忧心的看着木寨里黑压压正在忙碌扎营的建州女真骑兵。 “将军,看来有上万敌军,但是他们的辎重不多,看起来最多只能维持七天。”林三才敏锐的发现黄台吉等人的辎重带的不够。 “城中粮草充沛,够吃一年。三才,你带五百人守好内堡,从现在起,内堡不得随意出入,安排信得过的兄弟看好仓库。” “索伦,你的侍卫队分两队,五百人一组轮流上城,预备役一千人一跟一跟着侍卫队人员轮值。其余剩下的人在城下待命。我会派人去训练剩下的两千壮丁,安排岗位,让他们上城助战。城上每边留一百火枪手,二百人火枪手机动,两组轮换,我自带一千五百人作为机动力量。” 王闻土说完看着城门道:“总督大人说了,建州女真奸细多,这半年城里又收了不少新人,大家诸事小心,立即将城门上的断龙石放下来,谁都不要出去了。大家开始分头准备。” “喏!”林三才等一众将校接令而去。 青石城内各种防守器材被吊上城墙,除了炮组守卫的地段,侍卫队一人带着一个预备役带着二个壮丁和一个火枪手,五人一组包一个城墙垛口,负责守卫自己的防御范围,每天还能轮换一次,倒也轻松。 青石城外,黄台吉正得意的看着手下的几千骑兵改行做了农夫在挖沟。 “贝勒爷,建州女真勇士们天生是打猎的,种地这种事从来都是抓来的奴隶去做。这种挖地的事情哪里是我们建州女真勇士们能做的事情。你看看他们,一铲子下去挖的还不如脚踩的深,还请贝勒爷收回成命,要我们回去把包衣们带来都可以。”几个牛录额真带着手下的百人长突然跑到黄台吉的马前哀告。 黄台吉心中恼怒,嘴上还是尽量做出和颜悦色的模样道:“如果你们不挖沟,就要去伐木。如果你们想去,可以去找阿敏贝勒的手下把活换一下。” 牛录额真们看着有一段路程的树林,相互看了看,知道伐木也不是什么轻松活,灰溜溜的走了,反正贝勒爷也没说挖的浅的不行,那就浅浅的先挖呗! “将军,敌人已经在城外的木寨里扎了营,现在在打造云梯、冲车和橹车并在城外挖沟。刚才有一百骑骑着马围着城放了三轮箭。”索伦举着单筒望远镜向正坐在城楼上闭目养神的王闻土报告。 “百人三轮,有三百支箭,让人去把射进来的箭都找到!”王闻土说的有条不紊,表现出来胸有成竹的大将风度,让城中所有的人都心中安稳。 不一会,索伦带着侍卫们提着一个筐子进来,大声报:“将军,我们找到了二百八十七支箭。还有十三支不知所踪。” 王闻土看着筐子里的箭,没有什么特点,只是箭体后的羽毛都刷的白色的燃料:“正白旗,黄台吉。” 王闻土哈哈大笑,道:“城中有奸细,索伦,立即通知城中各户和城上所有人,三户互保,三人互督,若有奸细不能及时报告,皆斩!” 索伦也知道事情严重立即派人去操办。 青石城下战争的味道越来越浓,兴凯湖畔的高进也没消停。额亦都的亲信六十八连夜狂奔,一大早跑回兴凯湖畔告诉了高进,代善带着三千人来准备偷袭他。 一向喜欢主动进攻的高进,立即带着二千骑兵和一万战斗力最强的中军,埋伏在野猪皮毙命的树林里准备伏击代善。 高进坐在林中的一个新土包上,无聊的等待着探马报告代善距离树林距离的消息,突然看到刘国光手中挥舞着一把断刀在林中显摆。 “总督面前耍大刀,猪鼻子里插葱装象嘛!”有侍卫低声叫道。惹的身边的其余侍卫一阵嘲笑。 “国光,你过来!”高进笑道。 刘国光屁颠屁颠的提着刀跑来,将刀丢在地上,大声报告:“总督大人,有何吩咐!” 高进走到刀前,用手提了提,问道:“此刀从何而来?” “刚一侍卫在林深处尿尿,转身被一物绊倒,原来是躺倒的烂树洞伸出的此刀的刀把。卑职见侍卫拿回的此刀材质不错,准备回去打造一下。”刘国光恭敬道。 “去查查发现刀的地方附近还有什么,这应该是野猪皮的刀。”高进摸着依旧闪着暗光的刀把,回忆着那天眼前闪过的暗光,看着刀口断裂的部位,翻过刀身,果然找到了刀刃根部上的铭刻大明龙虎将军罕。 刘国光兴奋了,大叫:“卑职遵命!” 第361章战争插曲 “总督大人,属下带了二十来人在发现野猪皮断刀的地方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兴高采烈奔去,败兴而回的刘国光沮丧的报告。 高进安慰道:“野猪皮至少在这里呆过。他若还活着,肯定还会来找我们的。你再去巡巡,让大家警醒点。代善的哨探骑马经过的时候已经全部捉住了,按照时间,代善该到了。” 代善带着亲卫组成的三千铁骑,确实已经离这片树林只有两里地了。 “贝勒爷,是不是让大家休息下,再多派些精骑到前面探探路。”代善的铁杆手下,固山额真五十六建议道。 代善掏手帕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道:“都九月了,中午还这么热,到前面那片树林休息。这帮哨探看到路好走,跑的连影子都没了,应该无大事。” “喳!”固山额真五十六大声的应了,回头向左右道:“贝勒爷有令,到前面那片树林里休息。” 被热烈的太阳晒的晕头转向的三千建州女真骑兵,在千人长的带领下,争先恐后的向树林跑去,争夺好纳凉的地盘。 人生何处不相逢,熟人跑到哪都能遇到。 代善在建州女真骑兵的洪流中,打马选了一片清静点的树林,还没下马就震惊的看到树林边坐着高进,身边带着十来个侍卫,手中拿着一杆看着很眼熟的断刀。 代善用力的往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很痛,不是做梦,急忙向固山额真五十六求证道:“五十六,看那个人,那个人那是高进?” 五十六同样也很震惊,大喊着:“是高进,保护贝勒爷,保护贝勒爷。” 代善身边的建州女真骑兵正好奇的靠近高进等人,听了这话,急忙向代善靠拢。 “代善,过来,我们谈谈!”高进将手上的断刀一举,插在身边的土地上。 “大汗的战刀!”五十六惊叫。 代善终于明白这杆刀为什么这么熟悉,大声叫道:“我阿玛在哪里?” “还不错,还知道找阿玛。过来吧,我们谈谈。”高进向代善招手。 代善向五十六望去,一脸寻求支援的眼光。五十六低声道:“难道大汗真的在高进手上?若是如此,只能用财物赎回来,对贝勒爷来说,也是大功一件。高进的信用很好,上两次我们与他的交易都很成功。” 代善鼓足了勇气,跳下马,道:“五十六,你呆在这里,若是他们玩什么花样,记得冲过来。” 五十六笃定道:“高进好财货,一定无事。贝勒爷放心去。” 高进看着代善带了十来个侍卫慢慢的走了过来,笑道:“天气这么热,贝勒爷还要出来找阿玛,难得一片孝心。” 代善隔着刘国光和另一个侍卫在高进三步外站定,道:“固伦额驸,难道我阿玛在你的手上?” “你阿玛的刀在我手上。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就在刚才,我在这片树林里找到了他的刀,可以知道的是他没有死在战场上。”高进指了指刀。 “我凭什么相信你?”代善道。 “你到我大营看看就知道了!额亦都派人连夜跑来告诉我你要来,我怎么能不来招呼一下。”高进笑。 代善恍然大悟,抬头看左右,发现黑压压的红瞳步兵已经从树林里出来,堵住了树林出入的两端,将三千建州女真骑兵牢牢的困在树林中的草场上。 “额亦都,居然出卖了我们!”代善气的向五十六的方向暴吼。 “代善,你阿玛逃走的当晚,应该遇到了额亦都。这片树林之间的草地是战场往南的最好走、最快的路线。这把刀就是证据。”高进接着的分析,让代善额头凝重。 五十六看到了伏兵,令人吹起号角集合手下。离代善较远的建州女真骑兵们,刚跳下马没歇息一会,也看到了伏兵,紧张的跳上马背列阵。 “真的还要打吗?我手下的功夫你是见过的。你不给你自己留点手下,我怕五大臣推选谁接大汗后,连赎你的人都没有。”高进说的云淡风轻,字字砸的代善心头滴血。 “你要什么?我压根没带那么多大牲畜。”代善咬着牙, “你的后军有很多粮草,按大牲畜的价钱换算给我就行。因为你都第三次了,所以我给你优惠价,把额亦都、阿敦交给我,我就给你九折。” “我也很感兴趣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额亦都和阿敦这两个人应该也知道一些。”高进补充了一下找额亦都和阿敦的理由。 “你今日放了我。我明日照样要领兵打你。阿玛就是因为与你大战败走才杳无音信。这个仇,我一定会报。”代善坚持自己的硬气。 高进笑道:“五十六,过来,你回去筹谋粮草。记得速度要快,没收到货,我的俘虏是没有饭吃的。” 五十六很爽快的丢下刀,问代善道:“贝勒爷,你说咋办就咋办?” 代善拔出手中刀用力举了一举,终于没有勇气抗争,往地上一丢,苦笑叹道:“罢了罢了,五十六,你去催后军尽快上前,赶到固伦额驸的大帐交割。” 高进看着建州女真的骑兵终于全不服气的下了马,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走吧,送你们一顿免费餐。” 五十六单骑向后逃去,剩下的近三千骑,变成了近三千步行的俘虏。苦逼的代善被高进特许骑了一匹小母马,垂头丧气的走在手下的前面。 “不战而屈人之兵,属下佩服。”刘国光在一旁衷心赞道,让高进都有点自高自大。 高进可能面临的第一波攻击解决了。青石城那边,黄台吉的第一波攻击还没有开始。 黄台吉对挖壕沟的进度赛过蜗牛的建州女真大兵们没有一点脾气,只能下令让没挖好的大兵点起火堆来都要继续。 阿敏那边也好不了多少,没带包衣光靠建州女真大兵们做木工活,实在是感觉吃力。 黄台吉和阿敏坐在大帐中互相诉苦,臭骂这帮跟着父亲的老臣子,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正聊的热闹,就听到轰隆的一阵炮响。 二人惊讶的向帐外看去,帐门口的侍卫指着青石城上道:“二位贝勒爷,是青石城上打来的。” “有能打这么远的炮,快组织救人。”黄台吉惊呼。 与此同时,莽古尔泰在海参崴内堡下大声哭诉:“大汗,请见儿臣一面。阿玛,我是莽古尔泰,请见父汗。” “我要见父汗?”莽古尔泰喊的凄厉,让顾三台的亲卫队长都心生同情。 亲卫队长厉声道:“哭喊什么,若是大汗恼了,最后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己。” 第362章僵持 轰隆隆炮声不断,黄台吉和阿敏站在帐篷外看着青石城的城头上,不断有暗红色的球体飞出,重重的砸在营盘里,所过之处无坚不摧,同时还引燃了大火。 点背被炮弹直接砸中的建州女真骑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直接四分五裂了。营地里劳累了一天的建州女真骑兵们纷乱的如无头的苍蝇,因为只要在营寨,躲在哪里都不安全。 无奈之下,黄台吉和阿敏带着手下拉着马匹和物质又退了两里地,眼看着下午也费了些时间才扎好的大营,被烧的通红的铁弹丸穿过,整个营地里火光冲天浓烟四起。 “该死的,又中计了!”看到下午刚造好的云梯也中弹燃烧起来了,阿敏跳起脚叫骂。 黄台吉安慰阿敏:“怕什么,我们也有火箭。据我观察,青石城就南城头一门炮,我们现在就悄悄拐到旁边去,直接摸到城下不远的地方,烧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可,虽然营地没了,但是物质都还在,就烧了些帐篷,没多少人员伤亡。火箭是我们的攻城利器,燃放火箭之时,就是我们攻城之时。只要明日白日攻城器械造好,明晚就可以发动攻击。天气不算太冷,我们席地歇息吧,”阿敏倒是明白人。 黄台吉语塞,突然醒悟阿敏同意自己带着人挖沟,也是迷惑敌人而已,脸上有点红,暗想自己小看了自己的堂哥。 夜深,王闻土等人见城下的营寨被烧的差不多,敌人也跑远了,下令停止攻击休息,青石城内外终于都消停了。 阿敏手下的建州女真骑兵们却都睡不着了,明天还要去做苦力,太他娘的难过了。黄台吉手下的建州女真骑兵们躲在帐篷里偷乐,庆幸自己好险没去换伐木的工作,大家约定了明天沟挖的还要更慢点。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太阳终究会按时升起。太阳就在那里,只不过有些时候人会被云雨遮住了眼睛。 对高进新抓住的三千苦力来说,太阳在天上不被遮住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所有的新苦力一大早被发了一把简单的挖土或挑土工具,全被赶去建兴凯城。 因为不努力干活就没饭吃,号称从不干活的建州女真大兵们一个个干的很好,让前来巡视的代善贝勒都大吃一惊! “总督大人,看来建州女真人也是能干活的!”刘国光在旁感叹。 “代善,你看看,不用抢你的部落其实也可以过的下去,根本不用到处去惹杀孽。”高进指着无多少人看守就已经非常热闹的工地语重心长道。 代善看着面前的场景,心中想着若是努尔哈赤真死了,自己还要找个外援才能克制倾向于黄台吉的五大臣们,而面前这个高进就是个很好的候选。 “固伦额驸,建州女真人祖祖辈辈都是渔猎为生,到了我们这代,更是马上过生活,从来不种地,也不晓得种地。你让他们挖挖土可以,但是种地还真的不行。”代善难得的谦虚道。 “若真的不愿意学习种地,你们还可以选择做职业军人,以征战谋生。只是不能再去打劫,掠人当奴隶。搞奴役,是反历史潮流的东西,最后会把民族国家都拖入深渊,会成为历史的罪人。”高进慷慨道。 代善听不太懂高进说什么,但是感觉高进说的很正义,揣摩着征战谋生的话语,心思高进有招揽之意,想着抬高点自己的价钱,鄙夷的笑道:“大明的边军个个都闹的象乞丐,我大金国还削尖脑袋往乞丐堆里挤做什么。” 代善踌躇满志,伸开双手面向草原道:“草原崇尚和狼一样的强者,胜者为王,羊就是该被吃掉的。今日我中了你的埋伏,我认输。他日征战,若是对阵,我未必赢不了你固伦额驸。” 高进很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死硬分子,和昨天比气势又强了几分,想想也是,大金国的大贝勒,手下奴隶包衣无数,权势、女人都有了,你要他去放弃,怎么可能。 想着自己刚才还想着如穿越小说里一样,虎躯一振,想放出些王霸之气让敌人从此死心踏地,完全就是一厢情愿。 犹如后世明末崇祯皇上****念着和建州和谈,文官做梦想着流贼招安一样,全是一厢情愿。当抢劫没有代价的时候,当狼文化被推崇的时候,整个人类社会就会变成可怕的杀戮场。 高进不再对代善白费口舌,嘴角翘着歪了歪,道:“走吧,说好了请你吃顿饭的,铁锹做的马肉铁板烧,包你吃的嘴流油。” 海参崴附近的海面上,张金莲举着单筒望远镜看着内堡外云集的镶蓝旗骑兵,眉头紧锁。 “夫人,建州女真骑兵看起来要动手了。”同样举着单筒望远镜观察的林木桶有点担心。 “看起来镶蓝旗只有八千人左右,如果是这样杀马吃,两千匹马岂不是可以吃一个月。”张金莲皱眉道。 “哪里吃的了这么久,人可以吃马肉,但是他们的马没有草料,饿个十天半月就全部要死了。这天气,死了的马肉过不了几天就臭了。如果我们以静制动,最多十天,就可以看到结果了。”乌拉那拉云生通晓马性,很肯定道。 “在陆军四营到来前,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既然总督大人传讯他那边会死守,让我们守住关城即可。我们也不用这么急。传令内堡和关城死守。海船到中国城补给再归。”张金莲下令。很快两只信鸽带着密信飞了出去。 海参崴内堡的广场上,莽古尔泰红着两眼,大声向部众道:“我们来了三天了,粮草已尽开始杀马吃,就是水也只能大家一天分到半水囊。我们围城都围了一早上,大汗都不露面。堡内一定有问题。” “我们打进去找大汗!”一个千人长大声叫道。 “伐木造云梯,我们打进去讨个说法!”莽古尔泰朝着内堡振臂高叫,生怕大汗跳出来,又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 大汗终于还是没有跳出来,但是没让莽古尔泰失望的去,堡上的大炮响了。 聚集在城堡前一心鼓噪做出愤怒样子的镶蓝旗建州女真骑兵们一下就发现自己被笼罩在一大片弹雨里。 莽古尔泰被手下的侍卫拉着转身就跑,根本无暇去看广场上遍地的伤员与尸体。 可以肯定的是堡上的火炮数量还不少,这肯定不是大汗的风格。莽古尔泰带着满心疑问,令镶蓝旗建州骑兵们立即分头去砍伐树木,拆卸房屋中的房梁,寻找大木打造攻城器械。 顾三台的侍卫队长在内堡平台上看着堡外广场上的敌人被一顿炮子就赶散了,笑道:“传话给每一个人,换上红瞳的战袍,打起精神。来一个射一双,来二个杀四个。有仇报仇,没仇的立功。封妻荫子就在这一仗。” 海参崴内堡里的内堡侍卫队和预备役共近五千人,一直猫在城下,听了作战命令,个个摩拳擦掌,大多数人跃跃欲试的准备用军功换猪肉罐头吃。 莽古尔泰惊魂稍定,回头望发现眼前城堡上的旗帜已经换成红瞳部落的,大骂:“这群骗子,骗的我们好苦。” 第363章海遁 发现自己被骗的莽古尔泰恼羞成怒的指挥着手下围着海参崴内堡四面攻打、蚁附攻城。http:/// 如果天空上飞来一只海鸟,就会看到围着一座圆形的堡垒,城外的人密密麻麻的扛着东西攀着堡垒的墙往堡里冲,堡上则是硝烟大起,除了弹子乱飞什么都看不清。 海鸟无趣的看着脚下的是非之地,扭头飞走自去觅食去了。 吹了三天海风的镶蓝旗建州女真骑兵全改行当了步兵,扛云梯,推橹车这些平时都是低贱的包衣奴隶们干的事情,现在都要自己亲自动手做。 挥舞着刀的人冲锋,张弓搭箭的人朝上齐射,更有神箭手在刀盾手的掩护下藏在堡垒下的云梯边朝着堡墙上伸出的人面点射。 城头上防守的人不多,除了倒汽油的,城头上的防守主要是在一侧端着火枪守株待兔的打靶,将勇敢的冲过火海跳上来的建州女真大兵打成筛子。 红瞳的大多数人都在堡墙中的射击孔进行战斗。高进在海参崴修建的空心城头,很好的解决了防守方躲避弓箭齐射的问题。能将弓箭射进射击孔的概率少之又少,大多数人得到了较好的防护。 一心要为顾三台报仇的顾三台亲卫队长,跳着脚来回巡视,指挥众人点炮放铳,将弹子朝建州女真骑兵最密集的地方泼去。 建州女真反复攻击,城上终于顶不住了建州女真快节奏的攻击。 看着顶着弹雨又一大波人爬上了城墙,莽古尔泰大声道:“先登者首功,赏三个前程。” 话音未落,堡墙上一阵枪响后。没过一会,堡墙上又开始大规模的推下一个个桶子。爆燃的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城下的云梯、橹车和正在尝试着拆墙的、正在等着登云梯的建州女真大兵全部卷了进去。 侥幸还活着的建州女真大兵实在顶不住了,纷纷拔腿就往后跑,心里只想着离满是惨叫和移动火球,如阿鼻地狱一般恐怖的城下远一点。 墙头上不依不饶的施放着火箭,将不少转身只顾逃命的建州女真大兵穿成了烧红的糖葫芦。 攻城的建州女真被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莽古尔泰和手下的将领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面红耳赤不算,连眼角都快要瞪裂了。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那这种眼神已经达标了。 “贝勒爷,不能再冲了,伤亡太大,须另做打算。”固山额真大声的劝谏着暴跳如雷的莽古尔泰和中级将领们。 莽古尔泰不说话,大吼了一声:“跟我来!”,拔出大刀,往城墙下亲自冲去。 “保护贝勒爷!”固山额真慌忙大叫,让侍卫扛着盾牌紧跟着前去保护。 一根火箭呼啸着扎来,将刚跑到莽古尔泰前面举起盾牌的两个侍卫重重的撞翻在地,同时爆炸着火。 摔在地上的侍卫浑身着火,俨然一个火球,惨叫着、剧烈的抽动着,然后被烧的蜷缩在一起,没有了声息。 莽古尔泰被面前的惨景惊呆了,站着被固山额真带着侍卫们拖了回去。 牛角长号长鸣,灰头土脸的镶蓝旗终于退了下来,小半个时辰都不到,伤的还能跑走或被人扛走的不算,镶蓝旗在城堡下留下了八百多具尸体。 莽古尔泰和手下的诸将灰头土脸的坐在大帐里,众人均无言语。 “死伤千余人,城堡的防守太好了,我们连完整的城砖都没挖下一块来。”一个牛录额真闷声道。 固山额真站起来大声道:“粮草不够,靠杀马捱的住几日。再呆下去,马都撑不住了。贝勒爷,我们还是先撤,一切从长计议。” “往哪里撤,关城那边比堡垒的墙还要高,怎么过去?”有千人长立刻站起来大声质疑。 会场一片沉默。 “海滩上我看见有不少木头,抱着木头从海上绕过关城游过去看起来也不是太远!”平日里不开口的一个牛录额真破天荒的开了口。 “伐木编筏渡海。”莽古尔泰大吼一声。 烧黑了的堡墙上,顾三台的亲卫队长举着单筒望远镜专注的望着关城附近的海滩,一群群的建州女真大兵们正在努力的编筏准备渡海。 “张夫人将海船都带走了,如果建州女真从海上开溜,还真是没什么办法?”旁边的亲卫有点担心。 “怕什么,问问关城那边准备怎么做?”顾三台的亲卫队长豪不在意道。 红瞳的部队之间传令都知道用放空枪的枪声来做摩尔斯电码。很快,关城与堡垒之间就得到了沟通。 得到关城的做法,堡墙上的人都哈哈大笑,刚说话的亲卫赞道:“从城墙上下软梯,下五千预备役在那边岸上等,如那天收拾黑旗一样,等这帮镶蓝旗的大兵游到对岸都快累死了,哪里还有招架之力。队长,我们还要做点什么。” “等建州女真骑兵快全上船的时候,出三千人赶一赶。”顾三台的亲卫队长斩钉截铁道。 出主意的牛录额真自告奋勇的带着自己的牛录推着第一批筏子出了海,在海浪中向关城那边的岸边奋力的划去。 工具过于简陋,木筏与木筏之间很快就拉开了不少距离,但是看上去计划还是可行的。 木筏不是很多,剩下的人争先恐后的挤上各自打造的筏子,跟着出海。 有建州女真骑兵舍不得自己的战马,想牵着下水,可是战马死都不肯往海水里走,个别的想拉上筏子,被人说:“人都不够站,还站马。”就轰了下来。 海滩上一片凄惨的逃命模样。莽古尔泰站在队伍的后方,看看有四千人多人挤上了筏子,因为实在装不下,有的抱着根木头,有的浮在筏子边上,跟着漂了出去。 “贝勒爷,我们也走吧。这边我还留了二十来张筏子,够贝勒爷和亲卫用的。”固山额真谏言道。 呜,一声号角响。莽古尔泰回头看,原来在一心逃难的同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内堡里出来了一支兵马,已经在海滩上方严正以待。 “贝勒爷快走,奴才带人断后!”固山额真一推莽古尔泰,让侍卫拖着莽古尔泰上了一张筏子。 “随我来,建州女真的勇士们!”沉着老练的固山额真来回在沙滩上奔驰,很快的在身边聚集了二千来人。 顾三台的亲卫队长一挥手,三千步兵向海滩上压了过去。海滩上除了海边靠水那块,其他的地方跑马本来就是勉强,马速根本提不起来。加上败军勉强挣出来的几分战心很快的被虎尊炮三连击打的粉碎。 在僵持中三千步兵将镶蓝旗的固山额真带着的二千骑兵牢牢的压在了海滩上,最惨烈的肉搏开始了。刀来枪往,鲜血、人头、残肢、器官,各种物事到处都是。 紧要关头,顾三台的亲卫队长带着五百骑兵,从海滩靠水的地方快速的袭杀过来,直接破了镶蓝旗固山额真的后阵,也破了海滩上镶蓝旗建州女真大兵顽抗的最后一口气。 镶蓝旗固山额真看着莽古尔泰的筏子已经飘远,长叹口气,翻手给了自己一刀,自己了断了。 顾三台的亲卫队长大喊着带着手下冲进了镶蓝旗的阵心,疯魔着如一头雄狮,脸上满是泪水的同时呐喊:“我给你报仇了。” 莽古尔泰在筏子上看着渐渐安静的沙滩,心如刀绞,需知道自从出道以来,从来他是狼,别人是猎物,哪里曾落到今天的地步。 “快看,对面也有敌人!”莽古尔泰筏子上的侍卫们纷纷惊叫着指着关城外的海边,至少上千个红瞳的战士已经在海边严正以待。 “聚拢来,大家的筏子聚拢来!”莽古尔泰望着海面上撒豆子一样到处都是的筏子,命侍卫大叫。 海流变换涨潮退潮,木筏有时还不如根木头,加上临时造的筏子,有编的不紧的就散架了。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莽古尔泰看着关城外海滩上越来越多的红瞳战士,而身边的海浪颇大,望眼处到处是漂浮着淹死的尸体,心中发急。 莽古尔泰在为了生存苦苦挣扎的同时,忠于代善的手下固山额真五十六尸体都已经被拖出去喂狗了。 原来,五十六当日屁颠屁颠的跑了回去,被额亦都的手下看见报给了额亦都。 中军紧急升帐,五十六召集了正红,镶红两旗的将领,把代善被擒,大汗可能不在了的消息一说,满帐将领大哗。 就在这时,额亦都和阿济格带着一群侍卫闯了进来。 五十六一愣,先给额亦都、阿济格行了礼道:“阿济格贝勒和额总兵有何事?” “有何事,你说,是不是代善这个无能的家伙又被擒住了。你是不是又要回来凑大牲畜来赎他。”额亦都大声道。 五十六被骂的哑口无言,喏喏道:“不用大牲畜,只要把随军的粮草给了就好。” 额亦都痛斥五十六欲以军粮资敌,顺手拔出刀来就砍了五十六的脑袋,包括阿济格在内的帐内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额亦都大踏步走到主位上坐下,招呼阿济格坐在身边,大声道:“军在外,一切当权变以应万变。代善无能,汝等愿意先归我指挥,待取胜后回郝图阿拉,等诸贝勒再行定夺代善之事。” 五大臣一贯功高位显,额亦都又军功显著,老汗不在,代善被擒,小屁孩子阿济格是靠不住的,一群正红、镶红旗的将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终于有人站了出来表示臣服,然后剩下的人全部表示臣服。 额亦都很顺利的拿到了军中大权,当夜整肃军队,砍了几个违了军令的杀鸡骇猴。第二日,建州女真运粮的后军也到了一支,额亦都清点军队,中午时分带着二万七千战兵和三万余丁、包衣和奴隶挥师向兴凯湖畔杀来。 高进并不知道一把年纪的代善变成了没人要的孩子,还让代善当了劳力的包工头,举着鞭子协助红瞳的人一起监督着劳力筑城,抓到一个偷懒的挣一块马肉,自然被抓住的就没肉吃了。 “总督大人,过了今晚,我们就没有马肉吃了。大营里的粮草够吃七日,俘虏吃他们自带的,和我们搜集起来的加到一起能吃四天。”马东和高进站在旁边看着来回巡视的代善的背影担忧道。 高进拍了拍马东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慌,五十六回去了,他办事还算牢靠。按照路程,三日后就会有粮草来。这两****要好好训练阵法,徐小止藏在林里不方便出来,你这边要多辛苦些。周边每日哨探要勤,防止建州女真偷袭。” 夕阳西下,享受了一天平静生活,感受到了生活乐趣的代善乐呵呵的跑过来,热情的招呼高进,“固伦额驸,你这个奖惩机制很是不错,我今晚有十块肉吃,不过我愿意分一半给被我抓出的人,都是我的手下,不能让他们饿肚子。” 高进笑道:“贝勒仁厚,不过我可告诉你,明日起没有马肉吃了,要想再吃肉,要等五十六运了粮草回来。” 代善道:“天热,马肉留不了这么久。不过等五十六来,也没有马肉吃,草原上的人爱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吃马肉的。” 高进拉着代善道:“为了你的仁厚,今晚你发现的十个人都有肉吃。我请你吃我那份。” “固伦额驸仗义!”不知不觉中代善已经在向高进靠拢。 青石城上,同样是太阳的余辉,王闻土举着单筒望远镜注意的观察着敌阵。 “将军,今日建州女真很安静,除了挖沟就在伐木做攻城工具。不过今日建州女真挖沟的人数比昨日少了很多,伐木的人数倒还和昨天差不多。但是挖沟的人太懒了,挖了两天都还是一个浅浅的坑!”索伦放下单筒望远镜嘲笑道。 “敌人大营今日情况如何?”王福感觉战场过于安静,总感觉有点不安。 “敌人的大营从下午开始就很安静,没有看到什么人进出。”索伦回忆道。 “昨日苏麻喇姑带人在城里抓到了一个奸细,奸细还没有招供。你出入还是要小心点,一定要带齐侍卫。”王闻土关怀的看着索伦,继续道:“我去内堡看看总督大人来信了没有。” 内堡平台上,巴音塔娜抑郁的举着大号的单筒望远镜看着城外几十个建州女真搭好的与城墙同高的攻城平台,问苏麻喇姑:“总督大人的信到了吗?王闻土将军上午就来问了一次了。” 苏麻喇姑皱眉道:“按照时间也要明天到啊,王将军太着急了,他有点心慌了。” “这可不行,你立刻伪造一封总督大人的来信。就说援兵已经出发。”巴音塔娜谋定,说的很干脆。 不一会,心中不踏实的王闻土得到了苏麻喇姑递来的总督大人的来信,欣喜的派手下将总督大人已经带援兵出发的消息散了出去。 有了好消息,青石城的夜都变的暖融了起来,虽然无月无星,但守城的人们心是透亮的。 青石城外,大帐中的黄太吉拿着手上的箭,从箭尾取下密信,展开读完,忧心的对阿敏道:“高进带着援兵来了。” 第364章远东决战 发现海滩上有阻击的莽古尔泰,努力聚齐了身边的十来张木筏,呆在海上看着前哨部队登岸后的情况。比·奇·小·说·网·首·发 自告奋勇首先出发的牛录额真带着本牛录,在海浪中颠簸了一个多时辰后,好不容易的靠近了海滩,立即被红瞳的战士包围了。 渡海过程中,海浪渐渐的大了起来,临时编造的木筏有经受不住风浪的就散了架,大量的建州女真大兵掉入海中,有幸运的还抱住了一根木头,点背的则如抱着木头力竭尽或不慎被挤到水中的人一样直接溺入水中。 但是即使是幸运抱住木头的人也还要经过炼狱。一群群鲨鱼早就闻着尸体的味道在碧蓝的海底穿行,享受着前些日子没能享受过瘾的盛宴。筏子上的人们就看到一具具尸体的周围游荡着这些可怕动物的黑色身影。 有抱着木头泅渡的,被大白鲨一口就咬了下半身去,一下又死不了,大声的哀叫。看着一大截血水中的同伴,附近筏子上的建州女真士兵个个都吓傻了,一个个使劲的抡起简单的木浆往海滩上划。 能爬上岸已经是万幸,在刚经受了一次死亡的威胁后,没有人能够再抗拒再生的诱惑。何况已经有了一次海滩抓敌经验的红瞳战士娴熟的高喊着:“过来吧兄弟,投降就有肉包子吃”,立即瓦解了所有活下来人的斗志。 莽古尔泰在木筏上看到己方的人,争先恐后的跳上海滩,快速的投降,气的暴跳如雷,大声下令身边的筏子向更远的地方划去。 十来条木筏,二百来建州女真就这样随着海流进入了深海,然后,天黑了。 夜深,莽古尔泰茫然的坐在摇晃的木筏上,遥望着面前一望无际泛着幽蓝神秘光芒的大海。 “贝勒爷,其它的木筏都看不到了。我们不知道飘到哪里了!”身边的侍卫看着四面黑暗的海面很惶恐。 莽古尔泰不是渔民,自然也不知道将来怎么办,只能茫然的看着身边的六个贴身侍卫和三匹战马,指着海平面上一颗明亮的星星道:“远处那个是不是就是海参崴内堡上的灯火,大家用力划,等会就到岸了。” 木筏上所有的人都努力的划起桨,向远方的星星划去,留给地平线一个空荡的背影。所以说没有知识做文盲是可怕,但是贸然进入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更可怕。 莽古尔泰带着手下朝星星划去了,能不能到陆地或者冰火岛之类的地方无人知晓,但是后来北海道和海参崴之间的行船偶然在海面上遇到过一条类似的筏子,在筏子上看到的是十几具干瘪掉的尸体。 关城外海边的五千红瞳战士轻松的抓到了三千多俘虏,没有两黑旗水性好,也没有两黑旗运气好,有接近一千多建州女真大兵葬身海底。 关城内的三千红瞳战士没有留一个俘虏。战斗激烈,顾三台的亲卫队长阵亡,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支冷箭当喉穿过夺取了猛士的生命,也激发了所有红瞳士兵的愤怒。 战后生存下来的一千余愤怒的士兵将俘获的俘虏屠戮一空,至此,被这个时代后世史书称为远东决战分战场的海参崴之战结束。 海参崴之战结束,远东决战的另一个分战场青石城之战打响。 正做着敌人因为缺粮已经远遁,总督大人带着援兵到来对自己嘉奖无数美梦的王闻土睡梦中被一声声巨大的轰鸣与爆炸声中被惊醒。 “发生了什么事!”王闻土连盔甲都没穿,抓起刀就跑出门外,然后就亲眼看着一支火箭飞过扎到旁边的民宅上,爆炸兵燃起大火。 “有奸细!”王闻土第一反应是城墙上的兵反了,急忙号令身后的侍卫传令紧急集合上城。 青石城的城头上已经是混乱不堪,因为高进还没来的及改造青石城的城头,所有的防守人员和防守设施都在城头上。 城外触不及防密集的火箭射入,城头上立即有火药桶被点着发生了爆炸,火箭被点着了乱飞。 更恐怖的是三面城墙下堆着准备防守用的汽油桶,被奸细分头点着了,爆炸的气浪不仅将十几个不知死的奸细当场炸死,还将附近的民宅直接推平,然后燃起了熊熊大火。 面对如此恶劣的情况,城墙上的侍卫、预备役、壮丁一个个丧胆的跑下城来,即使索伦喊破了嗓子都没有作用,倒是还活着的王闻土手下,还在努力的退守住三座城楼。 黄台吉和阿敏站在青石城下,看着一波波的建州女真大兵,分几十路攀爬着攻城梯快速的冲了进去,哈哈大笑。 “大事已定,打战还是二贝勒强。”黄台吉由衷的赞叹。 “四贝勒的奸细也不得了,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若不是这样,上城哪里有这么轻松。”阿敏对黄台吉的功劳定位也很准确。 “等会我们就入城。”眼看着手下已经顶着盾牌不顾死伤的冲进了城楼,黄台吉让侍卫准备筐子把自己和阿敏提上城去。 王闻土集合了部队,被己方的溃兵压住根本靠不近城墙。满城的老小都慌乱的到处奔跑,有溃兵逃回自以为安全的家,完全忘记了离群的鸟更容易被捕杀。 不过也有很大一部分溃兵跟着索伦往内堡逃去,巴音塔娜的族人也从家中跑出来向较为安全的内城堡涌去。 巴音塔娜站在内堡的墙头上看着内堡外拥挤哭喊的部下与百姓,无奈道:“开门吧!把部落里的人都放进来。让他们老实呆在广场上,哪里都不能去。” 林三才与苏麻喇姑互相无奈的看了一眼,林三才转身办事去了。 巴音塔娜走回内堡,站住回头叫道:“苏麻喇姑,你过来。” 苏麻喇姑急忙低着头跟着过去了。 百姓、壮丁、预备队、侍卫队一起拥挤了进来,内堡外就剩下感觉自己失职了的王闻土,带着二千多手下来回冲杀,坚持反击,接应着往里逃的城中百姓。 青石城中的房屋密度本来就比较高,烧起来是一片一片的,不多久满城已是烈焰冲天。 黄台吉和阿敏站在城楼上,看着完好的内堡和内堡前和五千建州女真大兵顽固对抗着的红瞳骑兵。 “那些该死的家伙仗还没打完就跑去抢劫了,怎么也要等到拿下城池再说!”阿敏大骂着好几千冲入没着火居民家中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建州女真大兵。 黄台吉笑道:“去晚了哪里还抢的到。罢了,派侍卫让他们快点,而且抢到的东西要上交,要知道前面还有这么多人要等着分。” 阿敏派了侍卫,转身看着内堡道:“四贝勒,内堡看上去也很坚固,如何攻取?”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城楼里有门巨炮,刚才检查了弹药还很充足。也抓住了几个人愿意放炮,等会掉过炮口开始轰杀便是。” “至于下面那些骑兵,攻城还剩了些火箭,城上也还有些烧的很利害的火油,一并发给前锋就是。然后再调集弓箭手齐射,他们的甲再厚也挡不住。”黄台吉好歹是野猪皮儿子中读书最多的,一下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没过多久,使用高进当年的战术,排成五马一排,组成马阵,利用马速将敌人冲散并追杀,取得了阶段性小胜的王闻土部遭到了密集的火箭袭击。 呼啸的火箭在马队中穿行,立即将密集的王闻土部撕裂了几个大口子。然后从广场的各个方向出现了好几千弓箭手,一阵齐射,将红瞳战士如落叶一样从马上射落。 胸部被巨大的火箭穿了一箭的王闻土被忠心的部下拖进了内堡,满眼全是不甘的握着林三才的手,想说又说不出话来,让捂着王闻土胸口巨大伤口的林三才泪流满襟。 “王将军战死了!”苏麻喇姑紧张的跑上楼和正在梳妆的巴音塔娜汇报。 巴音塔娜取过青石城主的大印,满眼是依恋的用手抚摸着,然后放在面前精致的铜盘里,道:“苏麻喇姑,按刚才计划的你去吧,照顾好王将军、林将军的小妾和孩子,布木布泰以后就交给你了。高进在水门就留了一条船,还在当年我跳水的林子里建了一个小屋,派了人守着马车和马,今日居然都用上了,他料事总是要高一层。” 巴音塔娜将手边的绣帕塞在苏麻喇姑的怀里,道:“我把今日的战况写在帕子上了,给高进,告诉他,为了他说过的自由我们战斗过!至于这座城堡,是我和高进的,谁也抢不走。呵呵呵呵!” 在巴音塔娜有点阴冷的笑声中,苏麻喇姑安静的呆了一下,向巴音塔娜行了大礼,转身拉着小布木布泰走了。 “替我照顾好他!”巴音塔娜举起手一声呼唤,呆呆的望着苏麻喇姑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念着曾经拥有的幸福和快乐,泪奔! 林三才忍住悲伤,不顾门外纷乱的战场,关上了内堡的大门,同时从进了内堡的难民中提出侍卫队、壮丁、预备役。 好不容易逃进堡的索伦大骂着面前这帮孬种,重新组织剩下来的二千人上了内堡的围墙守卫,和林三才一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门外的骑兵在建州女真大兵蜂拥而上的围攻中消耗殆尽。 巴音塔娜的房间里,一帮长老跪在巴音塔娜的房间里,有一个看起来年长的长老大声的叫道:“寨桑侧福晋,还是投降了吧,这样打下去我们会族灭的,投降后我们可以退回到草原深处去。” “索伦已经同意我们的做法了,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们的族长。”一个壮年的长老站了起来,冷哼了一声,继续骂道:“你这个****荡妇,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我们不知道。这些年我们忍你很久了。” “这些年,没有吃穿的时候是谁给你们吃喝。你们真以为在草原上你们能过上现在这么安逸的日子。当年进青石城,族长叫你们各寻生路,你们为什么不走!”苏麻喇姑突然从门外带着几个侍卫走了进来。 “苏麻喇姑,你怎么回来了?”巴音塔娜惊愕的叫道。 苏麻喇姑恭敬的向巴音塔娜行了个大礼,道:“事情已了,苏麻自然要与城主共进退。” “你们两个****一唱一喝,等会就把你们送给建州女真,让你们得偿所愿。”壮年的长老狞笑着走出房间,后面跟着低着头的一串长老,有个别还有点良心的满面通红,愧疚的不敢看巴音塔娜一眼。 “索伦原来是最大的叛徒!林三才完了,你们赶快去粮仓,弹药库。”巴音塔娜紧急下令,叹息着,摸出化妆盒中的一只双管遂发火枪,放入怀里,同时打起火烛,开始挨个房间点火。 内堡的城墙正在承受巨炮的轰击,每一炮引起的巨大震动让城墙上的每一个人都脸色煞白。坚实的城砖在巨大的弹丸轰击下四分五裂,整段堡墙都摇摇欲坠。 索伦带着几十个人朝着林三才坚守的城楼惊慌失措的跑来,边跑边喊:“守不住了,守不住了,将军,守不住了?” 第365章青石火 林三才和手下正靠着城墙躲炮子,看到索伦带着手下惊惶大喊灰心丧胆的跑来,大怒着叫道:“慌什么,不要跑,趴下避炮!” 索伦带着人仓皇的跑到距离林三才二十来步远的地方,听到林三才的斥骂,听话的躬身趴下,露出身后手下。 索伦的几个手下相互配合,麻利的将挑着的汽油桶卸了盖子向前使劲的甩了出去。 两个汽油桶顺着城墙往前朝着林三才等人的方向快速的滚动,边走边泼洒出大量的汽油。索伦低着头诡异的笑了,掏出怀里的火折子晃着,朝面前的汽油一丢。 火龙快速的沿着城墙的地面穿行,追上滚动的汽油桶,爆燃,将感觉有异,刚摸起刀枪的林三才和附近的侍卫们全部卷进了火海。 林三才最后的思想是,面对面的敌人不可怕,藏在暗处的内贼才是最可怕的,怀着对吃里扒外内贼的无尽愤恨,林三才憋屈的倒下了。 索伦带着手下站在燃烧的大火旁看着火中抽搐倒下的林三才们,变成了十几具烧成焦炭的尸体,一个个发出诡异笑声,高声的叫喊着:“林将军死了!林将军死了!”,让不知内情的林三才剩余的手下愕然惊恐,茫然无措。 更强大的轰隆爆炸声响起,地面剧烈的抖动着,将本已经被巨炮撞击后脆弱的堡墙都晃塌了一小段,内堡中所有的人都震的本趴下。 待噼里啪啦一阵砖石落下后,满头尘土的索伦抬头四处观望,发现内堡广场弹药库方向浓烟尘土大起,灰雾中同时闪烁着火光。 尘土渐渐的散去,“不好了,队长,粮库也着火了!”“城主的房间也着火了!”,跟在索伦身边的人惊恐的一个个叫起来,看着整个城堡都已经化成了巨大的蜡烛。 “忘了侧福晋旁边还有个臭娘们!你带人去抓苏麻喇姑;你带人把巴音塔娜那个骚婆娘看住;你带人去开堡门;你带人把红瞳的人都绑起来,不听话的都杀掉。”索伦恼怒的大喊着下令。 索伦望着躲避烟尘跑到城墙下瑟瑟发抖的长老们和长老们的亲眷,大骂道:“一帮窝囊废,是你们出的主意,还不快帮手,还趴着干什么,开堡门,我们出去投降!” 在纷乱的尖叫声、厮杀声中,坚固的内堡大门打开了,让城头上督战的黄台吉和阿敏心中欣喜。 城堡外的广场上,索伦跪着向前来受降的黄台吉和阿敏献上王闻土的首级,高声道:“这是红瞳部的副总兵王闻土的首级,城中另一个副将林三才已经被烧死了。我们还抓住了红瞳部三百多人,全部交给贝勒爷发落,只求放寨桑部的人回草原。” 黄台吉和阿敏对首级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望着内堡内的熊熊大火,关切的问粮草和军械如何。 “粮草库和军械库在乱中被不愿投降的红瞳部的人烧了。”索伦有点懊恼丧失了这个砝码。 刚还在巴音塔娜面前狞笑的长老腆着脸在一边补充道:“在城中的房子里搜搜,还能搜到一些粮草和金银。放火的人我们都抓住了,交给贝勒爷发落!” 面目凶恶的长老一挥手,几个牧民从跪着的人群后推了几个遍体鳞伤的人出来,其中就有头发散乱的苏麻喇姑。 “强盗,如果不是你们。幸福平和的青石城哪里会有火!凭什么要我们做你的奴隶!还有你们这群奸细,出卖了你们朝夕共处的战友、兄弟和良心,不要忘记了他们救过你们。”苏麻喇姑痛斥黄台吉、阿敏和寨桑部背叛的长老。 民族的精英如果背叛了民族的百姓,民族的百姓是很凄惨的。当然,从历史的长河里看,没有民族百姓支持的民族精英也不过是个高级买办,一贯的没有好下场,不过没文化的索伦哪里想的到这一点。 啪,索伦站起上前给了苏麻喇姑一个耳光,骂道:“从不洗澡的泼妇,我索伦的速来讲良心讲义气,今日倒要为墨伍尔兄弟讨回公道。” “当日为何你不为墨伍尔当面讨公道,你的义气是你的利益,你的良心就是有奶便是娘。”苏麻喇姑的脸被打肿了,口齿不清的继续骂道。 索伦扬起双手,继续暴打面前这个女子,表现着自己的英勇。 黄台吉和阿敏没有制止索伦对苏麻喇姑的施暴,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盘算感到己方攻城伤亡了千余勇士,此番征战有些得不偿失,均有点不舒服。 “贝勒爷,我们族里的美人寨桑侧福晋是草原有名的美人,也是青石城的城主,送给你发落。”面目凶恶的长老扭动着不自然的面目肌肉,努力挤出自以为好看的笑容,让人看了可憎与厌恶。 黄台吉看着被四个牧民围着走过来的满身都是诱惑一看就是极品的快三十左右的华服鹅蛋脸的美丽女人,心中舒服了一些。 巴音塔娜到底当过城主和族长,围着的牧民只是防止她逃跑,并不敢靠近。黄台吉的侍卫队长很有眼力劲,赶开牧民,也不直接动巴音塔娜,只是示意巴音塔娜跟着自己的手下走。 “要我真心跟你可以,但是我要那个女人,她是我的侍女!还有那几个侍卫,他们都是忠心的仆人。”巴音塔娜固执的站着不走,大声的向黄台吉说道。 阿敏心里也痒痒的,但是发现黄台吉看的目不转睛,知道兄弟好这口,心思给他个面子先玩两天,小声道:“这里我收拾,你先带回几天!” “谢谢二贝勒!”黄台吉由衷的小声感谢,转来对巴音塔娜道:“留下这个侍女服侍你,那几个侍卫和红瞳部的人一样,拉回去做包衣。” 黄台吉想军营里没有女人,眼前这个女人养尊处优肌肤白嫩,肯定是需要一个人服侍的,很爽快就答应了巴音塔娜的请求。 “贝勒爷,我们这些人也可以走了吧!”平时趾高气扬的索伦如一条哈巴狗一样,乖顺的在黄台吉身边小声问。 “带上你们的族人全部跟回去做包衣,除非有人来赎买你们才可以走。现在你们所有人全部去拆城墙,一个时辰不拆出一条通路,就杀掉你们一半亲眷。” 黄台吉大声道,转身令侍卫,押着巴音塔娜和苏麻喇姑到刚才找的街边一间比较大且完好的房间,和抢来的物质呆在一起等待押送。 看着索伦等人被驱赶着去做苦力,三百多被擒拿的红瞳战士哈哈大笑,有的人高声叫骂:“叛徒,现世报啊!” 阿敏带着手下将城里搜了个底掉,将搜出来的城内百姓男的砍,女的奸,基本算是屠城。因为无人指挥救火,风又大,小半个时辰后半个青石城都被卷在火海里。 阿敏和黄台吉带着手下大肆搜刮,总算是盘剥到了一些财物和粮草,但是城门打不开,城墙才拆了一小段。黄台吉和阿敏只能押着俘虏和收获在城墙上避火,同时监督着索伦带着族人卖力的拆除城墙。 苏麻喇姑和巴音塔娜坐在城头,看着身边一个个面目可憎的建州女真大兵,不少人身上背着大大的包袱或者扛着一个抢来的年轻女子,沿着逐渐完善成几截楼梯的攻城云梯,爬下城去。 “城主,你为了救我去跟那个混蛋!”苏麻喇姑小声的问巴音塔娜。 “所有的牺牲都应该有人去铭记。活下来,将今夜的故事告诉高进,他会知道怎么做的。”巴音塔娜拥抱着苏麻喇姑,悄悄的把怀中的手铳转到苏麻喇姑的怀里。 苏麻喇姑眼睛一亮,刚想要去摸,被巴音塔娜按住手,轻声道:“还记的你我相遇的那个夜吗,营中也是大火,我们遇到了那个死胖子,得到了帮助。” “城主,你也要活下去!高进不会在乎你的过去,同样也不会在意你被俘的经历,他有广阔的胸襟,他在乎人的生命。他的手册里还有若是做了战俘怎么办。”苏麻喇姑有点担心巴音塔娜的精神状态。 “呆会到了营地,我会要求到湖边洗浴,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巴音塔娜心中一暖,做出轻松的笑容安慰苏麻喇姑。 黄台吉非常守承诺的将不可能在城墙上拆出一条通道的寨桑部落索伦等人的家眷,选了老幼屠了一半,带着剩下的从攻城梯回了大营。 参与献城的长老年纪大的占了三分之二,心如刀绞的看着自己的咿呀学语的孙辈被一个个砍掉了脑袋,老婆媳妇们被瓜分,然后自己也被杀猪一样的杀掉。 长老们临死前终于明白做奸细或带路党从来就是把自己的脑袋交给别人管理。 可是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脑袋也不会重新长出来,选择就必须为选择承受代价,满地滚动的长老脑袋只能哀叹自己不会独立思考,选择正确的命运。 抱的美人归的黄台吉可没时间高兴,因为赶来报信的阿敦到了。 黄台吉与风尘仆仆的阿敦站在马边密谋了一番,请了阿敏过来商议军情。阿敏素来知道五大臣对黄台吉的拥护,得到黄台吉将来族内大事诸位贝勒合议的承诺后,表示赞同五大臣的建议,支持黄台吉。 三人坐草地上,一起思考下一步的对策,军中还有四天的粮草,三人皆是脑袋奇大。 黄台吉苦思一阵后道:“我们去取了叶赫,占了叶赫,既解决了粮草,同时又方便打探代善在兴凯湖的动向,也守住他们的归路,还可以除去代善在叶赫的舅舅金台吉。想来我的舅舅布扬古贝勒也该识时务了。” 阿敦和阿敏闻言大赞好计。因为夜深,三人议定待天亮阿敦去郝图阿拉调安费扬古、费英东带着镶黄旗和包衣奴隶,备够粮草在叶赫城下会和,顺便押解了抢来的青石城女人和物资和剩下的一半老幼回去。 散会,黄台吉心中念着美人,快步的走向自己的简陋低矮的帐篷。 美人居然不在,侍卫队长报告美人回来后说身上脏了,派了两侍卫带去湖边洗浴,走了有半个时辰。 黄台吉心喜,想着美人洗澡的样子,忽然感觉自己脏的和泥巴似的,翻身爬上马,带着侍卫就往湖边策马奔去。 湖边,两个侍卫隔了小段距离看着巴音塔娜洗澡,曼妙的身体放射出生命的香味,让侍卫们口中发干,其中一个鼻子里还情不自禁的流了鼻血。 苏麻喇姑手中捧着一大堆巴音塔娜的衣服,注意看着两个侍卫的反应,悄悄的从怀里摸出火枪。 洗着洗着,巴音塔娜哎呦一声,大叫着向深水划过去。看的正过瘾的两侍卫丢下刀箭和苏麻喇姑急忙跳起冲入水中。 两侍卫也是旱鸭子,走到齐胸深的水里才感觉到有点危险。 砰的一声,一个侍卫胸口被火铳破开了口倒入水中。另一个侍卫惊讶的回头,就看见身后的女人双手握着一把冒烟的短铳。 巴音塔娜从水里跳起,奋力的拉住侍卫的背,两人开始在水中厮打。 “快走,快走!”巴音塔娜发出短促的尖叫,被粗壮的侍卫摁进水底。 苏麻喇姑分水走上前,抡起短铳朝侍卫脑袋上使劲砸去。侍卫脑袋吃痛流血,放开巴音塔娜,转身将苏麻喇姑的脑袋按进水里。 巴音塔娜浮出水面,大口的喘着气,跳起脚扒住侍卫的背,张嘴向侍卫的耳朵玩命的咬去。 “啊!”侍卫的耳朵被咬断了,痛的放开苏麻喇姑,伸手去砸巴音塔娜的脸,一拳将巴音塔娜砸的口鼻开花,血留满面,仰面朝天两手平伸的倒入水中。 苏麻喇姑从水里冒出脑袋,伸手大力的将手上的手铳向侍卫的后脑拍去,一下,两下,三下,想捂着脑袋被打蒙了的侍卫再也站不住了,终于倒下沉入水中。 苏麻喇姑定睛再去找巴音塔娜,水面平静,除了大团的血迹,哪里还有巴音塔娜的身影。 “不!” 在水中尝试摸了好一会没摸到巴音塔娜的苏麻喇姑愤怒、委屈、伤心的大叫起来。 湖边传来一阵马蹄声。 第366章兴凯炊烟 湖水清清静静,几具尸体陆续悄悄且缓慢的浮上了水面,其中一具面朝下,露出白白静静犹如玉石的背部,随着水波泛着点点的青光。 黄台吉停下马,看着眼前略带神秘的凄凉场景,待手下的侍卫将水上的尸体捞起,确认死的冰冷后败兴而去,转身找达海煮奶茶解闷。 青石城之战后来的史学界出了很多书,但是大家引用最多的都是一本叫做《青石城大战实录》的小册子,作者叫苏麻喇姑,序言很简单的一句话“所有的牺牲都必须有人去铭记!” 高进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青石城之战的结果,因为等苏麻喇姑逃到当年巴音塔娜跳水的地方找到马,再追上早先开出的马车,从草原辗转到中国城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而兴凯湖大战都已经结束。 远东决战的主战场兴凯湖大战在青石城之战的同时开始,第二天拂晓打响。 额亦都带领二万七千战兵和三万余丁、包衣、奴隶,浩天黑后浩荡荡的经过野猪皮毙命的树林,被藏在那的红瞳部的潜伏哨发现,所以高进很幸运的在额亦都还在八里外的地方就已经吹号让各部备战。 额亦都带着部队站在高进三足鼎立的大营前,看到的是防守严密、灯火通明、一片肃杀的沙场气氛。 “额总兵,我们真的不管代善贝勒了吗?若是大汗知道了又如何是好?”阿济格鼓足了勇气为了大哥代善说了句话。 额亦都苦笑,脸色泛红有点激动道:“要是大汗能知道就好了。以大汗的性格,上次大战都三四天了,怎么还没有来找我们。阿济格贝勒,从现在起,我们恐怕就要背起罕王的责任,把我们的敌人都杀光。杀光他们为罕王报仇!” “可我们为什么要杀人呢?他们过他们的日子,我们在郝图阿拉过自己的日子,他们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阿济格有点不悦额亦都说汗王死了。 额亦都察觉了阿济格的不快,心中一阵轻蔑,反问道:“不杀光他们中敢于反抗的,你的奴隶和包衣,你的财货和你吃的稻米牛羊哪里来?” 阿济格语结,是人都有不劳而获的心理,但是文明的人知道通过自己的劳动去换取。阿济格刚开始学习文化,自然还不知道这个道理。 “远行疲惫,且先扎营休息,明日拂晓发动攻击!派个人去那边交涉换代善的粮草,若是便宜些,倒是可以谈谈,但是主要是要拖延时间迷惑敌人。”额亦都见阿济格服气了,找了个台阶大家下。 阿济格很满意额亦都的表态,道:“一切听额总兵的安排!营里没有几个人能算的那么多粮草数,只有个叫苏国用的包衣,是黄台吉哥哥最近送给我教我读书的,才算的过来,就让他去谈判吧!” 建州女真约六万大军在高进的大营前轰轰烈烈的扎营,苦逼的苏国用一个人举着双手,大声喊着我是来谈判的,带着一个阿济格的侍卫捧着些礼物,向高进的大营走去。 高进站在中营的门口,用单筒望远镜望着敌人的动静。代善站在高进身边,很羡慕随着高进身边一圈的人都有一根看远地方贼清楚的铁筒。 “看起来他们好像不是来赎买你们的,也没看到五十六。”高进合上望远镜,有点疑惑的问代善。 代善注意看了看外面,虽然看不清什么,但心中也感觉有异,直到看到苏国用过来,才高兴起来,叫起:“该死的奴才,怎么现在才来,五十六呢?” 苏国用进了高进的大营,看着身边一群凶神恶煞的侍卫,吓的腿都打哆嗦,用颤抖的语调给人群中的代善请了个安,道:“奴才在阿济格贝勒手下做事,固山额真五十六事务繁忙,阿济格贝勒先派小人来向红瞳部的老爷送些礼物,不知道那位是固伦额驸!” 苏国用顺着代善的眼神,看到站在火堆前的高进,当年的小胖子已经成长为了挺拔的汉子,除了气质那么显老,倒也算英气逼人。 “苏国用见过固伦额驸!”苏国用上前又行了个大礼,搞得高进有点恍悟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一个太监。 苏国用转身从跟着的侍卫手里接了布匹和银两,朝着高进双手举起,道:“阿济格贝勒知道代善贝勒在固伦额驸这里多有叨扰,特意备了纹银百两、布两匹致谢,还请固伦额驸笑纳!” 刘国光让一侍卫接了去,众人的眼光一起盯着苏国用。苏国用背上流汗,腿肚子打颤,继续道:“固伦额驸,阿济格贝勒派我过来,再核定下赎买代善贝勒要多少粮草!” 代善高兴的眼睛一亮,哈哈笑着抢先道:“固伦额驸,我说我兄弟不会忘记我的。苏国用,你们带了多少粮草来,我和手下三千人。固伦额驸给了我们个优惠,士兵一石,十人长十石,百人长百石,千人长千石,我是万石,折扣之上再优惠金银和大牲畜免了,一共只要一万五千石粮,再加一千只羊。” 苏国用和身后阿济格的侍卫脸上一黑。苏国用心想此次建州女真六万多大军出战,带了二个月的粮草,一共才二万五千石粮食和三千只羊,来的路上光粮已经消耗了六千多石,要是再给出去,下面大军就要直接返回,否则一定要挨饿了。 高进见苏国用踌躇,斜眼望着代善,代善急眼了,大骂:“你这奴才,阿济格贝勒带了多少粮草来?” 苏国用回过神来,低头道:“阿济格贝勒派我来,就是因为粮草没有这么多,问问能不能再优惠些,或者用包衣奴隶换可不可以。” 代善有点茫然的看着高进,见高进一点反应都没有,转头勃然大怒:“怎么可以用下贱的奴才来换我们的勇士,回去告诉阿济格贝勒,就说这些粮草算我正红旗借的,必然会还的。赶快运过来,不得耽误!” 苏国用习惯性的跪下大声说了句;“喳!”,然后带着身后的侍卫走了。 望着苏国用梳着金钱鼠尾,一副卑微的奴才像,高进摇摇头,拍拍代善的肩膀道:“走,我们吃夜宵去!” “今日夜宵吃什么,昨晚那糖醋鱼真不错!”代善想着马上就能获释,心情无比的愉悦。 高进嘴里也起着口水,大声道:“今日捞鱼的捞到了一条最大的鳇鱼,想献给我。我只收下了鱼头,特意留着请你吃糖醋鱼头。” “我还以为今天开始没肉吃了。固伦额驸真是睿智。”代善十分的佩服高进今日调度人去捕鱼,并大有收获。 额亦都的大帐,额亦都和阿济格贝勒坐着,认真听苏国用和阿济格的侍卫汇报。 “你说代善贝勒在那里和高进一起,并未被关起来?”额亦都问。 “奴才还听到高进请代善贝勒吃夜宵,代善贝勒欣然同意跟着去了,听代善贝勒的口气,似乎早就吃过多次。”苏国用跪在帐中,小心的说完,指着身后同去的侍卫继续道:“这位侍卫在场,也是亲耳听见。” 阿济格的侍卫跪在地上忙不停的点头,道:“奴才亲耳听见。” 额亦都玩味的看向阿济格贝勒,回头来继续问:“大营内的防守如何?” “营门外有三道壕沟,一道鹿角,营墙是土墙,看上去想要起城,营墙外一层木栅,粗木打造,比较扎实。大营内的士兵看上去都比较强悍,士气很高。”苏国用恭顺道。 额亦都又认真问了一遍苏国用各种情况,丢了壶酒算赏钱,挥退了,又仔细问了一遍同去的阿济格的侍卫,相互印证。 待大帐中就剩下额亦都与阿济格贝勒,额亦都笑着将案几上的茶水倒入口中,道:“代善贝勒很可能与高进有密谋,阿济格贝勒有何打算?” 阿济格虽然年少,但心里也知道一万五千石的粮食如果真给出去了,给大汗知道了是要挨罚的,想了想道:“要不咱不给粮了,让代善自己去他的领地去找。” “不,这粮一定要给,但是要看怎么给。”额亦都笑着笑着变成了狞笑,让阿济格心中一丝不安。 天还昏昏暗,左军营参将马东就被零散的铳声惊醒,然后被手下叫醒到了营门,看着外面黑压压的暗中一片黑压压的马队和车队,马东问当班的千户道:“什么事情?” “建州女真说是来送换代善贝勒的粮草,昨晚已经和总督大人议好的,要我们接收!同样的车队右营和中营前都有。值哨的刚才放枪不让他们靠的太前。”值班千户报告。 “接收个屁,天这么黑,看得清毛!别理他们,靠近了就打。吹号,让大家都起来造饭,小心行的万年船。”战场上已经被忽悠过好几次的马东已经百毒不侵。 右营营地,夏金报和戴震正踩在营门上努力的眺望。 “左营马东马参将那里放枪啊,是不是有诈。”戴震眼力好,发现左营也没什么动静。 “那我们也先等着,靠太近就放箭,让大家备战!”夏金报被任命为副将统领以来,样样事情都小心谨慎,决心把自己这个光宗耀祖的职务保住。 中营,高进也被叫醒了,睡醒惺忪的走出帐篷,就看到代善光着脚兴高采烈的在帐外大叫:“额驸,粮草到了,就在营门外,好几百车。五十六办事就是牢靠。” 高进伸了个懒腰,道:“代善贝勒就这么急着走,早上我还准备请烤几种新鲜玩意请你吃。” 代善这几日在高进营里呆着,这辈子没见过的新玩意、新食物,包括高进拿着地球仪滔滔不绝的说道,都让他大开眼界。听闻高半仙又有新东西,心里挣扎了一阵,道:“也是,反正粮草交割还要时间,那我先睡觉去,等会早餐额驸叫我,也领略下额驸又有什么新东西。若是额驸的新东西不新,那这次就算我赢。” 高进心笑,三日来和代善赌新玩意,代善输了不下几千两银子了,这次哪里又能赢。眼光这东西,几百年下来,差的不是一般的远。所以闭关锁国的事情真不能做,一步差可真是步步差。 “门外怎么办?”刘国光问。 高进笑:“外面连个来说事的人都没有,理他作甚!告诉他们。固伦额驸与代善贝勒昨日宴饮,不胜酒力,日上三杆才会醒!慢慢等着。走近了就打!” 打着哈欠,高进转回帐中继续睡回笼觉,昨夜里居然梦见巴音塔娜哭着来,然后跟着泰松公主牵着手走了。 高进心中狐疑,进帐坐着,刘国光送来一只白鸽,取出信翻译来,原来是青石城被围。想想陆军四营至少还要十五天才能到,再休整二天,等到兴凯湖都要十八天,再到青石城至少是一个月。 想着王闻土带着常年征战的三千骑兵在那里,加上巴音塔娜的族人与预备队也有二千多人,守一个月应该还是守的住吧。心中释然的高进,回信安抚王闻土坚守待援一个月。 白鸽飞走了,要到海参崴,再从海参崴转信鸽去青石城。不过这次的信鸽会惊讶的发现上次还繁盛的城堡已经是一座充斥着尸臭的废墟。 同样拂晓中的海参崴,张金莲带着补给并休整了一天的船队归来,意外的得知已经大胜,只能拜服高进常说的劳动人民可以是破坏者,也可以是奇迹的创造者,关键是要给劳动人民正确的方向、有序的秩序和发展的空间。 张金莲立即整编部队,犒赏将士祭奠英灵,安抚军心,将俘虏全部丢去北海道挖煤,同时从北海道运二万整训过的壮丁前来做预备队和后勤队。 张金莲知道海参崴只能自保,只是将信息挂上信鸽的腿上,在日上三杆的时候放了出去,希望高进能够再挺一些日子,待她备好军需,带领陆军四营来援救。 日上三杆,高进的大帐中,代善正在写欠条。吃的满嘴流油的代善还真没吃过西式糕点,赞不绝口,输的心服口服,让高进暗笑张金莲派壮丁把海参崴内堡的大厨给派来了,自己发现了人才,才饱的口福。 高进随手将欠条拿给大厨,道:“代善贝勒给你的小费,他是有钱人,记得找他要钱。” 大厨意气风发的出来援助高进,没想到还能做本行挣钱,高兴的笑纳了,道:“总督大人和代善贝勒中午还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代善贝勒没口福了,他要走了。”高进站起,拍拍屁股准备出帐办正事了。 代善随着站起,随手掏了物件丢给大厨,拍这肚皮满足的道:“如果被建州女真抓住了,就报我的名号,我用你!本贝勒虽然被狡猾的固伦额驸坑了几万两银子,但是若是下次我抓住了固伦额驸,一定也会做好吃的给他吃。” 宛若富户斗富输光了面子的代善,不甘心的跟着高进走出帐外,向营门外望去。 密密麻麻的车队和密密麻麻的建州女真大兵,蔚为壮观。 代善本能的叫出了声:“他娘的,怎么排了个打仗的队形!” 第367章诱饵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高进向刘国光一个眼色,刘国光不动声色的准备去了。代善也自觉失言,闭着嘴不再发声的看向营外。 营外,额亦都领着阿济格带着五万五战兵、余丁、包衣和奴隶倾巢而出,在建州女真的大营仅留了两千余丁,说好听是泰山压顶之势,说不好就是孤注一掷。 从拂晓出营到日上三杆,建州女真的大兵们已经连续干了两个多时辰,个个疲惫不堪,有悄悄的靠在马车上偷着歇息的,有的脆就直接坐倒在草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反正是千人百态。 “额总兵,固伦额驸不上当怎么办!”阿济格贝勒有点灰心。 “不着急,一万石粮食在这里放着,还怕他不来取。不能乱中取胜,那我们就顺水推舟,阿济格,再派那个苏国用前去联络,责怪红瞳部不履约。”额亦都胸有成足道。 苦逼的苏国用又一次举起了双手走近了高进的中营,在营门口大声喊道:“固伦额驸,大金国的将士带着粮草在营门口等了好几个时辰了,为什么贵方不依照约定,将代善贝勒还给我们。” 正好在营门观察的高进,大声回应:“无人前来联络,粮草的数量怎么点算,为防止纠纷,你们放下粮草先走了,我们派人点算,若是满了数字就拉进来。” “可如果我们给了粮草,固伦额驸不放代善贝勒又是如何?上万石的粮草,放到哪里都不是个小数目。固伦额驸,请你先放代善贝勒出营,建州女真会主动将粮草送入贵方营中。”苏国用仰着脖子,做出愤怒的样子。 “要不我先出去,反正我的手下还在营里,高额驸尽可放心粮草的事情,省得大家僵在这里。”代善贝勒坐不住了,拍着胸脯保证。 高进看着信誓旦旦的代善贝勒,道:“既然如此,代善贝勒就先回吧,招待不周,多多担待。至于粮草就放在营外,你们离去后我们自会派人去取,就毋须送入了。你的人,可以到那片树林的方向去等。” 代善离营心切,和高进商定了,收拾了一下就出营随苏国用而去。 苏国用意外的获得了丰厚的成果,比见到自己亲爹都高兴的屁颠颠小跑在代善贝勒的马前牵着马缰绳,一路向左右的建州女真大兵呼喊:“代善贝勒回来了,代善贝勒回来了”,着急忙慌的向额亦都和阿济格跑去表功。 额亦都远远看了,眼珠转了半圈,下令侍卫们一齐大喊代善贝勒回来了,一时间五万多建州女真大兵都得到了消息,欢呼声四起,士气一下又提振起来。 高进和刘国光等人在营中就看见营地外的粮草车和骡马快速的转向,除了留下一部分无马骡但装满了粮草的车在原地外,其余的都快速退走了去。 刘国光疑惑着,继而愤慨道:“建州女真这些蛮人,丝毫不讲信义,我们还给了他们代善,他们居然不给我们粮草。” 高进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笑道:“蛮人没有文化,没有文字,哪里知道什么叫信用。本来就是最原始的狩猎游戏,得了便宜跑了是常态。所以国光,有千年传承的文化是多么足够骄傲的事情。” 刘国光望着剩下的粮草问道:“总督大人,那些粮草我们去运回来吗?” “去吧,排些手脚利索的去。苍蝇再小也是肉啊。小心敌人再回。”高进见敌人离开粮车已远,代善又已经回去,遂同意派人拉粮。 营外,额亦都的后阵正中,阿济格望着被五花大绑的代善,向额亦都求情道:“代善贝勒也是不小心中了埋伏,额总兵,还是待回了郝图阿拉,由父汗发落他如何?” 额亦都一挥手,令贴身侍卫将气的哇哇大叫的代善送回己方大营。 “好你个额亦都,派你的贴身侍卫六十八,向高额驸出卖了老子的行踪,害的老子被俘。如今还倒打老子一扒,说老子指挥无力。阿济格贝勒,阿济格弟弟,救我,高额驸的大营里还有我三千手下!” 代善贝话没说完,就被额亦都派出的两个侍卫拉着马跑了,只能歇斯底里的在马背上激烈的扭动着身体,继续喊:“两红旗的将士们,大汗死了,额亦都想吞并两红旗!额亦都想吞并两红旗!” 阿济格心中的阴影有大了一轮,但虽然面如死灰,在心中仍不愿听到大汗死了的消息。 额亦都笑道:“代善这小王八犊子被高进打怕了,开始说疯话。请阿济格贝勒观敌料阵,真正的硬仗在下面。” 阿济格闻言抬眼向四处望去。 原来高进的中营看到敌人已经走远,派了几百人拉了些马出来,想将建州女真留下的粮草运回去。左右两营看到中营出来了人,也都纷纷派出了人来推粮草。 三座营地里出来拉粮草的红瞳战士一共千余人,欢天喜地的来到粮车边,还没开始拉粮,就突然被车旁坑里跳出来的建州女真大兵袭击了。 原来,建州女真大兵趁着拂晓时分天黑,借着前阵粮车的遮挡,在后面的粮车旁悄悄的挖了许多大坑,用席子遮着口,上面又撒层细土,远远的有车这个注意力更大的目标,基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建州女真藏在坑里的伏兵人不多,总共不到千把人,但是个个都是选出来的老于征战的白甲兵。刀斧齐下,将才做了一个月不到的兵的红瞳战士围在粮车周围,砍的屁滚尿流。 光中营派出的红瞳部战士就有好几百人,不救就伤了军心。高进立刻派副将麻三才带了五千兵马出营接应。 左营参将马东看中营出了兵,立即弃营而出,带着万人准备按计划卷了粮草后与中营靠拢。 右营副将夏金报看见马东部动了,立即叫上戴震,让他按照总督大人的吩咐,出营列阵,然后佯败溃到树林里去,自己则在营中坚守。 虽然各营队形纷乱,但高进临阵填鸭式的练习,总算让这一大群乌合之众朝着预演的大方向而去。 “高进高额驸也不过如此,阿济格愿意带镶白旗做先锋。”阿济格看到红瞳部居然被一点粮草诱出来了,兴奋的大叫。 “舍得孩子套的住狼!”额亦都一副情况全在掌握中的状态,意气风发道。 “红瞳左军多火器,阿济格贝勒带镶白旗先冲敌右军。破阵后,侧击左军后阵或侧翼。我带镶红旗冲左军侧翼,然后直穿敌中军。三万余丁、包衣和奴隶,你带一万,我带两万,记住选出死兵、锐兵,此战必胜。”额亦都信心慢慢的和阿济格做了分工。 战场上尘土大起,马东带着左军一万兵与戴震的右军五千人一左一右,与麻三才中营的中军五千人一起,迅速的反卷向粮草车,将取的了一场小胜的建州女真千余人关在阵心。 高进站在营门楼上用单筒望远镜认真的看着,很满意一帮农夫们虽然很不专业,但至少还比较有气势,仗着人多困住了近千建州女真的白甲兵。 建州女真的白甲兵见被敌人反包围,弃了阵中残余的四百多红瞳战士,快速的结了个圆阵,固守待援。 看到互相狼狈的被护送回中营的剩余运粮军士,高进让刘国光点验人数后,才知道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建州女真与红瞳的士兵交换比已经达到1:6,心中肉痛。 没有多少时间思考与安抚,高进临时把这些人编进了侍卫队算是嘉奖,让这些大战后有些心慌的新战士迅速的安定了下来。 马东、戴震、麻三才三人带军虽然围住了近千建州女真白甲兵,但是一时攻杀不下。而战场上建州女真阿济格的镶白旗已经气势如虹的攻杀了过来。 阿济格带着一万马军、一万步军直冲右军,戴震只能令部队转身全力应付,身后的位置交给麻三才带军卫护。 戴震带着的五千兵,外围的竖起长矛拒马枪,中间能射箭的张弓搭箭,不能射箭的提着标枪,实在什么都不行的,抡着布袋子准备甩石头,反正背上背了一筐子,够用。 死兵在前。镶白旗此次冲锋选了死兵一千,锐兵三千,后面是三千余丁,押着三千包衣、奴隶。阿济格自带着剩余的一半,插在右营营地和右军之间,准备切断右军逃回右营的归路。 伴随着一声类似天鹅声的尖利嚣叫。穿了三层重甲的死兵首先打马快速向戴震的阵中冲来。千马奔腾扑面而至,给防守的红瞳战士极大的压力。 一群弓箭手早早的瞄准来敌快速的放箭,只恨不得同时把手中的弓箭发射出去。百米的冲锋距离,手快的弓箭手也不过就是三箭。 建州女真的重甲死兵们在戴震的阵前左右分开,围绕着戴震的阵地开始奔跑,同时施放弓箭、飞斧、铁蒺藜等各种投掷性武器。 步兵的弓箭比骑弓的力道要强,所以步兵的弓箭威力要更大些,饶是如此,专门用来吸引敌人消耗火力或箭支,造成火力空白点的建州女真死兵们的受伤率很低,以至于后来以讹传讹传成了万人不能敌刀枪不入的怪兽。 死兵刚刚过去,建州女真的三千锐兵就到了。锐兵没有分两路,倒是同时转向了一路。三千锐兵走马灯一样的沿着阵边,给阵里的红瞳士兵送来了绵延不断的箭雨。 虽然红瞳的战士通过缴获解决了所有人的盔甲问题,但是总有点背的会被射中。 在箭雨中苦熬着,躲避弓箭的同时努力反击,待噼里啪啦的箭雨好不容易过去,红瞳战士已经伤亡了五百多人。 建州女真六千余丁和奴隶尾随着锐兵最后几匹战马,冲到了戴震的阵前,两军开始血腥肉搏。 第368章杀 戴震领着右营五千兵马列的是简单的方阵,前阵三排使用长矛长枪。http://ebook.jiangcao.com/密集如林的矛与枪放平聚集在一起,让整个战阵如一个刺猬。 建州女真的余丁押着奴隶在前,举着盾牌挡着枪尖侧身挤进枪海,有胆大的全身滚倒躲过枪尖然后蹲起专砍大腿。 好在高进在训练战士的时候讲解过枪阵的攻防,特意让后排的枪手要注意蹲着的敌人,所以建州女真大兵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其实,在武器差不多情况下战场的僵持阶段,战斗双方的死伤比是差不多的。建州女真属于攻方,伤亡的甚至还更大些,但是野战中步兵对阵,有马军的一方就更有优势。 建州女真的骑兵死兵分两路在戴震的方阵前分开,围着方阵在阵后聚集后,排了个紧密的锥形阵,五马一排不管不顾的朝着后阵突进。 冲阵的建州女真骑兵用布蒙住了战马的眼睛,双脚用马刺使劲的刺着马肚,同时用马鞭狠狠的鞭打着马屁股,使出各种方式将马速提到最高,选了后阵枪阵薄弱的一点撞了进去。 枪阵中的红瞳战士被动的手持长矛,望着越来越大的尘土与马匹,在绝望中被撞飞。最前的一批战马嘶鸣着倒在防守方的枪尖和矛尖上,将马背上的主人重重的甩在地上,运气好的当场甩死了,运气不好的,会被己方随后一批批冲进死兵骑的马踩成肉泥或被守方的人一刀剁下首级。 在付出几十人马的伤亡后,戴震右军的后阵被冲溃了,上千建州女真死兵冲进了后阵大肆砍杀,三千建州女真的锐兵随之跟进,和死兵会合后分了三路向各个方向杀出。 不用戴震按照剧情来演败退,红瞳右军五千战士组成的方阵是真的崩溃了,双方接战时间不过一盏茶时间多点,算算不到二十分钟。 戴震让手下敲起铜锣,自带着身边的三百侍卫按方案向右军营后的树林溃去。 兵败如山倒。虽然高进的方案就是让右军溃败,但是当假败变成真败时,连高进自己都无法接受单筒望远镜中的惨景。唯一可以慰藉心灵的是,因为高进的一贯教育,所有的人都没有丢下武器把后背留给敌人逃走,被敌人很轻松的杀猪般砍死。 原定计划是红瞳右军分成几队交替掩护撤退,但是因为前阵的人还在和冲阵的敌人对砍,后阵的人又被优势的建州女真骑兵缠住,结果五千战士分成了无数的小战团,根本无法撤下。只有戴震和侍卫队因为冲的早,按计划逃出了战团来到了树林边。 困在战团中的右军后阵战士,除了趁着麻三才中军见右军不妙派了二千人向前推进开了个口子,得以与麻三才部会合,其余的很快就被建州女真屠戮一空。 前阵与中阵剩下的千余红瞳战士紧紧的聚在一起,被五千多建州女真余丁和奴隶拉开了一段距离围了圆阵困着。建州女真余丁和奴隶让出空间,让三千建州女真锐兵骑着马转着圈围着的射箭。 右军大营,副将夏金报在阿济格进攻的时候,就按计划带了三千兵出营列阵造势接应,结果被阿济格带了六千骑兵和四千步兵围住一顿猛打,伤亡惨重的龟缩入营,丢下了近千尸体。 阿济格派四千步兵完成了对右军营地的包围,留了一千骑兵看守,带着五千骑兵加入了屠杀戴震部前军的战场。 右军虽然快速的失败,但暂时对同样疲于应付的左军没有带来更大的负担,也没对其余红瞳将士造成更大的困扰,一是无暇去更多的关心,二是右军的任务天天演练的时候都是失败。 高进叹了口气,心知今日一战乃恶战,掏出身边的酒壶,喝了三大口,然后将酒壶中剩余的酒倒出满满一海碗,摸着长青的脑袋温柔笑道:“喝吧,老马死了喝不到了,桃天在台湾给你下了头小长青,以后也不合适上战场了。我也不向桃天揭露你最近老跑出去找当年的相好了。过得了今天,我再请你!过不了今天,我们一起去找你的老主人兰雅!” 长青呼呼的打了几个响鼻,一点都不客气的将酒喝了,顺嘴在高进的脸上舔了几把。高进笑着没躲,摸着长青的背,将马袋里感觉没用的东西都丢了出来,顺手多放了些武器,想着免得出现上次一样,无武器可用的状态。 “总督大人,末将已经选好出战的三千中军战士,剩下的两千人已经全部安排上墙守卫。”中军统领钱大龙副将抱拳禀报。 “按计划营前列阵,待会接应左军入阵。不必按计划等全军进入才放火箭,只要敌人靠近了条件合适就可以放!”高进说完走近钱大龙握着手道:“当年第一次去草原十八骑中,你岁数最小,今日就看你的的了,我们再次血战倒底!” 钱大龙热泪盈眶道:“大龙愿意为总督大人肝脑涂地!” 高进拍了拍钱大龙的肩膀道:“一切为了中华!” 钱大龙举右手放左胸,认真的行军礼,真情道:“一切为了中华!” 高进和刘国光站在营门望着钱大龙豪迈的带着队伍开出营门,所有的红瞳战士高声喊着口号:“一切为了中华!一切为了中华!” 振奋的口号声从营门传播到整个战场,传到每一个还在坚持战斗的红瞳战士的耳中,让所有的红瞳战士精神一振,士气大涨。 麻三才接应了右军五六百残兵,很知机的和左军已经靠在了一起,圈中还困着近千白甲兵。 因为知道白甲兵们武艺出众,中军的红瞳战士一直远远的射箭,加上左军派出的一部分火铳手的射击,成功的击退了白甲兵们好几次攻击,还击毙了白甲兵三百多人。 额亦都一直由卫队护着,领着正红旗的七千人站在阵后注意观察战情的发展,因为左军火铳多,同时又在向中军靠拢,与阿济格同时出兵后,额亦都只是命二万余丁与壮丁列阵,缓缓压上,而一万镶红旗的骑兵,在二万步兵的两翼各放了五千压阵。 额亦都的战术是步步紧逼,死兵试探,疲累敌人,寻找机会,没料到阿济格上阵后就是猛攻猛打,并在一盏茶多点的时间就大有斩获。额亦都只能在心里佩服大汗生的儿子个个都是将才。 看到红瞳的右军已经被击溃,面上有点挂不住的额亦都命正面步兵佯攻,骑兵从左军两翼开始攻击,同样是死兵在前,锐兵在后,准备分进合击。 “三百骑马侍卫都已经准备完毕,一人三马。马匹还有多,要不要搞个一人六马。”中军营地刘国光禀报。 高进认真的对刘国光道:“不用那么多马,你看,现在的战场已经比较狭窄,所有的人都已经聚集到右营和中营这边。左营在着火,只要我们能够将敌人压到水边,挤都把他们挤死!其实就是一记右勾拳。” “告诉所有会骑马的侍卫,将马喂饱点,无用的东西都不要带了,棉甲、板甲、正红旗的衣甲都穿上,多带点好刀,待会有很多脑袋砍。” 刘国光吩咐身边的侍卫传令,接着道:“三千正红旗俘虏已经甄别过了,互相是兄弟或者有亲戚关系的挑了一半出来有四百多人。代善的侍卫队长已经拉到营门下。” 高进笑道:“解了侍卫队长的绑缚叫他上来,让剩下的正红旗俘虏都站在营墙上来。” 不多时,高进的中军大营列出的阵中冲出四百多建州女真正红旗衣甲的武士,快速的向建州女真的大营驰去,让正组织进攻麻三才中军的阿济格大吃一惊。 阿济格攻击中军的战斗不是很顺利,攻击中红瞳中军的战士明显比刚才的右军战士更有战斗技巧,也更血腥,经常就是不管对方来的刀,只管往对方身上砍去或捅去,就看谁先死。 在这样纷乱的战斗中,怕死的人是最先死,不怕死的可以多活一阵,因为基本上能活下来的没有几个。可以死不能输,死可以死的痛快,死的豪迈,但是输了就要没饭吃,活活饿毙,生不如死。 红瞳的战士们通过战前分析,知道战败的后果,都卯足了劲,反正后事会有人料理,都准备实践总督大人宁可站着生,不可跪着活的号召,何况要是死不了,就是终身的富贵。 失去的只有枷锁,得到的可能是天堂,西拉雅族、高山族、汉族、蒙族、女真族等各个民族的红瞳部战士面对着建州女真大兵们,齐声发出了愤怒的怒吼:“杀!” “为了中华,杀啊!” 第369章右钩拳 麻三才的红瞳中军明显要更能打,虽然只有五千人,但靠左军护住左翼,后阵依托钱大龙的支援,从正面和右翼用血肉之躯,居然多次抵抗住了阿济格带领的两千建州女真死兵的决死攻击。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 六百多建州女真骑兵死兵挂在了中军前阵的长矛长枪上,虽然死伤比是一换一,甚至一换二,但是建州女真刚用人命堆出来的口子,很快就被旁边的中军战士用人命合拢。 被中军战士关进口子的建州女真死兵和战马,很快的被到处戳来的长枪扎成了筛子,有的尸体被中军的红瞳战士挂在了随手捡来的长矛上,让一直在阵前游荡射箭,准备伺机跟随突进的五千建州女真锐兵心寒。 身上还挂着好几只流箭的麻三才浑身血迹斑斑,带着三百亲卫踏着遍地的尸体,踩在随处可见的长矛杆上到处救场。 建州女真锐兵的神箭手一直在重点关照红瞳部的首领,最夸张的时候有五六支箭精准的同时射在麻三才的头盔上,幸亏高进给将领配备的板甲头盔不但厚的可怕,还配齐了够厚的面甲和铁围脖,否则麻三才早就挂了。 阿济格见死兵死伤惨重,双方阵亡的人、马尸体在阵前和右翼堆的老高,骑马进攻不再方便,下令稍退,准备集中兵力,先将自己阵中的千余红瞳左军的残军消灭。 被围了好一会的千余名红瞳左军战士,为了求生,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顽强聚集在一起,气势如虹的突破了建州女真三千骑兵的环绕,杀进了外围的六千建州女真余丁和奴隶包成的战阵,吸引了近万敌兵的注意力。 不要命了,自然没有什么能够挡得住红瞳战士的步伐。伴随着一声声“为了中华!”,很多受了重伤的红瞳战士用身体撞进敌人的枪阵,用手拉住敌人的武器,让自己的同伴将复仇的刀枪砍进敌人的身体。 左军前阵的战士离右军被困的红瞳战士最近,但是面对着密密麻麻不时突出来杀进来的额亦都部,却无法增援。 额亦都派出的马队也各选了两千死兵,一路准确的插向中军麻三才部和左军马东部的结合部位,一路插向左军的左翼。 马东的左军战士没有中军能打,好在高进教了个好办法,以曾国藩的“打呆战”理论为基础设置阵中伏兵。 左军每百名战士组成的小阵四边都分了人扛着四道粗大树木打造的带角的木栅,可以说是移动的鹿角。除了弓箭、长枪,所有的敌人必须推倒木栅才能与木栅后的红瞳战士直接接战,但是左军的红瞳战士多的是火枪。 马东带着左军扛着栅栏,缓慢的移动。仗着火枪多,隔着栅栏一路打去。 建州女真的死兵若是一两匹马撞木栅,那是送死;若是建州女真来了五匹马同时撞击撞倒了一面木栅,剩下的人一边抵抗,一边还可以退入剩余的三面木栅。 这样,跟在第一批建州女真死兵后面跟进的死兵不但还要重新撞木栅,还照样会陷入了左军红瞳战士的三面围攻,阵中挨打。 插向左军左翼的建州女真第一批死兵十马并排,满腹哀叹,准备冲向木栅上的尖枪迎接自己可怜的宿命。 奇迹一般,木栅打开了,如同开门一样,左军的战士们在高进的启发下,创造性的设计了将木栅如门一般打开,在阵中放开一条曲折的通道,建州女真一千死兵和四千锐兵席卷而入。 除了个别头脑发热真当自己的榔头或者本心悲哀一心要玉碎的死兵,拉着蒙着眼睛的战马就往木栅上撞,直接就挂在栅栏上,死的非常难看。大多数死兵还是想活下来,顺着道路前进,准备找红瞳部薄弱的地方杀进去。 迎接强盗的是猎枪,猎枪不够有标枪和弓箭。五千建州女真被通道两侧的火枪、标枪、弓箭打靶,虽然在疾驰中也能用骑弓进行还击,但是对满身盔甲的红瞳战士造不成很大的伤害。 被打杀的没有脾气的五千建州女真死兵和锐兵一直没有找到明显的破阵破绽,只能顺着通路打马快走。 同时插向中军麻三才和左军马东结合部的一千建州女真死兵和四千锐兵,被浴血打退阿济格部的麻三才带领剩余的四千将士从中间截断。 被阻绝在后面的二千五百多建州女真锐兵围着麻三才部死命的放箭,但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前军冲进了红瞳左军阵中,确切点说是红瞳部开出了道路让进去的。 额亦都看见自己放出的骑兵突进了敌人的大营,心中正得意,却看到一队好几百正红旗骑兵突然从高进的中军阵中疾驰而出,向阿济格部队的位置去了。 “那是什么人,速去查看!”额亦都警惕的立即派出自己的侍卫队长带着自己的一百侍卫队前去查探。 “阿济格贝勒,请问代善贝勒在哪里?”代善的侍卫队长带着手下来到了阿济格的阵中,仔细的观察阿济格的面色。 阿济格没想到代善的侍卫队长突然从敌人阵中跑出来,心中狐疑,指着后阵道:“在额亦都额总兵的阵中。” 被高进约谈了一番的代善侍卫队长带了四百多人从高进的中营里放了出来,直奔面前的镶白旗大阵找代善,居然真的没找到。 代善的侍卫队长心中一沉,向阿济格贝勒简单一礼,转身带着手下打马焦急的向额亦都的方向而去。 阿济格转回头注意观察战场,发现本阵中围着的千余红瞳战士已被兵力完全占有优势的建州女真余丁和奴隶全部绞杀,虽然算起死伤己方死的还多,但是比额亦都所部的毫无战果是好上百倍,心中正得意,但是身旁的侍卫倒尖叫起来:“这帮溃兵还敢进攻!” 顺着侍卫的眼神,阿济格看到刚才逃到树林边的右军溃兵,居然扛着一排木栅,喊着口号,打着锣鼓,吹着喇叭向自己的本阵攻来,虽然只有几百人,却弄出了几千人的动静。 阿济格哈哈大笑,轻蔑的派出二千余丁组成的骑兵前去剿杀。带领余丁组成骑兵的千人长平时是不得意的人,好不容易得了次单独出战的功夫,带着队伍拼命的就冲过去了。 戴震带着侍卫队大张旗鼓的向前进,见有大批敌人策马冲来,丢下栅栏和手中的武器,带着手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转身就跑。 建州女真余丁骑兵们一看有白给的首级拿,抽出刀个个打马争先,不知不觉中二千人马追击的路线靠近了虎林。 离着树林就一百来步,戴震大喝一声趴下,带着侍卫们跳进身边早就挖好的炕,摸出坑里的武器,大口的喘着粗气。 “将军,敌人跟来了吗?林中怎么还不放箭?”一侍卫跑岔了气,趴在坑底还不忘记问戴震。 话音未落,巨大的呼啸声响起。追击戴震部到了虎林边的二千建州女真骑兵完全被火箭覆盖了。巨大的爆炸声和明亮的火焰将所有战场指挥官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阿济格大怒道:“林中居然有埋伏,派围住敌营攻打的四千步兵和一千骑兵前去剿灭,刚剿灭阵中的四千步兵前去围住右营,可以暂歇。” 虎林边遭到埋伏的二千建州女真骑兵被密集的火箭扎死了一多半,剩下的也是人仰马翻成了步兵,被徐小止带领五千步兵从虎林杀出围住打杀。 戴震带着三百侍卫冲在最前,杀瓜切菜一般横行于阵中,狠狠的宣泄着四千多手下刚被屠戮殆尽的怨气。 待阿济格派的四千步兵和一千骑兵结阵而来,虎林边的建州女真骑兵就剩跑的快的百来人逃了出来。 虎林边,五千多养精蓄锐的红瞳部步兵对阵围攻右军大寨伤亡不少五千不到的建州女真步兵,双方开始谨慎的接战。 带领二千红瞳骑兵藏在右营边上树林里的副将陆丰非常气闷。按照剧情,刚才应该不是徐小止出击,而是待敌人退却引援兵再来后,陆丰带骑兵快速出击,再引大批敌人前来攻击。 徐小止抢戏抢功嘛,就算你是总督大人的老人,我陆丰好歹也是在黄河边和总督大人共过生死的,陆丰满心的不服气。 看到建州女真来了四千步兵和一千骑兵,陆丰大声的吆喝部下:“该我们上场了!这五千人一个都不要放过,让虎林里的步兵看看,我们骑军才是主力。” 和陆丰一样生气的二千骑兵,抽出马刀快速的出现在林外,以排山倒海之势杀向了刚排好阵,正用心和徐小止部厮杀的建州女真四千步兵和一千骑兵的后阵。 事出突然,因为右军大营的掩护,虎林和右军大营后靠湖的树林建州女真都没有办法事先侦查,如今居然杀出了伏兵,让虎林边刚列好阵的建州女真大兵们无法及时应对,战团崩溃。 徐小止顺势令本阵五千兵全部杀出。虎林边的战场迅速向红瞳部倾斜,虎林边的建州女真骑兵、步兵开始四处溃散。 阿济格看到派出去的手下被突袭大败,心中大骇,环顾身边只有五千余骑兵,大呼一声,带着全部手下向虎林扑去。 红瞳左军战场这边,狡猾的马东将两翼冲进阵的建州女真死兵和锐兵的阵中通路曲折的开到了面对着一起。两路建州女真骑兵都是为了冲阵将马速催的最快,在不过三十步的阵中通道,两路人马狠狠的撞击到一起,场面是相当的凄惨。 撞击引发的巨大烟尘中,上百匹马摔断了脖子,或者撞断了腿,因为道路曲折,跟在后面不知道什么情况的骑兵们继续快速的撞上来,就好像后世高速公路的撞车,快速的垒到了一起。 前马好不容易缓住马势,后马又不停的冲过来。凄厉的马鸣,垂死挣扎的马尸,被摔死的建州女真骑士,重伤呼救的建州女真骑士,一座巨型的马尸山层层垒起。 在付出了近千匹马的死伤后,后面的骑兵终于收住了马势。但是在步兵阵中收住了马势的骑兵,就成为了最好的靶子。 砰!砰!砰!砰!砰!砰!虎尊炮六连击。马东大笑着将隐忍了多时的虎尊炮队搬了出来,开始肆无忌惮的沿着通道扫射。与此同时,火枪,标枪,长枪各种武器被通道两边兴奋的红瞳战士使了出来。 冲进左军阵中的七千五百建州女真骑兵,被密集的控制在左军阵中一条弯弯曲曲,绕了十八个弯的通道中,如落叶一般的凋零。 姜还是老的辣,额亦都看见敌阵变化,心中大惊,急令前阵的二万建州女真余丁和奴隶即刻进攻,不能进全斩。 二万多在左军前阵一直冒着枪弹攻击木栅的建州女真余丁和奴隶被逼急了眼,以上千人命为代价冲了过来,终于突破了左军的前阵。 困住建州女真骑兵的通道被打开了口子,被左军关住的建州女真骑兵们打马就往外逃。 马东见势不妙,立即带领着手下极力收缩,顺手轰平了一直困在阵中的白甲兵,付出了三千多人的代价,与麻三才部完全会合,一起且战且退,缓缓向钱大龙的中军大阵退去。 额亦都见自己带兵破红瞳左军居然被黑死了四千五百多骑兵,还伤亡了三千步兵,正气的牙痛,看见自己的侍卫队长带着代善的侍卫队长前来,一口气没地方撒,大骂:“不在阵前呆着,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代善的侍卫队长见对方出言不善,又看不到代善的影子,心中发急,抓住身边额亦都侍卫队长的手道:“你说我们主子在这里,人在哪里?” 额亦都的侍卫队长急忙甩开代善侍卫队长的手,叱责道:“大胆,在额总兵面前如此无礼!” 额亦都急着去处理战场上的事情,骂道:“代善贝勒兵败被大汗责罚,你自去营中找他。” “大汗早死了,代善贝勒因为你的侍卫六十八告密才失败,额总兵,不要以为你做的事情,没人知道。正红旗的将士们,大汗死了。额亦都想要造反!”高进埋在代善侍卫队长心里的种子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 咔嚓,一个脑袋掉在了地上,在地上打着转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额亦都驻马,收回手中的刀,看着喷溅着一尺多高鲜血坐在马上没有脑袋的代善侍卫队长的尸体,骂道:“大敌当前,居然还在这里扰乱军心。再有扰乱军心者皆斩!” 额亦都突然发现身边很安静,惊疑的向周围望去,发现身边正红旗的将领们都还平静,心中大定,想着这几天的收买还是有效。 被面前场景惊呆了的代善侍卫队长的亲兵,呆愣后惊醒转身快速打马向四五百一同从高进大营出来的队伍跑去,边跑边喊着刚才侍卫队长临死前喊的话:“大汗死了。额亦都想要造反!侍卫队长被额亦都杀了。” 第370章飞蛾扑火 四五百和代善侍卫队长一起出高进中营的正红旗战士本能的拔出了刀枪,正待代善侍卫队长的亲卫过来问个明白。比·奇·小·说·网·首·发 狂奔回来的亲卫却在众人前突然栽下马背,扑倒于地,背后露出一支长箭的箭尾。 额亦都的侍卫队长满意的收起弓,看向额亦都,得了额亦都的眼神鼓励后,带着侍卫队打马向阵外这群突然冒出来的代善亲信冲去,同时大喊着:“不弃刀投降者斩!” 群龙无首的代善亲信们互相错愕的看了看,一个平日里就暴躁的百人长大吼一声:“去大营找代善贝勒!”,打马就走。 呼啦一下,四五百人看着面前的人来者不善,转身选择跟着新冒出来的首领就往建州女真的大营冲去。 额亦都的侍卫队长大怒,怎奈身边的人少,只能回头看向主子。有两个急于献投名状的正红旗将领立即向额亦都献媚,主动要求带队去抓这部分不服军令的代善手下。 额亦都是瞌睡遇到了枕头,立即嘉奖了两句,同意出兵。很快两千骑兵从后阵驰出,追着代善的亲信而去。 高进在营墙上,通过单筒望远镜看到了放出去的正红旗骑兵的遭遇,召集全体在寨墙上被塞了一杆望远镜的正红旗千人长、百人长、十人长道:“都看到了吧,代善贝勒有难,外面那伙叛贼应该是觊觎汗位,绑架了代善贝勒。若不是如此,你们早就按照协议被放出去了。” 高进寨中的二千多正红旗战士很多是被高进抓过一次的,知道高进是个及讲信用的人,纷纷气愤不已。 高进向三个千人长道:“本额驸与你们贝勒也算是打出来的交情。虽然你们还欠我们粮草,但是只要你们在这张欠条上签字,我就带你们回去救主子。你们看如何?若是你们赢了,我的粮草总也算能收回一些。” 三个千人长毫不犹豫在欠条上按了手指印,义愤填膺的带着手下随高进被刘国光护送出了中军大阵。 高进骑着长青,带着三百侍卫跟着二千多正红旗战士打马呼啸着向建州女真大营扑去,叹道:“人家自家人内斗都这么努力,我们红瞳要更努力了!”。 此时的战场,左军马东部和中军戴震部已经接上了中军钱大龙的大阵,近二万建州女真的余丁和奴隶在一阵狂攻后,攻势暂歇。 死里逃生的五千多镶红旗骑兵,开始在阵前来回射箭,宣泄着刚才受到的屈辱。 虎林边,阿济格带着五千多骑兵前去救援被陆丰和徐小止两路夹攻溃败的四千建州女真步兵和骑兵,虽然暂时止住了败势,但是建制混乱,正在指挥手下努力冲回右军大寨前会合。 三千多正红旗骑兵风一般的从阿济格的阵中穿过,也不向额亦都的阵中跑,直接插向一侧,准备扑向建州女真大营。 建州女真大营内,喝开营门冲进大营的四百多正红旗战士冲进大帐,找到了被绑的象条狗的代善贝勒。 代善被手下松了绑缚,怒气冲冲的跳上马,正好遭遇前来找给额亦都投名状的两个千人长。 两千人长大喊着:“额总兵令,拿下代善!” 代善跳着脚大骂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向手下下令:“谁拿下这两个千人长,谁就是千人长!” 看起来两千人长对自己手下掌控的也比较严,没有出现三国里从后脑勺砍脑袋的人,代善非常失望,手下人数又没有对方多,只能在营地内且战且走。 双方都是穿同样衣饰的人,所以这个仗特别难打。打了一阵就不知道谁是哪边的了,所有的人人人自危,拿着刀剑不准不认识的人靠近自己。 有聪明的人是看到代善就跟代善,看到二千人长就跟千人长,哪边都不耽误。 营地里的两千余丁算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打斗的双方谁也不敢杀,杀这些余丁撒气正好,余丁们被打的落花流水,只能奋起反抗,战局更加混乱。 趁着整个营地里乱成了一锅粥,代善聚集了百来号人终于冲出了营门,正不知道何处去,却看到二千多自己的队伍急速打马而来。 “代善贝勒,我来救你了!”高进隔着老远大叫,感动的代善鼻涕眼泪全流出来了。有的人对养自己一辈子的人不亲,对高兴时候给了自己一碗饭的人亲,如今的代善就是如此。 代善热烈的欢迎了高进和自己的手下,迅速的找到了安全感。 高进一指马队后衔着尾巴追击来的额亦都派出的四千骑兵,大叫道:“追兵来了,代善贝勒你带手下先走,我来断后。” 代善贝勒气的胡子翘老高:“断后,断什么后,我要找额亦都这王八蛋算账,杀!” 吃了衣饰不分明亏的代善下令所有的手下从袍子里撕个白布条缠在头上,大喝一声,率先朝前来追击的四千骑兵杀去。 高进带着三百侍卫随在队伍里加速,风驰电掣中感受着快意恩仇的爽。 红瞳中军大营,一直用单筒望远镜观察战场的刘国光,见总督大人得计策,抬手举枪发出了一发蓝色的信号弹。 虎林边一声炮响,四千养精蓄锐的步兵随着号令涌出,呼喊着为了中华的口号,加入了徐小止的步兵大阵。 阿济格见势不妙准备后撤,就见右军大营营门大开,憋屈了一个下午的夏金报终于带着大营内所有的步兵,推着火箭车开道,冲杀出来,将右军大营门前本来围营的建州女真余丁和刚从虎林逃回的两千多惊弓之鸟般的建州女真余丁和奴隶一下就全打跑了。 见后路有敌,阿济格带着所有的手下趟着遍地的尸体一起涌向拥挤的中军战场。 已经退入红瞳中军大阵的左军和中军已经融为一体,近二万建州女真的余丁、奴隶和五千骑兵密密麻麻的在红瞳中军大阵前攻阵。 中军统领钱大龙一声令下,无数的火箭从突然放开的通道呼啸而出,将阵前打成了一片火海。 镶白旗的大兵们被打蒙了,本能的想往后稍退。 一群人拥挤着,遇到了带着千人亲临战阵的额亦都。 额亦都砍杀了两个想往后退的兵将,大声叫道:“破敌就在眼前,退后者斩!” 建州女真兵将没有办法,只能回头稳住,却看见红瞳部上万步兵,排着大阵以虎尊炮开道杀了出来。 额亦都大叫:“骑兵冲过去!” 一队队建州女真骑兵在额亦都的严令下,向戴震、钱大龙、马东组成的万人大阵冲去,虽然建州女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但是也消耗了红瞳依靠火箭打出来的锐气,成功的破掉了红瞳的炮组。 阿济格在这时候带着五千骑兵和五千步兵好不容易来到额亦都大阵的侧面,将建州女真的大阵又充实成了近二万步兵、一万骑兵的大阵。 建州女真大阵的右边有徐小止带着近八千步兵,陆丰带着近两千骑兵压过来,后侧靠湖的一边是燃烧的原红瞳左军大营,战场十分狭窄拥挤。 额亦都喝令手下死战,同时忧虑的回头观察后阵。代善带着二千多手下正毫不客气的屠戮着额亦都派来阻截的四千正红旗战士,场面是相当的混乱。 “败家子!”看着建州女真士兵相杀,额亦都愤怒的骂道,突然发现有几百正红旗的将士杀穿了自己派去的拦截的骑阵,冲自己大旗的方向而来。 “飞蛾扑火!”额亦都蔑视的大笑,调了三千骑兵向来敌杀去。 第371章光明 高进带着三百侍卫策马疾驰,同时将身上的正红旗衣甲丢弃,摸出马袋里的头盔和铁围领套上,整个人都套在了一层坚固的板甲中。 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后阵,高进禁不住心潮澎湃,遥想后世七千京城子弟组成的京营,也是如自己今日这般,靠着一腔血勇,杂乱的从城门冲杀出来,给了僵持的广渠门战场上的清军以致命的威胁,并协助关宁军劫杀了其中一路。 无语的是,七千京城子弟不论贵贱,随后被建州女真偷营劫杀殆尽,广渠门京营杀敌的功绩也终湮没于历史的尘灰中。 高进有点自嘲,就算是历史的参与者本人说历史都会不自觉的把自己的历史作用放到无穷大。你也说历史,他也说历史,于是大家看到听到的历史,都是听说的历史。 光明属于世人,但逻辑只属于哲人。真相只有一个,但知道的绝对是少数人。高进心中不再纠结,豁然开朗的将一根火折甩着,插进面甲给嘴留的小缝,掏出马袋中的拐子铳。 看着眼前扑面即到的敌人,高进微笑了。任何民族都需要最优秀的人带领。既然有幸成为了华夏民族的精英,就必须有担当,带领和保护华夏人在这个世界更好更幸福的生活下去,让华夏文明传承下去。 热爱和平,但不惧怕战争,既要战,吾就战!好战者,为你们的好战流血吧!想到那么多人将无辜的在战乱中流离失所,想到已经无辜惨死的泰松公主等人,高进朝身后一挥手臂,带着手下凶猛的撞进了额亦都派来截击的三千镶红旗骑兵阵中。 骑兵对阵,就是一照面的功夫,下一秒就要接着面对下一个对手。“七步枪神”高进双手操着拐子铳所向披靡,将迎面错马而过的镶红旗骑兵一个个掀开了天灵盖,红的白的各种液体随风在草地上飘溅如雨。 被击毙的建州女真骑兵,倒跌下马,有的脚还拖在马镫上,脑袋在地上划了血红的长短不同的一道;有的立即扑在一处,红血流的一滩,有圆有方有不规则;组合成一副足以让毕加索怪异的血色抽象图案。 四根拐子铳用完,高进一一当暗器砸了出去,左手掏出一把双管手铳,右手举起狼牙棒继续迎敌。 高进身边所有侍卫对总督大人出神入化的枪技叹为观止,以高进为锋刃列了锥形阵紧紧围绕在高进的身边,纷纷使用双管燧发手铳或拐子铳对敌,虽然不能如高进一般枪枪命中,打中一半的命中率还是有的,戚继光铳骑兵的威力再现江湖。 战场边,被张金莲从海参崴派来的二千骑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开近到建州女真后阵的侧翼,整齐的横阵前一排长长的单筒望远镜,就好像后世围着球场的一帮记者。 “头,才藏了几天正红旗的建奴就自己打起来了?我们再躲几天是不是他们就自己互相杀完了。”拿着单筒望远镜望着的一名百户大声调侃,一点也不顾及身边的统领副将熊强的感受,但也只有高进知道在后世建州女真闹饥荒时差点被全部饿死。 副将熊强同样的举着单筒望远镜,焦心的注意观察红瞳中军大阵的方向。 “呀,那几百人怎么脱了盔甲打出了红瞳的旗号,这么点人冲阵了,还冲过去了,牛啊。熊副将快看!”嘴里一直不停的百户大声的叫道。 副将熊强口中骂道:“援救总督大人是皇储大人交给我们的唯一任务,其他任何事务我们一律不管!皇储大人说了,完成任务回去大家都有赏赐,都打起精神找,看清楚总督大人在哪里!”,手里却情不自禁的将单筒望远镜移了方向观察。 朝着额亦都大旗方向疾驰,冲破镶红旗第一批拦截骑阵的高进三百骑,一人三马,杀气冲天,继续向前杀去。 熊强气馁道:“这么乱到哪里去找总督大人。” “总督大人不是一贯冲锋在前吗,单骑破一千的故事我可是听过的。”爱叨咕的百户嘴中啧啧的钦佩。 “坏了,总督大人在冲阵!”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千户的眼睛珠子都快弹出来在望远镜里盯着一根狼牙棒,大叫了一声。 副将熊强终于醒悟了过来,激情澎湃的大喊了一声:“总督大人在冲阵,功名成败就在今日,为了中华,为了不再饿饭,冲啊!” 呼啦,两千骑兵追着高进等人的方向奔腾杀出。 额亦都正惊讶杀来的正红旗叛贼突然变装成了红瞳部的精兵,还冲破了自己刚调去拦截的三千精骑。 恼怒中的额亦都接着发现侧后翼尘土大起,又一只红瞳部的骑兵亢奋无比的杀来,只能咬着牙又调了三千骑兵去增援。 被击破的镶红旗部很不幸,被杀了五百人,连敌人毛都没摸下一根。看到后面又来一队,总想捡个软柿子捏,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又遇到了憋足了劲做“榔头”的熊强部。 夺人衣食,乃是害人父母。挡住了熊强等二千骑兵和总督大人之间视线的镶红旗部很不幸的被怒火三丈的熊强部们一顿狂砍,只剩了一千五百骑逃也不敢逃,只能翻身拨马掉在熊强部后。 高进则带着三百骑,勇猛的又冲进了第二批前来拦截的镶红旗骑兵阵中。大多数高进的手下已经没有装好的火枪了,只能举起刀剑和敌人肉搏。好在盔甲坚挺,又跟在最尖锐的前锋高进身后,死伤不是太大。 高进抡起狼牙棒,嘴里的火折子早就不知丢哪里了,口中高唱着:“挥起我的狼牙棒,呜呜哈嘿!” 高进抡起棒子将迎面而来的敌人砸落马下,砸不下马的顺手给一手铳了解,再顺手把打完了的手铳丢向下一个来敌的脑袋,趁着对方躲避,再来一狼牙棒。 高进带着手下攻势伶俐,建州女真不得不排出了十匹战马一排紧密排列,四面八方的一排排的撞击过来,想把高进等人撞下马。 为了躲避撞击,高进带的侍卫队左右急转,队形开始散乱,大量的人员掉队,有的侍卫被撞下马,被踩成肉泥。 危机时分,熊强部大声呼喊着:“总督大人,吾来也!”以一去无回的气势冲击了进来。战场上霎那间到处都是对撞倒毙的马。 镶红旗第二批拦截的骑阵完全被打乱了。高进看到身后突然来了一队自己人,瞅准机会,带领手下汇入熊强部中,带着一千六百骑开始来回冲杀,同时收容被打散的红瞳战士。 高进带着一千六百骑,勇猛的与四千二百多骑兵来回游斗,手铳已经没了,接着用手弩。虽然没有手铳效果好,但是淬了剧毒,也是中者必死。 靠着装备精良,高进带着部下成功的缠住了大量的敌人骑兵,给夏金报的步兵制造了布阵突击的时间和机会。 “为了中华!”“为了中华!”“为了中华!”,担任拦截任务的夏金报,带着四千步兵推了火箭车,绕路从右后侧一路杀散敌人散兵,靠近了建州女真后阵,虽然比预计花了些时间,但终于赶到了高进预定的战场附近。 夏金报看到总督大人早就到了,急忙喝令手下放出了大量信号弹。焰火一般的红色总攻信号弹,在战场的上空醒目亮起,高进的“关门计划”真正的开始了。 滴滴嗒嘀滴!滴滴嗒嘀滴!滴滴嗒嘀滴!急促短急,令人振奋的冲锋号同时响起。先是钱大龙部、然后是戴震、马东部,最后是徐小止、夏金报部,红瞳的各个战阵中,此起彼伏的冲锋号响起,嘹亮的号角在战场上激烈的四面回荡。 中军和右翼所有的红瞳士兵随着冲锋号声,举起手中的刀枪,高喊着冲啊!杀啊!如同猛虎一般向建州女真的大阵冲去。 因为高进部和熊强部从建州女真后阵的连续突入,额亦都不得不调走了六千骑兵确保后路,身边除了卫队就剩下受不了开始被夏金报的火箭扫射靠过来的阿济格手下三千多镶白旗骑兵。 战场上两军步兵的数量差不多,士气高昂的红瞳士兵全体压上,迅速的将整个战场挤压向兴凯湖边。 额亦都恼怒的望着向湖边步步退缩的己方战阵,朝着灰溜溜来到身边求计的阿济格贝勒大喊道:“不想喂鱼的话,快去后阵一起灭掉堵住后路的那些步兵!” 阿济格大喊一声,带着身边的三千镶白旗骑兵朝夏金报的战阵杀去。 高进带着熊强等千余名手下此时已经脱离了镶红旗的骑兵,驻马在夏金报部后准备防守,同时命手下在战场上搜寻火枪火铳,复装备战。 镶红旗剩下的三千五百多骑被夏金报的火箭扫射全部打退,退下后遇到阿济格带着镶白旗的骑兵上来搏命,只能一起又跟了上来。 阿济格打马,雄心万丈的策马在攻击群的中央,拔出手中的刀,决心为了荣誉而战。望着身边滚滚的马流,看着对方薄弱的步兵阵地,阿济格雄心万丈的将马速提到最高,嘴里还大声吆喝着:“有进无退!”。 夏金报紧张的望着阵前涌现出来的六七千匹马,手心捏了把汗,下令道:“上没良心炮!” 高进在台湾的科研所是可以炼制钢的,虽然不多,但是在高进的提示下,老牛厅长把没良心炮造了出来。 因为射程近,施放没有安全保障,没良心炮一直不怎么受人待见,只是因为搬运方便。上次张金莲过来,将运到海参崴的五十门都运了过来。 二十五门一排,分了两排,高进捂着耳朵远远的看见二十多个黑色的大火药包燃烧着引线飞了出去,然后就是地动山摇的震动和高大的蘑菇云烟柱。 不但战场上所有的人都震惊了,连没栓好的马都吓的四处乱跑。包括高进听了都有点后悔是不是太想全歼敌人,把这大杀器放在最后放的太久了。 火药包是高进近日特意包制好的,整整做了三百个,每门炮分了六包,紧张的夏金报全放完了,建州女真的后阵退路尽是黑色的烟柱,久久不能散去。 额亦都安抚这惊慌的马,望着不远处翻腾的黑雾,和黑雾中各种尸体的残肢,忧心的想着今日可能战败的结局。 “这玩意太狠了!”爱叨咕的百户将落在脑袋头盔上的一截残肢丢在地上,站起望向阵前,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惊人的大坑和遍地的人和马的尸体。 冲在镶白旗队伍后的镶红旗的骑兵,目瞪口呆的看着消失了的镶白旗骑兵,丧胆的掉头向唯一没有敌人的兴凯湖跑去。 与此同时,在右翼浴血奋战的徐小止部突然闪出一道口子,三四千匹被刘国光带着两千兵屁股上泼了油的无主战马,带着着火的屁股朝着建州女真的大阵钻了进去,更要命的是,不少马的马背上绑着点着了引线的炸药包。 疯马和炸药包,建州女真大阵彻底崩溃了。所有的人争先恐后的往兴凯湖边奔去,准备寻路遁逃。 步兵挡住了骑兵的路,骑兵挡住了步兵的路。骑兵砍死了步兵,步兵捅死了骑兵。步兵踩死了步兵。 一排木筏隔着水出现在兴凯湖和燃烧的左军大营之间,在虎林中待命的一千红瞳战士拉弓搭箭,或者举着燧发火枪,开始从容的在水中射杀拥挤在羊肠一般湖边小道上拥挤奔逃的建州女真骑兵。 高进骑在长青的马背上,派了熊强带领骑兵适情去湖边通道前截杀,转头观察着战场。 徐小止部迅速的与钱大龙、戴震、马东部会和,以更快的速度压向兴凯湖。大批来不及逃遁的建州女真步兵被自己人挤进了水里,水性不好的当场溺毙。 和代善贝勒缠斗的正红旗骑兵见势不妙,呆了一会掉头就跑。同样呆了一会的代善贝勒望着已经烧成火炬的建州女真大营和已经全部败亡的建州女真部队,心中有喜有悲。 “贝勒爷,我们还是先走。保了命回郝图阿拉,汗位还在等待着贝勒!”一千人长大声谏言。 代善想着汗王的宝座,大喝一声:“固伦额驸,我还有要事先走,改日再聚!”带着手下也扬长而去。 世界逐渐安静了下来,高进带着熊强等人行走在尸体堆中,看向兴凯湖上一轮夕阳贴近了水面,红光一片,将水面上的无数尸体染的更加悲凉。 大战结束,红瞳部步兵剩一万五千人,战死二万五千人,骑兵加上熊强部剩余不到两千人。建州女真额亦都自刎,阿济格被炮毙不知所踪,除代善带走正红旗千余骑兵,一共逃走正红旗骑兵四千余骑,步兵全军覆没。 高进坐在兴凯湖边,放松的捞起水清洗了把脸,满心欢喜自己毕竟还是开了金手指的主角,如此凶险没有在历史上出现的大战,竟然被自己挺过来了,光明的幸福生活就在眼前。 “我容易吗?”摸着一场大战后满身的伤口,高进有点沾沾自喜的自嘲,突然没有先兆的晕倒过去。 第372章道成 嗯,喝了一半奶茶的种牙,认真的看着面前低头坐着闭住嘴不开声了的胖子,疑惑道:“高进怎么倒下了?” “他离开了那个平行空间,回到这个世界,确切点说是医院里躺着的我醒来了。”胖子抬起头,用手抹着眼角清楚可见的泪水。 “不可能,你还没收到信鸽,怎么可能知道巴音塔娜战死的事情?”精明的种牙立刻找到了胖子的漏洞,对讲了一个漫长故事的胖子的人品表示怀疑。 “可能是我过去的灵魂时间久,和那个肉体结合的时间比较长,分离也要费点力气。昏倒后我可能是半昏迷半醒的状态,然后慢慢的深度睡眠,同时这边医院的我就逐渐醒来。这个过程中我可以听到他们在我耳朵边说的话!” “不过,回来后时间一长,我又怀疑我是不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其实我感觉现在的生活也不过是一场梦境,既然所有的一切用电子信号可以示现,我们人又是谁发出的电子信号的示现。” “最纠结的是大病后,我居然多出了一些我不知道的知识,比如对明末的古董,我现在用手摸摸就知道是不是真的。”胖子低着头,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种牙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精神受到刺激的人,但是又对故事的结尾不甘心,继续深挖道:“那你昏迷期间还听到了什么?” “听到黄台吉带着阿敏奔袭叶赫,派了三百多战士穿了红瞳的衣服骗开了叶赫东城的大门,破城后屠城。布扬古贝勒占据西城死守,被奸细打开城门,城破投降被杀。黄台吉和阿敏占据叶赫堵住了逃回来的代善,以失陷大军之罪杀了代善,收容了远东战场上逃回来的士兵,烧了叶赫城回郝图阿拉继任了汗位。” “远东大战,建州女真损失了占据总量一半的奴隶和包衣,八旗被打残,战兵只剩下不到两万人,而且耗尽了储备。二十天后,张金莲登基称女王,带着沧云旭、田明等诸将领战兵三万人亲征,一路吹枯拉朽……”胖子讲着讲着兴奋起来,唾沫星子横飞,同时扬起手做着手势,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种牙身后响起。 种牙转身,看见一个三十左右打扮时髦的漂亮女子拿着两张开好的单据在七步外站着叫喊:“胖子不要吹牛了,快过来帮我付钱。”,然后继续低头和售货员一起检查手中的衣物。 胖子嘿嘿的低声道:“我可没吹牛,这个就是我后来找的老婆,长的可像张金莲了。” “那你不是还有其他的老婆吗,还有那个东哥?”种牙低声问。 “别提了,我住院的医院医生护士们长的和她们可像了。”胖子似乎很不愿意回忆医院里的事情。 “胖子!”女人又一次大叫,胖子屁颠屁颠的起身走了,留下种牙重新思考胖子讲的故事倒底是不是吹牛。 “种牙,快去付钱!”同样一个女人跳出来拿着一叠单据在不远处叫着。 种牙用力将杯中的奶茶喝空,同样屁颠颠的站起来,将奶茶杯丢进身边的垃圾篓子,快步走去说道:“老婆,又是哪件衣服掉进了你的眼睛!” “废话那么多,刚才那个你朋友啊,怎么聊这么久都不过来帮我提东西。”种牙的老婆埋怨道。 接过单据的种牙突然回过神,讲了这么久话还真不知道胖子叫什么名字,讪笑着去付账,然后提着大包小包的物品跟着女人混在人群中走了。 千家万户,每一个房门里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也许这个故事就是芸芸众生故事中的一个,发生过与否,种牙摇了摇头,不重要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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